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空少笔记by猪娘(架空,轻松向,机长哥×空少邪)

大抵来说,平素表现得冷面冷情冷感冷淡的人,一旦哪天动了真感情,往往会比其他人更加执著,更具占有欲。拥有和忠诚都必须是百分之百,少一毫一厘都不允许。
张起灵是冷而不是呆,是闷而不是傻,感觉得出来吴邪的认真,也看得出来,吴邪有心事瞒著他。

渴望知道那是一件什麼样的事,共同承担,但不希望是由自己主动施压或暗地调查。想等,等他有一天主动开口明说,反正自认不缺耐心,却意外地发现,等待的过程比想像要难,并且越来越难。好几次,察觉吴邪正默默地注视著自己,眼神透著挣扎与犹豫,张起灵都忍不住想要做点什麼,也确实付诸了行动——化郁闷为在床上让对方哀哀讨饶的力量。

——我这麼帅,又没有超过三十厘米,存摺印章银行卡都可以交出去,到底吴邪还有哪里不满意?

对不起OOC了重来。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让吴邪不能对我完全的托付、信任?

「婆家亲友团」人数太少,在一整箱收到之后直接扔去销毁的GV与各式情趣用品、SM道具之外,勉强堪用的只有一条建议:面瘫没药医了,要不试著让自己体贴一点,把你的生活能力伤残从九级提升到八级吧。这个要从日常生活中的小细节做起……

叩叩叩!

急促敲门声打断张起灵的思绪。
刚刚把视焦从酒店房间天花板拉下来,门外又是一阵猛敲。

叩叩叩!

起身下床前瞄一眼电子钟,凌晨两点一刻。

叩叩叩叩叩!
砰!砰砰!

走到门边,来人简直是在捶门了。
开门,一个短发微乱、身穿九门空少制服的人影咻地一下迎面冲进房,一头撞进Captain Zhang怀里,胸腹相贴,双臂抱他抱得死紧,好像要汲取他身上的温度一般。脸埋入他颈边,用力地吸了好大一口气。
「吴邪?」
体温过低了,身体也太僵硬了。英明神武如张机长,自然分辨得出来,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投怀送抱。

小空少没有立马回答,又贴著他的颈窝吸了口长气,这才低声回道:「我房间不乾净……」

不乾净?张起灵头上冒出问号。怎麼会?早先在那房间,他很确定自己没感到一丝异样。如果有,当时就是用扛的都会把人给带过来。

「我睡到刚才,被尿憋醒,爬起来上了个厕所。洗手的时候看了眼镜子,突然想到自己一进房间行李一扔就睡了,没刷牙没洗脸更没换衣服,这会儿既然醒了,乾脆洗洗乾净,睡得也更舒服,就去找牙刷牙膏水杯,没想到这一找,竟然瞧见镜子边上摆了一杯水,还有一支拆了包装的牙刷,连牙膏都挤好了!」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2-26 08:57:00 +0800 CST  
吴邪边说边打了个大大的冷颤,头皮仍在一阵阵发麻,没留意自己紧抱的身子忽然也变得有一点僵硬。
「妈的!好兄弟学会新招了?这是体贴我呢还是要恶心我?那房间就只有我跟你待过,我敢肯定自己之前没进厕所,谁他妈的会帮我挤牙膏?」





––––––––––––
其实这原本是个鬼故事,不过想想,过年嘛,就换了个剧情。
这系列的老张真是莫名的苦逼啊[有747辗过来啦救命XDD]

大家新年快乐啦!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2-26 08:57:00 +0800 CST  
空少笔记@刹那永恒终不悔@flower雪阡陌@闷了个瓶@小七Damon@Candystella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2-26 08:58:00 +0800 CST  
【瓶邪架空】《空少笔记之巴黎式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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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邻近外观华丽的加尼叶歌剧院与八成以上观光客——尤其是亚洲人——必朝圣的百货公司La fayette,即使此刻接近夜间十一点,百货公司老早打了烊,歌剧院今夜的芭蕾演出也散了场,义大利大道两侧依旧可见人往人来,极具人气的淡菜连锁餐厅Léon de Bruxelles也还有个六七分满。
餐厅靠内的一角,并排的两张各能容纳下六人的长桌被一群黄皮肤黑头发的年轻男女坐满。除了啤酒和棍子面包,每人面前都是一小盘薯条,以及满满一大碗——不对,应该说是一锅子——黑忽忽的淡菜。

「哎,你们听说没有?咱们公司在北京的地勤里头,有俩男的是一对儿,交往了好几年有,前阵子一起休假飞去了夏威夷,登记结婚去了。」
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有效抚慰长时间工作后的疲惫?美酒美食、处得来的小夥伴们、放松的气氛,最好再来点八卦。

一则八卦不意外地登场,也不意外地引来一迭声的无意义感叹,再后是一道肯定的声音:「嗯,我知道这事,上星期才听一个朋友说起过。那两个地勤我都看过一两回,长得还都算帅。」
顿了顿,发话者大约是停下来吃了一枚淡菜,或许还喝了一口啤酒,接续以女性同胞在这种时候经常要发的惯性感叹:「到底是赶流行啊还是怎麼的,这年头,条件好的男人怎麼一个一个都成了Gay呢?」

两桌姑娘们的痛心附议声中,带笑的男人话音独排众议,「很好啊,我还真希望身边多几个Gay,减少竞争对手。」

「是吗?就不怕哪天也轮到你屁股开花?」

「怕啥?我洗澡不用肥皂。」

笑声、咀嚼声、淡菜空壳落入盛装容器的喀喀声、啤酒杯与桌面碰撞的脆声。再跳出来的是个听著特别甜美的女孩声音,「既然讲到了这个……你们觉得,Captain Zhang是不是Gay呀?我跟好几个学长学姐打听过他,都说他从进公司以来一直是一个人住在宿舍里,从来没瞧见跟哪个女的走得近或者带女人进宿舍,这太不科学了……」

八卦焦点从相对遥远陌生的对象导向所在群体里某个神秘感较重且颜值较高者,此乃正常现象。接下来的各种惊讶揣测赞同怀疑甚至崩溃统统不稀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开始引出话题的姑娘最终以双手交握星星眼闪闪四十五度角仰脸望天花板吊灯姿态做出的结论:「唉,如果能有一个条件像Captain Zhang一样好的男人来追我,就算我今天是个男人,我也答应!」

「是啊是啊,我也答应!」

「我也答应!」

「我我我!还有我……」

八卦是很棒的调剂,可饱满肥嫩的淡菜毕竟才是重点,炸得恰到好处的薯条诱惑力也不容小觑。群情激昂地答应过一轮,众人有志一同地暂时中止话题,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美食上,大口开吃。哪想这一埋头,怪了,偏偏有那麼一个不合群的家伙愣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眉微蹙、嘴微张,衬著四周的「低头族」,真个是醒目无比。

「吴邪,吴邪?你怎麼啦?发什麼呆呢?」

「啊?哦!我——」

锵啷啷啷!
一支叉子被过电般猛一颤的胳臂碰落地,弹跳了几下。分明在热闹的餐馆里,轻脆撞击声听进耳中,却愣是有那麼一点点惊心。


02.

它座落於法国北部的盆地中央、塞纳河岸,建城历史超过了一千六百年,辖有二十个行政区、两百多万人口。城市本身的经济实力在欧洲数一数二,更是全世界知名的国际级大都会之一。政治、艺术、娱乐、科学、时尚……在上述诸多领域,它都是全球目光焦点所在,握有丰富的资源以及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但是,这些真的重要吗?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对於每年数以千万计亲临此地的访客和无以计数透过各种管道有意无意地把它的美深深地看进眼里也放进了心里的人们来说,它是巴黎,这就够了。

Bienvenue à Paris!

欢迎来到巴黎,一座不便宜不规矩不整齐不乾净不尽然友善好像也不算太安全的城市。敞开你的心胸,但也不必完全放下你的心事想望,并请做好准备,游走其间,接受它给予你的美妙惊喜,或者疑惧惊吓。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5-27 20:57:00 +0800 CST  
《空少笔记之在海峡之上补完:今夜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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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峡之上》的补完短文,所以时间点还在巴黎篇之前。

本来觉得不写这一篇似乎无妨,但昨天回头看看,觉得还是加上这一段,会更完整一点[Captain Zhang会更苦逼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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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作为九门航空的员工,不分机师空服地勤行政,不管资深资浅,一定知道员工宿舍就设在公司总部「提督府」里。而提督府离著九门的基地机场黄花机场颇近,也就隔著一条高速公路,十来分钟的车程。
自然也要知道,机场与提督府之间,有公司的交通车往来。

那麼,请作答:九门航班机组员在班机降落后搭著交通车从机场返回宿舍,除了免钱方便且快速,还有啥附带的好处?

好处一:如果你刚才在飞机上做了什麼,或者撞见了什麼,总之是一些不太寻常的什麼。跟哪位明星名人的合照也好,撞见俩男人躲躲闪闪地一起走出小不啦叽的厕所之类的咸湿八卦更棒。不用再憋,不用再顾虑闲杂人等的眼睛耳朵以及公司形象,上了车就尽量秀、尽情八吧!

好处二:如果你好累好困好疲惫好想一觉睡到他娘的天荒地老,哪怕十五分钟都已经捱不了,偏偏睡姿是天怒人怨的差。不怕,勇敢地给它睡下去!穿著制服斜著身子蹬了鞋子两腿开开闭著眼张著嘴挂著口水的丑照绝不至於流遍全国,顶多是公司内部批评消化。

好处三:如果……嗯,如果这个crew当中,有一个这阵子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就是和你对不上眼神也说不上话的人,但你又有话非跟对方讲不可……

「这都快半夜了,小哥,你累不累?」
「Turn around的短班,应该还是比那种单程十多个小时的长班轻松吧?不过我好像从来也没听你说过累,飞纽约就跟飞香港似的……」
「呵呵,我有个发小儿在这里当地勤,听我说今天飞台湾,本来还想让我扛一箱面膜回来。当然不是他自己要用的,是要给他妈,他妈妈可漂亮了,完全看不出来是快五十岁的人……」
「胖子在吆喝明天晚上一块儿逛夜市呢,小哥你也来吗?」

坐在交通车尾某个靠走道的座位上,熟悉的车,熟悉的座椅,空调吹出来的那股味道也熟悉。望向窗外,宽敞冷清的柏油路,硕大的绿底白字路标和排成长队的路灯一忽儿便退出视线,此外便是黑忽忽的一团——还是熟悉。
邻座的人也该是熟悉的,此刻却反常地感到了陌生。
疏离冷淡的态度,太陌生。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6-09 06:20:00 +0800 CST  
怎麼就是撬不开瓶盖呢?吴邪挫败地抿了抿唇,心中暗叹了口气。还想再找个话题,交通车先一个大拐弯,向著一座在深夜时分仍被灯光打得大亮、十分气派的五开间中式牌楼驶去。
啧!没有时间了!

「小哥!」

可能是因为这两个字带上的急切,也可能是因为小空少察觉马上就该下车了於是直觉做出的一个小动作,张起灵的胳臂微乎其微地一颤,总算收回自打吴邪主动在身边落座便黏上了车顶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右手。
然后,貌似是这一个月以来的头一次——至少是吴邪记忆中的头一次,眼帘一抬,用那双浑黑中隐隐有碎光闪烁的漂亮眸子,直视他的脸庞。

没工夫细细感受心头狂涌而上的欣喜,有话得赶紧说,车停了。
「那个,之前在杜拜,你最后问我的问题,我想了很久很久……」
刷!车门开启,坐在前排的几个空姐纷纷起身离座。
自然地加快了语速,吴邪不会知道,他不止是没给自己时间。

「拜托你直接告诉我吧,我到底在大阪说过什麼?」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等小空少瞧清楚Captain Zhang是不是苦笑了一下,虚握在掌心里的手滑脱出去,反过来推了推他,示意下车。

「我等你。」

手上没有使什麼力,张起灵的语调也淡淡的没有起伏。可这一刻,看著他、听著他,吴邪真切地感觉到,这份淡定不纯粹了。格外平静的咬字里藏著东西,藏著……现在的自己绝对不能够去撩拨的情绪。
不碰不懂不明白,不代表不存在。

「等你想起来了,给我答案。」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6-09 06:20:00 +0800 CST  
=========TBC=========
已经一星期没办法上不老歌了,每次一用电脑登录不老歌就无法显示网页,用手机还行,但是手机客户端发帖字数限制,我还得分成好几段,所以《night wish》一直没更,之所以就算分段也要更新《空少》是因为我知道再不更新空少你们就要追杀我了…早安。
@刹那永恒终不悔@flower雪阡陌@闷了个瓶@CandyStella@fannyzcw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6-09 06:30:00 +0800 CST  
《空少笔记之夜安巴黎》01-04
01.

九月下旬某日,巴黎,第九区。
邻近外观华丽的加尼叶歌剧院与八成以上观光客——尤其是亚洲人——必朝圣的百货公司La fayette,即使此刻接近夜间十一点,百货公司老早打了烊,歌剧院今夜的芭蕾演出也散了场,义大利大道两侧依旧可见人往人来,极具人气的淡菜连锁餐厅Léon de Bruxelles也还有个六七分满。
餐厅靠内的一角,并排的两张各能容纳下六人的长桌被一群黄皮肤黑头发、年轻漂亮的男女坐满。除了啤酒和棍子面包,每人面前都是一小盘薯条,以及满满一大碗——不对,应该说是一锅子——黑忽忽的淡菜。

「哎,你们听说没有?咱们公司在北京的地勤里头,有俩男的是一对儿,交往了好几年有,前阵子一起休假飞去了夏威夷,登记结婚去了。」
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有效抚慰长时间工作后的疲惫?美酒美食、处得来的小夥伴们、放松的气氛,最好再来点八卦。

一则八卦不意外地登场,也不意外地引来一迭声的无意义感叹,再后是一道肯定的声音:「嗯,我知道这事,上星期才听一个朋友说起过。那两个地勤我都看过一两回,长得还都算帅。」
顿了顿,发话者大约是停下来吃了一枚淡菜,或许还喝了一口啤酒,接续以女性同胞在这种时候经常要发的惯性感叹:「到底是赶流行啊还是怎麼的,这年头,条件好的男人怎麼一个一个都成了Gay呢?」

两桌姑娘们的痛心附议声中,带笑的男人话音独排众议,「很好啊,我还真希望身边多几个Gay,减少竞争对手。」

「是吗?就不怕哪天也轮到你屁股开花?」

「怕啥?我洗澡不用肥皂。」

笑声、咀嚼声、淡菜空壳落入盛装容器的喀喀声、啤酒杯与桌面碰撞的脆声。再跳出来的是个听著特别甜美的女孩声音,「既然讲到了这个……你们觉得,咱们那位Captain Zhang,张起灵,他是不是Gay呀?我跟好几个学长学姐打听过他,都说他从进公司以来一直是一个人住在机师宿舍里,平时独来独往的,从没瞧见跟哪个女的走得近或者带女人进宿舍,这太不科学了!」

「要我看,老张那恐怕不是Gay不Gay的问题,压根就是性冷淡。」

「我靠!不是吧?多好的一个『三高』,竟然是性冷淡?太浪费了,我宁可他去搞基啊……」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6-15 06:48:00 +0800 CST  
八卦焦点从相对遥远陌生的对象导向所在群体里某个神秘感较重且颜值较高者,此乃正常现象。接下来的各种惊讶揣测赞同怀疑甚至崩溃统统不稀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开始引出话题的姑娘最终以双手交握星星眼闪闪四十五度角仰脸望天花板吊灯姿态做出的结论:「唉,如果能有一个条件像Captain Zhang一样好的男人来追我,就算我今天是个男人,我也答应!」

「是啊是啊,我也答应!」

「我也答应,根本不用考虑好不好?」

「我我我!还有我……」

八卦是很棒的调剂,可饱满肥嫩的淡菜毕竟才是重点,炸得恰到好处的薯条诱惑力也不容小觑。群情激昂地答应过一轮,众人有志一同地暂时中止话题,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美食上,大口开吃。哪想这一埋头,怪了,偏偏有那麼一个不合群的家伙愣在了自个儿的座位上,眉微蹙、嘴微张,衬著四周的「低头族」,真个是醒目无比。

「吴邪,吴邪?你怎麼啦?发什麼呆呢?」

「啊?哦!我——」

锵啷啷!
一支叉子被过电般猛一颤的胳臂碰落地板,弹跳了几下。分明在热闹的餐馆里,轻脆撞击声听进耳中,却愣是有一点点惊心。


02.

——吴邪,记不记得你在大阪说过什麼?

——我等你。等你想起来了,给我答案。


03.

它座落於法国北部的盆地中央、塞纳河岸,建城历史超过了一千六百年,辖有二十个行政区、两百多万人口。城市本身的经济实力在欧洲数一数二,更是全世界知名的国际级大都会之一。政治、艺术、娱乐、科学、时尚……在上述诸多领域,它都是全球目光焦点所在,握有丰富的资源以及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但是,这些真的重要吗?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对於每年数以千万计亲临此地的访客和无以计数透过各种管道有意无意地把它的美深深地看进眼里也放进了心里的人们来说,它是巴黎,这就够了。

Bienvenue à Paris!

欢迎来到巴黎,一座不便宜不规矩不乾净不整齐不尽然友善好像也不算太安全的城市。敞开你的心胸,但也不必完全放下你的心事想望,并请做好准备,游走其间,接受它以任何方式给予你的美妙惊喜,或者疑惧惊吓。


04.

不闻圣母院的嘹亮或圣心堂的沉肃钟响相伴,玛德莲教堂相形单薄许多的报时钟声也渗透不到几个街廓以外。闲适却不安分的氛围中,午夜悄然降临。
不同於亚洲国家六七点就上了饭桌的传统习惯,偏高的纬度与夏令时间的实施让欧洲国家的天黑得比较晚,晚饭吃得也晚,八点都算早了。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6-15 06:49:00 +0800 CST  
又因民族性和社会文化使然,夜生活被看作了非常重要的一块。走在巴黎市区几个比较热闹的商业与观光区域——好比此地,歌剧院大道,第九区与第二区的交界,街角巷口,夜半时分还未打烊的小酒馆比比皆是,约莫凌晨两三点才会渐渐消停。
夜风吹开额发,吴邪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映进眼帘的景致不喧嚣但闪耀。打个比方,如果这座城市已经预备睡去,睡衣绝对是缀了闪闪亮片的奢华款式。就不说坐镇路底的加尼叶歌剧院在夜景照明灯的包围下究竟有多kira kira了,循著宽阔笔直的大道前行,路灯柱的造型简单而不失古雅,橙黄色灯光与一栋一栋打十九世纪中期便已存在的奥斯曼风格建筑物再相衬不过。石造的百岁老楼房都不高,加上阁楼,至多也就六七层。目光从灰蓝色斜屋顶往下滑,哪怕除开窗帘或者天花板几乎看不到其他,每一扇透出灯光的落地窗都颇惹人遐想:住在里面的会是什麼样的人呢?过著与城市地标和大量观光客比邻的生活,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路边已打烊商店布置得独具匠心且依然保持明亮的橱窗也是一大看点,鞋店、甜点店、面包店、服装店……跨过路口,视线顺势溜向那些相对弯曲也狭窄的巷道。这条巷子,蓝底白字的餐馆招牌写的分明是中文。下一条巷子,小店门口的布帘和几盏红灯笼摇摇晃晃,可不是一间日式居酒屋?

独行巴黎街头,没有空间给「无聊」这种情绪滋长。
没错,独行。

为什麼要在刷开酒店房门的前一秒改变心意,默默地掉头回到街上来?散步消食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更何况对象是巴黎,九门众空姐空少没飞过的统统无比向往飞过的也有半数以上盼望著再次造访的城市,为的可能是观光可能是血拼可能是浪漫的艳遇可能是盘算靠代购赚点外快或者就是想接受一下小夥伴们的羡慕眼神洗礼。毫不夸张地说,九月班表公布后的头几天,吴邪第一次被公司内部系统里如雪片般飞来的换班请求惊呆。数量之多,一开始点选拒绝时还有几分不忍,最后根本麻木了。
实地走上一遭,虽说还不满二十四小时,他能够认同,漫步巴黎街头的确是一种挺舒服的体验。人行道宽敞平整,行人三三两两,初秋微凉,街景美好,地上的菸蒂纸屑狗屎鸽子粪居然都能毫不突兀地融入画面,彷佛它们理当存在。夜深了,马路上的车辆少了,它们只是安静顺畅地滑过去,画下一道流光。一身轻便,双手插口袋,小空少就这麼慢悠悠地走出了好几个街轮廓。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6-15 06:50:00 +0800 CST  
唯一的程咬金是几个突然从建筑物阴影底下凑过来的吉普赛女人,估计看他独身一人,直接就不客气地拉扯他的胳臂,好在目不斜视提高步速加上几声坚定的No也就摆脱了——尽管最近整个人有些不在状态,对於这座美名与臭名都昭著的城市,他可没敢忘记於行前上网做一点最基本的功课。

OK,午夜时分漫步歌剧院大道的动机算是解释了。可是,为什麼是一个人?巴黎的迷人魅力可以透过许多种不同的方式呈现,但从未包括良好的治安。
为什麼不找一起大啖淡菜的同事们?
为什麼不找胖子,在长沙时偶尔会约著一起吃饭喝酒不是?
为什麼,不找闷油瓶机长?

又横越一个路口,目光仍旧投向前,望见一幢被金色照明灯烘托得特别贵气的建筑,外墙彷佛是金砖砌成的,直觉判断是一家五星高级酒店。酒店门前有喷水池和小广场,水池边的几棵树姿态出奇的挺拔漂亮,树影掩映著水声,筛落了一地碎光,树下的几张长椅都坐著亲昵相依偎的情侣。路上的车流更少了,路面的柏油被石板取代,歌剧院大道貌似到了尽头。
判断正确。Hotel Du Louvre——酒店的名字同时暗示了,他走进了第一区,市区最古老的核心地带。再几步路就好,绕过小广场和酒店正门,巴黎乃至整个法国的另一大地标建筑物很快就要现身,气势和可观度绝对较加尼叶歌剧院更胜三四筹。小空少的脚步却在此时不自觉地放缓,正扫过喷水池边某张长椅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卡了一卡。
那张长椅上,两个看著只有二十多岁、发色一金一黑、穿著都颇有时尚男模范儿的法国帅哥,不知正说著什麼开心的事情。金发的边讲边拍著大腿笑,黑发的静静聆听,微笑著吸了一口菸,抬起左手用力揉了揉前者的发顶。
动作远远称不上煽情,牵手拥抱kiss爱抚皆无,一个男人摸了摸一个男人的头发,仅止如此,可也不止如此。两人之间的亲昵感就如秋夜的风,如微凉的空气,如另一张长椅上的少年亲吻他的女友,如喷水池畔的年轻妈妈抱起她目测不满三岁的儿子,如此刻此地萌发与消逝的所有声息,自然流淌,大方坦荡。

「Hey!Hey!」

收得回眼神,迈得开腿,堵不住心头一下漫开的异样感受。吴邪皱起眉,抿了抿唇,好像有谁往他的心口塞进了一个没扭紧的热水袋,沉沉的,烫烫的,熨得心脏不得不加速跳动。怪哉,竟然还有点酸?

「Wait!Hey buddy!Wait!」

幸好——是幸好吗?用不著费力琢磨如何对自己解释并消化这股悸动才好,猛一道人影打斜地里窜出来,三两步拦在了他面前。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6-15 06:52:00 +0800 CST  
「Help me please!」

深褐色眼珠瞠大,瞬间盖章烙印拍板定调,最鲜明的午夜巴黎印象:远景,富丽堂皇的老酒店、中景,简单雅致的喷水池广场,以及近景,一张满是鲜血的陌生脸庞。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6-15 06:52:00 +0800 CST  
=========TBC==========
电脑还是登录不上不老歌…没办法只能用手机更新了,有字数限制,分成了五段…【顶锅盖逃跑
这次的更新是改了上次的一部分,又加了一部分新的。
以及…@无法抵挡心会伤为什么你的手机贴吧助手更新没有字数限制,我的就有?!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6-15 06:55:00 +0800 CST  
05.

谁都晓得法国的首都叫巴黎,它很美、很有名、很值得一去。
敢问,谁「认识」巴黎?

在巴黎,被一群体型高壮赛铁塔的黑哥们包围,不得不掏钱买下一条要价十到一百欧元不等的破手鍊,常有。
在巴黎,被一群乍看像是要请你填问卷的吉普赛少年少女缠上,浑然不觉自己的背包拉鍊已无声大开做欢迎光临状,正常。
在巴黎,被看著忠厚老实可亲可信正经正常的观光客请求帮忙拍照,拍完了一摸包包或口袋,有手帕手纸手信手汗偏偏没了手机,不夸张。
在巴黎,被穿著制服人模人样的警察煞有介事地临检了一回,不仅皮夹里的大钞和卡片莫名少了几张,连护照都和你说了Bye-bye,别以为没可能。
在巴黎,被扒了抢了骗了真心不稀奇。信不信?过去、现在,总有观光客在这座美丽城市的某个角落给人砍了揍了奸了卖了这样那样了,未来亦然。报警?这并没有什麼卵用。
在巴黎,不要捡不要接不要翻不要碰一切不属於你的东西。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是比法国佬很浪漫很温柔很可爱更要真实一千万倍的真理。
请牢记,你的老爸不是Liam Neeson。

连上网路,输入最简单的关键字去搜索,与巴黎相关的行旅负面见闻经历其实不比针对它的赞美少太多,而且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似乎可以这样形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遇不到。

那麼,有没有三更半夜在巴黎市中心被一脸血的男人「阻街」的八卦?


06.

午夜巴黎洋溢的安宁与浪漫、被街景路人勾起的悸动,以及这股悸动接下来可能引发的各种想法,一秒钟,它们统统被惊愕打散。
看著眼前这位一脸是血的洋哥们,吴邪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彷佛一秒穿去了另外一个时空。
脚下一顿,一边的胳臂立即被对方紧紧抓住。
浑身条件反射地发紧,心脏这会儿不仅跳得急,每一下都高高地蹦到了喉咙口。

「帮帮我!别走,拜托你,帮帮我……我还好吧?你看看我,我的样子还好吧?」
来人说的是一口还算标准的英文,很好懂,可放在这样的情境下,真他娘的有点难以理解。
「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只是出了点事情……很需要帮助……」

两人站立的位置离著街灯柱不算远,又有Hotel Du Louvre的照明灯加持,除了嘴唇的颤抖,吴邪很确定自己还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闪闪的泪光。
别慌,镇定点,先搞清楚这是什麼情况。
深吸口气,努力定了定神,以最快速度扫视周遭。谢天谢地,街景照旧,没听见枪声,没瞧见什麼人抓著武器吆喝著追杀而来,只是也没见任何行人有靠过来询问帮忙的意思。赶紧再打量面前人,一个颇年轻的男人,褐发褐眼,高高瘦瘦,长相应该不差,但得扣掉划拉过额角的一道血口子和染满了嘴唇、下巴与衣领的鼻血。
「你受伤了,需要赶快处理。出什麼事了?你被抢劫了吗?」小空少用单手从包里翻出一小包印有铜鱼Logo的纸巾,犹豫半秒,没有接著掏出手机,「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还是……」头一扭,望向Hotel Du Louvre大亮的门厅。
再如何混乱诡异无厘头,至少有一件事情是清楚的:不管啥子情况,都不是自己这个外来者应该并且有能力介入。必须寻求外援。

「不!不需要!」男人看出他的意图,松开抓著他胳臂的手,用力地摆了摆,没有接过纸巾,「你先告诉我,我的脸有没有事?」
瞧出吴邪神态中的疑惑与戒备,本就急切的语速变得更快,「你是观光客吧?我也不是巴黎人。我被打伤了,没办法回我住的地方去,可是在这里,除了我的男朋友,不认识其他人,只能请你帮忙了。我不要钱,拜托,只要你看看我,告诉我,我的脸还好吗?是不是被毁容了?」不夸张,说到最后,真的是泫然欲泣了。

我靠!哥们,你关心的不该是自己有没有脑震荡吗?
脑中闪过吐槽,他扯出两张纸巾塞过去,「还……还好,我想不至於,但你一定得去一趟医院处理伤口……冷静点,别激动,冷静点……」
男人手上也有伤,可能是玻璃碎片割的。鲜血淋漓的手紧握著一支萤幕被摔开了花的iPhone。
甩手就跑不合吴邪的做人原则,但在同情心涌现的同时,行前听说过的所有悲惨恐怖旅行经验也涌了上来。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嘀咕著:这到底是真的假的?不会是一种坑蒙拐骗抢的新招吧?我该帮这家伙吗?他会不会等等就掏出沾了麻醉药的毛巾还是电击棒来,把我给放倒?妈的,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好可怜,没有哪个骗子扒手这麼玩儿自虐的吧?啧!该不会等下角落里要跳出摄影师和主持人,说这是最新的整人节目?
激烈而短暂的脑内斗争过后,小空少终於还是掏出了自个儿的iPhone,极轻地叹了口气。
「我是观光客,没办法帮上你什麼忙。告诉我你男朋友的手机号码,我让他来接你,送你去医院。」

一听这话,男人憋了半晌的泪水秒速失守,当场放声痛哭,「就是他!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亏我为他放弃了原本的工作和对象,从西班牙过来……」

「Oh shit!」
大概没有哪句话,能比这两个字更精准写实地表达吴邪此时的心情。
一秒钟,美妙的午夜漫步变成了CSI犯罪现场巴黎篇。
一句话,深夜惊悚剧又变成了残酷现实的男同志恋爱悲喜剧。
正在风中凌乱、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时刻,忽然有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直勾勾地进入耳中。

「吴邪,怎麼了?」
男声,中文,语调低沉熟悉富磁性。

一个人,在一种荒诞怪异的情境下,以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让一颗高悬不安的心稳稳地落回原位。整个人瞬间有了充足的底气,稳定下来,不再慌张。
这种感受,只有亲身体验了才会明白。
再忘不掉。


07.

巴黎第一区,里沃利街。
再过十分钟,市区内的几座知名大教堂就该敲响凌晨一时了。夜已深,人不静,处处仍有未眠的灵魂游荡。
伫立街边,高级酒店的拱形门廊下,目送一辆闪著灯的警车沿街疾驶而去,消失於视野尽处。又过了好一会儿,吴邪才按捺了心绪,把眼神收回来。然而,看的不是陪在身旁的人,是对街。
对街有一幢建筑物,一样是石造的楼体、灰蓝色的屋顶,却明显不同於一路走来见到的那些奥斯曼风格建筑。当著一溜儿密度极高的橙黄色街灯的照耀,它庞大的轮廓十分华丽且精致,落地窗边、屋檐底下,每一处都有大大小小的雕饰。整体也显得更加端正大气,气势甚至有些逼人。一扇一扇足有好几人高的拱型窗一迳往街道两端延伸出去,至少得有四五个街廓那麼长。
说来也巧,巨大建筑物在正对著小空少的地方开了一条直通中庭的过道,门口两侧各悬有两块巨型布幅,自屋顶直拉至底,貌似在宣传著什麼活动。顺著过道望进去,中庭的灯火更是辉煌,无数片菱形玻璃自地面堆叠而起,相互衔接组合,灯光打上去,剔透如水晶。
认出了那是什麼地方,吴邪先有一些惊讶,真没料到误打误撞地居然走到了这里!旋即感到一阵惊喜。虽说注定了无法学以致用,他这个建筑本科生还是很愿意瞻仰一下贝聿铭大师的作品。

暂时放下方才那西班牙人搭上警车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微微笑著别过脸,迎上身边男人的视线。
酒店拱廊门洞悬吊的仿古路灯洒下柔光,照著张起灵,仍然是一身简单的连帽外套和牛仔裤、一副俊挺惹眼的好长相、一身清冷淡然的气质。此景此情,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将近半年前,彼此初识当时,香港中环山顶缆车总站外的回眸。
诧异,类似的情绪已在飞抵巴黎之后出现了太多次。可当回顾著脑海里过分鲜明的画面,小空少无法不讶异,讶异之外又有几分无奈——自己原来连这些小细节都记得,记性哪里能算差呢?
偏偏就忘了大阪鬼旅馆的那几句无心之语。

——男朋友?

——如果条件像你一样好,我会郑重考虑。

好吧,其实不是没想过先装傻逃避一段时间再说,但现在不想了。

「小哥,我想起来了。」

黑眸闪过一抹光彩,应当不是路过的汽车划下的曳光。

吴邪朝对街抬了抬下巴,「你的时间如果可以,我们买点酒,进去找个地方喝一杯。」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7-13 20:35:00 +0800 CST  
08.

Musée du Louvre,罗浮宫,巴黎市区重要观光景点暨地标之一。八百多年前是监狱,四百多年前是皇宫。走过乱世,历过火劫,随著国家权力中心的移转,好几度在被扩建与被废弃之间轮回。如今,它成了全世界参观人数最高的艺术博物馆。每一个白天,人们排著长队等待亲见镇馆三大美女:小不拉叽且面带菜色的蒙娜丽莎、断头断臂的胜利女神、腹肌线条分明的维纳斯。每一个夜,博物馆内的人潮散去后,仍有好些人扛著「大炮」徘徊於主庭院广场,只因夜景太美。
城市的夜空是一片纯色黑丝绒,高龄八百多岁的宫殿屋顶基本隐在了阴影里,被灯光照亮的楼面则华美如金砖堆砌,高贵又神秘。但这不是视野里的亮点,最最醒目者莫过於拿破仑广场之上,让几座三角形喷水池包围的巨型金字塔——罗浮宫博物馆主要入口,华裔建筑师贝聿铭的传世杰作。好几层楼高的玻璃塔身剔透若水晶,浅金色照明灯由下而上地将它打亮,与喷水池中的倒影、金碧辉煌的宫殿相互辉映。光和影、灿金和灰黑、现代和古典,完美交融,如梦似幻。

上个世纪八零年代末期,没有法国人敢於想像,当然更不可能同意,在罗浮宫的拿破仑广场上,盖起一座不具备半点「古典法国味道」的玻璃帷幕金字塔。
而今,所有的法国人——更准确地说,全世界都接受了它,彷佛它打一开始便存在於此。

框架内的常理维系著这个世界的稳定运行。
偶尔於框架外迸放的火花,让这世界更多元、更宽宏,也更美丽。


09.

喀!
「咕嘟咕嘟……」

凌晨一时许,作为外来客,就算身处巴黎治安相对较好的第一区,游荡街头也嫌晚了。坐定於正对玻璃金字塔的喷水池畔,放眼望去,水光灯影里的罗浮宫主庭院美则美矣,气氛却是与既定印象截然有别的冷清,只在侧翼建筑的阴影下依稀瞄到了几抹人影子。
也或许不是「人」影子。
考虑到自身丰富多样的撞鬼经验,吴邪绝不适合做如此想像,不过今夜、现在,应该可以例外。再衰的人、再凶的鬼,都不可能比这会儿正坐在他身边的「鬼见愁」更让他……让他……
琢磨又琢磨,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索性不想了,握著啤酒罐的手往旁边伸了伸。
另一只捏著啤酒的手探过来,两只都有八九分满的罐子轻轻一碰,溅出少许酒沫。
收回手,仰脸,小空少与机长大人各自又喝下一大口酒。
这是对於方才那件意外插曲的道谢,不需要任何言语补充说明,一个小动作足够让彼此会意。

但对於今夜,远远不够。

捏著啤酒罐,罐身凝结的小水珠掩饰了手心渗出的汗。吴邪偏过头端详张起灵的侧脸,眨眨眼,再眨眨眼,貌似从后者淡然依旧的眉眼中瞧出了一丝丝的忐忑与憔悴。
靠!哪有这种事?人家堂堂千人斩会为了你一只小童子鸡落得斯人憔悴?一切都是喝到眼花的幻觉,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啊!
脑子里的声音喊得是声嘶力竭,力求将一切不靠谱念头扼杀,奈何一颗心愣是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又热又酸又疼又麻又辣。妈的,为毛还有那麼点爽?
咕噜噜几口喝光整罐啤酒,捏扁空罐,用力深吸一口气。酒精点燃的热度於体内蔓延,蠢蠢欲动地往脸部进逼。
酒壮怂人胆——吴邪自认不怂,可现在的确需要借点胆。
不怪小空少紧张,毕竟他是个男人,妥妥的大龄正港童子鸡一只。难得被人追,对方却非F罩杯的美女,而是一位有胸肌有腹肌指不定还有三十厘米的帅哥。这位帅哥还不是来路不明的黑人韩国人阿拉伯人或者什麼钙片星探,是张起灵,曾经好几次帮他保得贞操不掉菊花不开的闷油瓶机长张起灵!
「小哥,我……」不管如何,指望Captain Zhang开启话题都是不切实际的,他很清楚,「我能问问为什麼吗?」

机长大人默默地放下啤酒罐子,转过脸来。眼神清明,面色白皙如常。

「我没啥恋爱经验,可基本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这张脸虽然对得起党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但要说帅是绝逼比不上你,要说漂亮也比不上……解学长……」紧张归紧张,「小花」两个字好险是吞了下去,资历尚浅的BC绝无道理跟公司看板郎如此熟稔亲昵,「小哥你的条件这麼好,而且……嗯,见多识广,哪怕原本就是弯的也没道理看上我啊。如果是因为这半年来飞到哪里都阴差阳错地跟我耗在一起,你觉得自己亏大发了,认为我不以身相许来报答说不过去,恐怕我还比较能够理解。」

沁凉夜风拨开张起灵的浏海,好看的两道眉毛蹙在了一起。
抿唇,仰头,视焦转而投向高高的金字塔尖。不是不回答,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组织语言。
片刻过后,当他开口的瞬间,吴邪忽地意识到:半年了,他们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睡了好几次,一同游览了几座城市,撞上了好些瞎事鸟事,却是第一次认真地谈论自己、谈论彼此。

「我是个孤儿,生下来没多久就被扔在了福利院门口,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亲人,所以很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过活,不受任何人的照顾,也不跟别人有任何非必要的牵扯。从小到大,身边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寥寥可数。很多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毫无联系,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看客罢了,消失了也无所谓。」
张起灵娓娓道来,语气与往常一样的淡然平缓,可一字一句确实进入了唯一听众耳中,不被流动的空气冲散带离。
歛下眼帘,凝视双手,手指慢慢地收拢。
「我不晓得要怎麼去改变这种模式,也没有冲动去跨出那一步,直到认识了你,才渐渐有些不一样。你身上有一种吸引力,我会听你说话,注意你的每一个小表情、小动作,怎麼看也看不腻。而且越是看,越想要更接近你一些,想要多些时间跟你相处。甚至,想要你这个人。」
「你问为什麼,我不知道,也不认为非得知道。我很确定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超过了朋友,而且一点都不想阻止这种感觉,这就够了。」
「我不希望吓跑你,也不希望逼你,但更不想再这麼等下去。如果什麼都不做,恐怕你不会明白,我对你究竟抱著怎样的感情。」
停顿几秒,Captain Zhang再次转过头。眉心的结解了,却有一股重量与力量融进那双漆黑深邃的眼。
「吴邪,我们——」

电力爆表的眼睛,对上的,却是一颗毛茸茸的褐色脑袋。

机长大人的「真心话」尚未告一段落,迭经「大冒险」的小空少已兀自把脸别到了另一边去,五官纠结成一团,傻对著空荡荡的广场和罗浮宫侧翼,巴望能再有一阵风飘来帮自个儿降降温。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到发疯,胸口都给撞疼了。
尼马!闷油瓶子这会儿不但不省话,还说得一套一套的,连字数都没法数了,活脱脱是逼人脑梗死的节奏!千人斩虐杀童子鸡,犯规犯规!大大地犯规!
估计是通红的耳壳泄漏了情绪——或者是涨红的脖子,一只大掌覆上他的头顶,五指一发力,轻轻松松就把他的脑袋扳了回来,专注且灼热的目光旋即落在脸上。刹那间,吴邪几乎以为要听见脸皮沸腾烧乾的声音。视线下意识地投向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并在二分之一秒间认真考虑了一个鱼跃扑腾进喷水池的可行性。
「没事儿,我……我血液循环好……」

「噗!」

轻笑声甫落,压著后脑勺的手掌又一发力,一大片深蓝色随之充斥他的视界,上半身被按进了一个柔软但坚实有力的怀抱。

将不同的个体放入相同的情境,未必能够以此类推,相提并论。
张起灵无父无母无亲人,孑然一身。当他认准了一个男人,只要意志够坚定,大可以毫无压力与顾忌地掰弯自个儿,掰得漂亮潇洒,弯得义无反顾。
吴邪就不同了,家中独苗,又有庞大的家族事业等著他未来去扛。遑论对家人出柜,怕是让发小儿解雨臣知道了,都得狠狠地把他给教训一顿。
面对张起灵,以及他所坦承的感情,吴邪自知有太多太多拒绝的理由,远的且不论,光是对腰疼腿软痔疮脱肛的忧虑就具备了十分强大的说服力。但在这一刻,身体做出了比一切思绪都诚实的反应。嗅著吐息中氤氲的酒气和对方身上特有的、不陌生的好闻气息,完全不想抽身离开。
其实,早前一个多月被刻意疏远时的焦躁烦恼、适才在马路上听见那句「怎麼了」时的踏实心安,已经充分表明了答案。
——兄弟,你……
惨遭家暴的西班牙哥们离去前附耳留下的话重新於耳畔响起,重复了几次,被一道低沉的嗓音覆盖。

「认识你以后,我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开始有了一点联系,有了活著的实感。」
急促温热的呼吸喷在锁骨上,宛如一只隐形的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抓挠著,传递阵阵酥麻。安静地感受了一会儿怀抱里的温度与重量,好像终於结束了长久以来的患得患失,脚踏了实地,想及此,张起灵禁不住稍稍收紧胳臂,吻了吻怀中人的发顶。唇角的弧度不想收,也收敛不下。
「吴邪,如果我消失了,你会发现吧?」

无声。

「……吴邪?」该不会睡著了?

又过了几秒,小空少才从他怀里闷闷地挤出一句回答,「Captain Zhang,算你狠。」


10.

半个小时前,百来米开外,里沃利街,Palais Royal-Musée du Louvre地铁站出口边。
褐发男人脸上的血已经擦得差不多了,右手捏著几张纸巾,刚朝停在路边的警车迈出一步,突然想起了什麼,一下回转过身,动作极快地探向站在身后的年轻中国男子,贴著他的耳朵低低地说了句话。而后拍拍面露惊愕的他,又朝陪在他身旁的另一个中国男人点了点头,扭身坐进警车。

——兄弟,你眼光比我强多了,找了个好男人。好好珍惜,别错过他。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7-14 20:08:00 +0800 CST  
《空少笔记之夜安巴黎补完:助攻什么的,让专业的来!》






「小哥,和胖爷出去搓一顿?」


王霸秋,浑名王胖子,九门航空资深副机师。年龄不清楚,身高不晓得,体重不要问。单身,性别男,性取向直,很直,非常直,特别直,直得堪比香榭丽舍大道。
然而,九月下旬的这一天,当他在站在CDG——戴高乐机场外,破天荒的头一遭,一双犀利媲美海关X光机的小眼睛定定打量的不是有大半没穿内衣的火辣洋妞,也不是cabin crew队伍中那不管经过怎样的航程摧残在他眼中仍散发不可亵玩女神光芒的云彩妹妹,是另一个男人。
大盖帽、黑色双排扣制服、袖口绣著四条闪亮亮的金杠——这个男人姓张名起灵,是他的同事,在此前的十多个小时与他驾机飞越了约莫一万公里,从长沙来到巴黎。
身高一米八,身形赛男模,白皮肤、高鼻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这位张起灵先生,还是九门航空——九门航空这四个字搞不好能替换成全中国——最帅最年轻的单身正机师。
帅就一个字,然而简单的一个帅字之下,其实还能区分出多种风格。不消说,Captain Zhang是有电危险生人勿近的那一种。瞧!端正英挺的站姿简直媲美兵哥哥。半敛的眼帘之下,眼神毫无波澜。两瓣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嘴角没有哪怕一度的上扬。不是幻觉吧?一股寒息笼罩他全身,并隐隐然往四周散发,让人禁不住要怀疑这位帅哥实际上不是来自中国中部,而是冰岛或者阿拉斯加。


要想从这张冰山脸上瞧出一点情绪,除非王霸秋同志是神仙,并且抄袭了隔壁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设定。
但挽起三杠的副机师制服袖口,瞧,这一路十多个小时冻出来的鸡皮疙瘩们可都还站得直挺挺呢!
真要看不出张小哥是个咋样的心情,除非他是猪八戒。


……多说一句,其实,猪八戒真的是神仙来著。


神爱世人,於是搭上交通车进了市区到达酒店分了房间之后,我们的神仙猪八戒哥哥,抱歉,更正,我们亲爱的王胖子哥哥就说了,语气真诚,神态恳切。
「小哥,和胖爷出去搓一顿?」
然后他们就走进了以淡菜料理闻名的Léon de Bruxelles,没办法,一般小酒馆的小碟小盘真心不符合胖爷的风格——the bigger the better,小锅子看起来舒爽痛快多了不是?
然后服务生也不晓得脑回路出了啥问题,进门走两步,直接一拐弯,把两人领进了一个有周边有隔挡,至少不是那麼容易被人一眼瞧见的位置。
再然后,他们就听到了那句话。


「你们觉得,咱们那位Captain Zhang,张起灵,他是不是Gay呀?」


在一个听见法文才是最自然、最理所当然的地方,突然飘进耳朵里的一句中文,可以是平常一百倍的清晰。
王胖子的手瞬间抖了一下,喀!一枚淡菜空壳落在桌上。
小桌的另一边,张起灵淡淡地看了看天花板,淡淡地开始解决眼前的淡菜与薯条,淡淡地举起杯子喝水。一任某群女人在短短几米的直线距离内直白且激昂地探讨他的性向并争先恐后地表达哪怕腰疼腿软屁股开花都不足以吓阻的、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的强烈渴望,当真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彷佛她们讲的全是冥王星语。
直到……


「吴邪,吴邪?你怎麼啦?发什麼呆呢?」
「啊?哦!我——」
锵啷啷!


瞪著溅落桌面的水滴和张起灵手中的水杯,特别是杯壁上那几道五秒钟前似乎还不存在的裂痕,王胖子用油呼呼的手抹了把脸。
近了说,为了兄弟的幸福;远了说;为了九门航空光辉的飞安纪录,他想,自己是时候做点什麼了。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8-12 22:00:00 +0800 CST  
不过,这一点很应该做的什麼,到底是什麼?
暂时不著急,填饱空虚寂寞冷的肚皮先,否则连带著脑细胞也要闹罢工。没听「某人」所在的那一桌也停了慷慨激昂的八卦,改跟锅里的淡菜们死嗑了?
几年来在小小一个驾驶舱共处积累的经验值於此时发挥了最强大的作用,就见胖子哥哥稳稳地端坐原位,迎著一座持续放出森森寒气的人形冰山,首先解决了自个儿这份淡菜,又呼噜噜喝光整碗汤,干掉一整盘薯条带棍子面包。感觉勉强有个六分饱,再摸著肚子酝酿两分钟,咳嗽两声,听!他说了,他终於说了。
「我说小哥,你觉得天真怎麼样?」

万年玄冰的寒气有短暂的收敛。眼帘半敛,某种不确定是无奈还是失落的情绪从眸底一闪而过,「他很好。」

「是吗?」王胖子拿舌头剔起了牙,「我倒觉得他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当著Captain Zhang的正眼注视还能坚持把嘴里的牙齿剔过一轮,如此胆识气魄,估计天底下也就胖爷一人了。什麼?形象?不能吃的玩意儿就少扯了,反正云彩妹妹看不到。
剔乾净了牙,喝两口水,确定唯一听众的情绪完全被抓住了,这才道出下文。
不往下讲也不行了,额头其实有点冒虚汗。别说,让张冰山闷不吭声地盯著看,鸭梨真他娘有点大啊。
「真的,小哥你难道没瞧出来?天真那小子最近的状况真不好,完全不像以往,做什麼事情都心不在焉,找他出来吃饭喝酒也是蔫了吧唧的。让我说啊,就跟个……跟个让皇上打进了冷宫的贵妃似的。」说到这里,他捏了个兰花指,搭配一个自以为幽怨的表情,「要不是胖爷我知道他小子没对象,我都以为他失恋了。小哥,你跟天真也算有些交情吧,晓不晓得这是怎麼回事?」
瞥一眼桌边隔挡映出的画面,确定自个儿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王胖子简直要为自己的演技倾倒。
也在这时,几抹人影晃过视野边角。定眼一看,哟,原来是同机的那一大帮子空姐空少们已经吃饱喝足埋好单,要走人了。
胖子的视焦理所当然地落到独自走在人群最后的清秀男子身上,跟著对方出了店门,透过落地玻璃窗目送那抹高挑修长的背影以比整个团体慢了大约两步的方式,渐渐地循著人行道走远。
「瞧瞧天真那副魂不守舍的小可怜样儿,多委屈!」
他没有收回目光确认张起灵这时候看的是哪里,纯属多余。
「小哥,你没讲错,那小子样样都好,偏偏有时候脑子拐不过弯儿,或者说是碰到事情比较犹豫,需要人点他一下、推他一把,要不再狠一点,乾脆就踹他一脚,踹翻了压倒。可惜胖爷我弄不明白,到底……」

没有听见任何回应或交代,顶多是觉得面前刮起了一阵风。当王胖子扭回头,对桌的位置已经空了。
毫不意外地拿过那只还有半满的小锅子,捏起一枚淡菜,他嘿嘿地笑了一会儿,又捏著下巴琢磨起来。
这麼晚了,又是在洋人的地盘,煮红豆饭是没办法了。赶明儿找找酒店附近有没有中国人开的超市什麼的,买几罐八宝粥庆贺吧!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8-17 20:40:00 +0800 CST  
《空少笔记之夜安巴黎补完二:哥哥,约不约?》


时间:欧洲中部时间九月下旬某日,凌晨一时许。
地点:巴黎,罗浮宫,拿破仑广场。

哪怕脑子已经有点晕了,吴邪还记得,约莫十个小时之前,在从长沙黄花飞向巴黎戴高乐的波音777-300ER上,经济舱里,忙得团团转的他的的确确在派餐送茶的间隙从某位乘客口中听到了一句感叹:唉!如果将来某一天,我男朋友能在巴黎铁塔、圣母院,或者罗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前跟我求婚,那该有多浪漫啊!
浪漫吗……
唔?
极轻微但突兀的刺痛感打断了浮游的思绪,回神,迟缓地眨眨眼,目光立即撞入一片沉黑。
「在想什麼?」
发问者并没给他机会回答。接在几乎是贴著他的嘴唇道出的四个字之后,两瓣薄软湿润的唇、一个温柔但执著的吻,伴随著淡淡酒气和一种分明独特却令他熟悉偏又说不明白的味道,就如此前的五分钟——还是有十分钟或者更久了?再次侵入他的唇齿,勾起他的舌,扫过他的口腔,与他交换唾液。
当了二十几年实践经验为零的童子鸡,刚刚决定把初恋交在一个男人手上就让蒙娜丽莎维纳斯胜利女神都来围观初吻,还亲得没完没了没羞没臊,浪不浪漫不知道,想想倒是真醉了。

直到这一吻结束,吴邪才又在急促的呼吸与心跳节奏中找回思绪。
舔了舔濡湿的嘴角,他晕乎乎昏沉沉地想到,目前身处的地点、吸入吐出的空气、体验的氛围,一切一切都属於巴黎,几乎是公认的全世界最迷人的城市。甚至一扭头便能望见璀璨如水晶的罗浮宫玻璃金字塔与水中的流光倒影。可是现在,他只感受得到压在自个儿身上的这个男人,重量、体温、力度、目光、吐息、气味,细细密密,扑天盖地。
对,身上。他不晓得自己是什麼时候被摁倒在了喷水池畔。身下明明就是硬梆梆的石台,动了动脑袋,居然不硬不疼,因为有一只手掌稳稳地垫在了他的后脑勺底下。
「小哥……」
这种小细节的体贴忽然让他有一些恍惚,轻轻唤了一声,半眯著眼迷糊了几秒,居然接著想起这个男人是个实践经验可能趋近於无限的千人斩。两人之间的差别,打个具体些的比方,大概是波音747对直升机——遥控模型直升机。
「……那什麼,我们……」
不当炮友,不要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那样的关系,我没法玩,玩不起。
你的过去我无权置喙,但是如今,我栽你手里了。我要你的未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我们不约……」

约字落下,那两瓣比平日要红润且湿润许多的薄唇,蓦地在距离目的地只余两三厘米处停住。
张起灵微微撑起上半身,除了欣喜和渴望,直视身下人的眼神比几秒前多了一点疑惑。
不约?
什麼意思?
饶是咱们的Captain Zhang一向自认头脑清楚、思路清明,记忆力只是不想用而非不堪用,还是十分认真地回想了一小会儿。不约?自己刚才有约吴邪去做什麼吗?不是都还没说出口吗?毕竟亲他的时间都不够了。
分明气氛正热烈,裤裆里都绷得有点发疼了,怎麼会突然冒出来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该不会是……某种年轻人爱用的网路流行语?
空著的那只手贴上小空少发热发红的面颊,摩娑著光滑的皮肤。张起灵不想承认,但似乎不能不承认,吴邪的脑回路真心不好理解。难道真应了瞎子说的,老夫少妻,代沟难免?

隐约两声钟响飘落古老宫殿的庭院,有风吹动彼此的额发,夜凉了。
算了,先回酒店吧,他想。反正从今而后,自己有大把的时间来贴近这个人、拥有这个人,从身到心。再也用不著收敛隐忍,更不考虑收手放过。
重又俯身,Captain Zhang无奈又爱怜地啄了一下吴邪被吻肿了的唇,哪怕后者已陷入半醉状态,「嗯,不约。」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8-24 20:47:00 +0800 CST  
《空少笔记之夜安巴黎补完三:姐姐,我们不约》


01

空调运作得再辛劳再勤奋,也减缓不了房间里的热度。
一丝不挂的两个男人在King Size大床中央交叠纠缠,手指插入对方的发,或者沿腰侧往下滑。唇舌交缠片刻,转而於彼此的脖颈、肩胛印下斑斑吻痕,好像要藉此传达内心的情感,又好像巴不得把面前人给吞下肚去。
吻得激烈,下身的磨蹭力度也不惶多让。零距离相贴的两根阴茎都绷紧胀红,兴奋得渗出了液体,在摩擦间带出细碎的水声。此外是啧啧的亲吻声,还有从不知谁的唇齿里溢出的,似满足又似渴求的呻吟叹息声。
如此过了一会儿,上面的男人挺起满布墨色纹身的精壮上身,拉开下面那人的大腿,露出股间隐密的穴口,而后一挺腰……

叮咚!

醒过来的瞬间,整个身子像过电般轻轻地抖了一抖。
张起灵眨了眨迷茫的眼,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脊椎有点酥麻,但下身没有冰凉湿黏感,显然不是让春梦做到高潮处的遗精弄醒。
事实上,不但不冰凉,还很暖。非常非常温暖。
另外,胳臂有些沉。
收紧了手臂,暖意,外加一股沉甸甸的重量,一种无比真切的实感,立即与他的胸腹吋吋紧贴。
嘴角自然而然就勾了起来。
支起上半身,他垂眸注视上述所有感受的来源——睡在他怀里的男人。
吴邪的大半张脸埋进了枕头,平素灵动的眉眼都沉静下来,显得特别的乖。呼吸声轻而缓。露在棉被外的脖子和半边肩膀,因著从落地窗帘缝隙透进屋内的日光,蒙上了薄薄的一层光晕。靠得再近一些,不难在光滑的肌肤表面瞧见极细极细的白色寒毛。
何止是暖?整颗心几乎要被暖意化掉了。
不愿吵醒对方,偏又禁不住想做点什麼,想更多、更深刻地感知一些什麼。张起灵於是低头啄了一下怀中人的颈窝,然后是肩膀。
视觉、触觉和心理三方面的刺激加乘,威力不同凡响,醒来以后有些消下去东西的立马又精神了,一跳一跳地膨胀起来。渗著前列腺液的龟头抵上一片温热,不用说,那是吴邪的后腰。无须刻意回想,眼前浮出前夜里拽著半醉的小空少洗澡时看见的那些画面:腰与臀的轮廓构成了诱惑至极的弧度,紧翘的屁股上头有两个小小的腰窝,如果趴伏下来……

叮咚!

区区客房门铃声,以Captain Zhang的功力,完全可以遮罩无视。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然而,在门铃像抽疯一样狂响的同时,吴邪那件被扔在床边小沙发上的外套口袋也飘出了一串轻快的乐音,他的iPhone响了起来……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08-27 19:57:00 +0800 CST  
简体版
03




试想一下,身為一个还有点儿菜的空服员,在朋友和同事们的羡艳声中,你总算如愿来到了巴黎,住进了市区裡的星级酒店,有著三四天的假期,当然也拿到了最重要的allowance。接下来,面对这座既迷人也陌生又好似有一点点危险的美丽城市,你想做什麼?
如果想逛一逛街,狠狠地给它出出血,败一败家,不管你将目标锁定La fayette、Faubourg Saint-Honoré、Cambon 31、Champs-Élysées 101之中任一地或者以上接是,恭喜了,只要开口,绝对不愁找不著伴。
又如果,你的目标是那些最适合拍摄到此一游纪念照好上传微博微信刷粉讨讚的知名景点,好比巴黎铁塔、凯旋门、圣母院、罗浮宫、红磨坊、圣心堂,或者近郊的凡尔赛宫,这也不成问题。只要人缘不是太差,crew裡的老鸟们应该还是会乐意带路陪玩。
再如果,你是个浑身散发微忧鬱气息的小清新,嚮往於人文学术气息浓厚的塞纳河左岸捧一杯咖啡美美地浪费生命;还如果,你走的是「森系」路线,觉得再美的城市都不过是座令人窒息的牢笼,渴望踩过文森或布洛涅这两座森林的青草与落叶;也如果,你身上的每一吋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发烫发痒,就是个无酒无美色无夜生活不欢的「肉食动物」……
No problem,be yourself。做什麼选择都肯定会有人站在你这边,因為这裡是巴黎,魅力就跟路人的香水味一样浓,可能性跟脚边的鸽子粪一样多。




那如果,你的兴趣……嗯,就说独树一帜吧。目光扫遍了二十个行政区,不被这样那样的个性店家与优美景点勾留,偏偏瞅準了某些单就字面意义看还颇让人冒冷汗的诡异所在,好比蒙帕那斯公墓、巴黎地下墓穴……




「靠!掛我电话?」




巴黎第九区,某酒店。
铺著深红色地毯的静謐走廊上,某扇标準客房门前,站著两个黑头髮、黄皮肤的年轻女人。
两人都很漂亮。也很显然,她们的情绪都不是太好。




一声高八度的咒骂,A女忿忿地拿开贴在耳边的手机,怒瞪著萤幕显示的名字。
同时,B女鬆开死死摁在门铃上的手指。
「怎麼回事啊?约好的九点,都超过半个多小时了……难道吴邪夜裡偷偷溜去哪儿玩疯了,醉死在床上,或者压根就没回来?」




「不会吧?」




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又动作起来,门铃继续按,电话继续打。
听到公墓和墓穴之类关键字不立马变脸摇头的同伴太难找了,更何况这个伴儿是个性格讨喜好相处的小帅哥,轻易放弃不得啊。虽说她们或多或少也感觉得出来,对方昨晚在淡菜餐厅饭桌上点头答应邀约时其实处於心不在焉状态,恐怕根本没听明白她俩要去的是哪裡。




下一秒,叮咚!
这是门铃声。
下一秒的下一秒,都──都──
这是手机话筒裡的待接声。
下一秒的下一秒的再下一秒,喀啦!
这是房门开啟声。




然后呢?




「……」
「…………」
「………………」




连用三行删节号真心不是骗字数,现场实况的确如此。
对!这样的形容很老套,可是太他娘贴切了──这一刻,走廊上的时间彷彿停止了流动,整幅画面是彻底凝结定止的。




直到N秒后,喀啦!
这是房门重新上锁声。




「这……这……这什麼情况?」
B女怔怔地后退半步,画著粗眼线贴著假睫毛的一双眼睛瞪得有铜铃大,从脸颊到耳朵再到脖子全红了。脑子急转,嘴巴张了张,电光石火间吞下「马麻,快出来看性感男神」、「你刚才有没有看清楚老张的腹肌有几块」、「尼马老张的睡袍底下该不会啥都没穿」和「妈蛋快告诉我老张腰带下面凸起来那一大坨只是浴袍的皱摺对吧对吧」……等等等等,换上一个最正经正直正常的问题。
「我们是不是……唉,记错房间号码了?」




A女没有立即回答,两眼看的不是再次紧闭的门板,是自个儿手机的萤幕。
小米4的重量是如此轻,空调过滤后的空气是如此暖,可她的手,特别是按在萤幕红色掛断按钮上的手指,竟正微微地颤抖。
沉吟两秒,用力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似是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她猛地把手机扔进包裡,顺势磨擦两把胳臂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大片鸡皮疙瘩,一转身抬手勾住同伴的胳臂,跨开腿就往电梯方向走。
「大概吧,哈……哈哈……唉呀!算啦,不要浪费时间管吴邪那家伙了,咱俩自己去逛得了!光天化日的,还怕墓裡的骷髏活起来不成?」




──方才,房门被打开的那几秒,房内传出了什麼声音?
──她们记错了吴邪的房间号码?
──那位Captain Zhang,张起灵,他是不是Gay呀?




她想,严肃认真地想,除非巴黎地下墓穴的住民们今儿个统统爬起来做早操,否则,估计还是自己方才发觉的「秘密」更恐怖一些。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19 21:22:00 +0800 CST  

楼主:在那瑶远的地方

字数:197034

发表时间:2014-10-27 15:5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11 11:37: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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