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黑金（原著风美食探险文，顶尖大厨瓶X临时改行学徒邪）
18
王胖子
胖子是学中餐起家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学西餐。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糖醋勾芡和爆炒酱料之类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技术”，至于西餐的汤汁和烹饪，他一向流氓地说：“那玩意儿有什么吃头！一把面包一把奶油，几个大蘑菇扔进机器里，打成糊糊，还给你一个扁了吧唧的小勺，每次嘬半口。”说这话的时候，身为管理层的他，正欢乐地和刚从港口运上邮轮的野生蘑菇玩耍，大手抚摸过那些中国小蘑菇的时候，就像数钱一样细致温柔。
只有一样，胖子对西式烹饪完全服气，那就是西点。虽然他能熟练掌握各种中式点心的开酥技巧，但是遇到西餐部要做面包点心的时候，他还是会心服口服地、虔诚地穿好他的制服，认认真真地去看热闹。解雨臣数次讥讽他口是心非，胖子拍着他的肚腩回答：“这就跟姑娘一样，中国妹子最对口味，但是洋妞儿的翘臀长腿也是秀色可餐。”
尤其是今天主厨张起灵到西点部督餐，胖子更怕这位小爷一个不高兴就发了脾气，早早到场盯着——西点部鸡飞狗跳，平时有说有笑的备餐工作弄得像是有架波音747马上要降落那么大阵势，数鸡蛋的妹子不小心摔碎一个，简直都不知道如何才好，有人帮她捡，有人呵斥她，有人抹台面，有人修改原料报表，跑来跑去的副手们举着托盘从她们中间过去，胖子终于忍不住，摁动了餐台上的扩音器：“行了行了都停一下，我说——”
扩音器发出一声尖锐的杂音，拿鸡蛋的妹子又把一只摔到了地下，原料区的负责人气得扔下抹布转身走了。
胖子敲敲扩音器的话筒口：“别着急啊，张起灵也是人，他不喜欢说话代表他心情好，他要是找你们说话，那不就是麻烦更大了吗？”
没人笑出来，胖子只好继续暖场：“我觉得你们表现不错，解家小九爷也说了，西点的单子一直很有出息，今天我在这儿，保证张起灵不会把你们吓得太厉害，放心吧——不过那个漂亮妹子你注点儿意，再摔鸡蛋就该找你赔了。”还是没人笑，甚至没人哪怕勾一勾嘴角。胖子心想这倒是邪门了，胖爷我向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今天这么不灵！说着，他转身去摁扩音器开关，这才发现，张起灵穿着一身半旧的制服，正在身后看今晚的餐单，而新晋的主厨助理吴邪则站在那人身后，呲牙咧嘴地用手势比划着“我们站这儿很久了你脑残啊听不见啊怎么哔哔哔哔没完呢”的意思。
张起灵划掉了所有带樱桃酱的类目，然后卷起了袖子，露出肌肉线条十分漂亮的手臂，胖子手欠地摸了一下，语气却是关切的：“上次烫的，连疤都没留？”张起灵点点头，说话间，王盟从楼下跑了上来，拿着一瓶樱桃酱：“这罐品质应该不错，能供VIP桌。”
吴邪立刻识相地过去拧瓶盖，没想到那罐口在火漆下面还有一层36齿的不锈钢密封盖，应该是在里面灌了防止风味流失的氮气，于是西点部的负责人递上了开罐器，张起灵拿了一只消毒的小勺过来，两只奇长的手指和大拇指捏住了封盖，只轻轻一扭就把罐子完全打开了，樱桃香气顿时满溢整个西点部，有大胆的厨子上前一步来看。
张起灵把勺子递给吴邪：“尝。”
============TBC================
《半只麒麟》完结啦，于是，继续活色生香的《黑金》咯~
王胖子
胖子是学中餐起家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学西餐。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糖醋勾芡和爆炒酱料之类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技术”，至于西餐的汤汁和烹饪，他一向流氓地说：“那玩意儿有什么吃头！一把面包一把奶油，几个大蘑菇扔进机器里，打成糊糊，还给你一个扁了吧唧的小勺，每次嘬半口。”说这话的时候，身为管理层的他，正欢乐地和刚从港口运上邮轮的野生蘑菇玩耍，大手抚摸过那些中国小蘑菇的时候，就像数钱一样细致温柔。
只有一样，胖子对西式烹饪完全服气，那就是西点。虽然他能熟练掌握各种中式点心的开酥技巧，但是遇到西餐部要做面包点心的时候，他还是会心服口服地、虔诚地穿好他的制服，认认真真地去看热闹。解雨臣数次讥讽他口是心非，胖子拍着他的肚腩回答：“这就跟姑娘一样，中国妹子最对口味，但是洋妞儿的翘臀长腿也是秀色可餐。”
尤其是今天主厨张起灵到西点部督餐，胖子更怕这位小爷一个不高兴就发了脾气，早早到场盯着——西点部鸡飞狗跳，平时有说有笑的备餐工作弄得像是有架波音747马上要降落那么大阵势，数鸡蛋的妹子不小心摔碎一个，简直都不知道如何才好，有人帮她捡，有人呵斥她，有人抹台面，有人修改原料报表，跑来跑去的副手们举着托盘从她们中间过去，胖子终于忍不住，摁动了餐台上的扩音器：“行了行了都停一下，我说——”
扩音器发出一声尖锐的杂音，拿鸡蛋的妹子又把一只摔到了地下，原料区的负责人气得扔下抹布转身走了。
胖子敲敲扩音器的话筒口：“别着急啊，张起灵也是人，他不喜欢说话代表他心情好，他要是找你们说话，那不就是麻烦更大了吗？”
没人笑出来，胖子只好继续暖场：“我觉得你们表现不错，解家小九爷也说了，西点的单子一直很有出息，今天我在这儿，保证张起灵不会把你们吓得太厉害，放心吧——不过那个漂亮妹子你注点儿意，再摔鸡蛋就该找你赔了。”还是没人笑，甚至没人哪怕勾一勾嘴角。胖子心想这倒是邪门了，胖爷我向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今天这么不灵！说着，他转身去摁扩音器开关，这才发现，张起灵穿着一身半旧的制服，正在身后看今晚的餐单，而新晋的主厨助理吴邪则站在那人身后，呲牙咧嘴地用手势比划着“我们站这儿很久了你脑残啊听不见啊怎么哔哔哔哔没完呢”的意思。
张起灵划掉了所有带樱桃酱的类目，然后卷起了袖子，露出肌肉线条十分漂亮的手臂，胖子手欠地摸了一下，语气却是关切的：“上次烫的，连疤都没留？”张起灵点点头，说话间，王盟从楼下跑了上来，拿着一瓶樱桃酱：“这罐品质应该不错，能供VIP桌。”
吴邪立刻识相地过去拧瓶盖，没想到那罐口在火漆下面还有一层36齿的不锈钢密封盖，应该是在里面灌了防止风味流失的氮气，于是西点部的负责人递上了开罐器，张起灵拿了一只消毒的小勺过来，两只奇长的手指和大拇指捏住了封盖，只轻轻一扭就把罐子完全打开了，樱桃香气顿时满溢整个西点部，有大胆的厨子上前一步来看。
张起灵把勺子递给吴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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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只麒麟》完结啦，于是，继续活色生香的《黑金》咯~
吴邪立刻识相地过去拧瓶盖，没想到那罐口在火漆下面还有一层36齿的不锈钢密封盖，应该是在里面灌了防止风味流失的氮气，于是西点部的负责人递上了开罐器，张起灵拿了一只消毒的小勺过来，两只奇长的手指和大拇指捏住了封盖，只轻轻一扭就把罐子完全打开了，樱桃香气顿时满溢整个西点部，有大胆的厨子上前一步来看。
张起灵把勺子递给吴邪：“尝。”
吴邪紧张地点点头：“配什么？”
“肉桂面包卷。”王盟说着，从成品区拿了一只早晨试做的样品，放在盘子里划到吴邪面前。吴邪在几十人的注视下，开始试吃。张起灵乍开手指撑在台面上，等着回答。
“说实话，樱桃酱本身滋味不错，是顶级货，不过这罐因为存放时间超过了最佳品味期，变得有些过甜，埋没了樱桃微酸的口味，让它几乎要沦为市面上那些十几块钱一大罐的明胶糖粉兑出来的果酱。”吴邪舔舔嘴：“如果这东西是家庭早餐涂抹酱，绝对没有问题，可是既然今晚是小哥主督的西点，那么绝不能马虎。”说完“小哥”两个字，他的脸红了一下，迅速纠正自己：“那个，呃……主厨。”
张起灵抓过餐单，写了几行字，丢给胖子。胖子揶揄地看了吴邪一眼，又瞥一眼张起灵的字，立刻嚎叫出声：“哟喂，今天你们算是可以开眼界了，主厨要拿他的酵头出来。”
西点部一片哗然。干这行的人都知道，西点面包是厨艺基础，而酵母则是面包的灵魂，几乎每一个专业的西点厨子都有自己的酵母，不是超市里一块钱一袋的干粉，而是鲜活的、正在生长着的面包的火种。活酵母就像一个宠物，需要每日照料，很多投身于此的厨子甚至不敢做长途旅行，生怕回家之后就失去了饲养多时的酵母，甚至有人高价购买了专业的恒温恒湿箱，就算筹备一场南极之旅，都不忘记带着自己的酵母。张起灵自然也养了传说中的“主厨的酵母”，今天能拿来出用，也多亏了那些保管不善的天然樱桃酱。
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冲吴邪一招手：“走吧，小同志。”
吴邪立刻跟上，表情却有点儿微妙：“我都没见过。”
胖子品味到了话里的酸酸甜甜味道，大手掌狠狠拍了吴邪的后背一下：“少在这儿唧唧歪歪，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不差这盆活物。”
吴邪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胖子那些张起灵过去的事，胖子知道，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同志是爱上他们的主厨先生了，可他竟然有点儿担心——张起灵是个好人，是个好厨子，可他不是人人都能去爱的那个人，尤其是吴邪这样身世清白心思纯净的人——胖子觉得吴邪像极了他曾经得过的一块厨艺奖章，钻石镶嵌，闪闪发亮，这让胖子很想把他用个玻璃罩子扣好，保护起来。
他把这种淡淡的愁苦压了下去，正要把钥匙插进门里，吴邪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TBC===================
最近忙哭……真是抱歉了~
张起灵把勺子递给吴邪：“尝。”
吴邪紧张地点点头：“配什么？”
“肉桂面包卷。”王盟说着，从成品区拿了一只早晨试做的样品，放在盘子里划到吴邪面前。吴邪在几十人的注视下，开始试吃。张起灵乍开手指撑在台面上，等着回答。
“说实话，樱桃酱本身滋味不错，是顶级货，不过这罐因为存放时间超过了最佳品味期，变得有些过甜，埋没了樱桃微酸的口味，让它几乎要沦为市面上那些十几块钱一大罐的明胶糖粉兑出来的果酱。”吴邪舔舔嘴：“如果这东西是家庭早餐涂抹酱，绝对没有问题，可是既然今晚是小哥主督的西点，那么绝不能马虎。”说完“小哥”两个字，他的脸红了一下，迅速纠正自己：“那个，呃……主厨。”
张起灵抓过餐单，写了几行字，丢给胖子。胖子揶揄地看了吴邪一眼，又瞥一眼张起灵的字，立刻嚎叫出声：“哟喂，今天你们算是可以开眼界了，主厨要拿他的酵头出来。”
西点部一片哗然。干这行的人都知道，西点面包是厨艺基础，而酵母则是面包的灵魂，几乎每一个专业的西点厨子都有自己的酵母，不是超市里一块钱一袋的干粉，而是鲜活的、正在生长着的面包的火种。活酵母就像一个宠物，需要每日照料，很多投身于此的厨子甚至不敢做长途旅行，生怕回家之后就失去了饲养多时的酵母，甚至有人高价购买了专业的恒温恒湿箱，就算筹备一场南极之旅，都不忘记带着自己的酵母。张起灵自然也养了传说中的“主厨的酵母”，今天能拿来出用，也多亏了那些保管不善的天然樱桃酱。
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冲吴邪一招手：“走吧，小同志。”
吴邪立刻跟上，表情却有点儿微妙：“我都没见过。”
胖子品味到了话里的酸酸甜甜味道，大手掌狠狠拍了吴邪的后背一下：“少在这儿唧唧歪歪，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不差这盆活物。”
吴邪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胖子那些张起灵过去的事，胖子知道，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同志是爱上他们的主厨先生了，可他竟然有点儿担心——张起灵是个好人，是个好厨子，可他不是人人都能去爱的那个人，尤其是吴邪这样身世清白心思纯净的人——胖子觉得吴邪像极了他曾经得过的一块厨艺奖章，钻石镶嵌，闪闪发亮，这让胖子很想把他用个玻璃罩子扣好，保护起来。
他把这种淡淡的愁苦压了下去，正要把钥匙插进门里，吴邪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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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哭……真是抱歉了~
吴邪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胖子那些张起灵过去的事，胖子知道，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同志是爱上他们的主厨先生了，可他竟然有点儿担心——张起灵是个好人，是个好厨子，可他不是人人都能去爱的那个人，尤其是吴邪这样身世清白心思纯净的人——胖子觉得吴邪像极了他曾经得过的一块厨艺奖章，钻石镶嵌，闪闪发亮，这让胖子很想把他用个玻璃罩子扣好，保护起来。
他把这种淡淡的愁苦压了下去，正要把钥匙插进门里，吴邪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怎么了？”胖子看着他。吴邪的鼻尖都要凑到门把手上去了，他指指把手上的白色粉末：“面粉？”
“所以？”胖子没明白。
吴邪看了看张起灵的房门，后退了一步，神色很紧张：“小哥出门的时候，手上不可能带着面粉——有人进过房间。”
胖子也俯身瞧了瞧那些粉末，挥了挥手：“嗨，小天真又瞎想……”说着，他把钥匙插了进去，拧开了门锁，吴邪绝望地大喊一声“别”，还没来得及阻止，胖子已经开了门。
“这不好好的吗？”胖子走了进去，站在房间正中：“柯南看多了吧。”他把钥匙放回口袋里，径直走向张起灵套间的厨房，酵母的培养箱应该就在那里。
房门咔地关上了，套间里寂静一片，胖子回头看了看，并没人在，于是自顾拿起桌上一个洗干净的苹果咬了一口，然后虔诚地把酵母培养箱从架子上取了下来。身后有人走了过来，胖子说：“你看，这东西酸了吧唧的……”
刀从后背刺进身体里的剧痛让他根本不说出话来，鲜血溅出来，越过刚刚打开的盖子，飞进酵母箱里。他膝盖一软，几乎要跪倒，身后的人慢慢地将刀抽了出去，血开始掉在地板上，胖子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之后，猛地转身。
吴邪站在他身后，长刀带血，胖子瞪大了眼睛，吴邪喉间动了动，再次把刀捅了进去。
卧槽，真是疼。胖子在昏死过去之前，脑子里闪过了一连串毫不相关的事：原来吴家才是当年“远望终极”号上最大的阴谋家呀，小哥，我把你的酵母弄坏了，唉，抱歉，茄香不是说做就能做好的，这是周四的餐单。
在人生中不止一次昏死过去的胖子，知道自己这次可能是离死不远了，因为他在一片惨白的光芒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后的血稀稀拉拉一长串，搞得他像是一根秃了尖的毛笔似的，走过路过之处，带着一条血痕。胖子在惨白的世界里走了不知道多久，甚至疑惑自己的血怎么还他妈没有流光的时候，忽然，他看见了解雨臣。风情万种的解家小九爷在淡定地削着一只青皮的萝卜，薄如蝉翼的皮从不锈钢的刀锋上滑落，末了，他自己的手放在刀下。
胖子大叫一声就追了过去，没想到解雨臣已经一刀劈下，半个手掌落在案板上，胖子简直看呆了，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再抬头看，站在那儿的人竟然已经换了。
胖子吓得退了一步：“吴邪？是吴邪！”
吴邪摇了摇头。
胖子觉得伤口里涌出了更多血液：“为什么？”
吴邪举起那把刀，胖子连退三步，脚下一软，居然掉了下去。惨白惨白的世界开始变灰、变黑，最终伸手不见五指。
这回可能是真的死了，胖子想着，把手伸向肚子的伤口，却意外摸到了另一只手，这让他惊得几乎站不起来，那只手死死摁着胖子，胖子奋力踢打对方：“吴邪，放开我！”可惜那只手几乎伸进他的肚子里去了，胖子大叫一声，在昏死的世界里再次昏死了过去，并且还能有意识地为自己身体的脆弱感到了一丝羞耻。
他把这种淡淡的愁苦压了下去，正要把钥匙插进门里，吴邪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怎么了？”胖子看着他。吴邪的鼻尖都要凑到门把手上去了，他指指把手上的白色粉末：“面粉？”
“所以？”胖子没明白。
吴邪看了看张起灵的房门，后退了一步，神色很紧张：“小哥出门的时候，手上不可能带着面粉——有人进过房间。”
胖子也俯身瞧了瞧那些粉末，挥了挥手：“嗨，小天真又瞎想……”说着，他把钥匙插了进去，拧开了门锁，吴邪绝望地大喊一声“别”，还没来得及阻止，胖子已经开了门。
“这不好好的吗？”胖子走了进去，站在房间正中：“柯南看多了吧。”他把钥匙放回口袋里，径直走向张起灵套间的厨房，酵母的培养箱应该就在那里。
房门咔地关上了，套间里寂静一片，胖子回头看了看，并没人在，于是自顾拿起桌上一个洗干净的苹果咬了一口，然后虔诚地把酵母培养箱从架子上取了下来。身后有人走了过来，胖子说：“你看，这东西酸了吧唧的……”
刀从后背刺进身体里的剧痛让他根本不说出话来，鲜血溅出来，越过刚刚打开的盖子，飞进酵母箱里。他膝盖一软，几乎要跪倒，身后的人慢慢地将刀抽了出去，血开始掉在地板上，胖子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之后，猛地转身。
吴邪站在他身后，长刀带血，胖子瞪大了眼睛，吴邪喉间动了动，再次把刀捅了进去。
卧槽，真是疼。胖子在昏死过去之前，脑子里闪过了一连串毫不相关的事：原来吴家才是当年“远望终极”号上最大的阴谋家呀，小哥，我把你的酵母弄坏了，唉，抱歉，茄香不是说做就能做好的，这是周四的餐单。
在人生中不止一次昏死过去的胖子，知道自己这次可能是离死不远了，因为他在一片惨白的光芒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后的血稀稀拉拉一长串，搞得他像是一根秃了尖的毛笔似的，走过路过之处，带着一条血痕。胖子在惨白的世界里走了不知道多久，甚至疑惑自己的血怎么还他妈没有流光的时候，忽然，他看见了解雨臣。风情万种的解家小九爷在淡定地削着一只青皮的萝卜，薄如蝉翼的皮从不锈钢的刀锋上滑落，末了，他自己的手放在刀下。
胖子大叫一声就追了过去，没想到解雨臣已经一刀劈下，半个手掌落在案板上，胖子简直看呆了，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再抬头看，站在那儿的人竟然已经换了。
胖子吓得退了一步：“吴邪？是吴邪！”
吴邪摇了摇头。
胖子觉得伤口里涌出了更多血液：“为什么？”
吴邪举起那把刀，胖子连退三步，脚下一软，居然掉了下去。惨白惨白的世界开始变灰、变黑，最终伸手不见五指。
这回可能是真的死了，胖子想着，把手伸向肚子的伤口，却意外摸到了另一只手，这让他惊得几乎站不起来，那只手死死摁着胖子，胖子奋力踢打对方：“吴邪，放开我！”可惜那只手几乎伸进他的肚子里去了，胖子大叫一声，在昏死的世界里再次昏死了过去，并且还能有意识地为自己身体的脆弱感到了一丝羞耻。
19
秀秀
霍秀秀是个特别喜欢玩心理测试的女孩。她把心理测试分为两种，一种叫做“骗你”，另一种则是“真的”。对于前者来说，一般在测试的最开始都要让人选择，你是男人还是女人，男人，请跟随蓝色的线到第三题，女人，请跟随粉色的线到第四题。霍秀秀对这种测试嗤之以鼻，因为她很不喜欢别人用性别来定义一个人，尤其是先入为主的那种定义。
比如，在她六岁生日的时候，远方亲戚从美国回来办事，给她带了一个生日礼物，盒子足足有半张桌子那么大，秀秀简直要狂喜了，可惜拆开包装纸之后，里面是一套豪华的芭比娃娃套装，居然还是粉红色的。她当场就大哭了起来，那时候，她听说从美国回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千里迢迢的，为什么要买芭比娃娃呢？秀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要滑板。后来，家里长辈都问她是怎么了，秀秀不想说话，又不想在自己的生日里继续哭下去，救场的是比他大几岁的解雨臣，他淡定地拿起芭比娃娃的脑袋，垂下眼睛说：“是我不好，我弄坏了这个。”再后来，她听解家的老厨子说，老爷子回家就揍了解雨臣一顿，这弄得她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简直是童话里灰姑娘那两个又坏又任性的姐姐一样，她悄悄跑去找解雨臣道歉，脸上一直淡淡地没表情的小花儿破例冲她笑了笑：“你想要遥控飞机么？我送你。”当然想要！秀秀想要男孩子能玩的一切东西，不过她知道她不能任性，于是礼貌地问：“我可以拿吗？”
“当然，”解雨臣耸耸肩，“我又没空玩。”
长大了的霍秀秀看见一身职业装的解雨臣在餐台尝菜的时候，才终于理解了这句话。解雨臣放下筷子，跟潘子交流着什么，大概是看见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秀秀，便笑着招呼她进来。
秀秀玩着自己的房卡，目光掠过盘子里的几样菜，哼了一声：“今晚的单子？”解雨臣拿出一套餐具，摆在洁白的托盘里，从侧面放在秀秀面前：“霍小爷，您请。”秀秀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挨个吃过去，潘子只是笑着看，解雨臣问她：“好吃吗？”秀秀抓起餐巾擦擦嘴角：“还行，我对中餐吃不出好坏，都觉得不错，点心倒是略懂一二。”
“这位大小姐，打小就两件特长，”解雨臣对潘子说，“吃点心，假扮男人，于是现在嘴皮子和腿脚功夫都好。”
潘子认真地点点头：“听说了，霍掌门最疼爱的小爷，幸会。”
秀秀跟他抱拳行了个礼然后不甘心地又夹了一颗手打的墨鱼丸：“看看人家多会说话，你呢？自从我上船，就只有一句话，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解雨臣在餐单上勾勾画画，并不理她。
“吴邪呢？”
潘子看看餐台上的显示屏：“西点区，今晚张起灵在那边筹备，霍小爷喜欢吃点心的话，不妨过去瞧瞧。”秀秀跳起来就走，解雨臣拉开抽屉，拣出一套衣服扔过去：“扮一扮，别像个流氓似的硬闯，让吴邪带你进去。”
秀秀褪下手串，把长发扎个马尾，做成日系女生最爱的“丸子头”，然后塞进了厨师帽里面，又擦掉了自己的唇彩，这让她猛一看，就像是一个清秀的最低地位的助理厨师，当她半低着头匆匆走过工作区的时候，甚至没有人为她抄近道的行为投以哪怕最轻微的一瞥——邮轮上24小时不停歇的餐饮服务让每一拨轮班的厨师都精疲力竭，他们忙手里的工作还来不及，哪有心情去注意不认识的同事呢？
******************************
咳咳，感觉又好久没更新了……真是忙疯啊……
PS，今天得到店主通知，《三千明月为君故》的四刷本子已经基本完售了，还有一点点瑕疵本，老规矩50包邮送书签，以后……应该不会再刷了吧……需要的小伙伴可以尽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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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
霍秀秀是个特别喜欢玩心理测试的女孩。她把心理测试分为两种，一种叫做“骗你”，另一种则是“真的”。对于前者来说，一般在测试的最开始都要让人选择，你是男人还是女人，男人，请跟随蓝色的线到第三题，女人，请跟随粉色的线到第四题。霍秀秀对这种测试嗤之以鼻，因为她很不喜欢别人用性别来定义一个人，尤其是先入为主的那种定义。
比如，在她六岁生日的时候，远方亲戚从美国回来办事，给她带了一个生日礼物，盒子足足有半张桌子那么大，秀秀简直要狂喜了，可惜拆开包装纸之后，里面是一套豪华的芭比娃娃套装，居然还是粉红色的。她当场就大哭了起来，那时候，她听说从美国回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千里迢迢的，为什么要买芭比娃娃呢？秀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要滑板。后来，家里长辈都问她是怎么了，秀秀不想说话，又不想在自己的生日里继续哭下去，救场的是比他大几岁的解雨臣，他淡定地拿起芭比娃娃的脑袋，垂下眼睛说：“是我不好，我弄坏了这个。”再后来，她听解家的老厨子说，老爷子回家就揍了解雨臣一顿，这弄得她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简直是童话里灰姑娘那两个又坏又任性的姐姐一样，她悄悄跑去找解雨臣道歉，脸上一直淡淡地没表情的小花儿破例冲她笑了笑：“你想要遥控飞机么？我送你。”当然想要！秀秀想要男孩子能玩的一切东西，不过她知道她不能任性，于是礼貌地问：“我可以拿吗？”
“当然，”解雨臣耸耸肩，“我又没空玩。”
长大了的霍秀秀看见一身职业装的解雨臣在餐台尝菜的时候，才终于理解了这句话。解雨臣放下筷子，跟潘子交流着什么，大概是看见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秀秀，便笑着招呼她进来。
秀秀玩着自己的房卡，目光掠过盘子里的几样菜，哼了一声：“今晚的单子？”解雨臣拿出一套餐具，摆在洁白的托盘里，从侧面放在秀秀面前：“霍小爷，您请。”秀秀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挨个吃过去，潘子只是笑着看，解雨臣问她：“好吃吗？”秀秀抓起餐巾擦擦嘴角：“还行，我对中餐吃不出好坏，都觉得不错，点心倒是略懂一二。”
“这位大小姐，打小就两件特长，”解雨臣对潘子说，“吃点心，假扮男人，于是现在嘴皮子和腿脚功夫都好。”
潘子认真地点点头：“听说了，霍掌门最疼爱的小爷，幸会。”
秀秀跟他抱拳行了个礼然后不甘心地又夹了一颗手打的墨鱼丸：“看看人家多会说话，你呢？自从我上船，就只有一句话，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解雨臣在餐单上勾勾画画，并不理她。
“吴邪呢？”
潘子看看餐台上的显示屏：“西点区，今晚张起灵在那边筹备，霍小爷喜欢吃点心的话，不妨过去瞧瞧。”秀秀跳起来就走，解雨臣拉开抽屉，拣出一套衣服扔过去：“扮一扮，别像个流氓似的硬闯，让吴邪带你进去。”
秀秀褪下手串，把长发扎个马尾，做成日系女生最爱的“丸子头”，然后塞进了厨师帽里面，又擦掉了自己的唇彩，这让她猛一看，就像是一个清秀的最低地位的助理厨师，当她半低着头匆匆走过工作区的时候，甚至没有人为她抄近道的行为投以哪怕最轻微的一瞥——邮轮上24小时不停歇的餐饮服务让每一拨轮班的厨师都精疲力竭，他们忙手里的工作还来不及，哪有心情去注意不认识的同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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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感觉又好久没更新了……真是忙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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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褪下手串，把长发扎个马尾，做成日系女生最爱的“丸子头”，然后塞进了厨师帽里面，又擦掉了自己的唇彩，这让她猛一看，就像是一个清秀的最低地位的助理厨师，当她半低着头匆匆走过工作区的时候，甚至没有人为她抄近道的行为投以哪怕最轻微的一瞥——邮轮上24小时不停歇的餐饮服务让每一拨轮班的厨师都精疲力竭，他们忙手里的工作还来不及，哪有心情去注意不认识的同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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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从邮轮主舱路过的时候，看见通往楼上的楼梯上有人正在往下看。“吴邪哥哥！”她招了招手。没想到吴邪并没有理她，反而几步就消失了。“小花让我找你，我想去西点区！”秀秀才不会轻易被甩掉，吴邪的寝室就在两层以上，八成是回去拿东西的，秀秀想着，反其道而行，借扶手之力一撑一跳，整个人从楼梯间隙中间滑下去，直接降到了下一层，那里有通往住宿区的直梯，秀秀刷卡进入，本以为可以轻松地把吴邪拦在门外，没想到，有四个助理厨师推着一大车活蹦乱跳的虾闯了进来，一面向秀秀道歉说着“来不及了”之类的话，一面把电梯直接摁倒了顶层会议厅。秀秀猜他们大概是怕耽误食材，就不好说什么，被夹在狭小的电梯间里，一直忍到顶层又从顶层忍到了住宿区。
她擦擦被虾弹了一脸的水珠，忿忿地朝吴邪他们的寝室走去，没想到，张起灵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有人叫吴邪的名字。秀秀敲了两下门，但没有人应答，她谨慎地往里走了两步，歪头一瞧，吓得几乎不能动弹。满身是血的吴邪刚刚把手里拿的一把长刀放在桌上，躺在地下的胖子，似乎已经死了。
“快去叫人……”吴邪说，“邮轮上没法报警吧？”
秀秀呆住了。
“秀秀！”吴邪大吼：“快去叫人！”
秀秀浑身发抖。她心心念念想着的吴邪哥哥，杀人了，几乎是当着她的面，杀死了那个看上去又可爱又风趣的胖子，秀秀几乎是夺门而逃，跑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她折回来，定了定神，在门口大叫一声“救命”，吴邪冲了出来，看见秀秀全然没事儿，一愣神间，秀秀微一发力，单臂撑墙，一脚踹在吴邪心口，把他踢出去半米远，为了保险起见，秀秀提起拳头，在吴邪张嘴说话之前，一拳把他打昏了。
做完这一切的秀秀再也忍不住，血腥味把她的眼泪冲了下来，残存的理智让她锁好了张起灵的房门，最后的力气支撑她穿着带血的厨师服，在众人的注视下冲进了西点区。
“胖爷死了。”秀秀的声音颤抖：“吴邪他……”
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叫他吴邪“哥哥”。
在其他人抢救胖子的时候，秀秀一直哆嗦着站在门口。她做心理测试游戏都会做两次，一次选“男”，再来一次选“女”，看看结果到底有什么不同，她总是想，男人能做的事情，除了站着撒尿她做不到以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困难，这个世界总是希望男人去金戈铁马，女人温柔如水，她偏不，她也希望自己是金戈铁马的，就像解雨臣那样，能成为小九爷、大家主。事实上，在这些血腥的事情面前，秀秀发现了自己和纯爷们之间隔着的，绝对不止几套心理测试题——她无法面对躺在血泊里的胖子，更无法面对昏过去的吴邪，潘子让她把吴邪先关在卧室里，秀秀去拖动吴邪的身体，拖着拖着就哭了起来。
小时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吴邪从口袋里摸出零食：“尝尝呗，我三叔给我的。”秀秀摇头：“奶奶说，你三叔不是好人。”吴邪哼了一声：“东西好吃不就得了？”他把一片薄薄的腌鸭胗塞到秀秀嘴里，秀秀追着他要第二块，吴邪却摆起了架子：“这可是坏人的东西。”
秀秀记得自己伶牙俐齿地反驳道：“不是好人，并不等于坏人。”她看着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吴邪，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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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从邮轮主舱路过的时候，看见通往楼上的楼梯上有人正在往下看。“吴邪哥哥！”她招了招手。没想到吴邪并没有理她，反而几步就消失了。“小花让我找你，我想去西点区！”秀秀才不会轻易被甩掉，吴邪的寝室就在两层以上，八成是回去拿东西的，秀秀想着，反其道而行，借扶手之力一撑一跳，整个人从楼梯间隙中间滑下去，直接降到了下一层，那里有通往住宿区的直梯，秀秀刷卡进入，本以为可以轻松地把吴邪拦在门外，没想到，有四个助理厨师推着一大车活蹦乱跳的虾闯了进来，一面向秀秀道歉说着“来不及了”之类的话，一面把电梯直接摁倒了顶层会议厅。秀秀猜他们大概是怕耽误食材，就不好说什么，被夹在狭小的电梯间里，一直忍到顶层又从顶层忍到了住宿区。
她擦擦被虾弹了一脸的水珠，忿忿地朝吴邪他们的寝室走去，没想到，张起灵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有人叫吴邪的名字。秀秀敲了两下门，但没有人应答，她谨慎地往里走了两步，歪头一瞧，吓得几乎不能动弹。满身是血的吴邪刚刚把手里拿的一把长刀放在桌上，躺在地下的胖子，似乎已经死了。
“快去叫人……”吴邪说，“邮轮上没法报警吧？”
秀秀呆住了。
“秀秀！”吴邪大吼：“快去叫人！”
秀秀浑身发抖。她心心念念想着的吴邪哥哥，杀人了，几乎是当着她的面，杀死了那个看上去又可爱又风趣的胖子，秀秀几乎是夺门而逃，跑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她折回来，定了定神，在门口大叫一声“救命”，吴邪冲了出来，看见秀秀全然没事儿，一愣神间，秀秀微一发力，单臂撑墙，一脚踹在吴邪心口，把他踢出去半米远，为了保险起见，秀秀提起拳头，在吴邪张嘴说话之前，一拳把他打昏了。
做完这一切的秀秀再也忍不住，血腥味把她的眼泪冲了下来，残存的理智让她锁好了张起灵的房门，最后的力气支撑她穿着带血的厨师服，在众人的注视下冲进了西点区。
“胖爷死了。”秀秀的声音颤抖：“吴邪他……”
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叫他吴邪“哥哥”。
在其他人抢救胖子的时候，秀秀一直哆嗦着站在门口。她做心理测试游戏都会做两次，一次选“男”，再来一次选“女”，看看结果到底有什么不同，她总是想，男人能做的事情，除了站着撒尿她做不到以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困难，这个世界总是希望男人去金戈铁马，女人温柔如水，她偏不，她也希望自己是金戈铁马的，就像解雨臣那样，能成为小九爷、大家主。事实上，在这些血腥的事情面前，秀秀发现了自己和纯爷们之间隔着的，绝对不止几套心理测试题——她无法面对躺在血泊里的胖子，更无法面对昏过去的吴邪，潘子让她把吴邪先关在卧室里，秀秀去拖动吴邪的身体，拖着拖着就哭了起来。
小时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吴邪从口袋里摸出零食：“尝尝呗，我三叔给我的。”秀秀摇头：“奶奶说，你三叔不是好人。”吴邪哼了一声：“东西好吃不就得了？”他把一片薄薄的腌鸭胗塞到秀秀嘴里，秀秀追着他要第二块，吴邪却摆起了架子：“这可是坏人的东西。”
秀秀记得自己伶牙俐齿地反驳道：“不是好人，并不等于坏人。”她看着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吴邪，手足无措。
秀秀记得自己伶牙俐齿地反驳道：“不是好人，并不等于坏人。”她看着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吴邪，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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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救场的，仍旧是解雨臣，他已经脱掉了职业装，只穿着衬衣西裤就下来了，见胖子有人管，便径直走向秀秀：“快回去吧，这儿有我。”
“你倒现在还惦记着让我回家！”秀秀怒气冲天：“我更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那边一直说是吴邪干的，可是……”
解雨臣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用手指沾了，在吴邪人中上涂了点儿，吴邪立刻皱起眉头，快要苏醒。“我说的是‘回去’，不是‘回家’。”解雨臣一字一句地强调：“事情闹到这个份上，现在就算你要走，我也不放心——你看见凶手了？”
秀秀嘴唇哆嗦着重复了一遍。
“吴邪如果能杀胖子，就不会留你。他们吴家人做事向来是做出一步的时候，已经看见三步、想到五步。”解雨臣想了想：“楼梯上那人，是吴邪？”
“是。我就是去找他的，他从上往下看，我从下往上看，不会错。”
潘子冲进来：“不幸中的万幸，有人给做了止血，大夫说有救。”
解雨臣长长松了口气，立刻出去看，潘子意味深长地瞥了秀秀一眼：“您也说是……吴邪干的？”
秀秀又气又恼：“我没说！你以为我愿意看吴邪哥哥杀人吗？”
潘子站着没动，探头看了看正在苏醒的吴邪，话里有话地扔下一句“呐，这可是吴家的小三爷”便走了。
大夫用急救车推走了胖子，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一身是血的张起灵站在厨房水池前，拧开龙头冲洗手上的血迹。气氛诡异极了，秀秀几次想开口都找不到合适的词，直到张起灵用两块厨房纸巾，像完成一道菜之后那样镇定地把手指完全擦干净之后才说：“不是吴邪。”
这简直是完全正确但是完全不符合目击事实的答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真正的真相，却又完全不符合真相的解释。“这把刀是以前船上的砍骨刀，”张起灵戳了戳那刀柄：“我用过。”
刀柄是纯黑色的，嵌有一块金箔，背面则有几条深刻的凹痕，像是打斗过程里留下的。张起灵并没有再说话，仔仔细细冲洗着这把刀，又拿出刀具专用的软布将它擦拭干净，做完这一切之后，解雨臣接过刀看了看，眉毛一动：“这刃是后来自己开的，也不知道多大仇，要拿着旧人的物件在旧人的房间里杀人。”他把刀扔回去，张起灵反手接住了，插在自己的刀架上，就好像它不是凶器而是惯用的水果刀那样自然，秀秀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为什么活下来了？”
张起灵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些复杂的闪烁。
“都说你和船一起沉了，可是你还在。都说你忘了，可是你知道你用过什么刀，还有……”秀秀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都说张起灵才是知道真相的人，你却……”
张起灵打开橱柜，找到了另外一盆酵母交给解雨臣：“我过一会儿上去。”
解雨臣擒住秀秀的腕子：“走，别在这儿碍事。”那手指温柔有力，简直像锁链般不可抗拒，秀秀被他拖到电梯里才有机会问：“都杀人了……你们……不担心吗？”
解雨臣勾起嘴角：“担心？担心有什么意义？人呐，无论多恐惧多喜庆，总是要吃饭的，所以小时候我叫苦，师父就说，你生在天底下最好的行当里，就别埋怨了。”他看着秀秀，安抚似的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开个小灶。”
秀秀叹了口气：“别哄我了！我又不是五岁！”
解雨臣自顾念叨着“芋头酥、皮力欧许、牛角可颂、雪花蛋奶”之类的名字，脸上一副似认真似玩笑的神情，真是一点儿都不配身上的西装和闪亮亮的袖扣。秀秀终于觉得如释重负却又特别想哭，直到解雨臣真的像哄孩子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你说要当霍小爷不当霍大小姐的，现在呢？”
秀秀含着那块硬糖没有说话。
心理测试有时候真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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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救场的，仍旧是解雨臣，他已经脱掉了职业装，只穿着衬衣西裤就下来了，见胖子有人管，便径直走向秀秀：“快回去吧，这儿有我。”
“你倒现在还惦记着让我回家！”秀秀怒气冲天：“我更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那边一直说是吴邪干的，可是……”
解雨臣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用手指沾了，在吴邪人中上涂了点儿，吴邪立刻皱起眉头，快要苏醒。“我说的是‘回去’，不是‘回家’。”解雨臣一字一句地强调：“事情闹到这个份上，现在就算你要走，我也不放心——你看见凶手了？”
秀秀嘴唇哆嗦着重复了一遍。
“吴邪如果能杀胖子，就不会留你。他们吴家人做事向来是做出一步的时候，已经看见三步、想到五步。”解雨臣想了想：“楼梯上那人，是吴邪？”
“是。我就是去找他的，他从上往下看，我从下往上看，不会错。”
潘子冲进来：“不幸中的万幸，有人给做了止血，大夫说有救。”
解雨臣长长松了口气，立刻出去看，潘子意味深长地瞥了秀秀一眼：“您也说是……吴邪干的？”
秀秀又气又恼：“我没说！你以为我愿意看吴邪哥哥杀人吗？”
潘子站着没动，探头看了看正在苏醒的吴邪，话里有话地扔下一句“呐，这可是吴家的小三爷”便走了。
大夫用急救车推走了胖子，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一身是血的张起灵站在厨房水池前，拧开龙头冲洗手上的血迹。气氛诡异极了，秀秀几次想开口都找不到合适的词，直到张起灵用两块厨房纸巾，像完成一道菜之后那样镇定地把手指完全擦干净之后才说：“不是吴邪。”
这简直是完全正确但是完全不符合目击事实的答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真正的真相，却又完全不符合真相的解释。“这把刀是以前船上的砍骨刀，”张起灵戳了戳那刀柄：“我用过。”
刀柄是纯黑色的，嵌有一块金箔，背面则有几条深刻的凹痕，像是打斗过程里留下的。张起灵并没有再说话，仔仔细细冲洗着这把刀，又拿出刀具专用的软布将它擦拭干净，做完这一切之后，解雨臣接过刀看了看，眉毛一动：“这刃是后来自己开的，也不知道多大仇，要拿着旧人的物件在旧人的房间里杀人。”他把刀扔回去，张起灵反手接住了，插在自己的刀架上，就好像它不是凶器而是惯用的水果刀那样自然，秀秀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为什么活下来了？”
张起灵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些复杂的闪烁。
“都说你和船一起沉了，可是你还在。都说你忘了，可是你知道你用过什么刀，还有……”秀秀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都说张起灵才是知道真相的人，你却……”
张起灵打开橱柜，找到了另外一盆酵母交给解雨臣：“我过一会儿上去。”
解雨臣擒住秀秀的腕子：“走，别在这儿碍事。”那手指温柔有力，简直像锁链般不可抗拒，秀秀被他拖到电梯里才有机会问：“都杀人了……你们……不担心吗？”
解雨臣勾起嘴角：“担心？担心有什么意义？人呐，无论多恐惧多喜庆，总是要吃饭的，所以小时候我叫苦，师父就说，你生在天底下最好的行当里，就别埋怨了。”他看着秀秀，安抚似的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开个小灶。”
秀秀叹了口气：“别哄我了！我又不是五岁！”
解雨臣自顾念叨着“芋头酥、皮力欧许、牛角可颂、雪花蛋奶”之类的名字，脸上一副似认真似玩笑的神情，真是一点儿都不配身上的西装和闪亮亮的袖扣。秀秀终于觉得如释重负却又特别想哭，直到解雨臣真的像哄孩子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你说要当霍小爷不当霍大小姐的，现在呢？”
秀秀含着那块硬糖没有说话。
心理测试有时候真是对的。
20
三爷的潘子
潘子站在甲板上，望向下面的港口。夜晚有雾，大得遮住了月亮和路灯，只有几盏航海用的强透光灯在下面晃动，活似鬼影。“远望终极号”泊在一个刚好只有一个大船位的港口，解雨臣派了一队人下去接吴三省上船。潘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抽烟了，大约因为周围的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儿恶习，他不愿意跟着抢劫小朋友或者老大妈，也不想在手上纹青龙白虎，干脆学会了抽烟，一次可以吸三只，还会吐烟圈。学会抽烟的第一个晚上 ，他偷偷躲在被子里咳嗽，看到烟盒上写着一行字，吸烟有害健康，后来，学校发的卫生课本上展示了一个常年吸烟的人类的肺，黑得像门口那条永远没人清洗的下水道，潘子明白了，他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已经不太记得小时候的细节，只知道学厨以后十分辛苦，偶有休息的间隙，大家都是三三两两围在外面抽烟，女厨子也不例外。他仍然能表演吐烟圈的绝活，却总是感觉这就把自己的命吐掉了，直到后来，他作为学徒登上当年的“远望终极”号，见到了吴三省。吴三省看着他吐的烟圈，撇了撇嘴，自顾点了两根，吸一大口，接连吐出三个大小不一的，最后那个圈喷在大圈正中，像马戏团跳火圈的狗一样，悠悠越过。潘子服气了，不是因为烟圈的把戏，而是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在乎这些别人看起来颇有点儿意思的事情，后来，潘子问过，三爷，您在乎什么？
吴三省啜着一口浓茶说，在乎命呀，在乎命里能干多少事，能吃几口饭，吃完了饭，还能干多少事儿。
潘子看到有人大步走上了舷梯，忽然觉得紧张和冷，他不自然地在湿乎乎的雾气里捻灭烟头，往大厅里去。可是走到半路，他改主意了。
解雨臣客客气气地鞠躬问好，还没提胖子遇险的事，吴三省就一脚踹开工具间的小门：“进去！”说来，解雨臣已经是一家之主，虽然辈分仍然是小的，但是地位上却已经可以与吴三省平起平坐，船上人都知道这事儿，却只能眼看着他们风情万种的小九爷陪着笑脸走了进去，礼貌地关好了门。房间里安静了差不多十分钟，门又开了，是解雨臣拉开门，却是吴三省先走出来，两个人脸色都更差了，吴三省似乎还带上了一股子怒气，解雨臣吩咐身边人：“上去请小三爷和主厨下来。”
吴三省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没有理会解雨臣端来的茶，接待处旁边的员工通道门缓缓开了一个缝，吴三省敏锐地侧头看了看，立刻站了起来：“是潘子吗？”
潘子站在门后，没有回答。
是三爷，是多年前那个熟悉的声音。潘子的手在发抖，喉结上下颤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要怎么说呢，三爷，我全忘了，三爷，我连您都忘了，这么多年，我不曾找您，甚至不曾记得您。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走出来面对吴三省，几乎想顺着通道径直逃走——这是邮轮，他逃不掉了，这是他的命，他必须站出去再见见他的三爷。
三爷的潘子
潘子站在甲板上，望向下面的港口。夜晚有雾，大得遮住了月亮和路灯，只有几盏航海用的强透光灯在下面晃动，活似鬼影。“远望终极号”泊在一个刚好只有一个大船位的港口，解雨臣派了一队人下去接吴三省上船。潘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抽烟了，大约因为周围的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儿恶习，他不愿意跟着抢劫小朋友或者老大妈，也不想在手上纹青龙白虎，干脆学会了抽烟，一次可以吸三只，还会吐烟圈。学会抽烟的第一个晚上 ，他偷偷躲在被子里咳嗽，看到烟盒上写着一行字，吸烟有害健康，后来，学校发的卫生课本上展示了一个常年吸烟的人类的肺，黑得像门口那条永远没人清洗的下水道，潘子明白了，他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已经不太记得小时候的细节，只知道学厨以后十分辛苦，偶有休息的间隙，大家都是三三两两围在外面抽烟，女厨子也不例外。他仍然能表演吐烟圈的绝活，却总是感觉这就把自己的命吐掉了，直到后来，他作为学徒登上当年的“远望终极”号，见到了吴三省。吴三省看着他吐的烟圈，撇了撇嘴，自顾点了两根，吸一大口，接连吐出三个大小不一的，最后那个圈喷在大圈正中，像马戏团跳火圈的狗一样，悠悠越过。潘子服气了，不是因为烟圈的把戏，而是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在乎这些别人看起来颇有点儿意思的事情，后来，潘子问过，三爷，您在乎什么？
吴三省啜着一口浓茶说，在乎命呀，在乎命里能干多少事，能吃几口饭，吃完了饭，还能干多少事儿。
潘子看到有人大步走上了舷梯，忽然觉得紧张和冷，他不自然地在湿乎乎的雾气里捻灭烟头，往大厅里去。可是走到半路，他改主意了。
解雨臣客客气气地鞠躬问好，还没提胖子遇险的事，吴三省就一脚踹开工具间的小门：“进去！”说来，解雨臣已经是一家之主，虽然辈分仍然是小的，但是地位上却已经可以与吴三省平起平坐，船上人都知道这事儿，却只能眼看着他们风情万种的小九爷陪着笑脸走了进去，礼貌地关好了门。房间里安静了差不多十分钟，门又开了，是解雨臣拉开门，却是吴三省先走出来，两个人脸色都更差了，吴三省似乎还带上了一股子怒气，解雨臣吩咐身边人：“上去请小三爷和主厨下来。”
吴三省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没有理会解雨臣端来的茶，接待处旁边的员工通道门缓缓开了一个缝，吴三省敏锐地侧头看了看，立刻站了起来：“是潘子吗？”
潘子站在门后，没有回答。
是三爷，是多年前那个熟悉的声音。潘子的手在发抖，喉结上下颤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要怎么说呢，三爷，我全忘了，三爷，我连您都忘了，这么多年，我不曾找您，甚至不曾记得您。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走出来面对吴三省，几乎想顺着通道径直逃走——这是邮轮，他逃不掉了，这是他的命，他必须站出去再见见他的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