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纷乱 上


吴邪跟张起灵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愣住了，连霍秀秀都怔在一边噤若寒蝉，一时间房间内流荡着诡异的寂静。
良久后，张起灵才略垂下眼睑，慢条斯理的沏了一杯茶浅浅啜着，脸上声色无波，目光幽然，空白的让人莫名觉得心慌，吴邪安静的坐着，目光转而落在一侧的矮桌上放着的一丛山茶花上，那白茶花团团怒绽，清香幽馥，别具几分幽致，让如沸水般腾起的心绪缓缓沉静下来。
与张起灵相距不过咫尺，触手可及，可不知为什么，吴邪却觉得彼此之间好像蓦然间就荡起了一层层迷蒙的云雾，张起灵的眉眼渐渐变的遥远，模糊，让他渐渐的就再也看不清了，他下意识的咬了咬舌尖，然而疼痛并没有唤回他愈见恍惚的神思，他想到了不久前霍秀秀说过的话。


他跟张起灵现在目标一致，但不代表永远会一致，如果有一天他们意见目标相佐，或者所走的路出现了分岐，他又该怎么处理跟张起灵的盟友关系？更何况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仅仅是盟友了，他们是彼此打算共度一生的人，家国天下，儿女情长，他们又该如何平衡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他想到了张起灵对北洋军派系林立局面的无力和无奈，对府院之争的失望和不满，这五年来他拼尽全力发展平阳的经济和军事，希望能在北洋军中拔得头筹，将来能有更多的筹码谈判，说到底他就算怀有再多的不满和愤怒，但他的一言一行却依旧对北洋军怀着某种期望，他是在北洋军中成长起来的，北洋军是他的根。
他不像自己，早就已经对北洋军绝望了，绝望到甚至想要放弃。


这结论，令他悚然心惊。
这个人，心怀天下，满腔豪情壮志。
可他一言不发的样子看上去全然不是平日的淡漠，这样的他，令吴邪觉得陌生，却又伤感。

“你在想什么？”吴邪终不是忍不住开口了，声音不丝寻常那般疏朗，仿似隐着几丝小心冀冀。
张起灵扬起眉角，平静的看着他，心口划过一丝浅浅的刺痛，他微微一笑，温声道：“别担心，怎么样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吴邪，我不会放弃。”
吴邪为之震动，茫然地想，这算是什么，他的答案吗？其实大家都心如明镜吧，他想。
可又是什么选择呢？又不会放弃什么呢？他们两个虽然目标一致，然而彼此选择的方式却已经隐隐划向了两个方向，他们该做什么样的选择，恐怕谁都说不清楚。
“我......”吴邪张了张嘴，却又顿住。
张起灵了然一笑，探身伸手抚了抚他紧紧蹙起来的眉心，叹口气：“我都明白，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吴邪，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办法未卜先知，我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是错，但是我必须得走下去，只有走下去了我才能知道对错，错了我才有机会再去改正，你也同样如此。”
吴邪一把攒住张起灵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始终飘荡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他点头，仿似如释重负，心头却依旧黯然，想起如今的局势，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坐在一边安静充当花瓶的霍秀秀，一对烟眸牢牢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思绪几转，往事掠过心头，蓦然间她睁大了双眼，眸光惊诧，一声询问堪堪哽在喉间，她侧首，见王胖子神色平淡，瞬间就回过了神，原来如此，竟然如此，无数疑问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原先的猜忌轰然消散。
难怪......
她唇角泛起几丝笑来，目光流转间，却又多了几丝忧虑。
壁钟滴嗒，从九点指向十一点。
霍秀秀起身，默不作声的走出了房间，她在楼梯转角处伫足，低头摩挲楠木楼梯的扶手，片刻后，胖子跟着一同出来了，站在她身侧，若有所思的看她。
“我只是有些担心，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会走一条道的人。”良久，霍秀秀才低声道，“吴邪哥哥跟巡阅使并不是同一类人。”
胖子闻言，顿时咧嘴笑了，打趣道：“那你说他们是走什么道的人？”
霍秀秀瞥了他一眼，脸上也没多少笑容，反倒是思虑重重，“吴邪哥哥心若琉璃，巡阅使却心深似海，胖大哥，其实你心里明白，是吗？”


胖子挠了挠后脑勺，好似思忖了片刻才说：“这里面的弯弯绕，胖爷也不懂，但胖爷相信天真，他虽看着天真无邪，但心里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要走一条什么样的道，我说霍小姐，你跟解小九爷就别替他操这个心了，他比谁都明白，再说张起灵那小子同样绝顶聪明，不管他们各自走什么样的道，估计自己心里早就算计好了，我们跟着操心也没什么用。”
“你说的我都明白。”霍秀秀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叹口气，“是我多虑了。”
胖子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眨了眨眼，“我以为你看见他们两个搅合到一起，会吃醋呢？”

霍秀秀笑吐了吐舌头，用力扬起拳头，“我才没有吃醋，原来我还奇怪他们两个素不相识，在如此复杂的局势里，怎么会轻易的结盟，到了今天我才明白过来，吴邪哥哥瞒的太紧了，我竟然一点也没有看出来，难怪婉青姐姐那么出色的人物也走不进吴邪哥哥的心里，有巡阅使这样的人在身边，确实会忽视身边的人。”
提到韩婉青，胖子蓦地收了笑，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凝重起来。
霍秀秀瞟了他一眼，立时觉出轻重，想了想，轻声问：“婉青姐姐怎么了？”
胖子道：“韩小姐现在是桐城总督府的秘书长，后来又兼任了桐城督府外务部的总务长，她能力确实出众，在桐城颇受称赞，最近又在筹备桐城两省的教育改革。”
“有什么问题吗？”霍秀秀面露不解。
胖子长长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道：“前些天北京政府教育部承政厅特意给她发了嘉奖令，并且电邀她赴京出任教育部秘书长，负责对全国的教育改革。”
“这是谁的意思？”霍秀秀敏锐的问。
胖子道：“八成应该是总理的意思。”


霍秀秀哦了一声，默了半晌，又道：“婉青姐姐一定拒绝了吧？”
“对，但是承政厅的意思是仍由她起草教育改革的细则，并且先在桐城两省进行初步试用，然后再向其它各省推行，依胖爷看，北京政府这帮孙子是铁了心想在她身上做功夫。”胖子啐了一口，骂道：“明晃晃的想要离间韩家跟天真的关系，真他娘的可气。”
霍秀秀怔了怔，良久又道：“就算婉青姐姐真应下了承政厅的邀请，离开桐城赴京任职，其实也无可厚非，胖大哥，建功立业并不是只有你们男子才能有的梦想，我大概算是了解婉青姐姐的，她不是一般的名门淑女，她也是一位心胸天下的女子，如今局势混乱，多少学堂被局势左右，若她真能着手负责改革，那对天下学子却是再好不过了。”
胖子看了她一眼，长长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是胖爷小人之心了，总觉得这帮孙子不怀好意。”
此时，韩山快步转上了楼梯，扬了扬手里的纸张，“王参谋，总统刚刚免去了总理的一切职务。”
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韩山又道：“那帮督军团听到消息时就炸了，严国庆，李重义，苏运方和皖系的几位督军当即就离开京城了。”
“总理呢？”
“行踪不明。”韩山脸色不由好看，顿了顿才道：“不过总理应该是去了津川，皖系所控制的几个省恐怕会有大变。”
胖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正在沉默间，忽闻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抬头看，张起灵正缓步而来，吴邪随在他的身后，走到楼梯口，张起灵顿住了脚步，吴邪随之驻足，待张起灵回转身来，他才微微一笑，“再见。”
张起灵扫了一眼楼梯下的几人，半晌后，才略一颔首，然后一言不发的提步离开，霍秀秀总觉得其实他是想说些什么，但碍着几人都在场，到底是不方便。


“张...起灵...”吴邪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好沉默的凝望，不知过了多久，那挺直的背影倏地一顿，慢慢转过了身，天地寂静无声，只有彼此凝住的视线隔空相望，有些目眩，在这境地，呼吸都变得多余，身旁没有声响，所有人都似屏住了气息，静静望住两人。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只是他与他的。

一章搞定，明晚不见不散，我发誓，明晚不更新就让我变成一个大胖子。。。


过年了，争取了，春节期间把文更完。。

我来啦，我不会变成大胖子了。

第十五章 纷乱 下

两人皆是默然不语，程云殊心中渐觉宁定，从未有过的安稳又迷茫，良久，她才倏地开口：“你会送我南下吗？还是送我去桐城哥哥那里？”
“我尊重你的意见。”吴邪将万般心思收归心底，脸上重新泛起了淡淡的微笑，轻声道：“你想去哪里？”
程云殊沉默。
“还没想好吗？”吴邪给她续了杯茶，轻轻摆在她的手边，“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不用着急，我最近不急着离京，我在京一日，你都可以跟着我。”
茶雾氤氲，清香袅袅，吴邪的声音沉静端肃，让人不可自主的想要安静下来，她抬起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热切，却转瞬归于平淡，“我想留下。”


吴邪一怔，眼底有难掩的惊诧。
“留下？留在京城？”
“不......”程云殊摇头，转而直直凝望着吴邪，“我想留在你身边。”
吴邪不作声。
程云殊用力咬着唇，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怕哼一声也好，好过这样的沉默，可他没有一点反应，神情竟似还有些恍惚。
“我没有想别的，我只是想陪着你，吴大哥。”程云殊随即加了一句，生怕他会多想。
“你想过往后的打算吗？”吴邪终于开口，语声柔和。
程云殊略微心安了些，鼓起勇气答道，“我原本就打算去桐城开办语言学校的，将来有一日国家太平了，我依旧要开办语言学校，我想当老师，我还想将一些国外的书籍翻译成中文，总之，我不想当淑女，更不想当贵妇，或是哪家的少奶奶，我很羡慕桐城的韩小姐，她比我年长几岁，如今却已经是桐城总督府的秘书长了。”


吴邪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知为何，程云殊总觉得吴邪的表情似乎有一丝淡淡的伤感，她有些踌躇，不知是自己的哪句话，让吴邪有了这样的表情。


“那你就留下吧！”吴邪抬手揉了揉眉心，似叹似笑的道：“不过恐怕以后得跟着我颠沛流离了。”
“我不怕苦。”程云殊一扬头，带出盈盈笑意，她才十九岁，或许并不真的了解混乱时局里的颠沛流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台上铿铿锵锵唱得热闹非凡，台下却明来暗去，各怀心思。

复辟闹剧过后，齐聚京城的督军团已经四散离开，张起灵也在半月前返回平阳，吴邪原本已经准备离京，不料陡然听闻原北洋军海军总长程壁光脱离北洋军，率部分舰队南下，参加了孙文的护法军，而他的部分家眷却依旧被留在京城，程灵均已经成了桐城两省的司法局长，于情于理，吴邪都没办法坐视不理。


被驱散的第一届国会议会在孙文的号召下，纷纷南下，参与由孙文支持的特别会议，盘踞南方的诸多军阀相继举旗支持孙文成立军政府，意图借孙文名正言顺的与北京政府抗衡，程壁光脱离北洋军，但他的儿子却又在桐城任职，如今他毫不犹豫将程云殊护在身后，在世人眼中，他的立场顿时微妙起来。


与其返回桐城被动的受人猜忌，吴邪索性大着胆子继续留在京城，今晚的听戏，便是受直系第七师师长朱世聪邀请，朱世聪的姐姐是冯总统的三姨太，此人算是总统的心腹之臣，所辖制的地区亦是长江中下游最富庶的省市，这几日，任凭外面风起云涌，他却只顾拉着吴邪风花雪月，花天酒地。
吴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想听戏，到了晚间偌大的戏台已经搭好了，实在让吴邪哭笑不得。


短暂的交谈过后，二人不约而同又将注视力移到了戏台上，《贵妃醉酒》的唱词宛转低吟，堪堪将起，许昭文便掀帘而入，低声在吴邪耳侧道：“督军，刚传来消息，青州那边打起来了，北京政府任命苏运方的心腹钱佩金为青州督军，将原青州守军跟钱佩金的部队一起编为中央军，青州镇守使李贵芝原本就不满，后来钱佩金收缴了青州第四师的一千余支步枪和十万发子弹，遭到了李贵芝的反击，押送步枪和子弹的士兵当场被李贵芝射杀，钱佩金仓促应战，双方在青州城内成对峙之势，不时爆发冲突，听闻百姓伤亡已近三千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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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听戏

为了让度娘不抽，我还是老实点发图片吧！对不住大家了。

程云殊抿唇，又说：“我与这位八小姐一起在法国留学，我学的德文，她学的法文，我时常听她提及平阳，以及那位巡阅使，她一直口称他为起灵哥哥，我想他们应该是极相熟的。”她说的十分矜持隐晦，但吴邪却听明白了，说是相熟，恐怕不仅仅是相熟，说是青梅竹马想也不以为过。
都说奉系的张家跟张起灵是同宗同源，看来空穴未必无风。
程云殊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吴邪笑了笑，安抚似的给她续了杯茶，“想说什么，不必顾及。”
“我与这位八小姐在国外时常在一起，听她说，她的二姐从小就颇为爱慕这位巡阅使，还曾数次要求去平阳上学，后来还想去平阳总督府当秘书。”她说的颇显艰难，脸颊慢慢浮出绯红颜色，“二小姐是张总督的太太所生，她的大哥就是张总督的长子，如今是奉系四大司令之一。”


吴邪恍然，笑说：“我明白了，就是这位张总督的两个女儿都同时看上了巡阅使，二小姐是太太所生，哥哥又是奉系的司令，但八小姐是张总督最喜爱的姨太太所出，两位小姐地位都很尊贵，巡阅使拒绝联姻，也许并不是因为想要拒绝跟奉系交好，也许只是因为不管他选择哪位小姐，都会得罪另一位，所以他索性谁都不选。”
程云殊呼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吴邪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原来那人的桃花劫也颇为丰富。
不过这么一说，吴邪倒是松了口气，在这种关键时刻，若张起灵真的就此得罪了奉系，确实得不偿失，就算他们所选的路不同，但他万万也不希望张起灵有任何失意，在这个乱世中，容不下太多的儿女情长，更没有机会朝朝暮暮耳鬓厮磨，他们所能凭借的绝不是所谓的誓言和约定。


恍惚间，耳边听得程云殊“咦”的一声，“吴大哥，那不是桐城的韩小姐吗？”
吴邪闻言抬眸，果然见朱世聪的夫人正陪着淡青色曳地长裙，围银狐裘披肩的韩婉青款款而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位笔挺英武的青年，银灰色西装衬的人丰神俊朗，脸上挂着谦和温雅的笑意，莫名让人心生好感，这实在是一位相当出色的人，恐怕就算站在张起灵的身侧，也不会逊色丝毫。

程云殊见他面露疑色，放低声音介绍，“那位是代总统的侄孙冯靖轩，从小跟在代总统身边长大，刚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回来，是如今北京城里的新贵，听说就连总理都十分喜爱他，家宴也时常邀请他列席。”只是她不明白，为何那位桐城总督府的秘书长身边，会出现这位新贵。


座中都是眼尖心活的人，有疑问的不止程云殊，很快宾客间嘈嘈切切，都觉出奇怪，当初，韩建章独女与新任桐城总督的佳话传遍五湖四海，一连数日都是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没想过不过半年光阴，这位出身将门能力极为出众的佳人身边竟然陪着代总统的人，再一看，那位桐城总督身的窈窕身影，戏台下顿时哗然。


那三人倒是神色淡然，径直走到了吴邪所在的贵宾间，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朱世聪的夫人，裹着裘皮大衣，身姿妙曼，脸上带着盈盈笑意，顾盼生辉，韩婉青随在她的身侧，眸光远远便落在吴邪身上，灯光下，她犹显清丽，但目光沉静，显出几分坚毅，独特的气质中流露出几分飒飒英姿，极是引人注目。
程云殊注意到，那位丰神俊朗的青年望着韩婉青的目光欣赏中带着几丝热切，她心下恍然，但又想到传闻中吴邪已经跟韩家联姻，流言几许，实难分的清真假。


吴邪携着程云殊站了起来，许昭文沉默的后退了两退。
一行人彼此介绍，朱夫人不过是个引路人，几言寒暄后飘然而去。
戏台上早已换了曲目，可惜座中已无人有心听戏。
除了程云殊。


她就似只是一位局外人，介绍过后，便安静的坐在吴邪身侧，捧着茶盏，乖巧的将目光落在戏台上，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她不懂，也不必懂，其实就算她懂了，也没有人会在意，吴邪温雅淡然，韩婉青洒脱爽朗，冯靖轩优雅热情，他们侃侃而谈，从历史经济谈到政治军事，又从国外的工业革命，谈到清末的洋务运动。

可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提到现在的局势，外面随时都会爆发战争，可这戏园之内，却歌舞生平，俨然一片天太盛世，程云殊再三告诫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但仍从心底里厌恶这些虚假繁华的高谈阔论，她宁愿像方才一样，听吴邪说一说外面的事外面的人，可不愿听他们看似相谈甚欢的表面功夫。


毕竟才十九岁的女孩儿，没办法像其它三位擅于伪装的人精明，她心下失望，又不得发作，恍惚间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吴邪，却恰见他一手支着额头，一手轻叩着桌面，极是闲适的姿势，却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慵懒，让她瞬间像被定住一般，忘记了反应，直到吴邪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侧首投来询问的目光，她才悚然回神。
“可是累了？”吴邪侧头低声细语。
程云殊几乎连脸都涨红了，只是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吴邪唔了一声，继续侧头跟冯靖轩谈论着洋务运动的利与弊，程云殊暗暗呼了口气，正要掩饰似的去端茶盏，抬眼间却恰恰对上对座韩婉青的目光，她心下咯噔一下，立即怔住，然而韩婉青不过淡淡一瞥，就已经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转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韩婉青的目光露出几丝嘲讽和疏远。
仿佛她方才的失态，对座的人早已经尽收眼底，甚至已经透过她的失态，看到了她的内心深处，这让她极是不安，几乎如坐针毡，那抹嘲讽所为何？


“吴大哥，这里有些闷，我想出去转一转。”最终，程云殊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吴邪起身替她披好大衣，低声叮嘱，“我让许队长陪你，别走远了。”

搞定啦，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