我看吴邪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以为他准备开车，就上了副驾驶位，正要关门，就见他迅速把手伸进缝里，把门挡住。我正要关门，险些夹到他的手，正心惊着，就见他把车钥匙往我手里一塞，说“小哥，我后背疼，你开吧。”……又来了，每次都找这种没水准的借口。我看他一眼接了他手里的钥匙，认命的上了驾驶位，小崽子美滋滋的坐在一边儿奸笑，偷看我还生怕我发现。他都这么拼命掩饰了，我只好当做没看见，继续开车，没一会儿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侧脸去看，发现他已经睡熟了。随手调高了空调温度，怕他睡着了感冒。 他醒过来的时候正在堵车，就听他沙哑含混的声音传来，问“我睡了多久。”估计是车里空调开得高，空气太干他嗓子才会哑成这样，我递了瓶水给他，说“不久。”他揉了揉脸，接过水喝了几口，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哥，你累了吧，堵成这样咱了换个位儿，我开吧。”他把水递回给我，示意我喝，我接过来灌了几口，说“算了。”没多远就到家里，实在没折腾的必要。他把窗户打开一些，点了支烟递到我嘴边儿，估计是怕我犯困，我叼着抽了两口，他又拿过去自己抽，说“也不知道妈给咱做点儿啥好吃的，我都饿了。”他的声音听着还有些哑，拿过他手上的烟吸了一口扔出窗外，不想他再抽。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捏了捏，说“累了吧。到家给你捏捏，松乏松乏。”还没待我点头，小孩儿的手机就响了，听声音......是吴三省。果然，吴邪说了没两句就把手机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听他把情况说完，应下来把手机递回给吴邪。他接过去闷闷的嘟囔着“又下斗，你这伤刚好没两天，哪儿有这样使唤人的。”我看他一眼，想要安抚两句，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有些沮丧，见我不说话把头扭向一边，也不开口了。 吃晚饭的时候，小孩儿还没缓过劲儿来，爸妈跟他说话他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儿，饭都没吃几口。吃过饭也没在家里多待，只说是铺子里有事，得回去处理。回去的路我主动开了车，小孩儿坐在边儿上一句话也不说，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到家吴邪就催我去洗澡，这也不是我认识他之后第一次下地，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反应这么大。洗了澡出来就看到他拿着我的包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由得有些心软，在他旁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看我出来，打起些精神对我说“你今儿累了吧，早点休息，明天有你累的。”我点头，拿了毛巾擦头发。他可能是怕我误会他在跟我闹别扭，解释道“小哥，我......我不是跟你别扭，你别多心，我就是......”我自然是知道他不是跟我闹别扭，只是因为我要走他心里不得劲，知道这小崽子舍不得我离开，我是有些高兴的。他说了一半就停下不说了，我知道他现在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不想让他再无谓的心烦下去，便打断他，说“睡吧。”他温顺的点头，看他这样子明显还在意着......得转移下这孩子的注意力。我在床边儿坐下，叫他“吴邪。”他心不在焉的应了，我说“捏捏。”小孩儿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说“趴好。”我依言在床上趴好，他把手搭在我肩上缓缓使力，问我“手劲儿还行么。”手劲儿？他有什么手劲儿？小猫挠痒似的。这话是断不能说的，便嗯了一声。他的手在我背上按压，没一会儿就开始我打趣我，说“小哥，你这是身材是怎么保持的，一点儿赘肉都没有，捏都捏不住。平时也没见你锻炼呀，难不成是睡觉睡的，有这好事儿你也教教我，省的妈天天嫌我胖。”呵，怎么练的？自然是拿命练的。我不由的想到幼时的受训经历，轻嗤了一声，没说话。

他又在我身上揉捏了一会儿，就停了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抱怨道“行了，我胳膊都酸了。”这么一下儿胳膊就酸了，这孩子真是太缺乏锻炼。我翻过身握了他的手臂，给他捏了几下。他看上去心情恢复了不少，我放下些心来，正准备让他睡觉，就见他想到什么似的，翻出部手机来，说“你这次出去带着手机，到了地上跟我联系，我好提前做饭，省的我不在，你回来没饭吃，可怜见的。”我“……”他见我不说话，自顾自的倒腾那个手机，说“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我无奈的点了头，他满意的揉了揉我的头发，接着说“有手机就方便了，你没事儿就给我打电话，不方便电话发消息也行。”我继续点头。 这次我带着那个手机下地，离开没多久就收到了小孩儿的消息，问我到什么地方了，吃饭习惯么，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不会玩儿这个东西，琢磨了很久才勉强摸出些门路，回复了他。之后他很久没再发消息给我，估计我又在哪里惹到他了。 第四天收到了小孩儿的消息，问我上来了么？我回复他，上来了。他回复的很快，问我什么时候到家。我答，明天。吴邪应该是挺高兴，马上回复我说他想吃火锅，要去买材料，问我想吃什么。我吃什么都好，便回复他，好。他没再发消息过来，我把手机揣进兜里，现在天已经明显冷了……回家有热乎乎的火锅吃……确实不错。 回去得路上不算顺利，一路堵车。我看着逐渐深沉的暮色掏出手机想给小孩儿发个消息，告诉他我这边堵车，晚些回去，不用等我。拿出来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心道坏了，这小崽子饿了找不到我，肯定又得炸毛。想到一进家就要被他数落……免不了还得挨他几下，我就头疼。 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从外面看去，屋里一片漆黑。我不由蹙眉，难道等不到我回来，这孩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我翻窗进去，看到小孩儿正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了。桌子上的火锅已经凉了，羊肉片化出了血水，水盆里的活虾啪啪直蹦，有些跳到桌面上干死了，地上散着碎玻璃……看来气的不轻。 我暗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见他把手臂横在眼前……多半是不想看见我。我在他身边蹲下把他手臂拿开，小孩儿忽的一下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可爱的紧。我被他这孩子气的举动逗的想笑，只觉着整颗心软的能捏出水来，不由得凑过去想看看他的脸，是不是因为生气，又涨红了。他却不肯就范，不耐烦的推我。我分辨不出他这举动究竟是出于恼火还是害臊，只是他不愿我倒也不会勉强。看这样子他应该也还没有吃饭，现在已近子时......饿坏了吧。我起身把火锅烧上，打算先哄他起来吃饭。 转身对着他说“起来，吃饭。”小孩儿一动不动的躺着跟我装死，他一惯如此，你让他干什么他不想干的，就这么装死玩儿赖，恨得人牙痒痒。我走回他身边，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拉他。刚碰到他就被他一把甩开，力气用的不小，果然是在气头上。我刚刚只是想拉他起床，并没使什么力气，他却是用了全力……啧，小狼崽子，治不了你了！我再次欺身过去，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去拦他肩膀，半拖半抱的把他拽起身来。他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就换了路数，利用自己的体重，死命的往后倒。这小崽子吃准了我舍不得他疼，皱着眉哼唧叫疼。装！我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我自己有数，在我面前还敢演戏……真想拍他几巴掌，让他少在我面前抖机灵。想是这样想，却还是忍不住松了力气……明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担心万一呢，万一他是真的疼。不等我想完，小孩儿已经挣脱我的控制，往远处躲去。我看着他躲就气的想笑，一共就这么点儿地方，他能躲到哪儿去？一把拽住他往外拖，他脾气也上来了，死命的挣扎，我顾念太多，不敢使力，他反倒拿出鱼死网破的精神要跟我死磕，眼看就要被他挣脱，我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打又打不得……看着他在床上扭动的小屁股……脑子还没来得思考，手已经捏上去了，肉乎乎的，挺有弹性，手感......相当不错。我还在回味着手下的触感，小孩儿已经一跃而起，对着我嚷“你干嘛你？”脸上的神情有些惊慌，有些羞愤，相当的精彩。我正兀自欣赏着，他已经抬手往我身上招呼过来，一把攥了他手腕儿，道“行了。”我虽然也喜欢他跟我打打闹闹的玩儿，但不是现在，已经半夜了他还没有吃饭。吴邪不领我的情，接着在我身上推搡，口气很有些委屈“什么就行了。怎么行了？不行！你给我放手。”他在我面前一向没个正形，但闹气闹得这般丫头却还是头一遭，我被他这七分嗔三分娇的口气，撩的心口发痒，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子一热，一把将他带进怀里。小孩儿被我搂进怀里却意外的安静下来，不挣扎也不闹了，乖顺的给我抱着。他身子很暖，带着阳光的味道，我贪恋着一时不想放手。

他伏在我怀里不安的动了下，我才大梦初醒一般的想到……我这是在干什么。按下心绪在小孩儿背上拍了拍，安抚道“好了。好了。”也分不清是在安抚他，还是在安抚自己。我知道我现在应该放开他，却鬼迷心窍的不愿放手，我知道我现在的所有举动都不正常，心里却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是黑暗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让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做梦，心里的种种渴望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实现的机会，我难得倦怠，如果这是梦，便叫我就此沉沦。我最终对我的欲望低了头，抛开若干杂念，只想去享受眼下这偷得的这似梦非梦的时光，半倚在床头，小孩儿被我面对面的抱在怀里，由于角度的关系他没办法坐直，只能半倚半靠的俯在我胸口，刚刚他闹得激烈，此刻气还有些不顺，趴在我身上一通喘。我夜视能力很好，黑暗不仅不会成为障碍，反而是我最好的遮掩，我心安理得观察着小孩儿的种种神情。显然，他是有些害羞的，许是觉着我看不到，他倒是没做遮掩，我挺喜欢他害臊的样子，像是小动物，狼狈又无害。他就这样不躲不闪的任我抱了一会儿，才来推我，说“放开。”口气意外的强硬，依旧不肯看我。我不喜欢，捏了他的下巴逼迫他跟我对视，道“闹够了。”他看着我有一瞬怔忪，忽的一把推开我，坐起身来，说“什么就闹够了？我闹了么？你干嘛去了，说好了晚上一起吃火锅，这都几点了？”还在生气……心里认定了此刻是我做梦的时间，精神便不由得放松下来，解释道“堵车。”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接着道“不能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么，还关机，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我人都在地上了还能出什么事……这孩子，总爱瞎想……他对我……算是关心着乱么？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没电了。”他堵着口气偏过头去，闷闷道“不能借个电话打么？你tnd别找借口。”看这架势，竟是没完没了了，火锅里的水已经滚了，我惦记着他没吃饭的事，不想再耗下去，主动开口说“没电了，我不知道你号码。”他现在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我知道我说的这些情况，他早就知道，只是因为心里有气，不肯俯就。吴邪这孩子对外人都有分寸的很，说话做事也都圆融，如今跟我这般胡搅蛮缠也是跟我亲近的表现，我并不恼他。可他显然还抹不下面子跟我和好，强撑着不肯说话。哧！算了，小孩子脸皮薄，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呗。我坐到他身边，揽了他的肩膀拍了拍，说“吃饭。”他没接话，我接着说“饿了。”他一向喜欢我对着他示弱……果然，下一刻他就笑出声来，嘴上却不肯服软，道“现在知道饿了？不许吃，饿着睡吧。”对着他那张耀武扬威的脸，我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倒没在为难我，在我身上推了一把，说“行了，冲个澡把衣服换了好吃饭。”我点头，起身进了卫生间。 我洗澡出来，地上的碎玻璃已经收拾干净了，桌子上重新摆好了碗筷。他看我出来递了双筷子给我，又往我碗里夹了不少东西，倒了杯酒给我，问“没受伤吧。”我摇头，他没再说话，两人埋头吃饭。好一会儿小孩儿才抬起头来，指着床对我说“瞅瞅你干的好事儿，穿着你那脏裤子就往床上坐，这晚上怎么睡？”有空说话了……看来是吃饱了。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白色床单上的痕迹。这孩子有点儿洁癖……男孩子，这么讲究干嘛，随意道“凑合睡。”小崽子不高兴了，狠狠踢了我一脚。我放了筷子，靠在椅子上看他……隔着火锅腾起的浓重水雾，小孩儿的脸模糊的有些不真实，他正瞪着我，抿着唇，嘴角还沾着……辣椒？我难得有些愉悦，看着他小兽一般的神态，实在是憨态可掬……放过了实在可惜，不禁开口逗弄“……脾气这么大……”我故意逗他的气，想看看那张总能带给我愉悦的脸还能再露出些什么样的神情。他哪里会由着我奚落，立马瞪着眼睛反唇相讥，“谁脾气大？还不是你不靠谱儿，放我鸽子。”……没有达到我预想的效果，我继续道“惯着你了，嗯？”小孩儿脸色变了变，忽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说“你干嘛抱我，把我衣服都蹭脏了。”虽是嗔怪，语气里却带了几分亲昵撒娇的意味，嗓音柔软带着点儿沙哑，极是耐听……我不由的一怔，饶有兴致的打量他，这小孩儿果然总不让我失望。

他似是也察觉了自己语气不妥，微红了脸低头往嘴里送菜，又羞又窘的……我实在按耐不住，打趣了一句“丫头似的。”他刚吃了一大口东西下去，此刻含在嘴里还没咽下，气鼓鼓的盯着我看，活像只偷吃被捉的仓鼠，恼羞成怒的威胁我“你……你闭嘴。”实在是太惹人怜爱……恕我无法闭嘴，指了指旁边的垃圾桶，说“摔东西。”终于把他逗急了，小家伙儿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说“你吃饱了是吧！有完没完？”……真把他逗急了反而不美……我见好就收，摆摆手示意不说了。小孩儿又瞪了我一眼，拿了筷子继续吃饭。我俩继续吃东西，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说着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我突然想起这次下地带了稀罕玩意儿回来，伸手勾过地上的包，摸出来给他。 这东西在随葬品里也不多见，夜明珠雕的成的杯子外层又上了玉釉，杯身晶莹剔透流溢着莹莹微光。因为忌惮机关，当时只我率先进了主墓室，破除机关后就看到了这对杯子，顺手揣进了包里，带回来给他。吴邪拿在手里摆弄，看了一会儿，对我说“做工真精细，就是小了点儿，现在哪儿还有人用这么小的杯子喝酒。”我暗叹，不识货的小崽子。随手关了灯，让他看的真切点儿。黑暗中杯子泛出莹莹光泽，小孩儿惊喜的声音传来“这是……夜光杯？”他看着我，一脸的难以置信，我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开了灯，说“吃饭。”他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一门心思都扑在这对杯子上了，一溜烟儿跑进厨房，也不知道再折腾些什么。不一会儿拿了瓶红酒出来，把两个杯子满上，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推到我面前，也不说话，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就干了，而后看向我说“你也喝啊。”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道“陪我喝，喝一点。葡萄美酒夜光杯嘛。” 看他这么高兴，我自是喜欢，端起来干了，他又马上给我俩满上，还要再喝。他酒量不好，但纵酒戏虐时的神情却是嚣张肆意，别样风流。我看着喜欢，端起眼前的酒杯送到他唇边，他抬手要接，我却执意不肯放手，一定要喂他，看那殷红的酒液染红他的唇，好像那一夜醉酒，他唇上染着我的血，那么柔软……那么甜。我思绪渐远，小孩儿还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却完没听到，眼前看到的只有他那张一开一合的小嘴，引诱着我再次品尝……
小孩儿看我不说话，伸手来推我，我勉强拉回思绪，听他跟我闲扯，不敢再去看他，低头抿着杯子里的酒，只想快点儿喝醉。吴邪的心思都在那对杯子上，没有留意到我的反常，他关了灯，又把之前带回来的那颗夜明珠摆到桌子上，美滋滋的欣赏。我正给自己倒酒，小孩儿却突然起身接过我手里的酒瓶，给我满上，笑的很是殷勤，道：“小哥，咱哥俩再喝一点儿，难得赶上这么高兴。” 我抬眼去看他……脑中闪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呵，他那点儿小心思，哪里瞒的过我，平日里我带回来的东西，若是不主动说给他，他是绝不会要的。便是我说给他也会推辞一阵。看来这小崽子当真是喜欢这对杯子……因着我没说送他，竟主动来试探。他都送上门了，我若是不逗逗他，岂不平白辜负了他这番美意。我对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些。小孩儿只是愣愣的看着我，一动没动……在想什么？我有些不快，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让他回魂。他干咳了两下，别扭着问“怎么了？”我没说话，眼神飘到他面前的杯子上。 他向来会察言观色，现下更是闻弦音而知雅意，很识趣的把他面前的杯子推我眼前，脸上是掩不住失落，叹了口气说“哎，确实是个稀罕玩意儿，难得能入你的眼。”我万万没想到他说出这样一句，看样子竟是不要了。本意只是想逗他玩儿，要他磨着我讨要。谁成想这孩子以为我喜欢，还高风亮节的端出君子不夺人所好的姿态，倒显着我无聊至极。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摆弄了一下他推到我面前的杯子，垂眸道“这是干嘛？”他眨巴着眼睛盯我瞧，似是没懂我的意思，喃喃道“你不是……”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很是专注，因为困惑，眸色迷离……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我不如往日那般克制，又或者是因为是梦，而心神放松，被他这般瞧着心头竟是一阵悸动，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他，看清他眼底的我的倒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认我的存在是真实的。 我的突然靠近惊吓了他，小孩儿下意识躲避着后仰，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我伸手将他拦腰抱了，问“我怎么……”他跟我挨的很近，透过他的胸口我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他很紧张，眼里带着惊慌带着……讨饶，受惊的小鹿一般。我本是带着几分胁迫的意外，却在他惊慌失措的眸光里溃不成军……罢了！扶他在椅子上坐好，把那对杯子推到他眼前，道“收着。”

小孩儿看着我，一脸的迷茫无措，他酒量很浅，已然是醉了。我喜欢他醉酒时的神态，却又担心他喝多了难受，在他头上揉了揉，说“吴邪。睡吧。”他却像是被启动了什么机关，眼中的茫然一扫而空，一双眸子明亮的璀璨夺人，四目相对，我只觉着一阵眩晕，他却已扑至身前，胡乱的在我身上拍打，嘴里嘟囔着骂我，“你tnd是不是耍我？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这破杯子重要？”这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开口道“你。”小孩儿看着挺满意，身子软趴趴的朝我身上靠过来，我怕他摔了忙揽过他让他倚在我身上。他却还不老实，挣扎着来推我，我哪儿能放手，半拖半抱的把他弄到床上去。小孩儿不肯轻易就范，一边儿推搡我一边儿抱怨道“我那么重要你还不把我当易碎品供着，成天就知道消遣我，你不是一向沉默是金么，这都跟谁学的，以前你也不这样呀。爸爸以后不能再惯着你了，该打就的打，棍棒底下出孝子......”越说越没谱，这小崽子再不收拾怕是要翻天。呵，这都自称爸爸了，我若是再不给他点儿教训，日后指不定要怎么拿捏我......总要让他知道怕才好。
此刻他正躺在床上翻腾，也不知道还想折腾些什么。我往他身上扫去，琢磨着从哪儿下手好。……胳膊腿儿太细，再给他弄折了。……身上重要器官太多，万一手重了打出内伤就不好了。……头就更不行了，已经够傻了。盯着他看了半晌，目光最终落在了他饱满紧实的屁股上……嗯，打这儿最为合适，手重了也不怕打坏。想到我刚刚捏他那一把……呵，手感很是不错，如此他既得了教训，我也得了实惠，算是双赢。想着就一把将他掀翻，按在床上控制好，抬手就往他屁股上招呼。我收着力气，在他屁股上轮番拍着，问“谁是爸爸。”小孩儿猝不及防的被我打，在我手下挣扎着喊疼，声音里带了哭腔，喊着“你！你！”他带着哭腔的嗓音和徒劳的挣扎，撩的我心头火起，身体里升起一股难耐的烦躁，手上的力气不由加重，想要在他身上肆虐着留下我的痕迹，想让他哭， 让他疼，让在我手下臣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这种步步为营蓄意制造悬念，花心乱颤一点点接近真相的刺激，任你神经多坚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这就叫“条件反射”——大脑皮层参与完成的高级神经活动——有如望梅止渴。我放纵着自己的欲念，对着他开口道“叫。”此时他已经不再挣扎，声音里夹杂了呜咽，明显弱了许多，带了讨饶的意味说“爸爸，爸爸，放开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顺从的讨饶搏了我的欢心，同时又有些遗憾……他还可以再嘴硬一会儿的。我知道我现在所有的举动都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可我不愿分神去想，什么都不能想。 小孩儿趴在床上半晌没动，我今儿刚刚到家，先是陪他折腾了那半日，后来又喝了不少酒，现下也乏了，把他往边儿上推了推躺上床去，昏昏沉沉的要睡。半梦半醒间，似是听到吴邪在我身边低声抽泣，我正迷糊着，感受的并不真切，伸手把他捞进怀里，才看清他满脸泪痕，我一愣，瞬间醒了，这孩子一向顽劣，可并不娇气，今儿个哭成这样，除了醉酒，多半还是我下手太重。他安静的任我搂着，满脸泪痕，蒙着水汽的眼睛委屈无措的看着我，无声的控诉着我的罪行，不由自主得抚上他的脸，说“哭了。”他哭的委屈，身上温度很高，我正想着要不要起来拿湿毛巾给他擦擦脸，他却突然伸手一把抓了我的领子，抽抽搭搭的说“你打我。”与其说这句话是指控，倒不如说是撒娇，他人还在我怀里，这样看着他觉着他比平时还要再小上几岁，一张小脸儿哭的通红，更显得可怜。不由的心生怜爱，一时不忍放手，抽了两张纸给他擦脸，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在他背后轻轻拍着，哄他入睡。这种哄孩子的方法对他一向有效，小孩儿止住了哭泣，伏在我怀里闭了眼睛。我不由失笑，明明是就我把他打哭的，他却还能这么踏实的让我抱着睡……真不知道这没心没肺的孩子是怎么平安长这么大的。黑暗中我打量着他的睡脸，睫毛很长，还挂着泪珠，因为是趴在我身上，嘴唇微微嘟着，挺翘的鼻子，泛着潮红的脸蛋儿……呵，丫头一样，还哭。黑暗中我轻笑出声，试探的叫他“丫头。”他闻声在我怀里不安的动了动，竟是靠我更近了些，伸手抓了我的衣服，怕我跑了一般。我觉着这孩子实在可爱，握了他抓着我衣服的手，睡梦中他感觉到我的触碰，手指缠上来，跟我相扣。这孩子……还是太没安全感么。

一时无法入睡，对着他的睡脸发呆。我一生经过人间炼狱无数，那些可悲的、可怜的、可恨的、可爱的对我来说并无区别，最终都会化为累累白骨。世间对我来说全无颜色，走到哪里都没什么不同。可这孩子给的梦却是稀有的，他的体温，他的味道，他的心跳，让我觉着真实，连带我本身也有了体温，有了味道，有了心跳，有了知觉。他的眼泪带着魔力，拥有灼烧灵魂的力量，原本无知无觉的心，在他给梦里会疼，会怜，会不忍，会不甘。我从不知道我的身体里还有这些东西，陌生的让我惶恐。人心最禁不起的就是悬念的挑逗，无论是至痛，至爱还是置人于绝望的恐惧。这里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本身就有一种心理放大效应，纠结人心，捣腾神经。当你被这东西一步步牵着鼻子走，事实上你已经失去了对自身的主控，你的心，你的神经，你的感官，一不小心落入了他人之手，为其所操纵，而那个人居心叵测为富不仁，神龙见首不见尾。于是，你一点一点陷入圈套误入歧途失去自我随波逐流……人生变成了黄粱一梦，却也只得在梦里，我才敢这般胆大妄为，无中生有、生生造出。怀里小孩儿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在这个漆黑的夜里，让我觉着异常踏实，仿佛我怀里抱着的是与世界连接的端口，只要抓住了他，我就可以确认自己的存在，确认这个世界的存在。有他在我总是倦怠，伴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这一觉睡得太好，以至于吴邪醒来我丝毫没有察觉，直到他一脚踹过来才恍然惊醒，一瞬间只觉着危机四伏，条件反射的翻身跃起，下一刻就要去掐他脖子，刚要伸手看到小孩儿惊慌失措的神情以及他眼中的我的倒影……森寒的眸子弥漫的杀机。心里暗道不好，吓到他了！脑子里飞快运转着该怎么把他糊弄过去……我此时已经稳下心神，装着刚刚清醒的样子，吴邪一向喜欢我对他示弱……我看着他，流露出困惑，意在试探他现在的心境……难道已经怀疑我了？小孩儿跟我对视许久，怔怔的出神，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单纯的吓傻了，我没耐心再等，试探的叫他的名字“吴邪。”他回过神儿来，手忙脚乱的过来安抚我，柔声问着“怎么了？”我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心里松了口气，顺着他的意表演着混乱和不安，小孩儿把我搂着，小心的安抚我，我放松身体，把头抵在他肩头，想着偶尔这样让他哄着倒也不错。吴邪到底是个孩子，电光火石之间的惊吓，瞬间就被他抛到脑后了，对着我端出保护者的姿态……好歹遮掩了过去。 我心道，这般下去并非是长久之计……又惊觉，我几时开始竟想在场黄粱大梦里求得长久了？ 果然是……心有所求，必有所患啊。

陪他演了一会儿觉着差不多了，就推开他起身。小孩儿一劲儿的打探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到底是做了什么噩梦吓成这样。我心里冷笑，呵，我吓成这样？要不是你刚刚吓得险些尿床，我有闲心跟你演这个？懒怠理他，起身下床。 他见我不理会他，瘪了瘪嘴换了话题，问我“你昨天干嘛打我？”他不提我倒是忘了，刚刚一直担心被他察觉到我的异样，忘了我之所以险些露馅是因为他突然踢了我一脚……联系到他的问话，显然是他早上醒了，想起我昨天打他的事儿来，气不过才来踢我。我自是不信他只记得我打他，单单忘了为什么挨打。可这小崽子已经摆出死不认账的劲儿了，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我本就是要让他长个教训，也没打算抵赖，便道“不打你……你长不大。”眼见他变了脸，翻身坐起又想要闹，我已经准备好被他扑上来打，却见他一个转身，又哀嚎着趴会床上，骂我心狠手辣、残害手足。我确实也没想到过了一夜他还这么疼，恍惚间又想起昨晚他哭闹求饶的样子……心里一阵酥麻，许是我一时兴起……下手重了。 我不敢再放纵自己瞎想，起身坐到他身边去，想看看他现在的状况。手刚碰到他裤子，就引起他强烈的饭抗。啧，这是闹哪样儿？我懒得理他，起身出去拿了红花油进来，要是有淤青还是尽快揉开了好。让他脱裤子给我看看怎么样了，这小崽子红着脸死活不从，真当自己是丫头了，害的什么臊。到底他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值得他这般拼命？看他这么坚持，我也懒怠同他挣，把药油往他手里一塞，说“自己抹。”他接过去一溜烟儿跑进了卫生间。我看着他狼狈溜走的背影，脑中响起一个声音——丫头。 昨天晚上被他腻着出了一身的汗，起身去冲澡。我出来的时候，小孩儿已经坐在桌边儿喝粥了，哭丧着小脸儿没精打采的样子。一直到我吃完饭，他还保持着那个表情没变，我有点儿不落忍，问“疼么。”他没好气的说“你说呢。”看来真是我手重了，开口道“手重了。”小孩儿放弃跟我针锋相对，无精打采的说“谢谢你的总结。”一脸的委屈，小可怜儿似的。屋里还没收拾，一片狼藉，吴邪现在这个样儿……算了，我来吧。 他却是尝出甜头来了，成天对着我颐指气使，我觉着他这样子有趣，也就都随他去了。几天后，不知道他是瘾过够了，还是赶着出去玩儿，主动不装病了。成天打电话联系人，说是要去哪儿露营。拽着我出门买装备，兴奋到失眠。 他早上一惯睡不醒，出发的那天却是一反常态，天还没亮就来推我，让我赶紧起床。一路上兴奋的说这说那，天知道这孩子怎么有这么多精力。看着他这样儿头疼之余也觉着欣慰，到底还是个孩子，没心没肺的就知道闹，这种日子也不知道能过到几时？以后再长大些……难免会失了这份心境。 路程不远，大家汇合后就各自选位置扎营。帐篷一搭好，小孩儿就兴奋的往里面钻，吆喝我去车上把睡袋什么的拿过来。我拿了东西回来，小家伙还在里面打滚，看到我回来就招呼我也进去躺会儿。我常年在帐篷里躺着，体会不到他的兴奋都是打哪儿来的，为了不扫他兴，还是钻进去陪他躺了会儿。他在我耳边兴奋的说着什么，我没留心去听，以往我躺在帐篷里不是等着下斗，就是刚从斗里上来，这样单纯的就是出来玩儿，还是头一遭。不用去想可能遇到的状况，也没带着伤，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躺着，似乎也挺不错的。

过了一会儿大伙都聚集到空地上，这帮孩子围在一起吵吵嚷嚷，争执着什么。**在一边儿等他们吵出个结果，我家的小崽子突然凑到我边儿上，神神秘秘的对我说“小哥，你一会儿多钓点儿鱼，咱们烤鱼吃。”呵，上次跟他一起钓鱼，这份儿的跟我闹气，现在又想起我了？我看他正在兴头上，一脸期待的看着我……算了，跟他计较的什么。点头应了。 吴邪跟我上了同一条船，递了个鱼竿给我，这次倒不是儿童杆儿了。船划出去没一会儿，小孩儿就脱了衣服下水去，跟他那帮朋友咋咋呼呼的闹成一团，说是要比赛游泳。我在船舷上坐着等着鱼上钩。吴邪从我身边游过，一把拽了我的腿把我拉进水里。我本能的想躲，又怕动作太大引的他多想，倒不如被他扯进水里简单些。小孩儿一击得手转身往反方向逃开。嗤，我又不会去追他，慌什么。 我在水里觉着凉快也没急着回船上去，就这样泡着看他们比赛。吴邪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和另外几个人游在一起，而是一个人往旁边过去……水里还能迷路？正兀自不解，就看到小孩儿在水里的动作有些不对劲儿，来不及多想，忙脱了裤子朝他过去。一把捞起他的时候，他已经呛了几口水了，因为惊吓小脸儿惨白，倚着我的肩膀不住的咳嗽。我扶着他帮他顺气，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知道害怕了，眼圈儿也红了，不知道是咳的还是想哭。……多半是想哭，一双大眼睛雾蒙蒙的，一眨眼就能滚下泪珠来。他抽了抽鼻子，到底没让自己哭出来，但声音里已是染了哭腔，对着我开口说“小哥，疼。”刚刚情急，我来不及细想，现在也后怕起来，胸膛里通通的跳。万一我刚才没注意到他，那现在岂不是……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觉着这孩子实在可恶，一个不留神就险些闹出人命来，还是教训的不够。 他还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等着我出言安慰，我也知道他受了惊吓正是心神不稳的时候。可惜，我现下实在是没有那份心情安抚这倒霉孩子，不直接揍他一顿已经算是心胸宽广了。冷冷的丢给他一句“怎么。”他龇牙咧嘴的说“腿抽筋儿了。”此刻我才注意到这边的水温比别处要低不少……难怪他会抽筋儿。估计是他为了赢别人抄近路才游到这边来……不赢房子不赢地的，犯得着这么拼命么。我恨铁不成钢，只想现在就结结实实揍他一顿，这混//账孩子却扯了我的胳膊开口央求“小哥，咱能不能先回船上，我冷。”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儿，我只得强压下火把他带回船上。 回到船边儿把他拎上来，小崽子冻得直发抖，我身上也湿透了，没有衣服可以给他。他一边儿抖一边儿冲着我喊疼，原本不想管他，让他疼一疼也好长个教训。一眼撇过去，看到他湿漉漉小兽一般蜷缩的身影，又忍不住心软起来，在他边儿蹲下帮他揉腿。心中暗叹，我跟他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把我这一辈子心软的次数都用尽了，当真是立地成佛了。怎的对上他连这么点儿事儿都坚持不来，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的妥协，我这是怎么了？ 感觉吴邪稍好一些，至少脸色不像先前那样惨白，要晕厥的样子，挺吓人的。还有力气冲我讪笑，说：“没事儿。” 我顿了一瞬，握住他手，没有开口，脑子却一刻未停。 如果这小崽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到底该……幸好这一切都没发生。 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不知道此刻我在一个陌生的水库跟一帮小崽子厮混。更匪夷所思的是，我是因为一个刚认识了半载的人，来到这个地方。这个人对我而言如此的不同。他，此刻就在我身边，半刻前差点死在我怀里。 多么离奇。 离奇到让人相信，这个城市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只有真实的存在。传说哪有真实离奇？ 没有人真正了解这一切，不过是井底之蛙管中窥豹，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罢了。没有人了解我身体每一个细节，没有人能看清我生活的全貌。 其实，我自己又何尝能看清自己的全部？
我活得太久，忘的太多，以绝对的年龄过着永恒的岁月本就是错的。如同天生天养的怪物，不见世间山峦，不见人间百态，那些美的、丑的、善的、恶的，总是不达眼底。看的清人心，却不懂。在死亡面前绝望挣扎的人们，手段百出。看多了便知道每个人都有无数张面孔，美的变为丑的，善的变成恶的，最后又通通化为了软弱。我不会试探世间之恶，也不求善果。只是日复一日的走着，做过的事，要做的事，不曾停留，也不曾想过等待我的是怎样的结局。 可这孩子总是可以轻易的勾起我情绪的波动，而每一次情绪的起伏过后，我都如此困扰，甚或说是依稀恍惚的罪恶感。 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难道生活应该是由一次次愧疚，一次次释然，一次次茧缚，一次次松绑连缀起来，就像日以继夜夜以继日，月亮下去太阳出来，太阳下去月亮升起，周而复始，无穷往复，直到生命燃尽？ .......不相干的事想的太多，这些本不是我该想的。

到了岸边抱他下船他还不让……人不大，心思倒不少。就在我耐心耗尽准备直接上手抱他的时候，他哀怨的小声对我说“小哥，你扶我一下就行，这么多人呢。”……都是男的，害羞个什么劲儿！奈何他异常坚持，我也懒得再同他争辩，扶着他进了帐篷。扔了条浴巾给他，让他把自己擦干。又拿了条毯子让他裹着，找了瓶白酒，倒在手上帮他揉腿。这险些淹死的小崽子这会儿倒有空关心我裤子不见的问题了，一劲儿问我脱哪儿了，还能脱哪儿？难不成刚刚呛水的时候连脑子也一起进水了？ 没一会儿那帮孩子都挤到我们帐篷里来慰问吴邪，没说两句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又斗起嘴来，吵得人头疼。好容易等他们散了，我拿了衣服跟吴邪一起换上，躺在帐篷里休息。小崽子蹭到我身边来，讨好的说“小哥，刚才多亏有你，不然明年今天你就得给兄弟我烧纸了。”我经历的死亡太多，本能的不愿意听他拿生死玩笑，看了他一眼，小孩儿却像是吓到了一般，说“怎……怎么了？”我莫名的有些烦躁，没理会他，吴邪也看出我心情不好，恹恹坐在一边儿摆弄手机，不再开口。我又觉着自己似乎对这孩子太严苛些，他早上受了惊吓.......还是待他柔和些的好，开口道“别瞎说。”他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像是对我说的话感到意外。 中午的阳光很毒，吃过饭大伙就各回各的帐篷睡觉了。人多，本能的睡不实，听到有人往我们这边过来，便醒了。小孩儿看我坐起身来，递了瓶水给我，我喝了几口，觉着头脑有些昏沉，想浇个水清醒一下，被吴邪一把拽住，说“睡迷糊了你？浇的满哪儿都是水，晚上你还睡不睡了。”我看着他一副小大人样儿就觉着好笑，装着睡迷糊了的样子盯着他看。小孩儿接过我手里的水瓶，倒了些在毛巾上递给我让我擦脸。他在这些事儿上一向细致，我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吴邪看着我直乐，从我手里接过毛巾帮我擦身，一会儿让我抬手，一会儿让我转身。我喜欢他围着我转，想到他还是个孩子，却总喜欢把我当个孩子一般照顾，就觉着有趣。他围着我摆弄了一会儿，扔了件T恤给我，示意我穿上。 出去之后大家正收拾东西准备上船，吴邪自然是跟我一起，找了个地方下了勾，小孩儿凑到我身边小声说“小哥，今天我可全指望你赢了。”看我没接话，他接着说“我最怕收拾鱼内脏了，恶心不说，还弄一手腥味儿。让他们干活儿，咱可不弄。”这孩子……见我看他，一劲儿的对着我眨眼……嗤，就知道撒娇。吴邪坐在边儿上心不在焉的东瞅西瞧，不知道又再琢磨什么。周达递了防晒霜给吴邪要他涂点儿，免得晒伤。就这么点儿事儿，又斗上嘴了。小孩儿给自己涂好就凑到我身边来，挤了防嗮霜往我身上抹，粘糊糊的，挺不舒服。如果说不用……算了，他闹腾那一步还是直接跳过吧，反正折腾到最后也得涂。 周达坐在边儿上盯着我俩瞧，时不时打趣几句，听着还挺逗趣。涂了一身黏糊糊的防晒霜吴邪还嫌不够，非得让我把上衣穿上，免得晒伤……多说无益，我接过来穿上。刚穿好衣服就看见小崽子在一边儿脱裤子，看样子是准备下水……真是一点儿记性都不长，早上呛水的事儿这么快就忘了？我开口道“嘛去。”他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怔了怔，讪笑着转过身说“我下去玩儿一会儿......不...不走远。”我看着他只觉着一口气赌在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本也不是我该管的事儿，我也从来没操过这份闲心……俗话说，阎王也拦不住该死的鬼，可吴邪不一样，这是在我的梦里，这是我心爱的弟弟，唯独他……不能死。 没等到我点头，小孩儿没敢下水，在我边儿上站着，欲言又止的样子。此刻我脑子乱着，顾不上他。听到周达调笑声音从旁边传来，他说“吴邪，你多大了？”小孩儿没说话，有些尴尬的对周达笑了笑。我有些不悦，你管的着他多大了么？小崽子此刻的乖顺取悦了我……这么想下水……便下吧。反正我在边儿上，出不了大事儿。转过头对他说“小心。”他马上高兴起来，转身就往水里去了。周达还在边儿上挤兑我们，说“啧，真听话！”听话？勉强算是听话吧。 他倒是没往远处去，游了两圈就返回来趴在船舷上跟我说话，墨迹我下水陪他玩儿。就算我不理他，他也劝的上瘾。我担心他在船附近游泳会被鱼线缠住，而且他下水的时间......够长了，便开口道“上来。”他不听，反倒往远处游去。小崽子……我没再废话，只是盯着他看，他在跟我对视中败下阵来，磨磨蹭蹭的游会船边。算你识相！

他上船来用浴巾把自己裹了，坐在边儿上一边儿喝饮料一边儿跟周达斗嘴。休息了一会儿又悄悄的蹭到我边儿上，小声问能不能再下去玩儿会儿。一脸狡黠的卖乖，讨好我，到底不忍心让他失望……点头同意了。他下到水里还在没完没了的跟周达斗嘴，周达这孩子倒是比我家这个圆滑，会来事儿的多，话里话外的捧着我聊。小孩儿不乐意了，抢了他的鱼竿往水里扔，周达找他讨要未果，转而向我求助。那鱼竿儿他扔的不远，我担心他被线缠住再呛水，示意他赶紧把鱼竿还回来。他却满脸委屈，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似的。一撇嘴，往远处游去……眼看着他离钓线越来越近，我赶忙开口唤他“回来。”他才不情不愿的回到船上。这孩子怎得这般不省心，这要是我不在，他不定还得惹出多大的祸来。以后断不能放他一个人出来野。 小孩儿对我刚刚帮着周达的事儿极为不满，到了岸上也兴致不高，对我更是爱搭不理。我给他气的想笑，我管周达做什么，还不是怕他受伤才让他把鱼竿拿回来，在他那儿到变成了我护着别人挤兑他了。刚要跟他说话，他就一个转身进帐篷去了。这孩子……气性真大。 我跟着他进了帐篷，坐在一边儿看着他换衣服。他偷瞄了我两眼，堵着口气不肯先开口说话。孩子气！他不说话，那就我说吧，开口问“生气？”人家却一本正经的跟我玩儿起官腔儿了，满不在乎的说“没，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你跟我演什么君子之交？看他转身要出去，只得叫他“吴邪。”他转身问“怎么啦？”我还没想好怎么哄劝他，他已经先一步开口道“小哥，你别多心，我真没事儿，就是......就是饿了，等下吃点儿东西就好了。”这句话说的真诚，看这真不是装不在乎，还真是够不在乎了。不待我反应过来，他就直接钻出帐篷去。我就地躺下，听着他在不远处和其他小朋友嬉笑怒骂的声音.......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高兴着。心口似是牵起支离破碎的疼，呵，孩子就是这样残忍的生物，因为毫无意识所以伤人，嬉笑着撕碎蝴蝶的翅膀，在他眼中世界都是游戏，这是来自是生命之初的肆虐本能。 黑暗中有人掀起帐篷的一角，小孩儿回来了，摸索着爬进来。他的手触到了我的胳膊，紧接着就听到他试探的声音“小哥？”在外面野一会儿便将我忘了……没良心的小崽子。我无法去怪他，心里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贪玩儿。孩子的天真和残忍，总是那么的让人欲罢不能。他显然已经把之前的龃龉忘得干净，有些疑惑的开口“小哥，怎么现在睡觉，快起来吃饭。”他伸出手想来拉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半路撤回。比我还要凉薄的孩子，无知无觉得孩子，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能怎么办？ 我暂时无法以平常心待他，留下来只会徒增不快，侧身避过他准备出去，却被他拉住了手腕，我下意识回身看他。我俩靠的很近，小孩儿身上湿漉漉的，带着湖水的腥味儿，他或许是冷，不自觉的朝**近。像是寄生植物，本能的靠近可以给他提供养料的源头，贪婪地索取……此刻的他像月光下皎洁的妖，单纯、美好……危险。我伸出手指抵在他胸口，拒绝他的靠近，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开口道“放手。”他清澈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委屈疑惑，我一时犹豫，没能转身离去。 小孩儿见我没走，又缠上来，扯着我的手说“小哥，刚刚是我不好，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饿了吧，走咱们吃饭去。”他以为我是因为他跟我闹气的事情不高兴。他看我不说话，又来撒娇“你不知道，你不在他们就可劲儿的欺负我，打我还用可乐喷我，我刚换的干净衣服又没法穿了。小哥，你把你的t恤借我一件穿穿好不好？”别的不会，拿捏我倒是顺手的很。对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神态……我也只能把种种情绪压下，脱了身上的衣服给他。我不曾与人亲近，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对他，只是凭着本能想要对他好，点点滴滴都由他，笑也好，恼也好，他尽兴就好。可他顽劣，不曾停留，我也只好装作不太在意，随他疯，随他闹，只要他回头，总可以看到我。我要的不多，就这样陪他过些日子，耗些年头，待到他长大了，我的梦也该醒了。

看他没再继续抽风我也就没管他，继续看那个鉴宝节目。小孩儿趴在桌子摆弄我带回来的东西，不屑道“一桌货真价实的古董你不看，听他胡扯什么。”确实是胡扯，淡淡道“错了。”他心不在焉的搭话“什么错了？”我指了指电视，吴邪顺着我的手看过去不解道“哪里错了？假的？”我摇头，“也不算是，明仿唐。”小孩儿一听就乐了，说“我还当你认真好学，合着你这儿给人家挑错呢。不过你也真行，隔着屏幕怎么看出来的？”我知道他就是随口一问，也不是真想知道，遂懒得给他解释，转头去看桌子上的那些玩意儿。这些东西我拿的时候也没细看，随手抓了一把塞进包里，看他摆弄的这么起劲儿，我也有了些兴致，伸手在那堆东西里拨了拨。 嗯？这是……那堆东西里，竟混着只黄金镶宝长命锁。拿起来看了看……想到这孩子八字软，易受惊吓，这锁正合他用，做工质地也属上乘，配的起他。小孩儿看我摆弄那只金锁也饶有兴致的凑到我身边来，就着我的手细看，说“这东西真不错，应该存着，以后可以给你儿子带。”儿子？胡说八道！小孩儿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犹豫着说“怎么，我哪里说的不对么？这不是给孩子带的？还是有什么说法。”笨！我收回视线，摇头道“没有。”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背过身去。小孩儿似懂非懂的看着我，磨磨蹭蹭的转过身去。我捏着那金锁给他环在脖子上，扣好。 吴邪一愣，伸手去拽那固命锁，可能是怕弄断，一时也没拽下来。转身朝我发难，啧，这小崽子，对着金锁下不去手，倒是舍得下我。他在我胸口狠狠地推了一把，我顺势后仰，吴邪趁机窜到我身上来跟我掐架，嚷着“你什么意思？我刚说以后给你儿子带，你就往我身上套，这么想当我爸爸？你看我下次见了老爷子怎么告你状。”我并没有占他便宜的意思，再说，就是他真叫我爸爸，也还差着辈分，真算起来也是他占我便宜。 看他气重，我没做反抗由着他打了几下。啧，小狼崽子，还真是生来就知道怎么撕咬。他力气用的不小，真有些疼。我支起身体准备反击，小孩儿却抢先一步，从我身上一跃而起，瞬间躲的远远的。呵，他什么身手我再清楚不过了。躲？能躲到哪儿去？他不知道怎的，莫名的得意起来，冲着我出言挑衅，“嘿嘿，轻敌了吧，敌人也在进步的好不好。”进步？再进步一百年吧！我越过桌子，一把抓过他按在床上。小孩儿此刻斗志正高，强撑着不肯投降。这小崽子现在学聪明了，知道我怕伤着他不敢使力，所以一边卯着劲儿对着我下死手一边儿呼哧带喘的撒着娇呼疼。我到底舍不得伤他，明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撤了些力气。他就闹得更欢实，抱着我的脖子，把我扳倒在床上，我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腰，他一边笑一边反抗，整个人棉花一样从我身上掉到床上。嬉闹声、喘气声混合着他脖子上长命锁铃铛的叮当声，交织成一场动人心弦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