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脑洞+胡言乱语17-我的森(苏凰)


梅长苏甫回苏宅,才发现整座苏宅几乎炸了锅粥。跟著一起去的吉婶等了半天又找不到宗主,急得不可开交,只得坐车先回苏宅通知总管,黎纲听闻忧的五内俱焚,知道自己的宗主出门前虽然面色如常,实则早已心力交瘁,早上又动气又发烧,只怕会出岔子,忙派了所有人手都出去找,由於多少双眼睛都在暗处窥著,黎纲咬牙对外还得维持苏宅的状若平常

一个多时辰过后,眼见宗主无恙的牵著飞流回来,黎纲惊魂方定,吊著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偷眼见梅长苏虽然神色郁郁脸色苍白,但似乎状况还好也没看出甚麼异样。倒也不敢多口问,只轻轻劝戒了声宗主不该这样,令人担忧,梅长苏点点头却不再置喙。黎纲又想请晏大夫过来诊脉,正劝著,便听见密室里靖王萧景琰相招的铃声。梅长苏正了正衣冠,吩咐飞流在外面等,这才转身入了密室。

匆匆进了暗道,只见靖王早已坐在密室中他常坐的那个位置,低著头似在沉思。听到梅长苏的脚步声后方才抬起头来,神情肃穆,眼眸中闪动著含义复杂的光芒。

“殿下。”梅长苏微微躬身行礼,“您来了。”

靖王抬手示意他坐,却是不发一语,梅长苏见状,也跟著沉默。良久萧景琰才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先生才华绝世,景琰有幸得之。扳倒谢玉之局,实在是环环相扣,令人叹绝。看来只要先生得用,谁都会不自觉的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麒麟之才,果然名不虚传。”

室内有片刻安静,好一会儿,”看来殿下口中所述并非心中所想,有话不妨请直说。”梅长苏这才淡淡地开了口。

靖王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往墙边走去,背对梅长苏负手而立,望著挂在墙上做装饰的一柄宝剑,剑柄上的象眼连环缨络成结,流苏穗子长坠,层层叠叠缠缠绕绕,式样精巧繁复,花纹几乎让人迷了眼。萧景琰看了许久方开口漠然道:

”我见过霓凰郡主了,是她要我来看你。

梅长苏本就察觉到他身上有股隐忍的怒气,再听他这麼一说,心中已是了然。望著昔日最亲密的朋友,强忍著厌恶的情绪,不阴不阳的说了这几句话,心中忽然一阵锐利的痛楚,口里竟是回带了几分尖刻:

”所以殿下是来恭喜我摘下大梁最难采的花?还是来问我打算如何靠穆霓凰这份关系来帮助殿下成就大业?抑或是悲伤当年连林殊都没能有机会…。”

“你住口。”萧景琰听到梅长苏以如此语气提到林殊,霎时满腔怒意难捺:”果然如我所料,你根本就是在利用霓凰郡主,枉费她还不断的劝慰我,说你不是一般谋士,说你就是她终於重新等来的人,说你描述的清平治世,延续了小殊未竟的坚持。”

“你有甚麼资格提到林殊?你有甚麼资格提到他的未竟的理想?”望著梅长苏,萧景琰的怒火因为前者的恍惚冷淡而燃烧得更旺:

”来之前我还拼命说服我自己,以为你只是…。”

“来之前殿下就已经认定我是这样的人了,那现在还有甚麼好说的?更不必勉强说服自己了。”梅长苏冷漠地打断。

“你!”萧景琰气结。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17 10:47:00 +0800 CST  

”说穿了,这件事情是我跟霓凰之间的事情,似乎与殿下并无干系?反正林殊早就死了,尸体都成灰了,难道你要郡主抱著未亡人的名义,守著个牌匾,一辈子不嫁你才安慰快活?之前比武招亲,即便皇命难违,也没见殿下反应这麼激烈。”梅长苏顿了顿:

“还是因为我是苏哲?你觉得苏哲配不上林殊曾经的未婚妻?”

萧景琰冷笑数声不予回答,梅长苏则因为这几声冷笑,瞬间惨白了面容。

半晌,

“苏哲,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妨告诉你。”萧景琰沉声说道:”霓凰是为国为民的南境统帅,更曾是林殊的未婚妻,我衷心希望她有好的归宿,所以这人绝不是你,你没有资格。扪心自问,你有哪一点比的上林殊?又有哪一点配得上霓凰?你没有良知、没有感情、没有心,你根本所有的一切都以利益为出发点。”

“你声称养病,结交萧景睿为友跟他来到帝都,不过是为了扳倒谢玉,你的手腕乾净俐落毫无牵绊,冷得简直令人心生寒意。下午得知谢…谢家小姐难产而亡,我属下报我你仅带飞流自公主府中走出,你是想看人死透没死透?还是想再看看还有甚麼可以利用的?”

“你…觉得我…还可以…利用甚麼?”无法置信间,梅长苏只能勉强挤出这一句。

“我不知道,你心思诡谲,我懒得揣度。”萧景琰冷声:”我只知道你现在搭上了霓凰,居然还用了林殊的名义去吸引她的注意,甚麼清平治世?甚麼未竟的坚持?你舌灿莲花,难道不是为了更有利的理由?”

“你让它这样爆发出来,你就让它这样这样赤裸裸地在所有人面前爆发出来,连条退路也没有留给霓凰,你有没有为她想过?”萧景琰一声接著一声,连珠般的询问:

”你想过她要面对甚麼压力?想过太子会怎麼攻击她?想过誉王会怎样拉拢她?很快她就会陷落到党争之间,她是铁血军人,玩不过象你这样一心争权夺势勾心斗角的人…啊,我懂了。”萧景琰猛然一声:

“你是想牵制扰乱太子誉王的视线,趁胜追击,甚至利用机会引诱誉王倒打一耙,庆国公之后,他太需要军方势力了,对不对?”

梅长苏的神情有些游散,面色也带著几分凄厉青白。看著靖王咄咄逼人的脸,身子微微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萧景琰竟会如此猜测。后者见他如此疲惫难以自持,心中不由一软,可随即想到他利用霓凰的手法,又随即强硬地攒紧眉头说道: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17 10:48:00 +0800 CST  

“你助我摘下谢玉,说到底真是大功一件,我应当谢谢你。我虽然无权过问你私人的事情,可我上次就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你,我不允许你把霓凰郡主当成棋子,随便摆弄任意牺牲。如果你敢再打著我…或是林殊的名义,只以功利出发,不懂尊重…甚至玩弄感情,那我萧景琰绝不与你为伍!你不要以为我非你不可,你听明白了吗?”

靖王再度瞥了梅长苏一眼,后者抿著唇,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抓著桌边的手,似乎极为用力,也许是用来撑直住自己的身子。见此情状,萧景琰只觉得胸口如同被塞了一团棉花,竟说不出是更增厌恶还是心理难受。摇了摇头抬脚欲走,根本不想多停留片刻,只是走到石门旁,回头望著几乎已成雕像的梅长苏,却忍不住又低声说了句:

”你…好自为之吧。”轰隆一声,便开了机关踏出门去。

室内阴冷,寒意刺骨,可更令人冻结到麻木的,却是那毫不迟疑离去的背影。梅长苏望著合拢的石门,只是愣愣的站著,站到密室桌上的烛都慢慢烧尽熄灭,这才惨然一笑。随即感觉心口抽搅,人踉跄一步便开始疯狂的咳嗽起来。咳著咳著,只觉得五脏六腑几尽撕裂,又连忙扶住桌子,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梅长苏自怀里掏出白帕拭去了头上的冷汗,又抚了抚平衣衫,确认自己看起来无恙,这才慢慢向外走了出去。过道里的光线洒了进来,幽幽暗暗的,带著一种陈旧而悠远的感觉。走到光与影的分界处时停了下来,梅长苏的目光定定地望著地上,不知道何时飞进来的一只半死飞蛾,破损了的薄翅仍在地上无力啪搭拍打。。

侧头想了想,倏的一脚踩了上去,咖吱一声脆裂的声响,几乎可以感觉到碎块汁液黏在鞋底的感觉。梅长苏微微一笑,轻声说了句:

“脏了…真令人…恶心…。”

顺手推开秘室的门,回到自己的寝室之中,只见飞流坐在板凳上,正托著下巴的一直等著。梅长苏人刚一出来,他便扑了过去。

“又好久!”少年不悦地抱怨著。

梅长苏仍在笑著,只是笑容虚弱飘渺,他想伸手摸飞流,伸出去的手却忽然改忙掩住口,喉中涌起热辣辣的腥甜,想咽进去,但更多的鲜血却从指缝中淌出…。

噗!一呛咳,梅长苏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溅落在衣襟点滴滴点点,宛若艳红残梅,衬著清雪般的容颜,更显异常瑰丽。翻起手,看著掌心里的一抹红,意识蒙胧中,梅长苏侧头望著飞流微笑,可少年惊恐的眼神却在眼里越来越模糊,耳边也似乎传来擂鼓鸣嗡,突突的、叫嚣的、一声大过一声。梅长苏想安慰飞流,却忽然眼前一黑,身子歪去不醒人事。

“啊—啊—啊—啊—啊—。”少年只啊啊的发出叫声。

飞流抱不住梅长苏,两人一起跪坐在地上。一直守在门口的黎纲听见,猛的推门,眼见这一幕,几乎呆住了。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17 10:48:00 +0800 CST  

嘿嘿,也许是个性问题,我想,如果我认定我手下的人人品不好,而我的亲人却说对他一见钟情,即便我平常是薛宝钗那种不干己是不张口,我也还会提醒我亲人或是要我手下善尽点。

这段本来是给484的,不过后来她忙没写,反而陌大拿去了,真荣幸,她文很虐,我就没办法这样做后娘…虐的呦。但其实当初我的大纲已经列了,所以乾脆还是以番外列出。

我不觉得景琰很过分,相反的我很佩服他,小殊死了这麼多年,他仍爱屋及乌,这样的朋友多值得深交。如果觉得景琰不好,那是我写的问题,不是景琰的问题。相同的,我只觉得长苏很可怜,他尽力了,人总有承受的极限,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压力太大,语气尖锐些也再所难免,他在我笔下本来就是别扭王,我反而不觉得他是白莲花。

真的,但凡长苏霓凰景琰这三个人你们会认为不好,那肯定是沙子我写得不好。

本来周末想研究下面,不过最后搞了个番外出来,正文依然卡壳中,啥实有还不知道,希望至少星期三能挤出几个字来。黑嘿。催更说话大会帮我放佛牙。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17 10:49:00 +0800 CST  

这样病了几日,梅长苏在霓凰的陪伴中,终於调整好了情绪彻底放下,他不再去想那个消失在家族命运旋涡中的女子,也不再提到景睿这个被他深深伤害而再难相对的朋友。他重新恢复正常生活,一边跟霓凰品茶或是逗弄飞流,一边听取邸报了解京城各方的动向。

而自槿榭围场春猎回来受到重赏的靖王殿下,据说因为蒙挚告知这点滴安排均出自於梅长苏之手,以求震摄大楚,免得让宇文暄以为大梁武将尽是弄权之人,无端生出狼子野心,不由得对梅长苏的态度也缓了几分。

尤其细想起来,说到底人家麒麟才子大手笔折了谢玉,让一品军侯转瞬之间倒下,也是为了自己。加上人各有命,霓凰之事终究也怪不得他,所以打从围场回来,又自秘道会晤过梅长苏后,除了严肃提醒后者万勿将霓凰当作棋子否则绝不轻饶,而得到对方首肯允诺外,两人竟是相谈甚欢,这也才终於算是几经磨合渐入佳境。霓凰看在眼里,见梅长苏情绪好上许多,心里很是开心,本来带著几分怨怼萧景琰的情绪,也就抿了抿唇掠了开,慢慢释怀。

之中霓凰特意进过宫,以劝慰景宁公主联姻为由留宿宫中。除谒见各宫娘娘外,还去拜觐了太皇太后,当老太太问道:

“霓凰呀,跟小殊成亲了没?”

“呃…成亲了…我们很幸福。”

“有孩子了没?要抓紧啊!”

“会努力的,谢谢…太奶奶。”

霓凰胀红了脸,很是尴尬却大声回答。众太监宫女以为郡主逗老人家开心,纷纷笑倒成一团,连声恭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太皇太后眉眼弯弯,摘下脖颈上的一串翡翠珠鍊雕金莲花镶玉玦,便要给霓凰挂上。霓凰推了半天没推掉,便只好低头任由老太太帮她把坠子挂在胸前。

太皇太后眯著眼瞅了半天,益发笑得合不拢嘴,嚷著说要摺孔雀给霓凰,身旁的宫女忙帮衬著,裁铰的裁铰,铺纸的铺纸。却没料到这位威风凛凛的南境女统帅也真居然耐著性子,一点一点陪老人家摺起这小孩子玩艺来,真让人交口称赞说霓凰郡主品行高洁侍上纯孝。离开长乐宫后,霓凰将玉玦坠鍊取下,表示不过偶然有机会尽孝,不敢恣取还请侍女送回太皇太后妆匣内,传至皇上耳里,梁帝也点头道:

“是个纯良的好孩子。南境交给她跟穆青,朕很是放心。既然皇太后赏了她,就给她将来添妆吧。”对於这几日霓凰郡主跟苏哲的流言蜚语,尤其在誉王竭力促成而太子坚持反对吵得沸沸扬扬之际,皇帝则是一个字也没提。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19 11:29:00 +0800 CST  

春分之后,昼长夜短,未至卯时霞影纱糊的窗格上已隐隐透了微光。昨日方从宫里回来的霓凰,翻了个身本想再眯一下,待天大亮后再去苏宅,并告诉梅长苏太奶奶这几天因为自己进宫,玩的很是开心,自己还学会了摺孔雀并被赏了条坠鍊…想到几日没见他,心中一甜,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他好不好,想自己不想?可正胡乱想著,外面却隐隐传来撞钟之声。霓凰一怔,瞬间激凌凌打了个寒颤,猛然坐起。

金钟二十七,大丧音,宫中已无太后,那麼就是……

昨日刚离宫与之分别的太奶奶!

霓凰不敢相信,跳下床去奔到窗口。推开雕花木棂窗格,只觉得钟声似乎仍在耳边幽幽回荡,一声接著一声。闭上眼睛,想起昨天太奶奶还一直握著自己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要是被小殊欺负,仅管来找太奶奶,太奶奶帮你教训这个小坏蛋之类的,霓凰只觉得心里大痛,几乎难以自持。

伸手拿起搁放在几上的锦盒,轻启盒盖,将本来今日想给梅长苏的玉玦坠子放在手掌心中,浓绿色的珠串含烟透水,几乎把霓凰大半个手掌都染成了碧绿色。缓缓摩娑著坠鍊,霓凰泪水不停地自眼角滚落。昨日还跟太奶奶高高兴兴的坐在一起,今日却已是幽冥相隔。想著梅长苏听见丧钟敲响,此下不知该如何伤痛,才刚刚好一点的身子,也不知道禁得禁不住?

大丧音敲过之后,整个大梁便立即进入了国丧期。皇帝依梁礼缀朝守孝三十日,宗室随祭,诸臣三品以上入宫尽礼,全国禁乐宴三年,霓凰身为当朝郡主,本就在守孝之列。想到只怕短时间是再难与梅长苏碰面,霓凰连忙振作了一下自己,匆匆走向桌旁快手研墨写了几个字,并唤来心腹侍卫,连同坠子命令务必交与苏宅先生,这才匆匆忙忙更衣著孝准备入宫。



玉座邈余圣母化,厚德披覆泽群生,圣情无复临长乐,哀哀空闻报晓钟。如火如荼进行著的党争在大丧音的钟声中暂时停止了,三十天的守灵期间,所有皇子重臣命妇都留於宫掖之内,每日叩灵跪经,晨昏哭祭,一片肃穆,备极哀崇。

跪—拜—哭—。

十五举声,尖锐的公鸭嗓悠悠的回荡在挂满白纱的殿堂里。随著跪拜哭灵之间,霓凰红著眼睛,不停的在心里默念:

“长苏没有办法过来,但霓凰跟他已是夫妻。太奶奶请您放心,霓凰会好好护住长苏,绝不让任何人再伤他一丝一毫。”

“太奶奶,谢谢您,霓凰永远感谢您。请您保佑长苏。我们夫妻同心,休戚与共,如有任何罪孽伤痛,请由我一人承受,莫再伤他。”

霓凰虔诚跪下再拜,用力叩首:“请您…一路走好。”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19 11:31:00 +0800 CST  

守灵期满,全仪出大殡,等再次出宫已是三十天后的除孝了。匆匆赶回到穆府,霓凰仅略略打理了自己一下,便冲去苏宅。

黎纲跟甫入京的甄平看到霓凰,简直是如释重负,黎纲细细描述梅长苏这整个月的点滴情状,忧色溢於言表。万幸是有晏大夫时刻护著,要不然都不知道人怎麼熬的过来。又表示蒙大统领中间虽然来过几次,强行看著宗主要求听话,只可惜蒙挚前脚甫离开,宗主便又全著孝里坚持守著孝中种种规矩,白粥裹腹,早晚跪经,腿都青肿一片也不肯上床休息。除了跟飞流,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最多也就是说些放心、很好、没事、撑得住之类,简直让人揪心,现在方泡过药浴,才行针睡著…诸如云云。

霓凰一边走向内宅,一边听著黎纲诉说种种,简直是痛澈心肺,忙拜托后者请吉婶先备下一点好消化的汤水,等梅长苏睡醒后便用。悄声进入卧室,眼见他蹙著眉倚枕在床上,露出来的半张脸并没有比他身上所盖的雪白薄毯更有颜色,双目微阖,鼻息促促,显然虽入睡却极不安稳,整个人瘦成了一把骨头,简直脱了形。

飞流大概也是累的不行,见有人来便茫然抬起头来。也许是因为花姐姐及其熟稔,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到底算是醒了没醒,便又歪著睡著了。霓凰先给梅长苏揶了揶被角,为他拭去眼边泪痕,又走到另一头帮飞流缕了缕颈后乱发,并拍了拍松枕头,让他睡的别这麼扎热,之后便端了张锦凳,坐在梅长苏床前,怜惜的望著他。

他瘦了好多好多,这更人像是个骨头架子,面色苍白,双颊凹陷,眼下青黛一片。之前竭力调养的,显然全回了去。霓凰伸手轻轻握住他垂落在床边冰凉的手,梅长苏似忽略有所感,竟伸手回握,头一侧,又再度迷糊过去,也或者根本就没有醒来。只是握住霓凰的手指,却是再也不肯松开。

霓凰微笑,任由他握住。

两个时辰后,飞流醒来揉了揉眼,眼见花姐姐也在,刚想叫人,却见花姐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又指了指一直在睡的梅长苏。飞流领略了霓凰的意思,安安静静的走到床前,霓凰拿空著的那只手搂了一下飞流,后者虽然似乎不是很习惯,但也咧了咧嘴。之后霓凰拍拍他,示意他自己去外头玩,飞流便蹦蹦跳跳的又跑到院子里去了。

又坐了大半个时辰,梅长苏才悠悠转醒:”你…来啦。”

“是呀,我从宫里回来了。”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0 12:45:00 +0800 CST  

梅长苏发现自己一直拉著霓凰的手,连忙松脱,霓凰甩了甩早已酸麻的手臂,扶著他慢慢坐起,又给搭了件长衫在肩头。

“都麻了吧,你可以松开的,我睡著了。” 梅长苏有些抱歉,轻声说道。

“我喜欢你拉著我。”霓凰微微一笑:”太奶奶是在睡中走的,很是安详。宫女发现时,她嘴角含笑,似乎正作著好梦,你可以安心。”

“我知道,我只是…难受她没有能等我回来。从小太奶奶便最疼小殊。而且…我始终没有机会拉著你的手,说我们…”梅长苏哽了一下,又闭了闭眼:

”没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是的,太奶奶已经知道了,我告诉她了,即便有些不清楚或是认不得人,但我相信她感觉得到的。”霓凰点了点头,正色说道:

”我们既然夫妻一体,你说跟我说又有甚麼差别?太奶奶还亲手给我戴上这坠子。”见梅长苏不说话,只是呆呆的摩娑著玉玦坠,霓凰很是难受,但又不想梅长苏更添伤感,便道:

“我们一起给太奶奶磕个头吧…之后,既已除孝,便不许再跪了。太奶奶在天上,要是看你这样,会责备我没能照顾好你。她最偏心你了,会说我不好的。”

梅长苏仍没有答话,只是把玩著手上坠子,状似沉思,良久才道:”也许,你说的对,太奶奶…已经知道了。”梅长苏又摸了摸坠子的金莲花镶边: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坠子,其实旁边的翡翠珠鍊远比这金镶玉的坠更为珍贵?”

霓凰望著颗颗圆润大小一致的翡翠珠鍊,点了点头:”是,我注意到了,这串珠鍊寒种寒色,冰湖迷雾中泛著泠泠翠绿,我从来没有见过这麼好的翡翠。可这坠,虽然是玉,但只是中上材质,而且镶了金边,只怕是玉环破损下的一段,以金镶裹做成玉玦坠子。”

“你眼光倒好。”梅长苏点点头:”这翠,是龙石种,罕见至极。可再稀罕,对太奶奶来说,只怕也抵不过这一小块的金镶玉玦。这…本来是个环,太奶奶即便贵为太皇太后,也总带著这个普普通通的玉镯,当时我还小,有一天,这玉镯被我磕碰坏了,碎了一地。太奶奶没骂我,但我很少见她这麼伤心,偷偷抹著掉泪。我觉得这麼随便的玉镯,库里要多少有多少,我再问,太奶奶才告诉我,这镯,是太爷爷在她进宫的那天赐给她的。”

“甚麼?”

“虽然太爷爷走的早,但他跟太奶奶相爱一辈子。后来,我把比较完整的这一块,请匠人镶了金莲花边,做成坠子,还给太奶奶。太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之后,便挂在了这串龙石翡翠珠串上。当时因为怕被父帅打,所以…跟太奶奶勾了小指,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这件事…只怕从来没人…知道。”

梅长苏哽咽了一下:”所以太奶奶…是真的…把你当作…我媳妇…把坠子…给你…把你…给我……。”

霓凰低声啜泣:”太…奶奶。”

”她是…知道的…太奶奶…真的…知道…所以含笑…走的…。” 梅长苏也提袖拭了拭泪:

哗。霓凰再也忍耐不住,扑在梅长苏的怀里失声痛哭了出来。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0 12:47:00 +0800 CST  

良久,梅长苏才拍拍霓凰:

“别哭了,你说的对,我们一起…给太奶奶磕个头吧。”

梅长苏慢慢翻身下床,霓凰用力抹了把脸,便连忙伸手扶他,又把他肩头上搭著的衣衫合了合拢,只觉得手掌下的人瘦骨嶙峋,胛骨突出,整个肩膊一片单薄,硌的人生疼生疼的,不由得眼睛一涩,又滚出两串泪珠。梅长苏一面任她扶著,一面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两人并肩走到香案前的蒲团,缓缓跪下,一起虔诚磕下头去。

“太奶奶…小殊…呃…我跟霓凰,恭送您一路好走。”

“太奶奶,我跟林殊哥哥已经是夫妻。此生祸福相依不负不弃。即便前途多舛,他所有的一切…有我,我会护著他、照顾他、保护他,绝不让他再伤心自苦。太奶奶您在天之灵,请看著我们,保佑我们。”深深叩下头去。

“霓凰。”梅长苏侧过头去,见霓凰如此虔诚,心里一片柔软,对著香案再度叩首:”是的太奶奶,小殊跟霓凰已是夫妻,自此相伴相依相互扶持,谢谢太奶奶当年帮我求娶定下这纸婚约,小殊这辈子有霓凰,如蒙冤案得雪,此生将再无所求。”

霓凰感动,眨了眨眼睛,深深看著梅长苏,俩人再度叩首。

扶起梅长苏,霓凰跟他并头在廊檐阶前坐下。慢慢将身子靠近他的怀里,梅长苏则伸臂揽住她。

“太奶奶自小最疼我又护短,不管谁惹我,即便是父帅打我,太奶奶也会有耳报神在最快的时间来救我。有一次父帅要我看住豫津他们,我嫌烦,把他绑树上了,宁可自己跑去斗熊,结果虽然景琰帮我扛了黑锅,可父帅还是狠狠的打了我一顿。太奶奶一下子就跑来拦父帅了。太奶奶总说我是小坏蛋,骄傲的像只孔雀,可无论我做什麼,她总是第一时间甚至我还没说,就跑来站在我前头。”

“可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你漂亮的像只凤凰,可头仰的比我还高,我气的半死,但太奶奶却是眉眼弯弯的瞅著我笑。比剑赛马射雕斗酒…我越来越生气,越来越不服输,觉得你哪一点像女人呀,可恶的是太奶奶一次也没帮我…直到我…自己发现为什麼。”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1 12:08:00 +0800 CST  

“那次斗酒,你晕在我怀中,如果不是景琰在旁边,只怕…只怕我会忍不住亲亲你。那次被父帅揍了八十棍,太奶奶跑来制止,我却破天荒的自个儿咬著受完。之后我去求太奶奶,她却居然假装听不懂,我急的脸都红了,又不知道你醉醒过来会不会头痛。”

“头痛死了,还被爹爹狠狠骂了一顿,又丢了几个绣绷子,说没做完不可以出房间。我当时恨死你了,觉得宁可跪两个时辰我也不想搞那些针线活…可越气你就越想你,越想你就越恼怒你没来帮我,后来知道你被打军棍,我一晚上没睡赶出两件活,虽然做的是奇糟无比…你也知道这方面我是完全不行,可好歹是交差了,我记得那时我手都被针刺肿了。”

梅长苏微微一笑:”我在床上养伤,没几天就耐烦不住了,不知道你怎麼样了。想著太奶奶不理我,父帅又气的要命也不理我,娘亲…大事一定听父帅的,正盘算著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去找舅…皇帝,便听到宫里头传旨了。”

“嗯,传旨了。我其实心里甜甜的高兴得不得了,这才知道你这麼多天不来都在忙什麼去了。可脸上挂不住,所以我告诉我爹我不嫁…死也不嫁给你。把我爹气的吹胡子瞪眼,说圣命难违又丢了几个绣绷子叫我进房间净净心,直到你偷偷跳窗来找我,拉我去…分梅果子。我爹才知道原来我…一直说反话。”

“太奶奶早就知道了。在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后,她就知道了。你是她亲自过目挑给我的媳妇儿,她永远都知道我想要什麼,她…最疼我。”

“是,她疼你,所以她把你交给我,以后我疼你,绝不让人欺负你,也…不让你欺负你自己。”霓凰伸手抱住他的腰:”答应我,即便再难,我们一起作。等事情办完,我跟你,一起四处走走,什麼都不再去想,就我跟你。”

“…………我一定尽力。”

“你要一定要尽力…太奶奶也帮我在天上看著呢。”

“嗯…。”却是将脸埋在掌心,不再言语。过了半晌,霓凰见他有异,便轻轻用肩头撞了一下。

“别难受了。”

“嗯,”他闷声嗯了一下,又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语调平和柔缓的道:“另外我想你得…准备了,只怕你…”梅长苏神色有些悲凉的望著霓凰: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1 12:09:00 +0800 CST  

”只怕你得回滇了。”

霓凰柳眉一竖:”你又来了,我说过我不回去的。你现在这样,我怎麼可以离开你?”

“你以为是我要你走?如今,只怕是皇命难违你非走不可。景睿…那天晚上,飞流那几句话是石破天惊呀。太子誉王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全京城早已沸沸扬扬。”梅长苏低声说道。

“皇…皇上不是甚麼也没说?而且得…守孝呀。”霓凰试图反驳。

“是,皇上没说,可皇上让你留京做人质,用的理由便是太皇太后的不舍。现在太奶奶一薨,太子跟誉王斗的像乌眼鸡一样,为避免南境穆氏参与党争,夜长梦多,只怕皇帝会恨不得立即把你送走,省得跟著我这个誉王谋士一起…你手上有军权,这是大忌讳。”

“那…我去跟皇上说。” 霓凰睁大了眼睛。

“说什麼?你想说你跟苏哲一起,苏哲是你挑中的郡马,而誉王则趁此要求先定下名份?顺便让皇帝以为云南穆氏早以选边帮助誉王准备一起斗垮太子,好提前效忠明君?”梅长苏喟然长叹:

”是我那天晚上不好,没来得及拦住飞流,可当下所有人都在场,我知道…事情爆发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你怎麼…没有早点说。”

“说了也不能改变什麼,我又何苦让你难受?”梅长苏见霓凰难过的几乎要哭出来,忍不住又道:”事后我曾试图…可恨我的身体…那天起晚了没机会能拦住誉王入宫的脚步,不过这的确也怪不了黎纲,你的兵权是块极大的肥肉,即便我真的有机会在他进宫前说到话,只怕我也拦不住他。

“真的没有…办法了?”霓凰眨眨眼睛,小小声的说:”你不肯想还是真的没有办法?”

“没有。而且的确…情感上,我舍不得你,但理智上,我希望你离的越远越好,最好远到永远跟我没有半丝牵扯。”

霓凰心中一阵气苦,眼泪又滑了下来。梅长苏用细弱的胳臂紧紧的拥住她:”你莫哭了,你一哭,我就更难受了。”

“还有…多久?”

“只怕十日内,旨意就会下来了。别这样,等…稳定一点,我再有把握一点,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回来。”

……你总当我傻的。霓凰拿手遮著眼睛:”如果…我辞去军权?会不会对你有很大的伤害?”

“皇帝不会准的,只怕会以为你是以退为进,试探水深,在这当口上反而更不好。何况…”梅长苏拿手拨开霓凰遮著眼睛的手,只见平素弯弯的眉眼里已是一片水雾朦胧,心中更是不舍,却只能狠心开口实说:

”何况难道你想让小青一个人扛?万一他没扛住,云南藩动,只怕最后就是萧景琰要出征了。”

“啊。”

“霓凰,听话。别这样。”

“能…不听话吗?我说过…帮你的…我得…听话呀。”闭了闭眼深深吸口气:”别说了,还有…十天。你也…累了,我也…饿了,我们…吃东西吧。吉婶…的汤水…该熬好了。”

梅长苏更用力的抱住她,几乎想把她嵌进骨血脉络中。霓凰只觉得他的骨头铬著自己,冰冰凉凉又好生疼痛。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1 12:09:00 +0800 CST  

如同梅长苏所预料的,宫里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萧景琰对於霓凰郡主即将返回云南,明显的是松了口大气,只是他跟梅长苏两人都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

霓凰虽然平素拿得起放得下,但这次被迫离开,心中却是万般不舍也极度不放心。临行前,除了将京中穆府人脉以黄岗玉牌为令,全交给了梅长苏外,还不只一次细细叮嘱著梅长苏日常点滴,晨起要披衣,三餐要定时,午间要小憩,不许伤害或是为难自己,事情要慢慢办,汤水补品不能断,药一定要吃而且要听晏大夫的话…。她絮絮叨叨著没完,觉得自己很是罗嗦,想到梅长苏平日老爱抱怨废话多的蔺晨,忽然完全明了了蔺晨的心情。很多事情霓凰明知道这麼多年她不在他的身边,人也一样过日子,但不说却又总担心自己漏了些重要的事情。

“呃…不许嫌我罗嗦,好吧你嫌就嫌,反正今天嫌弃完,下次也不知道…总之我还是要说,不说我不放心。”霓凰眼里一片水雾,却是倔强的扬著头,梅长苏望著她的神情,一把拥住她:

“我怎麼会嫌你,我恨不得你能天天在我身边碎碎念念,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他吻她,吻去她唇边止不住的泪珠,哑声说道:

“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一样,我等你…回家来。”

“说话算数,你要等我回家。”霓凰把头埋在梅长苏的颈肩窝处,哽咽著:”我知道对你来说雪冤很重要,景琰很重要,蔺晨很重要,静妃娘娘很重要,江左很重要,百姓生活很重要,政治清明很重要…”

梅长苏抱著她,感觉她的泪水都湿透了自己的前襟,不由得喃喃说道:” 你才重要,你比我自己重要多了。”

霓凰抬起头,红肿著眼睛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就是这样,太不让人省心了,你才是远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你要是不好,我该怎麼…。”霓凰顿了顿:

”总之对我来说,小青儿袭爵后,就没有任何事情比你更重要,你不要忘记,你是我的。我要你…好好过…”

“好好过、别自苦、别胡思乱想,别一个人憋著气…”霓凰总觉得好像还忘记了很多的事情,可话没说完,却被梅长苏深深吻住

“我会注意的,我会等你的。你…有空…来信。”他一面吻一面说,吻她再吻她,舍不得松开。

“也别…忘了我…。”眨眨眼,霓凰小小声的说。

梅长苏深深地望著霓凰,又伸手将翡翠珠鍊玉玦坠子调了调正,一低头,再度吻住了她,缱绻缠绵。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2 12:11:00 +0800 CST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尽,可即便两人再不舍,也只能就这样过起两地相思的日子。

梅长苏虽然给了霓凰一笼的鸽子,只是霓凰担心往来频繁,会给梅长苏带来无谓的烦恼与旁人侧目,硬是尽可能不用。反而是每个月专骑驰送过来报平安折时,她会顺道捎上长信,叙述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种种事情。

………回云南了,这里该是我的家,可不知道为什麼,总觉得浑身不大对劲,这才发现因为身边…没你。小青做得很好,成熟了很多,前日我跟他去视察,发现原野里的油菜花全开了,金黄澄澄的一片,真漂亮。以前来时,担心的是今年的日头雨水,庄稼收成,可这次来我却只想到这麼漂亮的花田,要是能跟你一起并辔缓行,该有多美?

………你身体好些了吗?夏天虽热,但你千万不要贪凉,也不可以用冰,最多拿井水湃过。早晚温差大要叫飞流给你添衣,多听晏大夫的话,别乱来耗著自己,你不要忘记你是我的,来年回去我要复验的。

………你从别的渠道捎来的信我收到了,我很开心你愿意告诉我你的计画想法,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你太坏了,我写了这麼多字给你,你却只在绢帛上写了安好两个字。

………我也安好。

………一切安好。

………还是安好。

………安好的不得了。

………收到鸽子了。原来…错怪你了…横也丝来竖也丝…你写明白点嘛,搞得我尴尬…我一向很大气的,为什麼这次特小气呢?保证没有下次了…可能因为…我想你。

………我做的荷包,收到了吗?小青毫不掩饰的笑话我说我做得糟,我叫他回房去抄了十遍兵法,并严肃的告诉他当敌我能力差距过大时,嘴上挑臖绝对是错误的行为。不过其实他说的是对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拿出来示人,我还要见人的知道吗?不过…里面的那缕头发是我的。

………大楚跟缅夷似乎有停战的迹象,不过你不用担心,不过都是我手下败将而已。谁敢踏进我云南,沾指我百姓,我要他们来得去不得。有我镇守南境,你放心办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近来帝都风起云涌,我虽然早已知道,但仍不得不嘱咐你一句,万千珍重。

………我收到蔺晨的信了,知道大楚缅夷要和解看来尚早,显然南境还是让你费了心,我其实做的到的,你别为我费神了。蔺晨很好呀,字里行间温文有礼,又熨贴又客气,还说有事没事都无需怕麻烦他,跟我想像的有好大的不同呀,他人真好。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2 12:11:00 +0800 CST  

………快中秋了,其实以前我还是念过好一些书的,只是现在除了兵法,其他都不太记得了。望著月亮越来越圆,好想说些什麼,却是一句也想不起来,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很想你。

………我收到鸽子了。”恨月不解离别苦,相思尽头,却又圆过。”好美。…我把这张笺纸跟你的头发放在荷包里,今天晚上…放在枕头旁边,希望…梦见你。

………我收回上次说蔺晨的好话,他跟穆青成哥儿们后,就…(后面画了个满头汗的人脸)…不过他,很暖,像冬日里的小太阳。这麼多年,还好有他与你一起…我又开始忌妒了。

………我学会做好几个菜了,之前失败了七八次,但小青说这次绝对可以入口了…何时能回家呀?有你的地方才是家。你可好?你总说自己没事一切都好,可真的一切都好吗?

………入冬了,今年雪下的又是很早,似乎更冷了。你千万千万要注意身体,要保暖,手炉一定要拿够,室内虽说烧银炭,但容易胸闷,最好放在廊下,多烧几盆没关系…其实晏大夫应该都做得很好了,我就是不放心。看到你的信,斥我胡思乱想,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麼大恙,真的只是我多想,可不知道为什麼,我就是有点揪心,也许我太想你。看你说你等我做家常菜给你吃,我很开心。

………太子之事虽然早知一定不会有问题,但加急传来东宫被废的消息,仍是心口一抽,唯愿你一切安好…这次安好我很诚心的。

………收到蔺晨的飞鸽消息,知你一切稳妥,我终於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一向护短,想必对上次情丝绕事件始终耿耿於怀。可有件事情其实我从没告诉你,当时…我看见了两张容颜,一个是他一个是你,结果原来都是你…这酒…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所以穷寇莫追,杀人不过头点地,别为了没必要的事情去劳心费力,我要你好好的。

………宫制的烟花收到了吗?我今年足足弄了二十五箱,该够飞流开心好一阵了。飞流真可爱,好想跟他一起放烟花呀,也不知道他忘记花姐姐了没有?如果飞流没有忘记花姐姐,你帮我跟他说花姐姐想念他…更想念他的苏哥哥…真的好想。

………………………………………
………………………………………
………………………………………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正在廊下的黎纲快手掀开又放下厚厚的帘子,端了碗黑糊糊的药汁进来。飞流连忙把梅长苏手上的信笺抽走,反应极其迅速,显然已是被调教过很多次,只是依然有一小团鲜红的血,溅到了纸上。

梅长苏一面用力的咳著,一面拿袖试图拭去污渍,显得心痛至极。黎纲胸口一酸,忙放下碗,上前扶住梅长苏,并顺著他的胸口,助他呼吸。旁边的飞流早叫把信整整齐齐按次序叠好,放入匣中,又把匣子放在平素放置的枕头边。

又咳了好半天方才止住。黎纲帮著揩去梅长苏满头的冷汗。低低说了句:

”宗主,该吃药了。”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2 12:12:00 +0800 CST  

也许是方才咳得太厉害,梅长苏满眼都是水润,飞流递上块帕子,擦了擦眼角,又接过茶水漱了漱口,方接过碗拿匙慢慢搅著。抬头望向窗外天色,又是雪又是冰渣子,唰啦唰啦撒在屋顶上,一片昏暗阴霾,喉咙虽然仍乾涩有如火烧,却忍不住沙哑道:

“今天几号了?”

“十八了。”黎纲顿了顿:”想必郡主娘娘的信早在路上,只是气候太糟了,晚个几天也是有可能的。宗主别操心,若真有什麼事情想必蔺公子那里会立即传来。”

也许人虚,梅长苏持碗的手略略有些颤抖,汤匙叮当作响,黎纲连忙帮著扶著碗,慢慢让他啜饮完整碗苦涩的药汁,飞流也赶忙把蜜糖球放在苏哥哥的手心上。托著手心上的蜜糖,梅长苏似乎想到了什麼出了神。

“宗主?”

“我没事,就是躺久了有些累。”梅长苏将糖放进口里慢慢吮著,也许口苦,总觉得蜜糖并不甜。

望著他青白无血色的双唇,黎纲心口疼痛:“宗主别费脑想了,晏大夫说您这几天闭关休养,诸事不得烦心的。”想了想又补了句:

“您再歪著歇歇吧。若是郡主娘娘的信来了,我会马上报告您的。”

“好,你…叫醒我。”梅长苏半坐将头靠在仰枕上,闭上了眼睛略略喘了口气:“还好有你跟甄平,以及十三叔…我很放心。”

黎纲轻声答了个是,却没有人住意到他咬紧了牙根,几乎咬出了血痕。



“宗主怎麼样了?”站在廊下的甄平见到黎纲步出梅长苏卧室,急急忙忙的迎上问道。

黎纲神色凝重的摇摇头:”不大好,整个人很虚又很累,方才还咳了血,情绪倒是还好,就是算著日子等郡主娘娘的信等的有点急。可恨这天…太冷了。你刚刚去找晏大夫,他怎麼说?”

甄平也摇摇头:”还是很危险。宗主寒毒发作,晏大夫下了猛药,闭关的这些天绝不能惊扰。昨晚你也知道了,宗主发著高烧,却四肢冰寒,胸闷又一直忍著,结果整个人差点晕厥过去。还好房里除了飞流以外还有人,要不…”甄平一咬牙:

”天知道会发生什麼事情。”

“可已经失败了两次,仓促之间…”黎纲悲愤的握著拳头,死死咬著牙龈:”只是让卫峥将军更加受苦。但宗主现在这个样子,要是知道卫峥将军被擒,人是绝对受不住的,死也要瞒著,不能再添事端。”

“嘘。飞流在里面,别让宗主听见。如无意外,今晚卫夫人应该就会到了,我们…院子里说。”

身后的主屋内仍是宁寂一片,黎纲和甄平没有绕走回廊,而是不约而同地直接穿朔风呼啸的院子,仿佛是想让那冰寒沁骨的风雪冷静一下混乱的头脑。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皑皑白雪上的足迹,却是显得这麼单薄。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2 12:12:00 +0800 CST  
嘿嘿,休耕中,得想想下面段子,至少一周吧,勿等。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2 12:13:00 +0800 CST  

第三次於金陵城门劫囚宣告失败,再也瞒无可瞒,终於还是惊动了梅长苏,也彻底打断了他的闭关休养。晏大夫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可也是知道再想要这位苏公子不问不管只专心疗养,已是完全不可能了。

在梅长苏毫不妥协的要求,以及保证待此事顺利解决后,一定再次闭关休养,绝不被任何事情打断的情况下,晏大夫只得再次斟酌下药,务求让梅长苏在短暂的时间里得以恢复,以便有精神去安排诸项事宜。

昨晚与萧景琰在密道会面,确认了双方的态度后,略好些的梅长苏一整日都斜坐在书桌前,细细思索各种可行方案。黎纲进来,见他沉思不敢打扰,给他换了手边的热茶,便在一旁垂手站著。眼见梅长苏越来越苍白消瘦,心头一酸,暗恨自己没有能力救出卫峥,以至宗主病中也得如此操劳,更恨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何时能到头。正胡思乱想著,便听到梅长苏唤他:

“黎大哥,可有消息?”

黎纲连忙收摄心神,制止自己胡想,恭声说道:”

"是,夏冬初二返京,我已告知靖王殿下,由他出面私下约夏冬过府一聚。另外给言侯的年礼也已经备好,属下会按照您的吩咐,於初一拜年时将话传到,想必言侯这边应该是没有问题。”

“嗯。”梅长苏微一点头,又重新醮了墨在纸上涂抹:

“我们自己的人呢?”

“前日按指示已分派下去,最迟初三一定会就位。”

”药王谷的素谷主呢?” 梅长苏仍低著颈子涂写著,却没有抬起头来。

“约莫初四可抵苏宅。”黎纲想了想:”但以素谷主的个性,只怕初四晨间便会到达。”

“嗯…初五…初五…。”梅长苏又在纸上勾了两个字,黎纲知宗主素来习性,只见几乎铺满整张书桌的宣纸早以写得密密麻麻,纵竖横纹以及毫不连续文句虽让人不知所云,但显然已经不知道已思谋过多久,耗费了多少心血脑力。梅长苏又杠去了几个字,方才开口道:

“你的伤还好吗?之前露过面的弟兄这次千万不可以再出动,受的伤也要好好保养,要不留下病根就糟了。”

“宗主,这些事情您就别费神了。属下跟甄平会办好的,您别再操这个心了。”黎纲低声道:”我皮糙肉厚,一点外伤根本不妨事,早就好了。”一咬牙:

“也是属下没能救出卫将军…今天可是除夕呀。”

“是呀除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梅长苏重新低下头望著图纸思索,显然是没有领略到黎纲的意思。后者忍了半天,见宗主仍拧眉思考,才又补充说道:

“吉婶说…好吃…不过…饺子…今晚吃…饺子…。”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7 11:50:00 +0800 CST  

“啊。”梅长苏啊了一声,这才明白黎纲的言下之意,连忙说:”是我疏忽了。大家伙累了一年,别连除夕也没能好好过。”梅长苏把手中的笔搁在白玉笔架上,又拿起翡绿脂白鸡血冻镇纸摸了摸,再压住宣纸,这才轻声开口道:

“给大家放一天假吧,想怎麼都行,你也别拘著人家了,多发两个赏钱才是,大家也都辛苦了。”梅长苏微微一笑:”想吃什麼去厨房哄著吉婶,饺子也好面也好,有人发话说喜欢,吉婶可开心的。”

“宗主,我不是这个意思。”黎纲呐呐开口。

“可我是这个意思。”梅长苏温和一笑:”大家都辛苦了一整年了,开几坛酒,你们好好玩玩。不过你少喝点,对伤口不好的。”

“宗主…那您呢?”

“我就随便来点粥吧。我有事情做,而且…反正我也进不下多少。”梅长苏蹙起长长的秀眉,移开镇纸重新醮了墨在纸上涂了两笔,随即又道:

“你给廊州的信不要乱说话,蔺晨那裏我会自己跟他联系。”

黎纲胸口一酸,低声回了一个是,便又问:”那郡主娘娘呢?”

梅长苏握笔的手停在空中,半晌又搁了下笔才道:“不许跟她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也不许跟她说。”想著霓凰将来知道时不知道会怎样发一顿脾气,心中不由得苦笑,随即又想到如过这一关翻不过去,只怕也没有机会看她生气了。

“等救出卫峥,我会跟她说的,暂时别让她知道,我不想让她远在云南还忧心挂记。”梅长苏又笑了笑,只是不知道为什麼,黎纲却觉得宗主的笑容去飘渺的几乎捉不住,心里更是酸楚:

”黎大哥,你也去松活松活吧,今天可是除夕呢,我这里不需要人守,飞流也在,你就放宽心吧。”

“宗主,这不行。”黎纲试图争辩。

“去吧黎大哥,再看到你,我可是会生气的。”梅长苏口角噙笑,半开玩笑的说道:”今日不忌,开桌去玩个两把,今天赢了归你输了算我。”

“那好吧…,宗主有事…就唤。”黎纲不忍拂意,便躬身退下,并顺手搷了搷狐皮暖帘,避免贼风吹进,这才带上了门。心里还在想,等安排交代好后,便要去厨房叫吉婶熬点红枣甜粥过了,补气补血又好消化,顺便再去弄点栗子给飞流烤著玩,少年虽然怕烫,但之前跟郡主娘娘一起剥过后,飞流最喜欢剥栗子给宗主了。

今天可是除夕呀。

见黎纲离开,梅长苏忽然觉得心力交瘁,胸口气闷一阵疲惫,忙仰头向后一靠,尽力松开一直紧绷著的腰部肌肉。缓过片刻之后,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只荷包,荷包上绣著也不知道是鸽子还是野鸭的一对团在一起,颜色虽然还新,却早以毛边出絮。梅长苏细细拿手指摩娑著,脸上神色一片温柔:

“今天是除夕,你在作什麼呢?跟小青吃团圆饭吧?一定边吃边在说我。”梅长苏神思悠悠,彷佛似见到霓凰弄了一大盘酥糕要小青吃,自己却睁著眼睛看对方说好的苦模样,不觉莞尔,又轻轻捂住口咳了咳:

“鸳鸯交颈,可怜白头,但至少还能交颈白头,相偎相依…。”从荷包中取出一缕用红丝束的长发,梅长苏轻轻放在自己的乌发旁与之交缠成结。可头发韧软,手一放却又瞬间松脱弹开。梅长苏试了几次,终於把两缕长发结成了一个结,这才又慢慢把结解开,小心翼翼把头发缕了缕顺再放回荷包里,并闭上眼睛。

劈哩啪啦,窗外一阵鞭炮响起,似乎家家户户都吃著团圆年夜饭,开开心心的捏著小人嘴,好不快活。梅长苏侧耳倾听,嘴里喃喃自语:“不失败的,绝不会失败的,我还要…等你…回家。”蓦的睁开双目,眸色炯炯:

”对,绝—不—失—败。霓凰卫峥,你们等我,我绝不失败。”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7 11:51:00 +0800 CST  

营救卫峥一事,在梅长苏的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之下,虽然惊险甚至得把自己搭进了悬镜司的牢里,但他跟萧景琰两个还是不管不顾地翻过了这道坎儿。

悬镜司被查封并将夏江打入天牢后,梁帝已经肯定此次事件乃是誉王与夏江对靖王赤裸裸的构陷。对於皇帝而言,悬镜司的背叛欺瞒,以及与萧景桓沆瀣一气,已经突破了他所能容忍的底线。梁帝雷厉风行的下旨,除悬镜司属所有官员俱皆停职外,同时也以萧景桓忤上失德为由,将七珠亲王降为双珠,并要他闭门思过三个月,以敬效尤。

只是虽然如此,梁帝依然不解其恨这两人对皇权威仪的藐视冒犯。尤其想到天下广有才名的梅长苏,平白遭受无妄之灾,甚至还被悬镜司无故用了刑试图屈打成招,天下悠悠众口尽皆物议朝廷没有惜才之心,不由得更添愤怒烦恼。

“蒙卿,你说朕该怎麼安抚梅长苏才是?你之前去苏宅探过,他可有任何怨怼之意?”

“回皇上,微臣虽然与苏先生接触不多,但总觉得他是一个霁月光风之人。” 蒙挚想了许久,这才小心答道:

”苏先生应该不可能对朝廷心生怨怼的。说到底,这件事情也是夏江专断独行,企图只手蒙蔽,幸好老天开眼皇上圣明,这才没有让夏江得逞。而今夏江已经入狱天牢,悬镜司中人也已经被停职彻查,微臣去探苏先生时,苏宅的总管还不停止的感恩戴德…。”

“苏宅总管?不是苏哲自己?”梁帝眉头一皱。

“是苏宅的黎总管。苏先生因为被用了刑,文人体弱…这次似乎病的很厉害,连床都起不来。“蒙挚状似坦白说道:

”微臣本来想请靖王殿下帮著招太医给苏先生看看,不过后来听说苏先生身边有专用的大夫,也就罢了。不过连一个总管都知道感念皇恩,显然是那个什麼上行…”

“上行下效,苏先生不愧是才子,果然会调教人。” 梁帝点点头。但随即想到曾经的首尊大人至今依然不肯认罪,心中又是一把熊熊怒火,忍不住对蒙挚抱怨:”虽说不过是个帮派,但麒麟才子苏哲的名声,朝野谁人不晓?加上去年霓凰郡主之事,更早已是传得沸沸扬扬。而今身为客卿,朗朗乾坤下却被悬镜司用了私刑,人还病成这样,这…。”

身旁的蒙挚眼见这个好机会,却不由得装作一愣:”是呀,就是因为所有人都在传,说苏先生跟誉王殿下过从甚密,所以今年霓凰郡主说想回京述职,您也就留中不允了。”

“当时是怕穆氏追附骥尾,参与党争。其实现在想想,夏江如此设计陷害想把苏哲攀咬成靖王的人,担忧穆氏…只怕也是我多心了。穆青袭爵后,霓凰早也该挑个好郡马。

梁帝思索著:“蒙卿你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吗?你看若是郡主下嫁苏哲,不知是否妥当?”

“这…郡主清誉,臣可不好品头论足。但苏先生品致高洁,人所皆知。皇上不如亲自招郡主来京问问,如果是真的,也是妆美事。”

“可目前还是国孝期间。”梁帝沉吟。

“您可以做主给两人先订下名分,大家心照不宣,待孝期过后再述婚嫁,那也不迟。”蒙挚偷偷加了把劲。

“你们武人心思就是直接。总也是要问问苏先生这边的意思吧?”说著说著,梁帝眉头似乎松了两分。

“天子赐婚,那是多大殊荣呀?更何况苏先生之前还帮过郡主主持文试,想必也是对郡主很有好感。”蒙挚想了想,又补了句:

”天下有才之人见朝廷如此礼遇,连郡主都肯下嫁,还怕不心生向往,又什麼可再说的?尤其江左盟虽然不过是个帮派,但毕竟是江湖第一大帮,若真有成,这其实也是朝廷之福呀。”

梁帝沉思片刻却不再言语。只是三日后,便传旨霓凰郡主可携百名家将回京述职。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29 16:23:00 +0800 CST  
二月初五。

时近黄昏,昼市已休,夜市未起,街面有些清寂,苏宅府前,正好是下人们忙著四处掌灯的时候。

远处马蹄飞溅,一白衣男子轻骑独乘朝这头驰骋而来,风尘仆仆却掩不住周身上下的飒爽英气。他在苏宅门前倏的止韁勒绳随即翻身下马,动作乾净俐落至极。苏府家仆眼见来人,虽仍是低眉顺目,却是难掩喜悦,忙层层往内通报,不片刻苏宅总管便亲身迎上。

”花公子来的好快,我还以为您至少还要在十天左右才会抵京。”黎纲只是拱手一揖却是神色躬谨。

“黎大哥。”穿著男装的霓凰连忙虚扶,微笑打了个招呼,眉眼间虽然疲惫,却是因为终於赶上了时间而喜行于色。伸手将韁绳递给来牵马的家仆,便跟一边与黎纲进了园内,一边开口道:

”大队还要约十二天才到,我安排妥当说路上偶感风寒,身体微恙,请人帮忙遮瞒,先轻骑快马赶了过来。明天,可是正日子。”霓凰抹了把脸上的汗,又低声说道:

”卫峥的事情我知道了,蔺晨公子也来过信,人藏在穆府很是安全。我请了府里专至跌打外伤的大夫看过,虽然腿伤重,但蔺公子的处方很有效用,大夫按法施配,又有晏大夫给的治内伤药,我虽然没法回穆府去探,但我相信不会有问题的。我把心腹彦儿派回去了,府里也有妥贴的人,你们别担心。”

“谢谢郡主。”

“谢甚麼?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最终肯用穆府人脉,我高兴还来不及。”霓凰微笑,随即语气有些惆怅的说:”只恨除此之外,他根本甚麼也不肯要我帮忙。”

“宗主…本来连这个也不肯的,一直摇头不允,尤其穆府在京城没有人坐镇的情形下,深怕连累到您。只是实在太赶了。妙音坊被抄,几个堂口因为童路的背叛我们也不敢再联系,我跟甄平商量了很久,求著宗主答应的。我们…没有办法。”黎纲低头回道。

“嗳,他不光是怕连累我,他是怕我知道远在云南更添担忧,虽然小青已经袭了爵,但我未奉天子诏命,私自入京可依然是很大的罪名。所以他宁可让蔺公子回来也不告诉我,如果不是你们将卫峥放在穆王府,只怕我至今还蒙在鼓里。”霓凰神色郁郁,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还好吗?他一直说他安好,每封信里的字迹都整整齐齐的簪花小楷,一点也看不出来。可越是这样,可我就是说不出来的揪心,老觉得怪,总是胡思乱想。”

“郡主娘娘,宗主他…。”黎纲顿了顿,几乎不知道该怎麼回答。霓凰一惊,倏的停住脚步:“他不好?哪里不好?严不严重?出了什麼事情?”

黎纲眼见霓凰急的脸都白了,连忙一连迭声道:“没事没事,您别紧张。就是宗主…其实身子…有点不太好。”顿了片刻,又用著轻描淡写说道:

“呃…其实也没什麼,上次闭关休养因为劫狱事件被打断了,现在正在二度闭关,不过宗主说他会自己跟您说。”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5-08-30 03:24:00 +0800 CST  

楼主:goofaround

字数:132274

发表时间:2015-06-30 19: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2-10 15:45:12 +0800 CST

评论数:5526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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