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夏】长篇、青春校园、主亮乔，副白昭、至尊紫霞
至于悔的是犯错还是犯错被抓，不必细究。
宁可在教室的座位正巧轮换到中间，现在这里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示众的位置。一般人在偷窃被抓后会立刻回到这里吗？除非上课之类迫不得已的原因，其余时间一定会找个走廊尽头的角落、盥洗室的一间、没人经过的偏僻楼梯拐角安静待着。
宁可不是一般人。
她泰然自若地坐着，带着点任人宰割的悲壮。
窃窃私语环绕在她周围——
“看啊，宁可回来了，乔莹一点反应也没有。”
同时具有“失主”“受害人”“小偷的朋友”这几个冲击性的身份，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乔莹实在太令观众失望了。有好事的女同学忍不住从后座拍了拍她提醒道：“哎哎，宁可回来了。”
乔莹整个高一上学期都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万众瞩目”终于来临了。
这种时刻，应该展示自己的宽容大度吧？
乔莹走过去的过程中清了清嗓子，想尽量表现得温柔亲切，却弄巧成拙，变得拿腔拿调。
“可可，”她忘了自己平时一般都不这么叫她，使用不习惯的称呼从技术上而言就增加了难度，语气不可能自然，“这是怎么回事啊？”
宁可眼睛盯着桌面没有去看她，一言不发。
乔莹反而有点心里发虚，声音变小了：“没事的……就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们……没事吧？”
太令人失望了。
几十双眼睛盯着你，是为了围观闺密反目，不是为了发现你是个圣母。你这么草草收场，是不能让大家称心如意的。
宁可在心里冷笑着，严肃地抬起头：“怎么可能没事？”
“诶？”乔莹没想到需要挖防御工事那个人是自己。
“心里有不满就要找个出口，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虽然我的方式错了我也自食苦果了，可我大概永远学不会粉饰太平，我就是这样的人。”
第一回合，乔莹变成了粉饰太平的虚伪者。
而宁可却成了直率的人，抢先认了错，“自食苦果”，对方就无法再用偷窃这件事作武器了。她知错能改，更重要的是，事出有因。
“啊？”乔莹开始有点意识到自己只发单音节显得特蠢，好半天才组织出一句不连贯的长句，“你是说，你对我不满所以……？”
“没错。”宁可果断截住她的话头继续说下去，“几百元的笔记本、漂亮的进口笔、衣橱里塞不下的连衣裙，这是你的世界，如果没有交集，我也会希望你过得好。可是……你整天拿这些在我眼前炫耀，你让我怎么办？我只是个学生，我能做什么来改变现状？”
乔莹眼睛睁得铜铃大：“早知道你不喜欢……”
早知道你不喜欢我就不会送给你了。
几百元的笔记本你说漂亮，我当场撕掉前两张写过的笔记送给你。
漂亮的进口笔你说喜欢，一整套拆成了两半，常用色都给了你。
去我家玩的时候，我被妈妈勒令清理衣橱把不要的衣服整理出来捐掉，你说款式很新捐掉太可惜，把好看的都挑走了。
我不明白，当时你明明很喜欢。
“是的，我不喜欢。”宁可又一次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虽然我有时候会忍不住炫耀，但……”乔莹本来想说“但我以为你会和我分享喜悦”。
“不是‘有时候’，乔莹你是无时无刻不在炫耀。所以我才会故意拿走你珍惜的东西想给你添堵，让你不爽。虽然我这也是错得离谱，但我不会掩饰什么。”宁可终于把“偷窃”的行径成功解释为“给你添堵，让你不爽”。
围观群众恍然大悟，原来乔莹才是罪魁祸首。是啊，整天在身为普通学生的朋友面前炫耀，即便是闺密也难免心理失衡，为了报复把她的东西藏起来了。没想到她竟然还高调地去报警，真是过分！
乔莹措手不及，无力反击，像个冰雕一样站着。
这在宁可的意料之中。
如果有人愿意站出来替她解围应该就在这时候了。
宁可觉得即便是诸葛亮也没什么可担心，为她辩解“没有炫耀”？那可是闺密之间的事，你又哪儿来的说服力？诸葛亮只能表明立场，而这个立场，会让全班女生更加讨厌乔莹。
“宁可。”站出来的人不是诸葛亮而是李白，宁可并不觉得意外，只不过在惹恼女生们这方面可能达不到效果，仅仅是无力的、无用的支持而已。
宁可回过头看向他。
男生站在离她非常远的位置，所以对她说的话全班都能听见：“难道诸葛亮也在你面前炫耀，让你不满了？”
虽然这问题不明所以，宁可手心里已经微微渗出了汗。
她不由自主地迟疑着摇头，对不知道什么在前面等着自己感到惶恐。
李白阳光的笑脸此时看起来有几分凉意，他说：“那你什么时候把在图书馆故意拿走的钢笔还给他？那可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现在，就在你笔袋里吧？”他无视了宁可的面色铁青，无情地补充道。
宁可在教室的座位正巧轮换到中间，现在这里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示众的位置。一般人在偷窃被抓后会立刻回到这里吗？除非上课之类迫不得已的原因，其余时间一定会找个走廊尽头的角落、盥洗室的一间、没人经过的偏僻楼梯拐角安静待着。
宁可不是一般人。
她泰然自若地坐着，带着点任人宰割的悲壮。
窃窃私语环绕在她周围——
“看啊，宁可回来了，乔莹一点反应也没有。”
同时具有“失主”“受害人”“小偷的朋友”这几个冲击性的身份，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乔莹实在太令观众失望了。有好事的女同学忍不住从后座拍了拍她提醒道：“哎哎，宁可回来了。”
乔莹整个高一上学期都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万众瞩目”终于来临了。
这种时刻，应该展示自己的宽容大度吧？
乔莹走过去的过程中清了清嗓子，想尽量表现得温柔亲切，却弄巧成拙，变得拿腔拿调。
“可可，”她忘了自己平时一般都不这么叫她，使用不习惯的称呼从技术上而言就增加了难度，语气不可能自然，“这是怎么回事啊？”
宁可眼睛盯着桌面没有去看她，一言不发。
乔莹反而有点心里发虚，声音变小了：“没事的……就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们……没事吧？”
太令人失望了。
几十双眼睛盯着你，是为了围观闺密反目，不是为了发现你是个圣母。你这么草草收场，是不能让大家称心如意的。
宁可在心里冷笑着，严肃地抬起头：“怎么可能没事？”
“诶？”乔莹没想到需要挖防御工事那个人是自己。
“心里有不满就要找个出口，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虽然我的方式错了我也自食苦果了，可我大概永远学不会粉饰太平，我就是这样的人。”
第一回合，乔莹变成了粉饰太平的虚伪者。
而宁可却成了直率的人，抢先认了错，“自食苦果”，对方就无法再用偷窃这件事作武器了。她知错能改，更重要的是，事出有因。
“啊？”乔莹开始有点意识到自己只发单音节显得特蠢，好半天才组织出一句不连贯的长句，“你是说，你对我不满所以……？”
“没错。”宁可果断截住她的话头继续说下去，“几百元的笔记本、漂亮的进口笔、衣橱里塞不下的连衣裙，这是你的世界，如果没有交集，我也会希望你过得好。可是……你整天拿这些在我眼前炫耀，你让我怎么办？我只是个学生，我能做什么来改变现状？”
乔莹眼睛睁得铜铃大：“早知道你不喜欢……”
早知道你不喜欢我就不会送给你了。
几百元的笔记本你说漂亮，我当场撕掉前两张写过的笔记送给你。
漂亮的进口笔你说喜欢，一整套拆成了两半，常用色都给了你。
去我家玩的时候，我被妈妈勒令清理衣橱把不要的衣服整理出来捐掉，你说款式很新捐掉太可惜，把好看的都挑走了。
我不明白，当时你明明很喜欢。
“是的，我不喜欢。”宁可又一次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虽然我有时候会忍不住炫耀，但……”乔莹本来想说“但我以为你会和我分享喜悦”。
“不是‘有时候’，乔莹你是无时无刻不在炫耀。所以我才会故意拿走你珍惜的东西想给你添堵，让你不爽。虽然我这也是错得离谱，但我不会掩饰什么。”宁可终于把“偷窃”的行径成功解释为“给你添堵，让你不爽”。
围观群众恍然大悟，原来乔莹才是罪魁祸首。是啊，整天在身为普通学生的朋友面前炫耀，即便是闺密也难免心理失衡，为了报复把她的东西藏起来了。没想到她竟然还高调地去报警，真是过分！
乔莹措手不及，无力反击，像个冰雕一样站着。
这在宁可的意料之中。
如果有人愿意站出来替她解围应该就在这时候了。
宁可觉得即便是诸葛亮也没什么可担心，为她辩解“没有炫耀”？那可是闺密之间的事，你又哪儿来的说服力？诸葛亮只能表明立场，而这个立场，会让全班女生更加讨厌乔莹。
“宁可。”站出来的人不是诸葛亮而是李白，宁可并不觉得意外，只不过在惹恼女生们这方面可能达不到效果，仅仅是无力的、无用的支持而已。
宁可回过头看向他。
男生站在离她非常远的位置，所以对她说的话全班都能听见：“难道诸葛亮也在你面前炫耀，让你不满了？”
虽然这问题不明所以，宁可手心里已经微微渗出了汗。
她不由自主地迟疑着摇头，对不知道什么在前面等着自己感到惶恐。
李白阳光的笑脸此时看起来有几分凉意，他说：“那你什么时候把在图书馆故意拿走的钢笔还给他？那可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现在，就在你笔袋里吧？”他无视了宁可的面色铁青，无情地补充道。
不是为了报复。
显然也不是偷窃癖。
连宁可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拿诸葛亮的钢笔，当初并不知道那支钢笔价格昂贵，如果知道，她可能反而不会拿了。看起来非常旧，好像已经用过很久，主人也不特别珍惜似的，木质笔杆有点斑驳，现在想来可能只是复古的风格。
刚走到楼梯口，男生做出抱歉的手势，说要去自动贩卖机买瓶饮料。
去了好一会儿，宁可百无聊赖，在楼梯与座位边徘徊，突然看见了那支钢笔。为什么要拿它？只能用“鬼使神差”来解释吧。
宁可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也没太放在心上，顺手拿了这么个东西，过后没思量，甚至没花心思藏，就随便地放在自己笔袋深处。
眼下被逮了个正着。
不可避免地，宁可条件反射望向诸葛亮。
男生仍坐在位置上没有动，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点阴冷。
也许就是暗自恋慕，也许是为了和乔莹较劲，反正在宁可心目中，诸葛亮是个特别的人。而他却看见自己偷窃，不露声色，过了十天半个月，悄悄给朋友透出口风，在众目睽睽之下封堵了自己的退路。
宁可感觉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最后的结局有点模糊与混乱。
英语老师不期而至，征用了大家的午休时间进行听默写，以致颇有看点的闺密大战提前收场，全体都有些意犹未尽。
宁可究竟是为了报复乔莹还是根本就是个惯偷，每个人都只能按情感亲疏猜度，没有定论。
傍晚放学时诸葛亮和李白走得急，乔莹追到食堂才气喘吁吁地在窗口的长队中找到他们。
李白远远看见她朝自己这边一蹦一跳地跑来，突然心情大好：“乔莹心可真宽，被宁可说成那样，她也不难过。”
“她肯定觉得我对她有意思，所以才这么开心。”
“那你对她有意思吗？”李白脸上浮现出贱兮兮的八卦神情。
迟钝如乔莹也知道，宁可偷钢笔的事只可能是诸葛亮告诉李白的。
男生没有理睬她热情的致谢：“你不要想多了，不是为了照顾你帮助你才这么说她的。”
乔莹一脸困惑的样子，让诸葛亮不得不在同伴和自己之间比了一个来回：“我俩都是看不下去而已。宁可是避重就轻的天才，偷了东西，弄成私人恩怨就能被原谅。轻描淡写说一句自食苦果就把最严重的过失糊弄过去。我只是没有容忍这种事的涵养，和你没什么关系。”
他说了不少，乔莹一句也没悟懂，依旧一脸迷惘。
李白用手指把她往远处推了推：“你不要站在这里，诸葛亮会很焦虑。”
乔莹环顾周围，长队边只有自己一个人突兀地站着，按平时她的个性一定会对同学撒娇卖萌插个队，对象是诸葛亮，她不敢那么放肆，只好悻悻地折回小卖部买泡面回寝室吃。
幸好宁可没回寝室，否则也不太确定该不该和她说话。
乔莹一边玩三消游戏，一边吃着，手机提示收到一条短信，她按了暂停看一眼，是李白。
“诸葛亮现在喜欢你了。”
总觉得李白的感觉不太靠谱，乔莹回道：“你怎么知道？”
“他说的。”
还是不太放心。
“他原话怎么说的？”
“说你就像app右上角的红圈数字。”
——只要一出现就让人忍不住去关注，李白是这么理解的。
怎么会这样形容呢？乔莹虽然不太理解，但总觉得怪怪的。
显然也不是偷窃癖。
连宁可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拿诸葛亮的钢笔，当初并不知道那支钢笔价格昂贵，如果知道，她可能反而不会拿了。看起来非常旧，好像已经用过很久，主人也不特别珍惜似的，木质笔杆有点斑驳，现在想来可能只是复古的风格。
刚走到楼梯口，男生做出抱歉的手势，说要去自动贩卖机买瓶饮料。
去了好一会儿，宁可百无聊赖，在楼梯与座位边徘徊，突然看见了那支钢笔。为什么要拿它？只能用“鬼使神差”来解释吧。
宁可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也没太放在心上，顺手拿了这么个东西，过后没思量，甚至没花心思藏，就随便地放在自己笔袋深处。
眼下被逮了个正着。
不可避免地，宁可条件反射望向诸葛亮。
男生仍坐在位置上没有动，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点阴冷。
也许就是暗自恋慕，也许是为了和乔莹较劲，反正在宁可心目中，诸葛亮是个特别的人。而他却看见自己偷窃，不露声色，过了十天半个月，悄悄给朋友透出口风，在众目睽睽之下封堵了自己的退路。
宁可感觉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最后的结局有点模糊与混乱。
英语老师不期而至，征用了大家的午休时间进行听默写，以致颇有看点的闺密大战提前收场，全体都有些意犹未尽。
宁可究竟是为了报复乔莹还是根本就是个惯偷，每个人都只能按情感亲疏猜度，没有定论。
傍晚放学时诸葛亮和李白走得急，乔莹追到食堂才气喘吁吁地在窗口的长队中找到他们。
李白远远看见她朝自己这边一蹦一跳地跑来，突然心情大好：“乔莹心可真宽，被宁可说成那样，她也不难过。”
“她肯定觉得我对她有意思，所以才这么开心。”
“那你对她有意思吗？”李白脸上浮现出贱兮兮的八卦神情。
迟钝如乔莹也知道，宁可偷钢笔的事只可能是诸葛亮告诉李白的。
男生没有理睬她热情的致谢：“你不要想多了，不是为了照顾你帮助你才这么说她的。”
乔莹一脸困惑的样子，让诸葛亮不得不在同伴和自己之间比了一个来回：“我俩都是看不下去而已。宁可是避重就轻的天才，偷了东西，弄成私人恩怨就能被原谅。轻描淡写说一句自食苦果就把最严重的过失糊弄过去。我只是没有容忍这种事的涵养，和你没什么关系。”
他说了不少，乔莹一句也没悟懂，依旧一脸迷惘。
李白用手指把她往远处推了推：“你不要站在这里，诸葛亮会很焦虑。”
乔莹环顾周围，长队边只有自己一个人突兀地站着，按平时她的个性一定会对同学撒娇卖萌插个队，对象是诸葛亮，她不敢那么放肆，只好悻悻地折回小卖部买泡面回寝室吃。
幸好宁可没回寝室，否则也不太确定该不该和她说话。
乔莹一边玩三消游戏，一边吃着，手机提示收到一条短信，她按了暂停看一眼，是李白。
“诸葛亮现在喜欢你了。”
总觉得李白的感觉不太靠谱，乔莹回道：“你怎么知道？”
“他说的。”
还是不太放心。
“他原话怎么说的？”
“说你就像app右上角的红圈数字。”
——只要一出现就让人忍不住去关注，李白是这么理解的。
怎么会这样形容呢？乔莹虽然不太理解，但总觉得怪怪的。
期末考试乔莹英语出人意料地考了92分（满分120），对她而言已经是能让老师扬起眉毛的进步。乔莹被好好夸奖了一番，顿时把紫霞忘在了脑后。
诸葛亮在走廊上和她擦肩而过，看见她高兴得手脚不协调的样子觉得好笑，随口问了句：“考得很好？”
“对呀，总分十三名呢！”一张骄傲脸。
男生觉得这名次也特别适合她，微笑了一点。
这学期最后一次对话也就仅限于此了。本来也不算亲密的朋友，寒假没有互相联系。新学期第一次对话也是在走廊上。
由于教学楼装修的缘故，一年四班被通知搬到对面的冬蕴楼，还没满一年就搬教室的情况十分少见，这次动作幅度也比较小，仅仅挪动了三个班级。无论横向还是纵向比较都觉得“幸运”，四班的学生牢骚满腹。
诸葛亮整理着什物，想起乔莹的储物柜平时就一副随时要塌方的架势，不禁抬眼去四下找她，环视教室不见人影，男生便也没放太多关注，自顾自继续收拾。拿了一摞书刚出了教室门就被乔莹从走廊拐弯处叫住——
“诸葛亮！要帮忙吗？”
帮什么忙？
男生愣了一下，继而意识到对方是想帮自己搬书，确认了这个想法之后，笑容不禁立刻浮现在脸上：“你帮我？免了，好歹我也是个男生。”
被拒绝的乔莹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说你搬不动啦，是每次手上能拿的东西有限，一趟趟来回跑实在太麻烦了。”一边从走廊的另一头拖出运送货物的小推车，“看，我从物业借来的。”
推车的庞大让诸葛亮止不住笑，他摇着头从乔莹身边走过：“真是杀鸡用牛刀啊你。”
没能成功把这样专业性工具推广出去，乔莹有些失落，但下一秒，男生突然把整摞书的重量全部换到了右臂上，空出的左手抬起来，在擦身而过时揉了揉她的额发：“谢谢。”
“诶——？”
乔莹猛地抱住自己刚才被诸葛亮摸过的脑袋，望着男生渐行渐远的背影，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定格在了走廊里。事后路过的同学，无不认为她是被什么重物砸过了头。
“被摸头和被抬下巴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一个能引发花痴，另一个却只能引发暴力？”李白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看脸。”乔莹一边撕着手中的猪肉脯，一边面带红晕望着远方。
“我脸也不比诸葛亮差多少啊。”男生还不死心。
“看气质。”
可见，不公平的不是世界，而是某些人的审美观。
星期五早晨出了一件“普天同庆”的大事——不知是哪个异想天开的学生做了个“早锻炼有害健康”的课题，学生三院竟然证明有效，接着，学生会和自管会表决时竟然全票通过取消早锻炼。在学生决定一切的A高，早锻炼离奇地被取消了。
乔莹刚洗完水杯准备返回教室，看见几个同班女生在踮着脚小幅度地跳，好像特别高兴，急忙凑过去问“怎么了怎么了？”，得知早锻炼取消的喜讯后她一蹦三尺高。恰在此时，诸葛亮从她身边经过，而她却开心得没注意到诸葛亮。
真是前所未有！
乔莹第一次把自己当成一团飘过的空气完全无视了，诸葛亮当然注意到了，不知为什么，他感到有点生气。
中午午休时，班主任匆匆跑来，把散落在走廊上聊天打闹的学生像赶鸭子似的赶进教室，就为了通知校庆日集体舞比赛的事。四班本来对集体活动一向不怎么感兴趣，再加上文体委员又是个不太讨喜的人，很难燃起热情。被泼惯了冷水的文体委员本人逐渐也就更没热情了，她今天又沉浸在早锻炼被取消的喜悦中，以至于忘了下午班会课时自己必须和班长先去学动作要领。直到班会过半，班主任不经意注意到她才愕然问道：“乔莹？你怎么在这儿？”
女生瞪着大眼睛无辜地抬起头。
“不是通知了很多遍，说这节课去学集体舞动作吗？”老师无奈地补充说明道。
“啊——！”乔莹拍案而起，“诸葛亮！”
也不顾被吓坏的同班同学，随即像旋风一样冲出了教室。
这一瞬，整个教学区，平日默默钦慕着四班班长的小姑娘们都为之一颤。如果对前因后果不甚了解，这显然更像是一声来自命案现场的凄厉呐喊——诸葛亮……怎么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亮同学——远在艺术楼，虽然也感受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流，但与此相比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的怒气已经被同一位“导火索”燃至了爆发边缘。
纵使乔莹以百米冲刺速度狂奔向目的地，还是无法改变她看见的事实：每个班的文艺委员和班长都配合默契俨然一幅青春美好的画面，唯有平日风光无限、呼风唤雨的四班班长被迫被拉到人群中间和中年妇女艺术老师一起做着示范，神情中似暗藏杀机——在他原本应有的舞伴仓皇出现的那一刻尤为明显。
诸葛亮在走廊上和她擦肩而过，看见她高兴得手脚不协调的样子觉得好笑，随口问了句：“考得很好？”
“对呀，总分十三名呢！”一张骄傲脸。
男生觉得这名次也特别适合她，微笑了一点。
这学期最后一次对话也就仅限于此了。本来也不算亲密的朋友，寒假没有互相联系。新学期第一次对话也是在走廊上。
由于教学楼装修的缘故，一年四班被通知搬到对面的冬蕴楼，还没满一年就搬教室的情况十分少见，这次动作幅度也比较小，仅仅挪动了三个班级。无论横向还是纵向比较都觉得“幸运”，四班的学生牢骚满腹。
诸葛亮整理着什物，想起乔莹的储物柜平时就一副随时要塌方的架势，不禁抬眼去四下找她，环视教室不见人影，男生便也没放太多关注，自顾自继续收拾。拿了一摞书刚出了教室门就被乔莹从走廊拐弯处叫住——
“诸葛亮！要帮忙吗？”
帮什么忙？
男生愣了一下，继而意识到对方是想帮自己搬书，确认了这个想法之后，笑容不禁立刻浮现在脸上：“你帮我？免了，好歹我也是个男生。”
被拒绝的乔莹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说你搬不动啦，是每次手上能拿的东西有限，一趟趟来回跑实在太麻烦了。”一边从走廊的另一头拖出运送货物的小推车，“看，我从物业借来的。”
推车的庞大让诸葛亮止不住笑，他摇着头从乔莹身边走过：“真是杀鸡用牛刀啊你。”
没能成功把这样专业性工具推广出去，乔莹有些失落，但下一秒，男生突然把整摞书的重量全部换到了右臂上，空出的左手抬起来，在擦身而过时揉了揉她的额发：“谢谢。”
“诶——？”
乔莹猛地抱住自己刚才被诸葛亮摸过的脑袋，望着男生渐行渐远的背影，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定格在了走廊里。事后路过的同学，无不认为她是被什么重物砸过了头。
“被摸头和被抬下巴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一个能引发花痴，另一个却只能引发暴力？”李白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看脸。”乔莹一边撕着手中的猪肉脯，一边面带红晕望着远方。
“我脸也不比诸葛亮差多少啊。”男生还不死心。
“看气质。”
可见，不公平的不是世界，而是某些人的审美观。
星期五早晨出了一件“普天同庆”的大事——不知是哪个异想天开的学生做了个“早锻炼有害健康”的课题，学生三院竟然证明有效，接着，学生会和自管会表决时竟然全票通过取消早锻炼。在学生决定一切的A高，早锻炼离奇地被取消了。
乔莹刚洗完水杯准备返回教室，看见几个同班女生在踮着脚小幅度地跳，好像特别高兴，急忙凑过去问“怎么了怎么了？”，得知早锻炼取消的喜讯后她一蹦三尺高。恰在此时，诸葛亮从她身边经过，而她却开心得没注意到诸葛亮。
真是前所未有！
乔莹第一次把自己当成一团飘过的空气完全无视了，诸葛亮当然注意到了，不知为什么，他感到有点生气。
中午午休时，班主任匆匆跑来，把散落在走廊上聊天打闹的学生像赶鸭子似的赶进教室，就为了通知校庆日集体舞比赛的事。四班本来对集体活动一向不怎么感兴趣，再加上文体委员又是个不太讨喜的人，很难燃起热情。被泼惯了冷水的文体委员本人逐渐也就更没热情了，她今天又沉浸在早锻炼被取消的喜悦中，以至于忘了下午班会课时自己必须和班长先去学动作要领。直到班会过半，班主任不经意注意到她才愕然问道：“乔莹？你怎么在这儿？”
女生瞪着大眼睛无辜地抬起头。
“不是通知了很多遍，说这节课去学集体舞动作吗？”老师无奈地补充说明道。
“啊——！”乔莹拍案而起，“诸葛亮！”
也不顾被吓坏的同班同学，随即像旋风一样冲出了教室。
这一瞬，整个教学区，平日默默钦慕着四班班长的小姑娘们都为之一颤。如果对前因后果不甚了解，这显然更像是一声来自命案现场的凄厉呐喊——诸葛亮……怎么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亮同学——远在艺术楼，虽然也感受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流，但与此相比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的怒气已经被同一位“导火索”燃至了爆发边缘。
纵使乔莹以百米冲刺速度狂奔向目的地，还是无法改变她看见的事实：每个班的文艺委员和班长都配合默契俨然一幅青春美好的画面，唯有平日风光无限、呼风唤雨的四班班长被迫被拉到人群中间和中年妇女艺术老师一起做着示范，神情中似暗藏杀机——在他原本应有的舞伴仓皇出现的那一刻尤为明显。
“……不好意思啦，这次是我的错。我也不是故意忘记的……”
散场后诸葛亮不搭理乔莹，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在前面。乔莹连跑带跳紧随其后，谄媚地赔着笑脸。然而效果却不甚理想，诸葛亮不知受了她的哪句“狡辩”刺激，突然在走廊中间站定转身。乔莹一时没反应过来，依着惯性撞了个满怀。
诸葛亮伸手扳住她的肩，往外推开一臂距离。
“这次是你的错？”男生冷笑一声，目光移至身侧的地面，仿佛不屑看她，“哪次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也……”女生咽着口水企图争辩却被诸葛亮直接打断了。
“你也不是故意的？你也道过歉了？哈！这算什么？”诸葛亮的目光移了回来，乔莹不禁缩了缩脖子。“给别人添了麻烦，嬉皮笑脸这么轻飘飘地说两句，自以为很萌很可爱，其实也并不是带着诚意道歉，潜意识还想着‘这有什么’吧？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的感受吧。”
乔莹愣愣地仰头看着诸葛亮。
“我觉得很蠢。对我而言，世界上不存在‘蠢萌’这个词。故意的也好，无意的也好，蠢，就是招人烦，一点都不可爱。”
诸葛亮说完他想说的，立刻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只留下潇洒的背影——计划本该如此。
“我的确没有带着诚意道歉……”
身后乔莹的声音让男生停住了脚步。
“因为我本来并不觉得给你添了什么麻烦啊。迟到是我的事，被老师碎碎念也是我的事，动作没学会事后要去找隔壁班的同学请教也是我自找的麻烦。”
乔莹一脸困惑眨巴眨巴眼睛，全然不知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将掀起什么波澜：“我来不来，诸葛亮你都学会了，全程受老师直接指导肯定还学得更好。非要说有什么影响，那就是将来可能会被我拖后腿，但那也是将来时，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另找时间去补课呢？说我蠢、招人烦、一点都不可爱也没关系，说就说呗，可是我不理解你生气的原因，舞伴是不是我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诸葛亮很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停下来，假装没听见走远了也就能蒙混过关。
是的，感觉似乎是错了。乔莹不蠢，她只是对“认为没那么重要的人和事”不上心，没有责任感而已。
而自己不幸在“没那么重要”的范围里。
之后的几次搭档过程谈不上愉快，乔莹以为诸葛亮还在生气，凡事小心翼翼不敢造次。诸葛亮这方面本来倒只是有些尴尬，上次一言不发地离开似乎有些失态，他也并没有想出合理的弥补方法，眼下乔莹这种诚惶诚恐的态度反而让他更加无法蒙混过关。
以至于某晚，班长大人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第二天李白就发现不对劲，上课从不开小差的诸葛亮频频走神，趁着中午去食堂的路上的空档，他问：“怎么，昨晚做噩梦了？”
“岂止是噩梦。”诸葛亮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
“不是？你别告诉我，你做的是春梦。”李白随口应了一句。
“对方是乔莹。”
男生的下一句话让李白成功地摔成了狗吃屎：“等等，这个玩笑不好笑。”
没有理会李白那浮夸的演技，诸葛亮继续说下去：“乔莹她向我表白，我…居然答应了。”男生扶着额角，显然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走出来。末了，他不忘补上一句：“我觉得，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哈哈哈哈我可以认为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在李白夸张的笑声中，他们结束了这个问题的探讨。
散场后诸葛亮不搭理乔莹，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在前面。乔莹连跑带跳紧随其后，谄媚地赔着笑脸。然而效果却不甚理想，诸葛亮不知受了她的哪句“狡辩”刺激，突然在走廊中间站定转身。乔莹一时没反应过来，依着惯性撞了个满怀。
诸葛亮伸手扳住她的肩，往外推开一臂距离。
“这次是你的错？”男生冷笑一声，目光移至身侧的地面，仿佛不屑看她，“哪次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也……”女生咽着口水企图争辩却被诸葛亮直接打断了。
“你也不是故意的？你也道过歉了？哈！这算什么？”诸葛亮的目光移了回来，乔莹不禁缩了缩脖子。“给别人添了麻烦，嬉皮笑脸这么轻飘飘地说两句，自以为很萌很可爱，其实也并不是带着诚意道歉，潜意识还想着‘这有什么’吧？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的感受吧。”
乔莹愣愣地仰头看着诸葛亮。
“我觉得很蠢。对我而言，世界上不存在‘蠢萌’这个词。故意的也好，无意的也好，蠢，就是招人烦，一点都不可爱。”
诸葛亮说完他想说的，立刻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只留下潇洒的背影——计划本该如此。
“我的确没有带着诚意道歉……”
身后乔莹的声音让男生停住了脚步。
“因为我本来并不觉得给你添了什么麻烦啊。迟到是我的事，被老师碎碎念也是我的事，动作没学会事后要去找隔壁班的同学请教也是我自找的麻烦。”
乔莹一脸困惑眨巴眨巴眼睛，全然不知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将掀起什么波澜：“我来不来，诸葛亮你都学会了，全程受老师直接指导肯定还学得更好。非要说有什么影响，那就是将来可能会被我拖后腿，但那也是将来时，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另找时间去补课呢？说我蠢、招人烦、一点都不可爱也没关系，说就说呗，可是我不理解你生气的原因，舞伴是不是我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诸葛亮很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停下来，假装没听见走远了也就能蒙混过关。
是的，感觉似乎是错了。乔莹不蠢，她只是对“认为没那么重要的人和事”不上心，没有责任感而已。
而自己不幸在“没那么重要”的范围里。
之后的几次搭档过程谈不上愉快，乔莹以为诸葛亮还在生气，凡事小心翼翼不敢造次。诸葛亮这方面本来倒只是有些尴尬，上次一言不发地离开似乎有些失态，他也并没有想出合理的弥补方法，眼下乔莹这种诚惶诚恐的态度反而让他更加无法蒙混过关。
以至于某晚，班长大人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第二天李白就发现不对劲，上课从不开小差的诸葛亮频频走神，趁着中午去食堂的路上的空档，他问：“怎么，昨晚做噩梦了？”
“岂止是噩梦。”诸葛亮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
“不是？你别告诉我，你做的是春梦。”李白随口应了一句。
“对方是乔莹。”
男生的下一句话让李白成功地摔成了狗吃屎：“等等，这个玩笑不好笑。”
没有理会李白那浮夸的演技，诸葛亮继续说下去：“乔莹她向我表白，我…居然答应了。”男生扶着额角，显然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走出来。末了，他不忘补上一句：“我觉得，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哈哈哈哈我可以认为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在李白夸张的笑声中，他们结束了这个问题的探讨。
而李白，则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重色轻友。
“他居然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是这么说的。你们，闹别扭了？”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
“诸葛亮你等着……”
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两周，李白还是兴致勃勃地邀请两人在周末一同出游。
同行的女生不少，乔莹有自己的打算，她本来女生缘不太好，想借此机会和大家打成一片。
这“打算”最初完全没考虑到诸葛亮，等到答应很久之后，她才得知诸葛亮也会去，担心难以和平共处，又想起班长大人上次说过的话，觉得这是个化解矛盾的好机会。
出行当日的早晨突然飘了点小雨，好在雨幕并不厚重，当巴士驶出最后一个隧道停在开阔的停车场时，下过雨的痕迹剩下不平整的地面上几处不起眼的积水，但乌云还是压在头顶酝酿着，准备随时东山再起。
多少有点影响郊游的情绪。
诸葛亮走下车，漫不经心地蹙了蹙眉，目光往事先约好的集合地点聚焦，眼睛逐渐眯起来。有点出乎意料，巨大的广告牌前只站着乔莹一个人。男生的第一反应，低头抬手去看手表，的确，离约定的集合时间还有六分钟。
他再次抬起头，乔莹已经注意到他投过去的视线，像一朵被风吹过的花灿烂地摇曳起来，如此盛情让人不好意思不做出回应，男生虽没有也招起手来，却加速向她小跑过去。
“等了很久吗？”
——原计划用这句话开启话题，但在接近后立刻意识到用不上。
路面上微微潮湿的痕迹在女生站立的位置周围分割出不自然的形状，一个不大的圆，圆内大部分面积是干燥的，好像一个结界，只在女生右手垂下的区域处又重新变得潮湿。
雨下了大约一刻钟，也已停了七八分钟。雨开始之前她就等在这，下雨时撑起了伞，停雨后收了伞，存在伞面的雨水顺着伞尖倒流下去。
诸葛亮没能在逼近最后距离的那点时间里找到替代的开场白，和乔莹对视了两秒，尴尬感从头皮中心炸开。乔莹只是傻乎乎地笑着，并没有受丝毫影响。男生迅速把视线转开，慌乱中只抓到一个落点，接着下一秒，仿佛是顺理成章的，他伸手到对方耳侧，把女生吓了一跳。乔莹直到施加在自己右肩的重量被全部移走才反应过来。
“诶？包……包我自己拎就好了。”
已经转过头看向停车场的男生没有理会她，顺手把她手里的伞也一并接管了。
“市里到这边的巴士是十分钟一趟，他们应该要迟到了。我们不用站在这里傻等，进去那边快餐店喝点饮料吧。”
“嗯，嗯好。”女生快步跟上来，“你怎么知道是十分钟一趟的？”
“上车前会看一眼站台上的说明，你没看吗？”
“我坐地铁到终点站然后打车来的。”
男生脑海里自动出现一个尖锐的折角：“啊？那样……不是绕路了吗？”
“是吗？”
“看你家住哪儿了。”
“陆家嘴那边。”
“我家也住那边。你这绕太远了啊。”
“啊。我是路痴。”
“以后你跟着我好了。”
“……”乔莹眨了下眼睛，眼睑合上时眼前一片猩红，猛地睁开后看见男生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加快几步追了上去。踩着他平摊在身后水迹上的浅浅的影子，女生想，他这话好像是无心的，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知道他不再生气了。
“他居然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是这么说的。你们，闹别扭了？”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
“诸葛亮你等着……”
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两周，李白还是兴致勃勃地邀请两人在周末一同出游。
同行的女生不少，乔莹有自己的打算，她本来女生缘不太好，想借此机会和大家打成一片。
这“打算”最初完全没考虑到诸葛亮，等到答应很久之后，她才得知诸葛亮也会去，担心难以和平共处，又想起班长大人上次说过的话，觉得这是个化解矛盾的好机会。
出行当日的早晨突然飘了点小雨，好在雨幕并不厚重，当巴士驶出最后一个隧道停在开阔的停车场时，下过雨的痕迹剩下不平整的地面上几处不起眼的积水，但乌云还是压在头顶酝酿着，准备随时东山再起。
多少有点影响郊游的情绪。
诸葛亮走下车，漫不经心地蹙了蹙眉，目光往事先约好的集合地点聚焦，眼睛逐渐眯起来。有点出乎意料，巨大的广告牌前只站着乔莹一个人。男生的第一反应，低头抬手去看手表，的确，离约定的集合时间还有六分钟。
他再次抬起头，乔莹已经注意到他投过去的视线，像一朵被风吹过的花灿烂地摇曳起来，如此盛情让人不好意思不做出回应，男生虽没有也招起手来，却加速向她小跑过去。
“等了很久吗？”
——原计划用这句话开启话题，但在接近后立刻意识到用不上。
路面上微微潮湿的痕迹在女生站立的位置周围分割出不自然的形状，一个不大的圆，圆内大部分面积是干燥的，好像一个结界，只在女生右手垂下的区域处又重新变得潮湿。
雨下了大约一刻钟，也已停了七八分钟。雨开始之前她就等在这，下雨时撑起了伞，停雨后收了伞，存在伞面的雨水顺着伞尖倒流下去。
诸葛亮没能在逼近最后距离的那点时间里找到替代的开场白，和乔莹对视了两秒，尴尬感从头皮中心炸开。乔莹只是傻乎乎地笑着，并没有受丝毫影响。男生迅速把视线转开，慌乱中只抓到一个落点，接着下一秒，仿佛是顺理成章的，他伸手到对方耳侧，把女生吓了一跳。乔莹直到施加在自己右肩的重量被全部移走才反应过来。
“诶？包……包我自己拎就好了。”
已经转过头看向停车场的男生没有理会她，顺手把她手里的伞也一并接管了。
“市里到这边的巴士是十分钟一趟，他们应该要迟到了。我们不用站在这里傻等，进去那边快餐店喝点饮料吧。”
“嗯，嗯好。”女生快步跟上来，“你怎么知道是十分钟一趟的？”
“上车前会看一眼站台上的说明，你没看吗？”
“我坐地铁到终点站然后打车来的。”
男生脑海里自动出现一个尖锐的折角：“啊？那样……不是绕路了吗？”
“是吗？”
“看你家住哪儿了。”
“陆家嘴那边。”
“我家也住那边。你这绕太远了啊。”
“啊。我是路痴。”
“以后你跟着我好了。”
“……”乔莹眨了下眼睛，眼睑合上时眼前一片猩红，猛地睁开后看见男生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加快几步追了上去。踩着他平摊在身后水迹上的浅浅的影子，女生想，他这话好像是无心的，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知道他不再生气了。
人员到齐后一起坐渡船上了岛，逛了一圈小店，最后走累了在茶室休息，几个女生嚷嚷着要打牌，又要一边吃些零食。乔莹不会打牌，自告奋勇去买零食，诸葛亮提示她：“刚才我们过来的路右转我记得有一家……”话还没说完，回头发现乔莹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也太心急了。男生摇摇头。
可这家伙回来的速度却正好相反。诸葛亮没参与打牌活动，所以是最先觉得不对劲的人，但又怕显得过于大惊小怪，捧着杂志装模作样地看，独自忐忑着。
悄悄拨了乔莹的手机号不下二十次，无人接听。
又过了一会儿，洗牌了，有个女生想起了零食：“咦？乔莹买零食买到哪儿去了？”
诸葛亮其实一条腿已经跨过门槛了：“我去找找她。”
从哪里找起呢？
整个岛上的民居都是同一种古镇风格，平时是古朴的，下起雨之后变得像一个巨型泥巴团，给人黏浊的感觉。临街的店铺把符合氛围的油纸伞摆了出来。诸葛亮清楚地记得乔莹跑得飞快临走前忘了带伞，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临时新买一柄。
十分钟后，诸葛亮发现了，这里的每个小巷都长得差不多。虽然很多店铺都有卖统一的地图，但特别小的巷子并不显示在地图上，就算乔莹买了也未必有参考价值，她肯定会有一两次在地图上应该转弯的巷子前就在未标注的小巷转弯了。考虑到她在学校都经常晕乎乎的，此刻迷路简直是必然事件。
但不接听手机就无法理解了。
雨有点变大的趋势，积水在脚下绵绵不绝地涌动起来，诸葛亮才出来不一会儿鞋面就已经完全湿透，可以料想乔莹继续在外面转悠是怎样的感觉，但愿她聪明一点，及时找到落脚的小店。
可是无论他如何祈祷，乔莹被找到时还是以一种最笨的方式出现的——没有买伞，头上顶着包包，可是全身都已经湿透，特别是鞋，整个儿泡在水里，典型的顾头不顾尾。而且她还在傻笑。
诸葛亮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怒火，压不下去：“乔莹！你怎么不接电话？”
对方跑到伞下来，一点也没有改变神色，还在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白方块给诸葛亮看：“啊哈哈，早上出来的时候把电视机遥控器看成手机带出来了，手机落在家里。”
啊哈哈？
诸葛亮气得差点把手里的伞摔了：“乔莹你能不能正常点？迷路好玩吗？淋雨好玩吗？让同伴像疯狗一样心急火燎到处找你好玩吗？！”
不好玩，可是听见对方用“疯狗”形容自己，乔莹还是没忍住笑。
笑着笑着才发现男生的神情已经冷若冰霜，一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什么也不说。
乔莹的笑容僵在脸上，调整到有点惊恐的频道，脑子终于飞速运转起来——怎么回事？好像又生气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迷路和淋雨的都是我啊！
伞下空间太小，而气氛又尴尬诡异到极点。
女生正犹豫着赔个笑脸撒个娇会不会反而起坏作用，下一秒，男生突然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干燥的衣服，界限就立刻变得模糊。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的乔莹把脸颊靠在对方胸前，清晰地感觉到皮肤的热度和心跳的节奏，世界安静了。
也太心急了。男生摇摇头。
可这家伙回来的速度却正好相反。诸葛亮没参与打牌活动，所以是最先觉得不对劲的人，但又怕显得过于大惊小怪，捧着杂志装模作样地看，独自忐忑着。
悄悄拨了乔莹的手机号不下二十次，无人接听。
又过了一会儿，洗牌了，有个女生想起了零食：“咦？乔莹买零食买到哪儿去了？”
诸葛亮其实一条腿已经跨过门槛了：“我去找找她。”
从哪里找起呢？
整个岛上的民居都是同一种古镇风格，平时是古朴的，下起雨之后变得像一个巨型泥巴团，给人黏浊的感觉。临街的店铺把符合氛围的油纸伞摆了出来。诸葛亮清楚地记得乔莹跑得飞快临走前忘了带伞，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临时新买一柄。
十分钟后，诸葛亮发现了，这里的每个小巷都长得差不多。虽然很多店铺都有卖统一的地图，但特别小的巷子并不显示在地图上，就算乔莹买了也未必有参考价值，她肯定会有一两次在地图上应该转弯的巷子前就在未标注的小巷转弯了。考虑到她在学校都经常晕乎乎的，此刻迷路简直是必然事件。
但不接听手机就无法理解了。
雨有点变大的趋势，积水在脚下绵绵不绝地涌动起来，诸葛亮才出来不一会儿鞋面就已经完全湿透，可以料想乔莹继续在外面转悠是怎样的感觉，但愿她聪明一点，及时找到落脚的小店。
可是无论他如何祈祷，乔莹被找到时还是以一种最笨的方式出现的——没有买伞，头上顶着包包，可是全身都已经湿透，特别是鞋，整个儿泡在水里，典型的顾头不顾尾。而且她还在傻笑。
诸葛亮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怒火，压不下去：“乔莹！你怎么不接电话？”
对方跑到伞下来，一点也没有改变神色，还在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白方块给诸葛亮看：“啊哈哈，早上出来的时候把电视机遥控器看成手机带出来了，手机落在家里。”
啊哈哈？
诸葛亮气得差点把手里的伞摔了：“乔莹你能不能正常点？迷路好玩吗？淋雨好玩吗？让同伴像疯狗一样心急火燎到处找你好玩吗？！”
不好玩，可是听见对方用“疯狗”形容自己，乔莹还是没忍住笑。
笑着笑着才发现男生的神情已经冷若冰霜，一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什么也不说。
乔莹的笑容僵在脸上，调整到有点惊恐的频道，脑子终于飞速运转起来——怎么回事？好像又生气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迷路和淋雨的都是我啊！
伞下空间太小，而气氛又尴尬诡异到极点。
女生正犹豫着赔个笑脸撒个娇会不会反而起坏作用，下一秒，男生突然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干燥的衣服，界限就立刻变得模糊。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的乔莹把脸颊靠在对方胸前，清晰地感觉到皮肤的热度和心跳的节奏，世界安静了。
课间时，女生们聚在一起忽而安静忽而喧闹，乔莹也挤在其中。回座位时，诸葛亮下意识地再往那堆女生望一眼，却猝不及防正对上乔莹的目光。
女生原本一边朝指甲吹着气一边顺便看看诸葛亮，哪想到男生的视线突然迎了过来，震惊反映在行为上，她直接吓得往后一躲，动作有点滑稽，诸葛亮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下更糟了，双方都无法假装没看见蒙混过关。
出行那次起初本来关系已经明显缓和了下来，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乔莹从自己怀里抬起来的那张脸，如果非要提取出一两种情绪去定义，应该是紧张和恐惧——虽然诸葛亮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造成这种效果的。
回茶室的一路，乔莹都是僵尸状态，只顾自己直愣愣地拼命往前走，她接了诸葛亮带去的伞，可却不记得撑，淋着雨横冲直撞，诸葛亮被远远甩在后面，不好意思上前去找她要伞，只好也跟着淋雨。到了茶室，两人身上都腾着潮湿的雾，彼此不理睬，迟钝如李白也发现了反常。
诸葛亮找热心的店老板借了毛巾，潦草地擦干头发。李白一张八卦的脸立刻凑近跟前来。
“怎样怎样？出了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情况？快来我这保存一下进度。”
男生迟疑了一下，继续擦头发，声音压得很低，从毛巾后面传来：“乔莹可能要以为我喜欢她了。”
“难道你不喜欢么？”
诸葛亮飞快地扔来一个白眼。
李白笑着做投降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抱了她一下。”
“……为什么？”
“大概是……为了道歉。”
“呵呵。”
说不通。
诸葛亮也自觉这理由站不住脚，但的确只是一瞬间的冲动。气氛尴尬，女生委屈哭了，脸皮这么厚的人都哭了可见事关重大，总得想个什么办法补救才好，诸葛亮的情商无法支撑这么大场面，情急之下只能依靠本能。
但本能是什么？
李白反问一句：“你向我道歉的时候怎么不抱我？”诸葛亮一时语塞。
时间转眼就到了月底。
集体舞排练的序幕声势浩大地拉开，普通学生跟着领舞学习动作要领后，需要更大的场地、更多的时间进行练习。每天练舞前，乔莹的主要任务成了与别班文艺委员争抢练习场地，而练舞时，她又忙于纠正走位，总是穿梭于人群，和诸葛亮配合练习的时间倒是少了。
诸葛亮偶尔和其他文艺骨干一起示范基本动作，在乔莹去指导个别同学时总是闲着，有时目光追着乔莹看一看。女生宽松的校服外套下穿着黑色紧身运动裤，七分长度，和粉色运动鞋之间裸着一截白白细细的小腿。不知她是不是刻意修饰过，就效果而言美得很符合年龄，比她刚进校时的打扮好了几倍。
注意到这些的人并不止诸葛亮一个。
某个晚自习的排练时间，七班文艺委员慢了几分钟，没能抢占到体育馆室内的位置，只好在体育馆门口的空地练习。练了十来分钟，下起了阵雨。七班的学生们只好退到体育馆内避雨，一楼没有空余的位置，他们便上了二楼三三两两地凭栏休息着，看楼下其他班级的学生继续排练。
四班还处于分小组相互揣摩动作要领的阶段，但当时诸葛亮记得乔莹只是在和隔壁组的女生聊天。
“下雨了吗？”
“呀！还挺大的雨。待会儿怎么回教室啊？”
“跑回去呗。”
“唔……”女生抱住头，“又要洗头发了。”
“搞了半天天气里显示的那个‘花卷’还是下雨的意思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东西。”
“哪个？”伸头看了一眼同伴的手机，“诶？这个？花卷？不是海浪吗？我理解错了？”
“海浪？所以是涨潮的意思吗？下雨……所以会涨潮……这么说来好像更说得通一点。”
诸葛亮无意偷听，只是实在好奇同一个图标怎么能分别被理解为“花卷”和“海浪”。趁两个女生去更远一点研究转圈方向时，他偷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所谓花卷……
所谓海浪……
这什么玩意儿？
……明明是“大风”的标示吧！
嘘声就是这个瞬间骤然而起的。
女生原本一边朝指甲吹着气一边顺便看看诸葛亮，哪想到男生的视线突然迎了过来，震惊反映在行为上，她直接吓得往后一躲，动作有点滑稽，诸葛亮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下更糟了，双方都无法假装没看见蒙混过关。
出行那次起初本来关系已经明显缓和了下来，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乔莹从自己怀里抬起来的那张脸，如果非要提取出一两种情绪去定义，应该是紧张和恐惧——虽然诸葛亮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造成这种效果的。
回茶室的一路，乔莹都是僵尸状态，只顾自己直愣愣地拼命往前走，她接了诸葛亮带去的伞，可却不记得撑，淋着雨横冲直撞，诸葛亮被远远甩在后面，不好意思上前去找她要伞，只好也跟着淋雨。到了茶室，两人身上都腾着潮湿的雾，彼此不理睬，迟钝如李白也发现了反常。
诸葛亮找热心的店老板借了毛巾，潦草地擦干头发。李白一张八卦的脸立刻凑近跟前来。
“怎样怎样？出了什么事？现在是什么情况？快来我这保存一下进度。”
男生迟疑了一下，继续擦头发，声音压得很低，从毛巾后面传来：“乔莹可能要以为我喜欢她了。”
“难道你不喜欢么？”
诸葛亮飞快地扔来一个白眼。
李白笑着做投降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抱了她一下。”
“……为什么？”
“大概是……为了道歉。”
“呵呵。”
说不通。
诸葛亮也自觉这理由站不住脚，但的确只是一瞬间的冲动。气氛尴尬，女生委屈哭了，脸皮这么厚的人都哭了可见事关重大，总得想个什么办法补救才好，诸葛亮的情商无法支撑这么大场面，情急之下只能依靠本能。
但本能是什么？
李白反问一句：“你向我道歉的时候怎么不抱我？”诸葛亮一时语塞。
时间转眼就到了月底。
集体舞排练的序幕声势浩大地拉开，普通学生跟着领舞学习动作要领后，需要更大的场地、更多的时间进行练习。每天练舞前，乔莹的主要任务成了与别班文艺委员争抢练习场地，而练舞时，她又忙于纠正走位，总是穿梭于人群，和诸葛亮配合练习的时间倒是少了。
诸葛亮偶尔和其他文艺骨干一起示范基本动作，在乔莹去指导个别同学时总是闲着，有时目光追着乔莹看一看。女生宽松的校服外套下穿着黑色紧身运动裤，七分长度，和粉色运动鞋之间裸着一截白白细细的小腿。不知她是不是刻意修饰过，就效果而言美得很符合年龄，比她刚进校时的打扮好了几倍。
注意到这些的人并不止诸葛亮一个。
某个晚自习的排练时间，七班文艺委员慢了几分钟，没能抢占到体育馆室内的位置，只好在体育馆门口的空地练习。练了十来分钟，下起了阵雨。七班的学生们只好退到体育馆内避雨，一楼没有空余的位置，他们便上了二楼三三两两地凭栏休息着，看楼下其他班级的学生继续排练。
四班还处于分小组相互揣摩动作要领的阶段，但当时诸葛亮记得乔莹只是在和隔壁组的女生聊天。
“下雨了吗？”
“呀！还挺大的雨。待会儿怎么回教室啊？”
“跑回去呗。”
“唔……”女生抱住头，“又要洗头发了。”
“搞了半天天气里显示的那个‘花卷’还是下雨的意思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东西。”
“哪个？”伸头看了一眼同伴的手机，“诶？这个？花卷？不是海浪吗？我理解错了？”
“海浪？所以是涨潮的意思吗？下雨……所以会涨潮……这么说来好像更说得通一点。”
诸葛亮无意偷听，只是实在好奇同一个图标怎么能分别被理解为“花卷”和“海浪”。趁两个女生去更远一点研究转圈方向时，他偷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所谓花卷……
所谓海浪……
这什么玩意儿？
……明明是“大风”的标示吧！
嘘声就是这个瞬间骤然而起的。
诸葛亮带着残余的无奈感和一丝困惑朝楼上声音来源处望去，再随着那群兴奋的男生们召唤的方向继续搜索目的地，目光在体育馆里折出一个锐角，回到离自己不远的乔莹身上。
女生转圈的刹那，黑色及腰的长发如同缓缓撑开的雨伞，在体育馆通明的灯光直射下闪着墨绿色的光泽，视觉效果像黑色珍珠。
诸葛亮也有点愣神。
由于楼上太过喧嚣，乔莹暂时把那漂亮的雨伞收了收，好奇地回身抬头往楼上看。
这一回眸，楼上的男生们更吵闹了，几个人嘻嘻哈哈往同一个方向推推搡搡，把主角呈现出来。人群中最高的那个男生，如果说身高优势还不那么明显，那么这下应该是够出众了。他一点也不忸怩，在整个体育馆的停滞瞩目中向乔莹挥了下手，接着他身边的朋友就更加闹作一团了。
乔莹一脸茫然地问身边女生：“那人在干吗？”
“表白……起哄吧？你不认识吗？”
“诶？是对我？”
“诶——？不是吗？”
“是你吧。”
“可我也不认识啊。”
是乔莹。诸葛亮百分之百肯定是乔莹，叹息一声，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恼，也不知在恼什么。
九班那个喜欢乔莹的男生，诸葛亮后来留意了一下——至尊宝。
是他们班的活跃分子，换句话说，也就是顶着光环的中心人物。偏科严重，文科超差，理科不错，运动方面似乎更出色一点。但是这些情报……
我为什么要知道！？
诸葛亮关了电脑，往乔莹的方向瞥了一眼。
“笃笃”！老师经过时敲了敲他的桌子：“唉，说了这么多遍怎么还忘记。下课不要关机，放着就行了。”
“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干脆表白吧。”从机房回教室的路上李白说。
“表什么？”
“乔莹啊。”
“瞎扯什么……”
“话说回来，你没有恋爱过吧？”
“所以呢？”诸葛亮挑眉。
“可以赶紧学起来了。”
“向谁？你么？我怎么记得你才是那个一直磨蹭至今没表白的人。”
李白笑起来：“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啊。”
“放任不管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掉。”
“这点你放心，她跑得绝对没有乔莹快。九班的人，我记得，是叫至尊宝吧，已经来问我要不要打个篮球友谊赛了。”
“乔莹现在认识他了吗？”
“我哪知道？”
十有八九应该是注意到了。回教室的一路，乔莹和两个女生就走在诸葛亮、李白前面不远处，经过九班门口时，教室里又是一阵喧嚣。三番五次这样哄闹，傻子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于是，中午广播台通知文艺委员和班长到艺术楼开会后，高一四班的文艺委员和班长在楼梯口为了走哪条路产生了分歧。
诸葛亮单手拎住乔莹领子下方的一点校服布料，女生受到作用力回过头来。
男生指指楼梯：“这边。”
乔莹愣了两秒，迟疑地指着刚才想走的路：“先经过走廊，再下楼梯不是一样吗？”
“一样。所以走这边。”
“……为、为什么？”
“九班会很吵。”男生自己下了两个台阶后回过头，“还是说你觉得那样挺享受的？”
乔莹沉默片刻，终于领悟了对方的所指，瞬间涨红了脸：“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不就是享受有人喜欢自己的感觉么？全世界都喜欢你，你才开心呢。”诸葛亮漫不经心地往楼下踱着步子。
乔莹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对了，想起来了。
在最初的时候，自己的确是期待诸葛亮喜欢自己但没有喜欢诸葛亮，并且想来惭愧，最近忙得连这份期待也忘了。
诸葛亮没有说错。
男生下了一层，发现女生并没有跟上来，莫名的有点失落，在期待什么？很难描述。如果乔莹听懂了自己的话，这时候冲上来，更可能像排练舞台剧那时候一样手里有什么就把什么扔过来，搞不好会被暴打，所以到底有什么好期待的？
舞台剧那时候……
如果不是宁可在背地里搞了些小动作，演对手戏的应该还是乔莹和自己吧。不过，乔莹那个时候就已经公开在全年级的视野里，说不定早就交上了男朋友，从自己的视野里淡出了。如果是她的话，只要摈弃了那些乡村非主流的打扮，达成引人瞩目的形象反而不是什么难事。那么再往后，失窃事件应该也轮不上自己插手，郊游时迷路了也用不着自己操心……
回到现在，此刻，类似的事很快也会与自己无关了。
虽然曾有一些交集，但终究会有疏远的一天。
女生转圈的刹那，黑色及腰的长发如同缓缓撑开的雨伞，在体育馆通明的灯光直射下闪着墨绿色的光泽，视觉效果像黑色珍珠。
诸葛亮也有点愣神。
由于楼上太过喧嚣，乔莹暂时把那漂亮的雨伞收了收，好奇地回身抬头往楼上看。
这一回眸，楼上的男生们更吵闹了，几个人嘻嘻哈哈往同一个方向推推搡搡，把主角呈现出来。人群中最高的那个男生，如果说身高优势还不那么明显，那么这下应该是够出众了。他一点也不忸怩，在整个体育馆的停滞瞩目中向乔莹挥了下手，接着他身边的朋友就更加闹作一团了。
乔莹一脸茫然地问身边女生：“那人在干吗？”
“表白……起哄吧？你不认识吗？”
“诶？是对我？”
“诶——？不是吗？”
“是你吧。”
“可我也不认识啊。”
是乔莹。诸葛亮百分之百肯定是乔莹，叹息一声，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恼，也不知在恼什么。
九班那个喜欢乔莹的男生，诸葛亮后来留意了一下——至尊宝。
是他们班的活跃分子，换句话说，也就是顶着光环的中心人物。偏科严重，文科超差，理科不错，运动方面似乎更出色一点。但是这些情报……
我为什么要知道！？
诸葛亮关了电脑，往乔莹的方向瞥了一眼。
“笃笃”！老师经过时敲了敲他的桌子：“唉，说了这么多遍怎么还忘记。下课不要关机，放着就行了。”
“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干脆表白吧。”从机房回教室的路上李白说。
“表什么？”
“乔莹啊。”
“瞎扯什么……”
“话说回来，你没有恋爱过吧？”
“所以呢？”诸葛亮挑眉。
“可以赶紧学起来了。”
“向谁？你么？我怎么记得你才是那个一直磨蹭至今没表白的人。”
李白笑起来：“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啊。”
“放任不管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掉。”
“这点你放心，她跑得绝对没有乔莹快。九班的人，我记得，是叫至尊宝吧，已经来问我要不要打个篮球友谊赛了。”
“乔莹现在认识他了吗？”
“我哪知道？”
十有八九应该是注意到了。回教室的一路，乔莹和两个女生就走在诸葛亮、李白前面不远处，经过九班门口时，教室里又是一阵喧嚣。三番五次这样哄闹，傻子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于是，中午广播台通知文艺委员和班长到艺术楼开会后，高一四班的文艺委员和班长在楼梯口为了走哪条路产生了分歧。
诸葛亮单手拎住乔莹领子下方的一点校服布料，女生受到作用力回过头来。
男生指指楼梯：“这边。”
乔莹愣了两秒，迟疑地指着刚才想走的路：“先经过走廊，再下楼梯不是一样吗？”
“一样。所以走这边。”
“……为、为什么？”
“九班会很吵。”男生自己下了两个台阶后回过头，“还是说你觉得那样挺享受的？”
乔莹沉默片刻，终于领悟了对方的所指，瞬间涨红了脸：“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不就是享受有人喜欢自己的感觉么？全世界都喜欢你，你才开心呢。”诸葛亮漫不经心地往楼下踱着步子。
乔莹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对了，想起来了。
在最初的时候，自己的确是期待诸葛亮喜欢自己但没有喜欢诸葛亮，并且想来惭愧，最近忙得连这份期待也忘了。
诸葛亮没有说错。
男生下了一层，发现女生并没有跟上来，莫名的有点失落，在期待什么？很难描述。如果乔莹听懂了自己的话，这时候冲上来，更可能像排练舞台剧那时候一样手里有什么就把什么扔过来，搞不好会被暴打，所以到底有什么好期待的？
舞台剧那时候……
如果不是宁可在背地里搞了些小动作，演对手戏的应该还是乔莹和自己吧。不过，乔莹那个时候就已经公开在全年级的视野里，说不定早就交上了男朋友，从自己的视野里淡出了。如果是她的话，只要摈弃了那些乡村非主流的打扮，达成引人瞩目的形象反而不是什么难事。那么再往后，失窃事件应该也轮不上自己插手，郊游时迷路了也用不着自己操心……
回到现在，此刻，类似的事很快也会与自己无关了。
虽然曾有一些交集，但终究会有疏远的一天。
四月，校园里轰轰烈烈地开满了粉色小花，春风不温柔，几天几夜凶猛地摇晃，花瓣密密层层在路上铺展，在路边堆积。
乔莹觉得美，拉着朋友停下来用手机拍照。
这时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听语调仿佛是熟识已久的人。
女生回过头，却看见一张有点陌生的脸。
少年远远地朝她招了招手：“我叫至尊宝，九班的。”他没有走近，继续往自己原来的方向退着走出几步，经过一棵花树，随便指了一朵，没有摘，就单纯指着，“这花送给你。”说完便转过身走远了。
乔莹愕然半晌，笑着跑过去看那朵花有什么特别，但果然就是很普通平凡的一朵。太随便了！
“神经啊！”但乔莹忍不住笑。
同行的女生也跟着笑，问她：“你要不要写上名字标记一下？”
“哈？”
“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吧？”同伴认真地确认道。
“……那倒是。”回想起来乔莹还有些愤愤不平，每年圣诞节学校广播台有点歌代送花的活动，去年的那次，乔莹本觉得怎样也会收到十来朵吧，结果竟一朵也没有。
“那还是具有纪念意义的，应该标记一下。”说着从校服口袋里翻找出和纸胶带和记号笔。
“你怎么还随身带这些？”乔莹在胶带上写好自己名字绕过那朵花下面的枝干对黏起来。
“我这还有微型压花器呢，如果你要的话。”同伴一副“这有什么”的表情，推了推眼镜，“要是下雨，最好再喷点……”
没等她说完，乔莹就把她拉走了：“行啦，下雨花就没了吧。”
在前往食堂的路上被打断，围观完整个事件的目击者李白崇拜得不禁感慨：“高手！”
而他身边的诸葛亮脸上并没有出现异常神色：“文艺男女的矫情病不吃药根本治不好。”
李白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是嫉妒吧。”
四班和九班的友谊赛定在星期五中午。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就下了阵雨，好在午饭前就停了，男生们兴致不减，计划如期进行。
比赛前诸葛亮往本班阵营扫一眼，没看见乔莹，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但这感觉转瞬即逝，马上他就低下头开始专心打球了。
赛程将近一半，比分一比零，九班领先。
李白把球传给离对方篮筐最近的诸葛亮。男生接了球，转身准备投篮，不经意间看见乔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场边。
这家伙……其实只是迟到啊？
犹豫了半秒，球偏离了预想的方向，往女生那边转去。好在女生们站得不密集，球的速度也不快，距离球飞出去的轨迹最近的人是乔莹，她一动没动。
诸葛亮还没反应过来，别的男生已经跑去场边捡球了。
比赛毫无悬念，最终四班以零比二输给九班。
“你这么失落干吗？他们班好几个体育特长生，本来就赢不了咯。”李白推了下诸葛亮，示意他回教室。
“刚才，从乔莹身边经过的球明明是我投的吧？”
“诶？……是、是吧。”
诸葛亮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至尊宝刚才对乔莹说那球是他投的，还向前乔莹道歉。”
“哦。”
“什么哦？”
“这种事是好事么？有什么可抢的。”
“重点不是好事坏事，而是……”诸葛亮一时语塞。
“是什么？”
“是骗子。”
“哈？”李白微微皱眉。
“至尊宝是骗子。”
“没那么严重吧，只是找借口向乔莹搭个讪，你想搭你也可以去搭啊。你以为乔莹不知道吗？”李白冷笑着瞥了一眼诸葛亮，拿着外套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乔莹专门去看某个人比赛，视线会离开那个人么？”
诸葛亮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专门去看骗子啊……”
周五社团活动后打了一会儿篮球，李白提议先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店买点冰饮再回家，经过通往食堂的主干路上，李白突然注意到诸葛亮没及时跟上自己，回过头，看诸葛亮独自对着树在发呆。
“怎么了？”
“这花有问题。雨下成这样，大部分花都落了，只有它一点都不受影响。”诸葛亮朝花吹了吹气，还是没能把花吹落，接着他指向写着“乔莹”的胶带，“这胶带也有问题。连名字都没有消失。”
李白无奈地走回去：“因为马克笔是防水的吧。”
“哦。是么？”
“是的。看起来有问题的是你。”
“哦。这样……”
本打算买了冰饮直接外带，没想到在咖啡店遇见了紫霞和她闺密，被叫住在店里喝完再走。聊了会儿天，诸葛亮眼角余光注意到乔莹进来了，同伴不是至尊宝，只是同班女生，不知道为什么，男生感到松了口气。
乔莹看见诸葛亮的时候停滞了一下，但马上就走了过去，在他身后的邻座位坐下了。
奇怪，以乔莹的热情，就算看见自己无动于衷，至少应该和李白打个招呼。
而李白——诸葛亮瞥了眼和女生们聊得热火朝天的同伴——完全没有注意到乔莹的出现。
乔莹觉得美，拉着朋友停下来用手机拍照。
这时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听语调仿佛是熟识已久的人。
女生回过头，却看见一张有点陌生的脸。
少年远远地朝她招了招手：“我叫至尊宝，九班的。”他没有走近，继续往自己原来的方向退着走出几步，经过一棵花树，随便指了一朵，没有摘，就单纯指着，“这花送给你。”说完便转过身走远了。
乔莹愕然半晌，笑着跑过去看那朵花有什么特别，但果然就是很普通平凡的一朵。太随便了！
“神经啊！”但乔莹忍不住笑。
同行的女生也跟着笑，问她：“你要不要写上名字标记一下？”
“哈？”
“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吧？”同伴认真地确认道。
“……那倒是。”回想起来乔莹还有些愤愤不平，每年圣诞节学校广播台有点歌代送花的活动，去年的那次，乔莹本觉得怎样也会收到十来朵吧，结果竟一朵也没有。
“那还是具有纪念意义的，应该标记一下。”说着从校服口袋里翻找出和纸胶带和记号笔。
“你怎么还随身带这些？”乔莹在胶带上写好自己名字绕过那朵花下面的枝干对黏起来。
“我这还有微型压花器呢，如果你要的话。”同伴一副“这有什么”的表情，推了推眼镜，“要是下雨，最好再喷点……”
没等她说完，乔莹就把她拉走了：“行啦，下雨花就没了吧。”
在前往食堂的路上被打断，围观完整个事件的目击者李白崇拜得不禁感慨：“高手！”
而他身边的诸葛亮脸上并没有出现异常神色：“文艺男女的矫情病不吃药根本治不好。”
李白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是嫉妒吧。”
四班和九班的友谊赛定在星期五中午。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就下了阵雨，好在午饭前就停了，男生们兴致不减，计划如期进行。
比赛前诸葛亮往本班阵营扫一眼，没看见乔莹，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但这感觉转瞬即逝，马上他就低下头开始专心打球了。
赛程将近一半，比分一比零，九班领先。
李白把球传给离对方篮筐最近的诸葛亮。男生接了球，转身准备投篮，不经意间看见乔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场边。
这家伙……其实只是迟到啊？
犹豫了半秒，球偏离了预想的方向，往女生那边转去。好在女生们站得不密集，球的速度也不快，距离球飞出去的轨迹最近的人是乔莹，她一动没动。
诸葛亮还没反应过来，别的男生已经跑去场边捡球了。
比赛毫无悬念，最终四班以零比二输给九班。
“你这么失落干吗？他们班好几个体育特长生，本来就赢不了咯。”李白推了下诸葛亮，示意他回教室。
“刚才，从乔莹身边经过的球明明是我投的吧？”
“诶？……是、是吧。”
诸葛亮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至尊宝刚才对乔莹说那球是他投的，还向前乔莹道歉。”
“哦。”
“什么哦？”
“这种事是好事么？有什么可抢的。”
“重点不是好事坏事，而是……”诸葛亮一时语塞。
“是什么？”
“是骗子。”
“哈？”李白微微皱眉。
“至尊宝是骗子。”
“没那么严重吧，只是找借口向乔莹搭个讪，你想搭你也可以去搭啊。你以为乔莹不知道吗？”李白冷笑着瞥了一眼诸葛亮，拿着外套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乔莹专门去看某个人比赛，视线会离开那个人么？”
诸葛亮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专门去看骗子啊……”
周五社团活动后打了一会儿篮球，李白提议先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店买点冰饮再回家，经过通往食堂的主干路上，李白突然注意到诸葛亮没及时跟上自己，回过头，看诸葛亮独自对着树在发呆。
“怎么了？”
“这花有问题。雨下成这样，大部分花都落了，只有它一点都不受影响。”诸葛亮朝花吹了吹气，还是没能把花吹落，接着他指向写着“乔莹”的胶带，“这胶带也有问题。连名字都没有消失。”
李白无奈地走回去：“因为马克笔是防水的吧。”
“哦。是么？”
“是的。看起来有问题的是你。”
“哦。这样……”
本打算买了冰饮直接外带，没想到在咖啡店遇见了紫霞和她闺密，被叫住在店里喝完再走。聊了会儿天，诸葛亮眼角余光注意到乔莹进来了，同伴不是至尊宝，只是同班女生，不知道为什么，男生感到松了口气。
乔莹看见诸葛亮的时候停滞了一下，但马上就走了过去，在他身后的邻座位坐下了。
奇怪，以乔莹的热情，就算看见自己无动于衷，至少应该和李白打个招呼。
而李白——诸葛亮瞥了眼和女生们聊得热火朝天的同伴——完全没有注意到乔莹的出现。
由于乔莹坐在后面，诸葛亮也观察不到她的动向。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服务生突然走过来附身对诸葛亮说：“您好，那边的小姐说请您埋单。”
“啊？”男生石化状态。
李白终于抬起头，顺着服务生示意的方向望去：“哦，乔莹。她生什么气？”
这个表情……好像确实在生气。
诸葛亮刚意识到乔莹的怒气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女生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出门去。
“所以她是认真的，不打算自己埋单么？”诸葛亮回头问李白。
紫霞在桌下用脚踢了踢诸葛亮，叼着吸管一脸嫌弃的表情：“笨蛋，这种时候应该首先追出去吧，还管什么账单。”
“乔莹！”介于对方长期缺乏体育锻炼，诸葛亮在第一个红绿灯前就成功拽住了她，“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最讨厌你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专找别人的茬！说我希望全世界都喜欢自己就好了，可你自己呢？不也是一样吗？明明有了紫霞还到处和别的女生暧昧！”
“等等等等！我什么时候和别的女生暧昧了？不对，这不是重点，我和紫霞有什么关系？”
“哈啊？校内校外有事没事就坐在一起吃饭喝咖啡竟然好意思说没关系？”
“那是因为李白喜欢王昭君啊！”
“诶？王昭君是谁？”乔莹音调突然降了八度。
诸葛亮冷静下来，把手从乔莹肩上移开了：“王昭君是紫霞的闺密，就那个头发很长、瘦瘦的，你讨厌的早锻炼是她取消的。”
“噢……没想到……”乔莹不好意思得双手交缠在一起，“……李白竟然也会喜欢女生。”
“嗯。”诸葛亮有些尴尬的偏过头。
所以，最后乔莹的饮料钱还是诸葛亮代付的。
随着集体舞比赛渐渐走向尾声，校园文化祭开始了。
虽然乔莹为文化祭付出了许多时间精力，但四班的策划在全校范围还不算出色。八班九班另辟蹊径联合组织了假面舞会，只用了极少的经费，却引来大量学生参与，反而拔得头筹。
“你们班这不是作弊吗？”文化祭当天遇见至尊宝时，乔莹还咬牙切齿。
男生好脾气地哄着她：“就是啊，我们班班委可懒了，每次都耍小聪明。”说得就像他不是班委似的。
对方自己躺平在地任打任骂了，乔莹也不好再抱怨什么，看着体育馆门口人头攒动竟也有点好奇，想进去看看。
“你干脆进去跳跳舞啊，也跟着玩玩呗。你有面具吗？”男生提议道。
女生摇摇头：“我本来没这个计划。”
“那我帮你借一个。”至尊宝在门口随便逮了个从会场出来的女生，说说好话，女生就把用完了的面具给他了。
乔莹从他手里接了面具：“你呢？”
“我准备了。我本来就有这个计划。”
“所以你本来打算跟谁进去？”
“你啊。”男生笑着从书包里把面具拿出来。
这笑容同时包含明澈天真的眼神和一点狡黠的嘴角弧度，是带着迷幻色彩的病毒。乔莹面对这个笑容感到有点无力招架，连驻足的水泥地都塌陷了几厘米，整个人矮下去。
我早就计划好了，从开始到结束，让我站在这里等待的原因只有你。不用佯装巧遇，我远远地喊你本就是故意。不用佯装随性，邀请你来参加活动本也不是偶发事件，从昨天晚上、前天晚上，或者更早，我就全都计划好了。
——他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事情是完全按照至尊宝的计划进行的——他在离自己班级活动场地不远处的草坪上无聊地揪着草，这个视角能看见乔莹忙忙碌碌地在四班教室进出，等了半小时，他们班人群不那么密集了，她终于闲下来，在教室门口漫无目的地逛。这时她看见了他。他高举手挥了挥手，率先跟她打招呼，把她从教学区喊过来。
唯有一点不在至尊宝的控制范畴。全年级集体舞比赛明明只是上个月的事，那时候乔莹是四班的领舞，长发在舞池里转成优美的圆。时间只过去短短一个月，她就把舞蹈动作要领完完整整地忘光了，一点都不剩。
迈第一步，就踩在同一侧的至尊宝的鞋面上。
“噢，对不起。”女生赶紧道歉。
“没事没事。”
一个意外的开始。
重新开始，迈出的第二步又踩在另一侧的鞋面上。乔莹再次笑着道歉，至尊宝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是准确的，整支舞曲的过程，与其说自己和乔莹是在跳舞，不如说是在脚力搏斗，特别是对方，根本无法在自始至终的踉跄中保持一秒优雅。
但却意外地气氛良好，两个人总是在笑，乔莹是不好意思的笑，而至尊宝是觉得她傻乎乎反而可爱的笑，比两人正经严肃地跳完一曲效果要好得多。
“所以你是连基本动作都完全忘了吗？”
“啊，比赛结束了，觉得这种东西没必要记。”
“我们也没有刻意记着啊，但也没忘得这么彻底。”
“因为我脑容量小嘛，要记新的更重要的事，所以就必须把旧的没用的挤出去。噢，对不起！”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踩中至尊宝了。
“不不不，你别往外迈腿，不用交叉那么多，只需要插到两腿中间的位置就行了。”至尊宝低头认真讲解，听见乔莹“扑哧”一声笑，抬起头问，“怎么了？”
“这个我想起来了，老师教的时候我就觉得像个黄色笑话。”
至尊宝愣了一秒，继而跟着笑起来，有点无奈的笑：“你注意节操啊喂。”
“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怎么说你也是我喜欢的女生啊。”
“当初我们班排练的时候……诶？等等，你刚说什么？”
“我吗？我说我喜欢你。”
乔莹的神情从稍带一点点惊讶变成了柔和的微笑：“真的吗？”
乔莹笑着不说话。
“你什么感想？”至尊宝直截了当。
“超高兴，想马上去发微博宣告‘居然有人喜欢我了’，但是我只有200个粉丝，其中还有60几个僵尸，感觉才被这么点人知道，还是不甘心。”
“什么？哈哈！”至尊宝想过上百种可能性，其中没有这一种，“我从来没想过告白之后会得到这种答案。”
“是你问我什么感想的。”乔莹看起来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何不妥。
“那也不要实话实说啊！”男生好不容易把笑停住了，“让别人知道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啊，不管自己喜不喜欢，有人喜欢自己肯定是高兴的事，这么高兴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那多没劲？”
“有道理。那你对我这个人有什么感想？”
“你很好，”乔莹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天啊！我这是被发好人卡了吗？”男生夸张地一拍脑门，作势要晕过去，但也没有如丧考妣的表情，还保持着开玩笑的洒脱，“所以你喜欢诸葛亮咯？”
“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男生又笑着说了一遍。
世界就是这么矛盾。
乔莹和至尊宝都在笑，谈论的话题却是遗憾中带着感伤。而结束了补课，刚跑遍整个校园每个班级每个活动摊位，终于在体育馆找到乔莹的诸葛亮远远看着她和至尊宝一边跳舞一边有说有笑。
是的，乔莹戴着金色的面具，诸葛亮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她。但是他却无法知晓十米开外的乔莹笑着说了什么。
此刻他背光站在星期五下午的夕阳中，目光有点寒意，体育馆内涌动的音乐声把他往入口外推了推。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服务生突然走过来附身对诸葛亮说：“您好，那边的小姐说请您埋单。”
“啊？”男生石化状态。
李白终于抬起头，顺着服务生示意的方向望去：“哦，乔莹。她生什么气？”
这个表情……好像确实在生气。
诸葛亮刚意识到乔莹的怒气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女生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出门去。
“所以她是认真的，不打算自己埋单么？”诸葛亮回头问李白。
紫霞在桌下用脚踢了踢诸葛亮，叼着吸管一脸嫌弃的表情：“笨蛋，这种时候应该首先追出去吧，还管什么账单。”
“乔莹！”介于对方长期缺乏体育锻炼，诸葛亮在第一个红绿灯前就成功拽住了她，“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最讨厌你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专找别人的茬！说我希望全世界都喜欢自己就好了，可你自己呢？不也是一样吗？明明有了紫霞还到处和别的女生暧昧！”
“等等等等！我什么时候和别的女生暧昧了？不对，这不是重点，我和紫霞有什么关系？”
“哈啊？校内校外有事没事就坐在一起吃饭喝咖啡竟然好意思说没关系？”
“那是因为李白喜欢王昭君啊！”
“诶？王昭君是谁？”乔莹音调突然降了八度。
诸葛亮冷静下来，把手从乔莹肩上移开了：“王昭君是紫霞的闺密，就那个头发很长、瘦瘦的，你讨厌的早锻炼是她取消的。”
“噢……没想到……”乔莹不好意思得双手交缠在一起，“……李白竟然也会喜欢女生。”
“嗯。”诸葛亮有些尴尬的偏过头。
所以，最后乔莹的饮料钱还是诸葛亮代付的。
随着集体舞比赛渐渐走向尾声，校园文化祭开始了。
虽然乔莹为文化祭付出了许多时间精力，但四班的策划在全校范围还不算出色。八班九班另辟蹊径联合组织了假面舞会，只用了极少的经费，却引来大量学生参与，反而拔得头筹。
“你们班这不是作弊吗？”文化祭当天遇见至尊宝时，乔莹还咬牙切齿。
男生好脾气地哄着她：“就是啊，我们班班委可懒了，每次都耍小聪明。”说得就像他不是班委似的。
对方自己躺平在地任打任骂了，乔莹也不好再抱怨什么，看着体育馆门口人头攒动竟也有点好奇，想进去看看。
“你干脆进去跳跳舞啊，也跟着玩玩呗。你有面具吗？”男生提议道。
女生摇摇头：“我本来没这个计划。”
“那我帮你借一个。”至尊宝在门口随便逮了个从会场出来的女生，说说好话，女生就把用完了的面具给他了。
乔莹从他手里接了面具：“你呢？”
“我准备了。我本来就有这个计划。”
“所以你本来打算跟谁进去？”
“你啊。”男生笑着从书包里把面具拿出来。
这笑容同时包含明澈天真的眼神和一点狡黠的嘴角弧度，是带着迷幻色彩的病毒。乔莹面对这个笑容感到有点无力招架，连驻足的水泥地都塌陷了几厘米，整个人矮下去。
我早就计划好了，从开始到结束，让我站在这里等待的原因只有你。不用佯装巧遇，我远远地喊你本就是故意。不用佯装随性，邀请你来参加活动本也不是偶发事件，从昨天晚上、前天晚上，或者更早，我就全都计划好了。
——他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事情是完全按照至尊宝的计划进行的——他在离自己班级活动场地不远处的草坪上无聊地揪着草，这个视角能看见乔莹忙忙碌碌地在四班教室进出，等了半小时，他们班人群不那么密集了，她终于闲下来，在教室门口漫无目的地逛。这时她看见了他。他高举手挥了挥手，率先跟她打招呼，把她从教学区喊过来。
唯有一点不在至尊宝的控制范畴。全年级集体舞比赛明明只是上个月的事，那时候乔莹是四班的领舞，长发在舞池里转成优美的圆。时间只过去短短一个月，她就把舞蹈动作要领完完整整地忘光了，一点都不剩。
迈第一步，就踩在同一侧的至尊宝的鞋面上。
“噢，对不起。”女生赶紧道歉。
“没事没事。”
一个意外的开始。
重新开始，迈出的第二步又踩在另一侧的鞋面上。乔莹再次笑着道歉，至尊宝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是准确的，整支舞曲的过程，与其说自己和乔莹是在跳舞，不如说是在脚力搏斗，特别是对方，根本无法在自始至终的踉跄中保持一秒优雅。
但却意外地气氛良好，两个人总是在笑，乔莹是不好意思的笑，而至尊宝是觉得她傻乎乎反而可爱的笑，比两人正经严肃地跳完一曲效果要好得多。
“所以你是连基本动作都完全忘了吗？”
“啊，比赛结束了，觉得这种东西没必要记。”
“我们也没有刻意记着啊，但也没忘得这么彻底。”
“因为我脑容量小嘛，要记新的更重要的事，所以就必须把旧的没用的挤出去。噢，对不起！”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踩中至尊宝了。
“不不不，你别往外迈腿，不用交叉那么多，只需要插到两腿中间的位置就行了。”至尊宝低头认真讲解，听见乔莹“扑哧”一声笑，抬起头问，“怎么了？”
“这个我想起来了，老师教的时候我就觉得像个黄色笑话。”
至尊宝愣了一秒，继而跟着笑起来，有点无奈的笑：“你注意节操啊喂。”
“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怎么说你也是我喜欢的女生啊。”
“当初我们班排练的时候……诶？等等，你刚说什么？”
“我吗？我说我喜欢你。”
乔莹的神情从稍带一点点惊讶变成了柔和的微笑：“真的吗？”
乔莹笑着不说话。
“你什么感想？”至尊宝直截了当。
“超高兴，想马上去发微博宣告‘居然有人喜欢我了’，但是我只有200个粉丝，其中还有60几个僵尸，感觉才被这么点人知道，还是不甘心。”
“什么？哈哈！”至尊宝想过上百种可能性，其中没有这一种，“我从来没想过告白之后会得到这种答案。”
“是你问我什么感想的。”乔莹看起来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何不妥。
“那也不要实话实说啊！”男生好不容易把笑停住了，“让别人知道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啊，不管自己喜不喜欢，有人喜欢自己肯定是高兴的事，这么高兴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那多没劲？”
“有道理。那你对我这个人有什么感想？”
“你很好，”乔莹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天啊！我这是被发好人卡了吗？”男生夸张地一拍脑门，作势要晕过去，但也没有如丧考妣的表情，还保持着开玩笑的洒脱，“所以你喜欢诸葛亮咯？”
“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男生又笑着说了一遍。
世界就是这么矛盾。
乔莹和至尊宝都在笑，谈论的话题却是遗憾中带着感伤。而结束了补课，刚跑遍整个校园每个班级每个活动摊位，终于在体育馆找到乔莹的诸葛亮远远看着她和至尊宝一边跳舞一边有说有笑。
是的，乔莹戴着金色的面具，诸葛亮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她。但是他却无法知晓十米开外的乔莹笑着说了什么。
此刻他背光站在星期五下午的夕阳中，目光有点寒意，体育馆内涌动的音乐声把他往入口外推了推。
星期五是有魔力的。
这天是一周在校上课的最后一天，是秩序的尾声，下午又是班会加社团活动，并没有太正规严谨的色彩，于是每个星期五，从午饭后开始，所有学生的神经都放松下来，把接下去的那个下午视为休闲娱乐时间，午休时在走廊上打打闹闹的人都明显比平时多。而大家的心情，和小时候春游一样，并非上课的集体活动，还是得遵守一定秩序，但比跟着父母去游乐园又更热闹愉快一点。
从食堂走回教室的路，乔莹和朋友的话题局限于待会儿放学后出去玩是穿校服还是便装连衣裙。
A高的校服很漂亮，很多别扭的小女生在校变着花样偷穿便装，双休日却反而最喜欢穿着校服在市中心闲逛，乔莹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候照例是广播台的点歌时间，大家习惯对放送的歌照单全收而对点歌祝福语自动屏蔽。不过今天有点例外，平时负责主播的学姐生病了，抓了二年级的一个学长来代班，不知怎的，走在身边的女生一听代班主播的名字就炸锅了。
“怎、怎么回事？”乔莹被跳起来的路人吓一跳。
同班女生说：“哦，广播台现在说话的那个，刚才自我介绍了。是校草。”
“高二的？”
“对。”
乔莹的八卦欲瞬间减弱，讪笑道：“那我分不清。他们那届颜值平均值太高了，丑的人各有各的丑法，帅的人总是很相似。”
“哈哈，就是这样！这人是双语班的。”
“自管会主席？”
“不是他。另一个。”
“所以我说上一届的颜值逆天了嘛，这么一个一个另一个的。”乔莹一边不太认真地听着广播一边上楼梯。
传说是校草的学长好像是在读诗，光是声线就让人感到很帅，连在走廊里乱窜的学生都稍微安静了一点。
——认识你之后我知道了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乔莹爬楼爬得直喘气，这下还笑起来：“不知道学工委老师吃完饭了吗，听到广播作何感想。”
“学工委老师也就有点盯着高一的本事，根本不管高二高三。高年级的人就是任性。”
——我不敢说很久以后的事，只能说现在、此刻，百分之百确定的心情是，我喜欢你。早晨我在操场跑了十七圈，只为看你咬着粢饭从中间的草坪横穿过；晚上我把广播台说三遍就能通知到位的事去全年级每个班门口通知一遍，只为找个正当理由在你面前说两句话。喜欢一个人如此无力又复杂，我却觉得很幸运，至少你不是木棉，我也不是橡树，如果我想见你，我就去四班找你……
走廊里的喧嚣又重新高涨起来，这才不是什么诗，而是一封情书！
听起来绝对是校草要对谁告白了！
连对校草脸盲的乔莹都两眼放光地兴奋起来：“高二的双语班是一班还是二班？所以他是喜欢四班的谁？”
“四班？没印象有什么美女啊。噢对了！”同行的女生转头对身后的女生说，虽然两人完全不认识，但不妨碍她们在共同的八卦面前无缝对接起来，“文艺部长季向葵是不是四班的？”
“我记得是！”
“哇！高年级的人真能玩！”
尽管几乎全校都沸腾了，那位校草却依然不紧不慢地继续读着，语气依然像在读诗。
——风势和缓下来，七彩的鲤鱼旗却仍在飘……
乔莹和同伴走进自己班级，教室里人是半满的，几乎都抬着头望着黑漆漆的广播箱，那并没有什么可看的花样，但每个女生脸上都洋溢着谜之笑容。
——叶柄由绿转青，竹笋贴着地表绽裂开……
乔莹在座位前坐下，俯身从抽屉里取出下午要上课的书，视线也没有离开过广播箱，并且也加入了仰头微笑的大军。
——白鸽从北门的喷泉前飞过，蝉声是晚自修温柔的背景音，初夏破冰而来，变成留在枝上的重瓣麦李。这一刻，我看见了你。
女生们好像真的又看见了前一阵校园里开得轰轰烈烈的粉花麦李。画面太美，四下寂静。
——我必须承认，前文由我们辩论队的才女学姐代笔，如果让我来写，可能无法让现在的你情不自禁露出微笑。在喜欢你的过程中，不是每件事都像路过花树时指一朵送给你那么简单，写这封信就很难，更难的是从你藏着星辰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
等等，哪里不对劲。
辩论队最高年级的成员是二年级生，没有毕业生。而称呼二年级生为“学姐”的只能是一年级生。所以这不是什么校草的表白咯？还是广播稿？
所有人都被弄糊涂了。
而与事件真相最近的几个人也只是略微觉得有些细节似曾相识，找不出头绪。
——你看，我喜欢你，即使你喜欢别人也没关系。我希望这是一件让你高兴的事，并且远远不止两百个人分享你的高兴。祝你每天都快乐，每天都和今天一样，生日快乐，这首生日歌送给一年四班乔莹同学。
突然被点名的女主角条件反射地从教室中间的座位站了起来。周围学生在短暂的集体失声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起哄声像浪潮一样快把教室掀翻了，而乔莹掩着嘴，在万众瞩目下呈石化状态。
附近班级赶来追八卦的学生在窗外越聚越多，却只看见当事人逐渐红起来的眼圈，无论围在身边的女生们怎样神采飞扬地推推搡搡，她也似乎也没能回过神。
这僵局直到一个人的介入才被打破，当然，那又是另一个剧情上的高潮了。
“广播台告白事件”——没错，当然上升到事件——表面上并没有掀起轩然大波。
自然，至尊宝被学工委老师和班导师分别批评了一顿，但仅此。校规里没有不许早恋，更没有不许暗恋。老师们有时在食堂门口看见手拉手的男女生也睁只闭只眼。早恋暗恋并非不可以，不过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有必要教训一下，仅仅是稍作警告而已。
但老师们并不知道这事件的根本性到底在何处，能让全校兴奋得议论了两星期。不体察民情的老师当然不知道，可以说这事件中的每一个环节在这所学校都堪称传奇。
首先，代写情书的辩论社学姐，据事后考证果然是校级才女貂蝉，中考文科状元，漂亮程度达到了连食堂盛饭的大叔都乐于关照的那种程度，女神身高，女神身材，西化的长发，中式的丹凤眼。要不是性格太高冷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校花。可是平时说一句话都能冰冻三尺的人竟然写出如歌的情书，难道不够传奇？
其次，事件当时已经引起不小的波澜，广播台代班读情书的是校草赵云，校篮球队长，古铜肤色，阳光少年，国外交流学习一年刚回校报到，他缺席的这一年学校里从没有断过关于他的传说，虽然压根没见过，但新高一没有人不知道我们有个校草孤悬海外。很难想象他是中了什么邪才接受读情书任务的，和传说的形象反差太大。不过也正因如此，一大波声控在颜控之后又阵亡了。
配角的阵容过于豪华，主角就不那么受人瞩目了。
大家只知道女主角在其中扮演的是一个喜剧角色。
时间倒流回生日歌作为背景音响起的当时，乔莹被同班女生兴奋地围在中间推推搡搡，但她自始至终只是一直掩着嘴，直到诸葛亮跨过三排座椅拨开人群把她的肩扳向自己。
“怎么样？吐不出来吗？”
“不小心吞下去了。”女生脸上的表情根本不是感动，她现在暂时顾不上感动。
比其他同学早一点，听到“路过花树时指一朵蔷薇”的时候，乔莹就已经意识到告白的对象是自己了。但是太不巧，正当她半张着嘴惊讶的时候，一只小虫竟然飞进嘴里去了，更郁闷的是，由于被公开告白感到震惊和紧张，乔莹不小心把虫直接咽下去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围观群众表示，纯爱剧突发这种急转直下的剧情还是第一次遇见。无论如何，一年四班的乔莹现在是全校闻名的人了。不过他们很快发现女主角的奇葩之处还不仅限于吞一两只虫子这么简单。
这天是一周在校上课的最后一天，是秩序的尾声，下午又是班会加社团活动，并没有太正规严谨的色彩，于是每个星期五，从午饭后开始，所有学生的神经都放松下来，把接下去的那个下午视为休闲娱乐时间，午休时在走廊上打打闹闹的人都明显比平时多。而大家的心情，和小时候春游一样，并非上课的集体活动，还是得遵守一定秩序，但比跟着父母去游乐园又更热闹愉快一点。
从食堂走回教室的路，乔莹和朋友的话题局限于待会儿放学后出去玩是穿校服还是便装连衣裙。
A高的校服很漂亮，很多别扭的小女生在校变着花样偷穿便装，双休日却反而最喜欢穿着校服在市中心闲逛，乔莹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候照例是广播台的点歌时间，大家习惯对放送的歌照单全收而对点歌祝福语自动屏蔽。不过今天有点例外，平时负责主播的学姐生病了，抓了二年级的一个学长来代班，不知怎的，走在身边的女生一听代班主播的名字就炸锅了。
“怎、怎么回事？”乔莹被跳起来的路人吓一跳。
同班女生说：“哦，广播台现在说话的那个，刚才自我介绍了。是校草。”
“高二的？”
“对。”
乔莹的八卦欲瞬间减弱，讪笑道：“那我分不清。他们那届颜值平均值太高了，丑的人各有各的丑法，帅的人总是很相似。”
“哈哈，就是这样！这人是双语班的。”
“自管会主席？”
“不是他。另一个。”
“所以我说上一届的颜值逆天了嘛，这么一个一个另一个的。”乔莹一边不太认真地听着广播一边上楼梯。
传说是校草的学长好像是在读诗，光是声线就让人感到很帅，连在走廊里乱窜的学生都稍微安静了一点。
——认识你之后我知道了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乔莹爬楼爬得直喘气，这下还笑起来：“不知道学工委老师吃完饭了吗，听到广播作何感想。”
“学工委老师也就有点盯着高一的本事，根本不管高二高三。高年级的人就是任性。”
——我不敢说很久以后的事，只能说现在、此刻，百分之百确定的心情是，我喜欢你。早晨我在操场跑了十七圈，只为看你咬着粢饭从中间的草坪横穿过；晚上我把广播台说三遍就能通知到位的事去全年级每个班门口通知一遍，只为找个正当理由在你面前说两句话。喜欢一个人如此无力又复杂，我却觉得很幸运，至少你不是木棉，我也不是橡树，如果我想见你，我就去四班找你……
走廊里的喧嚣又重新高涨起来，这才不是什么诗，而是一封情书！
听起来绝对是校草要对谁告白了！
连对校草脸盲的乔莹都两眼放光地兴奋起来：“高二的双语班是一班还是二班？所以他是喜欢四班的谁？”
“四班？没印象有什么美女啊。噢对了！”同行的女生转头对身后的女生说，虽然两人完全不认识，但不妨碍她们在共同的八卦面前无缝对接起来，“文艺部长季向葵是不是四班的？”
“我记得是！”
“哇！高年级的人真能玩！”
尽管几乎全校都沸腾了，那位校草却依然不紧不慢地继续读着，语气依然像在读诗。
——风势和缓下来，七彩的鲤鱼旗却仍在飘……
乔莹和同伴走进自己班级，教室里人是半满的，几乎都抬着头望着黑漆漆的广播箱，那并没有什么可看的花样，但每个女生脸上都洋溢着谜之笑容。
——叶柄由绿转青，竹笋贴着地表绽裂开……
乔莹在座位前坐下，俯身从抽屉里取出下午要上课的书，视线也没有离开过广播箱，并且也加入了仰头微笑的大军。
——白鸽从北门的喷泉前飞过，蝉声是晚自修温柔的背景音，初夏破冰而来，变成留在枝上的重瓣麦李。这一刻，我看见了你。
女生们好像真的又看见了前一阵校园里开得轰轰烈烈的粉花麦李。画面太美，四下寂静。
——我必须承认，前文由我们辩论队的才女学姐代笔，如果让我来写，可能无法让现在的你情不自禁露出微笑。在喜欢你的过程中，不是每件事都像路过花树时指一朵送给你那么简单，写这封信就很难，更难的是从你藏着星辰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
等等，哪里不对劲。
辩论队最高年级的成员是二年级生，没有毕业生。而称呼二年级生为“学姐”的只能是一年级生。所以这不是什么校草的表白咯？还是广播稿？
所有人都被弄糊涂了。
而与事件真相最近的几个人也只是略微觉得有些细节似曾相识，找不出头绪。
——你看，我喜欢你，即使你喜欢别人也没关系。我希望这是一件让你高兴的事，并且远远不止两百个人分享你的高兴。祝你每天都快乐，每天都和今天一样，生日快乐，这首生日歌送给一年四班乔莹同学。
突然被点名的女主角条件反射地从教室中间的座位站了起来。周围学生在短暂的集体失声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起哄声像浪潮一样快把教室掀翻了，而乔莹掩着嘴，在万众瞩目下呈石化状态。
附近班级赶来追八卦的学生在窗外越聚越多，却只看见当事人逐渐红起来的眼圈，无论围在身边的女生们怎样神采飞扬地推推搡搡，她也似乎也没能回过神。
这僵局直到一个人的介入才被打破，当然，那又是另一个剧情上的高潮了。
“广播台告白事件”——没错，当然上升到事件——表面上并没有掀起轩然大波。
自然，至尊宝被学工委老师和班导师分别批评了一顿，但仅此。校规里没有不许早恋，更没有不许暗恋。老师们有时在食堂门口看见手拉手的男女生也睁只闭只眼。早恋暗恋并非不可以，不过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有必要教训一下，仅仅是稍作警告而已。
但老师们并不知道这事件的根本性到底在何处，能让全校兴奋得议论了两星期。不体察民情的老师当然不知道，可以说这事件中的每一个环节在这所学校都堪称传奇。
首先，代写情书的辩论社学姐，据事后考证果然是校级才女貂蝉，中考文科状元，漂亮程度达到了连食堂盛饭的大叔都乐于关照的那种程度，女神身高，女神身材，西化的长发，中式的丹凤眼。要不是性格太高冷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校花。可是平时说一句话都能冰冻三尺的人竟然写出如歌的情书，难道不够传奇？
其次，事件当时已经引起不小的波澜，广播台代班读情书的是校草赵云，校篮球队长，古铜肤色，阳光少年，国外交流学习一年刚回校报到，他缺席的这一年学校里从没有断过关于他的传说，虽然压根没见过，但新高一没有人不知道我们有个校草孤悬海外。很难想象他是中了什么邪才接受读情书任务的，和传说的形象反差太大。不过也正因如此，一大波声控在颜控之后又阵亡了。
配角的阵容过于豪华，主角就不那么受人瞩目了。
大家只知道女主角在其中扮演的是一个喜剧角色。
时间倒流回生日歌作为背景音响起的当时，乔莹被同班女生兴奋地围在中间推推搡搡，但她自始至终只是一直掩着嘴，直到诸葛亮跨过三排座椅拨开人群把她的肩扳向自己。
“怎么样？吐不出来吗？”
“不小心吞下去了。”女生脸上的表情根本不是感动，她现在暂时顾不上感动。
比其他同学早一点，听到“路过花树时指一朵蔷薇”的时候，乔莹就已经意识到告白的对象是自己了。但是太不巧，正当她半张着嘴惊讶的时候，一只小虫竟然飞进嘴里去了，更郁闷的是，由于被公开告白感到震惊和紧张，乔莹不小心把虫直接咽下去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围观群众表示，纯爱剧突发这种急转直下的剧情还是第一次遇见。无论如何，一年四班的乔莹现在是全校闻名的人了。不过他们很快发现女主角的奇葩之处还不仅限于吞一两只虫子这么简单。
游泳是A高的体育必修课。四个班一起上。
就买什么泳衣的问题，女生们讨论了一个礼拜。既要穿得好看，又不能太暴露，还得考虑如何掩饰身材缺陷，也是件难事。体育课当天，乔莹是出来得比较晚的，但刚从更衣室走出来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四个班的女生基本全是穿连体泳衣的，除了乔莹。
不得不承认，比基尼完美地展示了她的身材，修长的腿几乎占了整个人线条的三分之二，她的皮肤全身都白，腰间没有一丝赘肉，宛如一尊瓷像。可这样完美也是异类。
泳池对岸的男生群体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起哄声，泳池这边的女生群体只是安静地盯着看，震惊得连窃窃私语都顾不上。乔莹不为所乱，脸上的表情是木讷的，目光一直没找到落点。
“来晚了啊，”女生喃喃自语，“都找不到位置坐了。”
这就是她的重点。
所以说，乔莹同学的脑构造和正常人是有点不一样的。
正在她犹豫着是应该硬插到人群中挤出位置来还是直接跳到水池里去（一般人会有这个打算吗？）的时候，身边晃过一个人，等她看清是诸葛亮之后，已经被对方拖进了更衣室通往泳池的公共区域。
男生不由分说地取了校服白衬衫披在她肩上。
“唔？”乔莹一脸茫然，“这是干什么？我不冷，不冷啊。”
“不是……冷不冷的问题。”男生反倒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转开头，“乔莹你没注意到吗？大家都在议论你。”
“诶？议论？”
“是啊，就你一个人穿比基尼，太暴露了吧。”
乔莹愣住了，过了长长的三秒，眉眼才舒展开来，好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了。但接下去的反应还是奇怪，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形成好看的弧度，语气却是带点无奈的：“诸葛亮，我这样比较好看吧？”
这次轮到诸葛亮微怔。
他的视线从刚才起就一直落在一旁的瓷砖上：“非要讨论这个的话……这不重要。”
“很重要啊。为了练出马甲线，我每天做30个一组的卷腹5组，好不容易有炫耀的机会了，又严严实实遮起来有什么意思？”
“但别人第一时间注意的可不是你的马甲线。”
“如果有人思想龌龊，那是那个人自己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觉得羞愧、改变自己？”乔莹正色起来，说着把衬衫扔回给诸葛亮就要出去。
“等、等一下。”男生抓住她的手腕。
“诸葛亮你是穿越来的吗？”
“啊？”
“是封建社会的员外吗？”
“……”
诸葛亮笑得有点无奈。
“我相信，世界是好的，世界上心术不正的人没有那么多。比如诸葛亮你，刚进校时不上体育课我穿得也不保守，可是那时候诸葛亮你有因此多看过我一眼吗？”
“啊……这个……”男生没想到她能找出这样的反例，“……现在的情况不大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呢？”乔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升旗仪式后被学工委老师抓住说裤子太贴身，那时候诸葛亮走过去的确侧目，可眼神分明是看猪腿的意味。
诸葛亮也没想通自己干吗要出面干涉乔莹的泳装款式，只是冥冥之中感觉自己是为了她好便行动了，他并没有想到，乔莹不仅不领情还反呛他一顿。
的确有什么是不一样了。
就买什么泳衣的问题，女生们讨论了一个礼拜。既要穿得好看，又不能太暴露，还得考虑如何掩饰身材缺陷，也是件难事。体育课当天，乔莹是出来得比较晚的，但刚从更衣室走出来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四个班的女生基本全是穿连体泳衣的，除了乔莹。
不得不承认，比基尼完美地展示了她的身材，修长的腿几乎占了整个人线条的三分之二，她的皮肤全身都白，腰间没有一丝赘肉，宛如一尊瓷像。可这样完美也是异类。
泳池对岸的男生群体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起哄声，泳池这边的女生群体只是安静地盯着看，震惊得连窃窃私语都顾不上。乔莹不为所乱，脸上的表情是木讷的，目光一直没找到落点。
“来晚了啊，”女生喃喃自语，“都找不到位置坐了。”
这就是她的重点。
所以说，乔莹同学的脑构造和正常人是有点不一样的。
正在她犹豫着是应该硬插到人群中挤出位置来还是直接跳到水池里去（一般人会有这个打算吗？）的时候，身边晃过一个人，等她看清是诸葛亮之后，已经被对方拖进了更衣室通往泳池的公共区域。
男生不由分说地取了校服白衬衫披在她肩上。
“唔？”乔莹一脸茫然，“这是干什么？我不冷，不冷啊。”
“不是……冷不冷的问题。”男生反倒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转开头，“乔莹你没注意到吗？大家都在议论你。”
“诶？议论？”
“是啊，就你一个人穿比基尼，太暴露了吧。”
乔莹愣住了，过了长长的三秒，眉眼才舒展开来，好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了。但接下去的反应还是奇怪，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形成好看的弧度，语气却是带点无奈的：“诸葛亮，我这样比较好看吧？”
这次轮到诸葛亮微怔。
他的视线从刚才起就一直落在一旁的瓷砖上：“非要讨论这个的话……这不重要。”
“很重要啊。为了练出马甲线，我每天做30个一组的卷腹5组，好不容易有炫耀的机会了，又严严实实遮起来有什么意思？”
“但别人第一时间注意的可不是你的马甲线。”
“如果有人思想龌龊，那是那个人自己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觉得羞愧、改变自己？”乔莹正色起来，说着把衬衫扔回给诸葛亮就要出去。
“等、等一下。”男生抓住她的手腕。
“诸葛亮你是穿越来的吗？”
“啊？”
“是封建社会的员外吗？”
“……”
诸葛亮笑得有点无奈。
“我相信，世界是好的，世界上心术不正的人没有那么多。比如诸葛亮你，刚进校时不上体育课我穿得也不保守，可是那时候诸葛亮你有因此多看过我一眼吗？”
“啊……这个……”男生没想到她能找出这样的反例，“……现在的情况不大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呢？”乔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升旗仪式后被学工委老师抓住说裤子太贴身，那时候诸葛亮走过去的确侧目，可眼神分明是看猪腿的意味。
诸葛亮也没想通自己干吗要出面干涉乔莹的泳装款式，只是冥冥之中感觉自己是为了她好便行动了，他并没有想到，乔莹不仅不领情还反呛他一顿。
的确有什么是不一样了。
午后的太阳照在跑道上，白色跑道线寂静地反射着雪一样明晃晃的光。
中午男生们打完球，坐在场边喝水。诸葛亮支着腿把矿泉水瓶盖拧开先递给李白。李白接过去先往头发上浇了一点：“明天溜出去么？考前放松一下。”
“不去，休息。”
“你最近生命力很弱啊。”
“有点事……”诸葛亮翻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不说，“算了。”
“怎么了怎么了？快说啊！”好奇宝宝怎么可能放着他不管。
“有个朋友遇到点烦心事。”
“烦心女生？”
“……嗯，烦心女生。本来是挺讨厌的人，现在感觉越来越不确定了，更奇怪的是，对她的事情过度感兴趣，好像自己变成了多管闲事的人。”
“这不就是我对王昭君的感觉么？”
“你什么时候讨厌过王昭君了？”
“哦，这个没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跑道挪了挪屁股，一个球从他们刚才坐的位置飞过去。李白眼神放空看向远方，语气有点抒情：“只有后面那部分是一样的。”
“但是那个女生和王昭君完全不一样，又吵闹又碍眼。”
“真不好意思，这样的女生的确也是有人喜欢的。”
“我……我这个朋友，明显不喜欢那个女生。”
“是啊，说得就好像想不喜欢就能不喜欢了似的。”李白看都没看诸葛亮，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
“没有办法不喜欢吗？”
李白了然于胸的眼神看过来。
“看我干吗？只是问问，理论上说起来……”
“理论和实际都是，想都别想。虽然竞争对手是很强，但你反正也没有退路了。乔莹对吧？喜欢就应该表达啊。”
“你怎么知道是乔莹？哦，不对，谁说是我了。一开始就说了是我朋友。”
“我看起来很蠢吗？这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系列么？”
“已经变成约定俗成的系列了么？”诸葛亮心烦意乱，双手枕着头倒下去，“反正我不喜欢乔莹，喜欢乔莹的不是我。”
“可怜你的情商。”李白拍拍诸葛亮的肩，起身走向身后的垃圾桶。
因为乔莹，诸葛亮差点忘了比起内心的情感失调，竞赛失利好像是更严重的问题。
竞赛第三名，没有办法在高一就稳妥地拿到一流大学的保送资格。“没关系，还有两年，再说你综合成绩好，不保送也能随便考上。”
李白这样安慰道。话是没错，可是从第一名嘴里说出来，也挺烦人的。
走到一个拐角处，诸葛亮比李白快了两步，先转过弯去，一抬头看见石化状态的乔莹。“诶？你？”还想问这是什么表情的。
女生突然像见了鬼一样飞快地转身跑掉了。
慢半拍跟上来的李白就更看不懂剧情了：“乔莹干吗？”
“不知道，中邪了。”
“她是不是无意间听见我们说话，撞到后觉得我们会误会她是在偷听，所以赶紧逃走了？”
诸葛亮紧盯着李白看了三秒，发现很难判断到底是乔莹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很有可能他们两个思路是一样的不正常。
“谁会误会她躲在男厕所门口偷听啊！”
周五回到家后，学生会通知将各班团员名单上报，诸葛亮打开电脑整理成word文档，用邮箱发过去。开邮箱时意外发现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没见过的邮箱。
诸葛亮：
Hi！
你不认识我，可是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乔莹么？这神经病式的毫无逻辑的开头？”诸葛亮用鼠标把页面往下拉到底，写得不多，看来是乔莹，天分决定了是乔莹，简直能想象出她像写作文凑字数时抓耳挠腮的样子。
不知道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他继续看下去。
我小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坐黄浦江上的游轮，80块一次，坐上去绕着外滩转一圈，一上船就感觉去了另一个世界，船上有风拂面，船边货轮发着“突突突”的可爱声音。到了高年级，爸妈就不太带我去了，大概因为我长大了他们觉得我不该老玩这个吧，可是虽然长大了我还是只喜欢玩这个。所以四年级期末考试妈妈说如果拿了班级第一就满足我一个心愿，我说如果拿了第一我想坐游轮，她同意了。接下去我都很努力很努力地复习，最后终于考到全班第一，特别高兴。周末，爸妈就带我去坐游轮了。可是到了外滩，一问票价，竟然涨价到100元了，虽然要100元，可我还是很想坐船啊。妈妈说，并不是家里穷不能乘这个船，而是因为这样飞速的涨价是不合理现象，我们不能助长这种不合理现象，所以不能乘船。
那时候我一点都不理解妈妈在说什么，只知道坐游轮计划取消了。现在我就更不理解了，世界上不合理的事那么多，凭什么就让我和单单这一件作对啊？从80元涨价到100元虽然是意外状况，可是乘船这件事是你们一早允诺的奖励，是我自己挣来的呀！只能说我机智聪明，挣的过程还在让奖励不断增值吧！
我不懂大人那些奇怪的道理，合理不合理什么的我听不懂，我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心里难过。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到拼命努力有时候也不会有回报，而且这不是我的原因，即使我更加努力最终也不会得到。从那以后，可能真的是动力不够了，我再也没有得过全班第一。据我所知，现在船票价格已经涨到150了，你看，就算我像堂·吉诃德和风车打架那样牺牲自我，它还是义无反顾地涨了价。
诸葛亮你那么聪明，肯定是第一次遇到付出了努力却没有回报的事情吧？我只是想以丰富的经验告诉你，人生经常是会这样的。可能是努力不够，更可能不是你自己的原因，允许你难过一会儿，但你在我们平凡人眼里还是超厉害超厉害的人，真的。
诸葛亮是扶着额头把信看完的，结束后长吁了一口气。
很想告诉乔莹，再也没有得过全班第一完全不是因为船票涨价、动力不够，更可能是因为四年级以后智力急速下降，再也没能好起来。
而且，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乔莹，现在非常肯定的是，乔莹应该不喜欢自己。
一般正常的高中女生会给喜欢的男生写出这种小学生水准的信吗？
可怕的是，小学生水准的表达能力加上云山雾绕的逻辑，竟然带来了谜之感动。
然而诸葛亮忘记了一点，乔莹她是正常的高中女生吗？
中午男生们打完球，坐在场边喝水。诸葛亮支着腿把矿泉水瓶盖拧开先递给李白。李白接过去先往头发上浇了一点：“明天溜出去么？考前放松一下。”
“不去，休息。”
“你最近生命力很弱啊。”
“有点事……”诸葛亮翻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不说，“算了。”
“怎么了怎么了？快说啊！”好奇宝宝怎么可能放着他不管。
“有个朋友遇到点烦心事。”
“烦心女生？”
“……嗯，烦心女生。本来是挺讨厌的人，现在感觉越来越不确定了，更奇怪的是，对她的事情过度感兴趣，好像自己变成了多管闲事的人。”
“这不就是我对王昭君的感觉么？”
“你什么时候讨厌过王昭君了？”
“哦，这个没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跑道挪了挪屁股，一个球从他们刚才坐的位置飞过去。李白眼神放空看向远方，语气有点抒情：“只有后面那部分是一样的。”
“但是那个女生和王昭君完全不一样，又吵闹又碍眼。”
“真不好意思，这样的女生的确也是有人喜欢的。”
“我……我这个朋友，明显不喜欢那个女生。”
“是啊，说得就好像想不喜欢就能不喜欢了似的。”李白看都没看诸葛亮，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
“没有办法不喜欢吗？”
李白了然于胸的眼神看过来。
“看我干吗？只是问问，理论上说起来……”
“理论和实际都是，想都别想。虽然竞争对手是很强，但你反正也没有退路了。乔莹对吧？喜欢就应该表达啊。”
“你怎么知道是乔莹？哦，不对，谁说是我了。一开始就说了是我朋友。”
“我看起来很蠢吗？这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系列么？”
“已经变成约定俗成的系列了么？”诸葛亮心烦意乱，双手枕着头倒下去，“反正我不喜欢乔莹，喜欢乔莹的不是我。”
“可怜你的情商。”李白拍拍诸葛亮的肩，起身走向身后的垃圾桶。
因为乔莹，诸葛亮差点忘了比起内心的情感失调，竞赛失利好像是更严重的问题。
竞赛第三名，没有办法在高一就稳妥地拿到一流大学的保送资格。“没关系，还有两年，再说你综合成绩好，不保送也能随便考上。”
李白这样安慰道。话是没错，可是从第一名嘴里说出来，也挺烦人的。
走到一个拐角处，诸葛亮比李白快了两步，先转过弯去，一抬头看见石化状态的乔莹。“诶？你？”还想问这是什么表情的。
女生突然像见了鬼一样飞快地转身跑掉了。
慢半拍跟上来的李白就更看不懂剧情了：“乔莹干吗？”
“不知道，中邪了。”
“她是不是无意间听见我们说话，撞到后觉得我们会误会她是在偷听，所以赶紧逃走了？”
诸葛亮紧盯着李白看了三秒，发现很难判断到底是乔莹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很有可能他们两个思路是一样的不正常。
“谁会误会她躲在男厕所门口偷听啊！”
周五回到家后，学生会通知将各班团员名单上报，诸葛亮打开电脑整理成word文档，用邮箱发过去。开邮箱时意外发现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没见过的邮箱。
诸葛亮：
Hi！
你不认识我，可是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乔莹么？这神经病式的毫无逻辑的开头？”诸葛亮用鼠标把页面往下拉到底，写得不多，看来是乔莹，天分决定了是乔莹，简直能想象出她像写作文凑字数时抓耳挠腮的样子。
不知道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他继续看下去。
我小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坐黄浦江上的游轮，80块一次，坐上去绕着外滩转一圈，一上船就感觉去了另一个世界，船上有风拂面，船边货轮发着“突突突”的可爱声音。到了高年级，爸妈就不太带我去了，大概因为我长大了他们觉得我不该老玩这个吧，可是虽然长大了我还是只喜欢玩这个。所以四年级期末考试妈妈说如果拿了班级第一就满足我一个心愿，我说如果拿了第一我想坐游轮，她同意了。接下去我都很努力很努力地复习，最后终于考到全班第一，特别高兴。周末，爸妈就带我去坐游轮了。可是到了外滩，一问票价，竟然涨价到100元了，虽然要100元，可我还是很想坐船啊。妈妈说，并不是家里穷不能乘这个船，而是因为这样飞速的涨价是不合理现象，我们不能助长这种不合理现象，所以不能乘船。
那时候我一点都不理解妈妈在说什么，只知道坐游轮计划取消了。现在我就更不理解了，世界上不合理的事那么多，凭什么就让我和单单这一件作对啊？从80元涨价到100元虽然是意外状况，可是乘船这件事是你们一早允诺的奖励，是我自己挣来的呀！只能说我机智聪明，挣的过程还在让奖励不断增值吧！
我不懂大人那些奇怪的道理，合理不合理什么的我听不懂，我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心里难过。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到拼命努力有时候也不会有回报，而且这不是我的原因，即使我更加努力最终也不会得到。从那以后，可能真的是动力不够了，我再也没有得过全班第一。据我所知，现在船票价格已经涨到150了，你看，就算我像堂·吉诃德和风车打架那样牺牲自我，它还是义无反顾地涨了价。
诸葛亮你那么聪明，肯定是第一次遇到付出了努力却没有回报的事情吧？我只是想以丰富的经验告诉你，人生经常是会这样的。可能是努力不够，更可能不是你自己的原因，允许你难过一会儿，但你在我们平凡人眼里还是超厉害超厉害的人，真的。
诸葛亮是扶着额头把信看完的，结束后长吁了一口气。
很想告诉乔莹，再也没有得过全班第一完全不是因为船票涨价、动力不够，更可能是因为四年级以后智力急速下降，再也没能好起来。
而且，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乔莹，现在非常肯定的是，乔莹应该不喜欢自己。
一般正常的高中女生会给喜欢的男生写出这种小学生水准的信吗？
可怕的是，小学生水准的表达能力加上云山雾绕的逻辑，竟然带来了谜之感动。
然而诸葛亮忘记了一点，乔莹她是正常的高中女生吗？
星期六是个阴沉的雨天。一开始没有下雨，至少乔莹出门的时候还是阴天。等她到市中心和初中时的闺密碰面后，两个没带伞的人就傻眼了。雨水连成细密的线，窗外的整个世界好像大型织布机，而麦当劳的大玻璃窗上早就描满了“血管地图”。
闺密呆滞地望着外面突然浇下来的大雨：“我想我们可以再休息一下。”
“赞成。”乔莹说。实际上不赞成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最近的商场跑过去需要五分钟。
“最近我喜欢上一个人，不帅，但很温暖贴心。”闺密开启了一个至少需要半小时才能结束话题。
乔莹惊讶得瞪大眼睛：“好难想象你会喜欢不帅的人，毕竟你的口味是卡卡西凤镜夜鲁路修泷岛彗碓氷拓海。”
“但他真的不帅，只是瘦瘦高高的样子，很暖。”女生露出甜甜的笑容。
“同班同学？”
“学生会的学长。”
只有学生会这个设定对了。乔莹一边深呼吸一边歪了下头问道：“暖在什么地方？”
“说话的方式。”闺密把自己的手机调到短信递给乔莹，“你看，这是他和我发的短信。”
乔莹小声读了起来：“部长，能帮我个忙吗？……什么事？……今天下午我整理的材料在学生会办公室电脑里忘了拷回家了，这东西明天就要给文艺部的人了今天必须做完，所以能帮我去一趟办公室用邮件发给我吗？”
“因为他住校。”闺密脸上依旧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解释道。
但这并不是引起乔莹困惑的主要原因。
“但是他只是回答你‘已发，请查收’。你是从哪里看出他是个暖男的？”
“他二话不说就发了呀！”
“如果这也算暖男，那我们班长就是电热毯了。他几乎每天都和我因为班级的事情互发短信。”
“不不不，不是班级的事。你没有抓住重点，重点是他在帮我啊！”
“帮你的忙也是部门工作的一部分啊！”
“部门工作暂且放在一边不谈，你以为男生会无缘无故帮一个女生吗？”闺密给了乔莹两秒的停顿时间去跟上自己的思路，然后她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就算因为部门工作也不会！除非你是上级对他下达指令。男生都怕麻烦，为了逃避麻烦的女生他们甚至愿意去搞基。”
但是之前准备文化祭的时候诸葛亮明明也主动帮自己整理了材料啊！乔莹本想以此为依据进行反驳，突然又觉得站不住脚，论点塌陷了？不对不对。乔莹想，自己好像被闺密绕进歪理陷阱了。
“更重要的是，他甚至连给我回短信都顾不上就先去做了。他把帮我当作第一要务。”闺密继续洗脑。
“……可是他给你回‘请查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呀。”乔莹小心翼翼地指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生怕对闺密打击太大。
但是她多虑了，闺密完全没有。她轻描淡写地耸耸肩：“从寝室走到办公室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他电脑操作不熟练，一贯不熟练，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也见过的吧？”
乔莹只能勉强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一些在21世纪电脑操作不熟练的人：“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主动表白还是等他表白？”
“我不会主动表白的，他暂时也不会，他有一个还没分手的女朋友。”
乔莹捂住脑门冷静了两秒：“什么叫‘还没分手的女朋友’？女朋友不就是女朋友吗？他说过准备马上分手的话？”
“没有。但我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已经淡到不能再淡了，分手是早晚的事，可能下周，可能下个月。女朋友是学生会其他部门的，我经常能看见，不是那种很有魅力的人，你一定也见过类似的——梳马尾辫戴眼镜一本正经的讨债鬼。”
乔莹把脑海里意外出现的宁可赶走，追问道：“所以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感情淡的？”
“他们在食堂吃饭时全程不说话。就算学姐默默地把餐盘的鸡腿扔到学长那边，学长也只是丢了几筷子西葫芦给她作为交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啧啧，两个人超冷漠的，根本不说话！你能想象吗？”
乔莹啃汉堡的动作僵在嘴边：“我肯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能听到这种事。”
“对吧！”闺密居然把她的话理解为赞同了，“所以他们肯定会分手的。之所以暂时还没分，我估计只是为了学生会的工作顺利，毕竟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没有人会为了学生会工作顺利不分手。”乔莹直言。
“有啊，学长不就是一个。”闺密的脸上露出了同情之色，朝乔莹身后努努嘴：“顺便说一下，那边有个很帅很帅的男生已经盯着你的背影快二十分钟了。”
乔莹一愣，转过头去。
诸葛亮。
两个人对视了一秒。乔莹飞快地转回头，飞快地啃起了汉堡。
“你认识他吗？”闺密好奇。
“我们班长。”乔莹口齿不清地说。
“难道不要打个招呼吗？”
“啃汉堡太粗鲁了，我先吃完再去打招呼。”
“可是他不都看见你了吗？你也看见他了。就这样晾在那里不太好吧？”
“放心吧，只看了一秒，不可能认出是我。”
“乔莹。”男生的声音从头顶垂直落下来。
乔莹鼓着脸抬头看，诸葛亮脸上写着“在你心目中我就这么蠢吗”。她只好往里面挪了一个位子，把外面的座位让给不请自来的诸葛亮。
匆匆把汉堡吞进去之后，乔莹开始给他们介绍：“这是我们班长，诸葛亮。这是我闺密……”
还没等她说完，闺密就伸出食指朝她勾了勾，头已经伸到桌子中间了。
乔莹凑过去。
即使闺密把手挡在嘴侧做出说悄悄话的姿势，但她的音量显然不是悄悄话：“你们已经睡过了？”
乔莹手里的汉堡掉在了餐盘里，第一反应转过头去看诸葛亮，辛亏男生在看手机没有听见。
“怎么可能！我这么纯洁的美少女！”
“要不怎么说是电热毯呢？”
“只是一个比喻。正好想到的，一个比喻。”辅以斩钉截铁的手势，乔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说服闺密打消她的奇幻念头之后，才捡起剩下那半个汉堡。
闺密的重心移回自己座位后立刻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着跑开了。
剩下两个人沉默了一分钟。
诸葛亮先开口：“你闺密蛮可爱的。”
“是吧。”乔莹的手机震动了，她低头看一眼，短信一条——
班长超帅！必须拿下！干巴爹！改日再聚！
不禁苦笑起来，乔莹放下手机继续说，“蛮可爱的闺密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另外有点事。唉，我本来还打算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闺密的，很自豪地说，‘看，我也是有闺密的人！’”
诸葛亮挑了挑眉毛：“女生有闺密不是很普遍的事吗？这有什么可自豪的？”
“可是我在学校里没有同性闺密啊。我不想你认为我是个loser或者***。”
“我从来没那么认为。”诸葛亮脸上完全没表情。
乔莹接着说：“所以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同性闺密，只是碰巧不出现在我们学校。在我们学校我和李白玩得好，和性别也没有关系，他是个超级棒的家伙，只不过碰巧是个男生。”
“这点我同意。”
“那你为什么把他甩了一个人出来玩？”
“什么叫‘把他甩了’？谁规定我跟他必须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可是截至目前为止，你不在我面前的时候都在李白身边，有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在一起。”
“因为我朋友少。”
“这么说我是那个极少数之一咯？我们是朋友吧？”女生满脸堆笑地侧头问。
诸葛亮眼皮都没抬：“不是。”
闺密呆滞地望着外面突然浇下来的大雨：“我想我们可以再休息一下。”
“赞成。”乔莹说。实际上不赞成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最近的商场跑过去需要五分钟。
“最近我喜欢上一个人，不帅，但很温暖贴心。”闺密开启了一个至少需要半小时才能结束话题。
乔莹惊讶得瞪大眼睛：“好难想象你会喜欢不帅的人，毕竟你的口味是卡卡西凤镜夜鲁路修泷岛彗碓氷拓海。”
“但他真的不帅，只是瘦瘦高高的样子，很暖。”女生露出甜甜的笑容。
“同班同学？”
“学生会的学长。”
只有学生会这个设定对了。乔莹一边深呼吸一边歪了下头问道：“暖在什么地方？”
“说话的方式。”闺密把自己的手机调到短信递给乔莹，“你看，这是他和我发的短信。”
乔莹小声读了起来：“部长，能帮我个忙吗？……什么事？……今天下午我整理的材料在学生会办公室电脑里忘了拷回家了，这东西明天就要给文艺部的人了今天必须做完，所以能帮我去一趟办公室用邮件发给我吗？”
“因为他住校。”闺密脸上依旧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解释道。
但这并不是引起乔莹困惑的主要原因。
“但是他只是回答你‘已发，请查收’。你是从哪里看出他是个暖男的？”
“他二话不说就发了呀！”
“如果这也算暖男，那我们班长就是电热毯了。他几乎每天都和我因为班级的事情互发短信。”
“不不不，不是班级的事。你没有抓住重点，重点是他在帮我啊！”
“帮你的忙也是部门工作的一部分啊！”
“部门工作暂且放在一边不谈，你以为男生会无缘无故帮一个女生吗？”闺密给了乔莹两秒的停顿时间去跟上自己的思路，然后她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就算因为部门工作也不会！除非你是上级对他下达指令。男生都怕麻烦，为了逃避麻烦的女生他们甚至愿意去搞基。”
但是之前准备文化祭的时候诸葛亮明明也主动帮自己整理了材料啊！乔莹本想以此为依据进行反驳，突然又觉得站不住脚，论点塌陷了？不对不对。乔莹想，自己好像被闺密绕进歪理陷阱了。
“更重要的是，他甚至连给我回短信都顾不上就先去做了。他把帮我当作第一要务。”闺密继续洗脑。
“……可是他给你回‘请查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呀。”乔莹小心翼翼地指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生怕对闺密打击太大。
但是她多虑了，闺密完全没有。她轻描淡写地耸耸肩：“从寝室走到办公室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他电脑操作不熟练，一贯不熟练，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也见过的吧？”
乔莹只能勉强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一些在21世纪电脑操作不熟练的人：“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主动表白还是等他表白？”
“我不会主动表白的，他暂时也不会，他有一个还没分手的女朋友。”
乔莹捂住脑门冷静了两秒：“什么叫‘还没分手的女朋友’？女朋友不就是女朋友吗？他说过准备马上分手的话？”
“没有。但我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已经淡到不能再淡了，分手是早晚的事，可能下周，可能下个月。女朋友是学生会其他部门的，我经常能看见，不是那种很有魅力的人，你一定也见过类似的——梳马尾辫戴眼镜一本正经的讨债鬼。”
乔莹把脑海里意外出现的宁可赶走，追问道：“所以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感情淡的？”
“他们在食堂吃饭时全程不说话。就算学姐默默地把餐盘的鸡腿扔到学长那边，学长也只是丢了几筷子西葫芦给她作为交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啧啧，两个人超冷漠的，根本不说话！你能想象吗？”
乔莹啃汉堡的动作僵在嘴边：“我肯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能听到这种事。”
“对吧！”闺密居然把她的话理解为赞同了，“所以他们肯定会分手的。之所以暂时还没分，我估计只是为了学生会的工作顺利，毕竟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没有人会为了学生会工作顺利不分手。”乔莹直言。
“有啊，学长不就是一个。”闺密的脸上露出了同情之色，朝乔莹身后努努嘴：“顺便说一下，那边有个很帅很帅的男生已经盯着你的背影快二十分钟了。”
乔莹一愣，转过头去。
诸葛亮。
两个人对视了一秒。乔莹飞快地转回头，飞快地啃起了汉堡。
“你认识他吗？”闺密好奇。
“我们班长。”乔莹口齿不清地说。
“难道不要打个招呼吗？”
“啃汉堡太粗鲁了，我先吃完再去打招呼。”
“可是他不都看见你了吗？你也看见他了。就这样晾在那里不太好吧？”
“放心吧，只看了一秒，不可能认出是我。”
“乔莹。”男生的声音从头顶垂直落下来。
乔莹鼓着脸抬头看，诸葛亮脸上写着“在你心目中我就这么蠢吗”。她只好往里面挪了一个位子，把外面的座位让给不请自来的诸葛亮。
匆匆把汉堡吞进去之后，乔莹开始给他们介绍：“这是我们班长，诸葛亮。这是我闺密……”
还没等她说完，闺密就伸出食指朝她勾了勾，头已经伸到桌子中间了。
乔莹凑过去。
即使闺密把手挡在嘴侧做出说悄悄话的姿势，但她的音量显然不是悄悄话：“你们已经睡过了？”
乔莹手里的汉堡掉在了餐盘里，第一反应转过头去看诸葛亮，辛亏男生在看手机没有听见。
“怎么可能！我这么纯洁的美少女！”
“要不怎么说是电热毯呢？”
“只是一个比喻。正好想到的，一个比喻。”辅以斩钉截铁的手势，乔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说服闺密打消她的奇幻念头之后，才捡起剩下那半个汉堡。
闺密的重心移回自己座位后立刻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着跑开了。
剩下两个人沉默了一分钟。
诸葛亮先开口：“你闺密蛮可爱的。”
“是吧。”乔莹的手机震动了，她低头看一眼，短信一条——
班长超帅！必须拿下！干巴爹！改日再聚！
不禁苦笑起来，乔莹放下手机继续说，“蛮可爱的闺密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另外有点事。唉，我本来还打算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闺密的，很自豪地说，‘看，我也是有闺密的人！’”
诸葛亮挑了挑眉毛：“女生有闺密不是很普遍的事吗？这有什么可自豪的？”
“可是我在学校里没有同性闺密啊。我不想你认为我是个loser或者***。”
“我从来没那么认为。”诸葛亮脸上完全没表情。
乔莹接着说：“所以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同性闺密，只是碰巧不出现在我们学校。在我们学校我和李白玩得好，和性别也没有关系，他是个超级棒的家伙，只不过碰巧是个男生。”
“这点我同意。”
“那你为什么把他甩了一个人出来玩？”
“什么叫‘把他甩了’？谁规定我跟他必须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可是截至目前为止，你不在我面前的时候都在李白身边，有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在一起。”
“因为我朋友少。”
“这么说我是那个极少数之一咯？我们是朋友吧？”女生满脸堆笑地侧头问。
诸葛亮眼皮都没抬：“不是。”
“不是约好在攀岩的地方会合吗？你又迟到！”李白灌下整整一瓶矿泉水后第一件事就是责问乔莹。
诸葛亮这才知道乔莹是李白叫来的。
“我迷路了啊！而且我一直打你电话你都不接。”
“哦对！忘了告诉你，我换了个号码，为了用上4G。”
乔莹追着李白一顿乱打之后，两人掏出手机交换新号码。
“我有微信的，你再加我一下。”
“这个吗？”
“对的。”
“什么呀！你根本从来就没发过相册，不公平，为什么只有你看别人的份？我不加你。”
“加吧加吧。”李白趁乔莹不备对着她明目张胆拍了张照片，“你要是不加我，我就用这张照片发第一条。”
“你给我删掉！”乔莹跳起来想抢手机。
李白借助身高优势轻松地避过了：“你先加我！”
乔莹抬手准备暴力解决，谁知李白逃得比兔子还快，两个人越追差距越大。和进校时一模一样，平时不注重锻炼跑步速度的乔莹根本逮不住李白。最终李白自己停了下来，而乔莹停在三米开外撑着膝盖喘气。
“加你就是啦，快把我那张照片删了。”
“嗯。对了，你没加诸葛亮吗？”
女生微怔：“哦，没有。”
她这才发现，刚才李白胡闹着要求加自己的时候，诸葛亮在一旁可是一言不发。
“我这边联系人里确实看见了他，不过没有加，反正他有两个号码，这应该是工作号的微信。”
“工作号？噢！那个！可是他只有一个微信，工作号我也存了，没有微信。”
“诶？这样吗？”怎么可能自己手机里一直存的是他的私号？
这不符合逻辑呀。乔莹疑惑地再跟李白确认一遍：“185xxxxxxx，这是他私号？”
“对呀。工作号是180那个。”
这样，乔莹的思路顿时有些乱了。正看着手机出神，系统提示又出现一个小红圈，诸葛亮请求加自己为好友，这次是他主动。但乔莹迟疑着，并没有点同意就让手机休眠了。
回程，公平起见，换了一批同学去三班车上。乔莹理所当然地回到了自己班级，诸葛亮上车后往这边瞄一眼，乔莹身边已经坐了人，他直接走过去点点对方的肩：“这是我的位置。”
“噢！”女生马上让出来，等诸葛亮已经坐进去了才反应过来不太对劲，“诶？可是我先来的哦。”
诸葛亮朝她抱歉地耸耸肩：“木已成舟。”
女生只好抓紧时间去找新的位置。
“也太不要脸了。”目击了全过程的乔莹如此评价道。
诸葛亮不置可否，从她手上拿过手机把耳机拔了：“借我用一下。密码多少？”
“4177”
诸葛亮按下密码解锁手机，进入微信把自己的添加好友申请通过了，动作非常流畅。乔莹的反应速度显然也没跟上，对方都已经把手机还给她了才嗷嗷叫起来：“你干吗啦！”
“加我啊。”
“不要脸。”乔莹气得反复戳开微信关掉微信，一时找不出反击的方法，最后只好头一别，转向车窗外去。
“你看过了吧？明明看见了却不通过，太过分了啊。”
“你不是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不是朋友有什么好聊的？”
“不想和你做朋友是因为喜欢你。”
“每次说到关键问题就知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会儿说因为尴尬恐惧症，一会儿说因为自己很困惑，一会儿又说什么喜欢我，诶？”
乔莹突然石化了，“诶——？喜欢我……”
“是啊，”诸葛亮被她前面一顿劈头盖脸的牢骚弄得哭笑不得，“我喜欢你，虽然你智商着急了点。”
乔莹脸上的表情消失了，过了半晌，换出了有点忧郁的神色：“我应该怎么回答？”
“‘我也喜欢你’怎么样？”
“但是我不知道。我想过这件事。前不久我看了一部电影，爱情喜剧。男主角最后和女主角分开了，他说‘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这样女孩喜欢我。’那时候我就想起了你，我了解这种感觉，”乔莹莫名有点哽咽起来，“我也并不是喜欢你，只是喜欢‘学校里的大众情人喜欢我’这种桥段。”
诸葛亮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信。因为我起初也不信我会喜欢你，人有时候不是那么了解自己，很多行为都无法解释。你那么讨厌自己寝室，却会用四楼417室做开机密码，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真的喜欢我吗，诸葛亮，你喜欢的只是‘冤家相爱’这种反差。”乔莹没有再说下去，沉默了大约三十秒后，她突然拉住了诸葛亮的手肘。
诸葛亮垂下眼睑，自己手肘处的衣料被抓得出现了一点褶皱，从乔莹那个方向斜刺进来的阳光像一束琴弦，能够清晰地看见其中一线一线的通路。接着巴士驶进隧道，视界突然完全暗下来，他在黑暗中转过头向乔莹的侧脸望，并没有神情变化，淡然得有点不像乔莹。
乔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更像刚才那束温暖午后的阳光，而不是眼下这片黑暗。有哪里不对劲了。
“我也并不是喜欢你，只是喜欢学校里的大众情人喜欢我这种桥段。”
诸葛亮一刻也没有怀疑这句话的杀伤力，就像他一刻也没有相信过它的真实性那样坚定。乔莹是个非常倔强、一点不肯吃亏的人，她懂得攻击对手的软肋，从最初那句“原来你也就这种程度而已”开始。
会特别介意的原因，大概是在乎吧。
诸葛亮把乔莹的手从衣服上拿下来，换自己的手握住。手心贴合在一起互相传递着温度。
“你说得没错，我也就这种程度而已。我不擅长的事多得很。我甚至事先考虑过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怎么办。如果有人问起来，我可能会说‘乔莹？原来我搞错了，她喜欢女生’之类的。”
乔莹重新笑起来，但是她把手从对方手中挣脱出来，执着地再一次揪住他手肘处的校服：“仔细回忆，和你一起度过的日子真的很快乐，发自内心地快乐，好像无时无刻只要听到关于你的事就会不由自主笑起来。转述给其他人听，他们却多半不能领悟，经常很诧异‘这有什么好笑？’。我就知道了，真正好笑的大概是我，抓着你正常的平凡的细节对别人津津乐道的我。在乎的人就会变成这么滑稽的样子。”
诸葛亮看着乔莹，嘴角上扬：“你知道吗，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对我告白了。那个时候我觉得，这是我十七年来遇到最糟糕的事，但是我想这是一种暗示。我在你生日前一个月就开始不时提醒自己千万别忘记那个日子，很苦恼该送什么给你才显得不那么矫情，最后想，啊，就送蛋糕吧，反正你不会拒绝吃的。蛋糕又显得太随便了，完全和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不相称，要不要亲手做一个蛋糕以示隆重呢？我真的这么想过，连自己都笑了起来，我可是个男生啊。那么就买个贵一点好吃的蛋糕表示诚意，又担心你感到心理负担，所以给那个月内过生日的另外两个同班同学都先送了同样贵的蛋糕，被问起来的话我连说辞都准备好了，‘我就是这么热情的人啊！对大家都一样！怎么能唯独忽略你呢？’可是你看我万事俱备，最后也只不过做了一场轰动炫目的节目的场外观众，连蛋糕都没有成功送出去，因为你吞了虫子之后一直犯恶心，我猜拿出蛋糕只能自讨没趣。”
乔莹听见他的声线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原来也许是一个黑洞，后面是另一个广阔的世界，可贵的是那个世界没有屏障，一目了然。
温暖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上再度穿出来。
诸葛亮停顿了一会儿。近在咫尺的寂静被远处嘈杂的环境音衬得格外令人心旷神怡。他长吁一口气，换了一种不那么沉重的语气：“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啊！很奇怪，对吧？大概是因为明天开始会有一阵子见不到你了吧。我竟然觉得暑假挺讨厌的了。”
乔莹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首先，今天还没结束。其次，你还没见识到最奇怪的部分。”她平静中带点无奈地说下去，“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待会儿下车时偷偷拉紧我的手，提醒我注意脚下，把我像正常人一样领到班级队伍里集合，等老师清点完人数后带着我拦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好吗？”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突然看不见了。”
“什么？”诸葛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果然没反应，不过他还是没能理解这个事实，“什么意义上的‘看不见’？”
“各种意义上的看不见。就在刚才我说‘冤家相爱’那几个字的时候，突然两眼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想等一等说不定能自己恢复，可是等到现在也没好。估计不太可能自愈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眼睛疼吗？”
“转眼睛时有点。我现在严重怀疑宁可买了巫毒娃娃给我下咒。否则我怎么会上次被告白吞了虫而这次被告白又瞎了？像我这样的长相，应该是纯爱剧女主，不应该是搞笑剧女主，对吧？我的人生路线不应该总是这样急转直下的啊！”
乔莹听见耳侧传来诸葛亮的笑声。
“我算是服了你了，出了这么严重的状况，你就一点不恐慌吗？还在搞笑。”他说，无奈的语气。
“很严重吗？像我这样的长相，又被疑似男主的人告白了，我应该有主角光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到底有什么事能阻止你自恋啊？”诸葛亮是用笑腔问的。
“应该没有吧。我可是每天都忍不住亲镜子里自己的人呢！”
“你要听真话吗？你的长相其实比较像女配，不是特别像女主。”
“就算我变成现在这样，你也不放过任何跟我吵架的机会吗？”
诸葛亮这才知道乔莹是李白叫来的。
“我迷路了啊！而且我一直打你电话你都不接。”
“哦对！忘了告诉你，我换了个号码，为了用上4G。”
乔莹追着李白一顿乱打之后，两人掏出手机交换新号码。
“我有微信的，你再加我一下。”
“这个吗？”
“对的。”
“什么呀！你根本从来就没发过相册，不公平，为什么只有你看别人的份？我不加你。”
“加吧加吧。”李白趁乔莹不备对着她明目张胆拍了张照片，“你要是不加我，我就用这张照片发第一条。”
“你给我删掉！”乔莹跳起来想抢手机。
李白借助身高优势轻松地避过了：“你先加我！”
乔莹抬手准备暴力解决，谁知李白逃得比兔子还快，两个人越追差距越大。和进校时一模一样，平时不注重锻炼跑步速度的乔莹根本逮不住李白。最终李白自己停了下来，而乔莹停在三米开外撑着膝盖喘气。
“加你就是啦，快把我那张照片删了。”
“嗯。对了，你没加诸葛亮吗？”
女生微怔：“哦，没有。”
她这才发现，刚才李白胡闹着要求加自己的时候，诸葛亮在一旁可是一言不发。
“我这边联系人里确实看见了他，不过没有加，反正他有两个号码，这应该是工作号的微信。”
“工作号？噢！那个！可是他只有一个微信，工作号我也存了，没有微信。”
“诶？这样吗？”怎么可能自己手机里一直存的是他的私号？
这不符合逻辑呀。乔莹疑惑地再跟李白确认一遍：“185xxxxxxx，这是他私号？”
“对呀。工作号是180那个。”
这样，乔莹的思路顿时有些乱了。正看着手机出神，系统提示又出现一个小红圈，诸葛亮请求加自己为好友，这次是他主动。但乔莹迟疑着，并没有点同意就让手机休眠了。
回程，公平起见，换了一批同学去三班车上。乔莹理所当然地回到了自己班级，诸葛亮上车后往这边瞄一眼，乔莹身边已经坐了人，他直接走过去点点对方的肩：“这是我的位置。”
“噢！”女生马上让出来，等诸葛亮已经坐进去了才反应过来不太对劲，“诶？可是我先来的哦。”
诸葛亮朝她抱歉地耸耸肩：“木已成舟。”
女生只好抓紧时间去找新的位置。
“也太不要脸了。”目击了全过程的乔莹如此评价道。
诸葛亮不置可否，从她手上拿过手机把耳机拔了：“借我用一下。密码多少？”
“4177”
诸葛亮按下密码解锁手机，进入微信把自己的添加好友申请通过了，动作非常流畅。乔莹的反应速度显然也没跟上，对方都已经把手机还给她了才嗷嗷叫起来：“你干吗啦！”
“加我啊。”
“不要脸。”乔莹气得反复戳开微信关掉微信，一时找不出反击的方法，最后只好头一别，转向车窗外去。
“你看过了吧？明明看见了却不通过，太过分了啊。”
“你不是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不是朋友有什么好聊的？”
“不想和你做朋友是因为喜欢你。”
“每次说到关键问题就知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会儿说因为尴尬恐惧症，一会儿说因为自己很困惑，一会儿又说什么喜欢我，诶？”
乔莹突然石化了，“诶——？喜欢我……”
“是啊，”诸葛亮被她前面一顿劈头盖脸的牢骚弄得哭笑不得，“我喜欢你，虽然你智商着急了点。”
乔莹脸上的表情消失了，过了半晌，换出了有点忧郁的神色：“我应该怎么回答？”
“‘我也喜欢你’怎么样？”
“但是我不知道。我想过这件事。前不久我看了一部电影，爱情喜剧。男主角最后和女主角分开了，他说‘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这样女孩喜欢我。’那时候我就想起了你，我了解这种感觉，”乔莹莫名有点哽咽起来，“我也并不是喜欢你，只是喜欢‘学校里的大众情人喜欢我’这种桥段。”
诸葛亮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信。因为我起初也不信我会喜欢你，人有时候不是那么了解自己，很多行为都无法解释。你那么讨厌自己寝室，却会用四楼417室做开机密码，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真的喜欢我吗，诸葛亮，你喜欢的只是‘冤家相爱’这种反差。”乔莹没有再说下去，沉默了大约三十秒后，她突然拉住了诸葛亮的手肘。
诸葛亮垂下眼睑，自己手肘处的衣料被抓得出现了一点褶皱，从乔莹那个方向斜刺进来的阳光像一束琴弦，能够清晰地看见其中一线一线的通路。接着巴士驶进隧道，视界突然完全暗下来，他在黑暗中转过头向乔莹的侧脸望，并没有神情变化，淡然得有点不像乔莹。
乔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更像刚才那束温暖午后的阳光，而不是眼下这片黑暗。有哪里不对劲了。
“我也并不是喜欢你，只是喜欢学校里的大众情人喜欢我这种桥段。”
诸葛亮一刻也没有怀疑这句话的杀伤力，就像他一刻也没有相信过它的真实性那样坚定。乔莹是个非常倔强、一点不肯吃亏的人，她懂得攻击对手的软肋，从最初那句“原来你也就这种程度而已”开始。
会特别介意的原因，大概是在乎吧。
诸葛亮把乔莹的手从衣服上拿下来，换自己的手握住。手心贴合在一起互相传递着温度。
“你说得没错，我也就这种程度而已。我不擅长的事多得很。我甚至事先考虑过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怎么办。如果有人问起来，我可能会说‘乔莹？原来我搞错了，她喜欢女生’之类的。”
乔莹重新笑起来，但是她把手从对方手中挣脱出来，执着地再一次揪住他手肘处的校服：“仔细回忆，和你一起度过的日子真的很快乐，发自内心地快乐，好像无时无刻只要听到关于你的事就会不由自主笑起来。转述给其他人听，他们却多半不能领悟，经常很诧异‘这有什么好笑？’。我就知道了，真正好笑的大概是我，抓着你正常的平凡的细节对别人津津乐道的我。在乎的人就会变成这么滑稽的样子。”
诸葛亮看着乔莹，嘴角上扬：“你知道吗，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对我告白了。那个时候我觉得，这是我十七年来遇到最糟糕的事，但是我想这是一种暗示。我在你生日前一个月就开始不时提醒自己千万别忘记那个日子，很苦恼该送什么给你才显得不那么矫情，最后想，啊，就送蛋糕吧，反正你不会拒绝吃的。蛋糕又显得太随便了，完全和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不相称，要不要亲手做一个蛋糕以示隆重呢？我真的这么想过，连自己都笑了起来，我可是个男生啊。那么就买个贵一点好吃的蛋糕表示诚意，又担心你感到心理负担，所以给那个月内过生日的另外两个同班同学都先送了同样贵的蛋糕，被问起来的话我连说辞都准备好了，‘我就是这么热情的人啊！对大家都一样！怎么能唯独忽略你呢？’可是你看我万事俱备，最后也只不过做了一场轰动炫目的节目的场外观众，连蛋糕都没有成功送出去，因为你吞了虫子之后一直犯恶心，我猜拿出蛋糕只能自讨没趣。”
乔莹听见他的声线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原来也许是一个黑洞，后面是另一个广阔的世界，可贵的是那个世界没有屏障，一目了然。
温暖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上再度穿出来。
诸葛亮停顿了一会儿。近在咫尺的寂静被远处嘈杂的环境音衬得格外令人心旷神怡。他长吁一口气，换了一种不那么沉重的语气：“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啊！很奇怪，对吧？大概是因为明天开始会有一阵子见不到你了吧。我竟然觉得暑假挺讨厌的了。”
乔莹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首先，今天还没结束。其次，你还没见识到最奇怪的部分。”她平静中带点无奈地说下去，“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待会儿下车时偷偷拉紧我的手，提醒我注意脚下，把我像正常人一样领到班级队伍里集合，等老师清点完人数后带着我拦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好吗？”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突然看不见了。”
“什么？”诸葛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果然没反应，不过他还是没能理解这个事实，“什么意义上的‘看不见’？”
“各种意义上的看不见。就在刚才我说‘冤家相爱’那几个字的时候，突然两眼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想等一等说不定能自己恢复，可是等到现在也没好。估计不太可能自愈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眼睛疼吗？”
“转眼睛时有点。我现在严重怀疑宁可买了巫毒娃娃给我下咒。否则我怎么会上次被告白吞了虫而这次被告白又瞎了？像我这样的长相，应该是纯爱剧女主，不应该是搞笑剧女主，对吧？我的人生路线不应该总是这样急转直下的啊！”
乔莹听见耳侧传来诸葛亮的笑声。
“我算是服了你了，出了这么严重的状况，你就一点不恐慌吗？还在搞笑。”他说，无奈的语气。
“很严重吗？像我这样的长相，又被疑似男主的人告白了，我应该有主角光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到底有什么事能阻止你自恋啊？”诸葛亮是用笑腔问的。
“应该没有吧。我可是每天都忍不住亲镜子里自己的人呢！”
“你要听真话吗？你的长相其实比较像女配，不是特别像女主。”
“就算我变成现在这样，你也不放过任何跟我吵架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