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架空】《浮》主瓶邪,微黑花,娱乐圈。短\/中篇。BY 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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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5-26 17:49:00 +0800 CST  
(九)绯闻
第二天吴邪起得很早,看到外面天气放晴,整座城市的天空都瓦蓝瓦蓝的,像一块蓝水晶,心情顿时大好。
“王盟,前头咖啡厅停一下,你去打包一些咖啡上来,去片场请大家喝。”吴邪戴了副墨镜,靠在后座上指挥他们家勤勤恳恳的小司机。
车稳稳当当地靠着路边停了下来,王盟拉了手刹,转过头来问:“老板,要几杯?”
“这个么……”吴邪皱眉想了想,他还确实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名工作人员,只好耸了耸肩,“咱们车上能放得下多少你就先买多少杯吧,一会儿发完了不够你再跑回来买一趟得了。”
王盟答应着去了,过了一会儿,咖啡厅里的好几个工作人员手上提着大袋子和底托装好的咖啡走过来,打开了车门放东西。
吴邪也没在意,还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这咖啡好香,谁知道有一个女店员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迟疑道:“请问您是……吴邪吗?”
第一次这样被陌生人人认出来,吴邪大是不习惯,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迟疑道:“是啊……”
女店员轻声尖叫了一下,立刻笑起来:“我看过《遗忘》的发布会直播!当时就觉得你好帅了!”
“谢谢……”吴邪简直受宠若惊,没想到就那么一个发布会,作品还没出来,居然都让他有“粉丝”了。最后跟人家又是合影又是签名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人离去。
到了片场,王盟随手拽了几个现在还不算太忙的场务陪着他去发吃的,吴邪手上拎了一大袋,到导演那儿打了个招呼,进了自己的化妆间,分给几个关系熟悉一些的化妆道具师,最后留了两杯,去了张起灵的化妆间。
“小哥?”吴邪敲了敲门,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谁知并没有看见脑海里想着的那个身影,里面只有王胖子在,吴邪将咖啡递给他,装作不在意般问道:“小哥还没来么?”
不应该啊,虽说时间还早,可是哪有经纪人不管艺人自己来片场的道理。何况张起灵向来是敬业的人。
“小哥试光去了。”王胖子放下手里的一叠不知什么材料,喝了口咖啡,“哎呀小吴总,你还真是细心,知道我喝咖啡不加糖。”
这话自然是随口一奉承,吴邪知道王胖子是人精一样的角色,也不往心里去,只是笑笑:“小哥怎么试光都亲自上啊?”拍摄的时候灯光是第二道妆容,有时候甚至比脸上的妆还要重要,灯光师也因此地位很高,可是这种事情耗时很长,又浪费精力,一般都交给替身做,调完色调、定完点之后演员一上场就能直接开拍了。
“那可不是。”王胖子摇头晃脑地又喝了几口,“咱们小哥那叫一个亲力亲为。”
吴邪点点头,心里几分敬佩:“那我先去换衣服了,一会儿麻烦你……”
正转身想走,就看见张起灵从外面走了进来,穿了一件黑色的套头卫衣,简单的牛仔裤显得身材线条很完美,一见到吴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早啊。”吴邪木木地打了个招呼,这才想起来自己跑过来的初衷,便把手里还温着的最后一杯咖啡递了过去,“来的路上顺道带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蓝山……”
“谢谢。”伸手接过的时候,那人修长的手指无意般碰到了吴邪的指尖。
“这可是小吴总特意给你买来的……”胖子在后面笑起来,还故意加重了“特意”两个字。
吴邪一时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就要解释:“其实我……”
“吴邪!”外面有人高声喊他,吴邪答应了一声,出去一看,是化妆师急着给他上妆了,今天他的妆有些复杂,需要早点开始化。
后面半截“给所有人都买了”的话自然被吴邪吞了回去,他走的时候只来得及对张起灵点了点头,没看到后者启开咖啡杯上的塑料封口,缓缓喝着,眼神有些深。
“小哥,我记得你早上不习惯喝咖啡啊?”吴邪一走,王胖子看着自家老板的样子,有些好笑。
张起灵不答反问:“昨天晚上工作室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没什么急事。我这不是把电灯泡都弄走,好给你们俩创造机会嘛!”王胖子知道张起灵就算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心里绝对是有想法的,“昨天晚上我们走了之后你们有什么进展啊?”
张起灵轻轻放下了一直拿在手里的咖啡,眼皮都不抬:“你出去吧,我换衣服。”
王胖子只好灰溜溜地撤退。
那天的戏拍得出乎意料得顺利,虽然做不到全部一遍过,但是也让导演高兴得连连夸奖吴邪“看来的确是有当演员的天赋的”。
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下午的时候霍秀秀款款到来,拍了一些单人的部分,收工的时候是傍晚,吴邪正腆着脸躲在张起灵的化妆间里继续要他指点自己的台词,忽然看到这个妹子出现,很是高兴,就打了个招呼。
谁知霍秀秀热情得过分,一下子扑过来:“吴邪哥哥,你都回国这么久了,是不是应该请我吃个饭?”
从小大方到大的吴少爷怎么可能拒绝美女这种提议,于是应道:“好啊,择日不如撞日,想吃什么,正好一会儿我开车带你去!”
霍秀秀满是灵气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那我可得挑贵的,好好宰你一笔!”
“行啊!你随便选!”吴邪收了手里的剧本,忽然瞥见了一边默不作声的张起灵,“小哥,晚上没事的话就一起去呗?权当我谢你了!”
霍秀秀暗暗懊恼,她本来还想叫上解雨臣一起来的,算是发小聚会,可现在的情况她总不能拒绝吴邪的提议,可是张起灵这人她向来不熟,一起吃饭也没什么意思,但脸上也露出什么来,只是笑看着,心中却但愿张起灵能拒绝。
谁知那闷油瓶子一般的人居然点了点头。
霍秀秀心底一声叹息。
正要出发的时候,吴邪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阿宁今天在哪儿?我们三个去聚餐了,她若是知道会不会不太好?要是有空的话不如也叫上她,正好也熟悉一下。”
“阿宁姐今天好像在郊区拍一个平面画报,不知道这个点结束了没,问一声也好。”霍秀秀想起昨天看到的微博,便示意助理打电话过去问。
那边很快有了回答,说一小时之内能结束。
“小哥,那你开车先带秀秀去饭店吧,到了地方你们告诉我一声,我去接阿宁,然后直接过去。”吴邪露出些调皮的神色,“秀秀,你可别给我省钱啊!”
霍秀秀应了一声,欢呼雀跃地抱了抱吴邪的手臂,而一边的张起灵似乎想说什么,最近还是吞了回去,无声地走到自己的车边,给霍秀秀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5-27 20:26:00 +0800 CST  
结果吴邪遇上了出城的晚高峰,堵在高架上半天也挪不了多远,还没开到阿宁所说的位置,就收到了霍秀秀的短信:“你们快回来,我要被张小哥自带的冷空调冻成冰块了!”
下面是一串哭脸,附加几个乱七八糟不知道表达什么意思的表情。
吴邪脑补了一下那场面,觉得有些搞笑,眼看着前面还是堵得死死的,于是慢悠悠回了一条:“那你倒是把地址告诉我啊。”
接到阿宁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她有种自来熟的本事,一路上谈笑风生,完全不会冷场,偏偏还气质极好,当真是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只不过眼看着天不热,吴邪默默觉得她身上过浓的香水味有些刺鼻,便开了车窗。
一到饭店包厢,迎面看到张起灵那张如同老僧入定的脸和另一侧霍秀秀无聊得快要晕倒的表情,吴邪就忍不住笑起来,赶紧招呼着点菜。
霍秀秀看到他们就像老区人民见到了解放军,立马拽住了阿宁的手臂,姐姐长姐姐短地聊着天,吴邪问她们要什么菜,得到的回答也是“随便”,可吴邪点了几样,女生们又嫌太油,说自己减肥不能吃。
“你们俩身材都这么好,哪里还需要减肥啊?别吓我了。”吴邪摇摇头。
“这你就不懂了,减肥是女人一生的事业,何况我们可是演员!镜头会把人变胖,若是不够瘦,拍出来会很丑的!”霍秀秀一脸懊丧,“有好多东西都不能吃,我以前可喜欢吃巧克力啊蛋糕啊那些,现在想碰一碰,就会被经纪人助理拦下来,根本没办法……”
“那反正现在他们也不在,不如你吃点?放心,我肯定不告诉他们。”吴邪坏笑,“你们再自己看看菜单,要几样喜欢吃的。”
阿宁大大方方接过去翻了几页,要了几样菜,又点了杯果蔬汁,这才向他们道:“演员算是好的了,模特更夸张。我今天不是去拍平面么,隔壁棚是几个专业模特,我听他们在说,走秀的时候什么都不吃,只喝水,平时的饮食控制得那叫一个可怕,食量比小猫大不了多少,男模也是一样。”
吴邪咋舌,没想到这么可怕,他自己就是吃货一个,平时出去旅游什么的也一定会事先查好当地的美食。不过他吃得其实不算多,只是比较挑,好吃的都爱。
“诶,小哥,那你平时也控制饮食吗?”忽然想起这现成还坐着一个男演员呢,吴邪急着找一点心理安慰,让自己不用过得那么凄惨。
张起灵看了看他,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般,道:“不用。正常就好。”
“那你怎么保持身材啊?”吴邪奇道。
张起灵看起来挺瘦的,但整体线条又很好看,肯定不是那种干瘦型的,若没点肌肉必然撑不起来。
“锻炼。”张起灵还是一贯的惜字如金。
吴邪默默吐槽了一下在别人面前他还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却没想到张起灵对他已经是有问必答,这是一件多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两个女生吃得都不多,霍秀秀从头到尾嘴就没停过,一直在说各种各样的话题,连阿宁都感慨她到底是年轻有活力。最后结完账往外走,阿宁立即从包里拿出了帽子口罩,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霍秀秀也笑嘻嘻戴上了一顶俏皮的帽子,吴邪左看右看,然后道:“你们这是干嘛?”
“防狗仔啊!”霍秀秀一脸理所当然。
“等咱们这片子上映了,你也得这样。”阿宁浮夸地叹息了一声,“好好享受你最后的自由时光吧。”
吴邪耸肩:“那小哥不是就这么走着吗,也没什么啊?”
“张小哥跟我们不一样。”霍秀秀笑得有点狡黠,“他遮成什么样都一样会被认出来,没辙!”
“欲盖弥彰。”吴邪撇撇嘴,表示并不接受这个理论,霍秀秀也懒得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走过来挽着他的手臂絮絮叨叨地说一些这几年她和解雨臣的事情,又撒娇要他答应过些日子叫解雨臣出来一起吃饭。
吴邪一边答应着,一边带着她往前走,阿宁见他们俩聊得欢,便也不凑热闹,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了些,张起灵自然更是自顾自走得远了。
阿宁和霍秀秀都有助理来接,便也不用别人送,吴邪跟张起灵道了别便往家开去,一路上盘算着现在每天都要去片场,之后也得天天去公司,还跟父母一起住在郊区的别墅里未免奔波太远,不如让王盟那小子来市中心给自己租套房子住。
到了家,照例跟父母汇报了一天的情况,吴邪便上楼进了自己房间。最近他新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晚上看看新闻,刷刷微博,看一看都有什么事情发生。
公司新给他注册了一个加V认证的微博,现在粉丝已经有接近五十万,但他平时懒得打理,便都是云彩在发东西,总之都是些电影宣传,片场照什么的,官方得很。
可一打开娱乐新闻,撞入眼里的头条却让吴邪一下子愣住了!
标题被加粗,夺人眼球:“因戏生情?张起灵阿宁被爆夜晚高档饭店密会!”
“近日,拥有男神女神张起灵、阿宁加盟的新片《遗忘》获得了不少关注,而就在今天,记者意外发现两人在一家高档饭店密会,想必是吃完了饭离开,为了避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阿宁口罩遮面,并且上了不同的车离去。这二人可谓是娱乐圈的金童玉女,在合作之中擦出火花,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这内容也太离奇了,先不说究竟他们俩能不能称作是“密会”,起码阿宁至今还没有进组拍戏,这“因戏生情”一说就首先站不住脚啊。
照片拍得很清晰,有张起灵的背影和侧面,阿宁的一张很近的侧影。
这条新闻已经迅速获得了很多人的关注,因为两人超高的人气,转发评论不计其数。
许多张起灵的女粉丝惊呼自己的男神竟然已经有了心上人,狂喊“不娶何耽”,而阿宁的粉丝当中,祝福者有之,质疑者亦有之,不少路人却怀疑是为了新电影而进行的一场炒作。
吴邪脊背一凉,心道他从吃饭饭出来到现在,也不会超过两个小时,现在的狗仔队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忽然又想到,明明那时候自己跟霍秀秀的状态更为亲密,为什么就没有人拍呢?就算记者不认识自己,可总该认出了霍秀秀啊。
真是奇怪。
想着,他给张起灵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听到张起灵“喂”了一声,吴邪原本还有些杂乱的心思立即平静下来:“小哥,你看到新闻了吗?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被拍到了……”
“嗯。”张起灵简短地应了一声,表示肯定,停顿了一会儿,又补上了两个字,“没事。”
没有关系么?
想来这也不是张起灵第一次被炒出这种绯闻了吧?其实过段日子,等大家忘了也就算了。现在娱乐圈里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太多了。
吴邪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又想到刚才自己的疑问,便道:“可是为什么只拍了你们俩?我是说……哎,我也知道没什么人认识我,但是秀秀很有名啊。”
张起灵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听到这个问题,好像轻轻笑了一声,而后表情忽然僵了僵,又若无其事道:“这个问题,你可别去问阿宁。”
吴邪只听见了他那声笑,还以为张起灵觉得这问题问出去丢人,轻轻“啊”了一声,脸有些烫,一边又觉得张起灵居然被自己逗笑了,颇有几分成就感,胡乱应付了两句便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他不知道的是,张起灵拨通了黑瞎子的号码,声音瞬间冷下来:“你最好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5-27 20:27:00 +0800 CST  
(十)炒作
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黑瞎子很无奈,他看着屏幕上的那几张照片,墨镜后的眼睛有些玩味,最终惊天动地地叹了口气:“哑巴,我是做事这么不专业的人么?”
“你帮我查一查。”张起灵不理他一副冤屈得不行的样子,语气依旧淡漠。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猜测了吧?”黑瞎子贱贱地笑起来,某种程度上张起灵和他是相似的,他们都懂得看透不说透。
“这个你别管。”张起灵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么一条没什么可信度的绯闻,根本火不了两天,即便是粉丝,在冷静下来之后也会迅速意识到这十足十是一场闹剧。其实要猜这是谁做的并不难,无非是看一看从这条绯闻里得益的人会是谁,谁就最有动机这么做。
第二天拍摄的仍然是张起灵和吴邪的对手戏,吴邪进组之后还没来得及去换衣服化妆,就被导演叫住了。
本以为是要叮嘱他当天拍摄的注意事项,谁知道导演的脸色却不大好看:“吴邪,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大家都知道我这人性子直,也是对事不对人。而且这件事情,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啊?”吴邪愣住,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昨天晚上是你提出跟几个主演一起聚餐的吧?”
“是啊。”吴邪大方点头。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导演不会是因为吴邪请别人吃饭没带上他就生气了吧?
心里的小剧场各种天雷滚滚,吴邪怔怔地盯着导演,等着他下一句话。
“我也知道这是圈里的惯用手段,你们是投资方,关心票房,要提高关注度,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做导演这么多年,还是相信要拿作品说话,靠着这种炒作得来的话题度……”
吴邪一惊,连忙打断他:“等等!导演!你是在说昨天晚上的那条绯闻?”
眼前的中年男人一脸“你明知故问”的不爽。
“你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吴邪握紧了拳头,心里一片说不出来的滋味。
见他如此反应,导演也有几分奇怪。原本的猜测是,出品方为了吸引眼球,专门安排人拍摄了这些照片,为了电影炒作,这样的事情在娱乐圈层出不穷,就算是最后被人揭穿了,也算不上是丑闻,反正想要的话题度已经有了,大家也都知道这部电影了,那就足够了。只要能吸引来票房,用什么手段并不要紧。
一种常规手段而已,剧组又是自己人,没必要隐瞒啊。
吴邪正沉默着,忽然看到王胖子和张起灵从停车场方向走了过来,王胖子正忙着把手机上一个又一个的来电挂断,一脸的无奈。自打昨晚爆出那条绯闻之后,就不断有媒体给王胖子打来电话求证,让他不胜其烦。
“小哥……”吴邪看着那张每天都一样的没什么表情的脸,心下忽然有些慌,“真的不是我安排的……”
张起灵冲着他的方向走过来,神色没有变化,眼里却只有他:“我知道。”
我知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下子将吴邪心中所有惶惑的火焰全部熄灭。他呆呆站着,手心里出了点汗,神思却全然安宁下来。
“这是小事,我这边不做回应,两三天也就过去了。”张起灵向导演道。
导演点头,见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吴邪见状赶紧补了一句:“这也是个教训。我以后会注意的。公司里我会去说,这次的事情任何场合都不回应,之后所有宣传口也绝不会动用这种方式炒作。”
张起灵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去化妆间,两人便一同走过去,吴邪凝神想了半路,还是忍不住皱着眉道:“可是这真的只是个意外吗?记者哪有那么巧就埋伏在饭店门口了,到底是谁盯着我们啊……”
“别想了。”张起灵顿住脚步,认真道,“把今天的戏拍完再说。”
一场动作戏一直拍到下午三点多,群演都来回换了三批,众人都累到话都说不出来,这才终于结束。王盟带着一整车的外卖,见状赶紧过来分发。其实这些大牌演员们,在剧组的时候每天无非也就是吃盒饭,这还是在影视城里的好时候,若是去了一些草原塞外之类的地方,就基本只能靠罐头了。
吴邪一步路都不想多走,一屁股赖在凉棚底下的台阶上不起来,对云彩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快餐拿过来,谁知她还没动手,一个声音带着笑忽然在他身后响起来:“小邪!”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吴邪大为激动,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果然回头就看到了那个人:“小花!”
“呦呦呦,吴少爷辛苦了,看我给你带什么了?”解雨臣一身休闲西装,里面是万年不变的粉色衬衫,没打领带,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走过来就拽着吴邪往旁边一处简易的塑料桌椅去坐下,放下了手上的大袋子,从里头拿出几个饭盒来。
一个鱼蓉酿秋葵,一个龙井虾仁,一份深井烧鹅配了梅子酱,两块水晶红豆糕,一小盒凉拌海草,一个松茸汤,还有一大盒水果沙拉。
饿了大半天的吴邪看得眼睛都直了,一边一个劲儿地夸解雨臣来得太及时,简直是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一边就拆了一次性筷子开始动起手来,却没看见另一边,张起灵手上拿了两瓶饮料,正想往这边走,看到了这个场景,眼神黯了黯,什么都没说,又默默掉头走开了。
“解总,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专程跑来看我?”吴邪吃了一阵,总算恢复了点能量,这才想起来问他。
“是谁当初邀请我来探班的?现在不认账了?”解雨臣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我忙得要死要活的,还亲自给你送外卖,你要怎么感谢我?”
“好鲜!”吴邪吱溜溜喝了一大口汤,坏笑,“以身相许?”
解雨臣一脸嫌弃:“滚!”
“哎,小花,我问你个事。”吴邪忽然想到昨晚的事情,觉得这个问题问解雨臣更合适,他对这些很有经验,说不定会有头绪。
原原本本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吴邪还是一筹莫展:“你说这会是谁这么无聊?”
解雨臣略微沉吟,想到今天上午接到的那个人的电话,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黑瞎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屏幕上永远显示的都是“未知号码”。这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解雨臣甚至怀疑,在特殊时期,同一个号码黑瞎子不会使用两次。而他今天带来的消息,自然也是关于昨天晚上的那件事。
狗仔队之间也是有一个圈子的,这个行业最需要的是信息,如果没有线索,在一个地方趴上一年也未必能拍着什么。独家新闻人人都想要,却也是可遇不可求,所以很多时候,共享一些消息并不算什么离奇的事。而黑瞎子在这群人里头更像是一个独行侠,他不跟任何人一起行动,但谁都知道他手上的线索比谁都多。因此,在事后卖他一个人情告诉他昨晚的事情是谁做的,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
阿宁在接到电话要去跟他们聚会的时候,便让人安排了摄影记者,等在那家饭店门口,等着他们走出来,并且拍到想要的照片。事情不能做得太明显,因此她也并没有刻意地去走到张起灵身边,而是落后了几步走着。只要能够让别人觉得他们俩是单独在一起吃饭,就已经够了。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5-30 11:28:00 +0800 CST  
至于那几个记者,当然是一直跟阿宁关系非常好的,该点火的时候点火,该灭火的时候灭火。聪明的明星都知道,应该在媒体圈里有几个随时说得上话的好朋友,对彼此都大有好处。
但是,“你告诉我这个干嘛?”解雨臣听着电话那头懒洋洋的声音,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黑瞎子的语气立刻微妙起来:“这不是还你上次发了齐羽新闻的人情嘛?若是吴家要灭火,好歹你们可以知道火源在哪儿不是。”
解家和吴家是商业伙伴,这一点谁都知道。吴家的公司是出品方,如果想要将这条新闻迅速压下去,自然是要做些什么的,需要解雨臣帮忙也不奇怪。但解雨臣不确定的是,黑瞎子究竟知不知道吴邪是谁。
但解雨臣是不会对黑瞎子这种危险人物承认的,于是他说:“与我无关。这件事可还不上人情。”
黑瞎子大笑起来:“想拿什么还,花儿爷你随便提,只要我有,要什么都行。”
满嘴跑火车的人全世界多了去了,但是像黑瞎子这么不要脸的并不多。解雨臣不耐烦跟他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说吧,是谁我都能接受。”吴邪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拽了回来,他一脸大义凛然,“只要不是你干的就行。”
“我吃饱了撑的才会找人去干这个。”解雨臣平日里端着架子的时间太多,唯独跟这个发小在一块儿的时候放松得很,当下很是没好气,顿了顿,还是决定告诉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阿宁。”
“阿……”吴邪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个八度,被解雨臣一个眼神定住了,然后赶紧放低了,吐了吐舌头,“怎么会?”
“我的小祖宗,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解雨臣朝他翻了个白眼,凑近了压低声音道,“这还不明白?张起灵拍每一部戏,哪个女主角不想跟他扯上点关系?如今的演艺圈里,有一批一线女演员难分高下,男明星里头张起灵却是毫无疑问独一份的出挑,能跟他绑在一块儿炒作,名声先不去说,光这身价,肯定立马见涨啊!”
口碑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口碑。如果根本没有人关心,那么谈什么别的都没有用。
吴邪听了,叹了口气,觉得吃饭的胃口都去了一大半,眼神在桌子上逡巡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抓了一块红豆糕慢慢地啃着,轻声嘟囔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解雨臣没听清,干脆凑到了他嘴边:“你说什么?”
“啊?”吴邪一下子弹开,“没、没什么……胡思乱想呢。”眼里一下子落进了远处坐在树荫底下躺椅上的张起灵,那人似乎在吴邪看过去的一瞬间转开了目光,快到吴邪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解雨臣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我还要赶回去开股东会,先走了。”
吴邪同情地看他一眼,装作有气无力地半趴在桌上挥挥手,嘴里喊着:“娘子不要离开我……”
被叫成“娘子”的年轻男人嘴角抽搐着,头也没回,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话说起来,现在除了吴邪,还真没人敢这么跟他开玩笑,即便是霍秀秀,也只是会撒撒娇,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到底是不同,解雨臣心底也无比珍视这一点可以无所顾忌做自己的机会,就好像两个人都依旧是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年,不用考虑种种人情世故。
那天的戏总算是平静浪静地拍完了,只不过傍晚的时候,张起灵和阿宁的事情又一次上了头条。起因是阿宁出席了一部马上要上映的电影发布会,底下的媒体记者们逮不住张起灵,此时自然不会放过阿宁,各种问题轮番上马,誓要从她嘴里套出一个回答来,阿宁只能解释自己尚未进组,并不存在所谓“因戏生情”。
没想到此言一出,底下的记者们更加激动了:“那么昨天的饭店密会又要怎么解释?而且你们之前也在其他的戏中有过接触,是否早就情愫暗生?”
台上主创试图扯开话题,想把话堵回去,无奈完全不奏效,话筒齐齐对准了阿宁,她微笑道:“今天我们只谈电影,不谈别的。”
吴邪看完了云彩递过来的那段采访视频,人已经累到快虚脱,按了退出,毫不意外地看见新闻标题上写着“阿宁避谈张起灵,暗示不公开恋情”。
“其实她完全可以说清楚昨天我们是四个人在一起吃饭啊!”吴邪气不打一处来,嗓门也禁不住大起来,“你没有通知过她经纪人我们不拿这个事炒作吗?”
云彩赶紧点头:“我说了的!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说了!其实阿宁姐也没说错什么,是记者断章取义了。”
吴邪立即意识到不该这么跟云彩说话,更不能让剧组的人知道是阿宁故意做了这件事,只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以阿宁的经验,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这样的话会被曲解成什么样子吧,或者说,她就是故意在话里留了被解释成各种意思的空间。
云彩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到一边接了,然后一脸雪上加霜的表情回来:“小吴总,吴总的司机今天媳妇要生了,王盟现在要送吴总去机场,说不能来接你了。”
“诸事不顺!”吴邪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你会开车吗?”
云彩摇头:“我没有驾照。”
吴邪暗骂自己笨,云彩会开也没用,早上是王盟送他们来的,然后就让他去城里给自己租房子去了,现在这里根本没有车,谁会开也没有用。
“小哥……”想来想去,还是抱他的大腿最好,吴邪认命地跑到张起灵的休息室,摆好了可怜兮兮的表情,谁知一推门进去,张起灵居然在换衣服,上半身光着,露出精壮的胸膛,腹肌的线条很明显。
吴邪愣住,站着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毕竟都是大男人,好像看见了也没什么,但总之还是尴尬,结果憋了半天,道:“小哥你换衣服怎么不锁门啊……”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把他往旁边拉了一把,自己将门重新掩上,语气里带了点无奈:“别人进来之前都会敲门的。”
“哦……那个,抱歉啊。”吴邪一下子红了脸,这两天跟张起灵待在一起的时间挺长的,心里就把他放在了一个很熟悉的位置上,有时候这些礼节上的事情就不那么注重了,没想到这倒是造次了。
“怎么了?”张起灵套上了一件纯白色的棉质圆领T恤,拧开一瓶水喝了两口。
“那个……我司机有点事来不了了,我想问能不能搭你的顺风车到城里。”吴邪笑嘻嘻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任谁也不舍得拒绝,“到顺路的地方把我放下,我再自己打个车回家就行。”
这么靠谱的理由,这么低的要求,他总不能说不吧?
吴邪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我的司机今天也没来。”张起灵道。
“啥?”吴邪惨叫一声。这是几个意思,难道他要去找导演他们搭讪吗……那也太尴尬了……
张起灵终是露了一丝笑意:“我自己开车,可以送你到家。”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5-30 11:31:00 +0800 CST  
(十一)搬家
心里有一些按捺不住的喜悦,枝枝蔓蔓地从各个角落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吴邪来不及去想这是为什么,嘴上已经说了出来:“那个……可是今天我要搬家,可能会有些麻烦。”
“无妨。”张起灵已经整理好了随身的背包,又拿出了车钥匙准备走,怕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上一句,“反正明天我们都是下午场的戏。”
吴邪没有计较对方为何连自己的剧本安排都一清二楚,脑子里此时的想法只有:什么?他的意思是折腾一夜也不要紧?
张起灵往脸上架了副墨镜,走在他前面,嘴角有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了,吴邪早就放松很多,自己系好了安全带之后便动手翻车上的碟片,发现没什么有意思的,干脆打开了广播,毫不见外地挑着自己想听的台。一脸认真戳着触屏按钮的吴邪没有注意到,驾驶座上的人正从右侧的镜子里悄悄地看他,眼里有温暖的笑意。
想要自己租房子住这件事并不是一时冲动,其实早在吴邪回国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的。毕竟父母住的地方离城区距离太远,他们老人喜欢环境清幽、不受打扰的地方,可年轻人要日日奔波通勤就未免太不便利了。加上吴邪年龄也不小了,反正迟早是要搬出来住的,吴一穷夫妇也就不反对。
在大城市里找房子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房子的地段、结构、小区环境、交通便捷程度、安全性等等,最后还要落到性价比上,要说无数上班族为此而苦恼万分绝不为过。至于为什么吴少爷找房子这么轻松,王盟只跑腿了一天就搞定了,除了之前云彩在网上查了资料做了半天功课的原因之外,自然是因为人家根本不介意价格,只要房子好就行。这个世道,只要有足够的钱,搞定一套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房子还是很简单的。
按照王盟所说的地址到了那个小区,吴邪刚要开口说谢谢,张起灵已经停好了车也跟着他走了下来。早有物业的人等在门口,拿着钥匙给吴邪,又送他们去了租房的那幢楼。一路上,那物业殷勤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转眼便发现陪着吴公子来的这位竟然似乎是大明星张起灵。干服务业的人天生有种敏感,这个时候,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不要多话为宜。
张起灵向来是话少的人,而吴邪,除了一开始还在感叹这小区虽然位处闹市区,但里面设计精巧,楼宇间隔也够大,绿化也是看得出很用了些心思的,倒很有几分闹中取静的味道。到了后来,他一想如今家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么请张起灵进去了,连杯茶都不能给人家倒,此时要赶他走也肯定是不行,因此心中尴尬起来,便也干脆不说话了。
租下的房子并不算大,两室一厅,110平米左右,朝南的大房间做了卧室,另一间就做了书房。但王盟晓得自己老板的一点浪漫主义情怀,选的是一幢高层的顶楼,还是个跃层。由于屋顶是尖顶,没有露台,因此上层空间更小,但难得的是视野很好,用的都是落地窗,如果铺上一块伊斯坦布尔的手工编织地毯,再放上一组音响,不管是在有阳光的午后喝个下午茶,还是晴朗的夜晚泡杯茶看看书,都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情。
原本以为需要自己去家里跑一趟搬东西的吴邪看着眼前井井有条的一切目瞪口呆,对物业说了几声“谢谢”便送他出去了。
桌上有一张纸条,是王盟的笔迹:“老板,东西已经叫搬家公司送过来了,下午还找了个钟点工把房子收拾了一下,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明天我再来整改!”
张起灵看着吴邪一脸说不出来什么感受的表情,也凑过去看了看纸条:“你请的这个司机不错,一个人能干几个人的活。”
闷油瓶居然还会开玩笑?
吴邪嘴角抽搐了一下,对旁边人道:“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不如出去吃个饭吧,我请你,谢谢你送我回来。”
张起灵闻言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吴邪已经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心道不是吧,这还不满意,还想怎么样?
“人多眼杂……”
也是。
吴邪这才明白过来。
前两天刚刚在吃完饭的时候被狗仔队拍到,此时再在市中心肆无忌惮地抛头露面,总归不大好。可是就这么让他回去了,好像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
吴邪正想说要不然我们叫个外卖也行,张起灵便道:“你看看还缺什么生活用品,这附近就有超市,我送你去买一趟吧。”
“超市岂不是更人多眼杂?”吴邪反驳道,后半句“你可别以为中老年妇女就不认识你”在嗓子眼冒了个头,还是被吞了回去。
那人慢悠悠抬眼看了看他,道:“我可以在停车场等你。”
“哦……”吴邪发现自己想多了,莫名地脸有些烫,便掩饰着走开,去看都缺什么东西,全然忘却了想一想为何张起灵这么积极主动地要给他当司机。
冰箱完全是空的。洗浴用品都要买。衣架也不够。零食肯定得备一点。厨房用品基础的倒是都有,但是还需要添置一些。另外,再买两盆植物也不错。要不要顺便带两条金鱼回来养着玩?
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会儿,两人便出了门。
超市里人不算多,男人买东西也不爱逛,直接向着想好了的东西去,拿了酒走便好。吴邪推了辆购物车,一路走一路噼里啪啦往里扔东西,很快就挑得差不多了。快走到收银台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重新回到生鲜区买了一小块鹅肝,两块牛肉并几样蔬菜,最后又顺手拿了瓶红酒。
付了款走到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吴邪正想掏手机给张起灵打电话,就见他的车从不远处一个拐角弯了过来,停在他面前——看起来,那家伙倒是很认真地在等他。
停车场里很暗,车前的灯亮着,吴邪看过去的时候其实是逆着光的,可是他却觉得能够看清张起灵的脸。若在从前,他大约会觉得这种大明星一定一天到晚都忙得要死,根本不会有什么私人时间,更何况是来给他做义务司机了。可不知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冷漠高傲的男人,居然有一颗对朋友如此温暖的心。
“小哥。”吴邪上车之后喊了他一声,神色有几分雀跃,“这个点叫外卖慢得很,我买了菜,回去咱们自己做吧。正好试试新买的锅碗瓢盆怎么样。”
这话不知不觉说得宛如一家人,张起灵心里一暖,他早已回忆不起来上一次与人一同在家里吃饭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此时听来,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击中了他的心。
“好。”
吴邪以为张起灵这种大明星,平时有助理照顾着,家里肯定也会请保姆,根本不可能会做饭;张起灵以为吴邪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更是不会懂得什么家务了:没想到两个人一进厨房,居然都是手脚麻利驾轻就熟的主儿。
“小哥你居然会做菜?”吴邪看着他利落地挽起袖子,将一棵碧绿的西兰花洗净切好,放进锅里焯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出道之前就是一个人生活。”张起灵出言解释了一句。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02 16:24:00 +0800 CST  
他现在还这么年轻,出道也有几年了,出道之前就更小,那时候就是一个人,是不是意味着他没有父母亲人了?吴邪意识到自己可能踩了人家雷区,后悔地想咬舌头,正想转开话题,张起灵却先开口了:“你呢?我还以为你从没碰过这些东西。”
说到这个,吴邪就得意起来:“看不出来吧?其实以前我的确不会,但后来出国读书的时候是一个人住嘛,叫外卖虽然还算方便,但是很快就吃腻了,懒得出去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学着在家做,时间长了也就学会了。”
“难怪。”张起灵候着火候用漏勺将焯熟的西兰花舀了出来,装进一只磨砂玻璃的盘子里,“接下来怎么弄?”
“哎呀小哥你是客人,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也可以转转仔细参观一下。一会儿我做完了叫你。”吴邪此时已经将该切的菜都切完,接下来就是用油锅的事了,便将张起灵推了出去,自己套了个围裙,将一块新西兰黄油拆开,切下适中的一块放进锅里,醇厚的香味一下子随着热量散发出来。
西兰花、紫甘蓝、花叶生菜、苦菊加上对半切开的圣女果,撒上了中火烤了三十秒的面包碎,最上面是一整块煎得外表皮刚刚酥脆,内里还很嫩滑的鹅肝,配上沙拉酱,就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沙拉;两块牛肉取的都是肋脊部,这个位置的肉很嫩且脂肪均匀,适合做带骨沙朗,煎到七分熟,浇上用黑椒汁、牛肉浓汤、香草高汤和薰衣草汁调好的酱料,最后配上一团茄汁意大利面。
将做好的东西拿到餐厅里去的时候,吴邪没看到张起灵的人影,奇怪地喊了一声“小哥”,那人从书房里出来,看到桌上的菜,眼里有很明显的赞赏和惊喜。
吴邪略微不好意思:“那个……半吊子西餐,学艺不精你别介意啊。”
“做得很好了。”张起灵道。
“你刚才在书房干嘛?”吴邪一边往高脚玻璃杯里倒红酒一边问道。
“没什么。”
这个回答反倒激起了吴邪的兴趣:“是吗?”他走到书房门口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原本书籍只是堆在书桌上,大约是下午钟点工擦了书柜之中没有完全干,打算明天再继续整理,没想到此时那些书已经被整齐地码放到了书柜里。
“哪有你这么不称职的客人……”吴邪笑起来,“一个劲儿地抢主人的事情做。你再这样下去,我欠你的情可就越来越还不清了。”
张起灵不置可否,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不像吴邪,一应的食材都喜欢追求最好的,他不是个对饮食很挑剔的人,但出名之后不缺钱,出入一些场合自然也会吃到很好的东西,可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比不上今天饭桌上的这些来得让他有食欲。
“干杯。”吴邪道。
“叮”一声,两只酒杯碰到一起,深红色的液体映着暖色调的灯光,就像窗外暗下来的天色配上万家灯火。
“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吴邪不是矫情的人,但也知道张起灵帮他太多。从答应出演角色开始,发布会上解围,几次送他回家,教他如何演戏,还有无数细微之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就是能够感觉到的一切。
从小到大,吴邪身边并不缺少关爱他的人。可是张起灵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的关心让吴邪一边觉得欣喜,一遍又觉得惊讶,有些时候,甚至会有一丝丝心慌。
解雨臣一直以来也对吴邪很好,他比吴邪更老成,很多事情都能想得很周到,可吴邪只是觉得感激,并且也同样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去帮忙,而没有其他。可对于张起灵,吴邪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这种感觉在每天的工作生活当中与日俱增,直接导致了原本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交集越来越多。
有些不可思议,又像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必然。
吃完饭收拾盘子的时候,吴邪忽然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你要开车不能喝酒,这可怎么办,你自己刚才也没想起来?”
怎么会没想起来。
张起灵心道。
然而他只是一脸淡然地摇了摇头:“忘了。一点红酒没关系,我稍微过会儿再走,或者打车也行。”
“那可不行!”吴邪一下子就急了,“大晚上从小区里出去,身上还带着酒气,若是被出租车司机认出来,可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呢!”
大概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张起灵的眼神似乎比平时亮一些,几乎让人觉得带着几分无辜:“那怎么办?”
吴邪犹豫了一下,环顾四周,发现虽然只有一张床,但是书房里还有一张用于小憩的沙发,虽然不是正经用来睡觉的,但是长度宽度都够,凑合一晚肯定没问题,便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这儿住一晚,你睡卧室床上,我睡书房就行。”
张起灵正要反对,忽然手机响起来,刚一接起,胖子的大嗓门就从对面传了过来:“喂,小哥,你在哪儿呢?”
“我有点事。”张起灵面不改色。
“啊?”胖子有点愣了,“不是说好晚上来工作室看合同的嘛,之前的那几个尾款还没补完的,还有两个代言要续签,好不容易你今晚有空,人家都来等着了,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啊?”
“你就跟他们说我身体不太舒服。”
吴邪听得好笑,心想影帝就是影帝,日后成了家要对老婆说谎,肯定没人能识破。
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胖子换了个位置,躲到走廊无人处:“不是吧,下午不是还好好的?”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在吴邪家里吃饭,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
电话的那一端沉默了一阵子,张起灵也不催,吴邪也停下了收拾桌子的动作就那么等着。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小哥,好好把握机会。”胖子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吴邪狐疑地看着那位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大明星,“把握机会”?什么意思?把握什么机会?
但是张起灵显然不打算给他问问题的机会,直接道:“我睡书房就行。”
吴邪还想争辩,张起灵已经换了一副表情:“明天的台词还没看完吧?一会儿再拿出来对对。”
“行行行。”吴邪算是败了,“张老师,都听您的。”他也不想想,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张起灵为何最近居然热衷于跟他一个还是十八线小透明的新出道演员对台词,就算是提携新人,也万没有这么上心的。
这个小区的住户们不会知道,这个晚上,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两位电影演员正一遍又一遍斟酌台词和每一个表演细节,而这些努力,都会在一段时间以后通过大银幕呈现在他们面前。
好不容易躺下了,不知道是因为换了个环境,还是因为知道隔壁睡着那个人,吴邪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也没有睡着。十二点多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爬起来给解雨臣发了条短信。
“小花,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解雨臣也是个夜猫子,秒回过来:“出什么事了?”
“小哥今天送我回家,我就留他吃饭,他喝了酒不能开车,我就让他在书房住一晚……可我现在总觉得有点奇怪……”
那边回过来两个字:“小哥?”
这是个什么称呼?
哦对了。解雨臣并不知道他这样叫他。
“就是张起灵。”
隔了三分钟,吴邪还以为他睡着了,结果手机又震动起来,打开却是一条“。。。”。
点点是什么意思?
正要问,下一条信息又闯了进来:“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02 16:2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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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02 17:3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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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02 19:54:00 +0800 CST  
摸了一个算是原著向的鱼……混更……大家看看一乐……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04 21:43:00 +0800 CST  

1.
将失忆的闷油瓶从青铜门接出来之后,吴邪没日没夜地在北京的医院照顾了他大半个月。他的身体太虚弱了,不知道这十年,究竟是凭借着什么维持了生命;他照旧不爱说话,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输着营养液,旁人说几句他也不见得会搭理,吴邪便也遵医嘱,从第三天开始少少地给他喝一些粥,让他的肠胃重新开始适应正常的食物。
吴邪感觉不到任何失望,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使命完结了,他还活着,带他回家的承诺也能兑现,这就足够了。至于别的,就无须奢求。
而半个多月之后的一天,吴邪在医院门口打包外卖的时候,眼神敏锐地捕捉到了人群之中的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其实很普通,高挑,清瘦,却一下子攫住了吴邪的目光。
——与记忆当中一模一样的蓝色帽衫,背上背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似乎是把刀。
闷油瓶要走?
不可能啊,把他从那个鬼地方弄出来的时候,他身上明明穿着那件十年前分别时候的黑色卫衣,而且几乎已经碎成布条了,此后他就进了医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蓝帽衫穿。何况他的黑金古刀还在杭州吴山居的铺子里头锁着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即便是明知道那个人此时穿着医院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在床上躺着,吴邪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却在转过第二个街角的时候把人追丢了。
人海茫茫。
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个约定,如果不是坚持了整整十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吧。
吴邪怅然地叹了口气,回身的时候,却看见那人冷着一张脸站在自己面前,淡淡开口:“你找我?”
“小……”吴邪一惊之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转念意识到不对,后退了两步,“你是谁?”
那人深邃的瞳孔一下子暗了几分,沉声道:“你不记得我。”
不是个问句,而是一句肯定的话。确实像是闷油瓶的说话风格。
“你不是……”问题还没出口,吴邪瞥到他右手奇长的两指,忽然微笑了一下,“汪家都覆灭了,你们张家人还打算把游戏玩到什么时候?”
那张与“张起灵”一模一样的脸沉静无比,眼神忽而空茫起来,熙熙攘攘的一切都好像无法投影到他的瞳孔之中去,他叹息一般,用极轻的声音道:“吴邪,带我回家。”
仿佛全身上下蹿过了一阵电流,吴邪僵在当场。
这句话,除了闷油瓶本尊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会说。当年在霍家大院,听见了这句话的人,霍老太已死,霍秀秀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就连胖子,这些年也知道这是吴邪最大的心结。
——十年来只萦绕在他最隐秘的梦境里的话语啊。
见吴邪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看,“张起灵”微垂下头,双手在身侧握紧了又松开,终是从他身边绕过,独自一人离开。待得吴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早已没有了踪迹。
吴邪下意识地向医院冲去,疯了一般穿过大厅,跑到住院部,电梯门口有很多人,他扭头就冲进了楼梯间,硬是爬上了十二楼,直到“砰”一声推开了病房的门,看见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这才清醒过来。
胖子正哼着小曲坐在一边小苹果,看到他这副模样,“啧啧啧”了几声:“天真,就下去这么一会儿,想小哥想得都不行了?看把你急得,一张小脸都白了。”
吴邪不理他的话,只管盯着闷油瓶看,他似乎也有些诧异,黑沉沉的眸子里透着几丝询问,手上还插着针管,吴邪顺着透明的管子往上看去,那瓶点滴才打了一小半,他必然是一直在这里的。
可是,刚才他在外面遇到的那个人是谁?
“不是去买吃的了吗?你胖爷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饭呢?”胖子见他不太正常,试图扯开话题。
“哦……”吴邪拍了拍脑门,“我这就去买。”
吃完饭,闷油瓶很快睡了过去,他现在使用的药物里有一些镇静安神的成分,胖子便拽着吴邪退出来,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你别跟我装,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都一清二楚。就你刚才那样子,你说没什么我会信?不但有事,而且这事八成还跟小哥有关。”胖子这些年对吴邪实在太了解,“老实交代。”
吴邪无奈,只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难怪把你吓成那样……”胖子摇头晃脑了一会儿,盯着病房的门道,“你该知道,长得和小哥一样的人可不一定就是小哥。这些年我们见到的顶着你的脸的人还少么?”
一提到这个吴邪就来气,想了一会儿,闷闷道:“可是旁人不应该知道小哥当年说过的那句话。”
“哎呦那可难说。现在这世道没隐私没人权的,指不定人家把你们俩的定情信物都调查了个明明白白……哎天真你干嘛去?”
吴邪一阵风一般跑进病房里,发现鬼玺还安安稳稳地躺在衣服堆里的一只木盒子里,旁边还有那样东西,这才松了口气。可他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对了,鬼玺!鬼玺!
这枚鬼玺是吴邪带去长白山用来打开青铜门的,那么闷油瓶当年手上的那枚鬼玺呢?装备和行李也许是用尽了散失了,可鬼玺这么重要的东西,闷油瓶会让它说丢就丢了吗?
脊背一阵发凉,吴邪呆立在病房里,病床上的人无声地睁开了眼睛,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翕合,又缓缓归于沉睡之中。

2.
某间不起眼的咖啡馆里,服务员看了看对坐着的两个面目一模一样的男人,吓得手抖了一下,放下东西赶紧退开去——绝不是双胞胎的感觉,因为他们之间的气氛冷到了极致,像有匕首一般的冰凌,能够刺中所有靠近的人。
“你胆子倒是够大。”张海客笑了笑,薄唇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这么苦,我还是喜欢喝茶。”
吴邪敢约他来这里,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这是解雨臣的秘密据点之一,可靠得很。当年他便是在此道出了黑瞎子过往的故事,而如今,吴邪不过是借来一用罢了。
“爷爷辈的人了,喜欢喝茶不足为奇。”吴邪很直白地嘲讽道,“同样,年纪都这么大了,不该玩的游戏也就该停止了吧?”
“族长可不比我小多少,你可不是乐此不疲地陪他玩了十年?”张海客轻轻捻着杯子瓷质的手柄,懒得抬眼看对面的人。
吴邪也转开了目光,从单面玻璃的内侧望着外面不算繁华的街道上往来的人,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桌面:“开门见山。小哥我已经接回来了,你还弄出仿冒版在外头做什么?”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张海客显出一些不知所谓的神情,“张家需要张起灵,我也知道你不愿意放你的小哥回来。”
“所以你就弄出个假的?”
“小佛爷,你当真以为你接回张起灵了?”
这句话忽然击中了他脑海中的某个点,有什么东西一窜而过,吴邪没有来得及抓住,而对面的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半杯咖啡,径自离开了。

3.
“别再想了,再想下去,你的精神就要崩溃了……”
吴邪睁开眼睛,却只感觉到一片黑色。耳畔是什么仪器“嘀、嘀、嘀”的声响。
“……小花?”他艰难地开口,嗓子眼里干得冒烟,“我这是怎么了?”
果然是解雨臣的声音:“你在咖啡厅里晕倒了,店里的人通知了我,现在在医院。”
吴邪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东西,疑惑:“为什么要蒙住我的眼睛?”
“医生说这样有助于你放空思绪,你的脑电波起伏太大了,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要撑不住了。”解雨臣给他倒了杯水,“吴邪,如果你不想疯的话,这只能靠自己去克制。”
从读取费洛蒙开始,他就开始承受常人所难以想象的精神负荷。那些蛇毒,除了将有效的线索提供给他们用作反击之外,更多的,也将无数无用的信息输入了接收人的大脑。
吴邪毫不犹豫地扯掉了那块厚厚的纱布,环视了一下自己的病房,似笑非笑地看着解雨臣:“你有事情瞒着我。”
床头仪器上的曲线瞬间出现了可怕的波动,吴邪这些年能够练就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可是心里的波动,却在这些机器面前无处遁形。
“一切都结束了。”解雨臣细长的眼睛里盛满了悲悯,放低了声音叫他的名字,“小邪,早就结束了。”
“你在说什么?”吴邪一下子心慌起来,胸中浮起不好的预感,“我晕过去多久了?小哥还好么?我去看看他。”
“你冷静下来!”解雨臣控制住了他想要下床的身子,“你要接受现实!你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张起灵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从秦岭回来之后,自己的臆想。你没有去过塔木陀,没有去过沙漠,没有见过什么雪山,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个梦,现在,你必须醒来了!”
吴邪怒极反笑,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物质化?你想拿这个来糊弄我?青铜的能力怎么可能物质化出我根本不知道的东西?我去秦岭的时候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怎么解释现在你自己的存在?”
“小的时候你就见过我……”解雨臣叹了口气,“你的日子过得真假参半,你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幻了……”
“就算是这样。可是,黑瞎子呢?”
“黑瞎子?”解雨臣皱眉,“那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么鬼玺呢?是小哥把鬼玺给我的!”
“鬼玺是老九门遗物,是当年霍奶奶给你的,你再好好想想。”
“除非你证明给我看。”吴邪看着他的神情,一字一句道。
解雨臣从口袋里掏出几样东西,摆在桌上。吴邪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原本和鬼玺装在一起的那枚六角铜铃,是他当年从秦岭带出来的,可是,拿这东西来干嘛?
蜡烛被点燃,解雨臣小心地拿起那枚铜铃,用手抵住了顶部不让它发出声音,又将其倒转过来,把蜡烛倾斜了一些,让融化的烛泪一滴滴落入铜铃之中。
吴邪盯着他的动作,神思忽然恍惚起来,失去意识之前只听见解雨臣轻飘飘的声音道:“睡一觉,梦就彻底醒了……”
第二天吴邪醒来的时候,解雨臣趴在床边睡着了。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忽然清明了很多,可是身体却轻手轻脚地从病房里溜了出去,他记得清清楚楚,之前他和胖子一起照顾着闷油瓶的那个病房,是1214号。
可是,坐电梯到了12层,来回转了三趟,却始终没有找到14号病房。问了护士,对方惊讶地回答:“14号谐音不好听,医院里怕病人忌讳这个,都是不设这个号码的。楼层号也是,13层上面就是15层啊。”
解雨臣说的是真的……
吴邪蹲下身去,头痛欲裂。他能记得好多好多事情,但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全是你幻想出来的……
从西沙回来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闷油瓶;胖子一直在北京过自己的日子,他与你本就无关,自然也没有陪你出生入死的必要;什么四姑娘山,沙漠雨林,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解雨臣匆匆跑上来,站在他身后,暗暗松了口气,扶起他送回了病房。
“现在你信我了?”
吴邪乖乖躺回床上,木木地点了点头。
“你还需要很多睡眠,逐渐理清楚脑子里那些事,过些日子,就会好了。”解雨臣从床头拿了个苹果,起身去给他洗。
就在他去卫生间的时候,放在床头柜的粉色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听得那边哗哗的水声还在继续,吴邪没有伸手去拿,只是探头看了看亮起的屏幕。
那是一条简讯。
“老子都快把长白山翻过来了,真他娘的找不到。”
发件人:瞎子。
吴邪保持着那副木然的神情,靠回床上,目光没有焦距,藏着被子底下的手却死死攥住了床单。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04 21:43:00 +0800 CST  
4.
第三天,解雨臣终于相信吴邪是真的乖乖听话接受治疗,便回到公司去处理积压的事务。然而就在那个下午,吴邪不见了。
同一天,潘家园的一间铺子闭门谢客,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木头盒子,塞进了鼓鼓囊囊的大包里,对面前的人道:“天真,我知道怎么劝你也没用,罢了,胖爷就再陪你走一趟。”

5.
混在驴友和普通游客之中的两个人,穿着最普通的防水冲锋衣,在长白山中段的某个山坳里,离开了正规游客的栈道,悄悄摸进了深山。
“天真,昨天晚上气象台说里头雪崩了,你还非要这个时候进去,如果……”
“雪崩了,更有可能是因为出事了。”吴邪藏在风帽下面的脸瘦削而坚毅,“我一秒也等不住了。”
胖子跟在他身后,摇了摇头。或许这一趟之后,他就能彻底断了念想。
吴邪不记得了,他却记得。上一次来长白山,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山体内部的道路变得陌生而诡异,云顶天宫成为了一片凌乱的废墟,曾经休整过的温泉竟然是一片能看见底下冰葬尸体的万年玄冰,而最离奇的是青铜门——那个本该埋伏着人面鸟、口中猴,以及有阴兵借到的地方,居然平静得令人心悸。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巨大的洞窟,石壁光滑无痕,看不出丝毫有人类活动过的遗迹,更别说青铜门了。
所有人都惊在了当场,然而更可怕的是,吴邪居然拿出了那方十年来从不肯轻易示人的鬼玺,抵在了石壁上,然后对着身边空无一物的地方道:“小哥,我来接你回家。”
吴邪被自己的心困在了一个梦里,而没有人敢轻易叫醒他。
解雨臣很快查出是那只六角铜铃的原因,因此,一边同胖子一起将吴邪带回北京,一边让黑瞎子留下,找寻长白山里的真相。
那么巨大的一扇门,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况且,当时在场的可不止吴邪一个人,胖子也是亲眼目睹,他甚至能够清楚地指出身上的那一道伤口是由于那一次的经历留下来的。
黑瞎子找了十多天,都没有任何发现。
凭空消失了。
这就意味着,张起灵也消失了。
解雨臣很现实,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接受了张起灵再也回不来的事实,而如果让吴邪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他说不定会直接搬到长白山去住,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用来寻找那人的下落。与其如此,不如让他相信,一切记忆都是幻觉,张起灵的这个人,自从西沙一别,就再也不曾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而这一次,吴邪和胖子脚下的路,与上一次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吴邪在看见了那面巨大得恐怖的石壁的时候,瞳孔骤缩,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紧紧抿着嘴唇,整张脸霎时就没有了血色,直到双眸都失去了焦距,不知落在虚空中的哪一点上。
“天真,这就是真相。”胖子踌躇了很久,才轻声开口。
没有人可能制造出这样的地方来欺骗他,吴邪知道他也不能再继续骗自己。
只是,为什么记忆都是假的,可心脏上如同被钝刀碾过的触觉却如此真实?

6.
吴邪什么话也没说,不吃任何东西,连水也没有喝一口,就那么抱着盛装鬼玺的盒子,呆呆地靠在石壁上坐了三天,好像如此便能贴近回忆里的那个人一般。
胖子陪了他三天,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尽了,可吴邪就是像一尊泥塑的人偶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胖子决定,如果今晚之后吴邪还是这样,就是打晕了他也得带他下山的时候,吴邪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拽住了他的袖子往旁边跑,直到隐没在了角落的阴影里,一块一人高的石头后面。
胖子不解何意,还想哇哇乱叫,在吴邪一个冰冷的眼神里立马住了嘴。
“有人来了。”
胖子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修炼出的顺风耳?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多半是因为他之前一直贴着石壁的缘故,能够听见山体相连远处的声响。
可是还有谁会来这里?难道是瞎子他们?
来人还没有出现,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远处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座高台,上面出现了曾经看见过的九龙抬尸棺;而那巨大的石壁如同新雪初融,一寸寸化开,亘古的青铜门居然在岩壁上一寸寸浮现出来!
“老天……”胖子砸了砸嘴,“门要开了?”
吴邪此时心跳得几乎要跃出胸腔,面上却沉得住气:“别急,先看看来人是谁。”
胖子眼尖,一看见有个黑影从转角走下来,就骂了一句:“我操,又是这个老不死。”
或许是手电的光已经用尽,那人点了一支火把,跳跃的火焰随着他的动作上上下下,映出那张熟悉的侧脸。
张海客。
心底浓烈的不舒服一下子漫溢上来。说实话,十年来,这个人一直都敌友不明,吴邪一开始极其渴望从他那里得到讯息,尤其是关于闷油瓶曾经的一切;可在那同时,他偏偏又因为对方知道许多闷油瓶的过往而隐约憎恨着他。矛盾之极,无药可解。
那人往这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黑暗之中藏着的两个人,与吴邪一模一样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诡秘的意味,随后气定神闲地从背后的大登山包里拿出了一团用黑布包着的事物。
一个可怕的猜测从心中浮起来,吴邪死死扣着身前的石头,手背上尽是暴出的青筋,直到张海客手中的东西露出真容,而同一时刻,整扇青铜门,连同这个洞穴,都逐渐发出了共鸣之声!
吴邪已经明白了一切——他手上的鬼玺是假的,而只有真正的鬼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青铜门才会出现!这大约也是门里的秘密的一个保护机制,不相干的人,别说破门而入了,就连看见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否则当年闷油瓶混在阴兵的队伍里,还真能是为了凹造型才拿着鬼玺?
可是……
“天真,你觉得小哥十年前故意把假的鬼玺给了你?”胖子一瞧吴邪难看的脸色就明白了。
吴邪咬着不答话。这不是不可能的,那个人,从来都是在各种危险面前挡开自己,若说他做出这种事情来,为了断了自己的念想,也说得通。
青铜门在巨大的震动之中轰然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影静静地靠坐在内侧的石壁上,外表上看起来与十年之前一模一样。
“你别……”胖子还没来得及将“冲动”两个字说出来,吴邪已经冲了出去,可是却在闷油瓶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顿住了脚步。
——那样的眼神,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看出来。
——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他果然全都忘记了。
张起灵缓缓站起身来,提上了手边的背包,身躯似乎单薄了些,步子却很沉重,他径直走到张海客面前,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指了指对方手中的鬼玺。
张海客不明其意,迟疑着叫了一声:“族长?”
张起灵点点头,眼神从略长的刘海后面透出来,闪着冷漠而戒备的光,伸手示意了一下身后敞开的青铜门。
“十年之期已经到了,带着鬼玺来打开门的人,就是张起灵的接替者。”吴邪不远不近地站着,声音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张海客,你既然有胆子偷换我的鬼玺,就应该料到这一天。”
如今回想前些日子在北京的咖啡馆里时,张海客种种奇怪的神情,心中就能够有答案了——鬼玺这东西贵重,吴邪不敢时时带在身上。回想起来,曾有一次,王盟不在,而吴邪风尘仆仆地回去的时候,新招的小伙计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道:“小佛爷,您不是刚刚才上楼吗?没见着您出门啊。”
吴邪急匆匆上楼查看保险柜、文件袋等所有重要物件,什么都没少,想来,鬼玺便是那个时候被张海客掉了包。
张海客冷笑:“我既然来,自然是这门里有我需要的东西,至于你,就守着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小哥过下半辈子吧。”
“我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那年他的话言犹在耳。
吴邪忍住了一拳揍到他脸上去的冲动,狠狠道:“滚。”
就算闷油瓶全都忘了又怎么样,只要世界上还有记得他的人,只要还有人愿意一辈子做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一切就都来得及。
张海客轻哼了一声,消失在青铜门中的黑暗里。
古老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吴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那个仍旧年轻俊美的男人,思考着自己应该如何开口,才能让他愿意跟自己回家。
闷油瓶黑沉沉的眸子里渐渐有了些神采,抬头往这边看过来,张了张嘴,半晌才从嗓子里发出沙哑浑浊的声音:“吴……邪。”
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吴邪几步跨到他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
十年没有与别人交流了,闷油瓶几乎忘记了如何说话。
跟一个真正的哑巴也没什么区别了。
被猝然抱住的人颤抖了一下,右手中的背包掉在地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回抱住吴邪。
“我们回家。”吴邪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笑着道。
闷油瓶看着他,神色认真如稚龄赤子,然后忽而用手背拭去了他的泪痕。

(以下开始歪楼= =)

7.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胖爷表示,活了四十多年,小哥和天真是他见过的最黏糊的狗男男。
毕竟在下山的过程中,他为了闷油瓶尽快重新学会说话,不断地绞尽脑汁插科打诨讲笑话,然而闷油瓶不为所动,始终认真无比地盯着吴邪。
直到连吴邪自己都受不了了,轻声道:“小哥,你别这样。胖子还在这儿呢。”
“我操!”胖子这下不干了,“老子陪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现在你开始抱怨老子是电灯泡?”

8.
很久以后,当张起灵的语言能力终于恢复如初,但还是不爱说话的时候,吴邪问他是否在门开的一瞬间就分辨出了张海客和他之间的区别。
张起灵道:“我从小就认识他,当然能分辨。”
吴邪不满。
张起灵于是仔细思索了很久,再度回答:“你看起来比较紧张我,我就知道你是吴邪。”
吴邪更不满。
“你比较帅。”
吴邪终于满意。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04 21:44:00 +0800 CST  
(十二)转场
吴邪吓得直接把手机砸在了脸上。有这么说话吓人的吗?没再回复,吴邪胡思乱想了大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第二天上午醒来已经是九点半,一看手机,上面有王盟的短信,问今天几点来接他去片场。
吴邪刚想回,忽然犹豫了一下,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发现听不见任何声音。难道张起灵还没醒?还是说他已经不告而别了?无论哪个,似乎是不大像是他的作风。最后他思考了一下,回了一个:“不用送了,我自己去,下午你继续找钟点工把房子角落都打扫干净家居安置好就行。傍晚来片场接我。”
穿着睡衣睡裤,顶着一头乱毛,睡眼惺忪走到客厅里,吴邪惊讶地发现张起灵居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小哥?”吴邪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节奏,“那个……早啊。”
张起灵显然是已经洗漱完毕,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严格的自律感,眼神清醒明亮,听到吴邪的话,将视线收回来,点了点头。
“呃……这么晚了,你饿不饿啊?”话一说出口他就想咬舌头,人家现在在这儿等着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主人不负责任,一觉睡到天昏地暗么,“我马上去冲个澡,出来咱们就吃饭去!”
两个人快十一点才出门,依旧是坐张起灵的车,吴邪暗暗觑着他的脸色,担心这家伙会不会因为饿了一早上不高兴了,在试探着说了几句话之后觉得一切正常,又放下心来。悄悄看他开车时轮廓分明的侧脸,吴邪脑子里毫无防备地出现了昨天晚上解雨臣说的那句话。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吴邪浑身一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冷?”张起灵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一直开出城,两人才找了家没什么人的餐厅简单吃了顿中饭,就往片场赶去。
早上拍摄的是一些群演的大场面和一些转场要用的空镜素材,下午的戏拍完之后,导演很高兴:“吴邪啊,没想到你跟张起灵倒是默契得很,咱们这么拍下来比预计的时间还快了一天。”
不管是身为演员还是身为出品方,吴邪都很愉快——身为演员,演技得到导演的肯定自然是莫大的愉悦,而作为出品方,剧组一天的消耗可就是好几十万上百万,能省一天的钱,够发底下一个办公室的年终奖了。
“谢谢导演。”吴邪笑得很开心。
“咱们明天就准备转场了。”导演回头看了看几个正在收拾东西的场务,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吴邪闻言翻了翻手机里头的日程表和重要邮件,想了一会儿,道:“行啊。甘肃、宁夏先前踩点的几个外景地都到位了,需要的道具我今天就可以让他们先一步运过去,但是这边的租金尾款和一些其他的人工费用还没来得及结清,我得迟两天到。”
“没关系。反正宁夏这个场地没有你的戏份,主要拍的是张起灵和阿宁的那部分倒叙,你派几个公司里的人跟着就好,这边如果忙,你也不用特意跑过去了。那些地方都不是影视城,沙漠戈壁的环境太差,没事不必去遭那份罪。等转场青海了你再来就好。”导演拍拍他的肩膀,虽然一开始对于吴邪自作主张顶替了齐羽还很有几分不满,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发现吴邪毫无公子哥儿的架子,也没有那些娇生惯养的臭毛病,对前辈也是谦和有礼,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张起灵和阿宁的戏份?
男女主角嘛,对手戏应该不少。
但是因为没有吴邪要演的部分,所以并没有给他那部分的剧本。但听了这话,吴邪忽然有一种必须得去看着的感觉——要不然说不定一不小心,又让阿宁折腾出什么绯闻故事来,实在不划算。
——嗯,都是为了电影好,不能让观众觉得我们是一个只知道依赖制作桃色新闻炒作的剧组。
“虽然我百分之两百相信导演您认真负责,但这也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吴邪诚恳道,“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过去。”
结项的事情处理得很快,一是吴三省分拨给吴邪手底下的一批工作人员都经验丰富,工作效率很高,二是吴家的势力和影响摆在那儿,圈内谁都得行个方便,为了下一次的合作。
周五下午,吴邪正吹着口哨坐在办公室里晒太阳,云彩刚刚给他送了一杯咖啡进来。剧组已经在宁夏拍了三天,每天吴邪都会与跟组的制片人打电话沟通情况,确认那边一切都好。据说这几天那边天气也很好,拍摄取景十分顺利,演员也表现得很出色。
“小……”后一个字还没出来,吴邪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收住,“张起灵呢?他状态还好么?”
“小吴总,你怎么单问他?”那边制片人笑了笑,“莫非因为张起灵是公司花最大价钱请的,所以金贵些?”
吴邪打个哈哈:“可不是嘛。”
“张起灵很敬业啊,但就是这边天气太干,他好像鼻炎,有点犯了。但没什么大碍,而且大家都不适应气候,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大舒服,不是要紧的事。”
鼻炎?
吴邪略微沉吟了一下,这毛病估计还是他一直就有的,说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但一旦发作起来你也是难受得紧:“你们住的地方太偏僻了,你要是不忙,明天开车去最近的城镇里给他买个药的,小药房里应该都有。”
那边制片人答应下来,吴邪方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小吴总。”王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吴总说没什么事就让您下班了,今天您是回老吴总那块儿吧?”
他们口中的“老吴总”自然就是吴一穷。
“来啦。”吴邪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拿了外套便往外走去,自己住了一个礼拜了,周末的时候回父母那边陪陪老人也是应当的。
一顿晚饭在家里吃得很开心,吴邪妈妈还亲自下厨做了两道菜,还说有几样蔬菜是吴一穷在自家院子里种的,天然无公害。工作上的事情聊了不少,吴邪从前觉得自己的父亲虽然厉害,但很多观念还是相对老套了,但此时真正自己也开始工作了,再跟他交流,就觉得姜还是老的辣,父亲的确能够想到许多他还不明白的事情。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吴邪妈妈去泡了一壶枸杞莲心茶来,给两个男人倒上:“最近天热了,火气也重,喝点解油腻下火的东西才好。”
吴邪点头称是。
“诶对了,小邪啊,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准备带对象回来给我们看看?”
吴邪不意妈妈忽然话锋一转,整个聊天的气氛都变了,一时语塞,只能道:“我现在刚开始工作,还没了解透彻,这些事情先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们着急啊!”
吴一穷一听,赶紧摆手:“我可不急。男孩子着急这些干嘛?小邪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有相貌,还愁没有女孩子喜欢?”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07 11:31:00 +0800 CST  
吴邪发现有人站在自己这边,赶紧拉拢同盟军:“就是啊!缘分到了自然会有的,妈你就等着看就好了!”
这边一室温暖,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数千公里之外宁夏的草原上,《遗忘》的剧组正等待着夕阳落下,准备开始拍摄一场夜戏。
西北地区昼夜温差很大,尤其是在这些空旷的野外。白天的阳光炽烈地可以晒脱人一层皮,已到了晚上又恨不得披上羽绒服大棉袄坐着烤火。
张起灵在换好的服装外头披着一件纯黑色的羊毛披肩,坐在简易的帐篷里,往鼻子下面抹了一些清凉油。
“小哥。”胖子拿了个暖手宝过来,往张起灵怀里一丢,“差不多了,该拍了。”
张起灵沉默着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胖子看着他的脸色,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这家伙这两天好像心情格外不好呢?本来就很少说话,这两天除了拍戏的时候,真是像哑巴了一样。真是因为身体状况欠佳?不应该啊,跟着他这么些年了,连场务都累趴下了,张起灵的身体素质是出了名的好。
那是因为什么呢?
胖子狐疑的目光还尾随着那人,张起灵已经脱下披肩,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匹马的缰绳,身形矫健地翻身上马,并且从容地控着缰绳走了几步,又伸手在马头上摸了摸,熟悉了一下这匹马的性子。
张起灵本来并不会骑马,是在刚出道不久拍一部古装戏的时候学会的,他学东西很快,天赋也很好,后来马背上的戏只要不是太高难度,都不需要用替身。
“第五场第六镜第一次,开始!”
这部分讲述的是少年时代的张起灵和阿宁在一场灾难之中逃离已经成为废墟的家乡的故事,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曾有着高于友情的情谊,但是从这场灭顶之灾开始,他们各自的命运发生了转折。
阿宁穿着短衫短裤,满脸灰尘和泪痕,一双妙目充满了惊惶和悲怆,一边打马一边回头看着身后的张起灵。
两个人彼此之间的面部表情已经分开拍摄完毕,这次是最后的一个远景,只需要一个摄影师固定镜头拍全景,然后另一个摄影师负责在架好的轨道上负责跟拍就好。
两个主演的镜头表现力都很好,只一遍,这条就过了,两匹马以非常快的速度跑出了镜头能够拍摄到的范围,导演喊了一声“cut”,便叫场务去叫他们回来。
张起灵已经收住了马,缓缓按辔准备往回走,却听见前面的阿宁尖叫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就发现阿宁根本没有收住座下马向前冲去的势头,而且速度似乎还在不断加快!
场务那边发现了不对,赶紧叫了当地驯马的人过来,但是无奈距离过远,跑过来也得好久,只怕那时阿宁的马早就不知道在黑夜之中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若是不会骑马或者不熟悉马匹性子的人,单独由着马乱跑,是会有生命危险的。而阿宁养尊处优地在城市里长大,显然不会有驯马的本事。耳听得尖叫声越来越远,张起灵晓得轻重,赶紧骑马追了过去。
“握紧缰绳,别再尖叫!”张起灵对着前方喊了一声。
女人的尖叫也会刺激畜生的感官,用来拍戏的马理论上都是驯得很熟很安全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起狂来。
阿宁在马背上颠簸着,缰绳早就从手中脱出了,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也找不到该握哪里,情急之下为了不被颠下去,只能伏低了上半身一把抱住了马脖子!
马背上的汗味混合着一种不知道什么气味,腥臭冲鼻,阿宁摇晃了一下,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
就在此时,那马一声嘶鸣,居然前蹄离地,直接将背上的女人掀了下去!
“啊!——”阿宁的惨叫回响在夜空里,人已经被摔在了地面上。
所幸没有被马踩踏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季节,草也已经长得很长,厚厚的一层像毯子一般铺在地面上,倒成为了不错的缓冲。
这个地方离剧组大队人马所在的位置已经有一段距离,张起灵从身上拿出一个针管般大小的手电,打亮了跳下马来,看到这个状况,心知没有大碍,但也不好不管,便走过去礼节性地问了一句:“还好么?”
阿宁平日里那样一个女强人的模样,此时泪水涟涟,确实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只会坐在地上不住地流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起灵叹了口气,只好向她伸出手,示意扶她起来。
阿宁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男子,握住了对方的手,顺着他的力道一站起来,身子立马一个趔趄,软软地倒向了张起灵的怀里。
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唯有一轮弯月,皎洁如清泉,遥远的天际线上能看见山脉的轮廓。夜风之下草野低伏,柔韧如水底蒲草。
张起灵皱眉,但此时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受伤,总不能让她再倒回地上,便用一只手扶住了她,淡淡问道:“你伤到哪儿了?”
就等他这句话,阿宁哽咽:“腿……腿好像扭到了,走不了路了。”
“场务一会儿就来。”张起灵不动声色地让开了半个身子,只留着手臂松松扣着她后背,防止她站立不稳。
阿宁略带诧异地偏头看了看他,眼神一变,又小声道:“我冷……”
确实是冷,十度不到的温度里,就穿了一件单衣,任谁都冷。但张起灵也不会有丝毫牺牲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的意思,于是便不再说话,只维持着那个略显僵硬的姿势等着几个场务过来帮忙。
但凡是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故意说自己冷都是一种暗示,可张起灵偏偏不为所动,就好像自己完全没有听懂一般。
他并不是情商太低,恰恰相反,他正是因为太了解这些事情,才能够淡然以沉默应对。
阿宁见他如此这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蜷缩着身体,向他靠近了一些,直到几个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阿宁的经纪人赶紧扶住了她,一个劲儿地问她要不要紧,养马的当地牧人则连连道歉,赶紧收拾了两匹马,牵着走了回去。
事实证明阿宁并没有伤到筋骨,但她也是大牌女演员,导演制片都紧张得不行,连夜就要送她先去银川的大医院,最后还是她自己摆了摆手说休息一晚上就好了。制片人不敢怠慢,当时就给吴邪打了电话,汇报了情况,吴邪虽然意外,但也不慌,毕竟他们事先都是买好保险的,无非是会不会影响剧组进度的问题,听到没有大碍,也就放下心来,嘱咐了一句这个事情不要外泄,不希望媒体拿这种事情做文章,显得剧组做的先期准备不充分。
吴一穷听见儿子现在处理事情如此井井有条,大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很是欣慰,毕竟家族企业后继有人,对于当年的创建者来说都是莫大的宽怀。
吴邪面上倒也没什么,只不过睡觉之前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拿着手机打开了新闻客户端,看了眼娱乐新闻。
“‘灵宁恋’再添新证据!宁夏片场二人亲密相拥!”
配图是张起灵一手揽着阿宁后背的样子,阿宁一脸小鸟依人地侧靠向张起灵的怀里。
“从图片上我们可以发现,周围并没有摄像机和剧组人员,而且光线昏暗,显然并不是在拍戏,看起来倒像是在拍摄的间隙,两人避开了其他人,独自找了一个清幽的地方享受二人世界……”
吴邪深呼吸了一口,不顾已经快要十二点,一个电话打到云彩手机上:“立刻给我定明天早上最早一班去银川的飞机!”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07 11:32:00 +0800 CST  
(十三)凉夜
然而第二天早上七点,吴公子在头等舱罩着一个硕大的写着“吃饭叫我”的眼罩睡得七荤八素,坐在后头经济舱里的云彩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过来拯救一下自家老板的偶像包袱,最后碍于他的起床气想了想刚才王盟的悲惨遭遇,还是作罢。
五点半的时候王盟顶着对熊猫眼努力做出神清气爽的模样来到吴邪父母家门口,结果一打电话,吴公子还在会周公。
“老板,不是说七点的飞机去银川吗?”
“……嗯……”吴邪似乎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我不知道啊。”
当然了,不管吴邪记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究竟怒气冲天地下达了什么命令,总之六点一刻,在吴一穷“年轻人工作不能怕辛苦”的教诲之中,吴邪还是睡眼惺忪地走出大门,乖乖上了车去机场。
刚下飞机,云彩就接到了电话,说阿宁的在宁夏的戏份已经完成,此时已经由专车送到银川的医院做全身检查,但整个剧组都还留在草原上,张起灵和几个配角的戏还没拍完,然后明后天可能还需要视天气情况取一些空镜。
“小吴总,照理说,咱们得去医院瞧瞧阿宁姐。”云彩拖着一个粉色的小箱子,边走边说。这是她工作之后第一次出差,整个人的状态都像是旅游一般,轻快得很。
吴邪想了想,摇摇头:“还是剧组比较重要。面上的功夫,过得去就行。这样吧,你去医院看她,就说我还有别的事,她的费用全部都由公司来出。我今天就开车去剧组,三天后回银川,你再跟我们大部队一起去甘肃就行。”
云彩微微嘟了嘟嘴,大约是有些舍不得草原风光,但也不好违拗吴邪的意思,只能点头。
吴邪没让制片人派车来接,送阿宁过来的车也让一直跟着她,他自己就地租了一辆牧马人,按照剧组给过来的坐标开出城去,路过街边看着顺眼的店,还下去买了些东西放在车上。其实距离并不算太远,几百公里路,只是这边的路况不算很好,所以车速没法开太快。从城市里离开,不过一两个小时,从乡村再到旷野,空气干燥而清新,然后便是让人赏心悦目的草原,蓝天。云朵低垂,尤其是在转过稍高的山坡的时候,好像只要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飘浮着的白云。
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色了,但吴邪也没有流连,只是一味在空旷的路段将油门加了又加,吉普车良好的性能一路风驰电掣,终于赶在傍晚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远远的,就能看见草原上搭起的帐篷和简易板房,剧组正在进行一场拍摄,看样子时间线是在昨晚那场戏之前,不少群众演员骑着马,一路绝尘而去。
吴邪第一个遇到的熟人是正躲阴凉的王胖子,那家伙这几天看来也过得挺心酸,乍一眼看上去黑了不少,看到吴邪,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吴……小吴总?!你怎么来了?”
“想你们了啊!”吴邪刚停好车,见了他便从车上拿了瓶饮料扔过去,“怎么样,这几天过得还行么?”
“嘿嘿……”胖子笑了笑,“都好,都好。云彩没跟你一块儿来?”
“阿宁不是在银川看病么,我留她在那边照顾了。过两天就能见了。”吴邪知道他念着小姑娘。
“小哥在那边呢,刚刚拍完,在帐篷里休息。”胖子指了一个方向给吴邪,也就不再说什么。
吴邪心中一动,面上却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淡淡点头:“我去瞧瞧导演他们。”
导演看到吴邪这么不辞辛苦地过来,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更别提那些见到他车里“慰问品”的工作人员了。其实无非是一些普通的零食饮料,但礼轻情意重嘛。
太阳还没落,但已经西斜,光芒是温暖的橙黄色,不像午后那么灼热了,吴邪从休息区往外走去,看见远处有一个背对着他立着的人影,简单的T恤牛仔裤,偏他就能穿得与别人不同。
吴邪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柔软的草叶一点点被拨开,他们俩之间的距离从几千公里到几百公里,到这一刻的短短几步路,原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重逢,但又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心底里告诉他,这个人,是不同的。
他对你是不同的。
吴邪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这个角度已经能看到张起灵的一小半侧脸,他的五官是极有轮廓的,线条流畅又坚毅,如果说上帝造人的时候真的对有些人的相貌存在无上偏爱的话,那么张起灵一定是其中之一。只是,他的身形,立在夕阳里,却莫名地有些苍凉的味道。
或许是在想什么事情吧。他早年应该还有许多故事,或喜或悲,只不过吴邪都不知道,也不敢问。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前去的时候,张起灵自己转过身来,看见他,清淡的眸子里还是一片深潭一般的淡然:“吴邪。”
“嗯……”吴邪摸了摸鼻子,微笑起来,既然被发现了,想逃也来不及,只能揍到他身边去,“小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吹吹风。”
他一说,吴邪才意识到,他面对着的方向是一片山谷,也是太阳落下去的方向,景致美不胜收,同时也有习习微风吹来。
这个时间,大约是一天里最柔和舒适的了。
吴邪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张起灵已经开口:“你怎么来了?”
“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事,总归这也是我的工作,我来也是应该的。”吴邪笑得一脸大公无私,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坦然回视对方的目光。
也许是那天解雨臣的那句话,让他心里觉得有些不自在。
其实也是自己想太多,吴邪在心里骂自己。两个大男人,居然在这儿想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事。其实吴邪对性取向之类的事情倒是很开放,不仅因为从小受的教育就告诉他不应该存在歧视,而且出国留学的经历也让他更了解同性恋的群体,他甚至还在国外参加过一些争取同性恋权益的活动。问题在于……他应该只是觉得张起灵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或者,还带着一些让他很有探究欲的神秘感。
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真的喜欢人家,可张起灵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他真的会“喜欢”一个人吗?那该是什么样子的啊,还真是想象不出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数是吴邪在说,但张起灵听得很认真,偶尔也会插几句话。太阳落得很快,风也逐渐变凉,背后剧组已经收工,很快便有人过来喊他们回去吃饭。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10 15:38:00 +0800 CST  
说是吃饭,其实是比快餐还要简单的东西,一些馒头、饼之类的面食,加上一些不容易变质的罐头食品。这两天制片人晓得变通,直接从附近请了几个牧民过来,买了他们的牛羊,就地请他们帮着做了吃。宁夏草原上水草丰美,牛羊肉很有名,喜欢的人自然是大快朵颐,也有不习惯腥膻味的,只能远远看着,连口汤都不敢喝。最棒的自然是烤全羊,等天全黑了,点了篝火以后,不仅坐在旁边的人能暖和起来,气氛也一下子热闹起来。用不了多久,鲜嫩的肉香伴着油脂炙烤的声音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胖子早就等不及了,人家馋归馋,好歹还能好好地坐在原地等着,他倒好,干脆跑过去跟那正忙着往羊肉上刷油和佐料的牧民攀谈起来,虽然不大能听得懂当地方言,但满脸都是一副“熟了先给我来一块”的样子。
张起灵从自己的帐篷里拿了两块披肩出来,一块是自己这两天用的,另一块叠得整整齐齐,像是新的。他将那块新的递给了吴邪:“夜里凉。”
纯黑色的羊毛质地,触手柔软,也一点都不浮夸,晚上睡觉还能当毯子盖,真是草原宿营必备品。吴邪在心里评估了一下,美滋滋接过披在身上。
过了一会儿,胖子一手抓着一根比自己手臂还长的羊腿骨,一路啃一路走过来,另一手是一盘没怎么切过的羊排,明显是刚烤好,撒了孜然粉和盐,肥瘦适中,上头还插着两把专门用来切羊肉的刀。他直接放到了张起灵和吴邪面前:“来,都尝尝。要我说这烤全羊还是这儿的够味,大城市里的什么五星级酒店顶级大厨也做不出这么原汁原味的东西,真是有口福了。”
没等吴邪动手,张起灵就用刀将羊肉切开,他的手腕力量很好,而且很灵活,真不知道怎么连这种事情也能做得这么好。
吴邪吃了两口,也觉得味道极好,正要夸两句,一抬头看见胖子还在那儿啃羊腿,而且嘴角和脸上都沾了油,模样搞笑得很,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胖子,你这模样,追小姑娘可不成!”
“没事,云彩反正也不在这儿。”胖子挥挥手,继续他的美食事业,“哎,小吴总,那你说什么样的追小姑娘容易?”
“那起码也得是……”反正是开玩笑嘛,吴邪刚想说自己,转眼看见身边的张起灵,立即改了口,“像小哥这样啊!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你看一样吃个烤全羊,人家都不会吃得到处是油。”
“得!我输了!”胖子擦了擦脸,“你们俩慢慢聊,我再弄块羊肉去。”
吴邪看得好笑,侧头就想跟张起灵说,谁知一偏头就看见那人将切好的羊肉推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给了他一把刀,便能用刀尖将肉扎起来吃了,简单方便。
“谢谢啊。”吴邪也不跟他客气,不远处又有人唱起歌来,整片营地都是一派热闹欢乐的样子,“幸好我来了,要不然你们在这儿玩得这么开心,我可不是亏大了?”
张起灵微笑了一下,轻轻点头。
可不是么,你一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美好起来。
吃完饭,吴邪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示意张起灵跟他走。两人走到那辆吴邪开过来的牧马人旁边,打开车门,吴邪探了半个身子进去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样东西递过去:“我在银川看到有药店,顺便就买了这个给你。”
一支不大的喷雾,是治疗鼻炎的药物。
张起灵接过,放在手心里,低头看了看,稍长的刘海后面,眼神亮了起来:“怎么想到买这个?”
吴邪立马有些不好意思,就好像被大人抓到偷吃糖果的小孩,耳朵有一点红,却摆摆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制片人跟我说你鼻炎犯了,我路上看到药店就想起来了嘛,不是什么大事。”
张起灵也不戳穿,他只要自己心里明白,吴邪是如何在这几天里记得这件事,并且为自己做了这件虽小却无限温暖的事情,便已经足够了。
这里的主要拍摄部分都结束了,明天的任务很轻松,因此大家今晚都颇有一些放松一下的意思,吴邪初到这里,精力充沛,又见美景,那颗喜欢自然喜欢旅游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小哥,这附近都是草原?”
张起灵点头,又指了指前几天取过景的一个位置:“那边过去十公里不到,山下有条河。”
距离很近啊,这地方又空旷,方向清楚得很,不会迷路,吴邪一下子就动了心:“咱们开过去兜兜风?”
话音未落,他自己已经跳上了车的驾驶座,张起灵似乎略带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也从善如流地上了副驾驶。
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夜风灌进来,虽然凉,却别有一番草原上爽朗放纵的味道,让人整颗心都舒畅起来。车上只有一盘CD,是租车的时候就在里头的,反反复复地播放着一些陌生的民歌,嗓音嘹亮,虽然有时候都不是汉语,但当中恣肆飞扬的感觉,却能让人轻易体悟。
几公里的路,没一会儿就到了,按照张起灵指的方位,吴邪一跳下车,就看见前方的景色如同一幅画卷一般展开。
月色明亮,映得整条河流波光粼粼,汩汩的水声在旷野之上蔓延着,清冽的气息透过人的四肢百骸,钻进心里。
沿河走了一段,吴邪干脆蹲下身鞠了一捧水洗了把脸,仰头喊了声:“爽!”
张起灵站着,也没有蹲下身陪他的意思,连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吴邪气不过,一时间玩心大起,扬手向他那边打起一片水花!
张起灵的面瘫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可以被称为“惊讶”的表情,下意识地往旁边避让,但这么近的距离,自然是不可避免地溅上了些水,吴邪见状大笑起来,谁知此时张起灵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也用手将水向他这边泼来!
吴邪一愣,立刻不甘示弱地抵抗,两人玩闹了一会儿,直到吴邪跳远了几步,连连求饶:“小哥我错了,我没带那么多换洗的衣服!”
张起灵停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还记我仇?”吴邪虽然没敢再靠近那条河,但手上还是湿的,一听这话,就把手上还沾着的水冲他甩了过去。
对方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
两个人缓缓往回走,吴邪此时才想起让自己决定这么突然跑来这里的导火索:“昨天晚上你和阿宁是怎么回事?”
这话问得有些怪,不像是询问事情经过,反倒有几分质问的味道,张起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怔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
他的本意是他不知道会有人在等着拍那张照片,那种情况下,显然是任何人都会帮一把手的,可等到看见新闻的时候,他就觉得,只怕连坠马都是阿宁自己设计好的。她是拍古装戏出道的,不大可能不会骑马,而且打戏也拍得不少,是行内为数不多的身手出色的女演员之一。
“导演可能忙着拍戏都没空看新闻,要是看到了又该生气了。上回我答应咱们电影不会再出现用这种事情炒作的情况了。”吴邪想到这个,有几分郁闷,“而且……”
“而且什么?”
吴邪一看他这态度,经过上次的事情,居然一点没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跟阿宁走得太近了,心里突然摸出一股无名火,还没想清楚,话已经说了出去:“而且你们就算真在一起了,也别在这时候让记者知道啊!任谁不觉得是在拿你们的恋情炒作?”
张起灵沉默了五秒钟,忽然向他靠近了一步,揽过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10 15:41:00 +0800 CST  
(十四)情定
“小哥你……”后半句话还没能说出来,就直接被那人连着口舌呼吸一并吞进了嘴里。大约是气温的缘故,张起灵的嘴唇微微有些凉,带着甘草一般清醇的味道。
他只是吻了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四瓣嘴唇触碰在一起,柔软而温和。
吴邪怔住,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作出这样的举动,可偏偏他潜意识里好像并不讨厌这样的接触。明白过来自己究竟在和他做什么的一刹那,立时觉得嘴唇和被他揽住的后颈像火一般燃烧起来!
吴邪向后退了两步,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和双手都不知应当如何安放,尴尬了几秒,才讷讷地摸了摸鼻子,笑道:“你拍过不少吻戏吧,技术挺好。”
人的目光大约是下意识地被明亮的东西所吸引,吴邪此时就心不在焉地望着漂浮在河面上的月光,看着它圆满了又因为水流而碎裂,如此循环往复。
“你在吃醋。”张起灵没有动,依旧在原地站着,语气淡淡。
“什么?”吴邪吃惊,“怎么可能……你在想什么,专业演员嘛,吻戏床戏什么的,这有什么稀奇……”
他没有发现,自己轻易就被对方带进了一个古怪的话题里,他没有计较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而吃醋,只是在辩解着,自己知道一名演员在拍戏的时候需要做些什么。
张起灵微笑了一下,也不过多解释什么,轻轻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同一片月华,流露出极认真的神色:“吴邪,如果有一天我公开恋情,那么也绝不会是为了炒作。”
吴邪吓了一跳,霍然转头看着他,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你真和阿宁在一起了?”
张起灵“啧”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吴邪的头发,这个动作很亲昵,可吴邪却没有躲开,还是保持着那个征询的表情,直到对方叹了口气,回答他的问题:“我喜欢的是你啊。”
我喜欢的,是你啊。
是你。
老子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了世界各地都去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多牛逼的人不也就那样难道还会在区区一个表白面前败下阵来那岂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不管心里的小剧场在电光火石之间蹿过了多少话,表面上,吴邪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良久,嘴角露出了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笑意:“你逗我玩呢。”
要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起灵还不能确定对方心意的话,那他就白在娱乐圈这种水深火热的地方摸爬滚打这些年了,于是他环过了吴邪的后背,直接把人带进了怀里。
两个人的衣服都在刚才的打闹中有些湿了,此时乍然贴合在一起,其实是有些粘腻不舒服的。可偏偏有另外一种好处,那就是,彼此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无论心里乱成了什么样,可是身体、血脉到灵魂,都在竭尽全力地出卖那些对于靠近他的渴望。
安静了一会儿,吴邪缓缓抬起手,回抱住了张起灵。他没有看见,此时紧贴在他颈侧的那张英俊的脸,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满足笑意。
好像从前等待着的二十多年,就是为了终有一天这个人的出现。所有的那些苦难、悲伤和孤单,都是为了有朝一日沉淀成全身心爱这个人的能力。
张起灵身上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吴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从他身上弹开了去,张起灵皱了皱眉,好像很不满这个打搅了他们气氛的人,但还是按了接听键,胖子在那边抓头跳脚地询问他们的下落,说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二人世界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你们的安全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节制云云。
“这就回去。”张起灵说完这一句,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结果上车的时候,吴邪在车门处不好意思地停顿了一下,又走了下来,道:“小哥,你来开吧。”
我手抖。吴邪在心里默默道。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身体内部喷发的荷尔蒙除了给予人无限的幸福感之外,也让他觉得自己需要平静一会儿。
回到营地里的时候,众人早就已经吃完了饭,三三两两地打算休息了。看到吴邪的车过去,一个制片人赶紧跑过来,谁知道驾驶室里下来的居然是张起灵,那人愣了一下,这才看到吴邪从另一边下来,赶紧跑过去,有些为难:“小吴总,您看咱们现在,工作人员基本都是五六个人睡一间板房,剩下有些演员睡的是帐篷,但是现在没有多余的了,阿宁她们走的时候不知道您要来,就把帐篷匀给了之前睡得比较挤的工作人员,现在也不好再叫人撤出来,您这两天可能得凑合一下了。”
“没问题啊,露营嘛,有个睡袋就成。”吴邪看他话说得辛苦,不忍心为难自家公司员工,挥了挥手示意没事,“你们谁的帐篷空一点的,收留我一下呗。”
那制片人如释重负,大概也是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老板,正在心里想着这辈子都不辞职,便想说自己那儿就还行,晚上还能跟顶头上司谈谈心,向他诚恳地袒露一下自己对公司发展的设想蓝图,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还能对未来的职业发展起点积极作用……
“我那儿空。”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啊?”制片人美梦被打断,发现声音的主人居然是张起灵,简直吓到差点脑血栓。
他当然不是没想过让吴邪跟张起灵一块儿住,毕竟张起灵是整个剧组都知道要好好照顾的,他和他经纪人的帐篷都只住了一个人,而且他那儿位置好,通风又不冷,门口景色还好,最重要的是帐篷也很大,住两个人其实绰绰有余。可是,圈内谁都知道这是个冷面的主儿,顶不爱跟旁人打交道的,向来是独来独往,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愿意跟吴邪合住。
吴邪心里的感觉有些怪,似乎有一种……这一答应,就签了卖身契一样的感觉。
张起灵吻了他,说喜欢他,他们还拥抱了。他们俩现在算是……确定关系了吗?
制片人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识趣地自己回去了。只留下吴邪和张起灵在原地,吴邪想了想,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总不能跟胖子一块儿住去,若说他一点都不娇生惯养那也是假的,人太多的地方,若是有个谁做梦打鼾,那他可是万万睡不着的。
可就在他刚准备开口答应的时候,张起灵忽然抢先道:“吴邪,我不会逼你。”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13 10:40:00 +0800 CST  
“什么?”
张起灵不再说话,一双眼睛清明透澈,棱角分明的面颊却隐隐有些僵硬。
吴邪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靠着车门站着,摸了支烟出来点上,低头想了很久。
他不常抽烟,只有在特别烦躁或者心绪混乱的时候才会偶尔抽两支。淡淡的烟雾缭绕在指尖,吴邪的脸其实很清俊,只是他的气质太温和,大部分人第一眼看到他,感觉到的都是那种让人很容易亲近的温和,反倒是在这样的时刻,他称得上出色的容貌才变得耀眼。
“小哥,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但是我知道我从认识你的那天开始就特别关注你,不希望你难过,愿意陪着你,跟你说话,哪怕说三句你才回一句。昨天晚上看到那条绯闻,我大半夜地给云彩打了电话让她订票。今天她告诉我,我昨天在电话里特别生气,是不是因为怕别人说我们公司、我们剧组总是拿绯闻炒作。这个问题,今天开车过来一路上我都在想,现在我知道答案了,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吴邪摁灭了烟,长出了一口气:“小哥,我讨厌她拿你跟她炒作,我看到那张照片里你和她站在一起,所以我很生气。”
吴邪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他也曾经暗恋过一个姑娘,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对张起灵的感觉变得很微妙,直到解雨臣戳破的那天,他才考虑了一下自己喜欢男人的可能性。倒不是不能接受,就是有些意外。
一开始他似乎只是对张起灵感到好奇,这个男人在舞台上无比耀眼,而真实的他在生活中却很沉默,甚至有些神秘。可是到了后来,到他们慢慢变得熟悉,变得互相了解的时候,吴邪就发现,张起灵只是看起来冷漠,可他的心却是热的。他会帮着吴邪做很多事情,为他解围、教他演戏、替他说话、帮他搬家、甚至亲自整理他的书房。
只要有张起灵在,吴邪就会觉得很安心。
所以即便知道这里片场的条件艰苦,他也愿意不辞奔波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来陪着他。即使不刻意去想,吴邪的脑子里也会一直有一个人影,因为没有他在身边,而一直游离于人群之外,漠然而孤寂。
如果这样都不算是喜欢,他也不知道什么才是了。
“外面冷,我们快回去吧。”张起灵道。没有什么你侬我侬,但语气却柔和下来。
吴邪笑了笑,点头跟了上去。两个大男人之间,不需要多少矫情的表白,只要彼此心意相通,就已经足够。
天已经黑透,两人一路穿过工作人员的帐篷和简易板房,迎面走来的工作人员都热情地打招呼,直到走到距离张起灵的帐篷不远的位置,周围已经没有人,一只手很自然地伸过来,握住了吴邪的手。
那只手的手指很修长,吴邪脸热了一下,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了笑,回握住了张起灵的手。
就这样吧,如果说天下最好的爱情是顺其自然的巧合,那么没有比他们这样更完美的了。
那一晚吴邪睡得很好,大约是这一整天奔波劳碌实在太累,也大约是心里的某一个地方突然被填满了。
第二天天气仍旧很晴,难得的是飘了几片云,从镜头之中看起来,大有云卷云舒的惬意之感。补的镜头比想象得更快,剧组当天晚上十点半就全员返回到了银川住下,准备次日去青海。
“小吴总,阿宁姐已经没事了,明天会跟大部队同一班飞机去西宁,霍秀秀和经纪人、助理已经到了那边住下了,只等着汇合呢。”云彩接着了吴邪,大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总算不用一天到晚战战兢兢地伺候阿宁。说起来她脾气也不差,待人也都是笑着的,只是她身上有一种略微凌厉的气场,总叫人觉得有压迫感——或许这些足够大牌的明星,都会是这样吧?云彩在心里想着。
说到霍秀秀,吴邪也点头:“她给我发了信息,我知道了。”
张起灵侧头向他看了一眼,没说话,又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地往前走。
吴邪心里好笑,跟了两步,玩笑一般道:“小哥,你不知道吧?霍秀秀其实也算是我一发小,可是我自己都忘了,还是当时咱们电影发布会的时候她自己跟我说起来的。就这么把人女孩子忘了,真是惭愧。”
“解雨臣呢?”张起灵淡淡问。
“啊?”吴邪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反问,但也照实回答,“小花算是我最要好的兄弟了,我们从小一个学校读书,家里又是世交,自然更是熟悉了。”
好像没什么不对。张起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当然不会告诉吴邪,自从那天解雨臣来剧组给吴邪送了中饭,他就私底下问了黑瞎子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解雨臣和解氏集团的名字张起灵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想知道的是为何这人跟吴邪的关系如此亲近。谁知黑瞎子听了他的问话,态度却有些暧昧,张起灵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黑瞎子看破了自己对吴邪的心思,还是解雨臣真的跟吴邪之间有点什么,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最后得到的答案也不过是发小加同学。
“小吴总!”一直跟在两人后面的云彩看了看手机,忽然变了脸色,“你看这条新闻!齐羽的事情宣判了!”
吴邪皱眉,接过去看了看,这也是意料之中,毕竟是个违法案件,而且又证据确凿,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就算他背后有再大的势力,也不可能躲得过法律的制裁。只不过这判的时间长短,会不会被提前弄出来,就值得斟酌考量了。
不过吴邪反正也跟他没仇,对这事事实上也并不那么上心,可他不知道,此时远在千里之外,刚刚加完班从公司出来的解雨臣却遇到了麻烦。
被人跟踪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有一辆黑色的车,一路跟在他后面,从后视镜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完全就是跟着他的路线,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怎么也甩不掉。
仇家?
的确有可能。
解雨臣没有报警,在他不确定对方来的究竟是谁之前,不能贸然决定。毕竟,谁的手也不能是完全干净的,早几年,他也干过不少打擦边球的事,若是被揭出来,就算不是大麻烦,总归也不是好事。
快要到家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如果将自己的家庭住址暴露出去,只怕以后会更不利。于是他不紧不慢地打了转向灯,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总之今晚一场对峙总是免不了的了,对方一辆车里顶多四五个人,解雨臣还未必真就怕了他们。
下车的时候,他脱了西服外套,只穿了件衬衫,又将脖子上的领带拽松了几分,慢悠悠走了下去,车门没有关,他就那么站在车旁边,等着后面那辆车上的人。
对方开了车大灯,一路晃着他的眼,解雨臣皱眉,逆光看过去,车上下来了四个人,而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把长刀。
他暗叫一声不好,没想到对方比自己想得还要嚣张,虽然夜已经深了,但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就敢这么干,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就是真有背景后台撑着。
还没想好要不要忽略开头的谈判废话部分,对方已经拿着刀冲了上来!
解雨臣此时暗暗庆幸自己选择了一条狭窄的巷子,起码对方没法围攻他,就算要打,也得一个一个来。
抬脚踹掉了第一个冲过来的人,反手夺了他的刀,这才对上第二个,那人一刀砍过来,解雨臣站的位置太窄,闪避不及,勉力侧身躲开,仍是伤到了手臂,谁知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束明亮的光,随之而来的是汽车的引擎声!
完了。
他捂着伤口想。
对方居然还有别的人手,前后夹击,这次算是在劫难逃了。
那辆车一个紧急刹车,迅速停下,驾驶座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几步跃到他面前,劈手砍在对方后颈上,瞬间就放倒了两个,剩下一个人正是刚刚伤了解雨臣的那个,刀上还有些血迹,黑瞎子一手抓住了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扭,清脆的骨头折断的声音传来,随后他将那人整个拎了起来,重重往后一丢,正落在车前挡风玻璃上,防弹玻璃也碎成了一张蜘蛛网样。
“滚。”黑瞎子拍了拍手,似乎是嫌弃刚才沾到的脏东西。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13 10:42:00 +0800 CST  
今天放一个小短篇,《计》,可以看做是季播剧的衍生脑洞,也可以不这么想,就当一个独立故事看。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14 14:53:00 +0800 CST  

张起灵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些冒险,但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他必须见到吴邪,有些事情,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吴邪甩不脱那些一直追逐他的人的话,就只有正面逼他们撤退。
飘散在风里的铜铃声,只有吴邪能听见。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不管是不是失忆了都不要紧,他一定会往这个方向来。
紧邻沙漠的土地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带着些藏式风格的庙宇,懂行的人又会知道它其实修得不伦不类的,里头也没有什么古物,无非是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或者说,一个障眼法。
萧肃的风和骤然袭来的雪花让人眼角迷离起来,张起灵穿着一件深色的长外衣,遥遥地站着,等待着吴邪的出现。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张起灵发现自己下意识紧握着的手掌心里居然微微有些潮湿——多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他问自己。
他与那个人,十年没有见了。
车上还有两个人,除了吴邪,一个是胖子,还有一个面目陌生的人。张起灵的眼神很好,他看了看,也并不在意。他早想到过这样的状况,分别十年,吴邪的身边怎么可能不出现其他人?
过尽千帆皆不是。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悬崖!”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喊了一句,随后吴邪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来,眼神一跳,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张起灵隐在一块岩石之后,扣住了手中的铜铃——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不过,啧,那个人还真是冒失,似乎也没什么本事,这么轻易就被骗了过去,吴邪怎么会选择这种人当同伴?
三个人冲进庙里翻找了一阵,吴邪落在最后面,掀起帘子的一刹那,他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往张起灵藏身的地方看过来。
灼热的视线在漫天冰冷的风雪里分外清晰,张起灵闭上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还不到时候,不过,终会相见。
胖子已经开始动手将点燃着的长明灯吹灭,将灯盏之中盛着的酥油倒出来,预备对付外面紧随而至的雇佣兵。藏香混合着酥油的味道很好闻,吴邪隐约觉得有些隐秘的熟悉感,一点游丝一般的心绪匆匆忙忙地穿越过脑海,他皱了皱眉,这十年的时间于他,就是这样的漫长而短暂,让他觉得迷茫又焦虑。
抓住他视线的是一盏奇怪的长明灯。
它的外观与其它并无任何不同,只是被堆在所有燃烧着的烛火中间,它却是熄灭的。灯芯和灯油都很充足,这就让人很费解,因为点燃这些灯的人多半应该是个喇嘛,他绝不会做出故意留下一盏的事情,长明灯意在祈福,不点燃很不祥。
于是吴邪顾不上胖子在一边喊着“快快快”的声音,俯身端起了那盏熄灭的灯。
入手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不对了,这盏灯格外重些,当中的液体质地也很奇怪。
难怪没有被点燃。
吴邪挑了挑眉,微笑起来。
那盏灯里,装着的是清水。而在正中央,扣着一只拇指般大小的六角铜铃,其中灌满了水,并不会发声。
一种奇怪的冲动让他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小心翼翼地将防水材质的灯芯捻了出来,再轻轻展开。
电光火石一般的画面如潮水一般向他袭来。吴邪瘦削了不少的肩膀晃了晃,又勉力站住,终于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表情来。
“吴邪,来不及了,跑!”
话音未落的时候枪声和爆炸声同时响起,他们当然是跑不了了,于是他从背包里拿出来对方想要的东西,一把掀开了门帘,带着几分不屑走了出去。
生死有命,然而若他悖天逆命了十年,罔顾一切代价,却换不回当年的那个人,所有的事情,又有何意义?
干这一行的人,流血牺牲很常见,走到吴邪这一步的,见惯了死亡,却也万万容不得那个人被牺牲掉。
风雪更大了些,对面那些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也站不住身子,不过几十米的距离,能见度几乎不能到达。
而夹杂在这一切之中的,又是方才那种隐约的铜铃声。
佛海梵唱,抑或是勾动心底最深欲望的魔音。
“你们别想拿到这东西。”吴邪一开口就觉得冷风和沙子灌进了嗓子里,那年在墨脱坠崖之后,他的嗓子就变得很敏感,此时开口说话几乎变成了一种折磨,“除非……你们去悬崖底下捡。”
那个青铜器并不值什么钱,对方花了这样大的力气,目标并不是它。
吴邪伸手一指庙宇一侧空旷的地方,对面雇佣兵的脸色都变得极其紧张——果然,在他们的眼里,那边是一片悬崖。
胖子的大嗓门在他背后响起来:“你可别冲动啊,你要是真扔了,我们都得没命!”
吴邪转过头去,那边有一块后面足可藏匿一个人的石头,在只有吴邪看得到的角度,露出了一小块藏蓝色的衣角。
他扬手将手中的东西丢了出去,略有些陈旧的唐卡包裹着沉重的青铜器划出一道抛物线,那边转出一个颀长的人影,幕天席地的晦涩里,只有吴邪看见,那个人一把接住了东西。
吴邪长出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失去了力气,任凭那群雇佣兵们将他们摁在了地上。
张起灵缓缓走过来,不顾所有人或震惊或狐疑的目光,他的容貌一如当年,眼神却更清冷了几分,像是长白山的雪。
吴邪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然后听见他问:“谁的。”
对方显然有些有资历的人能够认出他,剩下的人也震惊于这个人是如何凭空从“悬崖”里出现的,此时并不敢造次,只能眼睁睁看着东西重新回到吴邪的手里,再悻悻然离去。
那两根奇长的手指,在唐卡一侧有毛边的位置用力捏了捏,吴邪心下会意,抬头给了他一个确认的眼神。
他们实在等待得太久了。
吴邪的嘴唇有些颤抖,他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那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那个单薄却挺拔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风雪里,吴邪狠命咽下了哽咽,笑道:“咱们走吧。”
张起灵换走了唐卡之中藏着的真正的帛书,而此时吴邪手里的这张,将是引诱敌人的最后一个鱼饵。
很快,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不久,张起灵又趁着夜色回到了这座庙里。
寥寥几盏灯还燃着,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装着清水的灯盏。
灯芯被吴邪重新捻成一束插了回去,但看得出来很匆忙。明明是很小的东西,张起灵拿它的时候,手背上却青筋直跳,像是极用力压制着某种情绪。
那“灯芯”其实是一小卷莎纸,泛着暗黄的颜色,上面有几个潦草却仍旧很有风骨的瘦金体字迹:很快就能……
下一个字只写了一半,吴邪想说的整句话更是没写完,想来是当时已经来不及。
张起灵捏紧了那张纸,走到蒲团前,恭敬地跪了下来,沉默地阖上眼,良久,才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拿长明灯点燃了整座庙。
他走出门去的时候,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这个地方,明天就只是一片焦黑的废墟。
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遇到了太多人,也忘记了太多人。但是有些人,只要相逢,就不敢也不愿再忘记。比分离更痛苦的是忍耐,但他们都知道,黎明很快就会到来。
张起灵的脚步逐渐快起来,吴邪没有写完的下半句话,他知道是什么。
带你回家。
同一个时刻,吴邪独自坐在关了灯的客厅里,忽然将那幅唐卡重重按在了心口。

楼主 jinlin660  发布于 2015-06-14 14:54:00 +0800 CST  

楼主:jinlin660

字数:178178

发表时间:2015-05-05 03: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11 14:13:4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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