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少女怀春

今日之局，楚慕青故意派李锐损害她名声，若她放任脾气火爆的画夏去揍李锐，亦或者自己如前世一般狂妄无礼、趾高气扬，只会激起民愤，使百姓更加厌恶她这个刁蛮任性的纨绔女，让她陷入无从辩白之地。

现在，楚慕青见毒计失败，便来个贼喊抓贼！真是妙啊！

方思瑶在心里呵呵冷笑，面上却蹙着眉，愤愤地说：“不知是哪个阴险狡诈的歹人竟敢暗算陷害于我！子青，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这件事就拜托你去调查了。请务必捉出此人，严惩不贷！”

楚慕青点点头，装模作样地答应了此事。半响，她狐疑地问道：“子渊何时会看账了？”

楚慕青确确实实地知道，方思瑶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女，面对刚才这般劣势，应吓得反应不过来，或大怒或大吼或大骂，激起民愤，可她刚才字字珠玑，竟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困局。

更让她吃惊的是，方思瑶竟然会看账？而且在短短的时间内，她竟看出了李锐身为掌柜时的各种问题，当众字字珠玑让李锐哑口无言，不仅摆脱了自己的困境，还反将了李锐一军。

这般聪慧、坦然自若的方思瑶实在是太诡异了！难道方思瑶身后有高人相助？还是说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宁太傅已经将这位不学无术的草包女教得浩然正气了？

一想到自己曾拜访宁太傅时被委婉拒绝，而方思瑶这个草包女却能得到宁太傅的赏识，楚慕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明白样样不如自己的方思瑶，为何偏偏过得比自己如意！难道就因为她有个视她如明珠的母亲吗？

“哎，前段时间舒墨不在，我被逼着学看了几天的账本，没想到今日竟有了用武之地。”方思瑶抬眸，况似不经意地问道，“子青怎么正巧在此？”

“刚在锦绣衣阁试着衣服，听到对面喧嚣就出来看看。”楚慕青微微一笑，况似埋怨地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勤奋读书，天天去宁太傅那学习，我想找个时间约你出来，又怕耽误了你学习。今日正巧碰上，不如一起去醉香楼喝上一杯？”

她嘿嘿一笑，在方思瑶耳边小声地开口：“醉香楼里新来了一个美人儿，特别的漂亮，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唱歌的声音嘹亮如同黄莺一样清脆，不知子渊……”

“子青，你可不能害我！”方思瑶紧张地摆手，一副妻管炎的样子，“舒墨气了我整整八日才刚回府，我若是去了醉香楼，她不知会多生气呢！而且，还有半个月就科考了，我可不能再让舒墨和母亲失望了……这次怎么说也要通过会试啊！”

她嘟着嘴，气呼呼地说：“总有人说我配不上舒墨，这次我可要好好地争上一口气！让她们瞧瞧我方思瑶的厉害！”
原本，楚慕青担心着方思瑶是不是真的改变想要好好学习了，没想到方思瑶有的不过是争强好胜的心理。而她在意的果然只有季舒墨一人。

楚慕青虚伪地笑了笑：“子渊这般努力复习，这次一定能金榜题名。”
名以正体，字以表德。十六岁时，方思瑶给自己取字子渊，是希望自己知识渊博，和季舒墨成为天作地设的一对。但现在，她已舍弃了对季舒墨的感情，自然不会再用这个字了。

送别了这位前世的大仇人，方思瑶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目光冷冰冰的，泛着杀气。

画夏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主子的不一样。她上前，小声开口：“小姐，刚才煽动人群的那五人，奴婢婢婢已经抓住了，是对面锦绣衣铺的伙计。”
方思瑶冷冷一笑：“楚慕青不是要帮我捉凶手吗？你把人压去官府，看她怎么处理！”
“是，小姐。”

江慧怡入狱后，江家有一摊烂摊子需要沈氏收拾，江晓婷同样忙碌了起来，帮沈氏一同打理着乱糟糟的江家。
瞧见江晓婷眉带喜色，时不时偷笑几声，沈氏清咳一声，关心问道：“婷儿，什么事这么开心？”
听昭儿说，婷儿在方小姐和季姑娘那受了委屈。可看婷儿这般开心，完全不像是被欺负后的样子！倒像是个怀春的少女……
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在确定昭儿和其她婢女不在后，江晓婷凑到娘亲的耳边，羞哒哒地开口：“妻主昨晚抱我了！”
沈氏动作一僵，一脸惊愕地看着江晓婷。只见她羞涩地腼腆着脸，双手紧张地揪着皱巴巴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蝇地将昨晚发生的事倾诉给了自己。
半响，江晓婷歪着脑袋，纯真又苦恼地问道：“阿娘，婷儿有一事不明白，昨晚妻主在床上明明抱了我，为何我的守宫砂还在呢？难道是时间太短，次数不够？”
她心里默默地想着，今晚就赖在妻主怀里不起身吧！
守宫砂是东魏用来标记未婚内子是否忠贞的标记，当女婴出生不久，娘亲便会在女婴锁骨处用点上一枚红色的守宫砂。在未婚之前，这种标记一直存在，不会退色。唯有和外子合-欢后，其颜色才会变淡消褪。
但江晓婷未被礼教麽麽教过，完全不懂何为真正的洞房。如今，她一脸天真求问的样子，让沈氏一时呐呐无言。她心想自己这个做阿娘的太失败了，竟忘了教导女儿最基本的妻妇之事。
“婷儿，是阿娘糊涂了，竟忘了告诉你。”沈氏踌躇了下，从江慧萍的一堆遗物中翻出了一本泛黄的书籍，有些不好意思地塞在了江晓婷的手中。
见自己女儿眨巴着漂亮水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翻了起来。沈氏轻轻咳着，心虚地开口：“这是你母亲看的书籍，若是希望方小姐喜欢自己，那就……多看看多学学……”
书籍的第一页是一段绕口的文字，江晓婷看得晕晕乎乎，不明所以。然，往后翻了几页后，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如玉的手指轻颤着指着图上羞羞的动作，江晓婷面色绯红，口吃地问：“阿娘，这、这是什么！她们摆成这么奇怪的姿势，不疼吗？”
“不疼……”见江晓婷又惊又乍，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沈氏红着脸，小声道，“这样才舒服呢……你好好学着，有不懂的，可以来问阿娘。”说着，她又找了好几本书塞进了江晓婷的怀里，语重心长地关照了她几句。

避过了方思瑶伸来的手指，整个身子又心虚地往被褥里缩了缩。
“婷儿！”见那软绵绵一直喜欢粘着自己的女子，忽然这么抗拒着自己的靠近，方思瑶焦急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不开心？可是季舒墨欺负你了？还是方轻如？”
因为江记衣铺的事，方思瑶特意来梅园找沈氏商量，可听昭儿说，江晓婷突然将自己关在房里一个下午，而听云嫣报告，方轻如回府后曾不怀好意地接近江晓婷，试图搭讪。方思瑶不由担忧了起来，生怕江晓婷受了什么委屈。
“真的没事……”江晓婷脸红得都要滴血了，声音更是轻如蚊蝇。
昨晚，她都扑进妻主的怀里使劲勾引，而且还睡着了！妻主都没有疼爱己，看来自己在妻主心里没什么吸引力。

江晓婷大大受挫。她低着红扑扑的脑袋，小声道：“妻主，我想起来换身衣服，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真的没事？”方思瑶狐疑地问着。但很快，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就在江晓婷心慌不安时，方思瑶支支吾吾地说：“我去让云嫣给你熬碗红枣汤。喝了红枣汤，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江晓婷呆呆地望着方思瑶，好半天才意识到方思瑶误会自己来月事了。她乖乖地点头，说：“谢谢妻主。”
江晓婷藏好小黄书，换好衣服出来时，方思瑶正和沈氏谈论着店铺的事宜。见桌上端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红枣汤，江晓婷的心微微一暖。她默默地坐在方思瑶的身旁，装作淡然地喝着红枣汤，可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书上各种香一艳的画面，根本淡定不下来！
想着想着，江晓婷的小心思不由全飘到了怎么诱拐妻主的上面。
自方思瑶帮江晓婷抢回江家的大权后，江家的十家商铺如今都挂在了江晓婷和沈氏的名下。但江慧怡根本不是经商的料，这三年来将江慧萍精心培养的店铺管理得乌烟瘴气，账本不是缺失就是错账坏账不平，各种漏洞。
而江慧萍原本一手带出来的掌柜们，皆被她在三年内以各种理由辞去，新的掌柜大部分是她那些好吃懒做的朋友、亦或者是阿谀奉承的狗腿子。她们将油水塞进自己的腰包里，闹得铺子名声极差，江家的数十家店铺如今只剩下了十家，其中还有三家入不敷出，即将倒闭。
前世，季家的店铺因季家姐妹管理不善，盈利越来越低。得知季家的难处后，方思瑶从江晓婷手中骗取了江家的地契，转手全部赠给了季舒墨。
季舒墨将那三家倒闭的店铺盘出后，用这些钱扶持了季家的两间铺子和这间江记衣铺。
虽然讨厌季舒墨，但方思瑶不得不承认，季舒墨的确十分有才。曲裾虽已过时多年，但她却将曲裾的下摆部份剪裁为垂直，设计出了全新的直裾深衣。去除了曲裾妖娆婉转的劣势，又保留了宽袖紧身绕襟深衣的优势，使得直裾重新获得了京城女子的喜爱，成为了正式的礼服。
同时，在九月大旱，米仓受灾刺激米价飙涨之时，季舒墨开放了本是江家的米铺，以季记米铺的名义，免费赠给流亡到京城的灾民。
自此，季舒墨乐善好施的好名声流传了整个京都。众人都说，方思瑶娶得如此才貌双全、温婉善良的妻子，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而她同样沾沾自喜，以季舒墨为傲。
大旱之后，慕名来季记米铺购米的百姓众多，而江记衣铺同样被改为了季记衣铺，季家因此赚了个满堂彩，翻身成为了京城富裕之家。
今生，方思瑶绝不会重蹈覆辙，将江家的店铺再交给季舒墨，让季家踩着江家而上。可如何让江记衣铺翻身，却成为了最大的难题。难道，真要骗骗季舒墨，从她手中要到直裾的设计图纸？
“妻主！”见方思瑶愁眉不展，一旁乖乖坐着的江晓婷忽然踌躇地开口，“直裾，我好像在哪见过……”
方思瑶微微一怔，这直裾两字明明是前世季舒墨命名的，江晓婷怎么会见过？
翻着母亲的遗物，江晓婷从中抽出了一本账本。她翻到其中一页，指着账本上的文字问道：“妻主，可是这两个字？”
账本之上赫然是一张服饰的草图，而草图之旁，正是前世风靡一段时间的直裾二字。
方思瑶激动地问：“婷儿，这张图是谁所画？”
“是母亲所画。”
方思瑶的心已经震惊得不能再震惊了，为何前世季舒墨设计的直裾图纸，竟和江慧萍设计的直裾一模一样？难道前世，季舒墨从江晓婷的手中骗取了图纸？还是，江晓婷自己心甘情愿，白白送给了季舒墨？
脑袋微微一低，江晓婷略带些沙哑和哽咽地开口：“这是母亲最后留下的遗物……三年前，在落崖的马车里寻到的……”
账本上仍残留着斑斑血迹，是三年前江慧萍在颠簸的马车上所画。或许她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想到了改良曲裾的方法，一时兴起就在账本上设计起了图纸。谁知，她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看着江晓婷难受的神情，方思瑶伸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温柔地开口：“婷儿，我一定让人把岳母设计的直裾制作出来，不会让岳母的心意白白浪费的。我相信，那一定是件很出色的衣裳，绝对会受到众人的喜爱
“妻主，我想一起帮忙。”江晓婷仰着头，认真地看着方思瑶，“母亲的遗愿，我想亲自完成。”
季舒墨发现，自己来月事的这段时间里，方思瑶对她虽是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可她们之间，莫名其妙得有着一丝特别疏远的距离。
月事离开后，为了打破这份奇怪的感觉，季舒墨故意缠了方思瑶几日，但方思瑶非但没有表示出欢喜之情，反而总是以科举将至需要努力复习为由委婉地拒绝着自己。
早出、晚归、不同房。和她想象中方思瑶死缠烂打的婚后生活，完全的不一样。
直到一晚，季舒墨发现，书房里根本空无一人。她心中生疑，便在寒风中等起了方思瑶。
然而，直到子夜，她才在蒙蒙的雾气里瞧见，那个痴爱自己的女子从九曲桥上缓缓走来。
许是怕方思瑶察觉出自己的存在，季舒墨连忙慌慌张张地躲进了阴影里，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空落落的发懵。她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为何方思瑶拒绝了自己，却去了江晓婷的梅园？

第38章 栽赃陷害
这段时间，云嫣和画夏被方思瑶指派给了江晓婷，助她重新整顿江家的店铺，并保护她的安全。有方家做后台，众掌柜乖乖交出了账本，好吃懒做者皆被江晓婷以雷厉风行的手段一一辞去。

作为少东家，江晓婷处理事情虽是青涩，却有一颗赤诚之心。在重新整顿了店铺后，不少曾经被江慧怡辞退的老员工被江晓婷的一片诚心和丰厚的待遇打动，纷纷投奔了回来。

出乎方思瑶意料的是，已经自立门户的王裁缝和陈裁缝竟被江晓婷口中所说的直裾说动，决定助江晓婷一臂之力，一同复兴起江记衣铺。她们用了两日的时间将江慧萍最后的遗稿重新定稿，并设计出了新的直裾图纸，作出了初步的样板。

“妻主你看，这是直裾的样板。明天就可以按照母亲的样板制作衣裳啦！”江晓婷兴奋地指着手中的样板，眉眼带笑，水润的唇瓣得意地微微翘起，“刚才王裁缝说，我在设计图纸上有着小小的天份，说不定日后能超越母亲，设计出更好看的衣服呢~”然后亲手做给妻主穿！

想到日后给妻主宽衣解带的场景，江晓婷脸上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粉红之色，随后嘿嘿傻笑了几声。

每日，方思瑶上完课后，都会从江记衣铺路过，江晓婷忙忙碌碌的身影让她心疼，但她努力欢喜的样子又让她心中泛出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七月二十八日，江记衣铺重新开张，贩售了第一批直裾。令江晓婷失望的是，当日光临的顾客只有寥寥几人，最后竟连一件衣裳都没有卖出。

直裾没有如前世一样一炮而红，方思瑶心知是对面的锦绣衣阁动的手脚。楚慕青是锦绣衣阁的主子，自然不会让对面的江记衣铺发展起来，所以在江记衣铺开张的第一天，竟然将衣阁里所有的衣裳降价处理，造成江记衣铺开张首日寥寥无人，惨淡收场。

江晓婷十分低落，但她不想影响方思瑶复习的心情，所以笑着给自己鼓劲：“妻主，这才第一天而已，明天一定会更好的！”

只是江晓婷早出晚归，为江记衣铺忙上忙下，生意仍不见好转。方思瑶不在她身边时，她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脑袋，像霜打了茄子似的，蔫蔫的。

方思瑶心疼她的努力，所以每晚都会来梅园，陪她一起努力到午夜。只是，瞧着江晓婷眼眶下浓浓的黑圆圈，方思瑶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恨自己现在实力太弱，还无法和楚慕青真正地叫板。

时光就这样悄然无息地流逝着，一眨眼到了八月八日。

早膳时，为了恭送方思瑶参加科举，众人齐聚一堂，方玉容细心地叮嘱着：“瑶儿，今日考试胜在平常心。如果遇到难题，千万不要紧张，把会做的先做了。”比起方思瑶这个即将奔赴考场的考生，这位做娘的明显更加紧张，恨不得把自己当年如何通过考试的经验全部传授给自己的宝贝女儿。
同样的话再听一遍，方思瑶没有同前世般嫌弃母亲的唠叨，而是认真地听着，微笑地说：“母亲放心，这次瑶儿一定会登第，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见方思瑶这般乖巧，方玉容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给方思瑶夹了好多的菜肴。柳氏见了，吃味极了。方轻如也因方玉容对方思瑶的过分关心，有些不开心地抿了抿嘴。

瞧着饭桌上暗潮涌动的场景，季舒墨朝着方思瑶微微靠了靠，温柔地开口：“妻主，昨日舒墨在街上看见了一支羊脂白玉发簪。”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一脸贤惠地递到了方思瑶的身前，“羊脂白玉是玉中极品，象征着“仁、义、智、勇、洁”的君子品德。舒墨觉得十分适合妻主，所以特赠给妻主，希望能给妻主带来好运，祝妻主金榜题名！”

锦盒中的玉簪晶莹洁白，质地温润细腻。簪顶镂雕着两朵镂空的水仙花，造型简朴，雕工精湛，可见价值不菲。
望着名贵的玉簪，方轻如羡慕地说：“大姐，这羊脂白玉簪价格不菲啊！季姑娘对你实在是太有心了，竟送了这么名贵的礼物，让小妹好生羡慕。”
瞧着方思瑶头上的红檀簪子，柳氏跟着轻笑了起来，言语间微微露着一丝轻蔑：“大小姐头上戴的红檀簪子太过廉价，的确有失了身份。这支羊脂白玉簪好，衬得上大小姐尊贵的嫡女身份。”
在方轻如和柳氏的起哄下，季舒墨羞涩了起来，白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漂亮的嫣红之色。她柔柔地望了一眼方思瑶头上的红檀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妻主，我能为你插上簪子吗？”
这是方思瑶第一次收到季舒墨送来的礼物。本该受宠若惊、惊喜万分的她，心里却起不了任何涟漪。
羊脂白玉少说要一两百两银子，如此白玉无瑕的恐怕要三百两左右。这么漂亮精致的玉簪就好比季舒墨，在世人眼里，她是才华横溢的第一才女，温润如玉，品性极佳。这廉价的红檀簪子就如同名声狼藉的江晓婷，受人轻视、受人不屑。
只是这玉簪虽好，在她心里也不及头上的红檀簪子一分。 “舒墨，谢谢你。”
季舒墨在方思瑶的右边，江晓婷在方思瑶的左边。见方思瑶取下头上的红檀簪子，一脸欣喜地低下头任由自己插上玉簪，季舒墨浅浅一笑，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江晓婷的方向。
果真，她见江晓婷失魂落魄地低着脑袋，唇瓣紧紧地抿着，一脸隐忍之色，她的嘴角弯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况似无意地问道:“婷妹妹，你觉得妻主戴上这玉簪好看吗？”
被点到名的江晓婷，身子微微一僵。她将双手缩回衣袖，轻声细语地开口：“妻主戴什么都好看。”
早膳后，众人散席，方思瑶回房整理起了赶考的包袱。江晓婷捏着手中的香囊在墨渊居前徘徊，最终还是失落地垂着脑袋，扭头朝着梅园走去。谁知刚走上九曲桥，就被施展轻功的方思瑶堵住了去路。

见江晓婷时不时地瞄着她头上的玉簪，一脸倾羡却又忍不住吃味的样子，方思瑶宛然一笑，笑眯眯地凑近了这位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的女子。
“婷儿刚刚食不下咽，可是生气了？”方思瑶近在咫尺的秀挺脸庞，让江晓婷心跳如鼓。
两人眼对着眼，鼻尖对着鼻尖，温暖的呼吸不断地喷洒在彼此的脸上。她心一慌，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婷儿没有生气。”
见方思瑶笑眯眯着眼，一脸不信的样子，江晓婷心一堵，嘴硬地说：“季姑娘的玉簪十分衬妻主，妻主戴着非常好看。我那破簪子的确廉价，妻主若是不喜欢，就……”
江晓婷越说越发现自己语气里醋意十足，连忙惊慌地闭上了嘴。最近半个月，方思瑶几乎处处宠着自己，但她仍是不敢将自己放在和季舒墨同等的高度上。
“还说不生气，你看你一生气连礼物都不给我了，是什么东西藏得那么好呢？”方思瑶一把握住了江晓婷背在身后的手。
一时不备被她抢去了手中的香囊，江晓婷慌慌张张地要抢回，谁知方思瑶故意伸长手，在原地晃悠了两圈后，施展着轻功飘到了一边。
捏了捏手中软软的香囊，方思瑶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香囊上“瑶”字，故意嫌弃地蹙了蹙眉：“这绣工有些差啊，但……”
被心上人毫不客气地嫌弃，原本暗暗欣喜的心又跌落了下去。江晓婷憋红了脸，气鼓鼓地说：“我绣工是差，妻主不喜欢，扔了便是，不用嘲讽我手艺差。”
江晓婷是不会刺绣的，原想在会试前制出一件直裾给方思瑶，可实在是赶不上，只好跟着裁缝学了几日，在会试前绣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小香囊。
她知道考试时，人会心浮气躁，所以特意塞了一些静心宁神的药物，希望能助妻主一臂之力
只是刚想送给妻主时，见季姑娘送了那么名贵的玉簪，自己却送一个普通粗糙的小香囊，实在是送不出手啊……于是犹犹豫豫下，她就退缩了……
见江晓婷气鼓鼓地生起了闷气，神色越发黯然，可那眼底却又带着期待。方思瑶憋着笑，说完了后半句话：“但我很喜欢，谢谢你。”
原本失落的小脸瞬间明亮了起来，江晓婷的一双清眸熠熠生辉，笑得若春日阳光，温暖动人：“妻主，是真的喜欢吗？真的真的很喜欢吗？”
“是真的很喜欢，我会一直带着的。”
这么简单粗糙的礼物，原是方思瑶最不屑的东西，但此刻方思瑶甜蜜蜜地收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小香囊系在了腰间。
望着方思瑶系香囊的举动，江晓婷甜甜地笑着：“这里面加了些静心宁神的药物，一定能助妻主金榜题名、万事顺利。”
晶莹闪亮的眼眸，和眉目间幸福喜悦的暖意，无不吸引着方思瑶的目光。她心中一动，终是忍不住地俯下-身，擒住了她一张一合的红唇。
“妻主，唔……”
在江晓婷震惊的目光下，方思瑶加深了这个吻。
半响，她在她红肿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口，依依不舍地说：“有婷儿这般祝福，我一定会金榜题名。好好保护自己，等我回来！”

被方思瑶吻得晕晕乎乎，江晓婷双颊绯红，眼神涣散润着潋滟的光泽。
许久许久，她仍一直目送着方思瑶遥遥远去的背影，嘴角甜蜜蜜地弯着。
希望三天快点过去！希望妻主金榜题名！
她幸福地飞奔进院子，在昭儿面前得瑟地叉起了腰：“昭儿，你还说本姑娘的香囊送不出去！妻主说好喜欢！还系在了腰上！”
正扫着院子的昭儿，见江晓婷这般欢喜地转着圈，不由抽了抽嘴角。
会试由礼部主持，在京城内专设的贡院内。为了防止作弊，考官俱为临时委派，并由多人担任。所有参考的试卷要糊名、誊录，并且由多人阅卷。
考生到达贡院后，要对号入座，同考官一样不得离场，否则将取消参考的资格。而考官会封锁整个贡院，拒绝外界的一切联系。会试共分三场，连考三天，一直进行至十日结束。考生们的吃喝拉撒全都要自己解决，并且在小小只有二十米的号舍内。
夏日天气闷热，饭菜很快会变馊变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而小小的书桌硬邦邦的，晚上睡时浑身酸疼，还有蚊虫叮咬！
对于前世娇生惯养的方思瑶来说，这三天考试简直是噩梦。但今生，方思瑶全副武装，带好了干粮充饥，换上了江晓婷所送的红檀簪子，以及江晓婷满满**意的小香囊，整个人神清气爽地从方府出发了。
巳时，会试正式开考。熟知大部分考题、并且备考充分的方思瑶在拿到考卷时，镇定自若地扬起了笑容，不慌不忙地提起了笔。
方思瑶离府后，江晓婷和往日一样先去陈太珺的竹园请安。现在是八月初，又是新一轮的账本清算日。
上个月由于时间仓促，江晓婷只简单核对了下账面是否持平。自从掌柜了江家店铺后，她才发觉有些人会在里面动些手脚。例如明明十两银子的货物，却在账本上记为二十两银子。而方家每月的采办费似乎有些过高，所以，她特意问陈太珺要了库房的钥匙，这两天一直在库房里盘查。
昭儿因为吃坏了肚子一直跑着茅厕，并没有跟随江晓婷前去库房。云嫣听从着方思瑶的吩咐和江晓婷一起出门，画夏则留在方府监视着季舒墨的动静。
若有所思地望着江晓婷去库房的身影，季舒墨轻轻一笑，一抹暗色的阴翳在眼底微微闪现。
就在江晓婷在库房里盘查时，方府忽然骚动了起来，原因是陈太珺的翡翠玉镯被盗了！这可是当年方大将军送给陈太珺的定情之物，十足的珍贵！
陈太珺气得旧疾复发，方玉容又不在府上。柳氏立刻做起了主，带领大批侍卫搜索着方府，势必要将这大胆的贼人绳之于法！
搜了整整半个时辰，柳氏在墨渊居里搜出了陈太珺的玉镯子。
瞧见墨渊居里有好戏可看，蹲完茅厕的昭儿连忙跑去凑起了热闹。她心里乐呵呵地想着，没想到那个假正经的季姑娘竟是个不要了的小偷！这下没人和主子抢方小姐啦！
陈太珺的玉镯子铁证如山，众人的目光刷得望向了季舒墨，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尤其是柳氏痛心疾首地说：“季姑娘，你怎能做出此等偷盗之事！”
望着这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枕下的玉镯子，季舒墨面色一白，颤抖着唇刚要解释时，她的婢女云棋已经急急地开口：“我家小姐为人正直，怎么可能做出偷盗的事呢！”
她通红着眼睛，跪在地上恳求道：“柳侧珺，您一定要查查清楚啊，切不能污蔑了小姐的清白！说不定有人看不得小姐的好，故意栽赃给小姐的……”
“舒墨行得正坐得端，并没有偷陈太珺的玉镯子，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偷这么名贵的玉镯。”季舒墨微微垂首，纤长的睫毛在她苍白的脸上落下悲伤的投影。“更何况，舒墨若真偷了，会把玉镯放在自己的枕下这么明显的地方吗？”
众人恍然大悟。是啊，季姑娘这么贤良淑德、温柔善良，怎么可能做出偷盗的事呢！一定是她人栽赃的！
谁这么恶毒竟做出这种事来？！
“玉镯是在午时发现被盗的，也就是说歹人是今日上午窃取了玉镯，放在了季姑娘的枕边。”柳氏摸了摸下巴，一副认真分析地问道，“这一上午的时间，可有谁同时进出陈太珺的竹园和墨渊居？”
云书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愕地开口：“今早，奴婢看见江姑娘在墨渊居前徘徊！会不会是……”
季舒墨面色一白，呵斥道：“云书，休得乱说。”
“小姐，我并没有胡说，江姑娘是真的偷偷来过！奴婢亲眼看到的！”
“妻主要离开三日，婷妹妹只是舍不得妻主才来墨渊居见见妻主的，不是……”季舒墨苦口婆心地解释着，却是坐实了江晓婷来墨渊居的事实。
云书愤愤不满地打断：“小姐，你太善良了，所以才被人欺负到头上！我看就是那个江晓婷偷了陈太珺的玉镯栽赃给你！她想趁大小姐不在，把主子你赶出方府！亏主子还帮她在大小姐面前说好话，她竟这般自私地回报主子，简直是狼心狗肺！”
“胡说八道！”昭儿寒着脸，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云书，气愤地反驳：“我家小姐才不会做这种事！”

晓婷要受难了

明天更

第39章 晓婷之危
“胡言？”云书眼眶一红，凄楚地开了口，声音低哑带着微颤，“若非江姑娘在大婚之日横插一脚，主子怎会名不正言不顺地做着方大小姐的夫人？主子和方大小姐两情相悦了整整三年，却因你家小姐捡到了方家的玉佩，硬生生地破坏了主子的幸福，我家小姐才是方大小姐的正妻啊！”

霎时，眼泪委屈地在眼眶里打着转，云书望着昭儿，语气里多了几丝怨恨：“哪怕是方大小姐误会江姑娘居心不轨，主子仍不计前嫌，努力地为江姑娘辩解，希望日后能和睦相处。可你家小姐还嫉妒主子的才貌和方大小姐的宠爱，竟趁方大小姐不在府，故意陷害主子！当真要赶走主子，才甘心吗？！”

话音一落，整个墨渊居诡异得寂静了下来。众人望向一直静默的季舒墨，见她面色惨白虚弱，清澈的大眼蒙上一层委屈的水雾，欲落不落地直打着转。苍白的薄唇轻轻地颤动，许久都吐不出一句话来。

这般悲伤柔弱的眉目和轻轻颤动的瘦弱身躯，霎时让众人心中产生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对江晓婷恃强凌弱的义愤填膺！

才貌双全的季姑娘能嫁给大小姐原本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如今这坨牛粪不但没有给季姑娘相应的正珺名分，竟还纳了江晓婷这样刁蛮霸道、声名狼藉的妾侍。原本纳就纳了，谁知江晓婷这么蛇蝎心肠，竟趁大小姐不在，设了毒计欲赶走季姑娘！

“季姑娘，我们信你！你一定是被冤枉的！”墨渊居的一名护卫神色冷峻，愤愤地说，“今早我也看见江姑娘来过，偷偷摸摸地在墨渊居前徘徊。大小姐看到追了过去，回来就嘱咐我守着墨渊居，她不在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季姑娘。我却离开了墨渊居一段时间，是我失职了……”

方思瑶想让护卫们盯紧着季舒墨，勿要让她去梅园欺负了江晓婷，但这位护卫先前就搞错了方思瑶的用意，此刻更是坚定地站在了季舒墨这边。

季舒墨才华横溢、大家闺秀，在京城内名声远扬，曾一度引得京城无数外子的倾慕，无论是前世的方思瑶，还是方府上的丫鬟们都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而季舒墨入住方府后，待人和善亲切，谦逊有礼，毫无架子的温柔更是俘获了不少方府仆役们的拥护。

此刻，她们统一战线，不分青红皂白地谩骂了起来：“季姑娘在大小姐面前处处说着她的好话，甚至愿与她共事一妻，她不仅不感恩，竟趁着大小姐不在陷害季姑娘，心肠如此恶毒！”

“大家不要这样说婷妹妹，婷妹妹只是爱惨了妻主……才做了错事……婷妹妹本性不坏的……”季舒墨急切地摇头，弥漫在眼眶内的泪珠顺着她莹白的脸颊滑落而下，梨花带雨的模样十分楚楚可怜。

“季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善良！”季舒墨越这么解释，众人越是为季舒墨打抱不平，“当初她嫁给大小姐就是为了挡掉了徐三小姐的婚约，甚至贪恋大小姐的家产！”

“这么蛇蝎心肠、嚣张跋扈的内子怎配做大小姐妻子！反正大小姐不喜欢她，把她赶出方府！”

“是，把她赶出方府！”

当初季舒墨用同样的话语想要激怒方思瑶厌恶江晓婷，方思瑶却并没有上当，但现在却效果斐然。众人一口一个唾沫，骂得江晓婷狗血淋头，甚至恶狠狠地瞪视着昭儿，好似已经认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们主仆所为。

饶是昭儿往日妙语连珠，此刻也被众人气势汹汹的怒骂声吓得懵了起来。她愕然惊望着打抱不平的众人，再看看“柔弱
善良”的季舒墨，神情一时有些呆滞。

“主子是给大小姐送香囊才去的墨渊居，没有偷玉镯，你们不能含血喷人！”昭儿焦急地喊着，试图让众人听清真相，可大伙被怒气冲昏了头脑，高昂愤怒的怒骂声一瞬间压制了昭儿撕心裂肺的辩解。

画夏见势不妙，连忙运起内力喊道：“大家请冷静！江姑娘的确送了香囊给大小姐，昭儿并未说谎。此事真相不白，不可冤枉了江姑娘。一切应调查仔细，再作判断！”

画夏不仅是方思瑶的奴婢，三年前更是受命于方玉容的手下。她和云嫣在方家地位极高，一出声立刻让气红眼的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瞥了一眼出乎意料冷静的画夏，柳氏冷着脸，终于出声主持起了大局：“的确，光凭现在的证据无法判定谁是真正的偷玉贼，但江姑娘拥有充足的作案动机，又在事发时间内恰巧地出入了竹园和墨渊居，实属可疑。”

她声音一沉，目光晦暗不明：“不如将江姑娘请来，亲自对证，同时搜查梅园。若是江姑娘是无辜的……”

除了画夏，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信自己，昭儿气得眼眶泛红，泪水委屈得在眼眶里打着转。“搜就搜！清者自清！”

只是这一搜，不但在江晓婷的房里搜出了不少的金银首饰和价值连城的珍品，竟还搜出了一个被针扎烂的布娃娃、一张泛黄的女子画卷和数十张欲说还休的情书！

众人惊恐地看着被翻出的布娃娃。布娃娃貌丑肮脏，各个重要穴位都被扎上了银针，约莫数十根，密密麻麻的十分吓人。

降头术是东魏比较恶毒的民间巫术，即在布娃娃上面写上要诅咒人的名字，然后用针扎或者用钉子钉上去，那样被诅咒的人就会遭到厄运。

而江晓婷房中翻出的布娃娃，上面赫然写着季舒墨三字，而银针狠狠地扎在布娃娃的心脏上，意味着让季舒墨去死！

云棋指着布娃娃，悲戚地痛哭了起来：“怪不得主子一来方府就身体不适，原来是遭到了诅咒！你们怎么这么狠心，竟让

小姐去死！”

看着密密麻麻针扎的布娃娃，昭儿有些害怕发懵，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柳氏却翻了翻江晓婷床底下藏着的金银首饰和珍品，惊愕地大叫了起来：“这些应该在库房里啊，怎么会在这呢？”

她呐呐自语了许久，身子忽然一颤，愤怒地说：“没想到这两天江姑娘以盘查库房为名，竟偷偷摸摸地拿了那么多首饰！还有这些书信和女子的画卷！”

读了一遍情书上肉麻无比的文字，柳氏怒声骂道：“没想到江姑娘都嫁给了大小姐，竟还朝三暮四、红杏出墙！真不知廉耻！”

“这……这怎么可能？”昭儿不敢置信地抢过情书，一字一句地看着，声音轻颤地泄露着害怕，“这是假的，是假的！”

“昭儿，事已至此，你不必维护婷妹妹了。”季舒墨一脸受伤的低落，声音轻柔低颤地说，“婷妹妹若是恨我，就直面告诉我。不应该……”

“不，小姐没有做这些！”昭儿愤怒地抬起头，气急败坏地指着季舒墨，咬牙切齿地骂道，“是你，是你这个坏人栽赃小姐！你才是别有居心、蛇蝎心肠的——”

“啪！”一声清脆的响亮在耳边响起，脸颊瞬间一痛，昭儿被打得眼冒金星，头狼狈地倒向了一边。

柳氏冷冷喝道：“人赃并获，还想抵赖！”

嘴角的血沿着唇角滑下，昭儿咬住唇，没有出声求饶，仍是不服气地瞪着众人，继续破口大骂：“你们污蔑小姐，一定会遭报应的！”

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柳氏呵道：“来人，给我狠狠地掌掴，直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两位粗壮的嬷嬷立刻上前，一人压制住不停谩骂的昭儿，另一人捏着昭儿的下颚，左右开弓狠狠地打了她几个巴掌。
“招不招！”

嘴疼得说不出话来，昭儿仍狠狠地骂道：“你们这群无耻——”
“啪！”

原以为随意打两个巴掌，昭儿便会哭喊着招了。谁知昭儿性子倔强，竟迟迟不肯认罪。柳氏见她态度强硬，顿时没有台阶可下，命嬷嬷们狠狠地掌掴着昭儿。

整个梅园顿时响起一片响亮的巴掌声，没有人上前求情，全都冷漠嫌弃地看着。
“住手！”这时，一声怒喝远远传来，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瞬间扑到了昭儿的身前，紧张地将早已昏迷的昭儿抱了起来。

被画夏急急唤来的江晓婷，瞧见昭儿红肿成猪头的脸颊，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泪水几乎冲出了眼眶。

她心疼地摸着昭儿泛着青红的脸颊，目光冰冷地刺向了柳氏，一扫在方思瑶面前的温柔：“柳侧珺，昭儿是我的婢女，你为何对她私自用刑！”

指着搜出的赃物，柳氏冷冷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诉说了一遍。见江晓婷面色越来越沉，而众人皆恶狠狠地瞪着罪恶滔天的江晓婷，柳氏高昂着头，宛如主家的正珺般呵斥道：“江晓婷，你好大的胆子！不但栽赃季姑娘偷窃，对季姑娘下恶毒的降头巫术，竟还红杏出墙！如今铁证如山，你认不认罪！”

原以为只是玉镯之事，没想到短短片刻功夫，梅园里竟翻出了这么多铁证。
仔仔细细观察着巫毒娃娃和情书上的字迹，江晓婷脸色一变，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这些虽不是她所写，但对方将她的笔迹模仿得分毫不差，显然是有备而来。

“柳侧珺，这些情书并非我所写，是有人模仿我的笔迹污蔑我偷情。至于降头术和红杏出墙，更是无稽之谈。我从未陷害过季姑娘，更没有背叛妻主。前去墨渊居找妻主是在给陈太珺请安之前。给陈太珺请安后，我直接去了库房盘账，并没有去过墨渊居。妻主离府后，云嫣一直跟在我身边，她可以为我作证。”

江晓婷语气温婉，态度谦逊恭谨，却又不卑不亢。声音不疾不徐，却又掷地有声。她望着柳氏和季舒墨，眉眼始终冷冷清清，一番话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来。
“至于库房的金银珠宝为何到我的房里，柳侧珺，我倒有一事要询问你。这两天，我在清点库房的时候发现——”
江晓婷刚刚质问，一名梅园的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好几个晚上听到，江姑娘房里有其她女子的声音……”
“那是妻主……”
“妻主每晚都在书房里认真复习，你竟……”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刷刷地往下落着，遮掩了眸中闪过的恶毒暇光，季舒墨颤着唇，满脸的不可置信，“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妻主，才一直在妻主面前为你说好话，没想到你竟然背着妻主偷人……你怎么对得起妻主！”

“我没有！这些日是妻主……”霎时，一道破晓的剑声呼啸而来，瞬间打断了江晓婷急急的辩解。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一名蒙面的黑衣女子朝着江晓婷身边的嬷嬷挥剑劈去，她一把拉住了江晓婷的手，急急地说：“晓婷，你有没有受伤？”
江晓婷一惊，挣扎地想要甩开女子的手。但女子握得极紧，甚至用力将她往怀中拽去，更在眨眼间点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江晓婷紧绷着身子倒在了女子的怀里，心一瞬间凉个彻底。
在众人眼中，就是江晓婷急巴巴得扑进了女子的怀里，而女子一脸温柔地搂住了江晓婷，试图逃脱众护卫的包围。
柳氏颤着手，怒斥道：“当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来人，将这对奸妻淫妇速速拿下！”

年底忙，过两天更

第40章
柳氏一声令下，方府的护卫们一拥而上，迅速将江晓婷和蒙面女子包围了起来。蒙面女子一边御敌，一边紧紧地搂着江晓婷，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地说道：“晓婷，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陌生的呼吸在耳畔吹拂，江晓婷难受得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气红了眼，整张脸憋得又青又红，在她人眼里却是她害羞地红着脸窝在女子的怀里。
多么亲热，多么感人，多么不要脸的一对奸妻淫妇啊！
内子的名声何其重要，栽赃嫁祸之事尚且未解释清楚时，竟来个莫须有的奸妻跑来救她！望着众人鄙视愤恨的目光，江晓婷忽然很怕，她的妻主会不会也用同样的目光望着自己？
不管是不是真的，任何外子都容忍不了这种事的发生。
这一刻，江晓婷心里突然很庆幸，方思瑶并没有看见自己依偎在其她女子怀中狼狈的身影。但她心中却又期盼地希望着，妻主能同三年前一样，将她从深渊里拯救出来。
画夏大惊，指着蒙面女子愤愤地说：“姐姐，江、江姑娘竟然！亏小姐这么护她……”
栽赃嫁祸、巫蛊之术、情书画卷，这些物证尚能自辩，可现在来的奸妻却是坐实了江晓婷红杏出墙的罪名，几乎将她逼入了无可辨白的绝境。
若是小姐在场，她会怎么做？
——云嫣，我不在的这三日，你要好好保护婷儿，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临行前方思瑶的嘱咐在脑海里浮现，云嫣面色一沉，指尖撵着银针，在画夏身边小声地开口：“见机活捉她！”说毕，手中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朝着蒙面女子疾射而出。
蒙面女子装模做样了一番，正准备抽身离去时，远处竟数道寒芒迅猛袭来，朝着她胸前三处大穴刺去。她心中一惊，连忙提剑砍去，却因带着江晓婷一个累赘落了下风，虽躲过了致命处，却仍被两根银针刺中了手臂。
云嫣见此，眸色一深，右手再度一弹，两根银针破风而去，直朝女子露在黑布之外的双目刺去。
暗器袭来的瞬间，画夏提剑朝女子腹部刺去，两面夹攻之下，蒙面女子渐渐力不从心，手臂因中了银针又痛有麻。眼见自己要被活捉时，她连忙将怀中的江晓婷挡在了身前，在解开她穴道的同时，猛地朝画夏的剑尖推了过去。
画夏一咬牙，瞬间刹住了剑势。蒙面女子见状，足尖一个轻点，迅速飞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紧张关心地说：“婷儿，你等我，我一定回来救你！”
这话音一落，被云嫣扶住的江晓婷，气得胸膛起伏不平，在解穴的一瞬间，差一点就要破口大骂。
画夏和三名护卫紧追着蒙面女子离去。柳氏指着血色尽褪的江晓婷，气势汹汹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淫妇！真是给方家丢尽了脸面！来人，家法伺候！”
东魏宪法中，奸-淫罪极重。而方家是大世家，怎能容许内子出偷情的丑闻，一般发生此事，若是不为众人所知，都是默默打板子冷藏之或者赶出府。若是搞得人尽皆知，戴了绿油油帽子的妻主一定不会姑息，轻者被家族除名削发为尼，重者浸猪笼处死。

柳氏是方玉容的侧珺，本没资格处置大小姐的夫人，但江晓婷是没有没名没分跟着方思瑶，现在不仅被人赃俱获，方玉容和方思瑶又正巧不在，以至于柳氏成了方家的主子，全权负责了此事。
偏偏她没规矩的命令，引得四周一片叫好，更有人拿来了板子。
因是自导自演的栽赃戏，柳氏并不是真的想把江晓婷弄死。她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说：“江姑娘，今日只要你认罪，诚心悔过，这五十大板便可减轻一半。待你离了方家，就与方家彻底断绝关系，不再是大小姐的夫人——”
方家是将门家族，杖刑所用的并非是长五尺五寸，大头阔二寸的竹板，而是比之更重更大的竹板，足有二斤之重。
十二岁时，方思瑶因随朋友第一次去青楼，曾被方萍体罚过。谁知，打了五个板子就嗷嗷直哭，气得方萍说方思瑶身为方家嫡长女，无方家祖辈们应有的坚韧品性，不努力看书，不下功夫学武，却习得了一身的纨绔之气，简直气死她了！
十二岁的方思瑶只打了五个大板，就大哭大喊，更别提身子原本就柔弱的江晓婷了。
当然东魏史上，也有内子为了和情人私奔，心甘情愿被杖打五十大板脱离族谱。只是这五十大板打完简直血肉模糊，要养整整半月才得以康复。
但对于只想嫁给方思瑶，只想待在方思瑶身边的江晓婷来说，让她离开方思瑶，是一件比死更加痛苦的事。
“我根本不认识那名蒙面女子。刚才她点住了我的穴道，才使我不得动弹。”江晓婷仰起头，冷冷打断了柳氏未完的话语，“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我问心无愧，绝不会承认，方家我也绝不会离开！”
句句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江晓婷咬牙地说着，难掩心中翻滚的怒意。
“我要等妻主回来，让她还我公道！”
“呵，你以为大小姐回来后会信你？”柳氏毫不客气地冷嘲，“红杏出墙乃七出之淫罪，栽赃陷害乃七出之妒罪，窃盗库房之物乃七出之盗罪。七出之中，你足足犯三条，大小姐若是得知，以她火爆的脾气，不将你活活打死已是客气，还妄想活路？识相点就乖乖认罪，尚且有活路一条。”
望着咄咄逼人的柳氏，江晓婷努力压抑心中的怒气，平静地说：“妻主若要赶走或者处死我，我心甘情愿。但除了妻主，任何人都无法惩处我。我是妻主的夫人，唯有她才有这个资格。倒是柳侧珺，你越俎代庖，趁着妻主不在千方百计要赶我出方府，难不成怕我跟妻主说些什么？”
见江晓婷不识抬举，柳氏心中怒火顿起，不由起了杀意：“冥顽不灵，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柳侧珺，此事牵连甚大，光凭眼前的证据不可轻下判断。”云嫣拦在江晓婷身前，小心地保护着：“江姑娘是小姐的夫人，此事应等小姐归来处置。您知小姐的脾气，若您惩处了她的人，小姐会生气的。小姐生气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最后一句，云嫣压低声音警告着。
温氏死了整整十七年，方玉容却从没有想过再立正珺，偏心地独宠着温氏之女方思瑶。柳氏一直憎恨着方思瑶，此刻更是将方思瑶的恨迁怒到了江晓婷的身上。
但她知道，江晓婷人赃并获，好面子又讨厌她的方思瑶不可能放过她一命。方思瑶回来又如何，照样是死路一条！
在云嫣冰冷的目光下，柳氏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将江氏压入柴房，等大小姐回来后处置！”
一直静默围观的季舒墨，见柳氏并没有当众惩处江晓婷，更没有将她赶离方府，薄唇微微抿紧，心生不愉，
云嫣心中微微一松，对着被押走的江晓婷小声道：“此事有诡，我会和画夏调查一番。小姐曾说若你出事，在贡院附近点起信号烟，她便会归来……”
方思瑶虽这么嘱咐过，但云嫣从未有惊动方思瑶的打算。她这么一说，只是想安慰江晓婷，让她放心等着方思瑶，切勿做出傻事。只是她还未说完，江晓婷已经急急地摇起了头：“不可打扰妻主考试！我，没事……”
紧张地看了一眼昏迷的昭儿，她抿了抿唇，又轻轻地说：“云姑娘，昭儿就拜托你照顾了。这件事，也请别跟娘亲提……”
江晓婷被关入柴房后，对她不利的人证物证越来越多。各种江晓婷阴险歹毒、红杏出墙的流言蜚语在方府内迅速传播了开来。此刻，所有人都认为江晓婷是个蛇蝎心肠、水性杨花的内子，认定方思瑶回府后一定会恶惩这个淫妇！
就连之前对江晓婷微微抱有好感的陈太珺，此刻也寒透了心。她对清规戒律素来看重，所以当初才会因为江晓婷有方家的玉佩，才认定江晓婷是方思瑶的正珺。而现在，红杏出墙之人自然不配称为方家的正珺！
她冷声吩咐着柳氏，不管方思瑶如何惩罚，只要江晓婷不死，这败坏方家门规之人必要剃度出家，终身长伴青灯，才不让她人看了方家的笑话。
柳氏默默倾听着，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梅园里，一片诡异的寂静。沈氏在治好眼疾后，回了江家，尚不知此事。如今梅园里除了云嫣，就是昏迷的昭儿。
云嫣坐在床边，小心地给昏迷的昭儿敷着药膏。她脸颊上的伤痕红肿泛青，可见对方下手之重。
跟丢蒙面女子的画夏恹恹而归，她蹙着眉，奇怪地说：“一共四个人追出去，竟还能把人跟丢，实在是奇怪。”
听完整个追击的过程，云嫣沉吟一番，冷静地分析道：“方府岂是普通人能进的，这女子一定是方府中人，最有可能是方府的护卫，所以换身衣服，在岗位上一站，你们就逮不住她了。不过——”
她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银针，幽幽的冷色在烛光下闪烁着，“这针上的药物，散发着金凤蝶可闻到的气味。她中了我两针，药已入体，只要今日不下雨，必能活捉此人！”
“画夏，蒙面女子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活捉此人。一旦死无对证，江姑娘就难以翻身了。”云嫣嘱咐地说，“我去调查柳侧珺。”
画夏扬了扬拳头，摩拳擦掌地说：“了解！”
在姐妹两人兵分两路时，方玉容因女皇有急事相邀，并未归府，方思瑶又因为在贡院考试，不知真相，柳氏暂且在方府内一手遮天，而中伤江晓婷的流言蜚语更是妖魔化地越演越烈。
被关押在冰冷的柴房里，江晓婷并没有气馁。被人指着鼻子辱骂，她也是坦然笑之。挨饿、受冻、被冤枉，这些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方思瑶信自己，她便赢得了全部。
而现在，她什么都无需多想，只要等待方思瑶回来，就好了。
只是，她没等到方思瑶或者方玉容，却等到了偷偷摸摸来到柴房的方轻如。
瞧着坐在柴房里的江晓婷，一身青色的长衫虽有些狼狈，却衬着月光之下的肌肤莹白光滑，有种凌乱的美感，方轻如难奈不住，连忙推开了柴房的门。
她宵想了江晓婷整整半个多月，今日终于逮到了机会。
墨渊居内，季舒墨躺在软榻之上，一双潋滟的凤眸微微敛起，泛着幽幽的墨色。
云书快步走到她身边，小声地说：“方轻如去了柴房，陈太珺和柳侧珺正往那去。”她顿了顿，又轻声问道，“今日之局，江晓婷已经无路可退，为何……？”
“我要做的不单是赶走江晓婷，而是一箭双雕。”季舒墨轻轻一笑，“方思瑶不喜欢自己的庶妹，更是厌恶柳氏。她回府后惩处江晓婷是一回事，但江晓婷若是被方轻如玷污就是另一回事。哪怕方轻如并未得逞，柳氏发现后，必会在方思瑶回府前除去江晓婷，想尽办法隐瞒此事。这事一旦抖出，方轻如绝不会占理，方玉容绝对会护着方思瑶。一旦冲突起来，就是两败俱伤。若是闹得世人皆知，方家这名声就彻底臭了。”
季舒墨冷着脸，笑了笑：“方玉容只有三个女儿，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内子，除去方轻如，控制了方思瑶，这方家便会自取灭亡。”
贡院内，方思瑶答得得心应手，正写得兴起时，怀里忽然滚烫了起来。动作微微一顿，她在怀中摸索了下，掏出了玉佩。
碧绿的玉佩在手心里烫得灼人，而系在腰间的香囊忽然一颤，滚掉在了地上。
方思瑶眸色一沉，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

方轻如知道，以方思瑶的性格，不管江晓婷有没有红杏出墙，方思瑶都不可能留着这个让她厌恶又出丑的内子。江晓婷的结局一定会被赶出方府。而现在，祖母已经下令，让江晓婷剃度出家，终身长伴青灯。
这么貌美的内子落到这种下场，方轻如忽觉得有些可惜，不禁产生一种英雄救美的冲动。
她一脸正气地说：“江姑娘，我救你出去吧。大姐一向不喜欢你，现在你给她戴了这么大一个绿帽子，肯定特别的生气，说不定会将你浸猪笼！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就消香玉损吧……”
江晓婷冷淡地答道：“妻主会相信我的，不劳二小姐费心。”
见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方轻如心生不爽。她哼一声，不客气地说：“人证物证俱在，你以为方思瑶会信？更何况祖母已经下令让你剃度出家，终身长伴青灯。趁早离了方家才是上上之策！”
方轻如知道，这一切都是娘亲所策划。她心觉惋惜，所以背着娘亲偷偷找上了江晓婷，无非是想在江晓婷出家前占占便宜。她走近江晓婷，挨着她的身边坐下，在江晓婷冰冷冷的目光下，诱惑地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红杏出墙，你乖乖地从了我，我就放你出去。”
想到如此柔美的娇躯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方轻如心里不禁一荡，大胆地朝江晓婷伸出了手。
这几日的观察，方轻如早已发现江晓婷并非外界传言那般刁蛮任性，她的性子十分温婉，脸上总是挂着暖暖的笑容。她想，就算江晓婷被她欺负了，也是闷声吃哑巴亏，半推半就地依了自己。
谁知江晓婷却笑了起来，淡淡地说：“世人都说方家有二女，大小姐虽为嫡女，却草包纨绔。二小姐虽为庶女，却品行端良。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可尽信。二小姐思想龌龊、道貌岸然，根本不配与妻主相提并论！”
“你！”方轻如最讨厌的即是方思瑶，从小她处处与方思瑶争，却因自己只是庶女的身份，不受母亲的重视，无法继承方家，始终低那个草包纨绔的嫡女一等！
此刻被江晓婷轻嘲冷讽自己不如方思瑶，她心中的火气猛得上涌。她一把捏住江晓婷的下巴，嘲笑地说，“方思瑶这种货色你都急巴巴地送上门，只因为她是方家嫡女？不过是个贪图方家财势的人，有何资格装清高！”
见方轻如的贼手摸来，江晓婷冷冷拍开，又急又气：“二小姐，请自重！否则别怪我喊人了。”她胸脯微微起伏，反唇相讥道：“让众人看看方家的二小姐是多么虚伪做作！”
“你以为会有人帮你？”方轻如呵呵冷笑，一把拉过欲离开的江晓婷。
江晓婷一惊，面色瞬间失色，惊慌地推着方轻如。但她一晚未怎么进食的身子，怎么可能比得过学武的方轻如！
“大姐一定没有这么对你吧。她那么讨厌你，哪会对你温柔呢。让姐姐我好好疼疼你……”
见方轻如的手不规矩地伸来，嘴上说着一些轻视方思瑶和下流的话语，江晓婷气得浑身颤抖。
在被方轻如压在身下的一霎那，意识到自己根本敌不过方轻如的蛮力，江晓婷目光一红，二话不说地拔下了发间的簪子，朝着方轻如的背上狠狠刺去。
“该死！”肩部血如泉涌，方轻如疼得双眸染红，一脚朝着江晓婷的腹部踹去。
江晓婷被踹翻在地，猛地吐出了一口血。这时，腹部忽然传来一阵阵剧痛，疼得江晓婷站不起身来，满头冒起了冷汗。
见方轻如捂着伤口步步逼近，她踉跄地半跪在地上，戒备地握着手中的簪子，如一只发狂的小兽一般，清澈的水眸染得红红的，凶狠防备地瞪着方轻如。
这时，方轻如的丫鬟在门口急急地说：“主子，陈太珺和柳侧珺来了！”
方轻如眸色一慌，想跳窗离开。但突然，她计上心来，扬起声大喊道：“大胆贼人，竟然擅闯方府！”她拔出剑在柴房里乱砍一通，随后“砰”的推开了窗户。
“哪里逃，额……江姑娘，你……”
脚步声急急传来，众人来到柴房时，只见方轻如肩部染血地跪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江晓婷。而江晓婷手握着染血的簪子，一脸视死如归的冷笑。
望向陈太珺和柳氏，方轻如脸色泛白地说：“祖母，娘亲，刚有蒙面女子前来救江姑娘，轻如正巧路过，欲要拦住那名女子，谁知江姑娘……”
微微一顿，方轻如痛苦着捂着肩上的伤势，一副欲说却又不忍开口的样子。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着声接话道：“江姑娘却趁着主子转身不备，拿出簪子刺中了小姐的肩部！让那贼人侥幸逃脱了！”
守着柴房的两名护卫们同样跪下，睁眼说瞎话地附和着。
知道根本没有所谓蒙面女子的柳氏，大概猜出了真相。她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貌似重伤的方轻如，在看到她不停冒血的肩膀时，泪眼婆娑地指着江晓婷哭诉道：“太珺，这江晓婷好生歹毒，不但偷了您的玉镯子栽赃给季姑娘！还刺伤了轻如！您可要为轻如做主啊！绝不能饶了这个红杏出墙的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