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架空】《闷油瓶大法好》（现代 兄弟年下 瓶邪 甜 HE）
九
吴邪确实是死定了。
老妈的脸色阴沉的就跟冰山似的，开了门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吴邪。张起灵很自觉地想过去跟吴邪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结果老妈还不让。拽着他的手就是不让他过去。
就这么僵持了大约五分钟，老爸回来了。
吴邪听见开门声，立马明白了什么叫绝望。
难怪老妈什么都不说就看着他冷笑呢，敢情是等老爸回来一起来个男女混合双打啊。
“这是怎么了？”老爸莫名其妙地看着仨人，“吴邪欺负弟弟了？”
“没有。”张起灵在护着吴邪这事儿上已经不用吴邪自己开口了。
“那这是怎么了？”老爸脱下外套，看到了老妈放在桌子上的梅花，“哟，这花儿是哪来的？你折的？”
老妈冷笑一声，“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老爸愣了愣，“我早上不是锁门了么？”
吴邪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隔壁单元竟然还没看完还珠格格，也不知道具体看得是哪一集那一段，但是那凄惨的背景音乐倒是应景的很。
“是啊，你锁了门，可没锁窗户。”老妈气得连冷笑都忘了。
“窗户？”老爸也吓了一跳，看了眼吴邪又看了看张起灵，一把拽起张起灵的胳膊开始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吴邪大气都不敢出，看着爸妈的脸色恨不得自己才能变成蝴蝶赶紧飞走。
“为什么翻窗出去。”老爸尽量压制着怒火，问张起灵，“这里是三楼，你不怕掉下去吗？”
张起灵摇摇头，不说话。
“是不是你让弟弟翻窗户的？”老爸拽着张起灵，转头怒视吴邪。
吴邪这回是真冤，但他怕如果自己不承认的话，张起灵可能也免不了要挨揍。紧紧攥着拳头，吴邪低头道，“我跟他说我要摘梅花做标本，但是我怕高——”
吴邪话还没说完，老爸的爆栗子就已经敲在脑袋上了。
倒吸了口冷气，吴邪疼得眼泪都不由自主的溢了出来。这下要是敲在张起灵那个小脑袋上，估计他得更疼。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自己怕高就让弟弟给你翻窗去采花？吴邪你挺能啊？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你知道刚才他跟我怎么说的么，他说弟弟变成麻雀飞走了。”老妈抱着胳膊在一旁幽幽道。
老爸一听，气得更厉害了。“给我把裤子脱了！”
最坏也就是挨一顿揍了，吴邪看了眼想插话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的张起灵，对他轻轻摇摇头，一个人挨揍总比两个人都挨揍要好。
脱了裤子在小板凳上趴下，吴邪听着隔壁那还珠格格的配音，一下子感觉自己从男主角变成了被打大板的小燕子。只可惜打他的人就是皇阿玛，不然他还能求求情。
老爸松开张起灵的手刚想挽袖子，就见他瞅准机会扑在了吴邪的身上。
“起灵你躲开，这儿没你的事儿。”老爸皱眉。
“不！”张起灵压在吴邪身上，闷声闷气地嚷着。
“你不起开我连你一起打！”
“不！”张起灵紧紧抱着吴邪的肚子。
“你起来，我爸真会打你的！”这事儿吴邪本来就觉得自己确实有责任，如果不是他张起灵也不会翻窗出去，挨一顿揍不算冤枉。现在张起灵帮他一挡，吴邪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老爸冷笑了一声，卷起袖子弯下腰，直接把张起灵整个人拦腰抱起来扛在了肩上。隔壁看了一下午的还珠格格终于结束了，传来了“你是风儿我是沙”的片尾曲。
你是风儿……我是沙……
“不！我不！”张起灵试图伸手去够吴邪。
“你给我老实呆着。”老爸象征性的在张起灵屁股上拍了一下。
缠缠绵绵……到天涯……
吴邪头一次觉得这首歌还真有点意境。
最终，吴邪没能逃过这顿打。不管张起灵后来怎么闹怎么挣扎，老爸都结结实实地打了吴邪十几下。不过好在老妈要抱着张起灵，所以混合双打就成了男子单打。
晚上睡觉前，老爸和两个孩子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
然而吴邪屁股疼不敢坐，于是他是趴在床上谈的。
“吴邪，你说爸爸为什么要锁门。”老爸属于先打一顿再来揉揉的类型。
“因为怕我们在家不安全。”吴邪瓮声瓮气道。
“那我再问你，你是个男子汉么？”
“当然了。”吴邪皱眉。
“男子汉不会让弟弟做危险的事情。”老爸一本正经。
“我也是男子汉。”张起灵突然插嘴，“男子汉不让哥哥危险。”
老爸看他那义正言辞气鼓鼓的样子，有欣慰但也有无奈，“你比哥哥小，你是小男子汉。所以首先是哥哥保护你，然后才是你保护哥哥。”
张起灵冷着脸把助听器拿下来放在一边，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这是张起灵最近掌握的新技能，如果遇到不想听和不想说的时候就直接拿掉助听器装作听不见。
吴邪憋着笑看了眼一脸莫名的老爸，努力控制好表情。
“总之这件事不许再有第二次了，这次是你们运气好没有受伤，万一有什么意外，你们以为三楼就摔不死人吗？”老爸也算看出这两个孩子是一条心了，“幸亏楼下的东西装的都结实，不然咱们家好不容易才有的弟弟要是没了可怎么办？”
老爸说的这些道理吴邪都懂，不然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挨打了。就是张起灵这家伙有点儿实心眼，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吴邪。
“行了爸，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会了。”吴邪比较郁闷的是为什么老妈会把张起灵逮个现行。
“你呢？”老爸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这孩子，装傻充愣的时候跟你爸一模一样…”老爸自知失言，笑着摸了摸张起灵的脑袋，“好了，你们早点睡吧。明天门还是会锁上，别再干蠢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吴邪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张起灵。
老爸出门的时候顺带就把灯给直接关了，吴邪慢腾腾的调转了方向趴好，却发现张起灵还是蹲坐在原处不动。
“张起灵？”吴邪叫他。
没反应。
“小哥？”吴邪拿脚踹了踹他。
张起灵转头看着吴邪，冷冷地问道，“为什么说谎。”
“我什么时候说谎了？”吴邪装作听不明白。
“不是你让我下去的。”张起灵有点愤怒，一人做事一人当，吴邪是男子汉，他就不是了吗？吴邪为什么不让自己保护他？
吴邪就知道是这事儿，敢情刚才张起灵是真没听见他爸说什么。“你过来，咱俩太远了。”
张起灵也跟着在吴邪边儿上趴下。
“如果我要是说是你自己下去的，你也得挨打。”吴邪跟他讲道理。
“我不怕。”张起灵倔得很。
“我怕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小哥，把你打坏了我晚上怎么抱着你睡觉？”吴邪觉得自己在哄人方面终于挖掘出了未开发的天赋。
张起灵还是很不高兴，“你现在也不能抱着。”
这话倒是没说错，吴邪连侧着躺都觉得疼，这一晚估计只能趴着了。老爸这回下手真的是有点重，以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
“对了，你怎么会被老妈看到？”吴邪及时转移话题。
张起灵闷了好久，才小声说道，“对不起。”
吴邪就觉得自己这计划明明天衣无缝，不可能被识破，肯定是张起灵那儿出了什么问题。软硬兼施地问到底，终于逼着张起灵说了实话。结果吴邪一听，感觉更是自己这个哥哥没当好了。
张起灵今儿在外面关了一天，吴邪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其实他从头到尾一次厕所都没上过。好不容易憋到爸妈快下班上了四楼，结果被胖子几声口哨一吹，彻底憋不住了。
于是他就听了胖子的话想去吴邪他们的秘密基地解决一下，没想到半路上刚回来，就碰到了下班回来的老妈。
本来张起灵硬是咬着牙什么都没交代，结果吴邪一开口倒是让老妈全明白了。
“靠，死胖子没事儿吹什么口哨，就会瞎嘚瑟。”吴邪知道如果这时候不把责任分给胖子点儿，估计张起灵更不好受。但说到底，这件事就是吴邪的错。
“不怪胖子。”张起灵虽然记仇，但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一码归一码，这事儿确实不能怪别人。
吴邪这会儿是又心疼又自责，平时上课的时候让他憋一节课都难受得要爆炸，他简直是不敢想张起灵到底是怎么憋住的。
“小哥，咱们打个商量呗？”吴邪觉得是时候把张起灵这个有什么都不说非得闷在心里毛病给改改了。
“嗯？”
“咱俩是兄弟不？”
“嗯。”
“既然咱们是兄弟，以后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可以都告诉我么？”吴邪循循善诱。
张起灵没说话。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和别人说么？”吴邪觉得自己这十年来都没这么耐心过，要是换成胖子，爱说不说，吴邪还不一定乐意听呢。
“不想。”张起灵把脸埋在枕头里。
“为什么不想？”
张起灵又不说话了。
吴邪有点抓狂，他本来以为张起灵是初来乍到不习惯才会什么都不说，可是这些天看他适应的也挺好的，自己跟他也很亲。可这家伙怎么就是跟块石头似的呢？
“你不喜欢这里吗？”吴邪换了个方向。
“喜欢。”张起灵回答的很快。
好吧，算是有进步。好歹也是一个明确的正面的答复了。
“那你觉得我们对你好吗？”
“嗯。”张起灵依然没有迟疑。
“那以后心里想什么可以都告诉我吗？”吴邪可算拐到重点上了。
张起灵继续不说话。
吴邪放弃了。胖子还说他心思重，张起灵才是心思重得跟王八吃秤砣一样好吗！
“小哥，最起码以后你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这样可以吧？”
张起灵沉默了半天，最后闷闷的嗯了一声。
吴邪可算是松了口气，正想说那就睡吧，结果张起灵却爬起来坐好，掀开了刚才一直不肯让老爸给他脱的秋衣。
“怎么了？”吴邪抬头看他。
“这里。”张起灵指了指胸口。
黑灯瞎火的吴邪什么也看不见，又不敢开灯，只好凑近了去看。借着月光和对面楼的灯光，吴邪隐约看见张起灵的小胸脯上似乎红了一大片。
“这是怎么搞的？”吴邪心里一惊，马上就明白了。一定是张起灵从二楼到一楼的时候，在空调上摔的那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张起灵一听吴邪语气不对，赶紧就想把衣服放下来。结果吴邪按着他的手，也顾不上怕黑不怕黑会不会被爸妈发现了，拽着人就下了床去开灯。
灯光下，张起灵左肩到胸口上一大片紫红色的淤青赫然在目，吴邪愣愣的看了半天，这才知道要不是自己刚才死活让他答应有不舒服要说，估计张起灵能一直憋到天荒地老。
下午爸妈检查的时候就看了他的手和胳膊腿，根本就没往身上看。如果说在这之前吴邪的后怕还有些隐约的庆幸，这下子，吴邪是真的怕了。那么大一片淤青，张起灵竟然能一憋就憋了一天不说，还楼上楼下的跑去给他和胖子买吃的。
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吴邪顾不上是不是还会挨揍了，扯着嗓子边哭边喊爸妈过来。张起灵被吴邪这阵势给吓得不轻，愣在原地都不知道怎么办，竟然也默默地陪着吴邪掉起眼泪。
吓得不轻的还有爸妈，一推门进来就看见俩孩子哭成一团。“怎么了这是？”
“你们快带他去看看吧…他身上摔坏了好大一片…”吴邪边哭边说道，“是我没当好哥哥…没照顾好他…”
张起灵陪着一边哭一边没忘了给吴邪解释，“是我自己下去的，不关哥哥的事，真的不疼…”
“不疼个屁啊！”吴邪怒了，“这么一大片！你是傻子吗！难受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说了你就哭了。”张起灵都后悔死了，就不该说的。
爸妈在一旁看得又感动又生气，想笑又想哭。刚想劝他俩都缓缓，好赶紧带张起灵去拍个片子检查，结果张起灵猛地甩开吴邪的手扑到他俩跟前，抱着大腿扬着满是泪痕的小脸儿，表情很是坚定。
“是我自己下去的，我不疼，你们不要打哥哥。”
爸妈面面相觑。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打哥哥。”
这是张起灵来了这么多天，第一次开口叫爸妈。这一叫，直接把本来就挺感动的老妈给叫哭了。其实他们从没想过要强迫张起灵改称呼，但现在为了不让吴邪再挨打，这孩子竟然都做到了这份上。
老妈都不知道是该庆幸他能和吴邪感情这么好，还是感慨自己这个妈都没吴邪的哥当得好了。
“不打他。保证不打他。”在老爸的再三保证下，张起灵终于乖乖穿好衣服，答应跟他和老妈去看急诊。
吴邪趴在窗口看着三人在夜色里的背影，狠狠揉掉了眼泪。从这一刻起，他必须要做个真正的爷们儿。
能保护好兄弟的爷们儿。
TBC
吴邪确实是死定了。
老妈的脸色阴沉的就跟冰山似的，开了门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吴邪。张起灵很自觉地想过去跟吴邪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结果老妈还不让。拽着他的手就是不让他过去。
就这么僵持了大约五分钟，老爸回来了。
吴邪听见开门声，立马明白了什么叫绝望。
难怪老妈什么都不说就看着他冷笑呢，敢情是等老爸回来一起来个男女混合双打啊。
“这是怎么了？”老爸莫名其妙地看着仨人，“吴邪欺负弟弟了？”
“没有。”张起灵在护着吴邪这事儿上已经不用吴邪自己开口了。
“那这是怎么了？”老爸脱下外套，看到了老妈放在桌子上的梅花，“哟，这花儿是哪来的？你折的？”
老妈冷笑一声，“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老爸愣了愣，“我早上不是锁门了么？”
吴邪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隔壁单元竟然还没看完还珠格格，也不知道具体看得是哪一集那一段，但是那凄惨的背景音乐倒是应景的很。
“是啊，你锁了门，可没锁窗户。”老妈气得连冷笑都忘了。
“窗户？”老爸也吓了一跳，看了眼吴邪又看了看张起灵，一把拽起张起灵的胳膊开始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吴邪大气都不敢出，看着爸妈的脸色恨不得自己才能变成蝴蝶赶紧飞走。
“为什么翻窗出去。”老爸尽量压制着怒火，问张起灵，“这里是三楼，你不怕掉下去吗？”
张起灵摇摇头，不说话。
“是不是你让弟弟翻窗户的？”老爸拽着张起灵，转头怒视吴邪。
吴邪这回是真冤，但他怕如果自己不承认的话，张起灵可能也免不了要挨揍。紧紧攥着拳头，吴邪低头道，“我跟他说我要摘梅花做标本，但是我怕高——”
吴邪话还没说完，老爸的爆栗子就已经敲在脑袋上了。
倒吸了口冷气，吴邪疼得眼泪都不由自主的溢了出来。这下要是敲在张起灵那个小脑袋上，估计他得更疼。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自己怕高就让弟弟给你翻窗去采花？吴邪你挺能啊？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你知道刚才他跟我怎么说的么，他说弟弟变成麻雀飞走了。”老妈抱着胳膊在一旁幽幽道。
老爸一听，气得更厉害了。“给我把裤子脱了！”
最坏也就是挨一顿揍了，吴邪看了眼想插话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的张起灵，对他轻轻摇摇头，一个人挨揍总比两个人都挨揍要好。
脱了裤子在小板凳上趴下，吴邪听着隔壁那还珠格格的配音，一下子感觉自己从男主角变成了被打大板的小燕子。只可惜打他的人就是皇阿玛，不然他还能求求情。
老爸松开张起灵的手刚想挽袖子，就见他瞅准机会扑在了吴邪的身上。
“起灵你躲开，这儿没你的事儿。”老爸皱眉。
“不！”张起灵压在吴邪身上，闷声闷气地嚷着。
“你不起开我连你一起打！”
“不！”张起灵紧紧抱着吴邪的肚子。
“你起来，我爸真会打你的！”这事儿吴邪本来就觉得自己确实有责任，如果不是他张起灵也不会翻窗出去，挨一顿揍不算冤枉。现在张起灵帮他一挡，吴邪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老爸冷笑了一声，卷起袖子弯下腰，直接把张起灵整个人拦腰抱起来扛在了肩上。隔壁看了一下午的还珠格格终于结束了，传来了“你是风儿我是沙”的片尾曲。
你是风儿……我是沙……
“不！我不！”张起灵试图伸手去够吴邪。
“你给我老实呆着。”老爸象征性的在张起灵屁股上拍了一下。
缠缠绵绵……到天涯……
吴邪头一次觉得这首歌还真有点意境。
最终，吴邪没能逃过这顿打。不管张起灵后来怎么闹怎么挣扎，老爸都结结实实地打了吴邪十几下。不过好在老妈要抱着张起灵，所以混合双打就成了男子单打。
晚上睡觉前，老爸和两个孩子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
然而吴邪屁股疼不敢坐，于是他是趴在床上谈的。
“吴邪，你说爸爸为什么要锁门。”老爸属于先打一顿再来揉揉的类型。
“因为怕我们在家不安全。”吴邪瓮声瓮气道。
“那我再问你，你是个男子汉么？”
“当然了。”吴邪皱眉。
“男子汉不会让弟弟做危险的事情。”老爸一本正经。
“我也是男子汉。”张起灵突然插嘴，“男子汉不让哥哥危险。”
老爸看他那义正言辞气鼓鼓的样子，有欣慰但也有无奈，“你比哥哥小，你是小男子汉。所以首先是哥哥保护你，然后才是你保护哥哥。”
张起灵冷着脸把助听器拿下来放在一边，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这是张起灵最近掌握的新技能，如果遇到不想听和不想说的时候就直接拿掉助听器装作听不见。
吴邪憋着笑看了眼一脸莫名的老爸，努力控制好表情。
“总之这件事不许再有第二次了，这次是你们运气好没有受伤，万一有什么意外，你们以为三楼就摔不死人吗？”老爸也算看出这两个孩子是一条心了，“幸亏楼下的东西装的都结实，不然咱们家好不容易才有的弟弟要是没了可怎么办？”
老爸说的这些道理吴邪都懂，不然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挨打了。就是张起灵这家伙有点儿实心眼，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吴邪。
“行了爸，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会了。”吴邪比较郁闷的是为什么老妈会把张起灵逮个现行。
“你呢？”老爸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这孩子，装傻充愣的时候跟你爸一模一样…”老爸自知失言，笑着摸了摸张起灵的脑袋，“好了，你们早点睡吧。明天门还是会锁上，别再干蠢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吴邪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张起灵。
老爸出门的时候顺带就把灯给直接关了，吴邪慢腾腾的调转了方向趴好，却发现张起灵还是蹲坐在原处不动。
“张起灵？”吴邪叫他。
没反应。
“小哥？”吴邪拿脚踹了踹他。
张起灵转头看着吴邪，冷冷地问道，“为什么说谎。”
“我什么时候说谎了？”吴邪装作听不明白。
“不是你让我下去的。”张起灵有点愤怒，一人做事一人当，吴邪是男子汉，他就不是了吗？吴邪为什么不让自己保护他？
吴邪就知道是这事儿，敢情刚才张起灵是真没听见他爸说什么。“你过来，咱俩太远了。”
张起灵也跟着在吴邪边儿上趴下。
“如果我要是说是你自己下去的，你也得挨打。”吴邪跟他讲道理。
“我不怕。”张起灵倔得很。
“我怕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小哥，把你打坏了我晚上怎么抱着你睡觉？”吴邪觉得自己在哄人方面终于挖掘出了未开发的天赋。
张起灵还是很不高兴，“你现在也不能抱着。”
这话倒是没说错，吴邪连侧着躺都觉得疼，这一晚估计只能趴着了。老爸这回下手真的是有点重，以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
“对了，你怎么会被老妈看到？”吴邪及时转移话题。
张起灵闷了好久，才小声说道，“对不起。”
吴邪就觉得自己这计划明明天衣无缝，不可能被识破，肯定是张起灵那儿出了什么问题。软硬兼施地问到底，终于逼着张起灵说了实话。结果吴邪一听，感觉更是自己这个哥哥没当好了。
张起灵今儿在外面关了一天，吴邪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其实他从头到尾一次厕所都没上过。好不容易憋到爸妈快下班上了四楼，结果被胖子几声口哨一吹，彻底憋不住了。
于是他就听了胖子的话想去吴邪他们的秘密基地解决一下，没想到半路上刚回来，就碰到了下班回来的老妈。
本来张起灵硬是咬着牙什么都没交代，结果吴邪一开口倒是让老妈全明白了。
“靠，死胖子没事儿吹什么口哨，就会瞎嘚瑟。”吴邪知道如果这时候不把责任分给胖子点儿，估计张起灵更不好受。但说到底，这件事就是吴邪的错。
“不怪胖子。”张起灵虽然记仇，但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一码归一码，这事儿确实不能怪别人。
吴邪这会儿是又心疼又自责，平时上课的时候让他憋一节课都难受得要爆炸，他简直是不敢想张起灵到底是怎么憋住的。
“小哥，咱们打个商量呗？”吴邪觉得是时候把张起灵这个有什么都不说非得闷在心里毛病给改改了。
“嗯？”
“咱俩是兄弟不？”
“嗯。”
“既然咱们是兄弟，以后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可以都告诉我么？”吴邪循循善诱。
张起灵没说话。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和别人说么？”吴邪觉得自己这十年来都没这么耐心过，要是换成胖子，爱说不说，吴邪还不一定乐意听呢。
“不想。”张起灵把脸埋在枕头里。
“为什么不想？”
张起灵又不说话了。
吴邪有点抓狂，他本来以为张起灵是初来乍到不习惯才会什么都不说，可是这些天看他适应的也挺好的，自己跟他也很亲。可这家伙怎么就是跟块石头似的呢？
“你不喜欢这里吗？”吴邪换了个方向。
“喜欢。”张起灵回答的很快。
好吧，算是有进步。好歹也是一个明确的正面的答复了。
“那你觉得我们对你好吗？”
“嗯。”张起灵依然没有迟疑。
“那以后心里想什么可以都告诉我吗？”吴邪可算拐到重点上了。
张起灵继续不说话。
吴邪放弃了。胖子还说他心思重，张起灵才是心思重得跟王八吃秤砣一样好吗！
“小哥，最起码以后你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这样可以吧？”
张起灵沉默了半天，最后闷闷的嗯了一声。
吴邪可算是松了口气，正想说那就睡吧，结果张起灵却爬起来坐好，掀开了刚才一直不肯让老爸给他脱的秋衣。
“怎么了？”吴邪抬头看他。
“这里。”张起灵指了指胸口。
黑灯瞎火的吴邪什么也看不见，又不敢开灯，只好凑近了去看。借着月光和对面楼的灯光，吴邪隐约看见张起灵的小胸脯上似乎红了一大片。
“这是怎么搞的？”吴邪心里一惊，马上就明白了。一定是张起灵从二楼到一楼的时候，在空调上摔的那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张起灵一听吴邪语气不对，赶紧就想把衣服放下来。结果吴邪按着他的手，也顾不上怕黑不怕黑会不会被爸妈发现了，拽着人就下了床去开灯。
灯光下，张起灵左肩到胸口上一大片紫红色的淤青赫然在目，吴邪愣愣的看了半天，这才知道要不是自己刚才死活让他答应有不舒服要说，估计张起灵能一直憋到天荒地老。
下午爸妈检查的时候就看了他的手和胳膊腿，根本就没往身上看。如果说在这之前吴邪的后怕还有些隐约的庆幸，这下子，吴邪是真的怕了。那么大一片淤青，张起灵竟然能一憋就憋了一天不说，还楼上楼下的跑去给他和胖子买吃的。
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吴邪顾不上是不是还会挨揍了，扯着嗓子边哭边喊爸妈过来。张起灵被吴邪这阵势给吓得不轻，愣在原地都不知道怎么办，竟然也默默地陪着吴邪掉起眼泪。
吓得不轻的还有爸妈，一推门进来就看见俩孩子哭成一团。“怎么了这是？”
“你们快带他去看看吧…他身上摔坏了好大一片…”吴邪边哭边说道，“是我没当好哥哥…没照顾好他…”
张起灵陪着一边哭一边没忘了给吴邪解释，“是我自己下去的，不关哥哥的事，真的不疼…”
“不疼个屁啊！”吴邪怒了，“这么一大片！你是傻子吗！难受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说了你就哭了。”张起灵都后悔死了，就不该说的。
爸妈在一旁看得又感动又生气，想笑又想哭。刚想劝他俩都缓缓，好赶紧带张起灵去拍个片子检查，结果张起灵猛地甩开吴邪的手扑到他俩跟前，抱着大腿扬着满是泪痕的小脸儿，表情很是坚定。
“是我自己下去的，我不疼，你们不要打哥哥。”
爸妈面面相觑。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打哥哥。”
这是张起灵来了这么多天，第一次开口叫爸妈。这一叫，直接把本来就挺感动的老妈给叫哭了。其实他们从没想过要强迫张起灵改称呼，但现在为了不让吴邪再挨打，这孩子竟然都做到了这份上。
老妈都不知道是该庆幸他能和吴邪感情这么好，还是感慨自己这个妈都没吴邪的哥当得好了。
“不打他。保证不打他。”在老爸的再三保证下，张起灵终于乖乖穿好衣服，答应跟他和老妈去看急诊。
吴邪趴在窗口看着三人在夜色里的背影，狠狠揉掉了眼泪。从这一刻起，他必须要做个真正的爷们儿。
能保护好兄弟的爷们儿。
TBC
十
好在张起灵的伤没大碍，虽然看着吓人，但内脏和骨头都没事。后半夜回来的时候吴邪已经在沙发上缩着睡了过去，这一天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成为他成长过程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不过淤血要散尽确实很费时间，吴邪怕自己晚上睡相不好，再不小心碰着张起灵的伤，硬是每晚睡觉都紧挨着墙，死活不肯抱张起灵。
吴邪的出发点是好的，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张起灵的理解中是什么意思。虽然他短暂的接受了这几天睡觉不抱着，但也更坚定了以后什么都不说了的决心。
寒假很快就剩下最后一周，吴邪的作业已经全都写完借去给胖子抄了，就剩下四篇周记没写。
吴邪对于这种笔头工作不是特别擅长，主要是老师总说他写的全是胡编乱造，弄得吴邪也不知道写什么好了。
他是真的不懂老师为什么从二年级起就非得让他们写日记周记，每天都是上学放学回家吃饭写作业睡觉，这到底有什么好写的？他有的时候编个故事写上去，老师还批评他日记要纪实。那纪实不就是和昨天一样吗？有什么好再写一次的？
这种怨念伴随着吴邪直到现在，以至于他一到假期最不愿意写的就是日记周记这些东西。
张起灵看他坐在桌前咬了半天的笔头也没动笔，有些疑惑。
“笔，好吃么？”
吴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把钢笔头从嘴里抽出来对张起灵晃了晃，“来尝尝？”
张起灵犹豫了一会儿，跳下床走过去，一口咬住了都快被吴邪咬烂的笔头。
“怎么样，好吃么？什么味儿的？”吴邪憋着笑问。
张起灵皱着眉吮了吮，松开嘴摇摇头，“涩。”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钢的，能不涩吗！”吴邪笑的爬在桌上直不起腰，看着面前的周记本，忽然福至心灵知道该写什么了。从张起灵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的事情足够让吴邪凑出四篇周记来。
张起灵看着吴邪突然就奋笔疾书起来，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给了他灵感。窗外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书桌上，照得吴邪铅笔盒上的贴纸一闪一闪的，在墙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张起灵以前也有一个铅笔盒，还是阿爸去拉萨的时候给他买的。没有吴邪的大，但是也很好看。只是，他可能这辈子都再也拿不回那个铅笔盒了。不光是铅笔盒，还有他们家的毡房和羊恐怕也没有了。以前晚上很冷的时候，张起灵都是抱着小羊羔才能睡得着。
平时张起灵一直很努力地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着吴邪的铅笔盒，就突然怎么也刹不住了。
吴邪一气呵成写满了三百字，一抬头，却见张起灵出神地看着他的铅笔盒，满脸都是强忍着的难过。
“小哥？”吴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起灵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让吴邪担心了。
“怎么了？”吴邪估计问也是白问。
果然，张起灵摇摇头不说话。
吴邪这会儿搞定一篇周记心情大好，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他的铅笔盒，一拍大腿明白了。
“你还没有买文具啊！”
张起灵顺着吴邪的话点点头。
虽然他的户口和转学手续都办好了，但老爸老妈最近上班都忙，压根就没想起来他还要用文具这事儿。幸亏吴邪今天发现了，不然到时候张起灵连个新书包都没有。
“明天刚好是星期六，咱们去买书包和文具吧？”吴邪心里已经噼里啪啦地拨拉起了小算盘，既然要给张起灵买，那他也正好趁机要个新的书包。原来那个机器猫的都背了两年了，早就该换了。
“好。”张起灵对买东西向来没什么兴趣，反正吴邪给他挑什么他就用什么。用爸妈的话说，这叫省心。
晚上爸妈回家后吴邪把这事儿一说，他俩当即决定明天就去。为了表彰吴邪提醒了他们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同意了给他换个新书包。
睡觉前，吴邪一边给张起灵搽脸，一边美滋滋地盘算明天该挑个什么样的新书包。张起灵没戴助听器，听不清吴邪在咕哝什么。
“咱俩买一样的书包怎么样？”吴邪顺手在自己脸上擦了擦，以前他特嫌弃擦脸油太香，不过现在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了。
“嗯。”张起灵点点头。
用了一阵子擦脸油还是有些效果的，现在张起灵的脸蛋比一开始白净了很多，皮肤也细了不少。最主要的是那两快有点土的高原红淡了一些，只要他不剧烈运动一般不会自己冒出来。
吴邪仔细打量了张起灵一圈，感觉他好像比刚来的时候也稍微胖了一些。不过总体还是瘦，下巴尖尖的。
吴邪现在已经能想象到开学之后那些小丫头片子会有多喜欢缠着张起灵的样子了，要不是这些天爸妈出去上班把他俩锁家里，估计小区里的小女孩就要先抢着和张起灵过家家了。
“小哥，你有没有玩儿过过家家？”吴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张起灵茫然的看着他。
吴邪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还是要有经历的。”
“什么是过家家。”张起灵关上灯钻进被子里问。
“就是一个当爸爸一个当妈妈，然后做饭上班什么的。都是小女生喜欢玩的东西，我们老爷们儿就是配合一下。”吴邪轻手轻脚地抱住张起灵，怕把他的伤压着。
张起灵听懂了吴邪的意思，摇摇头，“没玩过。”
“估计你上了学就要有人找你玩了。”吴邪很笃定。
“为什么？”张起灵不懂，以前他在学校也没玩过啊。
“因为你长得好看，小女生都喜欢。”吴邪实话实说，他都十岁了，对很多事情已经有了懵懂的概念。而且班里都有好几对男女生被他们起哄过，谁谁谁老公谁谁谁老婆的叫。
张起灵不是很喜欢吴邪跟他挨得那么远，“听不清。”
吴邪只好挪了挪，把他抱紧，凑在他耳边又说了一次。
“那你喜欢我吗？”张起灵问。
“这两个不是一种喜欢啦。”这是吴邪第一次感觉到张起灵实实在在是个七岁的小孩儿。
“你喜欢吗？”张起灵很固执。
“喜欢喜欢，你是我弟弟，我当然喜欢。”吴邪无奈地笑着，他其实很满足于张起灵偶尔表露出的符合他年龄的幼稚，这样吴邪才有当哥哥的感觉。
张起灵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补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那你喜欢爸爸妈妈吗？”吴邪一直挺好奇的，他不希望张起灵对他父母的接受是情势所逼迫于无奈。
“嗯。”张起灵揉揉耳朵。
吴邪这回也心满意足了，揉着张起灵的另一只耳朵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家四口吃过了早饭就直奔商场，不光是要给张起灵买文具，开春天气暖和了，也得给他买春秋的衣服了。
商场里人很多，不少都是带着孩子来采买的。上次来买衣服的时候已经带着张起灵逛了一次，所以今天目标明确，直奔衣服和文具。
“你看这个书包怎么样？”吴邪指着铁胆火车侠的书包问张起灵。
张起灵没看过铁胆火车侠，这半个月是他第一次看电视，而且大部分时间爸妈都不让他俩看。家里没人的时候电视机连天线都拔了。
“你用可以，弟弟用太大了。”老爸摇摇头，“一年级没那么多书。”
“也是。”吴邪环视一圈，指着另一个宠物小精灵的问，“这个呢，比卡丘的这个。”
张起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想点头，却突然看到在印着比卡丘的书包旁边，还有一个印着羊羔的。是只皮肤是深蓝色的小羊羔，毛茸茸的，很像以前他抱着睡觉的那只。不过，羊哪有蓝色的。
吴邪看张起灵一直没表态，以为他是默认了。可再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看的不是皮卡丘，是咩利羊。
“你喜欢咩利羊？”吴邪虽然对它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不过这个书包大小也合适，既然张起灵喜欢那就不要皮卡丘了。
张起灵轻轻应了一声。
“爸，这个怎么样？”吴邪转头问老爸。
“可以。”老爸点点头，“你们要买一样的吗？”
“当然了。”吴邪理所应当的说着。
老妈揉揉他的脑袋，叫来了营业员，可是没想到咩利羊的书包就只有这一个了。
“不要了。”张起灵一听，连忙摇头。
“别呀，你不是喜欢吗？”吴邪好不容易看见张起灵喜欢一回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张起灵还是摇头。
“还有一个这样的。”营业员从柜子里拿出了另一个同样印着羊的书包，只不过这只是粉色的。
吴邪一看有点傻眼，这只是绵绵啊。虽然它是咩利羊进化的，长得也差不多，可它是粉色的。一个男生背这个，太奇怪了吧。
张起灵看出吴邪有些为难，拽了拽他的衣袖摇摇头。
“怎么样？”爸妈也在等着吴邪的答案。
看了看咩利羊，又看了看绵绵，吴邪咬着牙点点头。不就是个书包么，绵绵是粉色的但书包又不是。既然答应了要跟张起灵买一样的，又难得他喜欢咩利羊，说什么也不能让张起灵委屈。
“行，那就这两个吧。”老爸做了最终决定。
抱着新书包，吴邪总体还是很开心的。但最开心的不是因为他换了新的，而是张起灵可算有了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吴邪给他挑的。但张起灵似乎就没那么开心了，一言不发的抱着书包走在吴邪身边，感觉是因为自己让吴邪受了委屈。
“咱们换吧。”走到卖铅笔盒和笔的地方，张起灵头一次自己没憋住。
“换什么？”吴邪看他把书包递到自己面前，赶紧给他推了回去，“我才不换，我这只比你的等级高，我不换。”
张起灵不太懂吴邪的意思，他不是不喜欢吗？
“我这只是你那个进化来的，比你的厉害。”吴邪就怕张起灵心里不舒服，早就把说辞想好了，“我不换。”
“真的？”张起灵有些迟疑。
“当然是真的，不信回家咱们去电视上看。”吴邪一脸真诚，他本来也没骗张起灵，绵绵就是进化体。
这才算是放下了心，张起灵一手抱着书包，一手牵住了吴邪。
老爸悄悄对吴邪比了个大拇指，吴邪握紧张起灵的手，心里头暖暖的也软软的。他不是为了被表扬才谦让，他就是不想张起灵不开心。
吴邪觉得，自己作为哥哥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不少。
TBC
好在张起灵的伤没大碍，虽然看着吓人，但内脏和骨头都没事。后半夜回来的时候吴邪已经在沙发上缩着睡了过去，这一天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成为他成长过程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不过淤血要散尽确实很费时间，吴邪怕自己晚上睡相不好，再不小心碰着张起灵的伤，硬是每晚睡觉都紧挨着墙，死活不肯抱张起灵。
吴邪的出发点是好的，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张起灵的理解中是什么意思。虽然他短暂的接受了这几天睡觉不抱着，但也更坚定了以后什么都不说了的决心。
寒假很快就剩下最后一周，吴邪的作业已经全都写完借去给胖子抄了，就剩下四篇周记没写。
吴邪对于这种笔头工作不是特别擅长，主要是老师总说他写的全是胡编乱造，弄得吴邪也不知道写什么好了。
他是真的不懂老师为什么从二年级起就非得让他们写日记周记，每天都是上学放学回家吃饭写作业睡觉，这到底有什么好写的？他有的时候编个故事写上去，老师还批评他日记要纪实。那纪实不就是和昨天一样吗？有什么好再写一次的？
这种怨念伴随着吴邪直到现在，以至于他一到假期最不愿意写的就是日记周记这些东西。
张起灵看他坐在桌前咬了半天的笔头也没动笔，有些疑惑。
“笔，好吃么？”
吴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把钢笔头从嘴里抽出来对张起灵晃了晃，“来尝尝？”
张起灵犹豫了一会儿，跳下床走过去，一口咬住了都快被吴邪咬烂的笔头。
“怎么样，好吃么？什么味儿的？”吴邪憋着笑问。
张起灵皱着眉吮了吮，松开嘴摇摇头，“涩。”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钢的，能不涩吗！”吴邪笑的爬在桌上直不起腰，看着面前的周记本，忽然福至心灵知道该写什么了。从张起灵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的事情足够让吴邪凑出四篇周记来。
张起灵看着吴邪突然就奋笔疾书起来，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给了他灵感。窗外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书桌上，照得吴邪铅笔盒上的贴纸一闪一闪的，在墙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张起灵以前也有一个铅笔盒，还是阿爸去拉萨的时候给他买的。没有吴邪的大，但是也很好看。只是，他可能这辈子都再也拿不回那个铅笔盒了。不光是铅笔盒，还有他们家的毡房和羊恐怕也没有了。以前晚上很冷的时候，张起灵都是抱着小羊羔才能睡得着。
平时张起灵一直很努力地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着吴邪的铅笔盒，就突然怎么也刹不住了。
吴邪一气呵成写满了三百字，一抬头，却见张起灵出神地看着他的铅笔盒，满脸都是强忍着的难过。
“小哥？”吴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起灵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让吴邪担心了。
“怎么了？”吴邪估计问也是白问。
果然，张起灵摇摇头不说话。
吴邪这会儿搞定一篇周记心情大好，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他的铅笔盒，一拍大腿明白了。
“你还没有买文具啊！”
张起灵顺着吴邪的话点点头。
虽然他的户口和转学手续都办好了，但老爸老妈最近上班都忙，压根就没想起来他还要用文具这事儿。幸亏吴邪今天发现了，不然到时候张起灵连个新书包都没有。
“明天刚好是星期六，咱们去买书包和文具吧？”吴邪心里已经噼里啪啦地拨拉起了小算盘，既然要给张起灵买，那他也正好趁机要个新的书包。原来那个机器猫的都背了两年了，早就该换了。
“好。”张起灵对买东西向来没什么兴趣，反正吴邪给他挑什么他就用什么。用爸妈的话说，这叫省心。
晚上爸妈回家后吴邪把这事儿一说，他俩当即决定明天就去。为了表彰吴邪提醒了他们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同意了给他换个新书包。
睡觉前，吴邪一边给张起灵搽脸，一边美滋滋地盘算明天该挑个什么样的新书包。张起灵没戴助听器，听不清吴邪在咕哝什么。
“咱俩买一样的书包怎么样？”吴邪顺手在自己脸上擦了擦，以前他特嫌弃擦脸油太香，不过现在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了。
“嗯。”张起灵点点头。
用了一阵子擦脸油还是有些效果的，现在张起灵的脸蛋比一开始白净了很多，皮肤也细了不少。最主要的是那两快有点土的高原红淡了一些，只要他不剧烈运动一般不会自己冒出来。
吴邪仔细打量了张起灵一圈，感觉他好像比刚来的时候也稍微胖了一些。不过总体还是瘦，下巴尖尖的。
吴邪现在已经能想象到开学之后那些小丫头片子会有多喜欢缠着张起灵的样子了，要不是这些天爸妈出去上班把他俩锁家里，估计小区里的小女孩就要先抢着和张起灵过家家了。
“小哥，你有没有玩儿过过家家？”吴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张起灵茫然的看着他。
吴邪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还是要有经历的。”
“什么是过家家。”张起灵关上灯钻进被子里问。
“就是一个当爸爸一个当妈妈，然后做饭上班什么的。都是小女生喜欢玩的东西，我们老爷们儿就是配合一下。”吴邪轻手轻脚地抱住张起灵，怕把他的伤压着。
张起灵听懂了吴邪的意思，摇摇头，“没玩过。”
“估计你上了学就要有人找你玩了。”吴邪很笃定。
“为什么？”张起灵不懂，以前他在学校也没玩过啊。
“因为你长得好看，小女生都喜欢。”吴邪实话实说，他都十岁了，对很多事情已经有了懵懂的概念。而且班里都有好几对男女生被他们起哄过，谁谁谁老公谁谁谁老婆的叫。
张起灵不是很喜欢吴邪跟他挨得那么远，“听不清。”
吴邪只好挪了挪，把他抱紧，凑在他耳边又说了一次。
“那你喜欢我吗？”张起灵问。
“这两个不是一种喜欢啦。”这是吴邪第一次感觉到张起灵实实在在是个七岁的小孩儿。
“你喜欢吗？”张起灵很固执。
“喜欢喜欢，你是我弟弟，我当然喜欢。”吴邪无奈地笑着，他其实很满足于张起灵偶尔表露出的符合他年龄的幼稚，这样吴邪才有当哥哥的感觉。
张起灵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补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那你喜欢爸爸妈妈吗？”吴邪一直挺好奇的，他不希望张起灵对他父母的接受是情势所逼迫于无奈。
“嗯。”张起灵揉揉耳朵。
吴邪这回也心满意足了，揉着张起灵的另一只耳朵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家四口吃过了早饭就直奔商场，不光是要给张起灵买文具，开春天气暖和了，也得给他买春秋的衣服了。
商场里人很多，不少都是带着孩子来采买的。上次来买衣服的时候已经带着张起灵逛了一次，所以今天目标明确，直奔衣服和文具。
“你看这个书包怎么样？”吴邪指着铁胆火车侠的书包问张起灵。
张起灵没看过铁胆火车侠，这半个月是他第一次看电视，而且大部分时间爸妈都不让他俩看。家里没人的时候电视机连天线都拔了。
“你用可以，弟弟用太大了。”老爸摇摇头，“一年级没那么多书。”
“也是。”吴邪环视一圈，指着另一个宠物小精灵的问，“这个呢，比卡丘的这个。”
张起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想点头，却突然看到在印着比卡丘的书包旁边，还有一个印着羊羔的。是只皮肤是深蓝色的小羊羔，毛茸茸的，很像以前他抱着睡觉的那只。不过，羊哪有蓝色的。
吴邪看张起灵一直没表态，以为他是默认了。可再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看的不是皮卡丘，是咩利羊。
“你喜欢咩利羊？”吴邪虽然对它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不过这个书包大小也合适，既然张起灵喜欢那就不要皮卡丘了。
张起灵轻轻应了一声。
“爸，这个怎么样？”吴邪转头问老爸。
“可以。”老爸点点头，“你们要买一样的吗？”
“当然了。”吴邪理所应当的说着。
老妈揉揉他的脑袋，叫来了营业员，可是没想到咩利羊的书包就只有这一个了。
“不要了。”张起灵一听，连忙摇头。
“别呀，你不是喜欢吗？”吴邪好不容易看见张起灵喜欢一回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张起灵还是摇头。
“还有一个这样的。”营业员从柜子里拿出了另一个同样印着羊的书包，只不过这只是粉色的。
吴邪一看有点傻眼，这只是绵绵啊。虽然它是咩利羊进化的，长得也差不多，可它是粉色的。一个男生背这个，太奇怪了吧。
张起灵看出吴邪有些为难，拽了拽他的衣袖摇摇头。
“怎么样？”爸妈也在等着吴邪的答案。
看了看咩利羊，又看了看绵绵，吴邪咬着牙点点头。不就是个书包么，绵绵是粉色的但书包又不是。既然答应了要跟张起灵买一样的，又难得他喜欢咩利羊，说什么也不能让张起灵委屈。
“行，那就这两个吧。”老爸做了最终决定。
抱着新书包，吴邪总体还是很开心的。但最开心的不是因为他换了新的，而是张起灵可算有了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吴邪给他挑的。但张起灵似乎就没那么开心了，一言不发的抱着书包走在吴邪身边，感觉是因为自己让吴邪受了委屈。
“咱们换吧。”走到卖铅笔盒和笔的地方，张起灵头一次自己没憋住。
“换什么？”吴邪看他把书包递到自己面前，赶紧给他推了回去，“我才不换，我这只比你的等级高，我不换。”
张起灵不太懂吴邪的意思，他不是不喜欢吗？
“我这只是你那个进化来的，比你的厉害。”吴邪就怕张起灵心里不舒服，早就把说辞想好了，“我不换。”
“真的？”张起灵有些迟疑。
“当然是真的，不信回家咱们去电视上看。”吴邪一脸真诚，他本来也没骗张起灵，绵绵就是进化体。
这才算是放下了心，张起灵一手抱着书包，一手牵住了吴邪。
老爸悄悄对吴邪比了个大拇指，吴邪握紧张起灵的手，心里头暖暖的也软软的。他不是为了被表扬才谦让，他就是不想张起灵不开心。
吴邪觉得，自己作为哥哥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不少。
TBC
十一
张起灵确实很喜欢他的新书包，买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床头可以一伸手就够着的地方。
吴邪还以为他是对宠物小精灵感兴趣，特意用压岁钱租了套碟片回来跟他一起看，结果却发现张起灵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本来想那就把碟子还回去，没想到胖子知道了之后非得过来蹭着看。于是两边家长打了个招呼，这天特意没锁门，让胖子下来串门了。
“天真，作业还你。”胖子从把寒假作业递过来，吴邪一看就恨不得抽他几下。
“你说你怎么每次不管什么本子书到你手上就都能成这样？”吴邪抖搂着边角全都卷起来的作业本，很是郁闷。
“你也别说胖爷，你看看你的书，哪本不是边角都被你吃了的？”胖子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脚架着茶几，“天真你是不是属羊的啊你，这么爱吃纸？”
“说得好像你不嚼红领巾似的。”吴邪瞪他一眼，把胖子的脚从茶几上推下去。
张起灵在一旁莫名其妙地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书和红领巾都能吃。
“碟子呢，快快快，胖爷我都没看全，就指着你补上了。”胖子催促道，“家里还有啥吃的没？”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吴邪打开果盘的盖子。
“那是，胖爷我跟你怎么的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什么好见外的？”胖子抓了把瓜子刚想吃，就看见张起灵冷冰冰地盯着他。“瓶仔这是咋了？”
“我才是他兄弟。”张起灵冷着脸说道。
胖子一听，乐了。“你俩是兄弟，但我俩也是啊。”
“只有我。”张起灵的倔劲儿又上来了。
吴邪放完碟片一回头就看他俩又杠上，赶紧当和事老，“我们三个都是兄弟，不用分那么清。”
张起灵疑惑地看着吴邪，“他是你哥哥？”
“到底还是个小孩儿，”胖子哈哈大笑起来，“天真，我发现瓶仔比刚来的时候可爱多了嘿。”
“你少火上浇油。”吴邪推开胖子，对张起灵道，“他不是我哥哥，但我们一出生就认识，所以像兄弟一样。”
张起灵皱着两道小眉毛看了眼胖子，不甘心地点点头。
“瓶仔，以后你就是我们铁三角的正式一员了。”胖子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
“什么铁三角？”吴邪莫名其妙。
“啧，胖爷我，你，瓶仔，咱们仨啊！”胖子没想到吴邪竟然这么愚钝，“这都看不出来？”
张起灵没表态，只是看着吴邪。
“就你花花肠子最多。”吴邪也没说什么，反正有没有这个名号他们仨基本也算是被捆在了一起。“不是要看碟吗，放了你又不看。”
胖子还美滋滋地沉浸在结义的喜悦中，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的也得搞个仪式才行。不过这会儿碟子已经开始放了，就没再细说，磕着瓜子开始看动画片儿。
吴邪眼睛略微有些近视的势头，所以端着板凳坐在沙发前面看。张起灵也跟着端了个板凳窝在他身边，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看看他。
“怎么了？”吴邪侧头问他。
张起灵回头看了眼胖子，小声对吴邪道，“那他是老大吗？”
吴邪一愣，没想到张起灵表面上没反应，心里的小九九倒是挺多。如果按照年龄来算，胖子确实最大。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张起灵肯定得不高兴，他最不乐意吴邪管别人叫哥哥。
前几天有个远房亲戚来电话，吴邪在电话里叫了句哥哥好，张起灵脸黑了整整一天。
“我是老大。”吴邪轻声道。
张起灵用力点点头，小脸儿上满是‘我就知道’的嘚瑟。
吴邪捏了捏张起灵的手，还是和最初的时候一样，怎么也没他的热乎。虽然这才过去大半个月，不过吴邪觉得真的很奇妙。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强烈的排斥过张起灵，后来竟然不知不觉地就完全接受了。
他以前总觉得什么血浓于水，一定得是亲生的弟弟才能打从心眼儿里接受。可是现在看来，张起灵和他亲生弟弟也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他一开始那么排斥张起灵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啊？应该不会吧，他这么粘着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之类的。
“不是我说你俩干啥呢？坐前面看就坐前面看，脑袋别挨在一起挡着胖爷啊！”胖子不乐意地嚷嚷。
张起灵一听，更使劲地挨着吴邪，挡得更厉害了。
“瓶仔你还来劲了是吧？”
“得得得，你等着。”吴邪起身把小板凳搬走，从沙发上拿了两个垫子放在地上。张起灵坐前面那个，吴邪坐在后面搂着他。这样就挡不着胖子了。
胖子满意地继续靠回沙发上，张起灵也很满意地靠在吴邪胸口。哭笑不得地抱着张起灵，吴邪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想多了。
“对了，天真你周记写了没？”
“写了。”吴邪点点头。
“都写完了？”胖子有些惊讶，以前每次放假吴邪的周记都是最后一天赶出来的。“都写了啥，给胖爷瞧瞧？”
“你又不是语文老师，看什么看。”吴邪不是很愿意把张起灵的事情都跟胖子分享，“还能写什么，就瞎编呗。”
“你说你这么能瞎编，以后干脆去当作家得了。”胖子剥着糖纸道，“要是能写出名，胖爷我也能跟着沾光。”
“行啊，我第一本书就写‘我的发小王胖子’，您觉着怎么样？”吴邪臭贫的毛病都是跟着胖子学的，几乎都快赶上他了。
“那必须的好啊，一定要把胖爷我写的英明神武，风流周党。”胖子乐呵呵地提着要求。
“那叫风流倜傥！”吴邪回头对胖子做了个鄙视的表情，“你就老老实实做个胖子吧。”
张起灵在吴邪怀里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他觉得就这样听听吴邪和胖子聊天也挺有意思的，虽然他并不能完全听懂，但他能听出吴邪言语里笑意。
“要说风流倜傥英明神武，怎么的也得是咱们小哥啊。小哥你说是不是？”吴邪说着，把下巴放在张起灵的脑袋顶上，亲昵地蹭了蹭。
“嗯。”张起灵没舍得点头。
“行，胖爷我就是个胖子怎么的了吧，那天真你是啥？”胖子对于挤兑吴邪这件事无比热衷，这时候说什么也不能让吴邪一个人落着个清净。
“你不是说我是作家吗。”吴邪翻了个白眼。
“对对对，文弱书生小天真。”胖子可算找着词儿了。
吴邪懒得理他，胖子要是不能从他这儿找补回来那就不是胖子了。认识这么多年，胖子没别的毛病，就是嘴欠。
三个人看了一上午的碟片，吴邪怕晚上爸妈回来一摸电视就知道他们打算看一天，便关掉了机器让它休息一会儿。胖子看得意犹未尽，张起灵看得云里雾里。
“胖子，过来帮我热饭。”今儿胖子的午饭就在吴邪家解决。
“你就知道使唤你胖爷。”胖子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取出准备好的饭菜递给吴邪，“你怎么不让瓶仔帮你？”
“你至于不，跟一小孩儿比你也不脸红。”吴邪端着菜走进厨房，放进灶上的蒸锅里。
张起灵是被明令禁止进入厨房的，毕竟有火不安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吴邪熟练的拧罐子点炉子，哗的一下点着火，张起灵觉得吴邪就像是个魔法师一样。
当然了，爸妈做饭的时候他没有观摩过。所以魔法师的殊荣，只有吴邪一人拥有。
“天真你快点儿，瓶仔都饿急眼了在这儿扒拉门呢。”胖子又使坏。
“我没有。”张起灵怕吴邪着急，赶紧否认。
“急也没用，老实等着。”吴邪扬声对胖子道。
“瓶仔，我问你，你平时在家里都干些啥？”胖子闲着没事儿，跟张起灵搭话。
张起灵摇摇头，他不是不想说，他是确实什么也没干过。
“你爸妈没让你扫扫地洗洗袜子啥的？”
“没有。”张起灵继续摇头。
“啧，小少爷就是幸福啊。想当年我跟天真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被家里呼来喝去，又是要扫地又是要洗袜子还得洗碗。”胖子的想当年基本都是他自己的经历，没吴邪什么事儿。
被胖子这么一说，张起灵也意识到自己自从来了这个家之后，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在以前的家里，张起灵每天都要放羊，收拾羊圈，有时候还要挤奶或者帮阿妈做饭，但是到了这边之后没有羊也没有青稞，张起灵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胖子本来就是闲着没事儿捎带嘴一提，压根没想到张起灵竟然听到心里去了。吃完饭又看了一下午的碟片，胖子掐着他爸妈下班的点儿先回了家，剩下吴邪拿着个扇子使劲儿扇电视机的大脑袋。
张起灵没扇子，就在一旁用嘴吹。呼呼呼的，脸都吹红了。
中午的碗是吴邪硬逼着胖子给洗了的，张起灵本来想帮忙，但他不能进厨房也够不着水池，只能在门口看着吴邪和胖子站在一起边说话边洗碗，感觉跟他根本没关系。
所以这会儿他怎么着也得帮上忙才行。
吴邪看他吹得脸红脖子粗的，笑得扇扇子的力气都快没了。张起灵这种总是在一些细节上莫名其妙很认真的性格，有时候真的让吴邪觉得又好笑又好玩。
“好了咱不吹了，差不多就行了。”吴邪收起扇子，拉着张起灵回到沙发上坐下。“腮帮子酸不酸？”
张起灵装作没听见。
吴邪也不用他回答，已经伸手过去揉上了。
“会挨打吗。”张起灵冷不丁问道。
“不会的，他们今天同意了让我们看的。”吴邪心想他老爸在张起灵心里爱打人的形象估计是挥之不去了。
张起灵点点头，像是放心了。
“其实爸妈不会经常打人的，除非我们犯了很严重的错。”吴邪觉得还是得帮老爸解释几句，不能让张起灵误会太大。
张起灵若有所思地看着吴邪，忽然伸出手摸着吴邪的脸颊。“那你那天为什么挨打了。”
吴邪愣了愣，没想到张起灵竟然真的记得那天的事儿，而且还看出他挨了打。不过也是，好歹也是个巴掌，就算没多重印子也够唬人。只是听他这么问，当时是没听见吴邪说的那些话吗？
“当时，突然看到你，一下子没习惯。”吴邪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惹我爸生气了。”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他其实没怎么听到那天吴邪说什么，只记得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唇红齿白眼睛又很亮，衣服也是崭新又干净。所以莫名其妙地就一直盯着吴邪看了会儿，直到他被爸爸扛走。
“不想那些了吧？”吴邪连哄带骗想把话题岔开，“小哥，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张起灵摇摇头，他没有不开心，他只是在想，以后要怎么做，才能不让吴邪再因为他挨打了。
挣脱开吴邪的手，张起灵又跑到电视机跟前去吹大脑袋去了。
吴邪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这个小哥，实在是乖得让人发愁啊。
TBC
张起灵确实很喜欢他的新书包，买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床头可以一伸手就够着的地方。
吴邪还以为他是对宠物小精灵感兴趣，特意用压岁钱租了套碟片回来跟他一起看，结果却发现张起灵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本来想那就把碟子还回去，没想到胖子知道了之后非得过来蹭着看。于是两边家长打了个招呼，这天特意没锁门，让胖子下来串门了。
“天真，作业还你。”胖子从把寒假作业递过来，吴邪一看就恨不得抽他几下。
“你说你怎么每次不管什么本子书到你手上就都能成这样？”吴邪抖搂着边角全都卷起来的作业本，很是郁闷。
“你也别说胖爷，你看看你的书，哪本不是边角都被你吃了的？”胖子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脚架着茶几，“天真你是不是属羊的啊你，这么爱吃纸？”
“说得好像你不嚼红领巾似的。”吴邪瞪他一眼，把胖子的脚从茶几上推下去。
张起灵在一旁莫名其妙地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书和红领巾都能吃。
“碟子呢，快快快，胖爷我都没看全，就指着你补上了。”胖子催促道，“家里还有啥吃的没？”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吴邪打开果盘的盖子。
“那是，胖爷我跟你怎么的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什么好见外的？”胖子抓了把瓜子刚想吃，就看见张起灵冷冰冰地盯着他。“瓶仔这是咋了？”
“我才是他兄弟。”张起灵冷着脸说道。
胖子一听，乐了。“你俩是兄弟，但我俩也是啊。”
“只有我。”张起灵的倔劲儿又上来了。
吴邪放完碟片一回头就看他俩又杠上，赶紧当和事老，“我们三个都是兄弟，不用分那么清。”
张起灵疑惑地看着吴邪，“他是你哥哥？”
“到底还是个小孩儿，”胖子哈哈大笑起来，“天真，我发现瓶仔比刚来的时候可爱多了嘿。”
“你少火上浇油。”吴邪推开胖子，对张起灵道，“他不是我哥哥，但我们一出生就认识，所以像兄弟一样。”
张起灵皱着两道小眉毛看了眼胖子，不甘心地点点头。
“瓶仔，以后你就是我们铁三角的正式一员了。”胖子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
“什么铁三角？”吴邪莫名其妙。
“啧，胖爷我，你，瓶仔，咱们仨啊！”胖子没想到吴邪竟然这么愚钝，“这都看不出来？”
张起灵没表态，只是看着吴邪。
“就你花花肠子最多。”吴邪也没说什么，反正有没有这个名号他们仨基本也算是被捆在了一起。“不是要看碟吗，放了你又不看。”
胖子还美滋滋地沉浸在结义的喜悦中，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的也得搞个仪式才行。不过这会儿碟子已经开始放了，就没再细说，磕着瓜子开始看动画片儿。
吴邪眼睛略微有些近视的势头，所以端着板凳坐在沙发前面看。张起灵也跟着端了个板凳窝在他身边，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看看他。
“怎么了？”吴邪侧头问他。
张起灵回头看了眼胖子，小声对吴邪道，“那他是老大吗？”
吴邪一愣，没想到张起灵表面上没反应，心里的小九九倒是挺多。如果按照年龄来算，胖子确实最大。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张起灵肯定得不高兴，他最不乐意吴邪管别人叫哥哥。
前几天有个远房亲戚来电话，吴邪在电话里叫了句哥哥好，张起灵脸黑了整整一天。
“我是老大。”吴邪轻声道。
张起灵用力点点头，小脸儿上满是‘我就知道’的嘚瑟。
吴邪捏了捏张起灵的手，还是和最初的时候一样，怎么也没他的热乎。虽然这才过去大半个月，不过吴邪觉得真的很奇妙。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强烈的排斥过张起灵，后来竟然不知不觉地就完全接受了。
他以前总觉得什么血浓于水，一定得是亲生的弟弟才能打从心眼儿里接受。可是现在看来，张起灵和他亲生弟弟也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他一开始那么排斥张起灵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啊？应该不会吧，他这么粘着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之类的。
“不是我说你俩干啥呢？坐前面看就坐前面看，脑袋别挨在一起挡着胖爷啊！”胖子不乐意地嚷嚷。
张起灵一听，更使劲地挨着吴邪，挡得更厉害了。
“瓶仔你还来劲了是吧？”
“得得得，你等着。”吴邪起身把小板凳搬走，从沙发上拿了两个垫子放在地上。张起灵坐前面那个，吴邪坐在后面搂着他。这样就挡不着胖子了。
胖子满意地继续靠回沙发上，张起灵也很满意地靠在吴邪胸口。哭笑不得地抱着张起灵，吴邪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想多了。
“对了，天真你周记写了没？”
“写了。”吴邪点点头。
“都写完了？”胖子有些惊讶，以前每次放假吴邪的周记都是最后一天赶出来的。“都写了啥，给胖爷瞧瞧？”
“你又不是语文老师，看什么看。”吴邪不是很愿意把张起灵的事情都跟胖子分享，“还能写什么，就瞎编呗。”
“你说你这么能瞎编，以后干脆去当作家得了。”胖子剥着糖纸道，“要是能写出名，胖爷我也能跟着沾光。”
“行啊，我第一本书就写‘我的发小王胖子’，您觉着怎么样？”吴邪臭贫的毛病都是跟着胖子学的，几乎都快赶上他了。
“那必须的好啊，一定要把胖爷我写的英明神武，风流周党。”胖子乐呵呵地提着要求。
“那叫风流倜傥！”吴邪回头对胖子做了个鄙视的表情，“你就老老实实做个胖子吧。”
张起灵在吴邪怀里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他觉得就这样听听吴邪和胖子聊天也挺有意思的，虽然他并不能完全听懂，但他能听出吴邪言语里笑意。
“要说风流倜傥英明神武，怎么的也得是咱们小哥啊。小哥你说是不是？”吴邪说着，把下巴放在张起灵的脑袋顶上，亲昵地蹭了蹭。
“嗯。”张起灵没舍得点头。
“行，胖爷我就是个胖子怎么的了吧，那天真你是啥？”胖子对于挤兑吴邪这件事无比热衷，这时候说什么也不能让吴邪一个人落着个清净。
“你不是说我是作家吗。”吴邪翻了个白眼。
“对对对，文弱书生小天真。”胖子可算找着词儿了。
吴邪懒得理他，胖子要是不能从他这儿找补回来那就不是胖子了。认识这么多年，胖子没别的毛病，就是嘴欠。
三个人看了一上午的碟片，吴邪怕晚上爸妈回来一摸电视就知道他们打算看一天，便关掉了机器让它休息一会儿。胖子看得意犹未尽，张起灵看得云里雾里。
“胖子，过来帮我热饭。”今儿胖子的午饭就在吴邪家解决。
“你就知道使唤你胖爷。”胖子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取出准备好的饭菜递给吴邪，“你怎么不让瓶仔帮你？”
“你至于不，跟一小孩儿比你也不脸红。”吴邪端着菜走进厨房，放进灶上的蒸锅里。
张起灵是被明令禁止进入厨房的，毕竟有火不安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吴邪熟练的拧罐子点炉子，哗的一下点着火，张起灵觉得吴邪就像是个魔法师一样。
当然了，爸妈做饭的时候他没有观摩过。所以魔法师的殊荣，只有吴邪一人拥有。
“天真你快点儿，瓶仔都饿急眼了在这儿扒拉门呢。”胖子又使坏。
“我没有。”张起灵怕吴邪着急，赶紧否认。
“急也没用，老实等着。”吴邪扬声对胖子道。
“瓶仔，我问你，你平时在家里都干些啥？”胖子闲着没事儿，跟张起灵搭话。
张起灵摇摇头，他不是不想说，他是确实什么也没干过。
“你爸妈没让你扫扫地洗洗袜子啥的？”
“没有。”张起灵继续摇头。
“啧，小少爷就是幸福啊。想当年我跟天真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被家里呼来喝去，又是要扫地又是要洗袜子还得洗碗。”胖子的想当年基本都是他自己的经历，没吴邪什么事儿。
被胖子这么一说，张起灵也意识到自己自从来了这个家之后，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在以前的家里，张起灵每天都要放羊，收拾羊圈，有时候还要挤奶或者帮阿妈做饭，但是到了这边之后没有羊也没有青稞，张起灵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胖子本来就是闲着没事儿捎带嘴一提，压根没想到张起灵竟然听到心里去了。吃完饭又看了一下午的碟片，胖子掐着他爸妈下班的点儿先回了家，剩下吴邪拿着个扇子使劲儿扇电视机的大脑袋。
张起灵没扇子，就在一旁用嘴吹。呼呼呼的，脸都吹红了。
中午的碗是吴邪硬逼着胖子给洗了的，张起灵本来想帮忙，但他不能进厨房也够不着水池，只能在门口看着吴邪和胖子站在一起边说话边洗碗，感觉跟他根本没关系。
所以这会儿他怎么着也得帮上忙才行。
吴邪看他吹得脸红脖子粗的，笑得扇扇子的力气都快没了。张起灵这种总是在一些细节上莫名其妙很认真的性格，有时候真的让吴邪觉得又好笑又好玩。
“好了咱不吹了，差不多就行了。”吴邪收起扇子，拉着张起灵回到沙发上坐下。“腮帮子酸不酸？”
张起灵装作没听见。
吴邪也不用他回答，已经伸手过去揉上了。
“会挨打吗。”张起灵冷不丁问道。
“不会的，他们今天同意了让我们看的。”吴邪心想他老爸在张起灵心里爱打人的形象估计是挥之不去了。
张起灵点点头，像是放心了。
“其实爸妈不会经常打人的，除非我们犯了很严重的错。”吴邪觉得还是得帮老爸解释几句，不能让张起灵误会太大。
张起灵若有所思地看着吴邪，忽然伸出手摸着吴邪的脸颊。“那你那天为什么挨打了。”
吴邪愣了愣，没想到张起灵竟然真的记得那天的事儿，而且还看出他挨了打。不过也是，好歹也是个巴掌，就算没多重印子也够唬人。只是听他这么问，当时是没听见吴邪说的那些话吗？
“当时，突然看到你，一下子没习惯。”吴邪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惹我爸生气了。”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他其实没怎么听到那天吴邪说什么，只记得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唇红齿白眼睛又很亮，衣服也是崭新又干净。所以莫名其妙地就一直盯着吴邪看了会儿，直到他被爸爸扛走。
“不想那些了吧？”吴邪连哄带骗想把话题岔开，“小哥，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张起灵摇摇头，他没有不开心，他只是在想，以后要怎么做，才能不让吴邪再因为他挨打了。
挣脱开吴邪的手，张起灵又跑到电视机跟前去吹大脑袋去了。
吴邪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这个小哥，实在是乖得让人发愁啊。
TBC
(# 罒╭─╮罒 #)刷文
关于加好友这件事大家的热情我心领了，但是我除了用客户端看回复和回回复之外其它的什么都不弄，所以还请大家见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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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自打上次胖子过来看碟片那天起，吴邪就发现张起灵对做家务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热衷。吃饭的时候抢着端菜，吃完饭了就抢着扫地，不让他扫地他就踮着脚擦桌子，总之就是非要干点儿什么才踏实。
偏偏张起灵是那种只知道做但是不会说的人，老妈第一次被他把菜盘子抢走时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饿坏了。后来发现他是想做家务，好说歹说劝了半天都没用。
于是夜里睡觉的时候，吴邪奉老妈的旨意，又要来撬张起灵的嘴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老妈已经把电热毯收走。吴邪缩在被窝里等着张起灵关灯回来，他刚一进被窝吴邪就整个人扑上去把他给抱住了。要不怎么说张起灵是温度调节器呢，热的时候抱着他凉快，冷了抱着暖和。
“冷不冷？”吴邪摸了摸张起灵的胸口，之前的那块淤青已经散完了，但一想起来吴邪还是觉得心疼。
“不冷。”张起灵取下助听器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身抱紧吴邪。
一边揉着张起灵的耳朵，吴邪一边问他，“袜子是你自己洗的？”
张起灵应了一声。
“那地也扫了？”
“嗯。”
吴邪觉得他确实有必要把张起灵这些个“毛病”给掰回来，不然老爸老妈现在是还没适应，等他俩适应了就得成天念叨吴邪不自己洗袜子内裤，不给家里干活儿了。
“以后不用管这些，又不是把你带来做童养媳的。”吴邪用了个昨天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新词儿。
“我想做。”张起灵明显不懂童养媳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回他就是说破天吴邪也不能答应，“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好好长身体，孝顺爸妈等长大了再说。”吴邪搬出了奶奶每次不让他干活儿时候的说辞。
“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张起灵还挺着急。
“小学毕业就长大了。”吴邪是这么估计的。
“那你长大了吗？”
“我还有两年就长大了。”吴邪一想起这茬，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
张起灵搭着吴邪的肚子不说话了。这里的小学有六年，等吴邪长大了，他还有四年要长呢。
“啧，给你这一压压得我想尿尿了。”吴邪有点纠结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不过这会儿爸妈还在客厅看电视，灯都是开的，要是再过会儿就——吴邪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找鞋。
“我也去。”张起灵跟着起来。
“你起来干什么，你也要尿尿？”吴邪看着光溜溜的张起灵怕他着凉，抓了件开衫给他披上。
张起灵穿好鞋，跟着吴邪轻手轻脚地溜出卧室。路过客厅的时候爸妈果然在看电视剧，声音开得很小。
“快来啊。”吴邪在厕所门口招呼张起灵，“看什么呢？”
张起灵从电视上收回视线，快速走进厕所。这么会儿功夫吴邪已经尿完了，“你快尿，尿完了一起冲。”
“嗯。”张起灵点点头掏出小鸟，心不在焉地尿着。
冲了水回到卧室，吴邪搓着胳膊躺下。夜里还是挺凉的，他穿着小背心一点用都没有。张起灵关上门，却盘腿在床上坐下了。
“怎么了小哥？”吴邪疑惑地看他。
张起灵回过头看着吴邪，表情似乎有些困惑。
“怎么了？”吴邪也坐了起来。
张起灵直勾勾地看着吴邪不说话，突然凑到他面前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吴邪一下子被咬懵了，眨巴眨巴眼看看依然很困惑的张起灵，害怕他是不是有什么狂犬病。
“你咬我干嘛？”吴邪莫名其妙。
张起灵皱着眉盯着吴邪，“我刚才看到电视里的人这样。”
难怪老爸老妈把声音开那么小，吴邪腹诽。不过张起灵是不是模仿能力也太强了，看到电视里有人亲嘴就要来咬他。
“人家那不是用咬。”吴邪把被子裹在自己跟张起灵身上，“那是在亲嘴儿。”
“为什么？”
“电视剧里不是都那样演吗，吵架了要亲，开心了要亲，反正不管干啥亲嘴儿了戏才能演下去。”吴邪没告诉张起灵他还不小心看到老爸老妈这样过呢。
张起灵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在吴邪嘴上吧唧就是一口。
“你又干嘛？”吴邪哭笑不得，这下说是亲还不如说是撞，吴邪门牙都给他撞疼了。
“开心。”张起灵眨眨眼。
“哪儿有你这么亲人的，你牙疼不疼？”吴邪估计张起灵也够呛。
张起灵瘪着嘴不说话。
“亲嘴儿得轻轻的。”吴邪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跑，他端着张起灵的脸，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的蹭了一下。“得是这样的。”
张起灵点点头，感觉吴邪这样确实是对的。如果都跟他刚才似的把牙弄疼，大人们怎么可能还那么喜欢亲嘴。
吴邪其实没觉得他这么亲张起灵有什么问题，小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长辈啃过多少遍了。每次过年过节一遇到那些辈分大的，必然是得挨一通亲。现在他好不容易也算是个长辈了，当然要在张起灵身上找补回来。
卧室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张起灵裹着被子偷偷地笑着。
“睡吧？”吴邪打了个哈欠，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把元宵节一过就该开学了。
张起灵点点头，却又趁着吴邪不注意，凑过去又亲了一口。
“这么喜欢亲嘴儿啊？”吴邪捏了捏张起灵的耳朵。“什么感觉？”
“开心！”张起灵说完，终于躺下了。
吴邪无可奈何地笑着，这家伙幼稚起来真的是太好玩儿了。不过还是得跟他说清楚，万一要是在学校里也这样亲人家小女孩儿，那不得当成流氓给抓起来啊。
“小哥。”
“嗯？”
吴邪挠挠脑袋，这该怎么解释呢。“不能随便跟别人——”
“不会。”吴邪还没说完就被张起灵打断了，“只跟你。”
吴邪刚想点头，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好点点头应了一声。
算了，等他长大了再说吧。
元宵节一大早，吴邪就被久违了的鞭炮声吵醒了。大约小区里的居民也知道往后再放就得等一年，几乎是把这几天没放完的爆竹都要一口气放个彻底，动静比除夕那天都大。
张起灵也醒了，蒙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吴邪，在听清爆竹声后下意识地又往里缩了缩。
抱紧张起灵看了眼床头柜，吴邪觉得今天还是不让他戴助听器了。
“起来吧？早上有元宵吃。”吴邪轻拍着张起灵的背。
“嗯。”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张起灵对于鞭炮的声音依然很抵触。
可是今儿一天怕是都没个消停了，晚上估计更厉害。吴邪理着张起灵额前的头发，在他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在昨晚之前他从没亲过张起灵，虽然两个人都很亲昵，但似乎都没想到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情。不过吴邪倒是知道，有的时候亲亲确实能帮助平复情绪。小时候他害怕黑，老妈都会在关灯前亲亲他。
张起灵仰着脸看着吴邪，显然是亲额头不够。
吴邪轻笑着又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哥哥。”张起灵抱着吴邪不撒手。
难得看张起灵撒娇一次，吴邪也就没催他起来。“怎么了？”
张起灵不说话，只是把脑袋埋在吴邪颈间。
“快别闻了，被子里一晚上闷死了。”吴邪把被子往下拽拽。
老妈已经在屋外面喊他们起来吃饭了，只不过还没说完声音就又被鞭炮给淹没了。
“起来吧。”吴邪拍拍张起灵的屁股。
“好。”张起灵抬起头，一手撑着床压在吴邪身上，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吴邪突然有点想笑，谁能知道外表看起来酷酷冷冷的小大人张起灵，其实也有这么黏黏糊糊的时候。
结果起床耽误了这么一会儿，被老妈念叨了一整顿早饭。
“后天就要开学了，今天还睡懒觉，你这样以后怎么给弟弟当表率？还有弟弟，不要什么都跟你哥学，现在睡懒觉习惯了，上学了迟到怎么办？”
张起灵没戴助听器压根就没仔细听，可怜了吴邪一边吃饭还要一边挨说。最后还是老爸仗义执言，终于让吴邪的耳朵清净了。
“元宵好吃吗？”吴邪凑在张起灵耳边问。
“甜。”张起灵对于这种黏糊糊软绵绵的口感不是很适应。
“今晚上要好好刷牙，听见没。”老爸揉了揉他俩的脑袋。
“知道啦。”吴邪牙都差不多换齐了，张起灵才刚开始换呢。
吃完饭，张起灵又要擦桌子。吴邪这才想起来昨晚上给撒尿的亲嘴儿一打岔，该说的正事又忘了说了。
“吴邪，你看看弟弟这么小就知道帮家里干活了，你还干看着？”
吴邪惊讶的看着老妈，没想到一夜之间他预料的事就成真了。
“起灵你放着吧，让哥哥弄。”老爸竟然也这么说。
张起灵大概是比较怕老爸，所以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老爸，乖乖把碗放下。
“愣着干嘛，拿厨房去。”老妈擦着桌子说道。
吴邪认命地端着碗往厨房走，张起灵自责地跟着他到了厨房门口，看他把碗放好走出来，紧紧拽住了他的衣摆。
“没事儿，本来就是我应该的。”吴邪捏捏他的手掌心，带他回到卧室。今天下午老爸老妈要带他们去花灯会，上午说是让吴邪把作业再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漏掉的。
张起灵在一旁抱着他的新书包坐着，安安静静地看着吴邪翻作业本。只不过外面时不时还是会响起鞭炮的声音，弄得张起灵有些心烦。
吴邪一转头，就见他抱着书包一声不吭地坐在床上，脑袋恨不得塞到书包里去。
“小哥。”吴邪对他招招手。
张起灵跳下床，走到吴邪身边。
吴邪的书桌挺大，他把椅子往后退了退，然后坐在椅子一边，拍拍空出来的位置，“坐这儿。”
张起灵一言不发地坐好，吴邪再勾住椅子腿往回拽了拽，一手掩着张起灵的耳朵，一手继续翻作业本。
阳光亮堂堂地照在屋子里，从外面吹来的风中是夹杂着花香的硫磺气味。虽然这样的味道张起灵并不喜欢也不熟悉，可是他能够感觉的到，冬天，终于过去了。
TBC
自打上次胖子过来看碟片那天起，吴邪就发现张起灵对做家务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热衷。吃饭的时候抢着端菜，吃完饭了就抢着扫地，不让他扫地他就踮着脚擦桌子，总之就是非要干点儿什么才踏实。
偏偏张起灵是那种只知道做但是不会说的人，老妈第一次被他把菜盘子抢走时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饿坏了。后来发现他是想做家务，好说歹说劝了半天都没用。
于是夜里睡觉的时候，吴邪奉老妈的旨意，又要来撬张起灵的嘴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老妈已经把电热毯收走。吴邪缩在被窝里等着张起灵关灯回来，他刚一进被窝吴邪就整个人扑上去把他给抱住了。要不怎么说张起灵是温度调节器呢，热的时候抱着他凉快，冷了抱着暖和。
“冷不冷？”吴邪摸了摸张起灵的胸口，之前的那块淤青已经散完了，但一想起来吴邪还是觉得心疼。
“不冷。”张起灵取下助听器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身抱紧吴邪。
一边揉着张起灵的耳朵，吴邪一边问他，“袜子是你自己洗的？”
张起灵应了一声。
“那地也扫了？”
“嗯。”
吴邪觉得他确实有必要把张起灵这些个“毛病”给掰回来，不然老爸老妈现在是还没适应，等他俩适应了就得成天念叨吴邪不自己洗袜子内裤，不给家里干活儿了。
“以后不用管这些，又不是把你带来做童养媳的。”吴邪用了个昨天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新词儿。
“我想做。”张起灵明显不懂童养媳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回他就是说破天吴邪也不能答应，“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好好长身体，孝顺爸妈等长大了再说。”吴邪搬出了奶奶每次不让他干活儿时候的说辞。
“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张起灵还挺着急。
“小学毕业就长大了。”吴邪是这么估计的。
“那你长大了吗？”
“我还有两年就长大了。”吴邪一想起这茬，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
张起灵搭着吴邪的肚子不说话了。这里的小学有六年，等吴邪长大了，他还有四年要长呢。
“啧，给你这一压压得我想尿尿了。”吴邪有点纠结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不过这会儿爸妈还在客厅看电视，灯都是开的，要是再过会儿就——吴邪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找鞋。
“我也去。”张起灵跟着起来。
“你起来干什么，你也要尿尿？”吴邪看着光溜溜的张起灵怕他着凉，抓了件开衫给他披上。
张起灵穿好鞋，跟着吴邪轻手轻脚地溜出卧室。路过客厅的时候爸妈果然在看电视剧，声音开得很小。
“快来啊。”吴邪在厕所门口招呼张起灵，“看什么呢？”
张起灵从电视上收回视线，快速走进厕所。这么会儿功夫吴邪已经尿完了，“你快尿，尿完了一起冲。”
“嗯。”张起灵点点头掏出小鸟，心不在焉地尿着。
冲了水回到卧室，吴邪搓着胳膊躺下。夜里还是挺凉的，他穿着小背心一点用都没有。张起灵关上门，却盘腿在床上坐下了。
“怎么了小哥？”吴邪疑惑地看他。
张起灵回过头看着吴邪，表情似乎有些困惑。
“怎么了？”吴邪也坐了起来。
张起灵直勾勾地看着吴邪不说话，突然凑到他面前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吴邪一下子被咬懵了，眨巴眨巴眼看看依然很困惑的张起灵，害怕他是不是有什么狂犬病。
“你咬我干嘛？”吴邪莫名其妙。
张起灵皱着眉盯着吴邪，“我刚才看到电视里的人这样。”
难怪老爸老妈把声音开那么小，吴邪腹诽。不过张起灵是不是模仿能力也太强了，看到电视里有人亲嘴就要来咬他。
“人家那不是用咬。”吴邪把被子裹在自己跟张起灵身上，“那是在亲嘴儿。”
“为什么？”
“电视剧里不是都那样演吗，吵架了要亲，开心了要亲，反正不管干啥亲嘴儿了戏才能演下去。”吴邪没告诉张起灵他还不小心看到老爸老妈这样过呢。
张起灵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在吴邪嘴上吧唧就是一口。
“你又干嘛？”吴邪哭笑不得，这下说是亲还不如说是撞，吴邪门牙都给他撞疼了。
“开心。”张起灵眨眨眼。
“哪儿有你这么亲人的，你牙疼不疼？”吴邪估计张起灵也够呛。
张起灵瘪着嘴不说话。
“亲嘴儿得轻轻的。”吴邪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跑，他端着张起灵的脸，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的蹭了一下。“得是这样的。”
张起灵点点头，感觉吴邪这样确实是对的。如果都跟他刚才似的把牙弄疼，大人们怎么可能还那么喜欢亲嘴。
吴邪其实没觉得他这么亲张起灵有什么问题，小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长辈啃过多少遍了。每次过年过节一遇到那些辈分大的，必然是得挨一通亲。现在他好不容易也算是个长辈了，当然要在张起灵身上找补回来。
卧室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张起灵裹着被子偷偷地笑着。
“睡吧？”吴邪打了个哈欠，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把元宵节一过就该开学了。
张起灵点点头，却又趁着吴邪不注意，凑过去又亲了一口。
“这么喜欢亲嘴儿啊？”吴邪捏了捏张起灵的耳朵。“什么感觉？”
“开心！”张起灵说完，终于躺下了。
吴邪无可奈何地笑着，这家伙幼稚起来真的是太好玩儿了。不过还是得跟他说清楚，万一要是在学校里也这样亲人家小女孩儿，那不得当成流氓给抓起来啊。
“小哥。”
“嗯？”
吴邪挠挠脑袋，这该怎么解释呢。“不能随便跟别人——”
“不会。”吴邪还没说完就被张起灵打断了，“只跟你。”
吴邪刚想点头，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好点点头应了一声。
算了，等他长大了再说吧。
元宵节一大早，吴邪就被久违了的鞭炮声吵醒了。大约小区里的居民也知道往后再放就得等一年，几乎是把这几天没放完的爆竹都要一口气放个彻底，动静比除夕那天都大。
张起灵也醒了，蒙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吴邪，在听清爆竹声后下意识地又往里缩了缩。
抱紧张起灵看了眼床头柜，吴邪觉得今天还是不让他戴助听器了。
“起来吧？早上有元宵吃。”吴邪轻拍着张起灵的背。
“嗯。”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张起灵对于鞭炮的声音依然很抵触。
可是今儿一天怕是都没个消停了，晚上估计更厉害。吴邪理着张起灵额前的头发，在他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在昨晚之前他从没亲过张起灵，虽然两个人都很亲昵，但似乎都没想到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情。不过吴邪倒是知道，有的时候亲亲确实能帮助平复情绪。小时候他害怕黑，老妈都会在关灯前亲亲他。
张起灵仰着脸看着吴邪，显然是亲额头不够。
吴邪轻笑着又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哥哥。”张起灵抱着吴邪不撒手。
难得看张起灵撒娇一次，吴邪也就没催他起来。“怎么了？”
张起灵不说话，只是把脑袋埋在吴邪颈间。
“快别闻了，被子里一晚上闷死了。”吴邪把被子往下拽拽。
老妈已经在屋外面喊他们起来吃饭了，只不过还没说完声音就又被鞭炮给淹没了。
“起来吧。”吴邪拍拍张起灵的屁股。
“好。”张起灵抬起头，一手撑着床压在吴邪身上，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吴邪突然有点想笑，谁能知道外表看起来酷酷冷冷的小大人张起灵，其实也有这么黏黏糊糊的时候。
结果起床耽误了这么一会儿，被老妈念叨了一整顿早饭。
“后天就要开学了，今天还睡懒觉，你这样以后怎么给弟弟当表率？还有弟弟，不要什么都跟你哥学，现在睡懒觉习惯了，上学了迟到怎么办？”
张起灵没戴助听器压根就没仔细听，可怜了吴邪一边吃饭还要一边挨说。最后还是老爸仗义执言，终于让吴邪的耳朵清净了。
“元宵好吃吗？”吴邪凑在张起灵耳边问。
“甜。”张起灵对于这种黏糊糊软绵绵的口感不是很适应。
“今晚上要好好刷牙，听见没。”老爸揉了揉他俩的脑袋。
“知道啦。”吴邪牙都差不多换齐了，张起灵才刚开始换呢。
吃完饭，张起灵又要擦桌子。吴邪这才想起来昨晚上给撒尿的亲嘴儿一打岔，该说的正事又忘了说了。
“吴邪，你看看弟弟这么小就知道帮家里干活了，你还干看着？”
吴邪惊讶的看着老妈，没想到一夜之间他预料的事就成真了。
“起灵你放着吧，让哥哥弄。”老爸竟然也这么说。
张起灵大概是比较怕老爸，所以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老爸，乖乖把碗放下。
“愣着干嘛，拿厨房去。”老妈擦着桌子说道。
吴邪认命地端着碗往厨房走，张起灵自责地跟着他到了厨房门口，看他把碗放好走出来，紧紧拽住了他的衣摆。
“没事儿，本来就是我应该的。”吴邪捏捏他的手掌心，带他回到卧室。今天下午老爸老妈要带他们去花灯会，上午说是让吴邪把作业再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漏掉的。
张起灵在一旁抱着他的新书包坐着，安安静静地看着吴邪翻作业本。只不过外面时不时还是会响起鞭炮的声音，弄得张起灵有些心烦。
吴邪一转头，就见他抱着书包一声不吭地坐在床上，脑袋恨不得塞到书包里去。
“小哥。”吴邪对他招招手。
张起灵跳下床，走到吴邪身边。
吴邪的书桌挺大，他把椅子往后退了退，然后坐在椅子一边，拍拍空出来的位置，“坐这儿。”
张起灵一言不发地坐好，吴邪再勾住椅子腿往回拽了拽，一手掩着张起灵的耳朵，一手继续翻作业本。
阳光亮堂堂地照在屋子里，从外面吹来的风中是夹杂着花香的硫磺气味。虽然这样的味道张起灵并不喜欢也不熟悉，可是他能够感觉的到，冬天，终于过去了。
TBC
十四
吴邪自认是个好脾气的人，虽然有时候有些倔，但也不像张起灵似的油盐不进。这回他是真的被气的不轻，张起灵也太不听话了。
一边生闷气一边埋头往前走，吴邪这会儿真的不想管张起灵在干什么。当个哥哥太难了，他不想当了，谁爱当谁当去吧。
就这么气鼓鼓地往前走了五分钟，吴邪的闷气稍微消下去一些。转身想去牵张起灵的手，却发现他压根没跟上来。
“小哥？！”吴邪顿时有些慌，他周围挨挨挤挤的全是人，根本看不到张起灵在哪儿。“小哥？？”
吴邪喊了几嗓子依旧没有得到回音，他这才想起来张起灵把助听器给拿掉了。
“哎呀。”跺了跺脚，吴邪转头就往刚才的地方跑，可是张起灵也已经不在那儿了。
吴邪这下彻底慌了，他本以为张起灵会跟着他，可是现在看来，张起灵明显是自己走了。
可是他又不认识路，连他们家小区的名字和门牌号都不一定知道，身上又没钱，他一个人能去哪儿？万一要是遇到坏人，那该怎么办？
吴邪又气又怕又担心，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是该等在这里等张起灵回来，还是该直接走到路那头去找爸妈。
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弟弟，他还答应了老爸要看好他，怎么会把张起灵弄丢了呢？
熟悉的公园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陌生和拥挤，吴邪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不要哭，这个时候找爸妈不如找警察叔叔，也许张起灵找不到路，就也去找警察了。
再次环顾了四周一圈确认没有看到张起灵，吴邪决定挤到路边去找警察帮忙。然而他沿路找了一圈，不光没找到张起灵，一个警察也没看到。反而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尾，到了跟爸妈汇合的地方了。
这可怎么办？他真的把张起灵弄丢了！
吴邪急得手忙脚乱，根本就没注意到爸妈已经远远的走了过来。
“吴邪！”老妈扬声叫他。
吴邪一转头，看着已经过来的老爸老妈，吓得腿都软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弟弟呢？”老爸皱起了眉头。
“弟弟…弟弟他……”吴邪死死攥着拳头，知道必须说实话，可是又不敢说实话。“他……”
“他人呢？？”老爸看着吴邪畏畏缩缩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
“你别急，让孩子慢慢说。”老妈拽了拽他。
吴邪非常清楚如果找不到张起灵他要面对的结果远远不止挨一顿打那么简单，心慌和害怕在爸妈的压力下顿时变成了委屈，眼看着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吴邪背后却突然响起了张起灵的声音。
“哥哥。”
吴邪猛的回过头，只见张起灵从后面一个卖糖人的小摊里钻了出来。
“爸爸，妈妈。”张起灵的助听器是戴好的。
“你们俩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回事？”老爸没那么好糊弄。
“我们…在等你们过来…”吴邪嗫嗫。
“哥哥，给我买那个吧？”张起灵拽了拽吴邪的袖子，指了指糖人的摊子。
爸妈对视一眼，老妈似乎明白了什么，“吴邪，你是不是又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了？”
吴邪低着头没说话，他还没想通张起灵怎么会从那儿冒出来。
“不能买吗？”张起灵怯生生地问道。
老爸看吴邪这样子，再想想刚才他畏畏缩缩那表情，估计就是他跟张起灵本来想买糖人，没想到正好他们过来了。因为平时老妈从来不让吴邪吃这些小摊上的东西，难怪他看起来那么怕。
“今天过节，就给弟弟买一个吧。”在吃穿这件事上，老爸说话也不管用，还得听老妈的。
老妈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结果，吴邪和张起灵一人拿着一个老虎和绵羊的糖人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老爸看他俩一路上都闷着不说话，还以为是吓怕了，还给他们买个了花灯。打开开关后里面的小灯一闪一闪的，还会变换颜色。
吴邪根本没心思吃糖人看花灯，他就想知道张起灵怎么会从那儿冒出来。
两个人进了卧室，吴邪看着老妈去厨房做饭了，这才关上门。
“你去哪儿了。”吴邪拿着糖人，气的根本顾不上吃。
张起灵不说话，又想把助听器拿下来。
吴邪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你敢拿试试。”
张起灵收回手，低下头不说话。
“你到底跑哪去了？为什么当时没跟我走？”吴邪压低声音问。
“你说不要我了。”张起灵小声说道。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提起这茬吴邪又有点生气，“而且你刚才怎么回事？你就那么自信你能打得过一个大人？”
“他是骗子，还欺负你。”张起灵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脯，可一看吴邪瞪着眼，又委屈地缩回去了。
“不是被人欺负了就一定要打回去的，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就是吓唬吓唬人。本来是他不对，可你先动手，那就变成是你的错了。”吴邪耐着性子教育他，“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张起灵轻轻哼了一声，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跑哪儿去了？”吴邪搂着他坐在床上。
“我哪儿都没去。”张起灵摇摇头。
“那我回去找你怎么没找到？”吴邪皱眉。
张起灵搓着糖人的棍子，小声道，“我跟着你的。”
“你跟着我？”吴邪惊讶的看着他，“我怎么没看到你？”
张起灵犹豫了许久，“我怕你赶我走。”
吴邪一下子没话说了，他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去了，结果张起灵竟然一直偷偷跟着他？？
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糖老虎，吴邪闹心地一口咬掉了老虎头。张起灵也知道吴邪还没消气，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也不敢吃糖绵羊。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小区里又开始响起了鞭炮声。吴邪没防备被吓了一跳，倒是张起灵跟入定了似的，还愣愣地看着他。
叹了口气，吴邪取下张起灵的助听器。“快吃吧，不然要化了。”
张起灵其实真的不是故意惹吴邪生气的，但是他当时也在气头上，看着吴邪转身就走都没有牵他，张起灵虽然赌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可看吴邪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就赶紧追上去了。一路上他怕吴邪发现赶他走，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追着他。直到后来爸妈过来，张起灵怕吴邪挨打，才赶紧出来帮他圆谎。
来了这么多天，他是第一次看到吴邪那么生气，还对他说不管他了。虽然张起灵不高兴吴邪被人欺负，但他更怕吴邪真的不要他。
如果他连这里也失去，那就真的没有家了。
“不委屈了，快吃糖吧。”吴邪揉揉张起灵的耳朵。
为了表示自己是他管得了的，张起灵乖乖咬了一口甜腻腻的糖人。
“以后如果我们不小心走散了，或者又遇到今天的情况，你哪儿也不要去，在原地等我回去接你。”吴邪靠在他耳边道，“你要是跟着我就让我知道，不然我真的要给你吓死了。”
张起灵其实挺想问问吴邪还要不要他，不过既然都已经回家了，吴邪又说了这些，那应该就是要的意思吧。
“听见没？”吴邪见张起灵没反应，戳了戳他的腿。
“嗯。”张起灵用力点点头。
小小的风波终于过去，吴邪舔着糖老虎，可算吃出点味道来了。“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个肉不是羊肉？”
“味道不一样。”张起灵学着吴邪的样子也慢慢舔着。
“那这么说我都没吃过羊肉啊。”吴邪有些遗憾地说着，校门口的那些肯定也是骗人的了。不过管他是不是羊肉，好吃就行。
张起灵舔着糖绵羊，感觉这东西还是看着比吃着有意思。
吴邪这会儿气已经彻底消了，但是想起张起灵偷偷摸摸跟着他怕被赶走的可怜样儿，心里又不由得开始难受起来。虽然这是张起灵第一次表达出怕被赶走，可之前他那么抢着干活，恐怕也是担心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会被赶走吧。
这么小的人，怎么心思这么细呢？
“小哥，你好好听我说。”吴邪三两口吃完糖老虎，一本正经地看着张起灵说道，“你是我们家的人，我们永远不会赶你走。不管你犯了什么错，不管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做，都不会有人赶你走。我把你当亲弟弟，他们也拿你当亲儿子，你见过往外赶亲孩子的嘛？”
吴邪这么说原本是想让张起灵安心，谁知道他听完后沉默了好久好久，竟然点点头说，“见过。”
这下吴邪傻了，完全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结果刚才拿着糖人的手上都是糖，弄得粘糊糊的。
“总之，我永远不会赶你走，就算哪天爸妈突然不要你了，我也会跟你一起走的。”吴邪立下豪言壮语。
张起灵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吴邪，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我就当你是听进去了啊。”吴邪用没拿糖的手揉了揉张起灵的脑袋，“刚才那下就当盖章了。”
张起灵一听，又重重的啪叽亲了一口。“这是盖章。”
吴邪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还是个钢戳儿。”
张起灵的情绪似乎也恢复了过来，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糖。屋里毕竟比外面暖和，又过了这么久，糖都开始变软了。张起灵越舔糖化得越快，很快就开始往下滴答糖水。
“别舔了赶紧吃。”吴邪手忙脚乱找纸，这要是弄在床上不得被老妈骂死。“咬碎了，没什么舍不得的，下次看到了再给你买。”
张起灵点点头张口就咬，结果彻底把糖咬散了。
吴邪吓得赶紧伸手去接，虽然接住了糖，但还是有水顺着他的手背在往下滴。张起灵一边往嘴里塞糖，一边拿手去抹吴邪手上的水。结果最后糖是吃完了，俩人也弄得一手一脸都是黏糊糊的。
“还好没弄到床上。”吴邪唆着手。
张起灵不愿意唆手，又怕吴邪嫌他浪费，就把手伸到了吴邪嘴边。这是之前吃干脆面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他听吴邪说过，手上沾着的才是最好吃的。吴邪也不嫌弃什么，反正都是调料唆就嗦了。
“这又不是干脆面。”吴邪瞥了眼张起灵，轻轻咬了口他的手指。“洗手去，这得唆到什么时候。”
“嗯。”张起灵点点头。
吴邪跳下床打开门，看着正在穿鞋的张起灵，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
他刚才说他见过被亲生父母赶走的孩子？他在哪儿见的？
那个孩子，又是谁？
TBC
吴邪自认是个好脾气的人，虽然有时候有些倔，但也不像张起灵似的油盐不进。这回他是真的被气的不轻，张起灵也太不听话了。
一边生闷气一边埋头往前走，吴邪这会儿真的不想管张起灵在干什么。当个哥哥太难了，他不想当了，谁爱当谁当去吧。
就这么气鼓鼓地往前走了五分钟，吴邪的闷气稍微消下去一些。转身想去牵张起灵的手，却发现他压根没跟上来。
“小哥？！”吴邪顿时有些慌，他周围挨挨挤挤的全是人，根本看不到张起灵在哪儿。“小哥？？”
吴邪喊了几嗓子依旧没有得到回音，他这才想起来张起灵把助听器给拿掉了。
“哎呀。”跺了跺脚，吴邪转头就往刚才的地方跑，可是张起灵也已经不在那儿了。
吴邪这下彻底慌了，他本以为张起灵会跟着他，可是现在看来，张起灵明显是自己走了。
可是他又不认识路，连他们家小区的名字和门牌号都不一定知道，身上又没钱，他一个人能去哪儿？万一要是遇到坏人，那该怎么办？
吴邪又气又怕又担心，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是该等在这里等张起灵回来，还是该直接走到路那头去找爸妈。
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弟弟，他还答应了老爸要看好他，怎么会把张起灵弄丢了呢？
熟悉的公园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陌生和拥挤，吴邪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不要哭，这个时候找爸妈不如找警察叔叔，也许张起灵找不到路，就也去找警察了。
再次环顾了四周一圈确认没有看到张起灵，吴邪决定挤到路边去找警察帮忙。然而他沿路找了一圈，不光没找到张起灵，一个警察也没看到。反而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尾，到了跟爸妈汇合的地方了。
这可怎么办？他真的把张起灵弄丢了！
吴邪急得手忙脚乱，根本就没注意到爸妈已经远远的走了过来。
“吴邪！”老妈扬声叫他。
吴邪一转头，看着已经过来的老爸老妈，吓得腿都软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弟弟呢？”老爸皱起了眉头。
“弟弟…弟弟他……”吴邪死死攥着拳头，知道必须说实话，可是又不敢说实话。“他……”
“他人呢？？”老爸看着吴邪畏畏缩缩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
“你别急，让孩子慢慢说。”老妈拽了拽他。
吴邪非常清楚如果找不到张起灵他要面对的结果远远不止挨一顿打那么简单，心慌和害怕在爸妈的压力下顿时变成了委屈，眼看着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吴邪背后却突然响起了张起灵的声音。
“哥哥。”
吴邪猛的回过头，只见张起灵从后面一个卖糖人的小摊里钻了出来。
“爸爸，妈妈。”张起灵的助听器是戴好的。
“你们俩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回事？”老爸没那么好糊弄。
“我们…在等你们过来…”吴邪嗫嗫。
“哥哥，给我买那个吧？”张起灵拽了拽吴邪的袖子，指了指糖人的摊子。
爸妈对视一眼，老妈似乎明白了什么，“吴邪，你是不是又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了？”
吴邪低着头没说话，他还没想通张起灵怎么会从那儿冒出来。
“不能买吗？”张起灵怯生生地问道。
老爸看吴邪这样子，再想想刚才他畏畏缩缩那表情，估计就是他跟张起灵本来想买糖人，没想到正好他们过来了。因为平时老妈从来不让吴邪吃这些小摊上的东西，难怪他看起来那么怕。
“今天过节，就给弟弟买一个吧。”在吃穿这件事上，老爸说话也不管用，还得听老妈的。
老妈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结果，吴邪和张起灵一人拿着一个老虎和绵羊的糖人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老爸看他俩一路上都闷着不说话，还以为是吓怕了，还给他们买个了花灯。打开开关后里面的小灯一闪一闪的，还会变换颜色。
吴邪根本没心思吃糖人看花灯，他就想知道张起灵怎么会从那儿冒出来。
两个人进了卧室，吴邪看着老妈去厨房做饭了，这才关上门。
“你去哪儿了。”吴邪拿着糖人，气的根本顾不上吃。
张起灵不说话，又想把助听器拿下来。
吴邪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你敢拿试试。”
张起灵收回手，低下头不说话。
“你到底跑哪去了？为什么当时没跟我走？”吴邪压低声音问。
“你说不要我了。”张起灵小声说道。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提起这茬吴邪又有点生气，“而且你刚才怎么回事？你就那么自信你能打得过一个大人？”
“他是骗子，还欺负你。”张起灵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脯，可一看吴邪瞪着眼，又委屈地缩回去了。
“不是被人欺负了就一定要打回去的，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就是吓唬吓唬人。本来是他不对，可你先动手，那就变成是你的错了。”吴邪耐着性子教育他，“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张起灵轻轻哼了一声，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跑哪儿去了？”吴邪搂着他坐在床上。
“我哪儿都没去。”张起灵摇摇头。
“那我回去找你怎么没找到？”吴邪皱眉。
张起灵搓着糖人的棍子，小声道，“我跟着你的。”
“你跟着我？”吴邪惊讶的看着他，“我怎么没看到你？”
张起灵犹豫了许久，“我怕你赶我走。”
吴邪一下子没话说了，他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去了，结果张起灵竟然一直偷偷跟着他？？
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糖老虎，吴邪闹心地一口咬掉了老虎头。张起灵也知道吴邪还没消气，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也不敢吃糖绵羊。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小区里又开始响起了鞭炮声。吴邪没防备被吓了一跳，倒是张起灵跟入定了似的，还愣愣地看着他。
叹了口气，吴邪取下张起灵的助听器。“快吃吧，不然要化了。”
张起灵其实真的不是故意惹吴邪生气的，但是他当时也在气头上，看着吴邪转身就走都没有牵他，张起灵虽然赌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可看吴邪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就赶紧追上去了。一路上他怕吴邪发现赶他走，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追着他。直到后来爸妈过来，张起灵怕吴邪挨打，才赶紧出来帮他圆谎。
来了这么多天，他是第一次看到吴邪那么生气，还对他说不管他了。虽然张起灵不高兴吴邪被人欺负，但他更怕吴邪真的不要他。
如果他连这里也失去，那就真的没有家了。
“不委屈了，快吃糖吧。”吴邪揉揉张起灵的耳朵。
为了表示自己是他管得了的，张起灵乖乖咬了一口甜腻腻的糖人。
“以后如果我们不小心走散了，或者又遇到今天的情况，你哪儿也不要去，在原地等我回去接你。”吴邪靠在他耳边道，“你要是跟着我就让我知道，不然我真的要给你吓死了。”
张起灵其实挺想问问吴邪还要不要他，不过既然都已经回家了，吴邪又说了这些，那应该就是要的意思吧。
“听见没？”吴邪见张起灵没反应，戳了戳他的腿。
“嗯。”张起灵用力点点头。
小小的风波终于过去，吴邪舔着糖老虎，可算吃出点味道来了。“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个肉不是羊肉？”
“味道不一样。”张起灵学着吴邪的样子也慢慢舔着。
“那这么说我都没吃过羊肉啊。”吴邪有些遗憾地说着，校门口的那些肯定也是骗人的了。不过管他是不是羊肉，好吃就行。
张起灵舔着糖绵羊，感觉这东西还是看着比吃着有意思。
吴邪这会儿气已经彻底消了，但是想起张起灵偷偷摸摸跟着他怕被赶走的可怜样儿，心里又不由得开始难受起来。虽然这是张起灵第一次表达出怕被赶走，可之前他那么抢着干活，恐怕也是担心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会被赶走吧。
这么小的人，怎么心思这么细呢？
“小哥，你好好听我说。”吴邪三两口吃完糖老虎，一本正经地看着张起灵说道，“你是我们家的人，我们永远不会赶你走。不管你犯了什么错，不管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做，都不会有人赶你走。我把你当亲弟弟，他们也拿你当亲儿子，你见过往外赶亲孩子的嘛？”
吴邪这么说原本是想让张起灵安心，谁知道他听完后沉默了好久好久，竟然点点头说，“见过。”
这下吴邪傻了，完全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结果刚才拿着糖人的手上都是糖，弄得粘糊糊的。
“总之，我永远不会赶你走，就算哪天爸妈突然不要你了，我也会跟你一起走的。”吴邪立下豪言壮语。
张起灵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吴邪，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我就当你是听进去了啊。”吴邪用没拿糖的手揉了揉张起灵的脑袋，“刚才那下就当盖章了。”
张起灵一听，又重重的啪叽亲了一口。“这是盖章。”
吴邪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还是个钢戳儿。”
张起灵的情绪似乎也恢复了过来，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糖。屋里毕竟比外面暖和，又过了这么久，糖都开始变软了。张起灵越舔糖化得越快，很快就开始往下滴答糖水。
“别舔了赶紧吃。”吴邪手忙脚乱找纸，这要是弄在床上不得被老妈骂死。“咬碎了，没什么舍不得的，下次看到了再给你买。”
张起灵点点头张口就咬，结果彻底把糖咬散了。
吴邪吓得赶紧伸手去接，虽然接住了糖，但还是有水顺着他的手背在往下滴。张起灵一边往嘴里塞糖，一边拿手去抹吴邪手上的水。结果最后糖是吃完了，俩人也弄得一手一脸都是黏糊糊的。
“还好没弄到床上。”吴邪唆着手。
张起灵不愿意唆手，又怕吴邪嫌他浪费，就把手伸到了吴邪嘴边。这是之前吃干脆面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他听吴邪说过，手上沾着的才是最好吃的。吴邪也不嫌弃什么，反正都是调料唆就嗦了。
“这又不是干脆面。”吴邪瞥了眼张起灵，轻轻咬了口他的手指。“洗手去，这得唆到什么时候。”
“嗯。”张起灵点点头。
吴邪跳下床打开门，看着正在穿鞋的张起灵，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
他刚才说他见过被亲生父母赶走的孩子？他在哪儿见的？
那个孩子，又是谁？
TBC
十五
吴邪虽然好奇，但是一直没有去问张起灵，也没有问老爸。毕竟如果那是张起灵的家事，恐怕老爸也不会知道的多清楚。而如果真的就是张起灵家的事情，吴邪就更不应该多问了。
他隐约记得老爸一开始说过张起灵的父母为了在一起不顾家人强烈反对什么的，或许张起灵说的，就是他父母的事吧。
反正吴邪要做的，就是让张起灵安安心心在这儿过就行了。
开学那天爸妈特意一起把他俩送去了学校，十小不远，平时都是吴邪和胖子一起走路上学放学的。一个寒假过去，同学们基本都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胖了一圈。
这天并不用上课，就只是过去把作业一交报个名，明天才正式上课。爸妈带着张起灵去教务处办理入学手续，吴邪就先去班上交作业。教室里有几个班干在收作业本，班主任不在。
吴邪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按照顺序放好。跟他们几个打了个招呼刚要走，就被从后门进来的解雨臣叫住了。
“哟，之前谁说不喜欢粉色来着，这不还是背了个粉色的书包吗？”
吴邪翻了个白眼，解雨臣是他在班里最大的对头，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反正就是彼此看不顺眼。似乎最初是因为吴邪笑他总是穿粉色的衣服像个小姑娘，于是就结下梁子了。
“你看清楚，这是米白色。”吴邪指了指书包。
“你也看清楚，这不是粉色吗？”解雨臣指着绵绵说道。
“你这是一叶障目。”吴邪用上了上学期学的成语。
“你这是欲盖弥彰。”解雨臣不甘示弱。
“你俩至于吗？”班长一边收作业一边摇摇头，“要是都闲着没事儿就留下来扫地。”
吴邪才不想扫地，转过身就走。解雨臣在他身后冷哼了一声，也从后门走出教室。
这会儿爸妈还和张起灵在教务处里，吴邪就绕去了张起灵的教室。一年级的人更少，而且基本都是家长陪着来的。吴邪在1班的教室外面看了几眼，想起以前自己也是在这儿，不由得还有点感慨。
以后张起灵的教室说不定都是他曾经的教室，这让吴邪更觉得自己这个哥哥责任重大了。
在校门口晃悠了一会儿，跟路过的几个同学打个招呼说说话，吴邪很快就等到了爸妈和张起灵。
“怎么样？”吴邪莫名有点紧张。
“办好了，明天来上课就行了。”老爸点点头。
“入学测试都是数学题，咱们家弟弟考了个满分呢。”老妈很是自豪地笑着。
幸亏都是数学题。吴邪在心里默默想着，不然要是来个语文，估计张起灵就完蛋了。
“他是在一班吗？”吴邪还是不放心。
“嗯。”张起灵点点头。
终于松了口气，吴邪牵过张起灵的手，“我也是一班的，以后咱们就是同学啦。”
“差了好几级的同学。”本来是老爸牵着张起灵的，结果吴邪一伸手他就跑吴邪那儿去了。于是老爸只好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吴邪才不管老爸说什么，反正以后他跟张起灵就是同学了。“那以后他就跟我和胖子一起上学放学行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把弟弟看好。”老妈揉了揉张起灵的脑袋，“弟弟怕不怕走路？跟哥哥一起的话要一直走路了。”
张起灵摇摇头，他最不怕的就是走路了。以前放羊的时候不管走多远都只有羊陪着他，而现在，有吴邪陪他一起走以后的路了。
大概是因为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张起灵晚上有点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被吴邪抱着，一直睁着眼盯着天花板愣神。
“你还没睡着？”吴邪其实也有点睡不着，他一想到明天张起灵去了班上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情，就觉得挺紧张的。
“嗯。”张起灵侧过身抱住吴邪。
“是不是紧张了？”吴邪揉揉他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晚上都给他揉的缘故，吴邪觉得张起灵耳朵越来越软了。
张起灵不说话。
“没什么好紧张的，你原来不是也上过学吗，都是一样的。”吴邪不能告诉张起灵自己也在紧张，不然俩人紧到一起去就松不开了。
“嗯。”张起灵知道吴邪是在宽慰他。
“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就问你同桌，或者问班主任。一年级就是学拼音和认字，数学你肯定也没问题。不用担心跟不上。”吴邪班上从来没有转学生，所以他目前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好。”张起灵低低的应了一声。
其实他倒不是担心这些，他是觉得以后上学了的话，就没有这么多时间跟吴邪在一起了。
“到了班上多交些朋友，不要总是一个人闷着。”吴邪终于想到了最关键的事情，“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去找我。”
张起灵点点头。
两颗小心脏互相依靠着噗通噗通地跳动，吴邪抱着张起灵，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舍。上学了之后，张起灵就会认识新朋友，有他自己的小圈子，不知道到时候，他还会不会最喜欢自己这个哥哥啊。
就这么互相抱着各自的小心思，两人终于沉沉睡去，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天。
早上匆匆吃过饭，胖子就下来喊吴邪走了。两人一路上都在教张起灵认路，把沿途各种地标建筑都跟他说了一遍。走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有富余，吴邪让胖子先去教室，自己把张起灵送到了教室门口。
“以后这就是你的教室了，我的教室在操场那头，”吴邪边说边转身指了指对面的教学楼，“二楼，左边第一间就是我的教室。”
“嗯。”张起灵牢牢记住。
“还有助听器，不管谁问你这是什么能不能拿下来看看，你都不可以答应。”吴邪细心交待着，“在学校也不能把助听器拿下来，一定要戴好。”
“嗯。”张起灵用力点头。
“好了，进去吧，放学了等我过来找你。”吴邪拍拍张起灵的肩，目送他走进教室，这才转身离开去班上。
“你今天怎么来着么晚？”同桌老痒一边挠着胳膊一边问。
“送我弟弟去教室来着。”吴邪放下书包，他这个同桌大名解子扬，但听说是因为体质过敏，所以经常全身起疹子。于是胖子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痒。
“哦。”老痒点点头，随即很快回过神来，“你弟弟？你什么时候冒出个弟弟来了？该不会你爸妈也像那谁一样——”
“怎么说话的，那是我亲弟。”吴邪白他一眼。
“之前没听说你有亲弟弟啊？”老痒自认跟吴邪关系不错，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他都不知道？转头问最后一桌的胖子，“胖子，吴邪有弟弟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啊。”来的路上吴邪已经和胖子说好了，要是别人问起就说是亲弟弟，以前年纪小所以一直放在奶奶家养着。毕竟西藏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遥远，吴邪不想节外生枝让张起灵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
“嘿，你俩竟然不告诉我？”老痒一听，挠的更使劲儿了。
“您轻点儿吧，皮都要挠破了。”吴邪靠在墙上笑道，“我弟一直在我奶奶家，今年才送回来。以前没跟你说而已。”
老痒拍了拍袖子，看吴邪不像是骗人，这才作罢。
学生陆陆续续到齐后，班主任也就来了。上午的主要任务就是发书，下午回去包书皮，明天开始上第一课。
“不是说这学期要开始学英语了么？”吴邪整理着发下来的书，发现还是只有那些。
“英语是五年级才学。”老痒随手把书塞进书包里，也不翻开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瑕疵之类的。
“微机课也是五年级对吧？”吴邪最期待的就是微机课了，他还没有见过真正的计算机长什么样子呢。
“好像是。”老痒也不确定，他最爱的是体育课。
“仔细检查书本有没有缺页，有问题就拿过来换。现在不说以后再换可没得换了。”班主任陈文锦坐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
吴邪翻着书，心里却开始担心起张起灵这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们应该也在发书了吧，张起灵的同桌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
“干啥呢，心不在焉的？”老痒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想我弟呢。”吴邪也拿胳膊肘回撞了一下。要是张起灵分到了个女生同桌，那就不好受了。女生不光要分三八线，还总是事儿多爱打小报告，考试也不给抄。
“啧，看你宝贝那样儿。”老痒和班里的所有人都一样，大家全是独生子女。现在吴邪冷不丁冒出个弟弟，他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诶，我听说生两个是要罚款的啊？你家交了多少？”
“不知道，我爸妈没说。”吴邪随口说着。
“唉，我也想要个弟弟啊。”老痒叹气。
“解子扬，你的书都检查好了？”陈老师扫了眼他空荡荡的桌子，点名问他。
老痒挠挠头，只好又从书包里一本本把书拿出来检查。
“明天我会检查你们每个人的书皮，不许买外面种塑料的，好好自己动手包。”陈老师冷着脸的时候看起来挺凶。
“有现成的不让买，真麻烦。”老痒小声嘀咕。
吴邪也觉得很麻烦，幸亏家里还有好多前几年的挂历，不然他都不知道上哪儿找纸包书皮去。不过现在张起灵也上学了，估计挂历纸都不一定能够用。只能希望他的老师不会像陈老师这样要求了。
上午虽然不上课，但是也不能提前放学，陈老师坐在讲台上看寒假周记，学生们在下面预习明天要上课的内容。
吴邪确实是心不在焉，看一会儿书就往窗户外面看看，但是从这这个角度看不到对面的一年级，只能看到操场。
“吴邪，你过来。”陈老师忽然点名了。
心里咯噔一声，吴邪放下书走上讲台。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写周记要写实，不能胡编乱造。”陈老师声音很轻，但语气很严厉。
“嗯。”吴邪双手在背后绞着，“说过。”
“那你听进去了么？”陈老师定敲了敲讲台上吴邪的周记本。“天上掉下个弟弟，你当你在写红楼梦？”
吴邪就知道陈老师肯定不信，“是真的，他现在就在一（1）班。”
“那之前你怎么从来没说过？”陈老师半信半疑。
吴邪哪儿能知道今年过个年他就多出了个弟弟，于是还是只能把骗老痒的那套搬了出来。结果陈老师一听，脸色更沉了。
“你周记里写你弟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现在又说他是在你奶奶家长大，你奶奶家很远吗？”
啧，竟然把周记里写了不少实话的事情给忘了。吴邪揪着手指低着头，尽力把谎圆过去，“是真的，陈老师你不信现在就可以去一（1）班找他，要不然你也可以打电话问我爸妈。”
陈老师疑惑地看着吴邪，敢主动让班主任打电话给家长，看起来似乎还真不是瞎编。“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去问一（1）班班主任的。”
松了口气回到座位上，吴邪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操场更担心了。路上他就顾着跟胖子串供，没给张起灵交代这些。张起灵那个实心眼儿，估计得把实话全交代了。
他们班班主任可千万不要刁难他啊。
TBC
吴邪虽然好奇，但是一直没有去问张起灵，也没有问老爸。毕竟如果那是张起灵的家事，恐怕老爸也不会知道的多清楚。而如果真的就是张起灵家的事情，吴邪就更不应该多问了。
他隐约记得老爸一开始说过张起灵的父母为了在一起不顾家人强烈反对什么的，或许张起灵说的，就是他父母的事吧。
反正吴邪要做的，就是让张起灵安安心心在这儿过就行了。
开学那天爸妈特意一起把他俩送去了学校，十小不远，平时都是吴邪和胖子一起走路上学放学的。一个寒假过去，同学们基本都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胖了一圈。
这天并不用上课，就只是过去把作业一交报个名，明天才正式上课。爸妈带着张起灵去教务处办理入学手续，吴邪就先去班上交作业。教室里有几个班干在收作业本，班主任不在。
吴邪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按照顺序放好。跟他们几个打了个招呼刚要走，就被从后门进来的解雨臣叫住了。
“哟，之前谁说不喜欢粉色来着，这不还是背了个粉色的书包吗？”
吴邪翻了个白眼，解雨臣是他在班里最大的对头，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反正就是彼此看不顺眼。似乎最初是因为吴邪笑他总是穿粉色的衣服像个小姑娘，于是就结下梁子了。
“你看清楚，这是米白色。”吴邪指了指书包。
“你也看清楚，这不是粉色吗？”解雨臣指着绵绵说道。
“你这是一叶障目。”吴邪用上了上学期学的成语。
“你这是欲盖弥彰。”解雨臣不甘示弱。
“你俩至于吗？”班长一边收作业一边摇摇头，“要是都闲着没事儿就留下来扫地。”
吴邪才不想扫地，转过身就走。解雨臣在他身后冷哼了一声，也从后门走出教室。
这会儿爸妈还和张起灵在教务处里，吴邪就绕去了张起灵的教室。一年级的人更少，而且基本都是家长陪着来的。吴邪在1班的教室外面看了几眼，想起以前自己也是在这儿，不由得还有点感慨。
以后张起灵的教室说不定都是他曾经的教室，这让吴邪更觉得自己这个哥哥责任重大了。
在校门口晃悠了一会儿，跟路过的几个同学打个招呼说说话，吴邪很快就等到了爸妈和张起灵。
“怎么样？”吴邪莫名有点紧张。
“办好了，明天来上课就行了。”老爸点点头。
“入学测试都是数学题，咱们家弟弟考了个满分呢。”老妈很是自豪地笑着。
幸亏都是数学题。吴邪在心里默默想着，不然要是来个语文，估计张起灵就完蛋了。
“他是在一班吗？”吴邪还是不放心。
“嗯。”张起灵点点头。
终于松了口气，吴邪牵过张起灵的手，“我也是一班的，以后咱们就是同学啦。”
“差了好几级的同学。”本来是老爸牵着张起灵的，结果吴邪一伸手他就跑吴邪那儿去了。于是老爸只好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吴邪才不管老爸说什么，反正以后他跟张起灵就是同学了。“那以后他就跟我和胖子一起上学放学行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把弟弟看好。”老妈揉了揉张起灵的脑袋，“弟弟怕不怕走路？跟哥哥一起的话要一直走路了。”
张起灵摇摇头，他最不怕的就是走路了。以前放羊的时候不管走多远都只有羊陪着他，而现在，有吴邪陪他一起走以后的路了。
大概是因为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张起灵晚上有点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被吴邪抱着，一直睁着眼盯着天花板愣神。
“你还没睡着？”吴邪其实也有点睡不着，他一想到明天张起灵去了班上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情，就觉得挺紧张的。
“嗯。”张起灵侧过身抱住吴邪。
“是不是紧张了？”吴邪揉揉他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晚上都给他揉的缘故，吴邪觉得张起灵耳朵越来越软了。
张起灵不说话。
“没什么好紧张的，你原来不是也上过学吗，都是一样的。”吴邪不能告诉张起灵自己也在紧张，不然俩人紧到一起去就松不开了。
“嗯。”张起灵知道吴邪是在宽慰他。
“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就问你同桌，或者问班主任。一年级就是学拼音和认字，数学你肯定也没问题。不用担心跟不上。”吴邪班上从来没有转学生，所以他目前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好。”张起灵低低的应了一声。
其实他倒不是担心这些，他是觉得以后上学了的话，就没有这么多时间跟吴邪在一起了。
“到了班上多交些朋友，不要总是一个人闷着。”吴邪终于想到了最关键的事情，“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去找我。”
张起灵点点头。
两颗小心脏互相依靠着噗通噗通地跳动，吴邪抱着张起灵，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舍。上学了之后，张起灵就会认识新朋友，有他自己的小圈子，不知道到时候，他还会不会最喜欢自己这个哥哥啊。
就这么互相抱着各自的小心思，两人终于沉沉睡去，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天。
早上匆匆吃过饭，胖子就下来喊吴邪走了。两人一路上都在教张起灵认路，把沿途各种地标建筑都跟他说了一遍。走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有富余，吴邪让胖子先去教室，自己把张起灵送到了教室门口。
“以后这就是你的教室了，我的教室在操场那头，”吴邪边说边转身指了指对面的教学楼，“二楼，左边第一间就是我的教室。”
“嗯。”张起灵牢牢记住。
“还有助听器，不管谁问你这是什么能不能拿下来看看，你都不可以答应。”吴邪细心交待着，“在学校也不能把助听器拿下来，一定要戴好。”
“嗯。”张起灵用力点头。
“好了，进去吧，放学了等我过来找你。”吴邪拍拍张起灵的肩，目送他走进教室，这才转身离开去班上。
“你今天怎么来着么晚？”同桌老痒一边挠着胳膊一边问。
“送我弟弟去教室来着。”吴邪放下书包，他这个同桌大名解子扬，但听说是因为体质过敏，所以经常全身起疹子。于是胖子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痒。
“哦。”老痒点点头，随即很快回过神来，“你弟弟？你什么时候冒出个弟弟来了？该不会你爸妈也像那谁一样——”
“怎么说话的，那是我亲弟。”吴邪白他一眼。
“之前没听说你有亲弟弟啊？”老痒自认跟吴邪关系不错，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他都不知道？转头问最后一桌的胖子，“胖子，吴邪有弟弟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啊。”来的路上吴邪已经和胖子说好了，要是别人问起就说是亲弟弟，以前年纪小所以一直放在奶奶家养着。毕竟西藏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遥远，吴邪不想节外生枝让张起灵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
“嘿，你俩竟然不告诉我？”老痒一听，挠的更使劲儿了。
“您轻点儿吧，皮都要挠破了。”吴邪靠在墙上笑道，“我弟一直在我奶奶家，今年才送回来。以前没跟你说而已。”
老痒拍了拍袖子，看吴邪不像是骗人，这才作罢。
学生陆陆续续到齐后，班主任也就来了。上午的主要任务就是发书，下午回去包书皮，明天开始上第一课。
“不是说这学期要开始学英语了么？”吴邪整理着发下来的书，发现还是只有那些。
“英语是五年级才学。”老痒随手把书塞进书包里，也不翻开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瑕疵之类的。
“微机课也是五年级对吧？”吴邪最期待的就是微机课了，他还没有见过真正的计算机长什么样子呢。
“好像是。”老痒也不确定，他最爱的是体育课。
“仔细检查书本有没有缺页，有问题就拿过来换。现在不说以后再换可没得换了。”班主任陈文锦坐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
吴邪翻着书，心里却开始担心起张起灵这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们应该也在发书了吧，张起灵的同桌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
“干啥呢，心不在焉的？”老痒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想我弟呢。”吴邪也拿胳膊肘回撞了一下。要是张起灵分到了个女生同桌，那就不好受了。女生不光要分三八线，还总是事儿多爱打小报告，考试也不给抄。
“啧，看你宝贝那样儿。”老痒和班里的所有人都一样，大家全是独生子女。现在吴邪冷不丁冒出个弟弟，他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诶，我听说生两个是要罚款的啊？你家交了多少？”
“不知道，我爸妈没说。”吴邪随口说着。
“唉，我也想要个弟弟啊。”老痒叹气。
“解子扬，你的书都检查好了？”陈老师扫了眼他空荡荡的桌子，点名问他。
老痒挠挠头，只好又从书包里一本本把书拿出来检查。
“明天我会检查你们每个人的书皮，不许买外面种塑料的，好好自己动手包。”陈老师冷着脸的时候看起来挺凶。
“有现成的不让买，真麻烦。”老痒小声嘀咕。
吴邪也觉得很麻烦，幸亏家里还有好多前几年的挂历，不然他都不知道上哪儿找纸包书皮去。不过现在张起灵也上学了，估计挂历纸都不一定能够用。只能希望他的老师不会像陈老师这样要求了。
上午虽然不上课，但是也不能提前放学，陈老师坐在讲台上看寒假周记，学生们在下面预习明天要上课的内容。
吴邪确实是心不在焉，看一会儿书就往窗户外面看看，但是从这这个角度看不到对面的一年级，只能看到操场。
“吴邪，你过来。”陈老师忽然点名了。
心里咯噔一声，吴邪放下书走上讲台。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写周记要写实，不能胡编乱造。”陈老师声音很轻，但语气很严厉。
“嗯。”吴邪双手在背后绞着，“说过。”
“那你听进去了么？”陈老师定敲了敲讲台上吴邪的周记本。“天上掉下个弟弟，你当你在写红楼梦？”
吴邪就知道陈老师肯定不信，“是真的，他现在就在一（1）班。”
“那之前你怎么从来没说过？”陈老师半信半疑。
吴邪哪儿能知道今年过个年他就多出了个弟弟，于是还是只能把骗老痒的那套搬了出来。结果陈老师一听，脸色更沉了。
“你周记里写你弟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现在又说他是在你奶奶家长大，你奶奶家很远吗？”
啧，竟然把周记里写了不少实话的事情给忘了。吴邪揪着手指低着头，尽力把谎圆过去，“是真的，陈老师你不信现在就可以去一（1）班找他，要不然你也可以打电话问我爸妈。”
陈老师疑惑地看着吴邪，敢主动让班主任打电话给家长，看起来似乎还真不是瞎编。“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去问一（1）班班主任的。”
松了口气回到座位上，吴邪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操场更担心了。路上他就顾着跟胖子串供，没给张起灵交代这些。张起灵那个实心眼儿，估计得把实话全交代了。
他们班班主任可千万不要刁难他啊。
TBC
说是三年级开始学英语的，你们应该都不是90年前后出生的吧。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样。但我们那里确实是五年级学英语。没记错的话是人教版。后来过了几年才改成的三年级。
十六
放学的铃声一响，吴邪拽着书包就往教室外面跑。
胖子知道他是担心张起灵，也就没叫住他，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解雨臣看着吴邪今天竟然没等胖子，再想想早上也是吴邪一个人来的，还以为他俩是闹崩了。
呵，让他没事儿对别人评头论足，活该。
吴邪这会儿根本不知道解雨臣看着他的背影想了这么多，一路冲下楼朝操场另一边跑去。操场上已经等了不少接孩子的家长，吴邪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成为他们其中一员。
好不容易挤到1班门口，好几个家长牵着孩子围在一起说话，也有些家长在抓紧时间跟老师套近乎。吴邪站在门口往里头看去，只见张起灵坐在靠窗的那组，正在收拾书包。
吴邪松了口气，在门口默默等着。
“你是几年级的？在这儿干嘛？”1班的班主任打量了吴邪一眼。
“我等我弟弟。”吴邪老老实实地说着。这个班主任是个男的，看起来很和善。
“你是张起灵的哥哥啊。”班主任点点头，没再理吴邪。
说话的功夫，张起灵已经背着书包出来了。看见吴邪在门口等他，小跑着冲了过来。
“哥哥！”
一把搂住跟个小炮弹一样的张起灵，吴邪先是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头发没乱助听器也没事，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跟同学相处的怎么样？”牵着张起灵的手往校门口有去，吴邪现在就跟当年他上一年级时的老妈一模一样。“同桌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
“男的，叫王盟。”张起灵老老实实回答道。
“男的就好，要是个女的有你受的。”吴邪点点头，很是满意。
正说着话呢，吴邪就听见右边有个小孩儿叫了一声，“张起灵！”
“他就是王盟。”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你怎么不理人家啊？”吴邪替张起灵跟王盟挥挥手。
“他话太多。”张起灵是第一次遇到话这么多的小孩儿，他本来以为胖子已经够贫了，结果这个王盟比胖子话还多。不过王盟不是贫，就是单纯的话多，跟谁都想说话。
吴邪笑着揉揉张起灵的脑袋，给他个话多的同桌也挺好，不然就他这个闷油瓶性子，可能真的不会去主动认识别人。
“老师怎么跟同学介绍你的？有没有让你自我介绍？”
“嗯。”张起灵掂了掂书包，第一次背有点不习惯。
“你怎么说的？”吴邪顺手拎了一下张起灵的书包，还行，不重。
“我叫张起灵。”五个字，没了。
吴邪失笑，他就知道这家伙到哪儿都是这么闷。往前走了一会儿，吴邪看见等在校门口的胖子，扬声叫他。
“怎么样啊？”胖子也很关心。
“挺好的，是吧？”吴邪觉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看刚才老师的那个态度应该也没多问张起灵什么。小学六年，一年级到现在才过去了十二分之一，完全足够让张起灵融入集体。
“挺好的就行，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家瓶仔，胖爷我第一个饶不了他。”胖子拍拍胸脯，边走边说，“为了庆祝咱铁三角成了校友，买点儿吃的不？”
吴邪瞥他一眼，这人就是不管说什么最后都能绕回吃上。“不能吃干脆面，我妈中午要回来做饭的。”
“胖爷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无花果怎么样？”胖子早就买好了，把吃的从口袋里摸出来。五毛钱一袋的无花果干，切成细细的长条跟个毛线球似的绕在一起。
胖子撕开包装，自己先从里面揪出一小把攥手上，剩下的给吴邪和张起灵分。无花果干上面有很多白白的粉，以前吴邪都是就着袋子吃。但是如今还有张起灵，于是他也学着胖子揪了一把，把剩下的连着袋子都给张起灵了。
没想到张起灵有样学样，也揪了一把。
“给你袋子就是让你拿着吃的…”吴邪看他又把袋子递了回来，捏了捏发现里面还剩了一点，就塞胖子口袋里去了。
“天真，吃了这么多回东西，难得有一次你把富余的塞回来。”胖子叼着几条无花果干来回晃悠，“瓶仔，快看胖爷，像不像绵羊？”
张起灵瞟了他一眼，“山羊才有胡子。”
“嗨，管它是什么羊。”胖子有点没面子，三两口把无花果干塞进嘴里。
张起灵是第一次吃这东西，形容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但是嚼起来挺韧的，还塞牙。
路上有很多跟他们一样背着书包走路回家的小孩儿，张起灵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书包，感觉没一个比他和吴邪的好。握紧吴邪的手，张起灵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开心。
回到家的时候老妈刚好把饭做好，吴邪说了下午要包书皮的事儿，结果老妈表示让吴邪自己动手，她没时间。
“那你晚上给我包也行啊。”吴邪偷偷把老妈夹给他的青菜夹去张起灵碗里。“我又不知道挂历在哪儿。”
“我一会儿给你拿出来。”老妈说着，又夹了更大一筷子青菜给吴邪。
“你就给我包一下嘛，以前都给我包的啊。”吴邪哭丧着脸。
“以前你还不是哥哥，你现在是哥哥了。再说了，包书皮你自己又不是不会，正好教弟弟一起。”老妈才不管吴邪耍赖。
“那是不是我当了哥哥以后还要自己做饭吃啊？”吴邪不高兴了，不就是包书皮嘛，老妈至不至于动不动就拿他是哥哥说事儿。
“是啊。难道我要给你做一辈子饭？”老妈理所当然地反问。
吴邪还真答不上来了。
“我给哥哥做一辈子的饭。”一直默默吃饭的张起灵表态了。
“你啊，就知道哥哥，妈妈伤心了。”老妈做作地装擦眼泪。
“妈妈有爸爸，哥哥有我。”张起灵一本正经地说。
老妈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能放一起比么。“那行，你的书皮就交给哥哥吧。妈妈可不帮你哦。”
“好。”张起灵点点头。
吴邪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俩，感觉绕了这么一大圈他还是什么都没逃掉啊。
吃完饭老妈洗了碗把挂历找出来就去上班了，吴邪坐在沙发上把卷着的挂历展开，结果被挂历正面的图片吓了一跳。手一松，挂历又哗啦啦的卷回去了。
“怎么了？”往外拿着书的张起灵疑惑地看他。
“没事没事。”吴邪拿着挂历心里有点打鼓，他们家什么时候用过这种全是luo女的挂历啊？还都是老外，黄头发蓝眼睛。虽说有图的那边是包在里面，可万一要是被人看到了，肯定会笑话他俩的吧。
张起灵捧着一摞书在吴邪身边坐下，他的课本不多，语文数学和思想品德要包书皮，其他的都不硬性要求。
“怎么包？”张起灵等着吴邪教他。
“额……”要是把挂历展开，张起灵肯定就会看到那些luo女了。老妈也是，拿什么不好怎么拿了这么一卷。“我们换一卷吧，这个挂历不好了。”
张起灵没看出来这挂历哪儿不好，他只是担心吴邪不知道其它挂历在哪儿。“你知道别的在哪儿吗？”
“……”吴邪还真不知道。
算了，张起灵这时候估计还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硬着头皮包吧。
吴邪默默展开挂历，计算了一下需要用到的数量，先撕了三张下来。张起灵在旁边看着，发现每一张上的图片都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上面的人都没穿衣服。
“他们…不穿衣服？”张起灵很震惊。
“外国佬就爱这样。”吴邪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张起灵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以前在西藏的时候见过一些鬼佬，可是他们也没有不穿衣服啊。
“女的才不穿？”
“大概吧，不知道。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快把剪刀给我。”吴邪被他问的臊得慌，脸都要红了。
张起灵把剪刀递上去，看着吴邪把书压在那女人的身上，然后比划着剪开。虽然外面是白的，可一想到里面的人没穿衣服，张起灵就觉得都不好意思拿书了。
吴邪一边剪一边拼命想这是什么时候的挂历，他知道图上有时间，但是他真的不敢仔细看。小时候就算挂在家里吴邪可能也没注意到，因为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是男女有别。但是现在——
老妈简直是害惨了人。
“小心！”张起灵看着吴邪越剪越歪，朝着手就去了。
回过神的吴邪赶紧停下，想翻回来看看有没有剪到书，结果却看见自己的手正好按在了那个女人的【消音】上。吴邪心里一惊手一松，差点把挂历扔地上。
“咱们…咱们还是等晚上老妈回来让她换一个吧。”吴邪在沙发上使劲抹了抹手，心里毛毛的。
“好。”张起灵虽然不懂，但是看吴邪的反应，也知道这个挂历确实是“不好”。
两个小孩儿就这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吴邪才反应过来要把挂历卷起来。只是这张被剪坏的肯定不能用了，叠好留着跟旧报纸一起卖了吧。
“她们…有毛…”张起灵其实真的是因为好奇才看了一眼。
“什么毛？”吴邪低头一看，明白了张起灵的意思。
“我没有。”张起灵摇摇头，“你有吗？”
吴邪把挂历叠好，“我也没有。”
“那为什么她们有？”
“可能因为她们是大人吧？”吴邪记得以前跟老爸洗澡的时候，他也是胳肢窝和小鸟上面都有毛。
张起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等我们长大了说不定也会有的。”吴邪很认真的跟张起灵讨论起了‘学术问题’。
张起灵没说话，却伸手去拽吴邪裤子。
“你干嘛？”
“看看毛从哪长出来。”张起灵一本正经。
“要看看你自己的去，我也没长呢你看我的也没用。”吴邪按着裤腰不让他拽。
张起灵眨眨眼，低头拉开裤子看了一眼，想了想说道，“我跟她们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咱们是男的，她们是女的，本来就不一样。”虽然吴邪说的头头是道，但其实他刚才也是第一次看见——小时候不懂事的不算。
“嗯。”张起灵把那些光溜溜的画面从自己脑袋里赶走，不再去想。
吴邪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去搭理他了，满脑子都是刚才不小心拿到那儿的场景。越想越觉得恶心，一星半点儿的好奇都没了。虽然他之前也知道男女有别，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到底是哪儿的别。
幸好张起灵不是妹妹，不然的话，晚上睡觉都不好意思抱着他了。
马上就到十岁生日的吴邪，人生中第一次阴差阳错的xing启蒙，略微，跑偏了重点。
TBC
放学的铃声一响，吴邪拽着书包就往教室外面跑。
胖子知道他是担心张起灵，也就没叫住他，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解雨臣看着吴邪今天竟然没等胖子，再想想早上也是吴邪一个人来的，还以为他俩是闹崩了。
呵，让他没事儿对别人评头论足，活该。
吴邪这会儿根本不知道解雨臣看着他的背影想了这么多，一路冲下楼朝操场另一边跑去。操场上已经等了不少接孩子的家长，吴邪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成为他们其中一员。
好不容易挤到1班门口，好几个家长牵着孩子围在一起说话，也有些家长在抓紧时间跟老师套近乎。吴邪站在门口往里头看去，只见张起灵坐在靠窗的那组，正在收拾书包。
吴邪松了口气，在门口默默等着。
“你是几年级的？在这儿干嘛？”1班的班主任打量了吴邪一眼。
“我等我弟弟。”吴邪老老实实地说着。这个班主任是个男的，看起来很和善。
“你是张起灵的哥哥啊。”班主任点点头，没再理吴邪。
说话的功夫，张起灵已经背着书包出来了。看见吴邪在门口等他，小跑着冲了过来。
“哥哥！”
一把搂住跟个小炮弹一样的张起灵，吴邪先是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头发没乱助听器也没事，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跟同学相处的怎么样？”牵着张起灵的手往校门口有去，吴邪现在就跟当年他上一年级时的老妈一模一样。“同桌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
“男的，叫王盟。”张起灵老老实实回答道。
“男的就好，要是个女的有你受的。”吴邪点点头，很是满意。
正说着话呢，吴邪就听见右边有个小孩儿叫了一声，“张起灵！”
“他就是王盟。”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你怎么不理人家啊？”吴邪替张起灵跟王盟挥挥手。
“他话太多。”张起灵是第一次遇到话这么多的小孩儿，他本来以为胖子已经够贫了，结果这个王盟比胖子话还多。不过王盟不是贫，就是单纯的话多，跟谁都想说话。
吴邪笑着揉揉张起灵的脑袋，给他个话多的同桌也挺好，不然就他这个闷油瓶性子，可能真的不会去主动认识别人。
“老师怎么跟同学介绍你的？有没有让你自我介绍？”
“嗯。”张起灵掂了掂书包，第一次背有点不习惯。
“你怎么说的？”吴邪顺手拎了一下张起灵的书包，还行，不重。
“我叫张起灵。”五个字，没了。
吴邪失笑，他就知道这家伙到哪儿都是这么闷。往前走了一会儿，吴邪看见等在校门口的胖子，扬声叫他。
“怎么样啊？”胖子也很关心。
“挺好的，是吧？”吴邪觉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看刚才老师的那个态度应该也没多问张起灵什么。小学六年，一年级到现在才过去了十二分之一，完全足够让张起灵融入集体。
“挺好的就行，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家瓶仔，胖爷我第一个饶不了他。”胖子拍拍胸脯，边走边说，“为了庆祝咱铁三角成了校友，买点儿吃的不？”
吴邪瞥他一眼，这人就是不管说什么最后都能绕回吃上。“不能吃干脆面，我妈中午要回来做饭的。”
“胖爷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无花果怎么样？”胖子早就买好了，把吃的从口袋里摸出来。五毛钱一袋的无花果干，切成细细的长条跟个毛线球似的绕在一起。
胖子撕开包装，自己先从里面揪出一小把攥手上，剩下的给吴邪和张起灵分。无花果干上面有很多白白的粉，以前吴邪都是就着袋子吃。但是如今还有张起灵，于是他也学着胖子揪了一把，把剩下的连着袋子都给张起灵了。
没想到张起灵有样学样，也揪了一把。
“给你袋子就是让你拿着吃的…”吴邪看他又把袋子递了回来，捏了捏发现里面还剩了一点，就塞胖子口袋里去了。
“天真，吃了这么多回东西，难得有一次你把富余的塞回来。”胖子叼着几条无花果干来回晃悠，“瓶仔，快看胖爷，像不像绵羊？”
张起灵瞟了他一眼，“山羊才有胡子。”
“嗨，管它是什么羊。”胖子有点没面子，三两口把无花果干塞进嘴里。
张起灵是第一次吃这东西，形容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但是嚼起来挺韧的，还塞牙。
路上有很多跟他们一样背着书包走路回家的小孩儿，张起灵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书包，感觉没一个比他和吴邪的好。握紧吴邪的手，张起灵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开心。
回到家的时候老妈刚好把饭做好，吴邪说了下午要包书皮的事儿，结果老妈表示让吴邪自己动手，她没时间。
“那你晚上给我包也行啊。”吴邪偷偷把老妈夹给他的青菜夹去张起灵碗里。“我又不知道挂历在哪儿。”
“我一会儿给你拿出来。”老妈说着，又夹了更大一筷子青菜给吴邪。
“你就给我包一下嘛，以前都给我包的啊。”吴邪哭丧着脸。
“以前你还不是哥哥，你现在是哥哥了。再说了，包书皮你自己又不是不会，正好教弟弟一起。”老妈才不管吴邪耍赖。
“那是不是我当了哥哥以后还要自己做饭吃啊？”吴邪不高兴了，不就是包书皮嘛，老妈至不至于动不动就拿他是哥哥说事儿。
“是啊。难道我要给你做一辈子饭？”老妈理所当然地反问。
吴邪还真答不上来了。
“我给哥哥做一辈子的饭。”一直默默吃饭的张起灵表态了。
“你啊，就知道哥哥，妈妈伤心了。”老妈做作地装擦眼泪。
“妈妈有爸爸，哥哥有我。”张起灵一本正经地说。
老妈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能放一起比么。“那行，你的书皮就交给哥哥吧。妈妈可不帮你哦。”
“好。”张起灵点点头。
吴邪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俩，感觉绕了这么一大圈他还是什么都没逃掉啊。
吃完饭老妈洗了碗把挂历找出来就去上班了，吴邪坐在沙发上把卷着的挂历展开，结果被挂历正面的图片吓了一跳。手一松，挂历又哗啦啦的卷回去了。
“怎么了？”往外拿着书的张起灵疑惑地看他。
“没事没事。”吴邪拿着挂历心里有点打鼓，他们家什么时候用过这种全是luo女的挂历啊？还都是老外，黄头发蓝眼睛。虽说有图的那边是包在里面，可万一要是被人看到了，肯定会笑话他俩的吧。
张起灵捧着一摞书在吴邪身边坐下，他的课本不多，语文数学和思想品德要包书皮，其他的都不硬性要求。
“怎么包？”张起灵等着吴邪教他。
“额……”要是把挂历展开，张起灵肯定就会看到那些luo女了。老妈也是，拿什么不好怎么拿了这么一卷。“我们换一卷吧，这个挂历不好了。”
张起灵没看出来这挂历哪儿不好，他只是担心吴邪不知道其它挂历在哪儿。“你知道别的在哪儿吗？”
“……”吴邪还真不知道。
算了，张起灵这时候估计还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硬着头皮包吧。
吴邪默默展开挂历，计算了一下需要用到的数量，先撕了三张下来。张起灵在旁边看着，发现每一张上的图片都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上面的人都没穿衣服。
“他们…不穿衣服？”张起灵很震惊。
“外国佬就爱这样。”吴邪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张起灵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以前在西藏的时候见过一些鬼佬，可是他们也没有不穿衣服啊。
“女的才不穿？”
“大概吧，不知道。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快把剪刀给我。”吴邪被他问的臊得慌，脸都要红了。
张起灵把剪刀递上去，看着吴邪把书压在那女人的身上，然后比划着剪开。虽然外面是白的，可一想到里面的人没穿衣服，张起灵就觉得都不好意思拿书了。
吴邪一边剪一边拼命想这是什么时候的挂历，他知道图上有时间，但是他真的不敢仔细看。小时候就算挂在家里吴邪可能也没注意到，因为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是男女有别。但是现在——
老妈简直是害惨了人。
“小心！”张起灵看着吴邪越剪越歪，朝着手就去了。
回过神的吴邪赶紧停下，想翻回来看看有没有剪到书，结果却看见自己的手正好按在了那个女人的【消音】上。吴邪心里一惊手一松，差点把挂历扔地上。
“咱们…咱们还是等晚上老妈回来让她换一个吧。”吴邪在沙发上使劲抹了抹手，心里毛毛的。
“好。”张起灵虽然不懂，但是看吴邪的反应，也知道这个挂历确实是“不好”。
两个小孩儿就这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吴邪才反应过来要把挂历卷起来。只是这张被剪坏的肯定不能用了，叠好留着跟旧报纸一起卖了吧。
“她们…有毛…”张起灵其实真的是因为好奇才看了一眼。
“什么毛？”吴邪低头一看，明白了张起灵的意思。
“我没有。”张起灵摇摇头，“你有吗？”
吴邪把挂历叠好，“我也没有。”
“那为什么她们有？”
“可能因为她们是大人吧？”吴邪记得以前跟老爸洗澡的时候，他也是胳肢窝和小鸟上面都有毛。
张起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等我们长大了说不定也会有的。”吴邪很认真的跟张起灵讨论起了‘学术问题’。
张起灵没说话，却伸手去拽吴邪裤子。
“你干嘛？”
“看看毛从哪长出来。”张起灵一本正经。
“要看看你自己的去，我也没长呢你看我的也没用。”吴邪按着裤腰不让他拽。
张起灵眨眨眼，低头拉开裤子看了一眼，想了想说道，“我跟她们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咱们是男的，她们是女的，本来就不一样。”虽然吴邪说的头头是道，但其实他刚才也是第一次看见——小时候不懂事的不算。
“嗯。”张起灵把那些光溜溜的画面从自己脑袋里赶走，不再去想。
吴邪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去搭理他了，满脑子都是刚才不小心拿到那儿的场景。越想越觉得恶心，一星半点儿的好奇都没了。虽然他之前也知道男女有别，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到底是哪儿的别。
幸好张起灵不是妹妹，不然的话，晚上睡觉都不好意思抱着他了。
马上就到十岁生日的吴邪，人生中第一次阴差阳错的xing启蒙，略微，跑偏了重点。
TBC
十七
包书皮的事情后来还是在老妈回来之后由她亲自上阵了，虽然嘴上念叨着这是艺术是文艺复兴时期国外画家的大作，但还是很快就重新找了一卷花鸟山水的给他俩包上了书皮。
上学的路上吴邪没好意思当着张起灵的面儿跟胖子说，等到把他送到了教室里，吴邪才转头问胖子他的书皮是拿什么包的。
“还能拿啥，挂历啊。”胖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吴邪。
吴邪有点郁闷，为什么就他们家有那种挂历。
不过挂历的事情很快就被另一件让吴邪更加操心的事情取代了。现如今已经到了三月，而再过两天，就是吴邪十周岁的生日。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他们这儿孩子十周岁的生日要大办。吴邪生日的月份算是班上大的，在年初，等于班里的第一场十周岁宴就是他的。
怎么办，在哪儿办，这些都不是吴邪要操心的问题，去年就已经跟爸妈说好了肯定是会给他办好的。
吴邪操心的是要请谁，请多少人。
虽然请的多一些显得他有面子，不过爸妈估计不会答应。要是请少了，又觉得不够热闹。而且这个席间的座位排序也是有规矩的，谁挨着寿星坐，谁离寿星坐的最远，别看好像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但其实里面的水深着呢。
“吴邪。”陈文锦忽然点名。
“啊？”吴邪回过神，赶紧站起来。一头雾水地看着盯着他的陈老师，又看了看其它同学，吴邪不知道让他起来干什么。
“读第三自然段——”老痒在一边小声提醒。
吴邪赶紧找到第三自然段开始读。
下课后，胖子过来一屁股坐在吴邪桌上，“天真，你怎么还是心不在焉的？还担心小哥呢？”
“没，我在想过生日的事。”吴邪摇摇头。
“大后天是吧？”胖子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心里都门儿清。“你的礼物胖爷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哎哟，我还没买，吴邪你到时候别不请我啊！”老痒也凑热闹。
“不会的，你是我同桌，当然要去。”吴邪在心里算了算，胖子，老痒，还有前桌的两个女生也得请，平时没少吃她们的零食。再就是班长和纪律委员，这一算就有六个了，再加上张起灵七个人，应该还能再请一个。
请谁呢？
吴邪靠着墙扫视了一圈，他跟班里的人大多都是泛泛之交，每个人的小圈子基本就是以自己为中心向前后两桌辐射。除了刚才那几个，吴邪请谁都差不多了。
“小粉红！”吴邪一转头，正巧看见解雨臣从窗外经过。
解雨臣瞪他一眼。
“我后天过生日，你去不去？”吴邪并不是打从心里讨厌解雨臣，只是觉得他有的时候跟个女生一样，计较的很。
“不去！”解雨臣才不想自找晦气。
“天真，你叫他干嘛啊，咱们班谁不知道你俩不对付。”胖子撇撇嘴，“你要是真不知道请谁，随便抓一个也比他强啊。”
“就是不对付才要请他，没听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不过既然他不答应那就算了。
吴邪先是在上课的时候给前桌的两个女生传了个纸条，通知她们后天去吃饭，然后又在放学的时候告诉了班长和纪律委员。到此，这件大事儿到这就算是解决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回去告诉爸妈，让他俩找个地方订包间了。
一路上跟胖子讨论着菜色走到一（1）班门口，学生基本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只剩下几个等家长的在教室里瞎闹腾。吴邪仔细一看，却发现他们闹腾的对象是张起灵。
“干什么呢？！”顾不上这是别的班教室，吴邪冲到张起灵座位边上，一把拉开那个要拽他助听器的小孩儿。
胖子随后跟上，也架开了两个。
张起灵抱着书包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在干什么？！”吴邪怒视着那几个小孩子。
“这人是个聋子，还不会说话，我们逗逗他。”被吴邪揪着领子的小孩儿有点害怕，毕竟四年级的吴邪，已经属于高年级了。
“你他妈说什么？”吴邪狠狠拽着他的领子，眼里像是有火要喷出来，“你有种再说一遍？”
小孩儿一下子哭了。
“欺软怕硬，怂货。”吴邪手一松，小孩儿自己没站稳，朝着后边摔倒了。其它几个孩子没见过这阵仗，早就吓得跑出了教室。
“小哥，你没事儿吧？”胖子看张起灵一直不说话，也有点担心。
吴邪一把把他从凳子上拽起来，“我怎么跟你说的？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他们弄你你不会还手吗？”
“天真，你别把人吓着了。”胖子第一次看见吴邪对张起灵发这么大的火，赶紧劝慰道，“小哥本来就委屈了，你这是干嘛。”
张起灵依然抱着书包不说话。
“这是第几次了？”吴邪听刚才那孩子的语气，感觉今天这绝不是头一回。
张起灵不回答。
“你说，你们平时是不是总欺负他？”吴邪转头瞪着还倒在地上的小孩儿。
“我，我们就是闹着玩儿的……”
“闹着玩儿是吧？”吴邪看着张起灵已经被他们拉扯到发红的耳朵，蹲下身一把揪住那个小孩儿的右耳狠狠拉扯，“我问你，好不好玩儿？”
小孩儿哭得更厉害了。
“差不多行了啊天真，你这样一会儿真把人弄出事儿了。”胖子赶紧上前把吴邪拉开。
“我告诉你，以后要是再敢欺负我弟弟，我就让你们知道到底什么是聋子！”吴邪是真的非常生气，本来今天心情一直都很好，没想到却看见这样的事儿。开学已经一个星期了，张起灵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些，吴邪还以为他跟班上的同学都相处的不错，哪能想到竟然是这样。他一来是气那些小屁孩欺负张起灵，二来是气张起灵不告诉他，三是气自己没有能尽早发现。
回家的路上，吴邪一句话都没跟张起灵说。倒是胖子一直在安慰张起灵，让他以后遇到什么一定要告诉他们，不管是被人欺负了还是怎么的了，都必须要说，不能自己憋着。
老妈端着饭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俩孩子情绪都不对。但是他俩一个比一个倔，于是老妈也就暂且没管，看看他们能不能自己和好。
吃过饭，吴邪跟在张起灵身后走进卧室，直接关上门反锁。
“不许摘助听器。”吴邪一把拽住张起灵的手，拉着他到床上坐下。
张起灵低着头，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吴邪怎么也想不通，之前的那些叮嘱张起灵是都听进狗肚子里去了吗？
“没必要。”张起灵终于说话了。
“没必要？”吴邪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怎么就没必要？你被人欺负了没必要告诉我？我还是不是你哥？”
“他们玩够了自然就腻了。”张起灵淡淡道。
“他们为什么说你是聋子？因为你戴着助听器？”吴邪怎么也想不到有些小孩儿的心眼也能恶毒成这样。
“嗯。”张起灵点点头。
“那你就说话啊，证明你不是啊！”吴邪急了。
“我说了。所以他们才说我聋。”张起灵对于被欺负这件事其实看得很淡，因为他并不在意那些人，所以不管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往心里去。但问题是他们为了要证明他是个没了助听器就听不见的聋子，非要抢他的助听器。张起灵知道自己力气肯定比他们几个大，所以一直只是护着耳朵不让他们得手，怕一动手真的把人弄伤了。但没想到他们以为是张起灵好欺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
今天吴邪也是来的巧了，平时下课的时候虽然他们也会来找茬，但都顾忌着老师会时不时过来，没有闹得太厉害。今天放学是趁着老师不在，才会牟着劲非要看个清楚的。
“其实你不是不戴就听不见吧，那就直接拿下来让他们知道啊？”吴邪不懂张起灵怎么能这么实心眼儿。
“你说过在学校不能把助听器拿下来，一定要戴好。”张起灵的心眼儿可能真的是石头做的，太实了。
吴邪一听，原本满腔的怒火一下子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变成了飘着青烟的心疼和自责。
“你怎么能这么傻啊！”吴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起灵这已经不是听话了，是把他的话当成了圣旨。叹着气仔细检查着张起灵的耳朵，吴邪心疼道，“耳朵疼不疼？”
张起灵摇摇头。
他越是这么说吴邪就越是心疼，本来以为他跟班上的同学就算没什么话说，起码也是个和平共处。哪能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幸好他们都不知道张起灵是西藏那边过来的，不然搞不好事儿更多。
不管在哪儿，跟大多数人不一样的，都会被视为异类。虽然吴邪才只有十岁，但他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小心翼翼地给张起灵取下助听器，极尽轻柔地揉着他的耳朵，吴邪恨不得重新回去读一年级的心都有。
张起灵一言不发地看着吴邪，他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吴邪这样的表情才不告诉他这些事，没想到还是没能瞒住。他不怕自己受委屈，不在乎的人不管对他做什么，那都不算是委屈。他只怕吴邪因为他难受，那才是真正的受委屈。
“哥哥。”张起灵小声叫他。
“怎么了？”
张起灵在此之前虽然也担心过耳朵好不了怎么办，但从未像今天一样这么担心。万一他要是一直好不了，那岂不是一直要给吴邪添麻烦。
“我的耳朵，能好吗？”
“当然能好。”吴邪这是第一次听张起灵问这个问题，心里一下子疼得跟被针扎了似的，“你忘了医生怎么说的吗？只要你按时吃药，配合治疗，就会好的。”
张起灵点点头，他确实能感觉到最近就算不戴助听器听声音也比以前大了一些，这样一想，或许他很快就能好了。
“以后那些人应该不敢再欺负你了，小哥你记住，他们打你你就还手，大不了就是叫家长，这事儿你占理，不用怕。”吴邪再次叮嘱。
“他们没打我。”张起灵倒是觉得今天这么一闹，说不定以后他才是要挨打了。
“不管打没打，欺负你你就还手，你越是忍着他们越觉得你好欺负，听见没？”吴邪并不主张打架，但张起灵又不愿意找他，那除了让张起灵自己上，吴邪也没别的办法了。
“嗯。”张起灵点点头。
下午去上学时候，胖子一看他俩那腻歪劲儿就知道是和好了。到了学校大门口，吴邪正巧看见张起灵的同桌王盟，便用三张水浒卡和两根真知棒收买了他，让他以后注意点，如果有人再说张起灵什么，就去找他。
“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帮你盯着！”王盟很是狗腿的连称呼都改了。
“人小鬼大。”吴邪哭笑不得地目送他和张起灵一起去了教室。
本来吴邪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他在教室外面看到了张起灵。还以为是又被欺负了终于知道来找他，可吴邪一冲出教室，却见张起灵身后还有几个人。
怒气冲冲的老妈，和他们俩的班主任。
TBC
包书皮的事情后来还是在老妈回来之后由她亲自上阵了，虽然嘴上念叨着这是艺术是文艺复兴时期国外画家的大作，但还是很快就重新找了一卷花鸟山水的给他俩包上了书皮。
上学的路上吴邪没好意思当着张起灵的面儿跟胖子说，等到把他送到了教室里，吴邪才转头问胖子他的书皮是拿什么包的。
“还能拿啥，挂历啊。”胖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吴邪。
吴邪有点郁闷，为什么就他们家有那种挂历。
不过挂历的事情很快就被另一件让吴邪更加操心的事情取代了。现如今已经到了三月，而再过两天，就是吴邪十周岁的生日。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他们这儿孩子十周岁的生日要大办。吴邪生日的月份算是班上大的，在年初，等于班里的第一场十周岁宴就是他的。
怎么办，在哪儿办，这些都不是吴邪要操心的问题，去年就已经跟爸妈说好了肯定是会给他办好的。
吴邪操心的是要请谁，请多少人。
虽然请的多一些显得他有面子，不过爸妈估计不会答应。要是请少了，又觉得不够热闹。而且这个席间的座位排序也是有规矩的，谁挨着寿星坐，谁离寿星坐的最远，别看好像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但其实里面的水深着呢。
“吴邪。”陈文锦忽然点名。
“啊？”吴邪回过神，赶紧站起来。一头雾水地看着盯着他的陈老师，又看了看其它同学，吴邪不知道让他起来干什么。
“读第三自然段——”老痒在一边小声提醒。
吴邪赶紧找到第三自然段开始读。
下课后，胖子过来一屁股坐在吴邪桌上，“天真，你怎么还是心不在焉的？还担心小哥呢？”
“没，我在想过生日的事。”吴邪摇摇头。
“大后天是吧？”胖子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心里都门儿清。“你的礼物胖爷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哎哟，我还没买，吴邪你到时候别不请我啊！”老痒也凑热闹。
“不会的，你是我同桌，当然要去。”吴邪在心里算了算，胖子，老痒，还有前桌的两个女生也得请，平时没少吃她们的零食。再就是班长和纪律委员，这一算就有六个了，再加上张起灵七个人，应该还能再请一个。
请谁呢？
吴邪靠着墙扫视了一圈，他跟班里的人大多都是泛泛之交，每个人的小圈子基本就是以自己为中心向前后两桌辐射。除了刚才那几个，吴邪请谁都差不多了。
“小粉红！”吴邪一转头，正巧看见解雨臣从窗外经过。
解雨臣瞪他一眼。
“我后天过生日，你去不去？”吴邪并不是打从心里讨厌解雨臣，只是觉得他有的时候跟个女生一样，计较的很。
“不去！”解雨臣才不想自找晦气。
“天真，你叫他干嘛啊，咱们班谁不知道你俩不对付。”胖子撇撇嘴，“你要是真不知道请谁，随便抓一个也比他强啊。”
“就是不对付才要请他，没听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不过既然他不答应那就算了。
吴邪先是在上课的时候给前桌的两个女生传了个纸条，通知她们后天去吃饭，然后又在放学的时候告诉了班长和纪律委员。到此，这件大事儿到这就算是解决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回去告诉爸妈，让他俩找个地方订包间了。
一路上跟胖子讨论着菜色走到一（1）班门口，学生基本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只剩下几个等家长的在教室里瞎闹腾。吴邪仔细一看，却发现他们闹腾的对象是张起灵。
“干什么呢？！”顾不上这是别的班教室，吴邪冲到张起灵座位边上，一把拉开那个要拽他助听器的小孩儿。
胖子随后跟上，也架开了两个。
张起灵抱着书包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在干什么？！”吴邪怒视着那几个小孩子。
“这人是个聋子，还不会说话，我们逗逗他。”被吴邪揪着领子的小孩儿有点害怕，毕竟四年级的吴邪，已经属于高年级了。
“你他妈说什么？”吴邪狠狠拽着他的领子，眼里像是有火要喷出来，“你有种再说一遍？”
小孩儿一下子哭了。
“欺软怕硬，怂货。”吴邪手一松，小孩儿自己没站稳，朝着后边摔倒了。其它几个孩子没见过这阵仗，早就吓得跑出了教室。
“小哥，你没事儿吧？”胖子看张起灵一直不说话，也有点担心。
吴邪一把把他从凳子上拽起来，“我怎么跟你说的？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他们弄你你不会还手吗？”
“天真，你别把人吓着了。”胖子第一次看见吴邪对张起灵发这么大的火，赶紧劝慰道，“小哥本来就委屈了，你这是干嘛。”
张起灵依然抱着书包不说话。
“这是第几次了？”吴邪听刚才那孩子的语气，感觉今天这绝不是头一回。
张起灵不回答。
“你说，你们平时是不是总欺负他？”吴邪转头瞪着还倒在地上的小孩儿。
“我，我们就是闹着玩儿的……”
“闹着玩儿是吧？”吴邪看着张起灵已经被他们拉扯到发红的耳朵，蹲下身一把揪住那个小孩儿的右耳狠狠拉扯，“我问你，好不好玩儿？”
小孩儿哭得更厉害了。
“差不多行了啊天真，你这样一会儿真把人弄出事儿了。”胖子赶紧上前把吴邪拉开。
“我告诉你，以后要是再敢欺负我弟弟，我就让你们知道到底什么是聋子！”吴邪是真的非常生气，本来今天心情一直都很好，没想到却看见这样的事儿。开学已经一个星期了，张起灵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些，吴邪还以为他跟班上的同学都相处的不错，哪能想到竟然是这样。他一来是气那些小屁孩欺负张起灵，二来是气张起灵不告诉他，三是气自己没有能尽早发现。
回家的路上，吴邪一句话都没跟张起灵说。倒是胖子一直在安慰张起灵，让他以后遇到什么一定要告诉他们，不管是被人欺负了还是怎么的了，都必须要说，不能自己憋着。
老妈端着饭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俩孩子情绪都不对。但是他俩一个比一个倔，于是老妈也就暂且没管，看看他们能不能自己和好。
吃过饭，吴邪跟在张起灵身后走进卧室，直接关上门反锁。
“不许摘助听器。”吴邪一把拽住张起灵的手，拉着他到床上坐下。
张起灵低着头，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吴邪怎么也想不通，之前的那些叮嘱张起灵是都听进狗肚子里去了吗？
“没必要。”张起灵终于说话了。
“没必要？”吴邪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怎么就没必要？你被人欺负了没必要告诉我？我还是不是你哥？”
“他们玩够了自然就腻了。”张起灵淡淡道。
“他们为什么说你是聋子？因为你戴着助听器？”吴邪怎么也想不到有些小孩儿的心眼也能恶毒成这样。
“嗯。”张起灵点点头。
“那你就说话啊，证明你不是啊！”吴邪急了。
“我说了。所以他们才说我聋。”张起灵对于被欺负这件事其实看得很淡，因为他并不在意那些人，所以不管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往心里去。但问题是他们为了要证明他是个没了助听器就听不见的聋子，非要抢他的助听器。张起灵知道自己力气肯定比他们几个大，所以一直只是护着耳朵不让他们得手，怕一动手真的把人弄伤了。但没想到他们以为是张起灵好欺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
今天吴邪也是来的巧了，平时下课的时候虽然他们也会来找茬，但都顾忌着老师会时不时过来，没有闹得太厉害。今天放学是趁着老师不在，才会牟着劲非要看个清楚的。
“其实你不是不戴就听不见吧，那就直接拿下来让他们知道啊？”吴邪不懂张起灵怎么能这么实心眼儿。
“你说过在学校不能把助听器拿下来，一定要戴好。”张起灵的心眼儿可能真的是石头做的，太实了。
吴邪一听，原本满腔的怒火一下子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变成了飘着青烟的心疼和自责。
“你怎么能这么傻啊！”吴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起灵这已经不是听话了，是把他的话当成了圣旨。叹着气仔细检查着张起灵的耳朵，吴邪心疼道，“耳朵疼不疼？”
张起灵摇摇头。
他越是这么说吴邪就越是心疼，本来以为他跟班上的同学就算没什么话说，起码也是个和平共处。哪能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幸好他们都不知道张起灵是西藏那边过来的，不然搞不好事儿更多。
不管在哪儿，跟大多数人不一样的，都会被视为异类。虽然吴邪才只有十岁，但他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小心翼翼地给张起灵取下助听器，极尽轻柔地揉着他的耳朵，吴邪恨不得重新回去读一年级的心都有。
张起灵一言不发地看着吴邪，他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吴邪这样的表情才不告诉他这些事，没想到还是没能瞒住。他不怕自己受委屈，不在乎的人不管对他做什么，那都不算是委屈。他只怕吴邪因为他难受，那才是真正的受委屈。
“哥哥。”张起灵小声叫他。
“怎么了？”
张起灵在此之前虽然也担心过耳朵好不了怎么办，但从未像今天一样这么担心。万一他要是一直好不了，那岂不是一直要给吴邪添麻烦。
“我的耳朵，能好吗？”
“当然能好。”吴邪这是第一次听张起灵问这个问题，心里一下子疼得跟被针扎了似的，“你忘了医生怎么说的吗？只要你按时吃药，配合治疗，就会好的。”
张起灵点点头，他确实能感觉到最近就算不戴助听器听声音也比以前大了一些，这样一想，或许他很快就能好了。
“以后那些人应该不敢再欺负你了，小哥你记住，他们打你你就还手，大不了就是叫家长，这事儿你占理，不用怕。”吴邪再次叮嘱。
“他们没打我。”张起灵倒是觉得今天这么一闹，说不定以后他才是要挨打了。
“不管打没打，欺负你你就还手，你越是忍着他们越觉得你好欺负，听见没？”吴邪并不主张打架，但张起灵又不愿意找他，那除了让张起灵自己上，吴邪也没别的办法了。
“嗯。”张起灵点点头。
下午去上学时候，胖子一看他俩那腻歪劲儿就知道是和好了。到了学校大门口，吴邪正巧看见张起灵的同桌王盟，便用三张水浒卡和两根真知棒收买了他，让他以后注意点，如果有人再说张起灵什么，就去找他。
“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帮你盯着！”王盟很是狗腿的连称呼都改了。
“人小鬼大。”吴邪哭笑不得地目送他和张起灵一起去了教室。
本来吴邪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他在教室外面看到了张起灵。还以为是又被欺负了终于知道来找他，可吴邪一冲出教室，却见张起灵身后还有几个人。
怒气冲冲的老妈，和他们俩的班主任。
TBC
十八
跟着他们一进办公室，吴邪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中午被吴邪教训了一顿的小孩儿这会儿也在办公室里，他旁边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估计是他妈妈。吴邪握紧张起灵的手，虽然心里是有点打鼓，不过这事儿怎么说也怪不到张起灵头上。
“说吧，为什么要打他。”陈老师坐下，喝了口茶。
“我没打他。而且是他先欺负我弟弟。”吴邪还正愁没去说理呢，这可好，傻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不就是告状吗，谁不会啊？
“那能算欺负吗？小朋友互相开开玩笑不是很正常吗？”小孩儿没说话，他妈帮腔了。
“哦。”吴邪点点头，笑眯眯地对她说道，“阿姨，你的儿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你别生气，我也是开玩笑呢。”
女人气的说不出话，只能转头对老师和老妈撒气，“你们看看这个孩子，有这么跟大人说话的吗？”
老妈没说话，只是在吴邪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张起灵的班主任弯下腰询问道，“他欺负你了吗？”
张起灵点点头。
“邓老师，话不能这么说的呀。就算我儿子是有不对，那他就能仗着高年级打人吗？”女的不乐意了。
“我没打人。”吴邪背绷得直直的，“是他先揪我弟弟的耳朵的。”
“那你还把他推倒了呢！”看来这孩子告状告的还挺会抓重点。
“是他自己没站稳。”吴邪瞟了那小孩儿一眼。
“那是不是我把你推倒了也能说是你没站稳？”女的伸手想推吴邪，结果被老妈一把架开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啊。”吴邪见缝插针，幽幽长叹。
“闭嘴。”老妈这回真使劲儿了。
“两位都别激动，这是学校。”邓老师站在她们中间把人隔开。“陈老师，吴邪是你班上的，你看怎么处理？”
“不管因为什么，以大欺小终归是不对的。吴邪，给这位同学道歉。”陈老师好歹也带了吴邪四年，深知他的秉性。如果不是真的被惹急了，他不会跟人动手的。
吴邪冷冷看了那小孩儿一眼，“他先给我弟弟道歉。”
“凭什么？打人你还有理了？”那女的叉着腰嚷嚷，“你先给我儿子道歉！没让你赔医药费就不错了！”
吴邪正要顶嘴，老妈一把拦住他。“真的要算医药费，那咱们就来算算。”
女的愣了愣，没想到老妈会这么说。
“我小儿子的耳朵是不好，但他不聋不哑。你儿子在班上造谣他是聋哑人，首先是诽谤，其次是侮辱。我可以向你收取精神损失费。再者，他多次抢夺我儿子的助听器，使我儿子的耳朵再次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如果真的造成永久性伤害，你觉得你能赔得起吗？”
吴邪看呆了，张起灵也有点傻眼。原来老妈竟然这么酷？！
女的张了张口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儿子也被吴邪老妈的阵势吓着了，缩在她身后揉眼睛。
“小朋友，我们家吴邪确实不对，我回去会好好收拾他。但是现在，请你先给张起灵道歉。”老妈和颜悦色道。
“呜呜呜，对，对不起…”小屁孩终于认错了。
吴邪不等老妈催促，也低头道，“中午不该那么对你，抱歉。”
女的一把拽过他儿子，恼羞成怒地边训斥边拽着他离开，“别哭了！被人欺负了就知道哭！走！”
邓老师叹了口气，摇摇头。
“行了，这事儿就这样吧。孩子还小，也是一时冲动。”陈老师揉揉吴邪脑袋，“老师也要向你道歉，开学的时候不相信你写的周记。”
“那老师，他俩我就都先带回去了。”老妈要来秋后算账了。
下午都是副课，两个老师也就没说什么，让老妈把人领走了。
“你咋了？”老痒莫名其妙地看着吴邪从后门一回来就开始理书包。
吴邪摇摇头，“我先走了，明儿再说。”
胖子在教室后头看着张起灵和他妈，多少明白了一些。对吴邪点点头，示意他放心的去吧。
这会儿第二节课才刚上不久，吴邪跟老师说明后背着书包走出教室，背后全是羡慕的目光。
羡慕个屁，吴邪知道自己八成逃不过一顿揍了。
老妈骑的自行车带不了两个人，于是便推着车跟他们一起走。吴邪牵着张起灵，时不时偷偷瞄老妈一眼。可老妈就是不说话，弄得吴邪更是心惊胆战。
怎么说来着，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妈妈，你刚才帅呆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吴邪决定还不如死的痛快点儿。
老妈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
“妈妈，是我不好，你不要怪哥哥。”张起灵心里也有点发虚，妈妈这样儿太吓人了。
“你们俩还心挺齐。”老妈扶着车龙头，似笑非笑道，“你们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多紧张吗？而且是连着两个！吴邪，你长本事了啊，知道以大欺小了是不是？”
吴邪默默憋着，不敢顶嘴。
“还有弟弟，人家欺负你你不会告诉老师告诉我们吗？自己憋着算怎么回事儿？要不是哥哥帮你把他教训了，你想自己憋多久？”
张起灵也低着头，不说话。
“你还敢当着人家长面儿挤兑他，吴邪你胆子挺大啊？”老妈一人一句轮流教训，“要不是他俩都是一副德行，你以为你能占什么便宜？幸亏我最近在看陀枪师姐，不然你以为她那么好糊弄？”
吴邪乖乖点头，心里却想原来是电视剧的功劳。
“要是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怎么办？”老妈看向张起灵。
“告诉老师。”张起灵赶紧回答。
老妈这才点点头，“我们不能主动欺负人，但是被欺负了也绝不能忍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吴邪一下没忍住。
“就你知道的多。”老妈横他一眼。
张起灵低着头偷偷笑。
到了家，老妈的气基本也消了一大半，竟然没有揍吴邪，就这么放过他了。看老妈似乎没有要揍人的意思，吴邪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放下，他就想起了过生日的事儿。
“妈妈~”吴邪拽着老妈的手晃了晃。
“说。”老妈一听吴邪这个语气就知道他有事儿要求她。
“大后天咱们在哪儿吃饭啊？”吴邪问的很委婉。
张起灵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鸡皮疙瘩都被吴邪肉麻出来了。
“大后天？”老妈扫了吴邪一眼，冷冷道，“在家吃。”
“啊？大后天是我生日啊！”吴邪以为老妈是忘了。
“所以呢？今天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想着大后天怎么过生日？”老妈靠在沙发上，“就在家吃。”
“别介呀！我都通知他们大后天要吃饭了！”吴邪急了，难怪老妈不打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张起灵对此一无所知，也说不上话，只能默默的看着。吴邪从来没跟他说他的生日是5号，更没提吃饭的事情。
“这我可不管，你自己说的你自己解决。”老妈耸耸肩。
“你怎么能这样！去年你们明明答应了要给我过个大生日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吴邪怎么也想不到过生日的事竟然会被波及，“你们早就答应了的！”
“可是你犯了错，难道还想若无其事地过生日？”
“那你可以打我，也可以让我写检查啊！”吴邪慌得眼睛都红了，十岁生日这辈子可就一次。他从没去饭店里过过生日，好不容易有一次怎么能就这么泡汤了呢？吴邪边说边主动脱了裤子趴在小板凳上，“你打我吧！打完了就给我在外面过生日好不好？”
“还有我。”张起灵不知道能做什么，干脆也脱了裤子趴下。
“都把裤子穿上，这事儿等我跟你爸商量商量再说。”老妈算是暂且给吴邪判了个死缓。
怏怏不乐地进了卧室，吴邪又气又委屈，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张起灵小心翼翼地想去握他的手，却被吴邪一把甩开了。
“别碰我，让我自己待会儿。”要说完全不迁怒张起灵是不可能的，要不是他任由别人欺负，吴邪也不会那么帮他出头。
张起灵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吴邪背对着他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心里难受得就跟揪起来了似的。
“哥哥…”
“都说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吴邪低声咆哮着。
张起灵没再说话，一个人跑到床上靠墙坐着去了。
吴邪没有凶张起灵的意思，但这会儿他就是难受的很。今天的事怎么说他也不算是全错，老妈怎么能那么过分？他好不容易等到十岁生日，竟然就跟以前一样普普通通地过了吗？
张起灵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不是他，吴邪也不会连生日都过不了。可是吴邪为什么没有告诉过他要过生日的事情？他明明告诉了同学去吃饭，却从始至终都没跟他说。难道，是吴邪不打算让自己给他过生日？他怕自己在同学面前给他丢脸？
不大的卧室里，两个小孩儿各有各的心思。老妈推门进来叫他俩准备洗洗手吃饭的时候，只见俩人一个坐在书桌前一个缩在床脚，谁也不理谁。
看他俩这状态，老妈猜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本来只是想给吴邪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是“惨痛的代价”，没想到却把张起灵给误伤了。
“怎么了？不吃饭吗？”老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吴邪揉揉眼睛，站起身去洗手。平时他都会拉着张起灵一起，但今天，他都没回头看一眼就走了。
老妈看着张起灵满脸委屈但使劲儿憋着的样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哥哥不是在怪你，他也不该怪你。”
张起灵难受的根本不是这个。
老妈看他不说话，起身走到外面，把吴邪拉去了客厅。“你是不是觉得，都是因为弟弟你才过不了生日？”
吴邪倔强地盯着地板不说话。他确实是有这种想法，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并不对。可他要是连这么想都不行，吴邪觉得那自己真的是要憋屈死了。
“吴邪，你马上就十岁了。你要知道你每一次的行动和选择，既会得到相应的结果，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帮弟弟出气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你现在怎么能反过来怪弟弟呢？”老妈尽力开解他。
“我没怪他。”吴邪嘴硬。
“那就去叫他来吃饭。”老妈看了看时间，“你爸马上就回来了，你过生日的事和今天的事我会跟他说，等我们商量好再给你答复。行吗？”
“嗯。”吴邪瘪着嘴点点头，老妈这么说的话，应该是有希望了。
走进卧室去叫张起灵洗手吃饭，吴邪也知道自己之前不该凶他，语气有点尴尬，“小哥，去吃饭吧？”
张起灵抬头看着扭扭捏捏的吴邪，嗖的一下跳下床冲过去一把紧紧抱住他。就算他不让自己给他过生日那也没什么，只要他还是他的哥哥，那就够了。
TBC
跟着他们一进办公室，吴邪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中午被吴邪教训了一顿的小孩儿这会儿也在办公室里，他旁边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估计是他妈妈。吴邪握紧张起灵的手，虽然心里是有点打鼓，不过这事儿怎么说也怪不到张起灵头上。
“说吧，为什么要打他。”陈老师坐下，喝了口茶。
“我没打他。而且是他先欺负我弟弟。”吴邪还正愁没去说理呢，这可好，傻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不就是告状吗，谁不会啊？
“那能算欺负吗？小朋友互相开开玩笑不是很正常吗？”小孩儿没说话，他妈帮腔了。
“哦。”吴邪点点头，笑眯眯地对她说道，“阿姨，你的儿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你别生气，我也是开玩笑呢。”
女人气的说不出话，只能转头对老师和老妈撒气，“你们看看这个孩子，有这么跟大人说话的吗？”
老妈没说话，只是在吴邪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张起灵的班主任弯下腰询问道，“他欺负你了吗？”
张起灵点点头。
“邓老师，话不能这么说的呀。就算我儿子是有不对，那他就能仗着高年级打人吗？”女的不乐意了。
“我没打人。”吴邪背绷得直直的，“是他先揪我弟弟的耳朵的。”
“那你还把他推倒了呢！”看来这孩子告状告的还挺会抓重点。
“是他自己没站稳。”吴邪瞟了那小孩儿一眼。
“那是不是我把你推倒了也能说是你没站稳？”女的伸手想推吴邪，结果被老妈一把架开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啊。”吴邪见缝插针，幽幽长叹。
“闭嘴。”老妈这回真使劲儿了。
“两位都别激动，这是学校。”邓老师站在她们中间把人隔开。“陈老师，吴邪是你班上的，你看怎么处理？”
“不管因为什么，以大欺小终归是不对的。吴邪，给这位同学道歉。”陈老师好歹也带了吴邪四年，深知他的秉性。如果不是真的被惹急了，他不会跟人动手的。
吴邪冷冷看了那小孩儿一眼，“他先给我弟弟道歉。”
“凭什么？打人你还有理了？”那女的叉着腰嚷嚷，“你先给我儿子道歉！没让你赔医药费就不错了！”
吴邪正要顶嘴，老妈一把拦住他。“真的要算医药费，那咱们就来算算。”
女的愣了愣，没想到老妈会这么说。
“我小儿子的耳朵是不好，但他不聋不哑。你儿子在班上造谣他是聋哑人，首先是诽谤，其次是侮辱。我可以向你收取精神损失费。再者，他多次抢夺我儿子的助听器，使我儿子的耳朵再次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如果真的造成永久性伤害，你觉得你能赔得起吗？”
吴邪看呆了，张起灵也有点傻眼。原来老妈竟然这么酷？！
女的张了张口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儿子也被吴邪老妈的阵势吓着了，缩在她身后揉眼睛。
“小朋友，我们家吴邪确实不对，我回去会好好收拾他。但是现在，请你先给张起灵道歉。”老妈和颜悦色道。
“呜呜呜，对，对不起…”小屁孩终于认错了。
吴邪不等老妈催促，也低头道，“中午不该那么对你，抱歉。”
女的一把拽过他儿子，恼羞成怒地边训斥边拽着他离开，“别哭了！被人欺负了就知道哭！走！”
邓老师叹了口气，摇摇头。
“行了，这事儿就这样吧。孩子还小，也是一时冲动。”陈老师揉揉吴邪脑袋，“老师也要向你道歉，开学的时候不相信你写的周记。”
“那老师，他俩我就都先带回去了。”老妈要来秋后算账了。
下午都是副课，两个老师也就没说什么，让老妈把人领走了。
“你咋了？”老痒莫名其妙地看着吴邪从后门一回来就开始理书包。
吴邪摇摇头，“我先走了，明儿再说。”
胖子在教室后头看着张起灵和他妈，多少明白了一些。对吴邪点点头，示意他放心的去吧。
这会儿第二节课才刚上不久，吴邪跟老师说明后背着书包走出教室，背后全是羡慕的目光。
羡慕个屁，吴邪知道自己八成逃不过一顿揍了。
老妈骑的自行车带不了两个人，于是便推着车跟他们一起走。吴邪牵着张起灵，时不时偷偷瞄老妈一眼。可老妈就是不说话，弄得吴邪更是心惊胆战。
怎么说来着，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妈妈，你刚才帅呆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吴邪决定还不如死的痛快点儿。
老妈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
“妈妈，是我不好，你不要怪哥哥。”张起灵心里也有点发虚，妈妈这样儿太吓人了。
“你们俩还心挺齐。”老妈扶着车龙头，似笑非笑道，“你们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多紧张吗？而且是连着两个！吴邪，你长本事了啊，知道以大欺小了是不是？”
吴邪默默憋着，不敢顶嘴。
“还有弟弟，人家欺负你你不会告诉老师告诉我们吗？自己憋着算怎么回事儿？要不是哥哥帮你把他教训了，你想自己憋多久？”
张起灵也低着头，不说话。
“你还敢当着人家长面儿挤兑他，吴邪你胆子挺大啊？”老妈一人一句轮流教训，“要不是他俩都是一副德行，你以为你能占什么便宜？幸亏我最近在看陀枪师姐，不然你以为她那么好糊弄？”
吴邪乖乖点头，心里却想原来是电视剧的功劳。
“要是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怎么办？”老妈看向张起灵。
“告诉老师。”张起灵赶紧回答。
老妈这才点点头，“我们不能主动欺负人，但是被欺负了也绝不能忍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吴邪一下没忍住。
“就你知道的多。”老妈横他一眼。
张起灵低着头偷偷笑。
到了家，老妈的气基本也消了一大半，竟然没有揍吴邪，就这么放过他了。看老妈似乎没有要揍人的意思，吴邪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放下，他就想起了过生日的事儿。
“妈妈~”吴邪拽着老妈的手晃了晃。
“说。”老妈一听吴邪这个语气就知道他有事儿要求她。
“大后天咱们在哪儿吃饭啊？”吴邪问的很委婉。
张起灵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鸡皮疙瘩都被吴邪肉麻出来了。
“大后天？”老妈扫了吴邪一眼，冷冷道，“在家吃。”
“啊？大后天是我生日啊！”吴邪以为老妈是忘了。
“所以呢？今天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想着大后天怎么过生日？”老妈靠在沙发上，“就在家吃。”
“别介呀！我都通知他们大后天要吃饭了！”吴邪急了，难怪老妈不打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张起灵对此一无所知，也说不上话，只能默默的看着。吴邪从来没跟他说他的生日是5号，更没提吃饭的事情。
“这我可不管，你自己说的你自己解决。”老妈耸耸肩。
“你怎么能这样！去年你们明明答应了要给我过个大生日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吴邪怎么也想不到过生日的事竟然会被波及，“你们早就答应了的！”
“可是你犯了错，难道还想若无其事地过生日？”
“那你可以打我，也可以让我写检查啊！”吴邪慌得眼睛都红了，十岁生日这辈子可就一次。他从没去饭店里过过生日，好不容易有一次怎么能就这么泡汤了呢？吴邪边说边主动脱了裤子趴在小板凳上，“你打我吧！打完了就给我在外面过生日好不好？”
“还有我。”张起灵不知道能做什么，干脆也脱了裤子趴下。
“都把裤子穿上，这事儿等我跟你爸商量商量再说。”老妈算是暂且给吴邪判了个死缓。
怏怏不乐地进了卧室，吴邪又气又委屈，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张起灵小心翼翼地想去握他的手，却被吴邪一把甩开了。
“别碰我，让我自己待会儿。”要说完全不迁怒张起灵是不可能的，要不是他任由别人欺负，吴邪也不会那么帮他出头。
张起灵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吴邪背对着他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心里难受得就跟揪起来了似的。
“哥哥…”
“都说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吴邪低声咆哮着。
张起灵没再说话，一个人跑到床上靠墙坐着去了。
吴邪没有凶张起灵的意思，但这会儿他就是难受的很。今天的事怎么说他也不算是全错，老妈怎么能那么过分？他好不容易等到十岁生日，竟然就跟以前一样普普通通地过了吗？
张起灵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不是他，吴邪也不会连生日都过不了。可是吴邪为什么没有告诉过他要过生日的事情？他明明告诉了同学去吃饭，却从始至终都没跟他说。难道，是吴邪不打算让自己给他过生日？他怕自己在同学面前给他丢脸？
不大的卧室里，两个小孩儿各有各的心思。老妈推门进来叫他俩准备洗洗手吃饭的时候，只见俩人一个坐在书桌前一个缩在床脚，谁也不理谁。
看他俩这状态，老妈猜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本来只是想给吴邪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是“惨痛的代价”，没想到却把张起灵给误伤了。
“怎么了？不吃饭吗？”老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吴邪揉揉眼睛，站起身去洗手。平时他都会拉着张起灵一起，但今天，他都没回头看一眼就走了。
老妈看着张起灵满脸委屈但使劲儿憋着的样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哥哥不是在怪你，他也不该怪你。”
张起灵难受的根本不是这个。
老妈看他不说话，起身走到外面，把吴邪拉去了客厅。“你是不是觉得，都是因为弟弟你才过不了生日？”
吴邪倔强地盯着地板不说话。他确实是有这种想法，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并不对。可他要是连这么想都不行，吴邪觉得那自己真的是要憋屈死了。
“吴邪，你马上就十岁了。你要知道你每一次的行动和选择，既会得到相应的结果，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帮弟弟出气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你现在怎么能反过来怪弟弟呢？”老妈尽力开解他。
“我没怪他。”吴邪嘴硬。
“那就去叫他来吃饭。”老妈看了看时间，“你爸马上就回来了，你过生日的事和今天的事我会跟他说，等我们商量好再给你答复。行吗？”
“嗯。”吴邪瘪着嘴点点头，老妈这么说的话，应该是有希望了。
走进卧室去叫张起灵洗手吃饭，吴邪也知道自己之前不该凶他，语气有点尴尬，“小哥，去吃饭吧？”
张起灵抬头看着扭扭捏捏的吴邪，嗖的一下跳下床冲过去一把紧紧抱住他。就算他不让自己给他过生日那也没什么，只要他还是他的哥哥，那就够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