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再续琅琊

楼主写得一直在打瞌睡,昨晚看书实在晚精力不济。对不住各位等候的看官了。今天先贴个开头,明天本章完结+番外。赔礼则个。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0 23:55:00 +0800 CST  
乃们是善良的好孩纸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1 07:43:00 +0800 CST  
“阿仲,”安抚地拍拍甄仲相扶于他的手,明显不欲多言。
适才两人的惊呼已招来了萧氏人等的注意,倘使还打算继续隐瞒自己的来历,便少不得遮掩过去。
“许是运功过猛,有些血不归经而已,不妨事。”
旁人也许看不出,这种鬼话须瞒不过萧景睿,这位大统领早年行走江湖见多识广,见他吐出的鲜血发淤偶有结块,决不是受了内力激荡急涌而出的,再则他昨日已有微恙,只怕早有暗疾缠身。
“陛下,陛下的行踪已露,这客店不宜久留,应早些赶去南陵调府卫护驾。宫公子身子不适,不如一道前去南陵,听闻浔阳云氏在南陵设有药堂,还是请坐堂大夫诊诊安心。”
萧景睿此言甚合萧景琰心意,宫夕未去而复返救他们一行人于危难,萧景琰自问让出一间屋子的小恩小惠不值得他冒着丧命的危险报答。连从不涉足江湖的人都听闻过杀手楼剑出誓不回的名头,要不是宫夕未搬出那个连先帝都没提及过的“皇族约定”逼退杀手楼,他们这行人恐难得幸免。
宫夕未是个谜,从昨日见到他的第一面起,这个年轻人带着难以名状的亲切感走近,仅有几句交谈,已令他牢牢记住这个身影。萧景琰有种预感,这个谜团背后的隐藏着他迫切想要接近的一个真相。无论出于恩情还是揭开那个谜,都必须留下宫夕未。
“景睿所言甚是。庭生,敏琮带禁军留下善后,豫津负伤宫公子有恙,景睿需随行保护。”
“是。”
“陛下……”浔阳云家,聂夫人的娘家,平时倒罢了,眼下宫夕未最不想打交道的人里必有他们。“此间事了,草民也该告辞了。些许气血不平调息片刻就好,还是为言侯疗伤要紧。”
“公子此去南陵乃必经之路,寻了大夫切切脉朕才放心,相信云家医馆中不止一个坐堂大夫,耽误不了豫津的伤势。不然就此放公子离去,忘恩负义的岂不成了朕。”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启程。”
萧景琰摆出皇帝的架势存心留住人的时候,任谁也违拗不了。在场除了宫夕未本人,连黎柯甄仲都乐于去南陵云家药堂走一遭。
他们照顾少主十多年,少主是不是逞强忍耐身子不适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要不是他们扶着撑着,少主早就站都站不住了。
“少主还是去吧,左不过被……”长老们派来的人找到抓回廊州去,少主你被禁足上几个月而已,不像我们,挨鞭子棍子教训都是少的。
未及蹦出口的抱怨被宫夕未一眼蹬过来缩了回去,两人只得暗暗翻着白眼继续腹诽。他们这都逃家多久了,即便不自投罗网去云家药堂,盟里找他们的人恐怕也在左近了——谁说出了江左十四州江左盟就成了睁眼瞎了,先宗主在时盟里的势力已悄然扩张到惊人的地步,何况是现在?少主自以为避开了盟内的产业耳目就可保万全,忒瞧不起弟兄们的本事喽。
“陛下恩旨不敢有违,陛下请。”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1 17:42:00 +0800 CST  
看帖的亲们有懂医的么?请教个问题,楼主下午去足浴店修脚上的老茧死皮(是家开了十多年的老店),修脚的师傅不当心修破了个小口子,会不会传染上什么A字头的病啊。楼主好担心啊!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1 18:01:00 +0800 CST  
宫中带出的禁军也有伤亡,加之言侯虽未伤到要害却也失血不少不便骑马,萧氏的马车留给了禁军伤者,言侯则理直气壮地坐上了宫夕未的马车。
这位年近半百的言侯受了伤还不老实,趴在人家马车上占了大半的地盘不算,嘴上照样不肯消停。
“宫公子,言某于武学一道不甚精通,只会些粗浅功夫防身而已,公子年纪轻轻武功却臻化境,不知是家学渊源呢还是得遇名师指导啊?”
自上了车便靠着车座做闭目养神状的宫夕未闻言浅浅一笑,他的武功来历,是啊,以他的年纪能有此等功力,不知内情的人真把他当成什么惊才绝艳不世出的奇才来看待,明白就里后无不唏嘘,还真是难以一言以蔽之。
“言侯恕罪,在下的功力来得蹊跷,却有难言之隐不便透露;剑道武艺上师从多人,学得繁杂不得精髓,说出来定会被责骂败坏了师尊们的名声。”
“江湖上于门派师徒之别看得极重,公子竟能师从多人,身份定然非同一般。”
“教导在下的师尊们并不介怀,倒是言侯自幼有前悬镜司掌镜使教导还道身手粗浅,实是过谦了。”说什么武功粗浅,要真被脾气火爆的聂夫人知晓了,只怕会后悔当年手下留情教导得还不够,立时冲过来再行严师之责也不无可能。
“咳咳,你连夏冬姐都知道,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么,都快赶上琅琊阁那个不正经的阁主了。”被一语戳破老底的言侯爷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都快四十年前的往事了,这个宫夕未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自己在夏冬姐手底下被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吧,他怎么知晓得的?
“呵,在下又不是神仙,自然还有许多不明了的,只是言侯名动天下,还是有许多耳熟能详的事迹可以拿来纪念一番的,言侯可有兴趣听在下一叙?”
“免了免了,年轻时的糗事做了不少,这要是被你拿出来聊上一聊,我哪儿还有脸做人。”
言豫津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总是碰上你们这样聪明绝顶到让人佩服的人,我的运气还真是好。”
“言侯爷好不讲理,明明是您先找少主说话儿的,少主身子不好还撑着相陪,您既嫌少主说话无趣便少说两句,静静歇着就是了。”
哎呀,忠心护主的小兄弟恼羞成怒了。言豫津眼底飞快闪过狡黠的笑意,转而正色道。
“阿仲小哥,本侯可是为了你家少主着想。你看看他,脸都白的跟纸似的了,还硬撑着不肯晕过去,想来是怕被陛下发觉什么,我跟他说话分散他的心思,是真心实意的在帮他,你错怪好人了哟。”
“终究瞒不过言侯。”
“少主!”
“放心,还不到可以倒下去的时候,我还撑得住。”宫夕未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一粒药来,仰头服了下去,“言侯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在下尽力作答。”
言豫津眸色闪烁,敛去方才玩世不恭的不正经,正色道,“杀手楼明明已落于下风,你为何将过往之事说出来,执意诱那断命罢手向陛下乞命?”
“在下与杀手楼有段活命的渊源,这是事实。有大梁陛下在,处置杀手楼容不得在下做主,也是事实。言侯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哼,倘若皆如你所说,杀手楼反倒欠了你好大的人情,你不借机为他们求情博取更多的恩情,将这大好的人情拱手让给了陛下,言某思来想去不得其解,这是其一。”
“其二呢?”
“你已经离开客店,事先如不知情,怎会返来援手来得这般及时?”
“原来言侯疑心的是这个。”
宫夕未笑得惨然,摇了摇头,长长舒了口气。
“言侯既知我身体不适,如何不再多想一想。我武功虽高却难持久,杀手楼气势为我强行压制,断命看不出我功力深浅,我连伤他手下三个高手,又有大统领在场,他以为我尚有余力,迫于形势只得先服软,岂不知我已是强弩之末,纵然再战也讨不了好。”
“你——”
“陛下放了杀手楼一干人离开,杀手楼忍不下这口气会找谁报仇?杀手楼的规矩是绝不会透露雇主讯息没错,可从没说过不会去找故意陷害他们的雇主麻烦。陛下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寻得幕后主使之人的线索,又随手赐给杀手楼一个天大的恩情,杀手楼将来能不倾力相报?”
“我自幼体弱,于血腥气最是敏感不过,杀手楼金榜杀手倾巢而出血气冲天,旁人或许不觉得,却逃不过我的鼻子。”


这是啰嗦了这么久还没到南陵的分割线。还有一段加一个番外。番外写完估计过午夜了,乃们还等吗?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1 22:35:00 +0800 CST  
马车粼粼驶进南陵城的时候,先前持皇帝手诏进了城的禁军已宣旨府君调来府兵,将城门附近防卫妥当,府君亦已正襟而立静待圣驾。
“臣南陵太守魏承宣拜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陛下驾临南陵,臣未及准备匆忙迎驾,请陛下恕罪。”
“卿无罪。朕无意久留,不需惊动地方官员。你遣人带路去云氏药堂即可。”
那魏太守闻言大惊失色。
“陛下御体有恙?请陛下至臣府第歇驾,臣立刻去宣召云氏大夫前来。”
萧景琰无意与他多言,策马当先行去。得了恩旨被和退又请不动圣驾的魏太守尴尬得候立着全没想到自己拍马拍到了马脚上,究竟哪句话说错了。
“魏太守回太守府候着便是,陛下稍后自有旨意颁下。”
“将军如何称呼?”
“禁军大统领萧景睿。”
“原来是萧大统领,下官失敬,失敬。”
“魏太守客气。太守如果方便,可否另寻几名长于伤科的大夫送至城外福乐客店,我禁军有几位弟兄受了些伤需要救治。”
“萧大统领吩咐下官自当遵从,这就去办。只是陛下这边……”
“陛下圣驾康泰。太守毋需担忧也谨记切勿多言。”
“下官遵令。”
禁军受伤陛下暗访,绝对不是小事。这样的麻烦能不沾染且不沾染的好,魏太守立定主意匆匆离去,交代手下延请伤医时也聪明的未道名伤者身份,事后谈及时被萧景琰赞为识时务者,自是另一番机遇不提。
这边太守府中小吏引几人悄然到了城中的云氏药堂,好在今日不是药堂做善事的日子,堂内了了等着三四个侯诊的病人。萧景睿拦下了欲上前驱赶病人的小吏遣了他回去,陪着一心一意微服出行的皇帝陛下边排队候诊边打量起名震天下的浔阳云氏药堂来。
“光瞧这药堂也没什么特别的。”
“浔阳云氏时常有本家的大夫四处巡游施医赠药,在民间颇具声望,光看这药堂的陈设是看不出所以然来的,陛下曾召见过的卫夫人云氏,成亲之后依然遵循云氏家风四处行医,当年苏,林殊哥哥不也得到过云氏许多帮助。”
“不错。朕记得小殊身边的晏大夫也是出身云氏,当年多亏了有他在,小殊才能几次渡过险境。”
“陛下圣明。”
提及两人共同的旧日挚友,总有道不尽的回忆说不出的感伤,也亏得云氏同林殊的交情,云氏药堂才得以在大梁境内经营得顺风顺水。他们的陛下,一贯的口是心非。
“下一位,下一位萧先生?”
轮到他们恰好是位俊秀的后生,充作学徒的药童举着画了签的条子高声叫名,年轻得不可思议的大夫从桌案后起身皱着眉对着两人上下打量再三,撇着嘴又坐了回去。
“两人身子都没病,没病还来看诊,想必是脑子有病。”
……
这人全凭望上两眼便断定他二人没病?当朝陛下同禁军大统领面面相觑,倏忽对这后生凭空生出几分敬意来。
“在下没病,病人在外头车子里,不敢随意挪动。”
“唔,这还说得过去。待我去看看。”
后生大夫到底年轻,直接越过二人奔着药堂外马车就去了。他三两步跑到车前拉开车门,轻快的脚步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随即跃进马车查看起明显是受了外伤已有些昏沉的言侯。
“伤势不重,就是血流得多了些。那个,那个姓萧的,去堂内招呼两个人来把伤者抬进去。还有一个是你们一道的吧,你也别闲着了,赶紧里头找钱大夫,他治伤科的本事最好了。”
可怜一代帝王一位禁军统领被小大夫指使得一愣一愣的,没回过神来的两人竟照他所言分头找人去了,装傻充愣的大夫这才冷冷地将车内另一个病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梅少宗主,您可算露面了。”
宫夕未绷紧了一路的精神见了年轻大夫不由为之一松,朝着对方颔首歉然一笑,深深喘了几口气息才得以平复。
“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黎长老日落前赶到南陵,这话你留着跟他说去吧。”
“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
萧景睿领着两个药堂帮工抬着软兜出来,远远就听见宫夕未说什么快不快的。
“我方才睡着了,醒了才晓得已到南陵,可不快么。”
“豫津有伤,你看着也不大康健,陛,老爷担心,赶得急了些。”
“行了行了,有伤疗伤有病治病,都赶紧下来吧,我后头还有病人呢。”
年轻大夫嘴上赶鸭子似的,指挥着萧景睿和两个帮工把言豫津抬下车送进药堂去。萧景睿心系好友安危,不疑有他地紧随其后而去,故而错过了他走后大夫视若珍宝无比小心地同黎、甄二人将宫夕未扶下车接进药堂的场面。


亲们,乃们期待中的人物粉墨登场了,猜猜他是谁?
本章完结。去洗个澡,接茬造番外。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2 00:23:00 +0800 CST  
番外之 无悔
琅琊阁
风景秀美绿意盎然的琅琊山深处,素日里白衣飘飘自认潇洒至极的琅琊阁阁主亲自端着一碗刚煎出来的浓浓的汤药步履匆忙地往某处楼阁赶去。
还未走近就听见楼内传出女子凄烈的惨叫声,看见不断端着染红的水盆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姨。
“阁主。”
“里面情况如何?”
“还是生不出来,稳婆说……”
“说什么?直言无妨。”
“稳婆说,夫人腹中的胎儿太弱,快没胎动了,再折腾下去夫人也会流血不止,到时候大人孩子一个都保不住。”
“那傻女人自己怎么说?”
“夫人坚持要保住孩子。阁主,这可怎么办?”
蔺晨没好气地把手中的汤药塞给丫鬟,恨恨地别开脸,仿佛那样就能对楼里的动静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告诉傻女人,这碗药喝下去能刺激得婴孩胎动快些降生,但也会害她大出血丢了性命。话定窑说清楚,保孩子还是保自己,只能让她自己选,听明白了么?”
“奴婢听明白了。”
丫鬟接过汤药匆匆而去。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惨呼声仍未休止,只是听起来越发气弱,不似刚发作时有力了。突然间,响亮的婴啼代替了女子的叫声回荡于山谷之间,一声一声,久久未歇。
蔺阁主负手而立,对着幽深的空谷重重叹息道,“长苏,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孩子。她要去见你了,你,也莫要责备她,好生待她吧。”
少时,方才的丫鬟来回报,楼内的夫人想最后见他一面,有话想说。
她有话想说,他也有话想问。
楼阁内扑鼻而来的满是血腥气,屋子尽头的床上女子已被大致清理干净了,她静静地躺在那儿,眷恋不舍地盯着枕畔襁褓中细细喘着的婴孩,泪水长流。
“宫羽,你后悔吗?”
“怎么会。能为他留下这个孩子,我满心的只有欢喜,从没想过后悔。”
“这孩子胎里不足,先天便身患弱疾,要不是你每日汤药药膳不断,更不惜损了根基以内力滋养,早就胎死腹中了。尽管你拼了性命将他生了下来,他也未必能活到成人。这样的结果,你后悔么?”
“蔺晨,你答允了他陪他走到最后,你做到了。你答允了我要抚养这孩子,将他视如己出,我快死了,他就是你的责任,你一样会做到的,我信你。”
“那你呢?你得到了什么?凭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把麻烦扔给我自己一走了之,我就活该为你们收拾残局!”
床上的女子濒死的容颜看起来憔悴衰败,还是依稀可辨当年誉满天下妙音坊宫羽的绝代芳华,她深深看了眼用性命换来的孩儿,似是努力地要把这小小的软软的娃娃铭刻进自己的灵魂里带给另一边的夫君知晓,良久,她回过头,望向窗外,眸色苍茫。
“自他许我一对红烛,一纸婚书,我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我既为他生,也愿为他死。我若有半点吝惜自己的性命,便不会逃上琅琊阁求托庇于你。为他诞下这个孩子,我心愿已了,我又能,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蔺晨,为他的孩儿取个名字吧,我好告诉他知晓。”
女子似是疲累极了,眼中的光芒缓缓消散,气息渐弱。
“……东冥,梅东冥。撰余辔兮高驰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好,乳名叫,夕未吧,取殊字,减笔,也是我这,无缘相见的娘亲,给他留下的最后念想,希望他,有个安然、无忧的未来。”
“宫羽,你还是舍不得丢下这孩子的。”
“他生来无父,无母,甚是,可怜。蔺晨,你从不,叫我,梅夫人,想来,是我,配不上,他。最后,记得,牌位上,别,刻错了。”
蔺阁主别开脸,不忍再看女子挂在面容上心满意足的笑颜。
“蔺晨,你,后悔,梅岭,没有,阻止,他,娶……”
话音未落,气息已衰,这个固执的女子怀抱着一生唯一的爱意,永眠了。
“笨蛋,不叫你林夫人哪里是你配不上他,明明是他配不上你!”


一年前 北境梅岭


“宗主,喜长老来了。”
黎纲掀开营帐帐帘,带进来的正是已有近两年未见的江左盟内四大长老之首喜长老。
“宗主。”
“这北境苦寒,大长老怎么亲自来了?”
“你梅宗主来得,我这把老骨头就来不得了?”喜长老从廊州日夜兼程赶来,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少有歇息,硬是花了不到十日便满面风霜风尘仆仆地到了北境阵前大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备,“当初你说要去金陵,去洗雪沉冤,盟里可有谁拦着了?即使有也都被我们几个拦下了。眼瞅着赤焰冤情昭雪,皇帝昭告天下还你林家清白了,你却跑到这北境送死来了。你问老朽怎么来了,宗主,如不是老朽亲至,还有谁能向你讨要这份人情找你兑现昔日承诺?梅长苏,你还记得自己许下的承诺么?”
他亲口应允下的,两年前他入京之前以天地为证向长老们的许诺。
“君子一诺,不敢有片刻或忘。”
“时值今日,宗主可打算出尔反尔?”
“从未想过反悔!”
“好!宗主既然记得当年离开廊州欠的许诺也没打算赖账,老朽特地前来便是来要债的。”
“大长老……”
“宗主一心求死,没人拦得住,蔺阁主有言在先,冰续丹一旦服下,至多只有三个月,届时冰续丹与火寒毒同时发作,大罗神仙也难多留你一日!老朽可说错了?”
“是,一点儿没错。”
“即如此,三个月之后我江左盟便再无宗主庇佑,我们四个老不死的商量了一番,请宗主留下嗣子继承江左盟基业,也算是遵守了当日的诺言。”
梅长苏入金陵前答允沉冤昭雪即回返廊州,从此以振兴江左盟为己任,转眼他这根残烛所剩无多,盟中喜怒哀乐四位长老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商量再三推举喜长老亲赴北境说服梅长苏,不想人还未到北境琅琊阁消息先传到了他的手上,原先的计划泡汤,喜大长老乾纲独断想出了个自以为绝妙的主意,立马飞鸽传书回盟中与老兄弟们重新商议,好容易赶在抵达北境前拿到回信。
“大长老莫拿此事玩笑,失约于长老们是长苏的不是,可不论长苏是否心仪,任谁也不愿许嫁给个只有三月之寿的人等着半生孤苦吧。”
“只要你点头,自有人愿意。”
“不成,我不能平白害了她。”
大长老的回应痛快非常,梅长苏不需多想就能猜到那个愿意的人是谁。
“梅长苏,十多年来你振兴江左盟有功不假,你接手时江左盟虽已日薄西山摇摇欲坠,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盟里弟兄犹在势力犹在,不然光凭你身边那些赤焰旧部如何助你与朝廷显贵抗衡,而今你要撒手不管了,眼看着被你压制的那些不安分的家伙蠢蠢欲动,我们一把老骨头余威犹在,可铲出了他们之后呢?江左盟后继无人,大梁皇帝必然因你厚待我江左盟,长久以往盟内少不得有人恃宠而骄行差踏错。倘若一人犯错一人承担,无妨,哪怕要我们几个老不死的陪着一块儿挨刀子我们也决无怨言,怕就怕到时闯下滔天大祸带累盟内上上下下难逃覆灭的下场。”
他听着大长老历数前尘忧患将来,脸色一分一分黯了下来。
“大长老言下之意我听懂了。您不是向我讨要后继之人,您要的是能江左盟挡下天子雷霆一怒的盾牌,当江左盟覆灭之际挽大厦于将倾的救命稻草。”
既被拆穿了用意,喜长老红透了老脸却仍不改初衷。
“宗主,你一门心思保家卫国我无话可说,唯独这个条件,我们几人厚着脸面派我来求你,万望你应允。江左盟不求借朝廷之势延续赫赫威名不坠,但求绵延传承不息,盟内十万弟兄嗷嗷待哺,大祸临头之日大家就都没活路了呀!”
梅长苏心知喜长老此言不假,长老也许存着点儿私心,在大义之前照样能挺直腰板说一句持身端正问心无愧。是他有愧于江左盟在先,也怪不得长老们乱了方寸,想出这病急乱投医的法子。
“长老,保住江左盟定然还有更为妥当的法子,你容我想想,可好?”
宗主的犹豫、不安喜长老都看在眼里,换作平日里他早就心软让步了,但这次不行,不能退,也没路可退。
“宗主,再精干的人接过宗主之位江左盟都逃不过盛极必衰的覆灭结局,唯独您的子嗣,才能在生死存亡之际救救江左盟。”喜长老见梅长苏已心有不忍,竟直挺挺跪地扎扎实实向他行了个大礼,老泪纵横道,“我们四人从未求过您什么,这一次,求您无论如何成全我们。”
梅长苏像是浑身的力气都在眨眼间被抽得一干二净,他疲累至极地靠回榻上,一言不发。
军帐内的气氛僵硬得让人倍感局促,久到喜长老半身衣衫尽被冷汗浸湿,梅长苏长叹道,“大长老,你们可曾想过,你们想方设法求来这孩子,并非是万无一失的护身宝器,而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双刃剑?”
“景琰会看在我与他的旧日情分上给江左盟超凡的地位,也会念及我襄助他翻案夺位的功劳对江左盟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赦免灭盟重罪,可长老有没有想过,当有一天情分被贪婪消磨殆尽,在景琰的眼里江左盟只是江左盟,不再是梅长苏的江左盟,不愿意容忍江左盟为所欲为之后呢?为了独独保住这个孩子,他定会毫不容情地让江左盟从此消失,令这个孩子不再是梅长苏的儿子,而重新变成林殊的儿子。届时,江左盟基业必荡然无存,连卷土重来机会都不会有了。”
喜长老双目圆瞪,被他的话再次惊出一身冷汗,喃喃半天说不出话来。
“即便如此,大长老也要一意孤行么?”
……
“是!这一线生机,老朽总要争上一争的。”
“也罢,我身后之事,已然由不得我做主了。我亏欠几位长老亏欠江左盟的,只好对不住那无辜的女子和孩子了。”
“大长老,我答应你,娶她为妻。”


两个月后,梅宗主夫人宫羽有孕;又过一月,江左盟宗主梅长苏逝于北境梅岭。次年四月,江左盟荆州、绥州、涪陵三地分舵舵主公然反叛,劫杀先宗主夫人于扶灵归乡途中,夫人幸免逃上琅琊阁。同年八月,江左盟少主梅东冥生于琅琊阁,是为琅琊阁阁主首徒,南楚少师。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2 03:28:00 +0800 CST  
潇湘亲,一诺千金,楼主去睡了。早安。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2 03:29:00 +0800 CST  
呵呵,力求合乎情理,不落俗套而已。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2 13:43:00 +0800 CST  
不是11点么?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2 21:47:00 +0800 CST  
第五章 思君
是夜,萧氏一行人驻跸太守府,留在客店中善后的平国侯萧庭生和大皇子萧敏琮午后也带着得到救治的伤者赶到南陵向萧景琰复命。
“父皇,禁军有六人殉职,七人重伤,十三人轻伤,死者由南陵太守遣人先行送归金陵,伤者分别由城内各处医馆照管,具已安排妥当。”
“杀手楼撤得极快,儿臣派人勉强追踪都跟丢了,请父皇恕罪。”
“禁军中死者按阵亡抚恤,余下的回京后再作恩赏。”庭生久经沙场,行事成熟稳重无不让人放心,敏琮不久前才入朝学着理政,头一次经历真实的血腥杀戮,能镇定下来安抚伤员遣人追查已相当不易,“杀手楼最擅暗夜杀人不留痕迹,非顶尖江湖人连追都追他们不上,寻常禁军兵士无功而返情理之中。你不须自责,也不用再使人追查。”
“杀手楼犯禁刺驾罪该万死,儿臣不明白。”
“江湖之事江湖了,杀手楼自会替朕去清算这笔血债,朕若执意对杀手楼赶尽杀绝只会招来他们殊死抵抗,以今晨客店的形势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儿臣见那宫夕未武功卓绝,又有萧统领坐镇,想来制伏杀手楼刺客不在话下。”
这个孩子,养在深宫多年,书读得不错,于俗务上还是欠缺历练。
“景睿和宫夕未一力迎敌,你看似举重若轻,杀手楼的杀手胜在实力均衡,景睿曾言道杀手楼首领的功力当不在他之下,朕与尔等并不足以自保,敏琮以为高手生死相搏之际还能顾及到我等的安危么?”
那年夺嫡之争,小殊撑着病体顶风冒雪来阻他冒进,他一门心思相救卫峥不惜踏进誉王和夏江联手设下的陷阱,小殊好声好气劝他不听,反而被骂了“有情有义,怎么就没脑子”之后才耐着性子接受了他的安排。
时光荏苒,他被朝政洗炼去了青涩莽撞,或许天性里的耿直犹在,却已寻不着昔年没头没脑一门心思只凭义气做事的靖王的影子。
小殊,你若遇见现下的水牛,该会欣慰亦或失望?
“所以父皇允诺杀手楼主离去不加追究。”萧敏琮经过解释方醒悟过来自己对晨间那场刺杀的判断是何等的不理智,易位而处,这几十条人命怕是要平白葬送在自己手上,不由一阵后怕。“父皇深思熟虑,儿臣浅薄了。”
“以后多多历练便是。庭生,你去探过豫津和宫公子,两人可还安好?”
白日里在云氏药堂里坐堂的大夫分别为言豫津和宫夕未二人诊治过,言豫津伤口不浅,好在只伤在皮肉血流得多了些,只消修养几日剑伤收了口便无妨;为宫夕未诊治的大夫也只道其先天体弱,运功过猛受了些内伤,写了方子加了许多苦药,交代了按时服药静养便将他们打发了。
按理说亲眼看着大夫看诊开方子抓药,经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心里头的那些疑虑和侥幸尽可去了。可不住叫嚣着的不甘又是怎么回事?当真是皇帝做久了,被那宝座动摇了心智么?
“儿臣去时言侯爷正睡着,萧大统领亲自照顾言侯爷,父皇请放心。宫公子那里……”
萧庭生欲言又止,一想到那三人奇怪的主仆相处模式,他觉得自己贫乏的遣词造句里竟找不到合适的来形容。明明宫夕未才是“少主”吧,却被两个手下教训孩子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说教个不停。偏他一点儿也不生气,还一副问心有愧理所因当的样子,趁着俩人说得口干舌燥的间隔亲自倒茶斟水陪笑脸。
硬要说主弱仆强的话,苍天可鉴,这俩人奉宫夕未的话为圭旨,一路狗腿一路殷勤。反倒进了南陵之后两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间变得……奇奇怪怪的。
“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儿臣适才前去拜望,还未曾走……”
“陛下,宫夕未公子请见。”
颜直的通禀打断了萧庭生未出口的疑问。幸而他对琢磨不透的事素来不会鲁莽结论,不过一件小事说与不说都无伤大雅。然而他没料到自己无心的隐瞒使得他们的陛下同他急于求证的某个臆测中的真相错身而过,日后真想昭然之时连他都不由为之扼腕。
“请进来。”
“是,公子请。”
颜直亲自引了宫夕未进了太守府主宅。魏太守为迎接圣驾匆忙之下又不敢随意扰民泄露消息,只得赶在萧景琰驾临太守府之前将府中女眷统统迁至太守府西面的偏院,腾出主宅并前堂供圣驾驻跸。虽看起来招待不周,落在萧景琰眼里却反倒留下了清廉干练的印象,因祸得福也不过如此。
“草民拜见陛下。”
彼此亮明了身份再装聋作哑就显得不合时宜,宫夕未自认是识时务的俊杰,携恩而骄的事他决不会做。
“公子请起。夜色已深,公子身体又有恙,怎不好生将息,有什么话明日说也是一样的。”
“陛下恕罪,草民正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公子搭救朕于万难,对我父子君臣皆有再造的恩情,朕还打算请公子去金陵加以厚赐作为答谢,公子怎就急着走呢?”
“陛下先降恩于草民,草民不过尽绵力报答一二,陛下所言恩情草民愧不敢受。”黎叔已在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找来,宫夕未不得已硬着头皮来向萧景琰辞行,对这位陛下的几番感谢更是诚惶诚恐地再三辞受。“草民唯恐家中长辈着急惦念,路上行程不好继续耽搁,故而来向陛下告辞,明日一早草民便不叨扰陛下了。”
“公子坚持要走,朕也不好阻拦。只是未免天下人议论朕忘恩负义,公子可否告知仙居何处,朕好回京之后派人将谢礼再行送上。”
“陛下——”
“区区薄礼公子就不要推辞了,否则朕恐遭天下非议,不好任由公子就此离开。”
绕了个圈子在这儿等着他呢。萧景琰做了快二十年的皇帝也不是白做的,水牛不再是蔺叔黎叔他们故事中的水牛了。


请叫我准点君!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2 22:59:00 +0800 CST  
宫夕未面上波澜不惊,任萧氏父子三人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从眉眼到下巴,连眼睛眨了几下都数得清清楚楚,也没能找到一丝一毫称得上慌乱的神色。他整整衣衫,郑而重之的以大礼叩拜于地。
“请恕草民冒犯。陛下以为草民是贪图陛下恩赏才回返救驾的?”
“公子何以行此大礼,朕未尝做如是想过。”
“陛下又否觉得金银俗物足以衡量陛下和诸皇亲臣属的性命了呢?”
“朕……”
朕能怎么说?送礼仅仅是借以追查你来历的手段?朕并无拿金银砸人的习惯?
“陛下,您觉得您的性命可作价几何?!”
突然间变得义正严辞凛然不可侵的宫夕未在萧景琰眼中悄然与另一道身影重合,那人身患重病鲜少动怒,偶尔有精神教训人起来也是徒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怎么都响亮不起来的嗓门。
“放肆!父皇的安危攸关天下,岂可拿金银作比!”
萧敏琮哪能容忍父皇威仪为人所侮,厉声呵斥不算大有你再敢多说一句就立马拖出去砍了的架势。
宫夕未眸光微敛,悄然浮起些许笑意。就着长跪顺势一拜,堂内回荡起他清冷悠长的叹息。
“陛下爱重之意草民铭感五内,殿下拳拳亲亲之情草民钦佩羡慕,只当草民舍命相救是替大梁百姓留住一位治世明君,替殿下保全这父子之情,莫要让俗物污了陛下的英明、草民的清名。”
他的身边总是不乏能用大道理顶得他哑口无言的人。小殊,水牛还是那个口拙舌笨的水牛,你说怎么办呢?
“也罢,朕送你一件信物,凭此物出入宫禁不忌。”萧景琰起身摘下身侧伴了他几十年的天子佩剑,亲手扶起宫夕未交到他手上,终于在他眼底捕捉到一瞬间的错愕,忽然觉得自己并不那么遗憾了,“你虽不图回报,朕却不能装聋作哑。今后如遇到难处,就来金陵找朕吧,朕总能帮到你的。”
“谢,谢陛下厚赐。”
“去吧。明日不必来辞行了,自己保重。”
萧敏琮感对天赌誓,他家父皇对他们兄弟几个都从没那么和声细语地说过话,明晓得不可能,他心里还是酸溜溜了一把。
父皇,您不是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跟某个平生至爱留了个私生子叫宫夕未而您不巧刚刚才得到印证吧……

楼主使坏,吊乃们胃口。下班路上用手机写的,仁至义尽了哦!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3 17:36:00 +0800 CST  
宫夕未告辞后萧景琰也无心接着议事,便遣了两个儿子回房歇息。萧庭生这个平国侯毕竟大半是靠自己四处征战屡获战功得来的,见惯了沙场铁血的男儿很难为今日的杀戮场面动容。萧敏琮初出茅庐看什么都稀奇,面对刺客生死关头能保持镇定已实属不易,回过头来想想难免后怕。
“兄长今夜与我同榻而眠可好,我有许多关节想不明白,想向兄长请教。”
“好。”
萧庭生看出他心内尚未平复,有意替他疏导一二,见他主动请求自然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这太守府格局并不复杂,出了主屋再绕过一道回廊便是替他们兄弟二人安排好的屋舍,自有仆役备好了热水服侍二人洗漱。
洗去一身风尘仆仆,倍觉清爽舒服的萧大皇子总算缓过些精神来,细思这一天过得血肉横飞波澜迭起,与江湖刺客刀光剑影生死相搏,顿觉寒意深重,大皇子殿下全然抛下了皇子礼仪,狠狠灌了几杯热茶方才觉得身子暖了些。
“兄长,你觉得父皇对这宫夕未百般优容,被顶撞了不生气不说,连随身佩剑都说赐便赐,许他出入宫禁不忌。我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何缘由。”
“宫公子来历成谜武功卓绝,既然他肯出手救驾想来绝不是心存歹念之人,殿下不需担心。”
“这我自然知道,他是父皇和咱们的救命恩人,要是没他,兴许咱们都成了泉下亡魂。我只是不忿他对父皇不敬。”
在萧敏琮自小到大的庭训里,父皇的恩宠是天大的脸面,是宫里所有人都在争在抢的东西,儿时每次他学业出众得了父皇赞扬赏赐母后都能高兴哥大半天,为了哪里是赏下来的物品,而是那份看重。人人求之不得的,偏生有人全不领情一个劲儿地往外推。
如何不令这位殿下费解。
“江湖人来去自由不愿受拘束也是有的。我看此人不是有意冲撞陛下,他诸多托辞不受赏,恐怕是另有隐情的。”
萧大皇子顿时两眼瞪得溜圆,蹭蹭蹭凑到萧庭生身边轻声道,“是吧是吧,庭生哥也觉得蹊跷吧。我刚才就猜这人身份不单纯……”
萧庭生一时竟被他说得愣了神。连敏琮都觉察到不对劲,宫夕未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父皇对他那么好,他还不领情。你说他会不会是父皇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啊,既要搭救亲生父亲,又不乐意轻易原谅自小抛弃自己的父亲,重重纠葛万般无奈,真叫一个……”
“殿下!早叫你少看些宫外世俗的话本儿,这样的话怎好乱说,若是陛下听见了,定会重重责罚于你!”
堂堂一个征战沙场的铁血军侯硬是被大皇子殿下极不靠谱的猜度搞得几乎虚脱。亏得他还以为大皇子真能琢磨出什么来,算了,果然还是自己太天真了。“大皇子有时间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儿,不如早些睡吧。臣告退了。”
“哎,兄长,兄长!”说好的抵足而眠秉烛夜谈呢!
见萧庭生拔腿就走,萧敏琮急急忙忙起身追赶,可惜外头太冷,穿得单薄的大皇子殿下将将迈出屋子便被冻得一哆嗦,只得缩回屋子取暖去。
真是的,不就随便猜猜嘛,犯得着这么较真么。哼,不陪就不陪,孤一个人睡也又不是真睡不着了!


这边厢兄弟俩不欢而散,那边宫夕未辞别了萧景琰,捧着天子佩剑虽不至于是捧着个烫手山芋也差不离了。
黎柯甄仲陪着自家少主一起细细打量这天子剑,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少主,这剑也没比其他剑更锋利些,除却剑鞘上多镶了些宝玉金饰,还有什么特别的么?”
“天子佩剑,最特别的也不过是其象征的意义。有些皇帝的佩剑一辈子都没出过鞘沾过血,咱们这位陛下是亲自久经疆场的百战余生,他的这柄剑血气纵横,实在难得。”
“少主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少宗主知道得清楚是因为先生讲古时没有偷懒瞌睡。你呢?!”
“黎叔,飞流叔。”
黎长老的出现在预料之内,云氏药堂里晏南飞就告诉过他了。可飞流叔素来不爱出门,怎么也跟来了呢?
这位江左盟压箱底的高手,琅琊高手榜上蝉联九年的榜首,一向不是猫在廊州总盟就是跟在他的身边去琅琊阁。此次从琅琊阁回江左盟,他也是偷偷下了份量十足的迷药迷倒了飞流叔和其他随护才得以脱身,想来飞流叔一定很生气。本以为他一定不愿意再见自己的。
“你不在,睡不着。”
好吧,靠枕的作用抵得过被迷倒的过失。幸好飞流叔的记性不大好,也幸好他承袭了父亲靠枕的作用,在盟中独得飞流叔青眼。
“是东冥的过错。东冥向二位赔罪了。”
“此地不是说这些的地方,落脚处已安排好,少宗主先随我动身吧。”
“但凭黎叔安排。”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3 23:00:00 +0800 CST  
请叫我,准点君。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3 23:00:00 +0800 CST  
既已在皇帝面前过过明路,江左盟的少主带着黎甄二人大摇大摆地自太守府走出去也是理所应当。至于明明宿在东侧院落的平国侯如何会“心绪不平”“难以入眠”散步散到西边的屋舍来,三人秉持看透不说透的美德,权当装聋作哑了。
“公子何以连夜匆忙出府,城门早关,公子没法儿赶路不如明天一早待开了城门再出发也不迟。”
“侯爷见谅,家中长辈已到南陵,急召我前去会合。”
“哦?公子家中长者?可方便引荐一二,本侯很想当面致意。”
“具是江湖草莽不识礼数,恐冲撞了侯爷,故而……”
“无妨无妨,本侯蒙公子搭救,还未有机会答谢,公子武艺精深家学渊源,想来尊长功不可没,本侯有幸当面道谢,还望公子莫要推……辞……”
能令陛下义子当朝名将堂堂一品军侯平国侯萧庭生张口结舌呆若木鸡,即使早料到黎叔此来必有安排的江左盟少主也禁不住回过身一探究竟。以至于他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恨不得凿个地洞钻下去才好。
黎叔好大的手笔,将怒长老麾下全副车驾借来不说,连那六个拱卫在侧从不离身的姊妹花都一并摆了出来。
此番逃家非同小可,惊动了这许多长辈,怕是不得善了了。
黎柯甄仲二人的脸色更是只能用面如死灰来形容。说好的黎长老和飞流叔呢?怎么出了门就变卦了,六姐妹都在这儿了,怒长老还会远吗?
“平国侯要见妾身?也对,侯爷位高权重,道谢实不敢当,合该妾身先向侯爷见礼才是。”
且不论齐齐施礼的六名几乎一模一样容色姝丽同着艳红衣衫的女子所带来的惊艳是否足以震晕铁汉军侯,光是他执意纠缠着要见的长辈是位女子就够让他自觉失礼羞赫。
“是晚辈言语欠妥,前辈勿怪。”
“侯爷客气。”与六女衣衫一般的血红色车内肃然端坐的女子漫不经心地低头拨弄着手边长剑上的缨络,言谈间透出的冷若冰霜让闻者不由得直打冷战。
“妾身待字闺中不见外男,不便露面致意。侯爷送客也请留步,少主自有妾身照顾。”怒长老似是终于注意到了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的主从三人,话音一转,“少主,出来得够久了,随妾身回去可好。”
不好,大大的不好!黎叔(亲爹)啊,您说您带着飞流叔来抓人也就罢了。何至于把悻姨也给搬出来么?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梅少宗主平生有三怕:阁主、长老、护殊宝。小小南陵城四聚其三,梅东冥明知是不智之举,依然忍不住想拔腿遁逃。
“少主莫忧,你素来体弱,妾身是不舍得责备少主的。”
咦?这么好说话?
“只是少主身边的小子们照顾少主失职,妾身不能不代为管教。管教有成前就让子衿姊妹几个先服侍少主吧。”
嗷!少主救命!
“悻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同小柯阿仲并无干系,长老们怪罪下来自由我一力承担,求悻姨饶过他们这一回。”
梅少宗主趁势作别还未缓神的平国侯登上这颜色刺目的“香车”,放软了姿态试着细声软语地向怒长老讨饶。他知苏悻早绝了嫁人的念头,自幼对他视如己出,这世间男子中如果还有人能劝得她松动一二的,排在头一位的也就他了。
“少主不在意自身安危,我们这些老人家也束手无策。少主身系各方安危轻易打不得骂不得,他们俩却不一样,我等罚的是他二人,却是寄望于少主能谨记教训,莫叫身边的人再吃苦头。当然,少主若全不在意他二人,我等便打断他们的骨头要了他么半条命也是白费力气于事无补。”
“可我逃家在外,也是小柯阿仲一路保护照顾才不至有所闪失,有功不赏无错却要罚,悻姨,我不服。”
“这些话待回去后你跟几个老头子争去,不必在此与我白费唇舌。”
她是疼爱东冥这孩子不错,也禁不起他一再求情,但该记的教训必须要记。
“悻姨……”
“再废话,现下我就行长老之责处置了他们。”
梅少宗主立时闭口不敢多言,心知苏悻这里已经不再执意处罚黎柯甄仲。唉,盟里还有三位等着他去一一说服,希望黎叔甄叔看在小柯阿仲是他们儿子的份上手下留情才好。




还是先把一章的完结贴出来。11点贴出下章的部分开头。我是继续吊胃口的准点君。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4 21:13:00 +0800 CST  
琅琊小剧场之 暖暖
梅东冥降生之初就没了父母,幼年失怙又被阁主诊出天生体弱婴儿很快虏获了琅琊阁上到老妪下到小女娘们的疼爱,当这满满的疼爱中加入一个小小少年的执念之后,马上达到了令琅琊阁主都忍不住羡慕嫉妒的程度。
飞流第一次见到小小的梅东冥是在他满月的那天,是蔺晨哥哥亲手把襁褓中睡得脸蛋儿红扑扑的小婴儿小心翼翼地交到他手里。
“小飞流,这是苏哥哥留给你的礼物。”
“礼物?”
“对,礼物。”
“飞流喜欢么?”
飞流懵懂着捧起软软的小婴儿凑到脸颊边,蹭了蹭,又蹭了蹭,展眉而笑。
“喜欢。”
“暖暖的,香香的,很舒服,像苏哥哥。”
“喜欢就好,你的苏哥哥太累了去睡了,就让这个孩子替他陪着你吧。”
**************
“干爹,干爹,我不走,我不要离开干爹!呜哇呜哇……”
三岁的孩子已经懂得亲疏远近,梅东冥又有着远胜于寻常孩童的聪慧,他在眼前这些陌生人的身上寻找不到熟悉的善意和疼惜,怎么肯离开三年来朝夕相伴的蔺晨半步。
“蔺阁主?”
接回少宗主已经晚了整整三年,江左盟四大长老尽出虽然让琅琊阁主点头放人,小少主却说什么都不肯走,从一早醒来便哭个不停,都快一个时辰了。
“暖暖,不怕,有我。”
“嗝,呃,嗝,飞流叔,嗝。我不要走。”
“暖暖,有飞流,不怕。”
练完早课回来的飞流老远就听见了孩童的哭泣,他笨拙得不懂得怎样安抚异常不安的孩子,只得将他抱在怀中,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飞流对药香显得异常敏感,只要他一闻到屋子里出现过隐约的药味儿,那一晚便定然要睡在梅东冥的身边。
孩童慢慢长大,飞流的神智也在蔺晨的意志下逐步清晰起来,他渐渐听得懂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只是多年习惯使然,他习惯性得不去多想,依旧沉默寡言地从抱着孩童入眠改为靠着小小少年的膝头酣睡。
黎长老曾打趣过他。
“飞流,将来少宗主娶妻之后你就不能每天睡在这儿了,怎么办好呢?”
“不娶。”
“不娶可不成,不娶上哪儿变出小小少主来。”
飞流听在耳里,歪着头很是认真地想了半晌,无比认真地答道:“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什么意思?”
“白天归她,晚上归我。”
黎纲撇了撇嘴。
“那不行,还是变不出小小少主来。”
“换换,也行。”
“啊?”
“我白天睡,晚上,归她。”
满室哄堂。




这是昨天答应的小剧场,飞流对小少主的称呼很可爱——暖暖,抱到手上一瞬间的美好感觉,填补了苏哥哥离去的悲伤的温暖和心安。
楼主也不知道这篇小剧场是颗甜甜的糖果还是酸涩的青梅。若有泪,请找手帕;若想笑,请尽情笑。
最后,请叫我准点君。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4 22:55:00 +0800 CST  
第六章 教训
直到马车粼粼消失在夜幕中,平国侯爷的尴尬都还没褪去。他幼时吃过的苦比吃的饭都多,为苏先生所救后拜其为师,安置在靖王府直到今日,所接触过的女子不外乎的宫中的长辈和身边服侍的女子。像那样一眼望过去似娇似嗔似水似梦的女子,一时间迷失了心神在所难免。
“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侯爷的一片痴心?”
诶?身边有人他竟丝毫不察,他的警觉心已迟钝至此了?
萧景睿凝望那片黑暗无心同他玩笑。方才手下护卫发觉门外动静来向他禀告,他匆忙赶来见宫夕未与之相识便未现身,隐于门内观了究竟。
从见到那辆扎眼至极的马车开始他已有所猜测,听倒宫夕未称之为“悻姨”之后更是确认无疑,这个始终藏于车内没有露面的女子,果然是她——
“侯爷少涉江湖有所不知,车中女子在江湖上名声极响,是游走于黑白两道人人畏惧的煞星,她身边的六女是仇家的遗孤,被她一手调教长大,温驯听话得跟猫儿一样,身手绝不在日间杀手楼金榜杀手之下。”
胆大如萧庭生者听了也为之一寒。
“六个人都是仇家的女儿?她们就这么听话,莫非不晓得自己的身世?”
“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事,怎可能不晓得。”萧景睿两手一揣,英挺的面庞浮起神往怀念,“她原叫苏幸,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仙霞山庄大小姐,端丽清雅落落大方,为当时众多青年才俊争相求娶,就在她成婚的前一日,送聘礼去仙霞山庄的未婚夫趁夜在饮水中下了毒,灭了仙霞山庄满门。苏大小姐带着幼弟和十多个忠心的家仆勉强逃生,庄主夫妇和其他人都未能幸免。”
“竟以下作手段害人全家,这人不可谓不狠毒。”
“此人为何下狠手,两家有什么恩怨,现在都不得而知了。十多年前我还在行走江湖时,这位曾名列琅琊美人榜前三的苏小姐已然蜕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仙霞遗孤苏悻,她天涯海角追杀当年的灭门仇敌,立誓不除尽仇人便永不嫁人。既然她至今云英未嫁,想来是仍有仇人漏网的缘故。”
“大统领可知她现下投身何方势力?那宫夕未的来历不就昭然若揭了?”
“她来去成谜,除了动手复仇素来少现身江湖,托身何门何派还真鲜少人知。只是……”
萧景睿话音一转,正色道,“侯爷切莫对那六女起什么心思。六女与苏悻有灭门之仇,被她拿捏在手丝毫不敢有反抗之意,苏悻本身正邪莫辨,还是不要与她有什么牵扯为好。”
萧庭生见他一番劝诫甚是认真,不禁失笑。
“大统领,我萧庭生是掖庭罪奴出身,喜好纯出本心,与皇家高贵其实完全扯不上关系。若天下有什么样的女子真令我魂牵梦萦的,即便是与人有恩怨牵扯,我也愿意与她共同承担。这几位姑娘虽好,却仅仅使我一时迷惑而已,大统领无需担忧。”
江湖儿女恩怨分明,个性也远比侯爷你所知晓的高门贵女来得鲜明得多,一个云飘蓼成就了他一辈子的情之所终,一个苏悻令多少江湖英豪争相为她出生入死,怕就怕你侯爷也会遇上一个甘心为其生为其死为其不顾一切的江湖女儿啊。


江左盟怒长老苏悻的马车弯弯绕绕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方才在南陵城北的一处私宅侧门停了下来。借着夜幕的掩饰几人穿过宅院在另一侧的宅门重新上了一架平凡无奇的马车顺着南陵城不大的街道同其他几辆车一起兜起了圈子。
黎纲长老和飞流借着换车的机会与梅东冥汇合一处,黎柯甄仲却被苏悻长老带去了其他车上,想到自己的任性还是连累了好友们,他的心里头便不是滋味儿。
“黎叔,我……”
“少宗主稍安勿躁,求情的话也且慢说。黎叔一把老骨头折腾着找了少宗主半月有余,见少宗主总算无恙,也容我等先松口气。”
黎纲跟从先宗主十多年,出生入死历练过来的赤焰旧人江左盟元老,先宗主去后盟内异心之人叛乱,他和甄平因平叛有功而得晋长老之位,匆匆二十年过去,他的身上也难免染上风霜,五十多岁的人了,由江左廊州一路追着蛛丝马迹查找他们三人的行踪,功力再高深也必然疲累。
他解下头上掩盖面容的斗笠,重重靠上马车车壁,回想起这半个多月来的忧心如焚,心里头说不出的酸涩。
“半月前,跟随少宗主从琅琊阁回盟的护卫飞鸽传书到廊州,言道一夜间所有人被迷药迷倒,少宗主不知所踪,连飞流都未能例外。飞流是什么人,琅琊高手榜未落过榜的顶尖高手,连他都能放倒的迷药是何等厉害,我们四把老骨头险些乱了分寸大张悬赏榜文寻找少宗主下落。”
“还没等拿定主意,隔天琅琊阁也有了传书过来,蔺阁主言道少宗主近月来时常试着调配迷药等物,此次一举迷倒护卫当非外敌所为,叫我们千万别乱了方寸,盟内这才由我和甄平分头带人一路循踪查找。”
“幸而少宗主安然无恙,我已传书回盟内并通知甄平那头,他脚程快过我们,想来回盟之时他当已赶回。”
“少宗主此行遇到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我已略有耳闻,在此恭喜心愿得偿不虚此行。只是少宗主一身系三方安危,此番贸然出走,说得小些,少宗主全未将飞流和随护在旁的护卫们的性命放在眼里,你一包药下去迷倒他们,要是正巧遇上冤家对头寻仇,这些人恐怕到死都不晓得到了阎王殿里该找谁索命去。往大处说,你要是在外有个万一,我江左盟后继无人不说,琅琊阁和南楚那边怕不要闹翻天了去。”
“你自幼体弱多病,阁主和小晏大夫都不在身边,倘若真头疼脑热起来,谁又能给你医治?但凡有个好歹,我们如何向你故去的父母交待?”
梅东冥抿紧双唇,眼底疑有泪光滑过,拳头攥得掰都掰不开。
“黎叔责备的东冥都认,唯有最后,最后那条——”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5 22:59:00 +0800 CST  
准点君驾到!计时的诸亲,准点君很守信用滴!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5 23:01:00 +0800 CST  
今天收盘又跌了,楼主心情不好,致力于让大家一起心情不好一下。另一半,准点君出没时间见!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6 16:32:00 +0800 CST  
“梅东冥生来无父无母,全靠师尊和众位叔伯抚养。我是死是活他们管不了,我到了九泉之下他们也未必认得出我的模样,这样的父母,这样的父母,哪里需要黎叔你们去交待!”
“少宗主,宗主他是有苦衷的。”
国仇家恨疆场狼烟都已经过去太久,当年身边的人都为那个英年早逝的林家小殊伤心不已,谁又想到大长老向宗主讨要来的承诺正孕育在宫羽的身上。江左盟局势不稳,当年的怒长老卷入内叛身败名裂,哀长老重病缠身天不假年,乐长老平叛中亡于暗算,唯余大长老苦苦支撑。
等他们清理帮务后腾出手来,才发觉有一个继承了林氏血脉注定要成为江左盟的希望的孩子,已经琅琊阁蔺晨的羽翼下慢慢地挣扎着长大。
“黎长老,先父于国于盟都有功,于我,他却仅仅是个传说中的人。我不怨他不管不教我还让母亲诞下我,只求您别拿他来教训我。”
车帘外夜色浓重,一如他的心里,暮沉沉的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逃家是我自己的主意,与他俩毫不相干,置飞流叔和护卫弟兄们于险地而不顾也是我的错,回到盟里我自会去刑堂找大长老领罚。劳黎长老甄长老费心费力寻找,我铭记于心,改日必登门拜谢。”
“少宗主……”
面前半年未见忽然变的陌生不已的梅东冥让黎纲有些怔忡,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到了口边却张口结舌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黎长老,一路辛苦了,先歇会儿吧。”
梅东冥神色恍惚的别开脸,无意再与黎纲多说什么。他眼神迷离地看向马车空无一物的某个角落,似是想穿过这片昏暗聚焦到某个不知名的过去。
那是小小的他,嘻嘻哈哈的在琅琊山四处玩耍,偶尔会遇见上山拾柴的农家孩子便一同玩闹个大半天,直到黄昏时分。
“哎呀,又蹭了一身泥回来,小皮猴儿啊,快去找人给你洗洗。”
“爹爹给我洗,要爹爹洗!”
“好啊,爹——爹爹?”自打荣任奶爹之后什么羽扇纶巾潇洒风流统统随风而逝的蔺晨阁主头疼地瞅着远远的连蹦带跳而来的小小孩童,熟练无比地挽起袖子收起扇子顺手捞起小祖宗扛在肩头,耳畔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和叽叽喳喳不知所云的叙说。
等一下?那个爹爹是怎么回事?谁教这小子喊他爹的?他还是炙手可热的大好未婚青年呢!
“梅夕未,是干爹,干爹懂不懂?”
“虎子,花花都有爹爹,夕未也要爹爹。爹爹爹爹爹爹……干爹就是爹爹!”
干爹……还真不是你爹爹,你那位爹爹,是普天之下少有的英才,是得之可得天下的麒麟才子,是好儿子好臣子,唯独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不是够义气的朋友。
“夕未啊,你也长大了啊,等开蒙读书习武再称我为干爹便不合适了,以后改口叫师尊吧。”
小小孩童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干爹?”
“叫师尊。”
“干爹??”
“是师尊啦!”
“干……”
“小笨蛋,师尊懂不懂,师尊!”
“干爹,干爹不要夕未了……哇啊啊啊啊……”
“哎呀,你别哭啊,被老头子看到又以为我欺负你啦。夕未乖,夕未不哭哦……”
师尊终归是师尊,他,终归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6 16:51:00 +0800 CST  

楼主:小猪薇安

字数:380678

发表时间:2015-11-12 08: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17 21:24: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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