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再续琅琊

再续琅琊作者:小猪薇安分类:女频/同人排名:第41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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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星88.61%4星2.53%3星2.53%2星1.27%1星5.06%写在前面的话:从《琅琊榜》的小说看到电视剧,除了慨叹海宴笔下有神电视剧良心大作之外,偶尔心痒难忍,在把小说翻了又翻,电视剧刷了三遍准备刷第四遍之后,还是没能忍住手痒,打算对其上下其手调戏一番。
CP上来说的话,我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苏凰配上,总觉得当年的青梅竹马也不是总角冲龄的孩童了,十多年岁月流逝,彼此的思念却如醇酒般越发香浓亦是值得称道的情怀。但是既然打算充分尊重原著抱着尽量维持海晏姐姐对《琅琊榜》中人所怀抱的种种情怀,只好割舍掉苏凰配这个令我沉醉的CP,把YY的题材转向下一代。
故而,请各种CP的爱好者们勿喷,如有不喜,右上角小叉叉,左上角后退键欢迎您。
另,楼主坑品持中,保证不坑,但也进度不快,如有水土不服,同上办理。
不胜感谢!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2 00:51:00 +0800 CST  
正文等白天再贴,晚安。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2 00:54:00 +0800 CST  
第一章 雪夜
时值隆冬大雪封山,福乐客店这座离南陵城不过三十里路又小得可怜的客栈已多日不曾开过张,掌柜的都险些关了客栈打发上下帮忙的伙计厨子各自归家歇业,不料黄昏时分突然来了几十号人,扔出几锭银子直接包下了整个客栈,更不需客店中的伙计厨子帮忙,自有人下厨的下厨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有条不紊地上下忙碌竟丝毫不见忙乱,显是平日里服侍惯了。
掌柜的猫在自个儿柜后头偷眼打量几下,这些个人里孔武有力目带精光的自然是护卫无疑,有两三个近身伺候的想来是贴身的奴仆,只几个俱是锦衣华服难掩富贵出身的男子,年长的似有不惑知天命的年纪,略小些的也近冠龄,莫非是哪个地方的士族老爷们相邀出游?
瞧这些个人虽自身气度不凡,隐隐的却都以奉左上首正襟而坐的中年男子为尊的样子,上首的男子一派掌柜说不出的清贵气派,乖乖不得了,他小老儿来来往往三教九流也算见识不少的了,这位的出身来历着实猜不透啊猜不透。
“这南陵离金陵才两三日的路程,暴雪一下官道便被封了个结结实实,家中的文书恐要迟误,好在如遇紧要事还有老夫人在,老爷且莫担心。”
“除了担心这漫天大雪成灾,其他当无甚大事。我本意留你们在家中襄助老夫人,你们却偏要随我一同前往北境,眼下倒好,全都困在这小客店里动弹不得了。”
被称为老爷的中年男子看来有了些年纪,眉目如电英武矍铄,还透着股说不出的雍容威严。他言谈中虽未有责备之词,却已令听者不禁低头自省。
想来在家也是个一言九鼎的大人物,素来积威甚深,一眼瞅过去掌柜小老儿都吓的抖三抖,半晌回不过神来,更不敢再偷听偷瞧下去。
几个四十来岁做士绅装扮的男子不敢接口告罪,小小客堂内一下子静到了极点,桌边一个看起来二十啷当岁的青年见状忙向身边另一个壮年男子猛使眼色,大有临阵搬救兵的意思。
围坐在桌边的这几人显然相互间熟稔得很,被当作救兵的壮年男子刚要开口,那位大老爷便摆摆手示意他无须求情。壮年男子微微一笑,似是早已习惯了这等“救人于危难”的情形,见大老爷无怪罪之意,当下岔开话题。
“此去北境尚有月余行程,加之雪路难行,恐会误了时日。义父安危不容有失,不若先回转家中,儿代义父前去如何?”
大老爷鹰目微沉,伴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雪,在一干人期盼的眼神下仍旧坚定地摇了摇头。
“日子过得真快,已经二十年了,十年前我去过一次,那个地方终年积雪冰寒彻骨,我将他留在那里已是无可奈何,怎能在他祭亡又一个十年的时候借口风雪畏缩不前?庭生啊,我未必还有下一次再去的机会了。”
第二个十年,人生还能有几个十年?转眼间的功夫,大家都已老的老,长大的长大,连当年的庭生都凭借着四处剿匪守境的功劳成为了当朝最为年轻的一品军侯,一个五十三岁的人倘若错过,下一个十年,如何还能抵御得了冰封北境的刺骨寒冷再上梅岭?
满桌的人竟都低下头默不作声,无言以对。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2 09:17:00 +0800 CST  
53岁的时候的景琰,应该么算错年纪哦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2 11:30:00 +0800 CST  
“嘭嘭,嘭嘭嘭!”
“店家,店家快开门!店家!”
外头狂风暴雪的呼啸声掩埋了一切来往的声息,饶是屋里几位武艺颇高的说话之人都未能先一步察觉到客店外又来了新客。
掌柜万分不舍地从柜后小跑到门前,门缝里钻进的寒风刺得他一把老骨头不住哆嗦,刚一打开门闩门板便砰的一声被刮得咣咣作响,门外等候的旅人赶忙进了客店,薄薄一扇门重新隔绝了外头的寒意。
“店家,来两间上房,送几个热菜两桶热水上来。”
进了客店的三人俱是斗篷棉衣裹得严严实实,其中两人不急着抖落自己身上的积雪,倒是先忙着前前后后伺候着另一人摘下纬帽脱去斗篷,倒是被他们围着照顾的人浅笑着伸手去拂他们二人身上的雪渣,不见他有多使力,一双皎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所到之处竟没两三下便扫去了两人身上的大半积雪。
“老爷,此人年纪不大修为却很是不低,另两人也非俗手。”
“是么,比你比庭生如何?”
“我习武只为防身,十多年未曾与人交手早就生疏了;大公子所练的是刀里来剑里去的硬工夫,与此人所习路子不同,倒跟景睿所练大致相似,功力也当在伯仲之间。”
“豫津练功惫懒眼力却一向犀利,要说景睿也是琅琊榜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此人能得你一句功力相仿,不知是何来历。”
大老爷打量这三人自进得客店来行止有度,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唯恐惊扰先到的他们,心下本暗自思忖必是世家子弟,却不料被一语道破十有八九是江湖中人。怎不令人倍感诧异。
再抬眼望去,眼底兴味越发浓厚。
“对不住啊三位客官,小店已被先来的客人包了,现下莫说上房,连间空房都腾不出来招待三位了。”
掌柜老儿苦着张脸凑过去向三人致歉,指了指堂屋中端坐一桌的几人,“小老儿这客店离南陵城不过几十里路,只是眼下城门已关,三位怕是进不了城了。不若三位去同那些客官商量一下匀个歇息的去处,热饭食热水倒是无碍的,很快便可备下。”
说话的功夫三人均已除去斗篷,堂屋内炭炉漾出的暖意也驱除了不少寒气,居中之人缓步走近堂屋居中的一桌,方才隐约听见几人交谈奉上座男子为尊,便知需得这位“大老爷”允恳才好在这客店里歇脚,当下扶手行了个晚辈之礼才道出所求。
“在下三人路遇风雪赶路不及错过了宿头,掌柜言道客店上下已被诸位包下,故而冒昧开口,看是否方便匀在下三人一间屋子,在下理当重谢!”
待走近了方才借着烛光看得分明,这人约莫弱冠的年纪,虽身负武功却穿着一身文士袍,长衣广袖里里外外结结实实裹了三四层不止,许是在风雪中走得久了,面色苍白中还带着些许黯淡的青黑,唇色微紫,透着说不出的单薄虚弱。
“敏琮,你安排下看腾间上房给这位公子。”
“父,父亲?”
坐在大老爷下首的年轻人闻言不禁失色,父亲虽素来宽仁,可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青年释出这般明显的善意,实在有违常理。
“不敢不敢,先生先入为主,能容我兄弟三人一屋容身过上一夜足矣,怎好再厚颜住什么上房。”
青年也是知书达礼之人,对着大老爷复又一揖,三人方一道寻了角落的桌子坐下。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3 12:54:00 +0800 CST  
姐不玩儿聊斋滴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3 16:00:00 +0800 CST  
客店堂屋内忽然间静得只听见炭盆中的火炭噼啪作响,让出间屋子固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令他们这些人在意的是大老爷失常之举的原因。
老爷若不愿说,他们从何问起。
“父亲,饭食既未齐备,儿先去安排下余下的客房。”
“去吧,”大老爷略一沉吟,“还是给他腾间上房出来。”
“父亲?”
年轻的公子是真的惊到了,是什么样的原因令他尊贵的父亲毫无来由的对素不相识的人另眼相看至此?
大老爷投向角落那桌的眼神中透着年轻公子辨不清的晦涩的思念,良久,他低沉的声音仿若带着莫名的悲伤缓缓叹道,“景睿,方才那人来见礼的时候,我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小殊。”
“老爷,苏先生已走了二十年了,我亲眼送别的他。”
故人早已作古,梅岭之上熬尽最后心力的昔年兄长挚友选择永远留在那片洒满赤焰军忠诚之血的土地上再没能回转故里。尚是太子的当今陛下顶着先皇反对的压力坚持为其正名,即便如此,百年忠臣名将的林氏血脉终究从此断绝。
这样的悔恨遗憾成为了当今陛下心里埋藏得最深的伤痛,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呢?
“‘唯愿梅岭葬此身,琅琊榜上无故人。’蔺阁主早年寄言说得清楚,我只是……悔恨交织、无地自容。”
明知好友当年病体难支,也曾见过他病发昏迷惨淡灰败的模样,竟还会自欺欺人地相信他已无大碍送他上战场。每每夜深人静辗转难眠之时,他亦不断质问自己,草率地相信蔺晨真能护得他安然归来,下意识地没去细思琅琊阁主话中另一层意思的他,何尝不是把大梁的存亡寄托在挚友的残烛病体上。
梅长苏宁肯回归林殊的结局将一切过往皆终结在梅岭,又何尝不是因为金陵城中已然没了他放不下的人。
是他的愚蠢葬送了林殊,是皇座上洒满的手足之血不断提醒他当年犯下的错,更逼得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时光回溯到出征之前,即便他觉察到蔺晨的未尽之言,他依然无法改变结局。
“师尊在天有灵,当知义父之心,义父心系天下身系家国,容不得半点闪失,师尊既已决定随师北征便早已下定了决心,只会记得义父成全他心愿的情义,又怎会责怪义父。”
这样宽慰的话语二十年间无数人说过无数回,恐怕直到他生命的终结还会继续听上无数遍,可惜不论怎样的宽慰都无法抵消掉他内心沉重的愧疚——他注定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挚友了。
“咳咳,咳咳咳……”
角落突如其来的连串剧咳打破了这边厢让人窒息的悲伤,众人不无感激地抬眼望去,适才过来见礼的青年以袖掩口弓着背咳嗽个不停,身边一人不住为他拍背舒缓气息,另一人端着刚倒好的满满一杯茶,等着他不咳了喝一口润润喉,两人显是做熟了此事的,满脸的心疼还是难以掩饰。
“真的……太像了。”
即便容貌南辕北辙,此情此景依然时时清晰浮现于心间,二十年前拥裘围炉,低声浅笑,算尽人心的麒麟才子林氏遗孤赤焰少帅不也时常咳喘得难以安眠心力交瘁么。
难怪大老爷触景伤情,连他们都以为见到了故人。
“……父亲,客房已安排妥当。”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老爷狠狠闭了闭眼慨然一叹,“去请他们先休息吧,为父还想再坐一会儿。”
“是。”
名为敏琮的小公子领了父命往角落而去,那边的年轻人好容易止了咳嗽,正靠着椅圈急急喘着力图平复气息,见小公子过来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带着两个同伴一道揖了一礼。
小公子知他似是有恙在身,赶忙回礼相扶,“公子不必客气,相逢即是有缘,家父已吩咐安排了客房予公子,公子身体不适不如早些安歇。”
“多谢令尊美意,有劳公子安排。”
他自知身体着实不宜硬撑,遥遥向堂屋那桌的主人致谢后便由同伴扶着跟着引路人向后堂而去,忽听闻身后有人问道,“公子如何称呼,可否通传姓名?”
年轻人仿佛记得向他通名人被称为“景睿”,名叫“景睿”又身手不凡至此的,江湖上也只有一人而已,看来今日的运气着实不错。他回身浅笑,竟似带起一阵暖意。
“在下姓宫,小字夕未,久慕’天泉繁花’萧统领大名,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4 12:53:00 +0800 CST  
南陵城外的这处福乐客店名字取得吉祥,经营的却着实惨淡,占着官道边的好位置来来往往打尖的客商不少,可走不过半天的路就能赶到城内,少有人留下住店,掌柜索性把后堂原先一半的客房改成了可供歇脚饮茶的雅间,余下的客房少人问津更是陈设简陋,连床上的被褥摸着都潮得很。
“少主今儿将就着先住一晚,我把少主的斗篷烘干了垫在下头,再拿我的斗篷贴身盖了,好歹能隔开些寒气。”
“小柯你就别忙活了,明早就得赶路,你们俩也早些睡吧。斗篷什么的都自己留着,这么冷的天让你们打地铺我已经够过意不去的了,要是冻着凉了,让我怎么跟黎叔甄叔交代。”
“黎柯这家伙体壮如牛,少主无需替他操心,属下倒是替少主烦恼。少主带着我二人甩掉蔺阁主和盟内所派的大队护卫,绕道金陵回廊州,虽说误不了先宗主的忌日,怕也得好好想想怎么应付黎柯和属下的爹爹还有盟里大大小小的一堆长老们。”
“唉……”一想到家里一个个恨不能活成人瑞的老人精,黎叔甄叔一天能念叨上八百遍的啰嗦神功,他就万分的头疼,“我自懂事起就听身边的长辈们说起父亲,说起昔年的京华风云,说起惊才绝艳的林家小殊,说起三十三年前的赤焰冤案如何得以昭雪父亲如何的殚精竭虑,不亲眼来见见金陵城中父亲的故旧知己,我总是不甘心。”
“来年少主行了冠礼正式以’江左盟’宗主的身份行走江湖之时再来金陵拜会先宗主故友不更妥当些?如果不是属下发现得早,少主竟要独身一人走这一遭。属下等受盟规处置时小,少主倘若有个闪失,属下纵万死亦难赎罪。”
“阿仲,每次你自称属下的时候都是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知道确实是我鲁莽了,我一意孤行令自己置身险地,回去之后还要害你们被罚,这都是我的错,你莫要生气了,我向你和小柯赔不是还不成么。”
“少主言重了。我……”
“嘘,噤声,我们的邻里回来了。”
三人中这位江左盟少主虽略嫌体弱,功力却同样较二人深厚不少,相邻房中的住客步履轻盈几不可闻,看来正是先前那群人中武功最为高深的大梁禁军大统领萧景睿。萧景睿还未近得屋门便被察觉到了动静,年纪轻轻精湛至此,如被外人知晓恐要招来不知多少是非麻烦。
“睡吧。”
“是。”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5 11:43:00 +0800 CST  
OS正在安装,9点左右定有一更。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5 18:39:00 +0800 CST  
被催了,还没来得及捉虫,看官们捉到请留言。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5 21:21:00 +0800 CST  
滋味儿怎样?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5 21:55:00 +0800 CST  
“呵呵,哈哈哈哈……”
畅快肆意的笑声传自后堂方向,看萧大统领脸黑胜似锅底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来看,不论始作俑者的好友还是后来居上的贵人,都是这位大统领完全拿不出办法来应付的人物,而这样的人物,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自认晚辈不宜做的事被平辈的为尊者毫不客气地干了个彻底,这些个显贵果然一个赛一个的不客气不着调。既然大老爷都正大光明地偷听不算还兼嘲笑心腹臣属,他忍笑忍那么难受做甚?
堂屋之内满是笑声回荡,连萧景睿自己都按捺不住笑作一团,连一旁值守的护卫都肩膀一耸一耸的脑袋快藏到胸口去了,唯一还绷着脸纹丝不动的黎柯则突兀地引人侧目。
“怎么,这位兄弟不觉得有趣儿么?”
尽管被大老爷亲自问及,只奉宫夕未为主的黎柯未得其命仍然木立在旁没点儿反应。
“贵人见谅,小柯天性如此,并非存心冒犯。”宫夕未不愿无端得罪这位来历非同一般又对他们三人施以援手的大老爷,当先告了罪转而向黎柯道,“小柯,贵人既垂问,你但说无妨。”
“是。属下只是想不起来言侯爷所说萧统领打鼾打得难以入眠是什么时候,明明昨夜侯爷和大统领就在隔壁歇息,属下却睡得很好啊。”
黎柯此言一出众人笑的更欢,言侯爷更是全无形象地捧腹大笑,唯独黎柯本人依旧直愣愣地摸不着头脑。从小到大早习惯了黎柯木讷性子的宫少主头疼万分地边笑边叹气,竹马竹马的甄仲暗暗啐了一句“呆头鹅”之余着实替他的缺心眼儿程度担忧不已。
“小柯,言侯爷许是浅眠许是与大统领玩笑,玩笑戏言做不得准的。”
“属下记得了。”
“说到此事,还未向贵人当面道谢,也须向侯爷、大统领致歉,若非照顾我等三人,侯爷不至于一夜不得安枕。”
“哪里就怪得到你们需要你来说和了。”言侯爷摆手作罢,“你们不过几个毛孩子,我和萧景睿几十年的兄弟情义,时而笑闹罢了彼此都不会放在心上。看你年纪轻轻比大少爷也大不了多少,怎么就带着两个伴当雪天赶路,就不怕家中尊长担忧?”
这个言侯爷,三句不离其宗想了法子的绕回话来就是想打探出他的来历,机敏跳脱一如黎叔甄叔所说,硬是二十年没变。
“家中叔伯绝不会放心我们三人贸贸然出门,是我任性妄为独自跑了出来,连小柯阿仲都是寻我不见循迹追来的,回去之后免不了要被责罚了。”
“光有叔伯照顾总难以周全,怎么令尊令堂不与公子一处?”
见宫夕未只提及叔伯未言道父母,在座的年长者都隐约猜度出几分,却顾及到对方心情未曾言破。敏琮大少爷一时没想得许多,将将直白地脱口而问便收到父亲大人不赞同的眼刀一把,他这才察觉到自己有此一问有多失礼,忙直起身致歉。
“无妨无妨,都是陈年旧事了,无甚需要避讳的。在下是遗腹子,母亲也因我难产而死,连见上父母亲一面都无缘,幸亏父亲有许多故交挚友将我抚养长大还一心为我打算,按理说我不应违拗他们的心意仗着会些粗浅武艺偷跑出来,可这么多年了,总听说父亲旧时亲如手足的友人长居金陵,一直想着去拜见却不得便,”宫夕未忆及过往神色微黯,他尽管少年老成聪慧过人,经历的世事总是少了些,神色间难掩哀伤。不一会儿似是觉察自己在外人面前作伤感状其实不妥,借着客店掌柜换下碗筷取来茶盏茶壶换上的功夫替众人亲自泡了茶斟上方才掩饰过去。
“这次归家途中难得没了叔伯陪同,我想法子抽身去了次金陵,不巧父亲旧友离京远游竟是错过了,赶着想早些回去免得叔伯们担心偏偏天公不作美遇上这场大雪,看来老天爷都不赞同我这番轻举妄动要给我个教训吧。”
“哦?你父亲的旧友?论起金陵城里的人头本侯最熟了,来来来,告诉本侯此人姓甚名谁,本侯保准给你找出来。说不定拐个弯儿还能找着本侯的熟人呢。”
与老言侯旷达疏阔的性情不同,言豫津可算是金陵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诗酒妙人,难得的是只要志趣相投性情相似三教九流都乐意结交,久而久之谈不上交友满天下,至少也是知己遍金陵了。
“不错,金陵城中豫津都找不出来的只有三种人,他的本事你大可放心。”
“大老爷可真了解我,愿闻其详。”
“庭生可猜得出是哪三种人?”
“儿只能想到两种。”
“两种?说来听听。”
“儿猜言叔找不到的无非是尚未出生的孩儿,已然作古的先人,还有一种……恕儿愚钝。”
“呵,你哪里愚钝了。”大老爷鹰眸扫过,两个儿子俱都做低头认错状,暗骂一句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下头那些个阿谀奉承的把戏了,却没真正生气。“宫公子,只要你父亲旧友没有改弦更张故意隐瞒身份,豫津必不会给你个查无此人的结果。”
不想宫夕未闻言却一脸苦笑,言语中颇有未尽之意。
“言侯盛意在下心领,却不敢劳烦言侯,此事是在下有难言之隐,怕是不得已辜负贵人和言侯一番心意了。”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6 22:18:00 +0800 CST  
“宫公子何意?”
“在下信天道,信缘分,与贵人与言侯大统领在此相逢是有缘,远赴金陵却不得一见即是无缘,待缘分到时,想来哪怕远在天涯也能一晤,无须强求。况且……”只要想起廊州盟里的老老小小等他回去后必会看管得愈发紧,再想偷溜出来松散松散恐怕难如登天宫夕未就莫名的全身无力。“即便言侯有心相助,寻到了先父故友在下怕也不便出门拜访了。”
这原由听着不足以取信,细想来却是宫夕未得肺腑之言,任谁家孩子招呼都不打偷偷摸摸去向不明,还遇上这鬼天气音讯难觅,回去之后不好生禁足教训一番才有鬼。
“呵,即如此本侯也不跟老天爷过不去了。”
眼见得客店外天色渐明,风雪呼啸声虽未减分毫,为免廊州叔伯们着急,他们仨可不能再耽搁了。
“以茶代酒敬诸位昨夜援手,在下先行一步,告辞了。”
“风大雪疾,公子一路小心。”
几人起身执杯作别,难得路途中偶有奇遇相谈甚欢,非但言豫津萧景睿十分喜爱这年轻后生风趣健谈善解人意,身份尊贵的大老爷亦不掩欣赏之情,反正隐姓埋名出门在外,什么礼仪规矩都丢到一旁不管,几步路而已仍亲自送其到了客店门外,目送三人的身影没入茫茫飞雪中。
“陛下,再怎么像,他也不是师尊。”
“麒麟才子江左梅郎赤焰少帅常胜儒将,都已绝迹千古,朕明白的。”
是啊,明白的,心里头注定了一辈子都放不下。
萧景琰如此,他们这些有幸恰逢其会身为其友的何尝不如此。


“少主打从出了金陵便神思郁郁,怎的今日心情舒畅了?”
“我心里不开心你也操心,我开心了你还要唠叨,阿仲,你爹都没你罗嗦。”
“不想说就算了,好心没好报。”
“阿仲快别学女儿家娇嗔之态了,人家那叫娇俏动人,你这叫吓人。”
“少主!”
“哎哟哎哟,阿仲磨牙了阿仲要咬人了!嗷!”
……
“阿仲,原以为错过了,阴差阳错的竟未留遗憾,我自然开心。”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7 21:55:00 +0800 CST  
第三章 遇袭
马车驶出去不多远,宫夕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掀起车帘,高声疾道,“小柯,快回去!”
黎柯赶忙勒马驻车,回身先把自家不省心的少主塞回去,才跟着钻进车里。
“外头冷,少主仔细。”
“还是小柯周到。少主急着回去是忘了东西么?”
“我收拾的东西,没落下东西。”
“莫多问了赶紧回去!”
方才他分明感觉到一线杀意自不远处掠过,淡淡的血腥味儿没能逃过他闻惯了药味儿血腥气的鼻子。后头不远处就是他们刚离开的客店,客店里萍水相逢的住客——恐怕正是那些人的目标。
“少主?”
“快!”


送走了宫夕未,君臣几人围坐一道等着后厨准备的朝食上桌,趁着这会儿功夫商量后头的行程。萧景琰惟恐误了忌日急于赶路,萧景睿顾忌天候安防不易主张待雪停再走,言豫津躲在一边儿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心事重重的样子,对是走是留一言不发。
两个晚辈身份虽尊却没了插嘴的份儿,干脆齐齐躲到另一张桌子上专心等开饭。
反正等父皇大人决定了,他们遵照办理就是。
“一路向北只会越来越冷,倘若风雪一直不停就一直等着?”
“不至于总是不停,臣,属下看雪下得虽大,风势已有所减缓,此处毕竟冷僻不便,不如过了午时稍暖些先赶到南陵城去,约莫过个两三天雪停了再上路。
萧大老爷左右看看,一个坚决反对一个神游太虚,僵持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得答应各退一步。
“今日便按景睿你说的,先去南陵城住一晚,明日一早无论雪停不停都必须启程!”
“请老爷三思,还是雪停走稳妥。”
“无须多言,景睿也用不着劝了,再多说就今日便赶路去梅岭。”
萧景睿得不到好友相助劝解,笨嘴拙舌的说不过主意已定的萧大老爷,只得乖乖领命,待到朝食之后便去安排行程安防事宜。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7 23:59:00 +0800 CST  
“陛,老爷,朝食已然齐备,何时用膳?”
“现在就用。你去传令护卫一道开饭,出门在外没那么些讲究,早些用罢早些赶路。”
“是。”
过来请旨的是自萧景琰登基起就跟在身边服侍的内宦颜直,萧景琰本意是不带内宦,还是他长跪于地三番两次请旨才勉强被当成行李的一部分捎上,走了没两天被嫌弃了好几次碍事,真心是欲哭无泪。
好容易陛下不再是干粮就白水得过且过,这位颜宦者少不得拿出看家功夫把陛下伺候得舒舒服服。
换上他偷偷装在行囊中的盘盏食器,伺候陛下净手漱口,再奉上热茶饮几口,林林总总繁琐的礼仪下来,莫说躲在远处瞧热闹的客店掌柜目瞪口呆愈发摸不透自己这是碰上了哪门子的贵人,同席的皇子侯爷统领等人都替自家陛下嫌烦。
旁人尚且如此,萧景琰素日里被服侍惯了的换了客店再这么一步步仪式下来也觉得额爆青筋说不出的不自在。
“好了好了,余下的都免了,快些端饭食上来。”
一腔热情被兜头冷水浇下,颜直不无失望地起身去后头吩咐,可还未走出客店堂屋,散坐在周遭得了命令轮值先行用饭的十多个护卫“咕咚咕咚”接连倒在桌边,唇色发紫口鼻渗血,显是中毒的症候。
“陛下!有刺客!保护陛下!”
伴着颜直的失声尖叫而来的是几道不知何时潜入客店的蒙面黑影,似乎只在眨眼间,四道寒光自他身边险险擦过,待他回身再看清时寒光挟带着凛冽杀意逼近萧景琰等人已不足丈余。
“大胆!万死!”
萧景睿一声大喝当先横剑迎上,剑光划过剑身嗡嗡作响,剑光冽冽晃得人晕眩宛若繁花盛开,霎时将四道锋芒隔阻在外。
“天泉繁花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凭你一人可拦不住我等。”
“怎就他一人,我言豫津也不是吃素的!”
“哼——”
随着四人首当其冲攻至,又有十多个蒙面刺客悄声逼近。这些刺客不同于寻常江湖武人讲究招式身法,他们出手招招狠辣致命,并不吝惜自身不在意同伴安危,刀光剑影所到之处禁军中的佼佼者亦大多不是其对手,不是受了重伤倒地不起便是被拦在原处难以接近。
不到盏茶的功夫,堂屋内便成了萧景睿一人单挑两个,言豫津近年荒于习武身手甚至比不上年轻时利落,拉上萧敏琮勉强能对付一个,而萧景琰萧庭生这对义父子虽久经沙场且时时习武不曾懈怠,战场上练出来的功夫又怎是在江湖上打滚的杀手的对手,两人勉强对敌不多时已然左支右绌破绽百出。
萧景睿见状心焦,手下剑招纷飞步伐不停,几番变招都没能如愿杀伤两个杀手,自己反而有些乱了方寸被其中一人恍过半招几乎脱身过去。他回纵数步拼着挨上对方一剑的危险提气反手剑气如虹硬生生把人重新逼退,半口气运在胸口还来不及吸进,眼角余光便捉到几缕幽蓝擦过他脸侧身边向后飞射而去。
“陛下快躲!”
萧大统领示警虽快,依然快不过杀手赖以成名的暗器手段,萧景琰还未及闪躲,这些明显淬了毒的点点寒星已近在咫尺。
方届天命之年的帝王见避无可避竟坦然一笑,这一刻,他想到了母亲、妻儿、臣子,诸多凡尘俗事,还有最后的最后,亡故多年的挚友——
小殊,我这样来见你,你莫怪我。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撞击声伴着猛力的拉扯,闭目待死的萧景琰乍一睁眼发觉自己已不在原处,定睛再看,打落来袭的暗器将他拽开的竟是前不久离开客店来历成谜的宫夕未。
“宫……”
“有什么话待会儿说!”宫夕未匆忙赶来空手迎敌,着实顾不上同被他救下的皇帝陛下寒暄,好在他接下暗器后那杀手重被萧景睿缠住手脚无暇再出暗器,他真正的对手也仅是方才令萧家父子二人险象环生的一名刺客而已。
“上穷碧落下黄泉,何以红豆寄相思。干将莫邪欲承影,纯钧鱼肠聚龙渊。太阿倒持赤霄斩,湛卢难破轩辕剑。杀手楼高手倾巢而出,你们的首领何在?”
即便不涉足江湖,在场的显贵们也都知道琅琊阁每年发布琅琊榜,才子佳人高手财主分门别类热闹非凡,唯独从未发过杀手榜排名。当然也有好事者上琅琊阁求一解,花去千金求来的解答确实令人闻之胆寒。
——刺客尽途,唯杀手楼,见者皆死,何以排榜?
杀手楼的杀手武功有多高确实少有人知,他们拿钱买命鲜有失手亦为事实,但如宫夕未所言这些突兀出现的杀手皆是杀手楼一人一价报的出名号的顶尖高手,且不说买凶杀人者与萧陛下结下的是何等罄竹难书的血海深仇,光是付出的酬金数遍天下都找不出多少来。
同样的,剑既出鞘,不达目的誓不回就是杀手楼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注:1.南北朝是称君王为陛下、郎主的都有;称官员为使君,地方官为府君;称宦官为宦者;称男子为郎、阿郎;称女子为娘子等不一一列举了,这里改了一些用顺口的称呼,尽量遵照历史习惯,但是实在拗口的,请科普学术派勿纠结。
2.南北朝时期一尺为24.51cm,十尺为一丈,大约就是不足2.5米的距离。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8 22:41:00 +0800 CST  
天色已晚,小怪兽先打一半,另一半明天继续。Ladies & 乡亲们,明儿见!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8 22:42:00 +0800 CST  
“杀手楼金榜杀手尽出,首领必在左近,还请出来一见!”
宫夕未武功极高不亚于琅琊榜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与他对阵的杀手不过十多招已然落在下风,被他劈手夺下手中利剑。这杀手倒也未乱了方寸,一言不发摆开架势,掌风呼啸可闻雷动轰鸣,直取宫夕未面门而来。
“碧落擅掌黄泉使拳,红豆善于调毒相思长于暗器。你是碧落!”
那杀手闻言眼神微微一动,手上攻势分毫未歇,从低沉沙哑的回应却可察觉出他心内的忌惮。
“阁下对我杀手楼了若指掌,一言道破我的身份,我却不想知道阁下是何人。此间事本与阁下无涉,还请速速离去!”
杀手楼做下的买卖无论是否无辜素来不留活口,这碧落出言放宫夕未离去已是坏了楼中的规矩,要不是他对宫夕未的来历隐隐有了猜测存了畏惧之意,怎肯冒着被责罚的风险这么做。
“我既来了便不打算袖手旁观,断楼主,请出来一见!”
几个金榜杀手不足为虑,麻烦的是来的杀手中还有个用毒高手,他逃家匆忙家中瓶瓶罐罐的避毒解毒丹药是一粒没带,两个管头管脚的护殊宝更是一个都不在身边,可叹他原本还因此窃喜不已,果真应了那句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既不肯走,休怨杀手楼绝情!”
混蛋!你们几时多情过!
碧落杀意肆虐咄咄逼人,周遭先前清扫护卫的十大名剑中也有三人抽身过来围攻宫夕未,这位自诩儒雅的江左盟少主也被打出了真火,几次三番邀见杀手首领不成对方还越发得寸进尺,莫不是瞧着他未使杀招便当他不敢杀人了么?
“嘶……”
“言叔!”
顺着衣帛破裂利器斩伤皮肉的撕扯声和随即萧敏琮的惊呼,转脸瞥见言豫津为护着大皇子而负伤,宫夕未心里转过一个莫名坚定的念头,这些人,都是曾被父亲挂念,视之为友的人,这些人绝不能死在这儿,死在他的面前!
他恬淡冷静的眼神刹那间染上暴戾和残忍,身上的平和气息也随之一变隐匿得无影无踪。他薄唇紧紧抿成一线,调转剑锋鬼神莫测般的直直将围攻他的其中一人捅了个对穿,下一刻这柄新染上血的长剑竟直指满目惊骇的碧落。
“断命!再不出来,我保证你杀手楼金榜杀手无一人能活着离开这儿,你要不要试试?”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也并非只有你杀手楼能办到。”
话音未落,又是一人横于剑下生死不知。
“断某在此,公子请住手!”
人未至声先到,光这千里传音凝而不散的功夫江湖上便少有。
可惜宫夕未存心立威无意给断命这个颜面下手狠绝,剑光呖呖婉如游龙,身形飘忽翩若惊鸿,几十招下来换了不下六套剑法身法,武功之高几可用诡异莫测来形容,直看得人目瞪口呆。他动了真怒不打紧,碧落和另一名杀手缺了援手压力倍增,遭遇急攻之下失了突袭时的凛冽决绝,一时间居然被逼得乱了阵脚,血迹斑驳的剑刃凉意划过颈畔方才发觉。
顶级杀手反过来尝到濒死的滋味儿,碧落猛然间懂得了死亡的恐惧,原来他也是个人,他也怕死,可惜……
“锵!”
剧痛自肩窝传遍周身,侥幸借相思勉力发出暗器撞歪了宫夕未剑锋终还是被穿肩而过。碧落无愧于其金牌杀手榜首的名号,瞬时应变极快,右手两指发力硬生生夹断肩头长剑,受伤的左手还不忘拽上另一人直接跃后数尺,离那忽然变身杀神的文雅公子远些。
见这二人逃避,相思虽救下碧落性命,自己却露出破绽被萧景睿砍伤。杀手楼十四个顶级杀手两重伤三轻伤,还有两人生死不知已无一战之力。反观己方除了言豫津受伤,中毒受伤的护卫不算,还有十多人无恙,他想保护的人……依旧安好。
“少主丢下我俩冒雪来援太过冒险。回家之后属下定要向长老们禀报。”
“救人心切,下次定不如此了。”
宫夕未嫌弃地弃了手上溅满鲜血的断剑,寒声道,“断首领姗姗来迟必是嫌弃见面礼不够丰厚,这些若还不足,在下决不吝啬!”
照顾人的功夫不下于内官颜直,自诩江左盟少主麾下第一号忠心属下的黎柯甄仲二人与那杀手楼首领几乎同时进了客店,然而这二人眼中能装下的仅仅自家少主而已,非但对满屋的狼藉视若无睹,只顾献宝似的奉上少主随身的三把佩剑,还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温热湿巾狗腿无比地为少主擦拭不小心沾在手上的血渍。
这架还能不能好好打了!
自出师以来历经百次刺杀直至成为杀手楼首领几十载,断命还从未遭遇过这般惨败见识过嚣张至斯的年轻人,直到这剑气逼人连伤他手下三名高手的年轻人忽然间理所应当地享受手下的服侍,全似不把他们杀手楼剩下的人放在眼里,虽一身杀意未敛起半分,断命也无法将他与方才的煞星当成同一人看待。
当然,内心被黎柯甄仲此举硬生生搅没了激荡战意,憋屈得只想咆哮的绝不止断命一个,萧氏皇帝父子三人骨子里亦是不折不扣的好战分子,武功不济不打紧,临阵退缩才可耻!刀光剑影做上一场才叫痛快,这般嘎然而止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9 21:09:00 +0800 CST  
貌似……我也卡在了要命的地方了。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19 21:09:00 +0800 CST  
“公子是局外人,碧落敬重公子已先退了一步,公子何以紧咬不放?”
“他们于我有恩,知恩不报遇难而走的名声如果传扬出去,江湖上再无我立足之地。况且……”宫夕未踱至双方泾渭分明处,隐隐将两边人手隔了开去。杀手楼众杀手未得首领指示不敢擅自退去;萧氏这边由萧景睿带领护卫将皇帝一干人等围在中央,禁军中常常训练的排兵布阵之法用于此地一样效果出众,即便杀手楼暴起再攻亦决不可能如先前突袭时那般可轻易得手。
他话锋一转,寒意稍褪,凤眸流光闪过一缕离索缱绻。
“我报的何止是大梁陛下容留我雪夜留宿之恩,还有昔日你杀手楼予我的渊源恩情。如我今日不阻杀手楼,他日就是你杀手楼灭门之祸,断首领竟还不知么?”
他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惊。
萧氏君臣惊的是宫夕未所说的渊源恩情,断命等人所惊的则是那所谓的“灭门之祸”。
“请教公子!”
“听闻早年诸国皇室曾与杀手楼有约,杀手楼不接暗杀诸国皇族的买卖,但凡不是事涉犯上谋逆灭门屠族的滔天大事,皇室绝不追责于杀手楼。我可有说错?”
“……不错。确有此约。”
“那今日杀手楼此举可意味着此约自尔等而终?”
“买凶之人并未言明买的是梁帝性命。只言道客栈中不留活口。”
“先前不知,动手之后仍然不知?”
宫夕未步步紧逼,断命从他言辞间逐渐想明白前因后果,竟被吓出一身冷汗。
“在下,在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断首领好生糊涂。被人利用了尚且不知,险些做了冤死鬼。”
不错,杀手楼今日刺杀了梁帝,且不说梁国少不得以举国之力来报仇,传扬出去各国同杀手楼有旧怨的显贵豪强翻出故老相传的旧约借机报复。琅琊阁不会为违背了约定的杀手楼保守秘密,届时杀手楼再地处隐秘也逃不过覆灭之灾。
——一旦侠以武犯禁,非但官府难容,便是天下江湖人一样会未免祸事群起而攻之。

刺杀已然失败,为今之计只有杀手楼认错认栽,却不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断命咬了咬牙,扑通一声俯身长跪于地,叩地认罪。
“公子……”
“首领是错了,求的却不该是在下。”
“陛下——这笔买卖乃是在下一人所接,手下事先均不知情,在下愿以一命相抵今日之过,求陛下网开一面放他们归去。我杀手楼上下铭记陛下恩情,当图后报!”
“首领!”
“首领不可!”
“大梁陛下,我等动的手自由我等自己担干系,同首领无关!”
“陛下——”
十多双平日里取人性命毫不留情只藏杀气不见柔情的眼眸无不带着渴求带着壮士断腕的决绝注视着他,甚至已有性子烈些的已自己横剑颈间只待他一个回应。
平日里朝堂上后宫里,被或是虚伪或是算计地注视惯了的萧景琰都不得不为之动容。
士,为知己者死。这些杀手的忠诚已有多少年未曾见到了,上一次,上一次有人心甘情愿为他连性命都不要是什么时候?真久啊,原来已经是二十年前了。
萧景琰仰头长长叹了口气,背过身负手沉吟良久,闷声说道。
“你们走吧。留下伤药解药,今日之事朕只当没发生过。”


看官们,看完赶紧睡吧。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0 00:14:00 +0800 CST  
第四章 心痛
来时无影去无踪,如蒙大赦的杀手楼诸人片刻间走的干干净净,宫夕未之后便一言不发亲自目送这些人悄然消失在茫茫飞雪中。
杀手楼主这辈子手上沾过的鲜血无数,经历过的事和见识过的人也非寻常江湖客可比。可他自认从未与这位公子打过交道,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哪怕仅仅一面之缘都令人难以忘怀,对他自称同杀手楼旧日有渊源旧恩尤其费解。
他临走前悄声问过,得来的是那公子笼满烟云的眼眸中几不可察的遗憾。
“他日若有缘再见,定坦然相告。今日首领要事在身,切莫多耽搁为妙。”
断首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悻悻而走。被勾起心底深藏思绪的宫夕未却愣愣独自凝立了许久。从小到大,他眼里看见的,耳边听见的,无一不是对父亲的溢美之词,无论是朋友还是对手,都对当年名震天下的麒麟才子江左梅郎推崇备至赞誉有加。
然而,世间不会有真正完美无缺的人,父亲的功成名就来自于无数人的鲜血汗水,他踩着别人倒下的路一步步走到他昭雪沉冤的终点,也最终选择了结了作为林殊和梅长苏纠葛重重的一生。
正如他今日才体悟到乐长老过去转述过的父亲说过的一句话——江湖人每每挥剑斩断的都是别人的亲亲之情,我梅长苏无德无能,所求无过于令身后欲守护之人平安喜乐,令身前对敌之人尽数俯首。而挥剑之后为他们祭奠的泪水与哀伤,我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想。
因为想了,就会觉得自责,心痛难忍是么,父亲——
从前他不懂,偏当他手中利剑突然间成了凶器,他第一次为了保护身后的人去伤害身前之人的时候,他懂了,父亲那慈悲又残忍的天性。
此时此间,他也尝到了这心痛的滋味了,揪成一团压在胸口,透不过气来……
“少主——”
耳畔朦朦胧胧地响起小柯和阿仲的惊呼,他强自转了转头,想着要安抚他们让他们别总也一惊一乍大呼小叫的,一张口,腥甜的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转瞬间在他雪白的衣襟上晕开几朵血莲。
“没事,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刚才还好好的,”甄黎二人被宫夕未突如其来的吐血不止活活吓掉半条命,先前还意气风发仗剑行侠的少主一下子病发得如此严重,偏偏他们逃家在外蔺阁主和小晏大夫都不在,谁都不晓得少主是因何发病要不要紧。两只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得都快哭出来了。

楼主 小猪薇安  发布于 2015-11-20 23:54:00 +0800 CST  

楼主:小猪薇安

字数:380678

发表时间:2015-11-12 08: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17 21:24:36 +0800 CST

评论数:1546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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