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明日》(接8.17/日记体/全糖日常向)

关根手记01(所有梗来自三叔2016贺岁篇《钓王》)
2.26第十八更。
【我的强迫症不允许我跳票,补前天钓王18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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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水往低处流


简单地说,水就是一个道理,高处往低处走,而这个“低”几乎是没有底线的:山顶上化开的雪水一路向下,在山脚积成水潭;水潭里的水通过石隙渗入地下洞穴,一滴滴攒成小溪;小溪经过不断汇聚,又能形成地下河或者地下湖泊……这种自然现象其实跟我在某个时期的状态很相似,都是没头没脑地往一个方向钻,好像一只敬业的土拨鼠,把一辈子都交代在了挖坑给自己跳的无止境过程中。


回忆起来,我行动的初衷极大程度上都是源于对闷油瓶本人的一些好奇。比如2010年末我从尼泊尔回国,途中经过墨脱,如果当时没有偶然在那里看见那副油画,我也不会跟陈雪寒上山,更不会开启之后的一系列变故——即使之后的很多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探索关于闷油瓶的所谓“秘密”,我也无法否认,在我度过的漫长十年中,闷油瓶曾经无数次成为路上至关重要的联结点,促使我不断地走下去。


我想闷油瓶的肌肉密度是真的很大,分量十足,所以只要他跟我存在同一世界上,我的重心总会发生偏移。


大自然的规律还真是无法改变啊。




66、十万个为什么


说起《十万个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大概几个星期前,我出于好奇问闷油瓶当初对我的印象,他给了我四个字:问题很多。


我顿时有些纠结:这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啊?更可怕的是我竟无言以对。


正郁闷,闷油瓶忽然凑过来亲了我一下,而后看着我笑了笑,说道:


“不过不烦人。”


TBC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2-26 22:4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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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2-28 11:15:00 +0800 CST  
关根手记01(所有梗来自三叔2016贺岁篇《钓王》)
2.29第十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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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腌香肠


风力太大,盐花被吹得像暗器一样,我和闷油瓶两人身形相仿,他再尽力也无法替我挡多少,很快我就觉得自己连肺都要被腌熟了,整个人像一块行走中的腊肉。我想闷油瓶虽然强悍,但也是血肉做的,面对这种无差别魔法攻击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于是拍怕他的肩示意他别管我了,尽情去装逼吧,毕竟眼下的情形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闷油瓶没有回头看我,低低的回应在风中模糊不清。他走远以后,胖子过来找我包团,两人合计之后,决定在原地挖洞。


盐层比泥土坚实很多,我们的过程并不顺利,休息时胖子看了我一眼,指指我的嘴唇,一副想笑又怕被盐呛岔气的表情,他肿胀的脸比平时大了一半,这个表情显得很恐怖。我白了他一眼,也指指他的脸,表示彼此彼此——虽然嘴唇肿成腌香肠很不体面,但闷油瓶又不在这儿,我管它那么多呢。


不过经过胖子的提醒,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由于一直走在闷油瓶后面,我很久没注意看他的脸了。


嘿,看来闷油瓶走开很可能还有另一个理由。




68、探索


等我想起来企图看看闷油瓶的脸时,他的灯光已经往远处的黑暗去了。闷油瓶的探索精神比我强很多,尤其在雨村那种原生态的地方,起初我以为是他这辈子走过的路太多,如今遇上一个未知的地方,就像强迫症一样非得弄个明白,后来才意识到不止如此,他是在找东西。


之所以得出这个答案,还要具体牵扯到一件事。在一月初的某段时间,闷油瓶集中精力,几乎走遍了雨村附近的所有山脉,每次都会带回来一些“土特产”:草药,奇鱼怪虾,野果……等等,如果一定要给这些东西找一个共同点,大概就是都可以食用。那段时间我才刚刚开始跟闷油瓶一起生活,对一个礼拜都看不到他一两次这种事感到非常蛋疼,毕竟山里信号不好,联系本来就困难,他还整天玩消失,这不纯粹给我找事儿吗。就算他要开辟新菜谱,也不用这么拼吧。


当时胖子还在北京处理事情,被我一通夺命连环call,答应过来合力看守闷油瓶。我原以为好歹有个帮手,结果倒好,胖子尽给我瞎出主意,我他娘的差点守瓶未捷肾先死,闷油瓶反而愈发活蹦乱跳,每次出发都龙精虎猛,有时候八九天才回来。我愁得要命,一天到晚提心吊胆,胖子在吃了三天的怪鱼头之后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临走前叫我看开点,我真是日了狗了。


终于有一天,闷油瓶像往常一样带着“特产”回来,说之后暂时不打算再进山了。我心里舒了口气,却感觉他心情不太好,于是在饭桌上旁侧敲击地问他。他先是沉默,在我准备放弃时才回答,说他在找一样东西。


当时闷油瓶已经用膏方给我推拿过很多次了,因此我被蛇毒麻痹掉的嗅觉乃至味觉也都已经有所恢复,不过很明显,闷油瓶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在找一种非常稀有的参,据说对拔湿气有奇效,什么风湿腰痛关节痛基本都可以KO,听那描述有点像传说中的大力丸,不过从闷油瓶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十分靠谱。


我对这个人真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69、信号


我和胖子挖来挖去只挖到岩石,雷本昌看起来更懵逼了,我打算劝他回去时,却看到闷油瓶的灯光在远处打信号,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黑暗里我仍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我觉得我之前的猜想可能是真的。


TBC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2-29 00:28:00 +0800 CST  
关根手记01(所有梗来自三叔2016贺岁篇《钓王》)
3.2第二十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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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隔音


雨村的房子隔音很不好,这我从搬进去第一天就知道了,如果不采取一些措施,邻居家打麻将的声音会自动形成高保真声响系统,整晚向我即时播报。为此,我特意把卧室四周的墙加厚了一层,中间塞进玻璃纤维,门窗也都改成了复合样式。


事实证明我的做法非常有先见之明,否则过不了多久,就轮到我给邻居现场直播了,而且恐怕不是搓麻将那么简单。


71、老刘


说起老刘的神经衰弱,我心里其实有点惭愧。要知道他对人声原本没那么敏感,至少不会一听见就觉得刺耳,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要负一些责任的。


这事要从我刚来雨村时说起。那时天气比较暖和,我在老刘那儿买了一间储藏室,上面整了个大台子,登高办事很方便。当时村里的瀑布对我来说还很新奇,我常常半夜偷偷爬起来,趁着月光去那个台子上拍照,能拍到很不错的瀑布照片——但这一点是闷油瓶极不赞同的,每次我找胖子帮忙接设备,他都整夜不睡也要盯着我,让我留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其实要是闷油瓶不拦我,放我几次拍个够,可能我尽兴了也就好了,但他这样管着我,反而让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心理,居然渐渐对半夜偷跑上屋顶产生了一种执念,三天两头跟他斗智斗勇。终于有一次,我成功在凌晨两点溜出房间,把器材搬上储藏室的屋顶,在台子上一阵狂拍,心中就一个字:爽。


当然,那是在我一转身、不小心在镜头里看到闷油瓶的脸之前。他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更不知道在一边看了多久。直觉告诉我,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事情在这里开始进入重点。闷油瓶当然不可能骂我,也不至于像我二叔一样把我就地胖揍一顿,但我一看到他的脸色,就觉得月亮都他妈要被吓掉了,还拍个屁,一边想怎么为自己开脱,一边讪讪地收起器材过去跟他搭话。闷油瓶一句话不说,黑漆漆的眼珠直直地盯着我,嘴角抿成一条线。我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都套反了,裤子还穿了我的。


我心虚道:“小哥?你怎么也来了……我觉得今晚月亮不错。”


闷油瓶没有回答,而是忽然朝我伸出手来。


他的目标方向似乎离我的眼睛有点近,但经过瞎子的训练,我已经能克服闭眼睛这种条件反射了,因此我就眼睁睁看着闷油瓶的手在距离我眼前几厘米处蓦地一偏,转而捋了一把我的头发,然后又伸出一只手,帮我整了整衣领。


我穿的是一件连帽的薄外套,由于动作的关系,帽子把领口带斜了,露出脖子附近的一片皮肤,晚上风吹进去有点凉意,只是我向前拍得认真没意识到,这会儿闷油瓶帮我把衣领整好,我立刻觉得身上暖了很多。


然后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可能是人在昏暗的环境中容易冲动,也可能是闷油瓶有特殊的撩我技巧,反正我心里已经痒得不行了,头往前一凑,在他唇角处亲了一下。


之后我们在天台上做了一些事,不算过分,但也比较大胆了,闷油瓶肩上隔着衣服被我咬出一个鲜明的牙印,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不可避免地折腾出了一些动静。老刘睡得浅,被闹醒了,以为自家房顶上遭贼,立刻起来搬梯子,我余光瞥见那边突然冒出一个头来,吓了一跳,立即在闷油瓶手臂上捏了一把,谁知他反应比我还快,把我捞在怀里,一个滚翻顺着台子边沿的另一端跳了下去。


我俩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黑灯瞎火的,看在老刘眼里就像一个人长了两个头一样,再加上我不留神发出的古怪声响,把他老人家吓得够呛,第二天就跑来说夜里闹鬼,从此睡觉一听见人声就会自动惊醒,怎么都治不好。


对于这件事,我一直感到抱歉,逢年过节常常会给他送东西。后来听胖子说,老刘年轻的时候是读过书的,最近正打算写一部《雨村怪谈》,第一篇就是《两头怪传奇》,据说已经在县里的什么报纸上发表了。县政府对这位民间文学家十分欣赏,只是建国以后不允许成精,所以要求稍微变动一下字眼,把两头怪改成两头乌。


这他妈老子就不乐意了!


*注:两头乌,全名华中两头乌猪,躯干四肢为白色,头、颈、臀、尾为黑色,因此得名。


72、PS4


我搬进雨村时带了个ps4,平时用来打发时间,顺便也教闷油瓶玩电子游戏。他学得很快,手指反应又灵活,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刷新一次我的记录。


为了捍卫自己在排行榜上的尊严,我时不时需要为了打断他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73、手速


闷油瓶对自己肢体的控制力很强,像打灯一类的事情,他可以把手速维持在一个非常稳定的状态,每一次节奏都几乎保持一致,精准得堪比机械。所以我可以肯定,在某些时候他那种忽缓忽急的动作根本就是故意的。


74、赶


我不知道闷油瓶在黑暗里追什么东西,他一边打灯,一边持续加速,那种步伐已经不是常人能赶上的了。我知道让胖子去赶也许比我自己上阵靠谱,但我他娘的就是管不住自己这两条腿。


(事后我分析了主要原因,其实还是我特别想看闷油瓶的脸被盐腌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此时闷油瓶拖我晨练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二十分钟以后我已经甩下胖子很远,眼前的灯光也开始变大——这意味着我和闷油瓶之间的距离在拉进。我浑身上下都裹在厚重的湿意里,汗几乎把内衣浸透了,这样再和盐混在一起,对皮肤的刺激性很强,眼睛就更不用说了,眼泪狂流不止。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终于看到闷油瓶的背影,他单膝跪地,以一个接近求婚的姿态盯着前面的一片漆黑发呆,灯是反手拿着的,还在有规律地打信号。


听到我的喘气声,他转过头来,姿势没变,看见我时眼神一动,好像是笑了一下。我立即把自己的灯光对着照过去,看见他的嘴唇有些肿胀,但远远不如我的夸张,再加上微微弯起的弧度,反倒有点好看。


人比人气死人,我愤慨地想,努力平复心跳和呼吸,慢慢地朝他走去,尽量淡定地问道:“这就是那个湖?”结果语气是淡定了,脚下却跟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硬抬就是一个踉跄。


闷油瓶迅速站起来把我接着抱了个满怀,然后道:“训练成果不错。”


“你别一巴掌一口糖,”我怒道,“老子的嘴有那么好笑吗!”


闷油瓶没说话,凑过来嘴对嘴跟我碰了一下,而后松开手,提醒我小心一点,湖有古怪。


这个转移话题我给零分。


但我还是没出息地亲了回去。


TBC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3-03 00:00:00 +0800 CST  
关根手记01(所有梗来自三叔2016贺岁篇《钓王》)
3.5第二十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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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加上三次元有点事,整个人比较乱,就拖了几更。
我尽快补。
老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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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单身鱼


我流氓还没耍够,嘴正被闷油瓶堵着呢,被那东西一吓,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憋得要死,还好闷油瓶发现及时,否则我当场就得背过气去。


这他妈一定是条单身鱼!


76、大白狗腿


对付这种单身鱼,闷油瓶下意识就想拔刀,结果手扶在腰上拔了个空——这时候不补刀怎么行,我连忙把自己的大白狗腿递过去,可惜来不及了,那鱼装完逼就跑,操蛋。


79、咸水


湖面上的水流很乱,大概是底下多条水系冲撞的结果。我整个人干得像腊肉一样,看到水就忍不住去碰,闷油瓶一把拽住我,先用刀沾了一点,滴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后立即甩掉,手背上留下一些水痕。


“咸水。”他轻声道,眼睛直看着我,估计是觉得我刚才太莽撞了。


我知道他是不放心,为了证实自己也不是没脑子的,我抬起他的手背,在水痕上舔了一下——那个瞬间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一看闷油瓶眼神都变了,连忙吐掉。


可惜来不及了,我觉得我的腰又一次面临挑战。


80、柔弱


单从外形上来说,我虽然不是施瓦辛格那样的壮汉,也好歹有身高有肌肉,然而我身边的人一个是神膘闯天下的胖子,一个分分钟上天的闷油瓶,我夹在中间还真的是特别清新脱俗,也难怪在雷本昌眼里就是大写的“柔弱”了。


此时我冷冷地盯着他,使出浑身解数表示老子在精神上是拳王泰森,几乎要盯成对眼了,忽然闷油瓶在旁边动了一下,手摸了摸刀鞘。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81、抓


胖子说到一半,湖里陡然出现了一点异样,我还没反应过来,闷油瓶已经抓住我的后领猛地一提,一下子把我拽进了他怀里,同时胖子也抓住了雷本昌的后脖子,四人眨眼间就从岸边退开了六七米,可惜还是被巨大的水花溅了一身。


我跟闷油瓶本来就贴在一起,衣服湿了以后感觉越来越诡异。胖子对着画面骂了声:“操你妈!”侧头一看我们俩的情形,又骂道:“没眼看!”


我瞪了他一眼,朝湖面望去,只见一个影子从水花中迅速退回水里。


TBC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3-05 19:30:00 +0800 CST  
关根手记01(所有梗来自三叔2016贺岁篇《钓王》)
3.8第二十二更。
上一更标错号了,这一更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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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队友胖子

这条单身鱼非常狡猾,出来浪了一波又想跑,闷油瓶见状直接拔刀扑进水里,我也跟着跳过去一刺,结果只刺到了水底的盐沙。

我还没来得及郁闷,就听到胖子在我身后一声大吼,蓦地把我撞进黑漆漆的水里,我只感觉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被一把拍在闷油瓶背上,要不是闷油瓶站得坚挺,估计两个人直接在水里滚成一团。

这胖子嘴上说没眼看没眼看,他娘的玩还是他会玩。

我跟闷油瓶道了个歉,赶紧爬起来。这时雷本昌已经提着灯往湖里照过来了,一条长长的黑影差不多是贴着我的胯游了过去。那个瞬间我只有一个想法:如果闷油瓶这时候反手出刀,我的鸟还有没有救。


81、头发

闷油瓶借着我和胖子两个人的力,一跃掠到齐胸深的水中,可惜还是失手了。此时他大半个身体都在水里,由于衣服的领子不高,几乎跟没穿一样。胖子猥琐地用胳膊肘捅我,我瞪他一眼,大声叫闷油瓶回来。

听见我的声音,闷油瓶点点头,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估计是觉得不好受,随意甩了甩。我等他过来干脆给他捋了个清爽的大背头,把胖子看得直喊酷炫。

酷不酷炫我不知道,但这个造型很容易让我想起一些浴室里经常发生的事。


82、铜钱

闷油瓶两次出击,虽然没有得手,也肯定有所收获。我本来想问问他那条单身鱼到到底是什么品种,他却忽然甩手丢给我一枚铜钱。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闷油瓶刚才是去向那条鱼收单身税了吗?


83、太空毯

胖子是第一个脱光的,一个人霸占了一整条太空毯。闷油瓶看着剩下那条,神色似乎有些犹豫,大概是想让给我,被我劝了几句,才脱掉衣服一起裹进来。

等他靠过来,我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犹豫:我们身上都湿透了,两人挨着挤一张毯子,肉一贴就好像吸住了一样,那感觉虽然不坏,但绝对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出现。

我的血直往头上冲,连忙转移注意力去看他的伤口,不料他也正好抬起手,刚好和我的嘴唇擦了一下。

胖子已经假装在看风景了。


TBC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3-09 00:0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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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第二十三更。
久等了……最近身体不太好……抱歉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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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围巾


我们冒着盐花走在“苏堤”上。离湖岸越远风就越大,我使劲把脖子上的围巾勒紧,努力扯出多余的一长段,企图把闷油瓶也绕一圈,可惜闷油瓶好像不明白我的意图,他见我伸过去一条手臂,先是略微一迟疑,随后也伸出手,没有接围巾,而是把我的胳膊一夹,顺势搂了我一下。


胖子差点掉进水里。我愣了一秒,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动作确实像“要抱抱”,闷油瓶没当场把我举高高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85、胡思乱想


石墙上的建筑物虽然小,但的的确确是一座神龛,远看有一种特殊的神秘感。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让我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下意识地开始在脑内作假设和推演,可惜一直没有头绪。


我看了看胖子和闷油瓶。胖子显然跟我差不多,闷油瓶脸上却没有一点意外的神色——虽然这也正常,但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闷油瓶是有所了解的,因为从头到尾他脸上都是一行大写的“带你装逼带你飞”。


假设闷油瓶是有意要带我走这一趟,他究竟要表示什么?总不会是要找座庙跟我拜堂吧。


我看着那座神龛呆了呆,自己都被这个想法震了一下,短短几秒里像入了定一样一动不动。胖子回头问我是不是踩到地雷了,我心想他问得有道理,我是真的被自己雷到了。


这么一想,如果古人能做地雷,后人盗墓的成功率一定会下降很多。




86、奶油糯米滋


那两座神像因为年代太久已经弯曲变形了,有一种软软的感觉。老实说,因为光线暗,我根本分辨不出它们的颜色,只是脑海里莫名想到了一种甜食。


我以前很少吃甜,只是后来为了应对摄取费洛蒙产生的剧烈痛感,慢慢地也对一些甜食有了改观,比如雨仔参花瓣做的点心,味道就很不错。此外在杭州的时候,有一回我跟闷油瓶去超市,正赶上周年庆的满减优惠,为了达到活动消费额,我随手拿了两包奶油糯米滋。


从那以后,这种甜食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倒不是它有多好吃,只是那天超市除了满减优惠,还可以凭小票去柜台抽奖,我原本是奔着按摩椅去的,结果抽到一整套冈本超薄礼盒装。


虽然事后我也确实享受到了等同于按摩椅的待遇,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TBC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3-18 23:37:00 +0800 CST  
关根手记01(所有梗来自三叔2016贺岁篇《钓王》)
3.23第二十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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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检查


虽然之前那个想法比较雷人,我还是忍不住在神龛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生怕真的翻出两朵大红花或者红盖头之类的东西,确认过没有异状后才敢继续往前走。


阿弥陀佛,不是真要拜堂就好,这鬼地方可不适合洞房。


88、传授


我曾经听张海客提起过,张家内部有一套非常严密的知识体系,但不能轻易与外人共享,这似乎是一种必须遵守的传统,因此绝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不会向闷油瓶追问太多,免得他不好做人,我也尴尬。但仔细想想,虽然闷油瓶的确很少像科普栏目那样直接向我和胖子解释一些东西,但他也不是真的在对我们实施信息垄断,而是会通过引导暗示等等方法让我们自行顿悟,因此我和胖子都通过他长了不少见识。尤其是我,闷油瓶对我一向不是简单的“言传”,而是已经到了“身教”的地步。


拿钓鱼来说,我曾经虽然一直都会,但一直不精,闷油瓶后来才学,反而进步神速,很快就甩了我十里长街,连握竿的方式都自成一套——我观察过他握竿的样子,根据所钓对象的不同,从姿势到力度似乎都有一些变化。


出于好奇,我专门向闷油瓶请教过这一点,他先是现场给我展示了钓龙虾和钓鲫鱼的区别,又手把手带我过了一遍,最后嘱咐我勤加练习。我一时心血来潮而已,听听就忘了,只是当晚在床上总觉得他手中花样翻了好几翻,缴得我差点跪下求饶,喉咙都叫哑了。闷油瓶倒好,完事后一脸平静地把我带到浴室从头到脚抹了一遍,边抹边问我记得多少,跟抽查小学生背课文一样。我心说去你的,刚刚那绝对不是钓龙虾的手法,就算要钓也他妈是钓人的。


89、青铜门前


胖子最近自拍上瘾,也不知道是哪学的,还非说这是年轻化的表现。我原本对他这个爱好没有意见,但他现在说什么青铜门前没来一张太可惜,我心里就呵呵了。


当初我因为出了些状况,不得不强占了闷油瓶叠在门外的衣服,跟胖子两人在门口点着篝火等他,这就导致了一个相当尴尬的结果:闷油瓶出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在裸奔。


尤其是胖子还不知死活地上去勾着人肩膀摇个不停,即使有头发的遮挡,我也清楚地看见闷油瓶的某个部位在晃来晃去——幅度当然没有我描述的这么夸张,但那种视觉冲击对当时的我来说的确太他娘的大了。如果胖子要把这个画面拍下来,我觉得他的手机都会直接阵亡。


(我对灯发誓我绝对没有刻意去看,只是——操,有些事没法解释!)


TBC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3-23 23:5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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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二十五更。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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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睡不着


听雷本昌说了他找儿子尸体的事情之后,我一直睡不着。倒不是因为我有多感性,而是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有些执着看起来很牛逼,其实不过是人之常情。比如这些年很多人看我都觉得哇塞,这人坚持了十年,太牛逼了,搞得我渐渐也产生了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错觉,事到临头一想,哪里是我了不起,如果没有闷油瓶这个小苹果一直吊在我眼前,指不定我这瘦驴就在哪里嗝儿屁了。


想到这里,我随口问胖子驴为什么会追着苹果跑。胖子从睡下之后就一直很兴奋,似乎还在思考要唱什么歌才够助兴,闻言立即道朋友这是道送分题啊,说着高兴地唱起了京片子味儿的《因为爱情》。




91、忘


我看着闷油瓶把雷本昌的尸体慢慢放下,他动作里的善意已经多于对待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了。此时我忽然意识到,闷油瓶和这个老头可能是认识的,或者说是闷油瓶认出了这个老头,总之他们应该打过交道,只是出于某些原因,雷本昌没能想起他来。


仔细回忆,雷本昌说过自己掌了五十多年的灯,跟闷油瓶一起共事过也不奇怪,我只是觉得有些纳闷,毕竟五十年在我看来还不算太久,在这段时间内真正跟闷油瓶打过交道的人,应该都不会轻易忘记这条粗壮的大腿,何况雷本昌不像是那种老眼昏花的人,他应该能够认出闷油瓶才对。


这点疑虑困扰了我数十秒,数十秒过后,我猛然想到一个荒唐却又不是没可能的假设:我们走到这里经历的一切,都是在闷油瓶计划中的,说不定他早就在外出探索的过程中遇到了雷本昌,并且已经提前和雷本昌达成了某种共识,安排好一切,然后才一步步地引导我和胖子(尤其是我)往前走,如此一来,雷本昌原本默认闷油瓶在我们三个中主事也说得通了。闷油瓶一定是想让我看到什么,之前我想不通,但现在根据这个假设,再联系截止目前为止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倒是可以推出一个“答案”。


我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地方有个非常突出的特征:盐多,多到让我在潜意识里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设定,以至于不会再对它特意关注;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十分重要:我们在福建。


说起福建,大多数人想到的是厦门的海产干货,其实它还是个相当大的产茶区,几乎全省各地都出产不同品类的茶。雨村因为地理环境特殊,只产一种很少见的青茶,没有官方学名,当地土话读作“聘歇”,味道比外面的很多茶都好,但因为数量少,所以价格偏高。我之前办年货的时候顺道买了很多,因为车里塞不下,全让闷油瓶抱在怀里,当时胖子还开玩笑,说我这是变相送礼金。


我不知道闷油瓶有没有当真,但在藏区以及东北的一些地区,茶叶的确是礼金的特殊形式之一,另一种是盐。


古时候茶和盐都受到官方管制,在普通百姓心中地位非常不一般,渐渐地就发展成了婚俗的一部分。如果闷油瓶真的理解成我是故意送他礼金,那他把我带来这里,岂不相当于回了老大一份礼?


果然是忽悠我来结婚的,要完要完。娘的,希望雷本昌别在地下跟阎王告状,说自己是喝我喜酒喝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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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4-08 00:53:00 +0800 CST  
关根手记01(所有梗来自三叔2016贺岁篇《钓王》)
4.9第二十六更。
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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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死

闷油瓶是一个对死亡十分淡然的人,甚至曾经让我产生过一种误解:所有他人遭受的痛苦与灾难,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这种误解来源于很多年前我们从张家古楼死里逃生,当时全场人员躺尸挂机,光景无比惨淡,唯独闷油瓶选手脱颖而出,原地转圈变身追风少年,分分钟走给你看——现在想起来,那个瞬间我除了惊惧心焦,应该也非常绝望,我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感受到过闷油瓶和我们的不同,这样一个人,如果下定决心要离开,我是不可能留住的。

结果就在我绝望到心死的时候,闷油瓶居然又自己找上门来了。我被王盟喊到铺子里,一眼就看见他站在角落里翻拓本(全是我做的西贝货),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我,没有做任何解释,就好像自己理所应当出现在这里一样。我们对视了很久,期间闷油瓶一直在打量我,专注地就像医生在对待手术台上的病人,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他仿佛确定了什么,才开口说是来向我道别的。

我想他大概是在观察我有没有完全康复,这个认知让我心中一动:其实真要算起来,在以往的情形中,闷油瓶每次离开都是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包括张家古楼,我们当时也基本都得到了应有的医护。也许闷油瓶的淡然就真的只是淡然而已,不是麻木、也不是冷漠,他人的痛苦与灾难的确与他无关,但只要有他在,事情就会轻松很多。在西藏时我在喇嘛庙待了很长时间,看了闷油瓶住过的屋子,也翻了很多他看过的书,运气好的话能看到一些隐约的字迹,当然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我给予自己安慰的一点途径而已。我原本以为长白山给人的感觉和闷油瓶是最像的,从那时起发现墨脱才是,闷油瓶身上有一种时间积淀下来的悲天悯人,骨子里带着一股干干净净的至善佛性。

不过佛性也是有区别对待的,比如欢喜禅这种他就只想跟我参而已。

(后来我跟闷油瓶聊起当初道别的事,半开玩笑道你真是一个大写的能装,什么道别,根本就是来告白的,告完白就跑,真他妈刺激。他没有回答,半晌才对我说了五个字:想去看看你。我听得脸上一臊,没处躲,只好凑过去亲他,两个人在沙发上滚成一团。

讲道理,如果依照效率至上的原则,闷油瓶根本没有来向我告别的必要,之所以当初会走那一趟,也只有“想”能解释了,而且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很少会产生自己想做什么事的想法的人,这么算来,他绝对已经暗恋我很久了。)


TBC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4-09 03:02:00 +0800 CST  
关根手记01(所有梗来自三叔2016贺岁篇《钓王》)
4.12第二十七更。
我又来了。终于写到27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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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高尔夫


闷油瓶用鱼竿打鱼饵的动作非常标准,完完全全就是一派专业高尔夫球手的架势——算起来这还要追溯到很久之前,当初从蛇沼出来,闷油瓶因为失忆一直在北京静养,等他出院以后,我过去跟他和胖子会合。那段时间我们一方面是在讨论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一方面也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尤其是闷油瓶,他什么也不记得,整天闷在一个院子的躺椅上,我真怕他闷着闷着就发芽了。


我们试过打羽毛球,正好两个人对打,另一个做裁判,但很快我和胖子都发现不对了:闷油瓶并不会这种运动,他只是在依样画葫芦地回击,让球落在我们无法接到的地方,至于这个地方具体是哪,那是不定向的,总之他基本就是在放飞自我,即使被我们提醒过控制力度,还是打坏了胖子所有的球拍,球也球无完球了。


我想这么下去不行啊,在胖子发飙之前,我脑中灵光一现,提议去打高尔夫。这种目标明确、循序渐进的运动,大概比较符合闷油瓶的个性。


考虑到闷油瓶深不可测的“潜力”,为了不吓坏无辜群众,我和胖子合计着包了个小场,连球僮都没让进来。胖子在看场地,我负责给闷油瓶讲解规则,顺便做动作示范,可惜打偏了,为了缓解尴尬,我对闷油瓶开玩笑道“小哥你这回可真得控制一下,你那手劲儿要是打偏了,我找球得找一上午”,闷油瓶当然不会笑,他只是摇摇头,我想他的意思不至于是不会控制,大概是说不会打偏。


看闷油瓶这么有自信,我就把木质的发球杆给他,让他自己试试。闷油瓶学得很快,他刚刚看我打了一次,已经基本把动作要领记住了,甚至还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些我不标准的地方,摆起姿势居然比我漂亮得多。胖子一看就惊讶道:小哥以前练过?


闷油瓶没回答他,掂了掂手里的杆子,而后手臂扬起,身体跟着一扭一转,我还没提醒他算算距离和角度,他已经毫不犹豫地挥出了第一杆。


因为有距离摆在那里,闷油瓶这次倒不至于直接把杆打断(但我确定自己听到了木杆的惨叫声),而且还打了个极不寻常的“一杆进洞”。


一杆进洞对每一位打球者来说都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体验,我甚至听说还有人为此买过保险,不过以闷油瓶的条件,能一杆进洞,我觉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件事的重点主要在于,闷油瓶这个“进洞”,不是简单地把球打进了球洞里,而是球进了洞之后直接钻进地里生根了,我趴在洞口观察了一会儿,结论是抠都抠不出来。


胖子不信邪,说我是怕脏怕累,他自告奋勇蹲下来掏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后也勉强用“这个姿势太像掏屎”为理由妥协了。我估摸了一下坑深,心想那球要是打在我身上,估计可以把我打个对穿,绳子一串立马就是张起灵大大的挂件。


那天我们三个玩了很久,闷油瓶自从第一杆后,对力道的把握越来越熟练了,没有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这段回忆已经很遥远了,之所以我还记得这么清楚,完全是对自己一个巨大疏忽的郁闷:当时的我除了惊叹之外,居然没有想到,闷油瓶一杆入洞的本领,还会有其他表现形式。)






TBC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4-12 01:39:00 +0800 CST  
关根手记01(所有梗来自三叔2016贺岁篇《钓王》)
4.14第二十八更。
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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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没有时间了


我们已经丢完了手头所有能丢的东西,却依旧离黑影的位置差一点,紧要关头,我急得腹部又开始绞痛,偏偏胖子还没个正型,露出一个极为魔性的“嘿嘿嘿”表情,笑问闷油瓶打过屎没有。狗日的,我一听差点被气死,上去揪着胖子的衣领狂骂,胖子挣脱以后还不死心,大吼道没有时间了你他妈拉不拉!


我操,“没有时间了”这五个字我太熟悉了,这根本就是闷油瓶当初的装逼金句,而且丫每次都装完逼就跑,长此以往,有关我心理阴影面积的计算题都可以上高中生奥数课本了,每次想起来脑内就同步播放闷油瓶的背影.gif。这下倒好,被胖子一搅和,我以后再想起这句话,脑内第一个出现的图像肯定是马桶。真不知道胖子这算是消灭了我的心理阴影,还是往上面又覆盖了个新图层。


闷油瓶肯定听到我们俩的对话了,虽然他没有转头看我,但肩膀似乎有点抖。我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高冷的后脑勺上好像贴了一组表情包:我差点笑出声。幸好忍住了。


95、遨翔(此处为胖子标注)


我权衡再三,最后还是选择跳进湖里,整个人用力向下一沉,贴着较浅的湖底解决了一下。地下水草砂石很多,我憋着胡搞一通问题也不大,再上来时已是一身轻松。


胖子离我比较近,我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免得他发明什么新词儿出来。


96、古建筑


我和胖子两人用手电一照,看见水下浅滩那些潜伏着的黑影,立刻觉得自己中计了,急得大叫,唯独闷油瓶冷静道“假的”,脸上半点慌乱都没有。我更加笃定他对这里非常熟悉,并且渐渐好奇起来:闷油瓶花这么大心思想给我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我太久,我盯着脚下的浅滩多看了几眼,立即发现这其实不是天然的水底,而好像是古建筑的顶部,那些误导我们的黑影,大概是屋顶飞檐上的石雕,只是被盐糊住了,所以看不清。


我心想完了完了,这下连新房都有了,还挺复古。正想着,闷油瓶撑着我的肩膀,一个漂亮的凌空翻跃出水面,我在心里点了个赞,暗道小哥就是屌,求婚姿势都跟别人不太一样。


97、关手电


闷油瓶两脚分别落在我和胖子的肩上,蹲下来道:“线给我。”


声音是从我头顶传来的,吐气好像贴着我的头皮一样。接着闷油瓶又让我们关手电,我和胖子依言关了,四周顿时一片漆黑,那条鱼随着我收线的动作朝我们游了过来。


湖水冰冷,我很快就开始打寒战,闷油瓶估计是感觉到了,伸手在我脖子后面的大椎穴处按揉——听说这个地方是人体全身阳气的输入点,他这是想给我传功吗?黑暗里我们这点小互动没人发现(胖子就算发现了估计也当自己是个瞎的),我被揉得心猿意马,脑子里胡思乱想,闷油瓶像捏小动物一样轻轻捏了一把我的后颈肉,提醒我注意水流。


98、水下


水流把我和闷油瓶带出去几百米远,如果再被卷进地下河里,除非闷油瓶能变身,否则我们十有八九要歇菜。我果断用牙咬住手电,拔刀想去割鱼线,却被闷油瓶拦住了。他被鱼线缠得乱七八糟,人却平静得出奇,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嘴里的手电顺势往那边一扫,照射出一片十分奇异的景象:灯光中显现的居然是一座规模巨大的古楼,被盐花覆盖,在湖底若隐若现,望不到边际。


我和闷油瓶都浮在水里,从我们的视角看过去,这座古楼也好像是漂浮着的一样。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我就发现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建筑内部开始由淡转浓出现红色的晕光,好像无数个红灯笼一起亮了,被风一吹,明明灭灭,把那些廊柱上清晰艳丽的彩绘照得鲜亮;飞檐上厚厚的盐花也没那么明显了,大概可以看清一些走兽的雕刻,整座古楼似乎顷刻间活了过来,有几分诡异,但也很美。我看得有点呆住了,回头扫了一眼闷油瓶,发现他正盯着我,眼睛里映着红光,看起来格外亮,如果不考虑我们现在的处境,我真的觉得他要跟我拜堂。


我被闷油瓶看得心跳加速,气很快就憋不住了,赶紧去抓闷油瓶的手。他顺势把我带进怀里,一手割断鱼线,放跑了那条巨鳝。


即使鱼线松开,也还有激流在阻碍我们浮上水面。此时我因为缺氧,不可避免地开始觉得烦闷慌乱,抬头时瞥见一条鱼线从水面贯通下来,立即指给闷油瓶看。闷油瓶先抓住鱼线,随即调整姿势,把我们俩换成面对面的状态,但距离还是非常近,鼻尖差不多是贴在一起的,而后他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牵着鱼线,稍稍偏头,嘴唇不急不慢地贴了上来。


我觉得时间好像慢了几秒,眨眨眼,余光瞥见一溜小气泡从我们俩的嘴角处飞出去。闷油瓶就着这个姿势绷紧鱼线,一点点把我们两个往水面上提。我能感觉到附近的水流其实还很急,但闷油瓶好像完全不受影响,连带着我也安然自若。我一边暗道抱对大腿真是太他妈重要了,一边无意识地在这条“大腿”的嘴唇上舔了好几口。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我十分庆幸胖子还在浅滩那边,在他发现端倪之前,我迅速和闷油瓶分开,脸在冰冷的水里泡了那么久,竟然还有些发热,好像做了场春梦一样。闷油瓶倒是面不改色,水底下的手还揽在我腰上,很自然地带我朝岸边游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后来爬上岸时,我总觉得闷油瓶托着我屁股的手掌热得吓人。)


***


手记在此告一段落,接下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回村以后,我把当年用的老手机充上电,给胖子看了一条最新的短信,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南京鼓楼东,北极阁气象博物馆221号储物柜,新年快乐。


我告诉胖子,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条短信来自于我的三叔。胖子听了不说话,我知道他可能不信,却也拿不出足够的证据。


“道理我都懂,”半晌,胖子道,“但胖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大过年的总不至于是找你帮忙开锁吧,这是在暗示你出柜,还是在暗示你出柜?”



《关根手记01》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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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出现的表情包,图源为日本漫画集理央的漫画作品《绝望男子与中国娘》。
以前一直以为老张表情包呢,我这个无知的老透明_(:зゝ∠)_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4-14 23:40:00 +0800 CST  
补表情包: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4-14 23:41:00 +0800 CST  
关根统计卷宗02

周围空间过于狭小,任何气味都会被压缩而显得格外冲,我随手把刚刚点着的烟塞进旁边的岩缝里掐灭,胖子看我一眼,先说了句“可惜”,而后开始义正言辞地批评我不爱护环境。

“只要你不放屁就一切都好说。”我回道。

对此胖子表示很不屑,因为他坚持认为他以往放的每个屁都有存在的意义。

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雨村附近的一个山洞,洞内难得非常干燥,因此相对而言也比较干净,提个手电随便往地上哪儿哪儿一坐就能放松谈天,比如小花和秀秀又在讨论某种型号的私人飞机,而苏万和瞎子则在一旁拉着条白被单嘀嘀咕咕地左右比划——他们的目标是搞出至少三种方案,尽量把黎簇裹得更像个植物人。

天知道苏万的包里为什么连被单都能找出来。

“这真的不靠谱,”对于他们的计划,我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

胖子不以为然道:“什么万一一万的,你就是把人小哥想得太神了,不相信自己去看黎簇那脸,保管连你亲爹都认不出来。”

黎簇闻言转过头来,那的的确确是一张我的脸,任何一处细节都相吻合,连颈部那道疤都做得惟妙惟肖,让人一看就觉得脖子发凉。

至于我自己——

“吴老板,”苏万不知道和瞎子商量出了什么结果,最后居然拿着被单朝我走了过来,“我和师父一致认为这个还是留给你比较好,颜色清新气质脱俗,最重要的是还能表现出重获新生的主题概念,很符合你的人设。”

我喉头一噎:开什么玩笑,要我裹着一条被单跟闷油瓶见面?到时候万一真打起来,我一迈腿床单飞了,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大概是看出我想拒绝,苏万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吴老板你看,你身上这套等会儿也肯定得换给鸭梨,你又不能直接穿他的,拿着床单至少能遮遮是不是。”

我冷笑道:“你想得还挺周到。”

“哪里哪里,”苏万一脸谦虚,“主要还是师父的意见。”

我朝瞎子那边看过去,他远远给我比了个耶的手势;小花和秀秀那边好像也已经讨论完了,光是站起来的气势就仿佛在说“买它十架八架”。他们纷纷向我靠拢,直到在我眼前围成半个圈。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了我身上,好像我是一个多么牛逼的机关,只要我点头,法老的诅咒就能瞬间消除,巨石阵之谜就能立即破解,外星人马上就会驾驶UFO大大方方光临地球,边在麦田里画心形圈圈边对地球上的朋友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我叹了口气,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要追溯到今天一早,我浑浑噩噩睁开眼,看见手机屏幕亮着,小花发短信来说大部队已经抵达福建,今年要在雨村过中元节。

我不知道这大少爷抽什么风——以前从来没听说他对民俗节日有多感兴趣,在我看来他一般只过两种节日,一是花钱的,二是花更多钱的——但也没办法,只好起来准备给他们接风洗尘。

闷油瓶总比我醒得早,我回短信时他已经自顾自捧着kindle看了好一会儿,大概又是研究菜谱。我曾经在床头放过一本《7天学会家常炒菜》,他每次早醒都会拿起来翻几页,那灯点得跟没点差不多,我好几回说他这样对眼睛不好,他都只应声不肯改,亏得苏万听了以后孝敬来一个kindle,还附赠豪华资源包。

这小子虽然年纪还小,但确实脑子灵光又会考虑,难怪有他照顾瞎子,我们其他人几乎都没份儿能再插手。

我跟闷油瓶说明情况,他点点头,不见得对中元节有兴趣,只是照例伸手捡着我几处关节和穴道揉捏。我被弄得直哼哼,看他脸那么近,索性眯眼问他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最后没脸没皮地跟他在床上多赖了一个钟头。

到雨村的路不容易走,小花他们大概又过了两小时才到,正好赶上我和闷油瓶买菜回来,几人轮流下厨摆了一大桌子。不过既然是过中元节,当然不只有吃饭那么简单,下午闷油瓶出去锻炼,胖子在躺椅上无聊地摆弄手机,随口问我有什么主意。

我当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最后还是苏万提的讲鬼故事,虽然老套,也还算能打发时间。但如此一来又多了个问题:小花坚决不同意在屋子里讲,说自己专程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感受不一样的气氛,非要去周边山里考察地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没多想就干脆答应了,原本打算等闷油瓶一起,但他每次出门锻炼都是去瀑布附近,一般来说时间在两个小时左右,虽然我不觉得久,其他人却都说等不住,最后留下一张字条写着出去玩,好说歹说把我提前劝出门去。

我直觉这帮人有什么阴谋,反正肯定不是真的去考察地形。果然,胖子进山以后完全没有要四处探查的趋势,轻车熟路地就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山洞里,洞内很黑,但不潮,只是顶部格外低矮,人一走进去就有一股压迫感,的确很适合营造气氛,尤其是再往深处看,我猜可能是岩层里藏着萤石矿,被手电照了一会儿后隐约能看到幽幽的荧光。

我还想过去贴近仔细察看,胖子忽然一把扯过我的T恤后领,在我发作之前道:“小同志这里走,自由活动前要先接受组织的召唤。”

我回过头来发现,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没有自发勘察洞内的环境,只是集中站在一起,目光齐刷刷集中在我身上,就连一向跳脱的苏万和黎簇都无比严肃。

说真的,当时那场景几乎让我产生了一种被食人族包围的感觉。

见我回头,小花上前一步,跟我说出了他们真正的中元节计划。

据小花说,他们最初的想法的确只是在野外围着火堆讲鬼故事,所以想来雨村找气氛。但就在过来的路上,他们发现这个方案有两个致命缺陷:第一,无论什么样的鬼故事,都绝对吓不倒闷油瓶;第二,只要有闷油瓶在场,鬼故事对我的影响力肯定也会大大降低。

总之就是闷油瓶的存在肯定会大大减少中元节的乐趣,但把闷油瓶排除在外又太不人道,所以他们必须对原有的方案作出改进。

听到这里我表示同意,然后问他们有什么改进建议,需不需要我帮忙动脑筋,结果苏万一下子插嘴道帮忙确实需要,但不是动脑筋,而是奉献肉体。

我眼疾手快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要敲第二下时被瞎子拦住了。

“小三爷先别生气啊,”瞎子笑道,“苏万说得没错。”

我一愣,心说我操,难道要我扮妖怪勾引闷油瓶?问题是什么妖怪能勾引到闷油瓶呢,狐狸精太俗,那就蛇精吧,这个我可能还擅长点,要不黎簇也不会背地里说我蛇精病了。

但想了想,我还是推脱了一下,含蓄道:“这样不好吧,而且我……不够柔软。”

小花一脸莫名其妙,说你想到哪儿去了,这跟柔不柔软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想让你假扮张起灵,那点身高差犯不着缩骨。

我又是一愣:假扮闷油瓶?

小花大概也觉得以我的悟性是猜不到了,索性直接跟我详细讲了他们的计划,说是苏万从鬼故事里得出了灵感,又刚好有胖子提供的地点线索:他们要真人表演一幕叫“照镜子”的鬼故事,具体就是假设雨村后山有这样一座山洞,山洞里藏着冤死的无脸鬼,走进山洞的活人一旦和它打照面,就会被吸走魂魄,那鬼也会变成这人的样貌。

而在这场表演里,我的人设就是那个莽莽撞撞闯进去、然后被夺走魂魄的傻蛋,之后由黎簇扮成我的样子装死去闷油瓶那儿交差,意思是我中招了,以便开启“张起灵游园大闯关”环节。之后等闷油瓶到达山洞,其余人将陆陆续续客串一些妖魔鬼怪,其中又属我戏份最重,负责扮演超级boss:复制了闷油瓶的无脸鬼。

“其实最开始的设定是砍头,但那样扮演难度太高了,”苏万补充道,“而且秀秀姐说太血腥不好,会被和谐。”

我立即道:“我不干,会被……的。”“日”字我忍住了没说出来。

其实主要不是日不日的问题,反正日也日了不少了,不差这一次,我只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不太靠谱,或者说得直白一点,太智障了。

真的,就算是我自己,要在闷油瓶面前装逼,那都太智障了。

但为了不让大家太扫兴,我试着委婉地补救一下,提议道:“不然你们谁跟我换个角色,我装逼很多年了,只想感受一下普通人的快乐。”

小花白了我一眼,道:“那你跟我换,感受一下撒钱的快乐——前提是你自己买单。”

我回忆了一下,他和秀秀的角色好像都是生前数钱累死的有钱鬼,需要在张起灵进洞后靠近我的瞬间疯狂撒钱替我掩护。

“那我们改改人设,撒腊肉可以吗。”我诚恳道。

但这个提案马上被否决了,理由是不能浪费粮食。

僵持片刻,我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原因是苏万的一句话:吴老板,这回确实非你不可,因为除了你没人能拉低张老板的智商。

我一开始觉得他是在捧我,但越想越觉得不对,而等我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山洞里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看上去空空荡荡。

——其实不光是山洞空空荡荡,连我也空空荡荡,那帮混账真的把我扒了个精光,只留一条裤衩和一条被单。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8-26 23:25:00 +0800 CST  
(接上)


我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被单在身上扎成能活动的式样,但总绑不紧,每走一步都觉得下一步就会瞬间变裸体。我心想他们还真不用担心我临时后悔溜回村去,这个古希腊造型太酷了,万一不小心造成村民从此看到我和闷油瓶就笑得生活不能自理,那我以后还怎么好好收腊肉。

现在距离正式开演尚有一个小时,我闲着无聊,索性决定继续研究刚刚吸引我的那片荧光——同时也是我被设定出场的地方,因为自带光效,被定义为全场最佳舞台。

萤石矿在浙江的武义一带很常见,但我没想到这里也有,而且不知道是表面的岩壁太薄还是萤石本身纯度太高,我之前用手电照射的时间并不算久,光已经明显从内部透射出来了。

如果我眼前有镜子,镜子里的场景应该很能让追求气氛的小花满意。

我的探究心理隐隐发作,好奇想估摸一下这些萤石的纯度,可惜设备不太给力——为了尽量不露馅,他们只给我留了一支迷你手电,虽然看起来是钢的,质量靠谱,但可能快没电了,光束窄,最强档的照明范围也不过半米,因此我只能尽量接近,先看了看表面那层岩壁的纹络。

很快我就发现,眼前这种岩石的纹络跟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甚至不相类似:比起自然界的寻常矿物,它总体来说更接近蛇类的鳞状表皮,只是颜色灰蒙暗沉,并且分布着大量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看多了会让人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我心里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感觉,皱眉试着用手电在岩壁上敲了敲,触感是硬的,但又和我刚才往旁边的岩缝里塞烟所感受到的不太一样,或者说,不太像岩壁该有的硬度。

至此,我几乎可以肯定这面岩壁有问题了,但到底是什么问题、是自然还是人为、是何人所为,都还有待商榷。

太多的未确定因素让我心中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虽然比不得闷油瓶,但也已经日积月累、逐渐产生了一定的危险感知力,换而言之,与动物的兽性直觉相似,我在置身于危险中时,生理心理上都会有一些天然反应,通常情况下我无法对那些反应做出描述,但此时的感觉应该是其中一种。

我想起沙漠底下见过的蛇蜕,首先把鼻部贴近岩壁嗅了嗅,首先没有明显的腥味,其次也没有熟悉的费洛蒙气息——虽然恢复嗅觉之后我对费洛蒙的敏感度有所下降,但也不至于在这么近的距离中都感觉不到。

那我潜意识里察觉出的危险信号究竟来自哪里?

我退后几步,死死盯住这面岩壁。

这场对峙持续了约莫十分钟,我依旧一无所获,换做一般人,可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岩壁的某处好像动了动。

岩壁当然是不会动的——如果那确实是岩壁的话。

那一下之后就再没有动静,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会觉得是自己眼花,然后掉头就走,但事实证明,人的眼睛或许不是特别可信,但也没到十分不可信的地步,尤其是经过一系列训练之后,绝对会比无聊的自我安慰要靠谱得多。

我好像脚下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炯炯地咬定岩壁不肯放松。这些年我见过无数伪装与假相,渐渐总结出了一条规则:只要还是伪装和假相,就都有可以揭穿的破绽,而破绽再小,只要出现过一次,就必然有第二次。曾经有伙计私底下说过我这条规则是盲目乐观,但在我自己看来,这与其说是乐观,不如说是人成长到一定阶段以后的自信。

这次等待比上次更长一些,但最终还是等来了结果。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在心里骂了声“操”,庆幸自己刚才没直接上手触摸岩壁。

胖子还真是会挑地方,这里他娘的有虫!

岩壁上那些密集的“黑色斑点”,很有可能都是同一种正在沉睡的发光昆虫。自然界中最被人熟知的发光昆虫是萤火虫,我眼前这种显然不是,它们非常小,尤其是在沉睡的状态下,单独一只几乎就像一个黑点,只有偶然动弹的时候会隐约露出纤细的触须,发光器官不明。

以前那些事让我对任何虫子都没有好感,因此我立即就丧失了大半好奇心,但以眼前这种虫子的规模,我必须确认它们对我没有威胁,否则我就无法在这个山洞里自处下去。

随之而来第一个需要我解决的问题就是:这些虫子为什么会沉睡在这面岩壁上?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如果我不了解它们沉睡的原因,就很有可能在无意之中让它们惊醒。它们有没有起床气我不知道,但我自己有,设身处地来想,假如我被莫名其妙的闯入者强制吵醒,只要那个人不是小哥,我脑子的想法肯定是用一万种方法弄死他。

考虑到这一点,我首先在四周转了转。洞穴内比我想象得还要干净,不仅没有任何动物的尸骨和代谢物,同时由于洞内异常干燥,连苔藓也不生长,假如要在天底下所有天然山洞范围内按卫生条件评星级,大约能超五星——当然,我不是来住宿的,星级问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现在需要意识到的是,这些虫子可能很久没有进食了。

难道说是夏眠?

虽然今年夏天格外热、在阴凉的山里夏眠也说得过去,但之前我们在山洞里吵吵闹闹那么久,各种手电光照来照去,我刚刚还拿手电的柄部直接往上敲过几下,这些虫子不可能一点也没被打扰吧。

总之要我说,如果这些虫子不是在某个特定时刻会苏醒出去觅食,那么它们很可能已经是些死虫了,其中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我再次用手电的尾部在岩壁黑点间的空隙处戳了几下,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那么我刚才看到的动静,难道真的是自己花眼了?

不对。

戳了大概五六下以后,我认真打量一番,又有了新的发现: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大片虫子依附在我眼前这面岩壁上,但实际情况是,这些虫子被包裹在岩壁的内部。此外,它们的表面还覆盖着一种透明的凝固物质,像某种胶,大概是因为洞穴里太干燥,已经出现龟裂现象,难怪我最开始会看到蛇鳞一样的纹络。

石中虫?我一下子想起了石虾子,但我确定石虾子没有这个色号,而且我也没听过石虾子会像蚕一样越长越褪色,大自然虽然奇妙,也见得每个物种都能自我洗白。

这时我已经开始考虑是继续往下探究还是到此为止、披被单回村吃晚饭。想来想去,从过年那次看,我觉得闷油瓶应该还是比较鼓励我保持冒险精神,于是一咬牙、手上一用力,愣是用手电从岩壁上砸下了几片碎屑,手电也凹下去一块。

我心道大兄弟对不住你们死则死矣千万别集体诈尸,然后蹲下去用手电照地上的一片碎屑。

这看起来好像就是普普通通的碎石,有一面粘着某种透明的东西,凝固了,质地松脆。我瞧了一会儿,拿鞋拨弄几下,里头颤悠悠掉出两根触须,是活虫。

我心里“哦”一声,忽然明白过来了。

这些虫子根本不是什么发光昆虫,而是一些普通的石头虫,发光的只是萤石矿而已。我在花鸟市场看见有人卖过石头虫,一块钱一只,养着玩的,据说它会分泌某种黏液,把很小的碎石粘在一起变成自己的房子,然后钻进去背着走,有很多人专门去石头缝里翻它出来钓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石头虫明明活着、却在这面岩壁上一动不动,但这属于它们的个人住宿习惯问题,跟我没有什么卵关系。

事情弄清楚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双手合十朝地上那只虫拜了拜,喃喃道打扰您清修真是不好意思,但您的房车我是万万没损坏的,还请多多包涵。念了两遍以后,我决定往外走几步探探风,看小花来打前锋没有。

可能是在洞里待久了,我边走边觉得脸上发痒,手也干得厉害。我想大概是雨村整体气候偏湿,我待习惯了,突然进了一个这么干燥的洞穴,身体来不及适应。

先前易容时小花带了一包瓶瓶罐罐,早知道让他留一盒凡士林下来也好。

我一直走到洞穴门口,外面一个人影也不见,不过风挺凉的,吹得我身上立刻舒服多了,只是那条白被单迎风招展的样子有点二逼。

雨村走的是原生态路线,周边山上几步都是原始山林,一年四季郁郁葱葱,青山绿水,看起来十分养人,也难怪小花他们越来越喜欢往这儿跑。

我等得无聊,远眺了一会儿,随手在旁边扯了根草准备编蚂蚱,还想这也蛮有意思,不知道闷油瓶会不会,结果定睛一看,却发现手里那根草枯黄干涩,一拉就断,压根编不起来。

我先是一愣,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跳了跳,整个人像触电一样蹦起来环顾四周。

——来时的路是胖子带的,我没怎么注意脚下,这时看到手里的草我才猛然意识到,尽管远眺都是一派绿意,这个山洞附近一圈却普遍都是枯草,不是发育不良,就是垂垂老矣。

这太不正常了。

我侧过身去看着黑漆漆的山洞口,背后渐渐蹿起一股凉意,脚下却忍不住又往里走去。

正在这时,我余光瞥见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我非常熟悉,是闷油瓶。

我操,怎么会是闷油瓶第一个到,老子要暴露了!

我下意识地就拔腿往山洞里跑,根本没心思管自己奔跑的样子够不够飘逸够不够像鬼,只是一味地往里冲,反正被单不掉就谢天谢地了,然而冲到内部一回头,好家伙,闷油瓶那厮跟踩了风火轮一样,已经距离我只有不到十米了!

再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心一横,脚下用力一撮,蓦地站住回过身去,毅然摆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邪性非常诡异的表情和他对峙。闷油瓶反应更快,几乎在我停住转身的瞬间,他也立刻跟着收住了脚步,牢牢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脑子转得飞快,把手电藏在被单里,刻意压住嗓子嘶声道:“你是谁。”

说完,我非常艰难地在被单里不动声色的活动胳膊,整个人好像在憋尿一样姿势扭曲,悄悄把拿着电筒的手提到胸部,打开了开关。

娘希匹的,小花胖子他们人呢!关键时刻连打光都要靠自己!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定是我的演技太完美了,闷油瓶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点意外的神色。

我顿时觉得受到了鼓舞,再接再厉继续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为了营造出某种效果,我还特地拉长了尾音。

然后我看见闷油瓶动了。他迈了一条腿。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8-26 23:28:00 +0800 CST  
(接上)

我悚然一惊,脑中警铃大作,生怕他要冲上来踹断我的脖子。然而他只是缓步走过来,最后说了句:“我带你出去。”

那一瞬间我几乎条件反射地就要抬腿往他那边走,幸好一个临时演员的职业素养让我忍住了。我不知道胖子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我觉得这场戏我也许能一个人hold住。

“你是谁。”我后退了几步,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一次比一次低沉嘶哑。这让我的嗓子有些不舒服。

此时闷油瓶就好像百花奖奖杯一样,已经离我很近了。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急切。

僵持片刻,他忽然朝我伸出一只手,并且说了两个字:“过来。”

我顿觉莫名其妙,心想到底我是鬼还是我家瓶仔是鬼,他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了吗,以往都是直接拧断脖子,今天怎么会对一个变成他的野鬼表现得这么友好,还牵手,莫非要原地跳华尔兹?

阿西吧,这我就不服了,老子都还没跟闷油瓶跳过舞!

我犟脾气一上来,手电一收,整个人毫无预兆地甩了个回旋朝更深处疾奔。同时,也许是因为刚刚我活动过度,原本系好的被单越来越散了,照着趋势下去,估计没过多久我就会变成裤衩披风侠。

裤衩是骗不了人的,我的每条裤衩闷油瓶都认得,这下子铁定完蛋。

不行,一个人撑不住了!情急之下我大吼一声道:“有钱鬼!快他妈来掩护我!”

吼完这声我感觉我的喉咙差不多是废了,但小花那没良心的一点回应都没有,反倒是我身上的被单“哗”一下全松开了,要不是我拿手抓了两把,当场就要货真价实表演裸奔。

不过即使是我抓了两把,那造型也没好到哪儿去,基本就好像是小学生拿着自家窗帘布当披风,从高坡往下跑体验自带鼓风机的大侠风范,特傻。而且,被单扬得实在太高了,我根本不敢想象闷油瓶看到了多少。

这还没完,最尴尬的是为了抓床单,我不得不把手电扔飞出去,现在那个质量一流的手电正正砸到那面趴满石头虫的“岩壁”,一下子在本来就已经龟裂的表面砸出了网状的裂痕,大大小小的碎屑接二连三地往下掉。同时,我隐约觉得空气里飘起了一股异味,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刺鼻。

这些虫怎么跟胖子一个德行,每到关键时刻就放屁。我心里胡七八乱想,不自觉地抬手挠了挠脖子——那里不知怎么搞得,痒得厉害。

闷油瓶就在我背后几米的地方。事到如今大势已去,我已经不准备继续装了,只是有点可惜自己短暂的演艺生涯。我叹了口气,正在编解释的台词,忽然感觉身上一轻,双脚离地,手中的被单莫名兜头盖脸地把我自己包了个严实。

——我喉咙哑得很,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像个小屁孩被裹在襁褓里一样,被闷油瓶背走了。

我不太想描述自己是怎么回到土楼里的,反正整个过程我都缩在被单里当咸鱼,路上有村民好奇问闷油瓶背了什么,他算给我留足了面子,要么不答,实在问得紧就说是肉。幸好我收腊肉的名声已经传遍全村,这么大体积也没人怀疑。

小花胖子他们都在土楼里等我们回去吃晚饭,估计是良心发现觉得愧疚,见我被闷油瓶打包成那样也愣是没笑出声。听胖子的解释,那个山洞我们本就不该去,闷油瓶当初四方考察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那里有纯度很高的萤石矿,这原本没什么,问题还是出在那些大量繁殖的石头虫上:这些石头虫一般是通过分泌酸性黏液融化岩石进行粘合,而萤石本身最忌讳酸,尤其是这样规模的石头虫集体分泌酸液,一下子在山洞里产生了大量的氟化氢,百分之九十的石头虫都当场就被融化了,一层层凝固在石壁上,只有最外层的那批有一些幸免于难。

所以我在山洞里感觉到干燥、发痒,包括山洞附近草木枯黄,其实都是弱氟化氢环境造成的。闷油瓶得知地点的第一时间就和胖子他们解释得清清楚楚,他在那里出现,是已经了解过事情前后、准备把我带回来,至于没有直接点破而是陪我对了几句台词,大概是看我兴致高涨,所以配合一下而已。

经历过这一番风波,小花也对去山里露天讲鬼故事没有多少兴趣了,当天晚上我们在室内过了中元节,还是依照最开始的计划,轮流讲鬼故事。苏万讲得最多,但听说别人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吓得不轻,讲着讲着就抖着跟瞎子粘一块儿去了;黎簇讲得最少,据称是维持单身狗最后的尊严。

——这些都是后来秀秀在微信上跟我转述的,因为当晚我并不在场,理由是小花最终想出了一个既能保留乐趣、又能带闷油瓶玩的办法:他们在客厅讲鬼故事,我和闷油瓶自己去楼上讲床头故事。

我本来是拒绝的,但在他们开始前我先去洗了个澡,结果围着浴巾一出来,就看见闷油瓶站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左手两根手指间夹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烟,头部有点着过的痕迹,表面皱巴巴的,好像是被人塞进过什么地方,还沾着灰。

抽吗?他看着我淡淡问道。

我腰上的浴巾当场就给不争气地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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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7贺文。
之前更在微博忘记搬运过来,微博@不愿透露姓名的迷野


《明日》不知不觉也写得蛮多了,现在打算从头翻修,根据时间跨度增加一些内容,顺便开始整理神秘的【关根绝(飙)密(车)档案】,另外如果三叔10月真的更南京篇,那我也照旧同步【关根手记02】……
总之最后预计字数在15w左右,出个小薄本会有宝宝跟我约吗,约的话在这里留个言好吗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08-26 23:29:00 +0800 CST  
旁友们!撒西不理!


《明日》更名为《明日:关根笔谈》,目前处于出本蓄力中。
本子会收录翻修后的原有内容,以及4-5w新增内容,包括:2016年3月/4月/6月/7月归档,1-2篇新增的统计卷宗,以及两篇番外:绝密档案(r18)
感兴趣的旁友可以在我的微博@不愿透露姓名的迷野 找到试阅!目前试阅还在不断更新


最后,印调地址戳→https://sojump.com/jq/9882264.aspx

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10-10 17:28:00 +0800 CST  
◆归档——2016年3月

2016.3.8

在雨村能做的娱乐活动无非就是那些,钓鱼算其中的主要一项,但经历过雷本昌的事情以后,胖子对钓鱼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说不是怕哪天钓上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是那次经历实在太有“味道”,搞得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对鳝鱼反胃。我瞧他整天无所事事,不是看碟就是找我打牌,后来碟看光了,两个人打牌也没意思,于是让他向闷油瓶学习,每天山里跑河里荡,时不时还能带点新鲜回家,终归算是有滋有味,但他大概是年纪大了腿脚也懒了,除了每天做做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广播体操,就总赖在躺椅上不肯动,还美其名曰思考人生。

胖子的老窝还在京城,没全搬过来,只难得过来住一阵,我和闷油瓶都把他撇下总不太厚道,起码得有一个留下来陪他,闷油瓶就算了,人太老实,指不定要被胖子那张嘴套出什么话来笑我,所以还是得我出马,反正我也没闷油瓶那大冷天还能上山下河的好本事,索性就蹲家里看着胖子,看他那么躺着能思考出什么美妙人生来。

结果他还真就那么给自己规划出了一条据说前景光明的人生道路,妇女节这天突然一拍大腿,说要进军村里的妇女主任。

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毕竟雨村这个地方虽然看名字和环境还算浪漫,其实村民都是些种田大汉下地大爷,至于女的,年长的三四五六十,都嫁人了,年纪小的才八九十一二,至于胖子会喜欢的那种水灵姑娘,基本跟小伙子一样都到村外去了,过年的时候才回来看看——年轻人嘛,总是想趁着年轻多往外面跑,念书的念书打工的打工,哪怕只是看看城里路有多宽楼有多高也是好的,家里也指望着他们出人头地,最好将来能把全家都带出去见见世面。

“进军个屁,你也不数数村里有几个妇女,”我忍不住冲他泼凉水,“再说这妇女主任当起来也没那么舒坦,你跟隔壁那家还没吵够?”

我说的是上次闷油瓶杀错鸡的那家,那大妈真不知道搞什么鬼,事情都过去大半个月了,钱也赔了,还死命揪着不放,一撞见我和闷油瓶就对我们鼻孔出气,如果胖子也在场,还肯定要吵上几句。

果然,提起隔壁,胖子顿时就一副被噎住的表情,气哼哼半天说不出话,大概是在重新考虑自己计划的合理性。我在旁边坐得无聊,自顾自倒了杯热茶,再回过身去一看,发现门那边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而墙上的钟显示现在才下午三点。

出什么事了?闷油瓶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满腹疑虑地迎上去,发现闷油瓶手里还抓着一只东西,仔细一瞧,是个猪头,而且很明显不是那种家养的小猪,而是山里的野猪。

我就说闷油瓶这种总拧人家脑袋的习惯不好,那么大一头野猪居然就带回来一个猪头,肯定是拧完脑袋一激动不知道把身子扔哪去了。

“小哥你厉害了,”我叫了他一声,“天气这么冷,上哪打的野味?”

闷油瓶摇摇头,说不是他刻意去打的,是今天妇女节,村里所有人家的女主人都约在山里集会,具体做什么不清楚,应该是雨村自己的风俗,总之应该是要祭祀,所以不知上哪抓来一头野猪(好家伙,我就说这村里的妇女了不得,我以前见我妈跟她朋友聚会,都是逛逛街聊聊天,第一次听说一群女人在一起杀猪的),虽说过程还算顺利,但临门一脚还是出了差错:可能是血腥味和动静都太大,惊扰到了一些本来蛰伏着的野兽,闷油瓶路过的时候,恰好看见一头熊趴在附近的灌木林里盯着那群人看。

有闷油瓶在,最后当然是没事了,简而言之,那个猪头是村里女人们送的谢礼。

我听了就“哎”一声叹了口气。其实一直以来,我和闷油瓶跟大部分村民们的关系都不好,胖子分析说主要是我太土大款,劈手就盘下一栋土楼,收腊肉又收得比别人多两倍,人家不仇富才怪,而闷油瓶虽然比较无辜,但总板着个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上回村里祭祀出意外时还在村民面前露了一手打野猪的吓人绝活,直接导致我们家的形象从可恶演变成了既可恶又可怕。(我也不懂雨村的祭祀为什么总出意外,照他们这个情况,以前闷油瓶不在的时候又是怎么搞的?)

既然决定在雨村住下了,我还是希望有个轻松愉快的居住环境,也不想把邻里关系弄得太僵,一直在想有什么补救的方法,但闷油瓶今天回来这么说,我觉得我们家可能又戳到了一处村民的死穴:我不是女人,不知道女人会怎么想,但如果闷油瓶是于危急时刻在我面前从天而降、救我于险境之中,我肯定觉得他帅呆了,哎,万一那些妇女都变成闷油瓶的粉丝,那我们家可能要彻底沦为全村男性的公敌了。

我还在愁眉苦脸,胖子忽然从躺椅上跳了下来、也一脸郁闷地往里屋去了,我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发现自己进军妇女主任的人生道路上出现了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2016.3.12

胖子最终还是坚持施行自己竞选妇女主任的计划(听说原因之一是确定了闷油瓶没有跟他竞争的意思),宣布要走持久战,放长线钓大鱼,明年一举成功。我劝不动他,又觉得他能找件事做也挺好,说不定还能改善一下我们和村民的关系,就随他去了。

之后他回了北京,好像是走亲戚,因此雨村这边我和闷油瓶又变成了一对一的两人状态。我的身体各方面都比去年好了很多,腿部的关节也不会再在阴雨天气里硬得动弹不得,但无论如何都还是比不得闷油瓶那样、随便套个薄棉衣就能出门吹冷风,所以胖子走了以后,我只有两天硬着头皮跟闷油瓶去外边走过,后来索性缩在棉被里用装睡蒙混过关,闷油瓶现在已经不像以前管小孩儿那样管我了,对我这种做法不点破也不强求,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出去、回来时给我带点东西,有时候干脆也不出门,大概有在家陪我的意思。

我觉得闷油瓶既然养成了出门的习惯,那总有些兴趣在里面,我总不陪他肯定不好,于是盘算着把家里最厚的羽绒衣裤翻出来,再找个最暖和的天气跟他一起出门转转,久一点也没关系,结果我这还在翻衣柜呢,瞎子突然来了电话,说今天植树节,苏万他们班组织团日活动,要趁周末时间去校外绿化环境,每人指标两棵,种完合影留念。

我听他意思是苏万要到我这里来种树,心里觉得好笑:就一天时间,北京福建来回跑,也不嫌累得慌。但转念一想,这肯定是苏万自己提的,估计是过年时候没赶上秀秀他们那一批,现在急着补拜年讨红包了,黎簇十有八九也会跟过来,估计得待个小两天。

果不其然,上午的电话,中午人就到了村口,瞎子一边拎一个,又架着大墨镜,派头十足,十分引人注目,村委会那边吓得够呛,打电话反复跟我确认他们三个的来历,生怕我在搞非法交易,还苦口婆心地劝我说这么大的孩子绝对不好养,千万别做傻事——娘的,我真不知道自己在他们心里是个什么形象。

几个月没见,黎簇头发留长了一点,脑袋上的伤疤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他还不知道我盘下了一整栋土楼,等到了楼底下,仰着脖子整个人都有点发懵。苏万比他冷静一点,也更无耻一点,一落脚连水都没喝,张嘴就道新年好,然后冲我伸出一只手,我其实已经让闷油瓶去拿红包了,但看他这样突然想逗逗他,一口咬定红包已经算在苗木里了,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角落里那捆银杏苗。

好巧不巧,我看着俩小孩儿一脸受打击的样子正觉得有趣,闷油瓶拿着一扎过年时用剩的红包过来了,而且还直接问我要放多少。我摸摸鼻子,没管黎簇“十万十万”的嘶吼,让他们先去种树,种完回来再拿,黎簇不同意,我就说自己的钱都在闷油瓶那里,他望了望闷油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吭声了。

我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哪怕黎簇当初还是个小孩儿,跟他说好了十万就是十万,我不可能会赖账,只是黎簇和苏万到底还是不一样,苏万脱离了那些事情以后依旧还有正常的家庭与生活,黎簇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虽然没有孤苦无依那么惨,但还是失去了很多其他同龄人都有的东西,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从我找上他开始的,所以哪怕就像小花说的,即使我不把先把他卷入棋局中、他也会被汪家找到,我还是觉得自己对他负有责任,既然如此,我就不可能一口气丢给他十万不管不问,他之后几十年的人生还很长,至少总要比我过得有样子。

瞎子和两个小孩儿都是第一次来雨村,人生地不熟,偏偏又胆子大,很有可能一个不注意就把树种到别人鸡窝里了,我反正也打算今天跟闷油瓶出门,于是进里屋套上羽绒服、包好红包,准备跟他们一起去。路上苏万一直在跟瞎子嘀嘀咕咕,好像是在说我抠门儿,我就假装听不见,另一边黎簇好几次想跟闷油瓶搭话,走出几里路都没开口,最后还是问我,是不是真的让闷油瓶管钱。

我不直接回答他,路过老泰的店时转头叫了闷油瓶一声,闷油瓶立即心领神会地去买了半斤糕点。黎簇亲眼看见他从裤兜里掏出钱包里,估计是真的相信了,瘪着嘴一直到开始挖树坑都没再说半句话。

其实我和闷油瓶两人住在一起久了,买的衣服也都差不多,比如他现在套的这条裤子其实是我的,我昨天穿了十分钟出门去买盐,回来换下搭在衣架上,今天早晨闷油瓶翻了酱油,自己裤子上洒得到处都是,进屋看见那条就直接换上出去买了瓶新的。至于管钱,我现在用的都是搞农副产品赚的小钱,平时就放在卧室的抽屉里,和闷油瓶谁要用谁拿,连锁都不上,一是我觉得村里没人敢乱往我那儿跑,二是有闷油瓶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当然,这些我肯定不会告诉黎簇,他正值青春期,又没恋爱谈,又上要高复,说这些对他而言可能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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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信息:
【刊名】《明日:关根笔谈》
【语言】中文简体
【文本作者】迷野
【原作】《盗墓笔记》
【CP】瓶邪only,另有黑苏&花秀倾向
【年龄限制】年龄限制,非全年龄向
【规格】A5
【收录】正文十卷 + 番外《绝密档案:特快列车》(新增内容共5.5w)
【字数】14w↑
【定价】60-65(由印调数决定,尽量控制在60)
【特典】书签/明信片/手机擦/透明贴纸/pvc透明卡片(待定)


STAFF名单:
【主催】Linking7
【校对】夏来 君歌
【排版】乙酰水杨酸
【封面】A晨
【插图】hishiro


GUEST名单
【图】
半溪 盒 柒涵兄
【文】
碎碎九十三-《偏方治大病》
羊子-《挚爱》
郁绘离-《有意思》
佐藤青鸾-《原始人》


—西泠斜对门◎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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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11-15 13:12:00 +0800 CST  
统计卷宗——摸鸡(部分试阅)


【非全文,全文未公开,提供片段试阅。】

//////

胖子在雨村一待就是一周,每天都无所事事,却难得没说觉得无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转性了,我是了解他的,断定他这样绝对不是真安分,而是蠢蠢欲动打算搞事情。

今天早上天气不错,我边刷牙边等闷油瓶晨练回来,胖子在洗手间门口探头探脑,我看他一眼,他就鬼鬼祟祟地凑过来说今天愚人节,问我和小哥想怎么玩。

这句话没什么不对,但他的语气太猥琐,搞得我总觉得这个“玩”字意味深长。

“玩什么玩,”我呛了一下,连忙吐掉嘴里的泡沫问,“别跟我说是去镇上泡吧,不去。”听人说镇里的酒吧在搞愚人节晚会,肯定吵得要命。

胖子嘿嘿道泡什么吧啊,咱摸鸡去。

我正漱口呢,差点没把水直接咽下去,心想肯定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摸金我还知道,摸鸡是什么鬼玩意儿?然而胖子重复了一遍,确确实实是在怂恿我和闷油瓶一起去摸鸡。

据他说,我们的目标是镇里一家黑心饭馆,这家饭馆生意做得多了,越做越贪,最近拉了一车病死的鸡屯在店里,掺着好鸡肉做麻辣鸡丁之类的菜,好几个客人吃了拉肚子,老板都说是他们自己吃不惯辣。

我前几天还在考虑什么时候跟闷油瓶煲个鸡汤,这会儿听得直犯恶心,问胖子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胖子说他上回去镇里买酒,店里没什么人,看柜台的是个新来的姑娘,在打电话,一直说长味饭馆的鸡不能吃,胖子一听,呦,长味饭馆,我们也吃过嘛,于是跟她打听了两句,姑娘就悄悄告诉他,说自己家以前是养鸡的,对鸡肉熟得不得了,那家餐馆的鸡丁吃着闻着味道都不对劲,肯定是病死的鸡。

病鸡是绝对不能吃的,煮得再熟也不行,谁知道它生的到底是什么病,要是倒霉,别说拉肚子,新闻里直接吃死的也大有人在。

“那还真是缺了德了,”我对胖子道,“不过既然那姑娘知道,其他人也应该能知道,他们饭馆的鸡怎么还卖得出去?”

胖子摇摇头,“呵呵”冷笑两声,说哪里有人敢传这种事,你知不知道那家饭馆背后的人是谁?

这种话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在我面前说了,我一下子好奇起来,让他快说。胖子也不吊着我了,直接告诉了我一个名字。

……

//////

镇上一共没多大地方,我们绕了几条小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附近。长味饭馆的生意做得很开,气派的四层高楼,周围砌墙,墙里还弄了点花花草草,可惜就是打烊太早,不提供夜宵,否则估计更火爆。现在距离他们打烊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远远从正门看去,除了保安室的灯还亮着,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

我们兜了一圈,摸到大概是后院的位置,围墙比较高,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我皱了皱眉,问胖子:“你有没有查过这家店的冷库在哪儿?”

胖子还没回答,我感觉身边一阵风起,闷油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借力一跃,像壁虎一样扒到了墙上大约两米高的地方,我被拍得差点直接跪在地上,一抬头,迎面就是他的腚。

我靠,幸好这人是闷油瓶,如果是胖子,我绝对要怀疑他会不会一不小心掉下来,然后一屁股墩把我坐扁。

在我和胖子的注视中,闷油瓶以一个相当不科学的姿势贴着墙往上蹭,蹭了大概三四次,忽然一滑,眼看就要直接掉下来,我心中一紧,想都没想就打开手臂去接他,却见他猛地一个发力,在滑下来的瞬间双手撑住墙面,下半身悬空向上一翻,整个人以头部为中心在空中扫了一个圆,一眨眼就弹过了墙头。

墙里传来轻微的落地声和滚动声,胖子压低嗓子叫道:“牛逼!”

我这才愣愣地收回手臂,发了会儿呆,之后围墙上面放下来一根绳子,我感觉有点眼熟,定睛一看,发现是我以前用过的豹筋。

借着这根豹筋,我和胖子也都成功翻进了墙里,闷油瓶已经在里面等我们很久了,我们落地之后他就指了一个方向,轻声道根据建筑外部排气管道的设置来看,冷库应该是在那边。

我心说厉害了我的瓶仔,斗外也能寻龙点穴,而后和胖子两个人跟着他轻手轻脚地往前走。过了草坪就是四层的主建筑,底层是锅炉房和厨房,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一闪一闪亮着灯的监控和防火警报器。我们避开监控的范围,小心翼翼潜了一段路,路上躲过了一两个巡查的保安——我也不知道一家饭馆而已,为什么半夜一点还有保安巡岗——没花多少时间就摸到厨房朝外的窗户底下。

这回胖子主动请缨顺着水管爬上去开窗,结果力度没把握好,寂静的环境中顿时响起了刺耳的“吱嘎”一声。

胖子立即不动了,我也不动了,大气都不敢出,真跟做贼一样。大约僵持了三分钟左右,附近一直没有人过来查看,胖子才松了口气,轻轻嘟囔了一句“这屁放得有点响”,然后撑着窗口率先跳了进去,我听得哭笑不得,紧跟着第二,闷油瓶断后。

……

//////

我们三个谁也没有动,就那么站着任他们靠近。可能是我们太过镇静,他们走到离我们两米的地方就不再行动,以一个半弧形把我们围住,一副狼群准备猎食的架势。可惜遇到我们,不知道是谁猎谁。

我一点不紧张,很轻松地试着问了一句:“你们认识我?”没有得到回答。

我叹了口气,觉得太可惜了,这些人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要被揍。

“小哥,”我咳嗽一声,嘱咐道,“轻点。”

我的意思当然是让他下手轻点,闷油瓶却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奇怪,在我忍不住猜测他是什么意思时,他又转过头去“嗯”了一声,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他这一动,那八个人好像上了发条一样,陆陆续续都扑了上来,胖子骂了句脏话,很快就和离他最近的那个缠斗在一起,而闷油瓶专攻那些人脖子后面,一下子就放倒了两个。

我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架了,但黑瞎子教给我那些东西还在,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拖后腿,只是我很快就发现,这些人其实不太寻常,因为他们的身手几乎和我以前手下的伙计不相上下,而且自从一开始那两个被闷油瓶打晕以后,剩下的六人立刻就有了躲避的意识,同时开始明确分工,一个负责胖子,一个纠缠我,其余四个围攻闷油瓶。

我立即叫了一声:“胖子!”

至于闷油瓶那边,压根不用我提醒,他肯定已经觉察到了,出手比之前快了很多,在我喊胖子的同时,他一脚就把围攻他的那四人踢飞出去了一个,而后迅速矮下身一扫,又摆平一人,这个大概是腿直接脱臼了,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再一弄直接晕了。

大概是受到闷油瓶那边的影响,我面前的人动作也有些迟疑起来,似乎是想撤退,我趁机右脚脚尖离地,膝盖一提,往他腹部狠狠顶了一下——这种力度下引起的血压反应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晕过去了,他勉强躲了一下,还是倒在了地上。

胖子那边也解决了,我们聚集在一起朝闷油瓶靠拢,三个人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三角。

目前对方仍然可以行动的还有最后两人,一个瘦子一个红毛,他们对视一眼,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摆了个姿势。

我一眼看出这是个二人联手的武术架势,如果配合得好很能磨人,不由得皱了皱眉。但胖子哪有心情管他们是什么姿势,我看他完全已经被惹毛了,喘了几口粗气就怒骂道:“死他爷爷的龟孙子!敢找你胖爷我的茬,天真你快拿把刀来,磨快点,剁不碎他丫的!”说着就要冲过去打人。

我赶紧拦住他,指着闷油瓶对那两人劝道:“你们刚刚也看到了,有他在,继续动手你们无论如何都讨不到便宜。我想你们来总该有个目的,不如先自报家门,我们坐下来谈谈?”

那两人摆着POSE不吭声,胖子见了更气,张口就道:“我操!你还跟他们讲道理,老子行走江湖打枪这么多年他妈不是出来跟人讲道理的!”说着手就往腰上摸,似乎拔出了个什么东西。

我清楚得很,他身上根本没带枪,于是心领神会地往前一步挡在他前面,假装在拦他,其实是为了给他打掩护。

事实证明这一招还是很有效的,大约是我们刚刚的身手表现给人带去了一种我们很牛逼的暗示,所以随身带枪械好像也很符合我们的人设,总之那两人的脸色立即变了,染红毛的那个伸手叫道:“等一下!”

我一见他们架势乱了,马上意识到他们身上肯定都没有枪,心道谁他娘的跟你等一下,给闷油瓶使了个眼色,闷油瓶飞一样地跃出去,凌空落在一个人肩上,直接把人坐塌在地上;另一个从他背后扑上来,他顺势一拐,挥了一记漂亮的过肩摔,那人骨碌碌滚了两周半,又被闷油瓶扯了一下才停下来,不然保管一头在墙上撞成脑震荡。

……

//////

这段时间我看了很多书,没日没夜,后来闷油瓶直接把被褥铺进了书房,门也很少出了,天天看着我,我不睡他也不睡。后来我渐渐从看书转向和他聊天,他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却尽量用细节化的方式跟我讲了很多他以前的经历,而在他的讲述中,他自己或许没有觉察到,我则敏感地发现所有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变化,唯独他一路走来,连孤独都始终如一。

直到他开始讲起从遇到我和胖子以来的事情,这种感觉才弱化了一点。我听到自己笔记上那些事通过他的话用另一种角度讲述出来,觉得很是新奇,注意力被带跑了很多,尤其是讲到雨村之后,他所说的居然有很多我都一直不知情,比如他过年那次杀错鸡其实是故意的,因为隔壁经常把鸡偷偷放进我们院的鸡窝里偷食偷养,还啄死过两只小鸡仔。

我听到这里先是惊讶,然后就忍不住笑。闷油瓶原来是这样的吗?他会在意隔壁偷我们鸡食啄我们鸡仔?我笑着笑着就忍不住把话问了出来,没想到闷油瓶还真的点头说会,因为鸡是我们家的。

我在脑子里绕了一圈,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这些琐碎的小事都是我和他两人生活的一部分。

“小哥,”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笑,但想到胖子,还是叹了口气,“你说,人——到底是怎么活在世界上的?人、和另一个人之间……相遇又分开……联系……”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这个问题,只能零零落落说出几个词和短句。

可闷油瓶还是听懂了,他说,真正的联系是不会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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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11-15 15:32:00 +0800 CST  
归档——2016年7月

2016.7.1

前几天胖子不知道拿我的笔电干了什么,直接把系统搞崩了,一开机就卡,怎么弄都没用,他倒好,一溜烟儿跑回了北京,而我拖来拖去,还是只能今天早上大老远拎去镇上熟悉的修理店。

我到店里时,认识的店主不在,听说是陪闺女出去玩了,接待我的是一个叫阿标的年轻伙计,人很热情,很快就帮我备份好数据重装了系统,装软件时还问我平时玩不玩游戏,他们这儿网速快,下载方便。

我平时开电脑只是上上网写写邮件,基本不在这上面花时间,本来想拒绝,但又想到闷油瓶可能从来没打过游戏,让他体验一下也好,因此还是点了点头,让他给我选一个装着试试,将来可以带闷油瓶玩。

说是说“带”闷油瓶玩,我心里其实有点没谱——以前我读书的时候,电脑在国内才刚开始普及,数量很少,尤其是如今大学生人手一台的笔电,当年都是得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随便一台就要小两万,很少有家庭负担得起,我是因为大学里念的建筑专业,制图作业多,学校机房又常年爆满(当时还没有网吧),跟老爹提了好几次,他才同意帮我弄一台,给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我打游戏。我那时乖得很,说不打就真的一点没碰,后来被我三叔三番五次地怂恿才玩了一两部单机,不过也就那样了,没觉得有什么瘾头,如今对这些东西更是陌生得不行,如果到时候出现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情形,那就尴尬了。

“关老板,您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装什么合适,”阿标听我说随便装,有点不好做主,“我先给你装个平台,要什么游戏你自己在上边挑就行。”

说着他就给我下了个叫“steam”的软件,网速飞快,没一会儿就装好了。我凑过去瞅了瞅,发现是个买游戏的在线商城。

“您要是觉得注册不方便或者嫌贵,可以在我们这儿买礼品码,”阿标对我笑道,“别看这里店面小,我们可是全国连锁的,跟很多运营商都有合作,总部那边天天发优惠券。”

我心道这不是方不方便和贵不贵的问题,反正是买给闷油瓶,我怎么可能嫌麻烦嫌贵,只是那些图标和简介都花里胡哨的,什么3456D,用笔电跑肯定跟火箭发射一样轰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装了台鼓风机。

阿标见我半天没挑出来,大概也想到了这点,就说现在的游戏确实普遍都吃配置,装了电脑还容易卡,他知道有一款冒险类的游戏,占内存不大,对电脑要求也不高,一般笔电都能跑动,而且口碑还不错。

我觉得冒险类应该能合闷油瓶的胃口,最后就让他帮忙买了那个叫《饥荒》的游戏,折算下来还不到20块,比我以前听人说的什么什么游戏的光盘礼盒便宜了十几倍。我想现在确实是在网上做事方便划算得多,应该找机会让闷油瓶多适应适应,玩不玩游戏无所谓(我倒希望他多玩玩游戏,免得动不动玩我),网上购物还是值得一学的。

走之前,为了避免在闷油瓶面前出丑,我决定先跟阿标请教请教,他给我讲解了半天,还帮我找了攻略,总的来说就是在游戏世界里积累主角的生存天数,角色一旦死亡就重新计数,积累天数达到一定数额可以解锁新人物和新关卡。我参照着攻略玩了一会儿,发现这游戏小归小,画面也不像现在主流单机那样精致,但确实有几分意思,至少不会让闷油瓶觉得无聊。

之后等到中午十一点多我才到家,进门直接先上楼去书房放笔电。闷油瓶今天可能是没出门,或者是已经回来了,正巧在里面看书,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跟他对视了两秒,猛地想起今天轮到我做饭,心虚地摸摸鼻子,咳嗽一声道:“小哥,我给你带了东西回来……你猜是什么?”

闷油瓶看着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就把笔电打开——刚重装过系统,开机很快——然后从旁边拉了条椅子,笑道:“你来看!”

闷油瓶放掉手里的书,走到我旁边坐下,我点开桌面上的图标,指着游戏界面问他:“小哥,你以前玩过电脑游戏吗?”

闷油瓶没说话。

我心道你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而后开口跟他滔滔不绝地把游戏介绍了一通,边介绍边演示,说到后来自己不知不觉玩开了,好不容易支撑到第三天晚上,因为忘记合成火把game over。

我叹了口气,意犹未尽地侧头看闷油瓶,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感不感兴趣。结果很令人失望,闷油瓶可能是由于经历多了,对这种冒险生存类的游戏并不感兴趣,因为他好像一直只是在看我,这时顺势伸手指照着我脑门弹了一下,叫我去做饭。虽然有点遗憾,我也知道现在已经很迟了,再不去厨房两个人都得挨饿,只能摸摸脑门乖乖起身下了楼。

2016.7.12

距离上次试图带闷油瓶打游戏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我虽然当时兴起玩了一局,可后来下去做了饭和闷油瓶吃了一顿,就几乎把那游戏忘在脑后了——毕竟这对我来说属于目前生活里的新事物,而我差不多已经过了那个会对新鲜事物着迷不已的年纪,下意识更倾向于一些既有的习惯,比如和闷油瓶一起出门散步买菜,或者是在书房看书看报、整理笔记,即使偶尔会开电脑查资料,也是查到就关了,然后跟闷油瓶去讨论。相对而言的,闷油瓶每天除了我偶尔偷懒不跟他一起出门之外,也基本都是和我待在一起,有时候是做正事,有时候是做别的什么事,总之就是标准的两个人安稳过日子。

不过我也必须要补充一点,上面描述的生活虽然明显带有习惯性和规律性,但真的不是像看起来那样平板无波,因为闷油瓶其实是个很会生活的人(这一点我真的不如他),他够勤快,也够精神,大大小小的活动都愿意尝试,像之前的钓鱼,他不仅尝试了,还尝试得很好,村支书后来跟我强调了好几次不许闷油瓶天天去瀑布那边放杆,因为只要他在那坐着,周围十米之内别人连虾米都钓不上来。

所以,当我今天午睡完走进书房打扫卫生,结果发现闷油瓶在玩那个被我遗忘已久的游戏时,我居然也没那么吃惊。

——都是屁话,我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上的扫把吃了。

我想这是怎么回事,闷油瓶那天不是根本不感兴趣吗?他是不是被附身了?被谁,我吗?

“小哥,”我好半天才回过神,走过去叫道,“你在玩游戏?”

闷油瓶应了一声。他的坐姿很端正,手势也很端正,明明是在打游戏,却给人一种在升旗的错觉。

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但这确实是我第一次看见闷油瓶用电脑,而且是用电脑打游戏,以前我曾经想象过很多次他和各种电子机器接触的画面,在我看来对这些他多多少少应该是陌生的,而事实证明,闷油瓶就是闷油瓶,没什么能难倒他,即使面前出现一头霸王龙,他或许也能从容地教它稍息立正向右看齐。

我握着扫把站在旁边看闷油瓶操作,记录显示已经34了,目前还没有入夜,他在砍桦树收集木材,可能是砍得多了,系统刷出了一只桦树精。

这种boss只要砍倒就能解决,但有一点很恶心:他会无限召唤小桦树精和树根攻击角色,而角色被小树精攻击又会出现僵直。我刚想提醒闷油瓶,就见他迅速操纵人物狂奔出大概三个屏幕远,之后再返回,这时再砍桦树精,就直接砍倒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叫道:“这也行!小哥,这怎么回事?”

“游戏bug,攻略里说的,”闷油瓶淡淡答了一句,点开菜单栏暂停,然后侧头看我,“想玩?”

我靠,连游戏bug和攻略都知道了,虽然我是想带他玩这款游戏,但他会不会学得太快了一点?这到底谁带谁啊?而且游戏里虽然8分钟就算一天,但34天意味着闷油瓶已经玩了四个多小时——我天,他不会上瘾吧?

我干笑两声,道:“没,你玩着,我扫地。”

“今天到时间了,”闷油瓶却直接站了起来,“你来。”说着就截下我手里的扫把,看样子是要代我扫地。

我还有点发愣,问他什么到时间了,他解释说这个游戏没有记录上限,所以他每天只玩大概四十分钟,也就是游戏里的五天。

虽然我觉得这种规划方式很像他的风格,但哪怕他每天只玩四十分钟,也说明他玩这游戏已经大约一星期了。

他是真的想认真玩游戏吗?

“小哥,”我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自己开始玩了?看你上次反应,我还以为我选的题材你不感兴趣。”

闷油瓶拿扫把拢了拢角落里的灰尘,淡淡说:“不会。”

我“唔”了一声,喃喃道:“就算这样,你学得也太快了,我都……你什么时候学的上网?”

闷油瓶闻言动作一顿,之后朝我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似乎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我盯了他半天,才听他简单解释了两句,大意是说当年有很多事情需要各方面联系,所以必不可少地总会对网络有所接触。

闷油瓶这人说话一向谦虚,他说的“有所接触”绝对不是一般的“有所接触”。我咽了口唾沫,心想这他妈是第一代网民啊,幸好我没手把手教他上网,不然岂不是班门弄斧笑掉大牙。

后来我借着闷油瓶的存档又玩了一会儿,但三十天以后的机制我还不熟悉,尤其是第三十五天,不小心就被大BOSS砍得一命呜呼。闷油瓶扫完地回来,我只能坐在椅子上尴尬地挠挠脸,说自己找时间帮他补回原来的天数。

我以为闷油瓶无非就是跟我客气客气,要么直接说不用了,没想到他听完我的话居然笑了一下。我有点怀疑他是嘲笑我水平不到家,立即捏拳头表示自己一定能补上,他却只是摇头说没事,然后把我的拳头握在手心里捏了捏。

我几乎没思考,下意识地就松开手指变成了和他交握的姿势。随后闷油瓶俯下身,先亲了亲我的鼻尖,然后才是嘴唇,好像我是什么小动物一样。我一个奔四的老爷们儿,也不是第一次跟他亲在一起了,不知怎么的,这次就脸红得特别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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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鱼九y9  发布于 2016-11-15 15:35:00 +0800 CST  

楼主:鱼九y9

字数:93106

发表时间:2016-01-02 04: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10 02:27:1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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