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致这个完全崩坏的世界(未来设定,实验体瓶×人类邪?HE)

裘德考也不再说话,同样仔细的打量着张起灵,浑浊的眼神之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探求欲望,像是透过了你的骨骼,穿过了你的内脏,直接窥探到你的最深处,将那些不能告知于别人的事情全部了如指掌。
过了很久,他突然笑出声。
“很好,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某些变故而一蹶不振,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我非常满意你的眼神,杀戮,仇恨,愤怒,恣睢,没错就是这样。”
“你要知道,如果接下来一直摆弄一个木讷的人偶那便太无趣了。这样才会激起人破坏的欲望。”
张起灵闻言更加用力的攥紧了手心,他确定若不是因为现在他全身不协调,无法活动,否则他现在一定已经冲上去扭断了这个人的脖子。
而裘德考,他一直带着一个诡异的笑仔细打量着张起灵,而在看到张起灵攥紧的手时眼睛微微眯了眯,意味深长的说:
“阿宁,你真是太不小心,你看他现在还能握紧拳头。”
他顿了顿,之后微微扬起了嘴角,用一种从未用过诡吊语气缓缓的道:
“再给他补两针,至少也得到让他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肌肉痉挛连爬也爬不起来的地步才勉强可以。”
tbc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6-06-25 18:57:00 +0800 CST  
@児孏@瑜瑕@筱千萧@就懒得取名@漫天乱雪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6-06-25 19:08:00 +0800 CST  
(44)
“——直到他浑身抽搐肌肉痉挛直到爬也爬不起来勉强可以”
裘德考如是说。
阿宁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扫了一眼一旁的张起灵,然后漠然点了点头。
阿宁不言语,因为她不是命令的下达者,她不需要因为这一句扭曲而令人发指的言论产生多大的反响。同情心是不被允许的,尤其是在第一实验基地所有的人性化都显得多余而不合理。她不是那个傻x一样的吴邪,她只是一个执行者,上司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尽管她很清楚上司的命令存在问题。
张起灵也不言语,因为他单纯只是不想说话,这个时候,他忽然间觉得这个房间里不是人类的异类其实不是自己。吴邪曾经说很多人都是善良的,他们不会去伤害其他生命,他们拥有良知,智慧,对他人友好并且热爱生活。
但是在他接触的所有人类里,好像符合这个标准的只有吴邪自己,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吴邪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但是他现在,没有一丝恐惧,也不再有愤怒,他的内心突然平静的如同弱水,沉静的泛不起一丝涟漪,却也深遂的漂不过一片羽毛。
他闭上眼睛,像是在面对死亡。
也许于他而言死亡本身并不可怕。



吴邪一动不动。
他的病房外有人在看守。
他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仪器在一旁发出的嘀嘀声。
一下一下,像是拉长光阴埋没灵魂编织咒语吞噬人的生命。
永无止境。
麻药劲过后是伤口的烧灼感,冰冷而炽热。
然后一旁的电话突兀的响起,击碎一室死寂。
吴邪呆滞的盯着天花板,机械的伸出另一只没打点滴的手在床头柜上胡乱的摸索。
然后他抓起电话柄机械的按到耳畔。
“你好”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吴邪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你怎么回事脑子有病是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你知不知道你藏着的是什么?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很难摆平,我都很难帮的了你……”
吴邪拿着电话,迟迟没有开口。
他有好久都没有听到三叔的声音了,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战战兢兢,怕暴露位置,也怕连累家人,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回去,如今听到这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尽管他是在气急败坏的骂自己,但吴邪的鼻子也是莫名的酸楚。他沙哑着嗓子问
“三叔,没有连累到你吧。”
其实吴邪心里清楚,怎么可能没有,不仅是三叔,可能连胖子,小花,整个部门的人都一一被盘问过了吧。自己就这样不负责任的走了,丝毫不去考虑别人的麻烦,就那样头脑发热,毅然决然,甚至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离开了。而离开后呢,带着张起灵开始一场滑稽的旅行,跌跌撞撞,走走停停,他一直相信他可以逃离他们的追赶,哪怕世界之大,哪怕踽踽独行,凭借他自己年轻,凭借他仍有一腔热血,凭借着所谓的愤世嫉俗,对,还有他和张起灵之间那说出来都会造人耻笑的感情,结果最后,惨烈的收场。
他既没保护好张起灵,也连累了所有的朋友。
就像俗语里说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电话里的三叔却并没有再破口大骂,他叹了口气,说,“还好,他们没有太为难我们”
吴邪当然知道三叔没有说出实话,他知道他其实是在变相安慰自己,这更叫他难过无比,他吸了吸鼻子,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三叔”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重重的把手臂挡在眼前。
阻隔一些莫名的情绪。



张起灵感觉自己离这个世界很远。
像是悬浮在宇宙之中。
又好像再次回忆起当时浸泡在浅蓝色液体里的时候——脚够不到底,手碰不到顶。
无力的,虚弱的,不能够挣脱。
可是阿宁,没有人知道她其实终归是没有注射那么多,大概因为归根结底是个女人,她可以毫不眨眼的杀人,但却做不到摧毁一个生命全部的尊严。
可她一边往自己嘴里递着烟,一边觉得自己可笑。她在实验基地里做的那些实验,不也是一个性质吗。
不懂,不懂。
她摆摆手,示意伙计把张起灵抬回车上。

张起灵的感官是模糊的,但这一刻他觉得感受到什么其实也并不重要了。大脑依旧混沌,但他却在这片混沌之中找到一些值得回想的事情。
比如吴邪。
其实他应该是幸运的了吧,因为其他的实验体,他们甚至连见到阳光的权利都没有,更何况,会遇上一个这么好的人。
往事历历在目,从他的第一个名字,到第一个亲手写下的字,第一道自己炒的菜,第一段亲口念出的话,袖口下交错的十指,夜里的耳鬓厮磨,美丽的阳光,汹涌的海潮,落雪,古松,金色,白色,群青色,愤怒,开心,难过,悲伤,……
全都打着璇,汹涌的似冬夜里的狂风暴雪,温暖的像阴翳下的斑驳阳光。
但愿他相安无事。
可是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就像这些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一样的不会放过吴邪。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挣脱药力的桎梏,立刻扭断这车上所有人的脖颈,立刻到吴邪身边把他带走。
如果他能。
阿宁似乎看透他低垂的眼眸里翻涌的情绪,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你们感情还真是好。”
张起灵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下。
却完全不想理会。
即使想理会,也无法组织混沌的思路来表达什么。
阿宁敲了敲车窗:
“他们不会太为难他的。”顿了一会又冷笑的说
“毕竟我们做的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事。”
“闹不到官家那去”
“只要你乖乖配合。”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6-11-07 20:18:00 +0800 CST  
她冰冷的眼底和脸上有些嫌恶的笑容好像在嘲讽自我。
她一直很聪明。
她一直很清楚。
其实所有人都很清楚,
只是他们都缄默不语。
因为说到底,我今天把什么杀了,把什么解剖了,把什么创造出来了,把什么搞死了,我都不会受到影响,我感觉不到疼,我还能够好好活着。
更何况承受这一切的对象是“什么”而并非“谁”。
因为张起灵不是人,所以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没人考虑他的感受,他就是为了实验而存在的东西。
那一点点可怜的良知早在多年浸染的两手血腥中麻木了,沦丧了。
阿宁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张起灵说这些。
大概是忽然间产生了一点多余而又令人恶寒的所谓同情?
但她又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真是恶心的可以。
于张起灵却是另一番意义。
他眼中那一直沉闷的积压的黑色和冰冷温度在听到这几句话后终于消退一些。
起码吴邪是安全的,他不会为此而遭受太多的麻烦。不会因为自己的连累而遇上太大的灾祸。
他把头靠在车窗上,感觉内心忽然平静。
他闭上眼睛。
一路向西,他无声沉思着太多事情。
被人拽下车时他看见晚昏的阳光,金色刺眼的令人感觉悲壮,仿佛它知晓自己即将被翻涌的云和如墨的夜吞没,所以在生命最后一刻拼命散发所有的光亮,像是要将自己燃烧。晕染了千里连绵的云擦出火烧一样的红,然后艳色的红片片交叠弥留枣色与深蓝蓝交织的天。
他深深忘了一眼如此美丽的风景,深深呼吸一口夹杂着雪的味道的空气,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潋滟远方的金色光晕,想黑色湖面上掩映的萤火,斑驳摇曳着脆弱的信念,他在向这个世界做最后道别。
他心中想的是再见,
但其实他懂得是永别。
继而他慢慢转身走入后方的黑暗。
如果他以后,好好配合实验,放弃对自由的渴求,扼杀对他们的仇恨,抹平脑内一切的回忆,甘愿沦落为一个实验体,任由他们做任何事情,承受所有的折磨和蹂躏。
再不反抗,
再不挣扎,
再不还手
任人摆布,
唯命是从,
就算疼痛,
就算寒冷,
那又怎样。
吴邪会相安无事。
tbc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6-11-07 20:18:00 +0800 CST  
【关于更新与弃坑问题】
其实关于更新频率,提起这个问题我就觉得很是羞愧。大概现在就是月更季更的节奏了,这个文也一直是苟延残喘吊着一口气。之前承诺说国庆节更一章结果也没更,其实也不是言而无信的性质,因为就是不知道怎么写,但是这种行为倘若我是那个被我承诺的人我一定很生气。我现在是一个高三美术生,前段时间刚搬到外地集训,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心情也很烦躁,突然就开始质疑一直以来自己盲目确定的所谓“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正想做的,状态很糟糕,所以一直没有写文。之前在纸上写了一小段后来来到外地就搞丢了所以更是自暴自弃想着就这样罢,现在就这样。
但是弃坑的问题,
我在这里强调一下,我是不会弃坑的,坚决不会弃坑的,无论更新频率再慢,我也会一章一章慢腾腾的写完。包括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隔壁那个只开了两章就因为纠结剧情而扔下的《军官与囚徒》,那个文也会接着写的,在我把这个故事完结之后。
我是想着像别人一样说出“高考后会继续来这里填这个坑”的这种话,但是估计以我现在这个状态,若要真是等到明年六月,不仅是别人,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提笔再续甚是疲累。
所以我还是会不定期的来更一章,毕竟现在也已经快适应外地的环境了,心态什么的也在调整,情况基本稳定下来,所以可以继续更新了。
最后说一段想法。
平时基本不说这些话,是知道发了很多人也不会看。我有时会想这种更新的频率,这种态度愈发冷漠寡淡的楼主,换做是我早不再理睬,所以对那些现在依旧关注着这个文的,经常来催更的小伙伴,我真的由衷的感谢你们,谢谢你们不会嫌恶我这样缓慢的更新速度,谢谢你们依旧守在这个剧情拖沓而普通的文章旁,也谢谢你们从不责备我常年的掉线状态。我知道有很多一开始来看文的小伙伴可能因为我过慢的更新速度和拖沓的剧情而离开了,这里我只能说一声非常抱歉,本来是想重新统计一下艾特的名单,因为有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但是考虑到这个文章离收尾可能也不远了,所以我就还是留着那长长的艾特队伍吧,让这些名字陪我到结束也挺好,所以就暂时还是被我叨扰一下好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从我开始写这个故事时就陪我一路走来,但是我相信一定会有,对于那些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万千感激。
最后再次强调一下,
我不会弃坑。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6-11-07 20:20:00 +0800 CST  
更新了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6-11-07 20:21:00 +0800 CST  
祝大家除夕快乐。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7-01-27 19:25:00 +0800 CST  
今日双更,下面放文。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7-02-27 20:44:00 +0800 CST  
(45)
在医院躺着的这几天吴邪想了一些事。
一些之前在非绝对安静环境下思考不了的事情。
首先,他清楚他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技术执照的吊销和学术报告等专业领域一切数据的清除。
他的资料会从档案库中消失。
他会被这个行业所封杀。
没有任何一个实验室会接受一个曾经背叛自己团队的人。
而丢失了这个数据时代他唯一能从事的工作。
他就会变成流人。
即,大家都鄙视的,没有工作的,没有存在价值的,不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
记录他个人档案和身份信息的公民芯片上会永远留下这件事情,这个“污点”。
可是如今,他空洞双眼和绵长呼吸仿佛又在告诉所有人他对这件事不甚在意。
好像这件事甚至无足轻重,无关痛痒。
他担心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
可能别人都会觉得他的担心多余而好笑,并且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因为他所担心的对象正是在整起事件中最无辜的,并对一切都毫不知情却可能受到的牵连最大的小花和胖子他们。
整个第二实验室的朋友们。
还有三叔,
他的直系亲属。
至于自己,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明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却偏螳臂当车,却偏飞蛾扑火。
事实上,他根本不够强大,却总是妄自尊大。
事情闹得现在这个地步全都是他的错。
你看,他一直都是这样。在遇到张起灵之前,没有野心,没有追求,只是安稳而懦弱的妥协,只求一方“乐土”,这片“乐土”甚至不需要很大,只需容纳下他,他也不会经常敞开这片“乐土”的大门。有时候他的朋友会至此,逗留片刻,然后离去,他便会再次将那扇门封存。他每日看似精神抖擞的去工作,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脸上带着的所谓敬业的积极向上的微笑是他自己创造的面具。他看似对每个人都那般友好,但其实是一样的若即若离。他只会和蔼而温和的护理他培养皿中的植物而对别人的言语置若罔闻。这并非他刻意为之,而是他的大脑习惯性将旁人的话语过滤的一干二净。然后他的一半灵魂开开心心兢兢业业的工作,另一半灵魂则脱离身体,飘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吴邪透过苍白的天花板看见了,
他看见了他自己的心脏深处,
在相互勾连的筋和血管后面试大片大片腐烂了的荒芜。
他突然感觉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铭刻骨肤的愤怒。
他为自己感到廉耻。
他猛地一拳砸在床板上,然后抽出枕头死死闷在自己脸上痛苦的叫了出来。
他感觉非常绝望。


这种自我厌弃的状态持续了几天,后来吴三省来医院看他,带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吴邪道了声谢就开始狼吞虎咽,医院的东西太难吃,所以他一直没有好好进食。
吴三省出人意料的没有询问吴邪关于实验体张起灵的事。
他只是这样说:
“你放心,这件事不会闹得太大,至少不会闹到政*府和法*庭那里让你坐*牢的地步。”
他顿了顿,接着冷哼了一声继续道
“这件事拿不上明面的,政府那里只知道实验体的项目是关于克隆产物的,他们并不知道它实际上将要被投入生化武器和人体试验的研究里。”
“裘德考那帮人不会蠢到为了整你而自揭老底的地步。”
“这件事只会集团内部和科研家学会私下解决。”
“至于你的工作和执照……吊销就吊销吧,这行业现在太黑暗了,早点抽身是好事。”
吴邪扒干净最后一口饭,胡乱抹了抹嘴将空饭盒还给三叔。
其实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他还是说:
“我懂得,我都知道。”
“只是这次连累了三叔你和小花胖子他们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吴三省闻言静静地看了吴邪一会。
吴邪心里并不好受,但他没有逃避开对方的目光。
只是这四目相对的几秒钟,吴邪突然发觉到对方眼睑下得阴翳和细纹,还有那目光中无法掩盖的疲惫。
他突然意识到他的三叔早已不再年轻了。
“大侄子。”
吴三省突然开口。
“你还是不懂。”
他拍了拍吴邪的肩膀。
“什么都没有你相安无事来的重要。”
“我这样想,你的朋友肯定也这样想。”
翌日出院的时候吴邪仍然是一瘸一拐的。
他的伤根本没有痊愈,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个枪伤,正好打穿骨骼,吴邪觉得,这辈子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但是时间不允许他再床上静养,没人会给他一个过渡的时间,听证会议明日就举行,他今天必须出来准备一些到时候要用的资料和口供了。
想到这里,吴邪又想笑。
说是听证会议,其实就是针对他个人的定罪批斗吧。
这个会议室针对“70号实验体”事件的一个汇报和总结。
作为“罪魁祸首”他哪有不出席的道理。
三叔说能尽量开脱自己,那些老东西的话能否认就否认,实在否认不了也没关系。
反正工作注定会丢,
反正他再不会有从事生物实验这种工作的机会了,
反正他再不属于这个领域了。
只是,
吴邪有点难过。
他犯下所谓“滔天罪行”,换来的惩罚不过如此。
法治社会他们又能耐他如何。
可是张起灵呢,
他绝对不会这么幸运。
那些人会用什么手段对他?
吴邪不敢去想。
他有时候真的是对一切都厌倦了,他觉得很累,很疲惫,他甚至在想假如给他个选择让他于此长眠,那也未尝试是一种理想的结局。没有纷争,没有逃亡,没有人性和现实的矛盾,没有理性和感性的悖逆,没有裘德考没有王八邱,没有胖子没有小花,没有三叔也没有张起灵。邪恶的东西和美好的东西都统统不要,也不再存在欢乐和悲喜,抛弃掉所有不愉快后他也可以抛弃掉所有的美好回忆,然后给他一片黑暗他可以一直一直的沉睡下去。
这是一种很自我的逃避方式,也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想法,可以概括为捅出一个天大的篓子然后撒手人寰,将一切麻烦的事情全部丢下,不再管所有的人,甚至是那些关心着自己的人。然而事实上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他做的事情牵连了那么多人,他怎么可以逃避?
吴邪没有回集团,他知道他现在回去一定又是一阵骚动,估计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带着张起灵跑路这事。三叔说胖子和小花会将重要的资料帮他带回来,叫他去外面他们订好的那间茶室里等。
数据时代,习惯了钢筋水泥和机械设计,所以吴邪坐在这间古朴的茶室时有点恍惚。这幢乌瓦圆木搭建的有着镂空雕花窗沿的店铺在一片玻璃幕墙里格外的突兀。可是吴邪真正的坐在这里时,却有一种踏实的安心感,这种久违的充实的感觉让他眼眶发酸。他很喜欢这个地方,当他嗅着一旁小炉里燃烧着的令人安神的香时他感觉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个依旧有着手电筒卡片相机和干电池的岁月里。尽管他只在网站上见过那个年代的照片,但是他闭上双眼,仿佛已经听到闹市和风铃的声音,好像街边高松云天到令人心慌的建筑都被夷为平地,然后出现了小吃摊和商贩这样像是时光倒流一样的光景。
那种喧闹而有人情味的艳丽,五颜六色的,尽管杂乱却又美的惊心动魄。而非现在这个只有黑白冷蓝银灰的世界。
飘远的思绪被门开的声音打断,他看见胖子和小花走进来。吴邪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能拽拽衣角,笑的局促。
但奇怪的是他们就和三叔一样,什么也没有说,吴邪不知道是默契使然,还是他们约定好的,他们都没有对吴邪做得“错事”抱有太大的好奇心,更没有什么责备的态度,他们一致对于这件事情缄口不言。但不管是怎样,吴邪都很感激。
“明天的事情你不要太担心。”
解雨臣开门见山。
“那些人问你的问题一定会很刁钻刻薄的,你尽量去讲,但如果是令你难堪的问题的话可以不必回答。”
之后他们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交给了吴邪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资料,又侃了一些有的没的,很长一段时间便过去了。
临走之前,吴邪突然开口问道:
“你们…真的不打算问些什么吗?关于这件事情,关于我?”
一旁的胖子挠了挠头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垂着头有些力不从心的吴邪,说;
“我一直觉得你还算是一个很理性的人。”
“所以你做的这件事,肯定还是会有你的道理,你肯定也是在思考了很久以后才下的这样一个决心。”
“再说,这辈子,谁没做过点疯狂的事情?”
“胖爷我当年追云彩的时候什么没干出来?”
“是不是,我们的天真小同志?”
他宽厚的掌心重重的拍在吴邪有些佝偻的肩头,但这重量却莫名的令人心安。
“嗯。”吴邪重重的点点头,强抿着嘴唇努力压制内心的情绪。
“所以,抬起头,挺起胸,对,就是这样。明天就带着这样的气势上去,记住,你不欠谁的。”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7-02-27 20:49:00 +0800 CST  
(46)
时隔多月再次回到这里。
昔日无比熟悉的地方。
吴邪自下而上仰望这个生物集团的高耸云天的建筑时,蓦地有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受到了挤压,好像胸腔里空间全都被抽离了,然后越来越紧,皮肉骨肤死死的贴在那颗跳动的器官上,紧紧地桎梏住它,让吴邪难以呼吸。
而此刻,他站在这幢大厦的顶层,站在柔软的地毯上看向面前这一排透明而宽大的落地窗。这些窗户之间甚至没有用一根钢铁来固定,而是一面一面紧密贴合的并列开来四面环合了整个顶层,看起来就好像完全没有任何遮拦,完全空荡而透明的。
吴邪在看上去有些骇人的广阔风景前站了很久,然后回身推开报告厅的门。
这是最大的一间报告厅了,层层排排的座椅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原本有些嘈杂的空间在吴邪出现后安静了几秒,然后又慢慢纷乱了起来。
只是,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议论声。
窸窸窣窣,窃窃私语,像是老鼠咬噬着什么,没完没了的,令人不胜其烦。
人们总是习惯于张开他们那喜欢侃侃而谈的嘴。
吴邪的心脏在推开那扇门后又难受了几分。
他感觉更加糟糕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一幢建筑的设计。
这个报告厅最异于常理设计的地方就是光线。
一般报告厅都会采取密闭或百叶窗来遮挡住窗户,因为汇报工作时需要用到全息投影,所以要保持绝对黑暗。
这里却正好与之悖逆。
这里的光线十分充足,且充沛到一种惨岑的地步。
白晃晃的,刺目的。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个天光房间。
四面无窗,而所有的光线都是从透明的穹顶洒下来。
大片大片的日光,白晃晃的令人心惊,一束一束锋利的似乎可以将人的身体穿透。
稍微懂一点影视美术的人都知晓,
顶光代表审判。
除了教堂和画室几乎不会有什么建筑,特别是用来执行工作职能的建筑这样设计。
吴邪突然明白了在这里开会的真正含义。
他就是来接受审判的。
他就是来被定罪的。
他默默走到第一排的特定位置上。
然而坐下之前他突然看见了后面几排的小花和胖子,他们鼓励的眼神在周围的一片戏谑和漠然之间显得格外突兀。
吴邪勉强的笑了笑。
可他又想到昨日胖子给他鼓舞士气的一番话:
“你不欠谁的。”
于是他挺直了腰身,板正的坐着。
后来人越来越多,吴邪甚至看到了几个在生物领域很权威的专家也出席了,还有国际上的几个科研集团代表。
吴邪越发紧张了。
他对自己讲,没什么好怕的。
后来会议开始了,主持会议的阿宁只用了三言两语就让嘈杂的报告厅安静下来。
“此次是关于实验体70号问题的一个总结与反思。”
“有关此次事件的吴邪先生也有到场”
“他是协助实验体出逃的主要策谋。”
“在得知实验体的真实身份后他并没有及时上报集团。”
“而是携实验体意图躲避集团的追捕,并妄图让实验体脱力集团的控制。”
“吴邪先生原隶属第二实验部门,从事植物生长的相关科研工作。”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我们在思考是否第二实验部门也曾直接或间接的提供给吴邪帮助”
“对于吴邪的所作所为,是否第二实验部门也对此知情”
“这件事情留给我们反思的不只是对实验体的管控力度,更甚的是员工与集团之间的关系,我们需要反思的是是否需要在招纳贤士时更加谨慎。并明确给员工一些不能被撼动的概念”
“例如不恰当的私人行为对集体利益会造成侵害,对隶属的团队及工作不可背叛,做事理性明智……”
阿宁每讲一句,吴邪的身体便更冷一分。
在炽热的阳光下他如坠冰窟。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他冷的说不出话,动不了身,眨不了眼。
可是即使是到这个地步,这个几乎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做错了的时候他却依旧执拗的认为自己没有错。
他不觉得自己把张起灵带走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他在为人处世的某些方面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们觉得他没有理性。
他觉得他们没有人性。
他开始觉得他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是个错误。
他的存在是矛盾的,
还是世界的秩序是崩坏的,
他无从得知。
“那么,请吴邪先生上台来解答一些我们关于整件事情的疑惑。”
吴邪从浑噩中抬头,看着台上的阿宁,他开始耳鸣了。
他感觉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肃穆的白色之中,像是葬礼一样,他一步步的走向阿宁,走向最前方的演讲台,而后他回过身看向台下密集的人群,所有的人都在看他。
黑色的瞳孔和白色的眼球,冷漠的表情。
“吴邪先生。”
他的耳鸣被一个严肃而呆板的声音终止了。
他看向那个向他发问的人,她是一个老女人,脸上早已泛起一层层的皱纹,在细碎的纹路之中还有着褐色的斑,可她依旧坚持拭粉。
拭着那种很白很白的粉,而且抹的很厚很厚。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套裙,然后连同臃肿的身体一同裹在外面的白大褂里。
“你一开始遇到实验体为何不直接通知集团。”
“不,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吴邪一开口,便被自己哑的厉害的嗓子吓了一跳。
“那么在得知了他的身份后又为何不这样做?”
吴邪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而还没等他来思考,就接着有人提问道:
“你明知道集团因为这件事而损失的利益却依旧不肯做出任何有利的举措,你到底有何居心?”
又有人插言:
“不仅为一个实验体出谋划策还帮助它对集团派出的人大打出手你又是什么企图?”
“你清楚该实验体对于人类的威胁性还如此庇护它,这让人不得不怀疑的你的内心是否有反社会的倾向。”
“而且听闻你用了极短的时间就能做到与一个克隆产物和谐相处这着实匪夷所思。”
……
吴邪站在最前面,他听着耳边源源不断的恶意的问题,他觉得他的头要爆炸了,为什么这些人都要把事情想得这么极端,明明就是一个很简单很容易搞清楚的事却一定要被刻上恶意的性质,仿佛这件事若不是恶性的他们都会寝食难安,仿佛不把人想得居心叵测他们都会觉得难以安心,好像世界都必须是恶意的,这些人才会觉得安全。
吴邪痛苦的闭上眼睛他觉得他马上就要崩溃了,他无法忍受了,他的耳边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轰鸣一样,他握紧双拳,咬紧牙关,突然的吼出声来:
“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我不是,我没有,我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良心使然。”
“你们都不会觉得害怕吗,亲手扼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直至满手鲜血,哦当然不,我看你们真的是乐在其中去做这样的事,没完没了,一个接一个的。我不觉得我自己做的是错误的,至于你们的集团利益,都叫他见鬼去吧,你们肯定不懂,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真正的人一样,我怎么可能把他送回去,怎么送的回去?”
吴邪说着,他的身上都在颤抖,好几次他都要因为缺氧而站不住了,然后他一股脑的吐露出来,连着这段时间里所有的愤懑和不解都说了出来,他一边觉得有一种莫大的释然之感笼罩住他而理智告诉他他这次彻底完蛋了。
时间就像静滞了几秒,偌大的空间雅雀无声。
而后才有人慢慢的推了推眼镜,吴邪觉得那厚厚的镜片都在透着阴冷的白光。
“你说你是正确的,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就是正确的。”
“你认为真正应该采取的措施是什么?就是毫不顾及大局只遵循自己的私心来解决事情吗?”
而这个问题一被提出,接下来的就有如洪水一样倾泻出来,有各种各样的人开始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身为集团的员工,却做着背叛组织的事情,妨碍事情的正常流程,这就是你所谓的正确。”
“实验体的存在从一开始就已经被赋予他们的职责和使命,你又有什么权利来阻止这件事情。”
“你从一开始谋划这件事就疑点重重,不由得让人怀疑你是否存在帮凶。”
“你有很多的朋友都在第二实验部门工作,他们都清楚此事并给你提供了很多帮助,你们一起合力对抗集团,损害集团的利益对吗?”
“听闻你的直系亲属也是集团内部的高层,他可曾向你泄露集团内部的高级机密?”
……
吴邪茫然的站在最前方,那个阳光最为密集的地方,他想开口反驳什么,可是他所听到的话语已经远远的超过他的解释的速度,而且那些话,已经越来越接近他的大脑所能承受的上限。他只能木然的听着,喃喃的说着“没有,不是这样的,请不要牵扯到他们”。然而那些人根本就不理睬他的解释依旧疯狂的发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到最后,吴邪已经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了,他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们,他的头随着发问的人的方向而转动,谁在说话,他就木讷的看向谁。他孑然一身的站在最接近光明的地方体会着最相似于地狱的光景,站在一幢肃穆的建筑之中感受着穹顶之下的炙热与冰凉,在这片偌大的空间之中,他真正明白了这座建筑所象征的权威与冰冷。他张了张嘴,却尽是满喉咙的腥甜,耳畔的声音渐渐囫囵,囫囵成一片空旷的风声,又像是寒山上的佛钟,沉重的,深远的,要指引他去向某个他一直都不曾抵达的地方。眼前的阳光越来越白,越来越亮,越来越模糊,直至归于一片安详的黑暗。
tbc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7-02-27 20:52:00 +0800 CST  
今天依旧双更,下面放文,大概还有十几章快收尾了?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7-03-03 18:03:00 +0800 CST  
(47)
再次睁开双眼。
他发现他躺在自己的家里的床上。
说实话,他一开始并没有判断出这是自己家里,他感觉他已经很久都很久都没有接触这个曾经他最熟悉的环境了。
所以他环视周围的时候,甚至在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醒啦?”
有声音从耳畔处传来。
吴邪惊觉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他侧头看去,只见解雨臣拿着一本过期杂志,百般聊赖的盯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吴邪下意识的问,然而他问完后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又加了一句:
“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听证会上晕倒了。”
解雨臣不急不缓的说。
听证会。
吴邪微怔了一下,然后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掀开被子就往地上跑。
“已经结束了。”
解雨臣也没有阻止吴邪,只是毫无拘束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把杂志卷成筒状放在手里把玩。
吴邪正一只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闻言他的动作明显的顿了一下,紧绷的神经都倦怠了下来。然后他缓缓坐回到了床上。
“这样啊。”
解雨臣看着吴邪那副失落的样子,拿卷起的书筒轻轻敲了一下吴邪的头。
“瞧你,跟死了爹娘似的。这种会议还不是越早结束越好,那工作不干了才叫一种幸福。你三叔说了,不用担心你没工作这事,黑市里像你这样的人才可是吃香的很。”
吴邪勉强的笑笑,问道:
“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
解雨臣听完这句话,细长的眼眸危险的眯了眯。
“他们?他们有那个能耐吗?”
解雨臣走后,吴邪又睡了一会。他再次醒来时,天彻底的黑了。
他闻着屋里一股发霉的味道,皱了皱眉,这里已经几个月都没有开窗通风了。他赤脚踩在冰凉而沾满灰尘的地面上,想去开窗户,可是走了两步,他就又转回来了。外面那么冷,屋子里又没有开空调,他开了窗子一定会感冒。
他想着应该先把屋子里的灰清洁一下,就去找吸尘器。可是电源插在插座里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突然想起来总电闸是被Sara控制着,于是去启动了这位久违的“老朋友”。
“吴邪先生,好久不见。”
随着Sara的启动,屋子里的灯渐渐的亮起来了,恒温的空调也开始呼呼吹着暖风。
“哦,吴邪先生,这里的情况真是太糟糕了”
“灰尘指数四颗星,空气湿度百分之七十,我要先为这个房间进行一些换气。”
然后空调的排气功能就被打开了。
吴邪头一次觉得人工智能的声音这么温暖。
他打开吸尘器,开始清理地上的灰尘。一圈下来后,他就已经很累了,但是卫生还是没有收拾完。他拧开水龙头想要打湿抹布擦地,可是大概是很久没有使用水龙头的缘故,一开始的水压很不稳定。大股大股的水流猛地喷了出来,溅湿了吴邪的衣服。
擦完地后,屋子里的霉味被排的差不多了,而且由于空调的缘故,房间里温暖了起来。
只是吴邪,他站在偌大的房子里。尽管头顶的暖黄色灯光和令人舒适的室温充斥着他的周身,但是却依旧无法填满他空荡的内心。
他甚至发觉自己畏惧于回到这里。
因为这是一个到处溢满曾经生活细节的屋子,
一个充斥回忆片段的屋子。
看到的每一样,都会触发他的记忆,他现在最不想回想起来的记忆。
甚至是气味,都那么那么的熟悉。
吴邪慢慢的转身,动作缓慢而倦怠的似一个老人。
他又洇湿另一块干净的抹布,拭去家具上的灰尘。将床单被罩扯下来扔进洗衣机然后倒入大量的洗衣液。
然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认真而缓慢的收拾着这个房子。他踩着凳子擦拭灯罩,一遍一遍的擦地,擦拭窗框和玻璃,在高空的冷风中他危险的摇摇欲坠,他当然也害怕,可是他又觉得擦拭玻璃是一件神圣而伟大的使命。他搓洗脏了的抹布,他晾好洗完的被单,他往空气中喷洒熟悉的香氛,刷本就光洁如新的马桶,清理热水壶中的水垢,他不停的在继续手头的动作直至干净到无事可做。一尘不染的房间像是在迎接远方的客人,可是这里始终只有吴邪自己。
再干净的房间又有什么意义?
吴邪脱掉身上的衣服洗了个澡,从衣柜里抱出一床新被子钻了进去然后关掉床头灯。
一切归于宁静的黑暗。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把棉被拉的很高盖住口鼻,他蜷缩成一团,静静体会着这个只属于自己的夜晚。他记得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张床上都睡着张起灵,他干净的气息和凛冽的味道,好像冬日里的雪松,安静而坚挺的屹立在世界的边缘。周围是一片苍白的空间,静静的落雪,远方的喧嚣和聒噪都抵达不了。好像有他在的地方,哪怕是一片孤岛,都不再荒凉。
吴邪狠狠的嗅着,好像要把自己埋葬在被子围拢出的那一片空间里,他感觉一切都在黑暗中重现,这里的气息太过熟悉,他甚至都能想的分毫不差。他的头发和睫毛,清瘦的骨骼,苍白的皮肤和漆黑的瞳孔,一如他每次早晨上班前推开虚掩的房门所看到的那么充实和安详。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好像他从未离开过。
他在这样一种气息营造的假象之中情动了,而且这样一次的情潮来的比任何一次都猛烈,吴邪从未如此渴望过,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欲望也可以悲伤到这个地步。一如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次鱼水之欢,混乱而滑稽的欢愉,却也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心态。
他将手探向下身的欲望,轻轻抚动着,他想象着张起灵的音容笑貌,他在耳边轻轻的呼吸,手上的动作又粗鲁了许多。他像是惩戒自己一样狠狠的发力,一边感受着疼痛一边感受着快慰,他的另一只手抓起被子直接将自己死死的盖在里面,决绝的好像明天就是末日,而他将死去,死于末日前的狂欢。
越来越接近了,到了临界点时他的脚尖绷直下压,头向后仰去,鼻腔中哼出细微的呻吟,他的眼不能视物,一切归于开天辟地前的混沌。而快感一波一波如同海浪将他覆没,让他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却偏忘不掉那双漆黑的眼眸。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空间,一动不动的像一条脱水的鱼,他就这样沈默着,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他就这样过了很久,然后突然动了一下,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胡乱擦拭掉手心中的温热粘稠,拧开了床头灯。
暖光须臾之间弥漫开来,吴邪无力的跪在床上,轻轻披在身上的被子无声滑落,露出赤裸而消瘦的身躯。他倦怠着垂着头,一副累到极致的样子,发丝垂下来遮住脸孔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把手无力的附在枕头上,慢慢的抚摸着,像是在呵护最珍贵的宝物一样,然后,他轻轻掀开了那个枕头。
他想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但是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依旧觉得那样的难过,难过的好像整个人都被从中间撕成两半。那些东西,象征的过去一切美好的东西,他赠予张起灵的,原来一直被他珍藏在这里。无论是那张写着张起灵三个字的纸,还是自己买回来的绘本,还是那张他们一起照过的照片,还有好多好多的东西,他们都静静的躺在这一隅角落,被压在枕头之下,好像谁也夺不走。那些记忆鲜明的鲜血淋漓,愁容笑靥面面交叠,,五彩斑斓的几乎残酷。他从没有想过,张起灵,他明明并不感性,却比自己更加珍惜这些东西,所以才会一直一直珍藏着,放在那个最靠近自己的地方,好像那些缤纷美丽的现实会得以延续,即使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入梦而来。
他用发抖的指尖轻轻拾起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两人靠的很近,只是张起灵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即使那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也微乎其微。
在这一刻吴邪没有任何思想,他的大脑宛若创世纪前的洪荒,而后往昔碎片纷至沓来,像是要挣脱躯壳的束缚。
吴邪倒在床上。
他有些明白了。
他已经没有必要再遵从于旁人的语言,他已经不属于这个集团,他已经可以去做一些他想要做的事情。
为什么胖子和小花总是在强调他不欠谁的?
为什么他的三叔对他讲只是希望他相安无事?
为什么他要选择妥协和屈服?
明明这样做谁也不会开心。
这么长时间给他痛苦给他优柔寡断给他矫情还不够吗?
既然当时他能当机立断的带走张起灵。
为什么这一次他就不能毅然决然的把他抢回来。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7-03-03 18:04:00 +0800 CST  
(48)
张起灵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漫长的黑暗中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看不到一点光亮。那两根连着数控线的长长的钢针贯穿了他的太阳穴,刺入大脑深处,麻痹了他的视神经,然后他的视力便一点一点的被剥夺了。
他真正的沦为了令人摆布的傀儡。
现在的他,又回到了那个孕育着他的地狱,被浸泡在一片浅蓝色的液体之中。只是这一次,他被桎梏的更加紧密,甚至不能动弹一下。
他静静的等着,等着那根针从他的脑部褪去,那些人不可能一直剥夺他的视力,而一定会有实验需要他的。他想就算是从眼球內抽取眼液,或是切开睫状肌记录它的恢复程度,即使是这样,他都可以承受着,因为他可以在那一刻稍微的恢复视物能力,至少他可以看见光的样子。
于是他继续在全然的黑暗中等着,然后不知多久,他感觉到周围的水压明显的下降了。之后他感知到身体被冰冷的机械钳牢牢的固定住,并把他从那片液体之中拽了出来。
他被丢在地上。
周身长长的白色实验袍湿漉漉的裹在身上。
他看上去像一个蛹。
他修长的四肢从宽大的衣袍里伸出,瘫在冰冷的地上。他尝试站起来,但是他使不上力气,他蜷起一条腿支在地面上,又伸出一条消瘦的修长手臂拨开糊在脸上的头发。
刚才那一摔使埋进太阳穴里的钢针又深了几分。
张起灵想把它拽出来。
但是有人却先他一步狠狠的拍开自己的手,连同收到攻击的还有自己的脸颊,那力度带起的罡风甚至让张起灵的头都偏向了一边。
张起灵的手攥成了拳又无声松开。
然后他感觉太阳穴两侧的针被猛地拔出来了。
酸麻胀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接着就被内部剧烈的疼痛所替代。
他感觉有血从头的两侧淌了下来。
“你怎么了?”
“之前不是一直一副很能耐的样子吗?”
这个声音很熟悉。
熟悉的令人发指。
张起灵的眼睛开始能接收到几缕光线。
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视线更清明些。
然而耳鬓突然传来气流涌动的声音,张起灵的眉猛地一蹙,下意识飞速的侧头。
王八邱的攻击落了空。
“呵”
可他竟破天荒的不气不恼,只是冷笑出声。
“你躲的了一时,你躲的了一世吗?”
“你现在在我手上。”
“时间可是还有很多很多。”
“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说罢他猛地扯过张起灵的手臂,张起灵反抗却没有挣开,他现在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浑身无力的很。
他被强行按在一把椅子上。
这把椅子很特殊,明显就是桎梏住人不让其乱动的。因为张起灵的指尖刚才划过一排排冰冷的金属扣。
他已经渐渐的能看清一些东西的轮廓了。
他看着王八邱按了几个按钮然后椅子上的锁便一个接一个的卡好。
固定住他的腰身,上臂,脖颈和脚踝。
“你要做什么?”
张起灵很久没有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并没有害怕。
他漠然的坐着,仿佛就像坐在一个普通无比的场合里,然后用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看着王八邱,而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那双眼睛里除了漠然更多的是不屑。
仿佛是在戏谑。
王八邱也看到了他眼底的嘲讽。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一个跳梁小丑。
他洋洋自得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纹,他猛地揪起张起灵的头发在他的耳边大声说道:
“对,我就看你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能撑多久。”
说着就回头气急败坏的去找东西。
他一边在一旁的实验台上胡乱翻着一边兀自骂骂咧咧,实验台上摞好的实验报表被一把扫在地上。这场景看起来诡异无比,施虐者怎样也无法通过自己的行径获得报复感,而受虐者却不以为意安然自得。
王八邱何不恼怒。
他以为他控制了张起灵就能找回自己之前惨败的平衡。
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和这个实验体之间的问题根本不在这里,那种差距是他无论怎样做也消除不掉的。他即使是对张起灵单方面的施以暴行,看着他被重重击倒,把他踩在脚下,揪起他的额发,甚至摧毁他的身躯,他也摆脱不了那种挫败感。
他甚至发觉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种名为“畏惧”的情绪,因为他发现了这个实验体,现在已经远远的不再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躯壳了,他变得远比这要可怕的多。而他在这么多次近距离的观察中发现了一个他根本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那便是这个实验体,是他无法打败的,无法操纵的,无法征服的。
他无法向以前指挥那些其他的克隆人一样来控制他。
因为他永远不会臣服于人类。
可他那永远清明的眼神,却那么的令王八邱暴跳如雷。因为无论你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一番情绪。这就让你收获不到一点报复的快感,而他漠然的态度,就总是能把现实扭曲成另一种诡异的模样:好像王八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幼稚的如同过家家一般,而真正成熟的人其实是张起灵——他总是冷静而戏谑的看着。
王八邱越想越气,他的愤怒全部郁结在心中。本来,这个第一实验部门就让他待得极为窝火,他的提案不仅三番两次的被裘德考那个老东西给否决,就连阿宁这个死女人都处处揶揄他压制他,而他的怒火甚至都不能在一个实验体身上得以发泄。他愤怒的连关节都捏的吱咯作响。他把之前准备好的实验器具一口气拿到实验台上,然后借着头顶那惨白的聚集灯光开始摆弄了起来。
他一把拽开开那两瓶刚刚研发出来的药剂,那透明的液体仿佛带着一种可怖的形态在玻璃瓶中晃动,有一种深深的未知的恐慌。王八邱抽了两大针剂然后带着一种餍足的笑意走向张起灵。后者看到他的这副样子深深蹙起了眉,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王八邱径直把张起灵手臂上的衣物一把撸了上去,然后随意拿起橡胶管扎起在他的手臂上,狠狠拍打张起灵的胳膊直至那白皙的皮肤泛红一片。其实到了这一步,王八邱的目的已经根本不是让血管显现的更明显了,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打他,想让他体会到疼痛。
那根细长的针滋出些微的药液滴落到张起灵的胳膊上,王八邱幸灾乐祸的把玩着那根针筒。
“听说你每天都被人打一针肌肉松弛剂。”
“来的时候好像裘德考那老头还让阿宁给你多来几针。”
王八邱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的越来越夸张,到了最后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咳咳,我们这最不缺药,以后每天都给你尝尝鲜。”
“你绝对想不到仓库里有成箱成箱的药品在等着你,那些厂家可都在等结果呢,这东西可没法拿出去临床试验。”
“这一个月先是药,下一个月就该是医疗器械了,比如手术机器人什么的,就是让那东西给你开膛破肚来场试验再给你缝合上。测试一下风险性以及一些突发状况。”
张起灵一言不发,他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那根针,思索着刺入皮肤的感觉。
王八邱看张起灵依旧无动于衷,便也不再多说,兀自取碘酒棉球和镊子给张起灵的手臂消毒。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王八邱举起那根针筒在张起灵面前晃了晃。
“这是一种神经性药物。”
“它会干扰人的大脑皮层内信号的传感,简单的来讲,就是神经紊乱。”
“我们想要把他应用于精神病患者身上。”
“预想中的效果就是带来感官的错乱,引起强烈的痛感,让人丧失语言能力而又不会致死,并且除了承受痛觉以外无法再做出任何的举措,”
“我们已经有一部分顾客对这个药物很看好了,他们表示如果实验成功,他们会把这个应用在逼供上。”
张起灵垂下眼帘,蓦地冷笑了一声。
“我倒是很期待你这张该死的寡淡的脸会出现什么表情。”
王八邱咬牙切齿,他的声音阴沉的似从地狱中传来。
张起灵不置可否,这个时候,他只是有些想念一个人。
TBC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7-03-03 18:06:00 +0800 CST  
我前两天又回去看了一下《永夜》,我感觉坑的滋味太难受了,我把这个更新完,我以前还说我不会弃文的,都2019年了,身边喜欢瓶邪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连我自己都几乎没有当年的兴致了,愈发觉得孤单失落。这个号几乎不再用了,可是今天看到那么多的人还在等着,我不知道这番话大家能看到吗,以前的艾特名单我还留着,但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离开了,所以我不会再去叨扰他们了,如果有还对这个文抱有期望的,你在这个楼层下面回复,我更新了会艾特你的。
已经很久很久不写文了,文笔肯定会退化,当然这个文现在看来也是槽点满满,但是为了还在这个坑里等待的人们,也为了曾经那么喜欢的cp,我把它写完吧。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9-03-04 10:11:00 +0800 CST  
今天是吴邪生日,画了个图发到微博超话都没人看,还是发到这吧,文章周末更新好吗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9-03-05 20:53:00 +0800 CST  
先留一层楼来艾特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9-03-10 17:05:00 +0800 CST  
(49)
吴邪觉得自己是疯了。
他要怎样去做呢?以一己之力与一干人等对抗,孑然一身出入那个固若金汤的监狱。他要怎么进去,又要怎样找到张起灵,最后怎样突破重围把他从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带出来。
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得到这些吗?
不可能的,但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千万公顷的森林只因一个烟头而焚灭。
千万亩的土地只因一块电池而枯瘠
他现在只能强迫自己把自己想成一个可以以一敌百的英雄。
吴邪立刻爬起来登录集团的内网,他需要了解关于第一实验部门的事情。那个特意建在郊外不毛之地的金属监牢,它到底在哪里。他打开网页,却只找到一个大致的地标和几句无关紧要的描述,想要浏览重点的内容,却因为没有权限而止步。
他想起第一次捡到张起灵的那条公路,张起灵是跑出来的,那个基地一定不会距离这条公路太远,可是那个地方方圆百里都是荒芜,他究竟要往哪个方位去找。更何况那个实验部门深埋地下,倚泥土而立,遮蔽天日,在地面上望去根本不可能出现标志性建筑物,难道他要掘地三尺吗?
他什么也不知道,那该怎么行动呢?吴邪愤恨的砸了一下桌子,投射在桌面上的键盘将他的脸映的一片腥红。
他没有在第一实验部门工作的朋友,就算有,谁又愿意给他领路,谁愿意帮助他这个被集团……
等一等。吴邪蓦地坐直了身体。
对,他确实没有朋友给他领路,可是谁说给他领路的一定要是朋友。
任何一个在那里工作的人,甚至是王八邱,阿宁,裘德考,都是可以被他利用的对象。
没有人规定过知道这个事情就必须征求别人的同意。
吴邪突然想到了集团几乎每隔半个月就要开的报告会,虽然不像大型部门工作总结会议这样兴师动众,但是每个部门是都要派人过来的。
而有来,便必有回。
也就是说,吴邪只要跟住这些前来汇报的人,便能得知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这个认知让吴邪突然间精神抖擞了起来,明明还没开始实施,却好像马上大功告成了一样。他立刻去查日期,而距离下一次报告会竟只有两天。
第一实验基地距离市中心很远,这些被派来开会的人一定是专车接送。当这些人开完会后直接走特殊通道搭乘专梯直接下到停车场。只要跟住这辆车就能找到他要去的地方。
可是他现在毕竟不是集团的在职员工了,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不可能再凭自己的ID认证出入大楼了,他现在根本就进不去,又何谈跟踪呢?
单纯的在集团大楼外等候吗?可是每天进出集团的专车那么多,他又怎么分辨的清哪一辆里坐的是他的目标呢?
强行闯入是肯定行不通的,一楼的大厅的门禁是人最多而且管理最严的地方,任何不明身份的人通过都会触发警报,这样反而会打草惊蛇。
借用别人的ID也是不可以的,门禁处有设定人脸识别,一旦ID持有者的面部数据与当初认证的数据不统一,也是进不去的。
这座看似自由的大厦实则暗藏玄机,每隔十米都设有一个安全督查的岗位,这些岗位与城市管理中心直接对接。一旦触发警报,不出一分钟他就会被警察逮捕。
唯一的方法就是有人能够与他里应外合。
吴邪想到这里头更痛了。
他无意再给他的朋友们添乱了,这次的事情给他们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吴邪心知肚明,可是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哪怕有别的,多余的一丝希望,他也不会去麻烦他们。
找谁呢,三叔吗?
不行的,他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劝阻自己的,以三叔的性子,如果猜出自己要做的事,一急之下软禁自己都是不在话下的。
小花吗?
他是所在部门的代表,一旦,事情败露,可能会断送他的前程。而且,解雨臣和这个人,看似戏谑不羁,实际上心理比谁都拎得清。他虽然一直在强调,希望自己能够开心一点,顺从本心。但是如果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也是会来阻止的。
只剩下胖子了。
吴邪的心理难过极了,他真的不希望这样的,可是自己何其自私。他觉得从某些程度上来讲胖子和自己是有点像的,都对体制嗤之以鼻,但迫于现实只能伪装自己,对真实的想法缄口不言,努力的做一个正常人。
翌日清晨,吴邪就给胖子打了电话。
当然,他只是说自己想要再回集团一下确认一些事情。
他觉得自己透露的越少越好,这样万一东窗事发,胖子最多会被认为是被吴邪利用了。
吴邪也说,你若是不愿意便不强求。
胖子沉默了几秒。
“天真,我大概能知道你想要干嘛。”
“你那点小心思想要瞒住别人还是有点儿费劲。”
“胖爷我别的帮不了你,这件事上,我就拼尽全力吧。”
吴邪深深吸了吸鼻子。
胖子告诉他,刚好两天后会有一批监测工程队进入大厦为新项目进行数据测量,这批人都没有工作ID,是上头批下来允许特别进入的。胖子当天早上会出来把服装递给他,吴邪换好衣服等着工程队来后就趁着大厅混乱掺入其中即可。
至于能不能成功,便只能看造化了。
人事已尽。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9-03-10 17:05:00 +0800 CST  
(50)
当天,吴邪按照胖子的方法,换好衣服等到工程队来的时候趁着大厅人来人往的混乱成功的混入其中。往日这个熟悉的环境让他倍感紧张,他用口罩遮住脸孔,压低了工作服的帽檐。他抬头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距离会议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过门禁时,两侧的安全督查一个一个的搜查,目的在于排除危险物品。不过还好,没有按照名册一一核实人员。
有惊无险的过了门禁,吴邪便明白今天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他站在队伍后方,前脚刚打算撤,没走两步却被人叫住:
“等等!”
吴邪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把头压得更低,慢慢转过身。
“干嘛去啊你。”
只见站在前排的工头一脸不悦。
“肚子疼,上厕所。”
吴邪压着嗓子,指向卫生间的方向。
工头狐疑的打量了他一下,半晌才慢慢摆了摆手。
“快去快回,大家跟我先上楼。”
吴邪三两步走进厕所,打开一个隔间的门,摘下帽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然后从背后的背包里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换上再看了看表,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他从厕所出来以后马不停蹄的往地下停车场赶,下到地下以后,他穿梭在一排排的车辆之中,寻找着集团的白色专车。
可是当他看到四面八方,甚至是更深处的停车位里,那些几乎毫无差别的标志性的白色之后,他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是,他考虑了很多的问题,可他却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点。集团的专车不止一辆,他该怎么确定哪一辆是他想找的那些人搭乘的。
吴邪认为,只有第一实验部门的人距离这里比较远,所以只有他们会乘坐专车来,那辆车势必会停在地下停车场,所以只要找到那辆车,便可以确定跟踪的目标。可是他却忘记了,平日里集团闲置的专车也停在地下停车场。地下停车场很大,那些车停的很分散,分散到他根本就不能一览无余的地步。他根本不知道该锁定哪一辆车,万一等错了,那辆车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开走了,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吴邪焦躁的喘不上气来。他看了看表,只剩下五分钟了。他着急的左转右转,然后又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朝一个方向跑去。
他记得那个方向是直达专梯的电梯口,看来如今只能等人了,跟着人走总是不会错的。
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回荡着他错杂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昏暗的灯光把一切映的恐怖而诡异。混乱中吴邪却蓦地想起了张起灵,他当时从那个冰冷的监牢中逃脱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呢?
快要跑到电梯口的时候,只听叮的一声,那门慢慢开了。吴邪瞬间改变前进的方向闪身躲到一辆车的车尾处。他悄悄探出头,看到阿宁带着两个助理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吴邪的心脏跳的很快,他觉得耳畔全是扑通的声音在轰鸣。他就像一个盗贼一样供着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动向。阿宁踩着高跟鞋在过道里健步如飞,他就躲在成排的车后一点点尾随。他甚至在想要不是阿宁高跟叩击地面的声音,那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早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终于等他们都上了一辆专车,那个陌生的男人看来是他们的司机。吴邪从旁边那辆车的车位闪身来到这辆越野专车的后方,扯下手腕上的手表卡在车后备胎的缝隙中。
“等等。”
坐在副驾驶的阿宁阻止了司机要发车的动作,她蹙起了眉,警觉的绷起了全身的神经。她刚才从后视镜中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让她大为心惊。这种被人窥视着的不适感从她下到停车场就如影随形。
她慢慢推开车门,从后腰拔出一柄匕首,然后小心翼翼的贴着车身的侧面一点点向车尾走去。
她贴着冰冷的车门,猛地转到车尾那一边,同时匕首也向前挥去,冰冷的刀尖锋利的划过空气发出凛冽的声音,但是,
什么也没有。
她向四周望去,依旧是除了车以外,没有丝毫人影。
大概是自己太多疑了。
阿宁深吸一口气,把刀收回去,环视了一下四周,才上了车。
吴邪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的调整着呼吸,他感觉心脏要从胸膛爆裂而出,血液时而冰凉时而炽热的奔涌至四肢百骸。他背靠坚硬的大地,面朝漆黑的底盘,窝藏在车底这一隅逼仄的空间,动也不敢动一下。
车子径直发动,一点点向前驶去。直至不再遮蔽自己,趁着距离不远和转弯的后视镜视觉盲区,吴邪起身猛地躲到另一辆车车后,然后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
那块蓝牙电子表随之远去。
tbc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9-03-10 17:06:00 +0800 CST  
明日更新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9-03-23 18:54:00 +0800 CST  
先留一层用于艾特

楼主 次神之子  发布于 2019-03-24 19:49:00 +0800 CST  

楼主:次神之子

字数:138590

发表时间:2015-02-07 18: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5-04 08:56:14 +0800 CST

评论数:745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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