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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

晚自习结束后回了寝室，乔莹开了台灯继续改剧本。虽然诸葛亮说话难听，可也有点道理。这剧本比重的确不太合理，得给大家都多加点戏份。
“你还不洗漱？”宁可催着。
“等熄灯再洗漱也来得及，我动作快。熄灯后就不好改剧本了。这么多人的台词都需要现编，挺麻烦的，晚一天写好，排练的时间就少一天。”
“那你加油哦。”宁可客套地嘱咐一句，就转出门左拐进了同班的另一个寝室。
那寝室漂亮女生分布比较多，有三个演员都在。
见宁可来了，急迫地打探到：“怎么样？乔莹同意换剧本了吗？”
宁可面露难色：“她还是坚持要拍《海的女儿》。我和诸葛亮都劝过她，她就是固执己见。”
“啊——？怎么这样！”几个女生都挺不满。
有个不死心的，把希望寄托在强硬派班长身上：“诸葛亮跟她说，也不行吗？”
“下午回教室的时候，她还拿剧本打诸葛亮的头呢。你们没看见么？”
“啊！我看见了！我还以为是意外呢！没想到她故意的啊？真下得去手，连诸葛亮都打。诸葛亮脾气还真好。”
“其实吧，乔莹和诸葛亮挺要好的，平时就经常大大咧咧地打情骂俏。这倒无所谓了。”
话题在不经意间折了个弯。
不仅那三个争不到戏份的演员满腹牢骚，连剩下的几个女生也对乔莹同仇敌忾起来。要知道，诸葛亮可是大众情人。
“唉，男生就是容易被蒙蔽双眼，诸葛亮没觉得又蠢又贱没教养吗？诸葛亮怎么会喜欢她啊！”
宁可露出一派天真的神情：“因为乔莹和男生相处比较放得开吧。”
以那几个女生的智商，完全没听出宁可在明褒暗贬。
“说白了不就是骚嘛！”
“我看诸葛亮才不会喜欢她，是她倒贴吧。”
“她这么坚持要选《海的女儿》，不就是想借机跟诸葛亮演对手戏吗？自己是文体委员，自己选自己当主角，哪有这样的事！她会演什么啊？”
“就是！坚持演这个还不是因为主角戏多话少么？别的本子就算当了主角，她那么蠢也背不出台词吧。”
“……”
这把怒火引得足够成功，宁可满意而归。七嘴八舌了好半天，她回到自己寝室时已经熄灯了，乔莹匆匆洗漱后又爬上床打着手电继续改剧本。
宁可看着那从被子里透出的橘色光点，不禁冷笑。真是蠢得够可以的。拿出与全世界为敌的态度来坚持这个剧本，甚至不惜和诸葛亮较劲，是为了什么？一点都不识时务。
正因为有这种不识时务的闺密，才有自己上位的机会。否则，女生们各怀鬼胎，无论谁当主角都难以服众。唯有让第一任主角怨声载道，临危受命的第二任主角才能不成为众矢之的。
与此同时，在另一寝室，直到被宿管老师敲门警告，也没能平静下来。
喜欢着诸葛亮又当不上主角的女生们对乔莹的仇恨简直能用不共戴天来形容了。
乔莹正在给你们加戏份，她笨得光做不说，宁可又怎么能让你们知道呢？

乔莹以前从没有产生过把宁可当竞争对手的念头。在她眼里，宁可可谓是闺密的典范，文静大方，天真开朗，没什么心机，成绩也不错，是同学敬服的班委，也深受老师喜欢。宁可样貌虽然仅仅称得上清秀匀称，但不可否认，班级舞台剧的主角并不完全取决于长相，更取决于人气。
乔莹不是没想过把主角让给宁可，毕竟让给自己的朋友总比让给其他人强。可诸葛亮这么看扁自己，乔莹非得争一口气，至少得把剧本改好，让所有人没有怨言，就算要换角，也不能把烂摊子一股脑扔给宁可。
出乎乔莹意料的是，改剧本这件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晚上在被窝里打手电写到两点半，终于熬不住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半边被子没盖严实，全身酸疼，看来是感冒了。
课上到上午第三节，已经出现了其他症状，没完没了地打喷嚏，头也昏昏沉沉，第四节课本是自修，按计划应该能写完，可体力不支睡了一整节课，得不偿失。
中午吃过饭刚想硬撑着继续动笔，同班同学又跑来打断：“英语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奇怪了。最近作业都老老实实地写了交了，英语老师又有何贵干？
乔莹拖着不爽利的身子去了办公室，老师抽着烟，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像盘丝洞。见女生战战兢兢地出现在门口，他扬手招她过来：“乔莹你是不是在班上人缘不太好啊？”
“诶？”怎么会是这个话题？女生被惊出一个喷嚏。
老师以为她是被烟呛着，把手里剩下的小半支烟灭了，从桌上翻出一张纸条拍在她面前：“你看，这是夹在作业本里交上来的，打你小报告。”
纸条上就写了一句话：乔莹每天的英语作业都是抄李白的。
没有署名。
字挺清秀，看着出自哪个女生。
“夹在谁作业本里？”
“诸葛亮的。可这明显不是他写的。估计交作业时趁人不注意随便塞的吧。真讨厌这种小偷小摸的人了，太拙劣！小时候就开始干阴损事耍阴谋诡计，长大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整天靠给领导打小报告混饭吃。”
乔莹没想到英语老师会站在自己这边，刚想感激涕零。老师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也真是的，”翻出她自己的练习卷摊开，“你看看你，抄作业都能抄错位，这里漏抄一题，从此以后填空题答案驴头不对马嘴，没一格对的。你也太粗心了！抄作业也能出这种纰漏，你这还需要别人告状吗？你这不是自取灭亡吗？你可长点心吧。”

排位三连跪在这么下去我要重回黄金了

来更文开心一下

乔莹一看，答案还真的全部错行了，不禁吐了吐舌头。
“我说，你也别抄作业了，不会做的，李白不是课代表么，让他教你，或者你直接来问我也行。你每天这么敷衍一下，又浪费时间，又没意义。以后作业自己做啊！下次考试别垫底了。你个女孩子，我都不好意思再当着全班面说你。”
乔莹脸红到耳根，点了点头夹着卷子回了班级。
眼下比抄作业被抓包更令人在意的是，那小报告纸条会是谁写的？对舞台剧不满的女生？把纸条夹在诸葛亮本子里究竟是随机而为还是故意的呢？
乔莹吸了吸鼻子，陷入了毫无章法的推理揣测。
由于身体的缘故，比原定计划推迟了一天，剧本终于完工。乔莹没顾得上向生活委员申请班费，直接自讨腰包去打印店打了十几份。兴冲冲地通知了所有人晚自习在音乐教室排练，可是，按预定时间集合的只有诸葛亮和宁可。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乔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向门口张望：“怎么会还没来呢？我明明每个人当面通知的。要不我去看看吧，你们在这等一下。”
女生急匆匆地跑回教室，无论叫谁，对方都是一副懒洋洋爱理不理的神情，嘴上敷衍着“哦，等会儿来”，身体却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最后，乔莹连一个“演员”也没能拖下楼。
过了半小时，宁可看了看表，回头对诸葛亮说：“我们也先回去吧。不知道乔莹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呢。看来今天是排练不了了。”
大家都还没有看过新剧本，为什么连排练都不愿出席？
乔莹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埋头赶剧本的这两天，宁可也没闲着，“工作”可没少做。
也不知是不是受不了打击，乔莹身体忽然垮了下来，当天晚上就开始发低烧，第二天早晨起床，嗓子彻底哑了。
乔莹坐在床上发呆半晌，排这剧还真被诸葛亮言中——不吉利。果然人还没有完全恢复，声音也没了。
嗓子哑了便没办法参与排练，什么时候能痊愈也未可知。乔莹不仅不得不更换主角，而且连组织大权也让给宁可代为行使。让她有点意外的是，闺密竟无视这些天来自己的劳动成果，第一时间把剧本更换了。
由于其他班级几乎都已经上交了剧本，可挑选的余地不多，第二天眼保健操时间，宁可将几个担任主要角色的女生召集到门外走廊商议，很快定下了改排《睡美人》的计划。虽然有些人需要饰演反派，但戏份都不会太少。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每个走进教室的女生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经过乔莹座位时，她们没有侧目，似乎已把她遗忘。
乔莹蔫蔫地趴在课桌上，心里半是失落，半是对闺密的埋怨。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退让妥协，一场无关紧要的娱乐活动，只要参与者都开心尽兴就好了，为了什么要去与这么多人为敌？谁会这么傻？
一起吃午饭时，宁可才表现出一点忐忑，小心翼翼地问乔莹：“你不会怪我吧？”
女生发不出声音，摇了摇头。

送上一张卷发少女萌萌的自拍

啊宝贝们对不起，今天车队聚会一直玩到现在，明天会吧今天的文文补上，对不起大家了

从这天开始，乔莹算是彻底被踢出了局。每个课间、晚自习，一大群人风风火火地进出教室，不是对台词，就是联系服装布景，空气中整日洋溢着节庆气息。这热闹全是与乔莹无关的。
宁可作为组织者和主演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没有时间再和乔莹同进同出共叙闺密友谊。一连好几天，乔莹都是拖着不利索的身子，独自去食堂吃饭，独自在课间去厕所，独自去小卖部买零食，声音沙哑，形单影只。
到了平安夜当天，她嗓子倒是快好了，不过说话还带点鼻音。为了空出演出场地，教室中撤走了大半桌子，乔莹的也在其中。她不得不整理好抽屉里的东西带一部分回寝室去，其间理出一大沓整齐的A4纸，她手上的动作也因此停滞了一下。
是自己花钱打印的《海的女儿》剧本，甚至没被第二个人看过就闲置起来，堆在抽屉里再不见天日。真让人觉得委屈。
乔莹坐下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仍觉得比她们后来七拼八凑弄出的《睡美人》要好得多，配角们戏份已不少，人物性格也很丰富。
这可不是我的损失。
心里这么想着，乔莹也只能无奈地收起这摞废纸，回头看了看教室最后的垃圾桶。
被搬走桌子的同学每人都整理出一大堆废品，小小的垃圾桶早已不堪重负，更多的人只是象征性地把东西扔在垃圾桶周围等值日生来收拾，于是垃圾桶的周围被临时拓展出一大片“垃圾中转站”。
乔莹走过去，把剧本们齐齐地码在了垃圾堆的外沿。
演出不能说不成功，不过是没有惊艳之处。
四班不算是班费最多的，不像一班那样能够租来华丽的服饰，美女也不多，不像九班那样整台剧光看人都养眼。这些童话故事人人都已烂熟于心，剧情上更不可能有什么闪光点。总而言之，来看四班演出的学生并不多，其中绝大多数还是为了看看诸葛亮。
乔莹和那些围观的学生们一同站在黑暗里，看着诸葛亮最后的出场。周围的学生们开始起哄。
有什么可起哄的？
这个故事里的王子，究竟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花瓶一样的角色，显得诸葛亮也像个没脑子的傻瓜。
他可不就是没脑子的傻瓜么？
乔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满腔怒火，看不下去，就算是借位也看不下去，从教室后门转弯出去，身后又是一阵更响的喧嚣。
女生去其他班看了看演出，意兴阑珊地回到教室时，只有诸葛亮一个人在教室里。男生见了她微怔，然后问道：“你还要拿东西么？我准备锁门了。”
考虑到全校文艺演出就要开始，教学区人去楼空，怕被人钻了空子偷东西，诸葛亮觉得还是把门锁了更为稳妥。
乔莹原本不是来拿什么的，只是没有同伴、漫无目的地逛了回来，但眼下不拿点什么仿佛会有些尴尬。她心里气还没消，没有回答诸葛亮，径自从他身边穿过去，从自己储物箱中随手拿了两本数学书。整个过程男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已经走到了门口，乔莹还是没忍住，转过头：“我承认，我这个人表现欲是有点强，可我想排《海的女儿》并不是这个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喜欢《睡美人》这么肤浅的故事，只要出身高贵、闯祸也没关系、哪怕是躺着也能得到幸福，什么也不用付出、王子自然会披荆斩棘破光而来。呵！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
被乔莹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点……诸葛亮先前没深思过，眼下也觉得心虚。原本没表情的人笑着，笑得不太自然：“可……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童话么？”
因为是童话，所以不必较真。
花瓶就花瓶，玛丽苏就玛丽苏，随便热闹那么一下，什么都不必较真。那么之前自以为是地乱扣“爱表现”“无视班级荣誉”的大帽子又是什么立场？
乔莹第一次对诸葛亮露出轻蔑的表情，冷笑了一声：“原来你也就这种程度而已。”

也许是因为接连遭受打击，乔莹一病就病得跨年。元旦假期回来，她嗓子是基本痊愈，可却演变成了咳嗽，脸上始终带着两块病态的红晕，在听觉与视觉的双重夹击下，周围人也不免担心起来。
第一节课间，乔莹艰难地挪到饮水机边，接了杯冷水想冰一冰嗓子，刚艰难地挪回座位，诸葛亮打身边路过，顺手拎走她的水杯，直接转身出了教室。
什、什么情况？
女生半晌没反应过来。
恶作剧吗？
片刻后男生又拎着杯子折回饮水机前，兑了半杯热水，用手在水杯上方试了下温度，然后回来放在乔莹面前。
“生病不要喝凉水。”语气却是比凉水还凉。
这算什么？求和吗？
虽然诸葛亮属于男神级别，又是死硬派，他主动来说句话，就已经算屈了尊，但乔莹可是还生着气较着劲呢。要命的是心跳不受控地加速了，可不能露出马脚。
女生淡然接过水杯暖暖手，故作镇定地从水杯上方抬起脸，揶揄一句：“怎么像我爸一样啰唆！”
瞬间被贬低成欧吉桑的诸葛亮倒是毫不在意，继续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个圆柱形的小罐子：“吃点泡腾片吧，能好得快一点。整天咳得像肺痨似的多影响别人！你也就是体质太差，平时练早操都不愿下去做的后果。”
真啰唆！这话乔莹不爱听，不过看在面前有吃的又病得没什么力气的分上，就不跟他纠缠了。
男生回了自己座位。乔莹抠出一颗泡腾片扔进水杯里，看着它上下翻滚放出气泡，突然想起了舞台剧，又再度伤感起来。
大课间做操，乔莹请了假没下楼，没想到李白回教室时带来一大包零食扔在乔莹面前。“我请客，随便吃。”
“怎么这么好？”女生感激涕零地扒拉着塑料袋，有肉粽、薯片、奶茶，都是爱吃的。
“刚才上课的时候你咳得太吓人，感觉你快死了，就想最后对你好点吧。”
女生顺手掏出一袋薯片往男生肩上甩过去：“你才快死了！”
她拆开吃了一口，又突然想起不妥：“薯片上火吧？咳嗽吃了会不会加重？”
“你想吃吗？”
“当然了。”
“想吃就吃呗。放心吧，我妈是医生，她说想吃什么就说明体内缺什么，所以想吃什么就该吃什么。没坏处的。”
听着十分像歪理邪说，但乔莹挺受用。其实她只需要有个人对自己说“吃吧”而不是管教，啰唆的老爸谁没有呢？朋友就该怂恿自己为所欲为才对嘛。
嘴里塞满薯片的乔莹好奇问：“你妈妈是什么医生啊？”
“眼科医生。”
李白眯着眼笑起来的样子太可爱，让人舍不得揍他。
诸葛亮有点失望，自己主动关心乔莹，对方却似乎不怎么买账，仍黑着脸，一点也没有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偏偏，从平安夜开始，自己好像变得有点在乎乔莹了，看她脸气鼓鼓的，不开心，无法不放在心上。
是有点心虚吧。
一直以来低估了她。
好在没让诸葛亮煎熬到中午，乔莹就忸忸怩怩地挪到了他面前：“那个，泡腾片，你还有吗？”
“啊？一管都吃光了？”你就是这样才会久病不愈的吧！
乔莹诚实地点点头。
“你当糖吃了吗？”诸葛亮没注意控制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女生倒是对白眼习以为常，咽了口水继续说道：“嗯……我体内缺这个。”
这应该算是和解了吧。

我先说一下，文文有点趋于平淡的校园生活，围绕着诸葛亮对大乔印象改观进行的。不过关于大乔那个便宜白莲花闺蜜，我会狠狠的制裁她的

好、先小小的更一章

恢复正常邦交之后，乔莹也恢复了时刻在人群中用目光搜索诸葛亮的习惯。今天中午在食堂，乔莹敏感的小雷达发现了新情况。
平时最常看见的组合是诸葛亮和李白面对面坐着吃饭，平淡无奇。
可今天，他们身边出现了两个女生。并不是陌路人的关系。不仅相邻而坐，中间没有隔座位，而且边吃还边交谈。
老师没有教育过你们吃饭时不准说话吗？！
乔莹很生气。生气的点主要在于，坐在诸葛亮身边的那个女生，是个超级大美女！
目测身高在165cm以上，偏瘦，巴掌脸，皮肤不仅白而且亮，五官轮廓有北欧少女的感觉，再加上卷发马尾，非常像时装海报上的模特。
诸葛亮的……女朋友吗？
说起来，和诸葛亮搭得刚刚好，俊男美女的组合，谁也没有比谁逊色。这让旁人怎么活？真叫人生气！
这女生！是何方神圣啊？
“那个吗？是九班的紫霞啊。”宁可朝诸葛亮的方向望了一眼，立刻报上了可疑女性的身份。
乔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把脑子里想的喊了出来，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你认识？”
宁可笑起来：“紫霞嘛，谁不认识啊！”
“她怎么了？”
“除了入学分班考那次，每次都是年级第一的紫霞啊。”
为什么已经长成这样了还要加上学霸的属性？乔莹内心泪流成河。
“而且是围棋社社长，羽毛球也进了校队，听说很厉害。”
开挂成这样……这个人真的不会短寿吗？
乔莹心里五味杂陈，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是诸葛亮的女朋友吧？”
“那倒不是吧。听九班的人说好像对男生没有兴趣。”
“这么耀眼的女生，对普通男生当然没有兴趣了，可是性向？我才不信。你们不还整天开玩笑说诸葛亮是李白的吗？”
宁可想了想，又往诸葛亮的方向看了过去：“有道理。不过目前看起来，还没到那种程度吧。难得有个人一直在学业上压着诸葛亮，诸葛亮和她走得近也挺正常，可是未必会喜欢她吧？男生怎么会喜欢强过自己的女生？”
诸葛亮会。
乔莹觉得诸葛亮一定会。
本来已经觉得诸葛亮各方面都太优秀，稀有得像外星人，没想到这样的外星人竟然还有第二个。外星人和外星人之间才有更多共同语言吧！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乔莹愤愤地想，无比忧郁。
乔莹连着两天没嚷嚷着要抄英语作业，李白有点奇怪：“你又开始交白本子了？”
女生狠狠地剜他一眼：“门缝里瞧人！我自己做好了。”
李白觉得难以置信：“怎么突然有闲情自己做题了？”
乔莹想起之前的糗事，还是脸一热，往桌上瘫下去：“之前抄作业，有张卷子填空题整体抄错行，被老吴发现了啦。而且还有人打小报告揭发我。”
“谁揭发你？……等等，这还不是重点，关键是你怎么会抄错行的？”
“抄太快嘛，漏看了一个答案，所以后面的全部上移了一题。”
男生抬手捂住脑门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乔莹你的智商也太成问题了，父母不担心吗？”
“讨厌。”
“而且这下是不是把我也暴露啦？”
“你基本上就是正确答案，怎么暴露啊。不过打小报告的小纸条我瞄了一眼，好像直接写明了是我抄你的作业呢。”
“算了，反正我这么聪明一看就只有被抄的份。”听语气他居然还有点得意，“话说回来，谁啊？这么神经！抄个作业也去检举揭发。至于么？”
“我只瞄了一眼，没认出是谁的字，就记得蛮端正，小小的，应该是女生吧。”
“我们班女生真有点奇怪，当众打架的、拉帮结派搞孤立的、背后向老师打小报告的，都是小学生么？”
没错，我们班女生真不怎么样，可自己也包含在里面，乔莹想着有点泄气。
再想想看人家九班的紫霞，跟我们这些小丫头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不想再抄作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心里和紫霞较上了劲。
虽然从大方向来看是积极向上没错，但乔莹的智商真成问题，在成绩上和年级第一较劲，还不如把诸葛亮直接宰杀了腌成年货带回家来得实际。
更令人不能理解的是，在体育上想和羽毛球队的紫霞较劲，可乔莹从小到大既没有体能上的特长也没有技能上的天赋，经过了好一番“深思熟虑”，最终她决定加入校铅球队。
其实也没别的选择，只有铅球队是没人愿意参加，因此无需选拔，只要主动要求就能直接被录取。

不过，“铅球队？”水喝了半口的纪律委员直接喷了出来，“乔莹？”
李白一脸诚恳地点着头证明自己没有造谣。
“就她那苗条似的小细胳膊小细腿？连出操率都低于30%的乔莹，？哎哟，我怎么突然喜欢上她了。这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吗？”
寝室里只有万年面瘫的诸葛亮没笑，反而皱了皱眉问消息来源李白：“她是……怎么想的？”
诸葛亮不能理解的事非常少，全集中在乔莹身上。
“不知道，哈哈哈，想以后打架更厉害？能使用武器？”李白脑洞大开。
诸葛亮仍没觉得好笑。相反，在周五中午路过操场无意间看见乔莹参加铅球队训练是，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对方举着铅球打架的画面。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太……无法直视了。
连诸葛亮也不仅打了个寒战。
身为乔莹的闺密，宁可自然比李白还要更早发现她的反常。但铅球队什么的可以用心血来潮去解释，宁可没在意，真正觉得疑惑起来是邀她周六一起逛街买衣服被拒。
以往哪儿能找得出比买衣服更吸引乔莹的活动？
这是怎么了？居然说“要复习准备期末考”。
有那么一瞬间，宁可怀疑乔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
可当她静下心仔细回味了一下乔莹的话，还是发现了在“复习”这项不对劲的活动之前，还有个更不对劲的限定——“去图书馆”。
“干吗要去图书馆？”
“有氛围。在家肯定睡个懒觉吃吃喝喝看看电视，一天又会荒废掉。”
宁可才不信。“去图书馆复习”和“在咖啡馆写作”一样，装模作样的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其中必有蹊跷。
“那我也去，我陪你。”怕被一口回绝后不好挽回，宁可赶紧追加补充，“反正图书馆自习区那么安静，我们也没法聊天，不会互相影响。”
乔莹毫无戒心，很愉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乔莹还真是来认真学习的。星期六从早上7点到将近11点，她一直闷头做题，连闲话都没说半个字。精心化了淡妆、穿着可爱外套、期待有不寻常之事发生的宁可彻底地落了空。她甚至连参考书也没带，象征性地做完最后一点作业后，变得百无聊赖。
观察了一会儿乔莹，对方连头也不抬。
宁可只好去开架借阅区翻期刊。到底是怎么回事？看那天乔莹对自己的态度，不像是心存不满，跑来图书馆除了做功课又毫无目的性，这不合常理。
并没有诧异很久，宁可就在自习室的另一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诸葛亮？
这么一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乔莹是为了遇见诸葛亮才来图书馆的吧！宁可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扬扬得意。“我就说她动机没那么单纯！”
可还有点不对劲，既然是为了见诸葛亮，干吗和他坐得那么远？
啊，仔细想想就能推理出来，一定是乔莹从李白那儿打探到模糊的消息，知道诸葛亮会在图书馆自习，但不知道他具体会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出现，所以只能一边假装学习，一边守株待兔。
宁可绕过书架往乔莹的方向望了一眼，乔莹还在埋头做题，看起来没发现诸葛亮已经出现。她高兴地从期刊架上选了一本能使自己看起来非常有文化的《收获》抱在胸前，踱到诸葛亮身边，故意装出惊讶的神情低声叫道：“呀！诸葛亮？真巧哦！怎么你也来自习？”
自平安夜合作过舞台剧，宁可就算得上了“和诸葛亮关系不一般的女生”名单，而这份名单——宁可心里有数——非常短。
男生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她，脸上很快出现了表情：“哦，你好……”
女生正纠结着如何在如此安静的场所把话题继续下去，甚至搬过来坐他身边。男生已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抬手看了看表，11点半。
“你吃午饭了吗？”
“诶？”
“没有的话我知道不远的地方有卖盒饭的，一起去吗？”
太事遂人愿了！
但也有节外生枝的部分。
刚走到楼梯口，男生突然做出抱歉的手势：“你等我一下，我去自动贩卖机买瓶饮料带着。”
宁可疏忽大意，欣然同意。
男生回来的时问道：“你和乔莹一起来的？”
女生的表情十分尴尬：“呃……是的。”
“我在贩卖机那边看见她了。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她不愿离开座位，让我们快点吃完帮她带个面包。”
原来如此。
不需要主动去人群中搜寻诸葛亮，只需要坐在自动贩卖机边，被对方买饮料时撞见的几率就会很大。乔莹心机还不是一般深，看来以后可不能轻视她了。
不过乔莹竟没有缠着要求一起去吃饭，反而提供了自己和诸葛亮独处的机会，让宁可深感意外而满意。
凭借排舞台剧时基本已熟络的关系，这顿午饭也吃得并不轻松。男生似乎并没有兴趣和宁可闲聊，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以“嗯”“哦”和“是么”来回答，吃饭的速度很快。宁可绞尽脑汁换了十几个话题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诸葛亮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也就是最后一句，他拍拍外套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先去帮乔莹买面包。”
毫不理会被落在身后的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诸葛亮不傻，原本只不过懒得插手小女生之间的矛盾。他早觉得在舞台剧事件中宁可三番五次来自己面前对乔莹明褒暗贬，不太像正常闺密的行为。如今她又甩开乔莹单独约自己吃饭，话语间蓄意装出的温柔也让人反感。
如果仅仅是仰慕诸葛亮，那灼灼目光也不至于浮于虚情假意。真诚与否，诸葛亮还分得出，但他不明白，明明宁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又为什么故意要在自己面前踩低乔莹？
故意冷落她，一方面能压压她的得意，另一方面，诸葛亮也想知道，被激怒的宁可到底还能不能天衣无缝地继续在乔莹面前惺惺作态。
男生买了面包给乔莹送去，却也没有留下与她交谈，不过宁可迟迟没有回来，自然也看不见这一幕。在她眼里，男生把自己扔下，去给乔莹买面包，就已经够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周五在食堂遇见紫霞和她闺密，两个男生自然又顺势跟她们坐在了一起。说起四班的女生们，紫霞就忍不住摇头：“昨天晚上两个班在语音室上课，坐在我周围的几个女生太吵了，嚼了整整三小时舌根。”
“唔对！我也听见后排一直有嗡嗡嗡的小声音。”李白笑着接话，“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耳机里的电流噪音呢。”
“怎么有那么多话可说？”诸葛亮随便搭了句腔。
紫霞往嘴里填口饭：“还不是说你们班其他女生的坏话？美瞳大得快没眼白、粉厚得脸上一戳一个黑洞……之类，好笑的是，我好奇望过去，几个嚼舌根的自己才浓妆艳抹的，说别人时也不害臊。”
“说的是谁啊？”连李白也被激起了好奇心，感觉印象中没见过她们说的这号人物。
“叫乔莹。名字挺特别，我就记住了，反正是这个音。”
想来整个班漂亮开朗没心没肺容易犯“众怒”的女生也只有乔莹，她自身不是没有责任，可有些人也太过分了点。诸葛亮听着摇了摇头嗤之以鼻：“不说雅德谦恭，现在的女生都变成什么样了。”
他心里自然有数，估计其中兴风作浪的又是宁可。这宁可也实在令人费解，看不顺眼的人，非要去做朋友，做了朋友却又喜欢在背后诋毁朋友，浪费自己这么多精力，也不知图个什么。
李白平时没注意到这些，只愣愣地问：“乔莹化妆了吗？我怎么看不出？”
紫霞笑起来：“我也化妆了，你看得出么？”
“诶？”男生一怔，仔细端详一番，还是摇了摇头。
“非得眼线粗得像麻绳、还弄的蓝色眼影，那种，你们男生才能看得出吧？”
李白笑着承认：“那种倒是看得出。”
“爱美之心人皆有，本来无伤大雅的东西，非传成阴沟里的流言蜚语，所以说你们班有的女生太下作。”说完了，紫霞又抑制不住好奇心，“那乔莹，应该长得挺漂亮吧？”
李白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在我们班是最漂亮的了。”
诸葛亮接嘴说：“一般吧。”
乔莹刚推开寝室门就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赶紧把门带上。室友们还没回来。这可奇怪了。刚才吃饭时，宁可早早地放下餐盘说趁没人排队去充饭卡，既然没人排队，充个饭卡也不过是两分钟的事，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寝室？
乔莹纳闷着回自己书桌前把围巾手套放下，刚想爬上床去睡会儿午觉，突然发现书桌有点不对劲。
抽屉开了一条缝。
昨晚睡觉前明明记得锁了，早晨出门时也没来得及再去动它。乔莹拉开抽屉，有个专门用来放小挂件的首饰盒没盖严实，这可不太像自己的作风。打开后证明果然不是自己神经过敏，好几件东西都挪了位置，本来挂在镜子前的吊坠被卡进了放耳钉的地方，手表的地方——因为表被戴在乔莹手腕上——本应是空着的，眼下被套上了两个绑头发的发圈。
乔莹将所有东西整理一遍，物归原位，并没有发现遗失了什么。这可真是怪事一桩。
寝室书桌抽屉的锁确实靠不住，随便用个发卡、拨片都能开，可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开了自己抽屉把东西乱翻一气，却又不是小偷？
想来心里有点毛毛的。
要不待会儿再去买个锁？

日子就这样在流言蜚语和匪夷所思的小离奇事件中转瞬即逝，面临期末考试，它们也暂时没掀起什么大浪。
乔莹忙于大考前的临时抱佛脚，既忘了换锁，也忘了时时关注诸葛亮。又过了一个星期，寝室失窃终于成为了事实。周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乔莹发现自己抽屉里的首饰盒不仅又被翻弄过，而且少了一块手表。那块手表是过生日时婶婶送的礼物，挺贵的，妈妈本来平时不让带出门，乔莹觉得漂亮，偷偷拿到学校来只给宁可一个人看过，平时藏在校服袖子里，谁知竟真的被贼盯上了。
这天宁可社团活动开始之前就先回寝室收拾了东西，想必社团活动一结束她就回寝室拿上行李回家去了。乔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一般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手表她也有好几块，其他的几块也不怎么值钱，偏偏这块又贵又是限量，妈妈早猜到她蠢蠢欲动的内心，嘱咐了好几次不准带到学校。这块表丢了，被妈妈发现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乔莹自己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女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自己抽屉、书架、衣橱都翻了个底朝天，每件外套口袋都一一摸过，手表还是不见踪迹。
真的被偷了。
没别的办法，只能去报案了吧？
乔莹心里埋怨自己最初发现抽屉被翻时没提高警惕及时换锁，她长这么大也没报过警，还有点心里发怵，走到校门口想起来给李白发了个短信：“你在哪儿？在学校吗？”
男生很快回过来：“在。什么事？”
“我手表被偷了，现在去报警，你能陪我一下吗？”
这次短信发过去，半晌也没有回音。乔莹失落地暗忖自己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周五下午男生们多半会一起打球，哪有闲情来搭理自己。这么想着，刚准备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就瞥见有人远远地朝自己挥着手跑了过来。
近了才认出不是李白，而是诸葛亮。
乔莹心里纳闷，见他好像的确招呼的是自己，这次可不是自作多情。
诸葛亮跑到跟前才开口解释道：“李白和他们去校外打桌球了，临走前跟我拿错了手机。”
乔莹垂眼看了看他手里的iphone，没错，型号颜色和李白都一模一样，而且他们男生都不用手机壳，也难怪会拿错。
诶？这么说来，那第一条短信也是诸葛亮回的？
男生没在这上面多留时间给她联想，扬了扬手，就近招下一辆出租：“我知道最近的派出所在哪儿，我带你去。”
妈妈暂时没发现手表丢失，双休日风平浪静，乔莹还沉浸在周五下午和诸葛亮一起去报案时的气氛中——不过倒也不是什么甜蜜的暧昧气氛。乔莹还没进派出所就吓得腿发软，幸好诸葛亮在出租车上已经问清了来龙去脉，整个做笔录的过程他都陪同着，不时提醒乔莹提纲挈领。
要是没有他，乔莹可能连话都说不利索。
诸葛亮倒不会让人感激太久，刚走出派出所，就开始说女生不爱听的话：“我说，你怎么能把六万多的手表带到学校来放抽屉里？你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成啊？那几个警察都快被你惊呆了好吗？”
“谁知道会被偷啊，我只是带来给宁可看一眼，打算等周末再带回去的。”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意义什么的……那你吃饭睡觉有什么意义？我们女孩子间想要秀一秀喜欢的东西需要什么意义？珍贵的东西放在家里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道，那拥有了又有什么意义？”
“啧啧。”男生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说白了不就是虚荣心作祟么？乔莹你……”
没等他说完，乔莹就抬手捂起了自己的耳朵：“不要听！你怎么跟我妈一个腔调！”
诸葛亮硬掰开她的手：“那是因为你妈说的对！”
这丫头犯了这么大错，竟然还是轻飘飘的态度，以为卖萌发嗲就能蒙混过关，要不是看在她是女生，诸葛亮真想揍她。
警察说金额八百元以上就能立案，一听到手表价值六万多，惊得眼镜都掉了下来。原本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寝室偷窃，因为金额重大，办公室里所有同事都围了过来，歪打正着地提高了他们的重视程度，虽然这金额还有待检验核实，但看来手表被追回可能性比较大了。
当事人却依旧浑浑噩噩，直到周一才领悟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乔莹照例赖在床上睡懒觉，寝室门被打开时她听见了声响，还以为是哪个室友忘了东西回来拿，可迷迷糊糊间，她居然听见了男人的声音，吓得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
动作幅度太大，引来了所有目光。
是前几天的那几位警察叔叔，身边还站着宿管老师，老师正瞪着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还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睡懒觉。
乔莹讪笑着赶紧披着外套从床上爬下来，无比狗腿地带领警察叔叔勘测现场。
折腾一番之后一行人走了，女生睡意全无，这才清醒过来，简单洗漱后跑下楼，才看见宿舍区与教学区之间停了两辆警车外加一辆面包车。
这么大阵容？
看来学校旁边那派出所平时很闲嘛。
待她进了教室，这事件早已在整个年级传得满城风雨，几乎人人都知道，高一四班有个土豪把六万多的手表带来学校被偷了。警察找上门，这在一般人的学生生涯中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场面。
就连四班平时看不惯乔莹的那些女生，此时也不计前嫌，统统凑到乔莹座位周围来询问细节，仿佛人人都是福尔摩斯。过了一会儿，班导师进了教室，脸色非常阴郁，把班里的喧嚣声强行压制下去之后，她扬了扬手，把乔莹召唤到走廊。
“乔莹啊，是你手表丢了对吧？
女生大气不敢出，点点头。
“你怎么没先来告诉我？直接就去报警了呢？”
“我……我没想到……一发现东西被偷了就直接想到报警了。”
“你是一个人去报警的吗？还是家长陪你去的？”
“我一个人……不不不，也不是一个人。是诸葛亮陪我去的。我还没告诉家长，那天从学校放学，我俩就直接去派出所了。”
班导师见她也并非出于恶意造成这种局面，便懒得再与她废话，把她赶回了教室。

要说乔莹不知轻重倒情有可原，怎么连诸葛亮也头脑发热？
班导师往教室里诸葛亮的位置望了一眼，叹了口气——不过到底都还是孩子啊。
李白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事实上，他对诸葛亮周五陪乔莹去报案却没有通知自己同行已经相当的不满了，不过——“你要是告诉我，我可能会劝阻你们吧？”
“为什么？”
“这还用说？乔莹的手表是在寝室被偷的，又不是在公交车、马路上被偷的，那十有八九是我们同年级的学生，而且还是女生。直接报案被抓了那前途可就完了，虽然不会判刑，但很可能会被学校开除呢。”
诸葛亮笑了笑：“那倒不至于。乔莹是个心肠很软的人，等她冲动过去了，人被逮住，她也不会苦苦相逼。她作为失主都让了步，学校又怎么会随便开除学生呢？”
“乔莹是冲动没错，可你怎么没拦着她？你看现在闹成这样……”
“为什么要拦着她？”男生还是不紧不慢地笑，“不报警的话，你说怎么办？告诉老师？校方都是息事宁人的，不仅不会帮着把手表找回来，很可能还会把责任一股脑推给乔莹，让她觉得没保管好自己的财物就是自己的错。凭什么全部责任都要乔莹来承担，小偷却能逍遥法外？都快成年的人了，她也总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点代价。”
李白听他的话似乎有弦外之音，不禁追问：“……难道你知道小偷是谁？”
“小偷么……不知道。”
诸葛亮手中的水笔转了两圈没有落向桌面。
“只能说有点怀疑那个人吧。”
像每个班必备的“老师的爱徒”一样，宁可永不逾矩的楷模形象深入人心，她那正气凛然的脸庞虽然不漂亮，但却具有令人无法抗拒的说服力，再加上那种看似温和的执着与看似柔弱的意志，为她洗脱了同龄人的幼稚和浮躁。
幸运女神喜欢她，给她不差的成绩，给她做班干部通常难以兼得的威信与人缘，给她女同学的喜爱与男同学的恋慕，把她雕琢成一个有魅力的少女精英，人人都对她微笑。
直到，她被发现是个品行不端的小偷。
警察不过是和班主任一起找乔莹寝室同学谈话了解了一下情况，看似什么也没做。但仅仅是他们的出现就已经给学生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普通中学生有几个在此之前有机会接触到警察呢？
宁可就是在这种心理压力下主动招供的。
女生还在办公室哭哭啼啼，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年级。
当事人所在的四班，此刻更是像炸开的热锅。不管这个事件中的当事人有多么处境难堪，对围观者而言不过是一场好戏，说教室里洋溢着节日般的狂欢气氛也不为过。
“真是有点精彩啊，她和乔莹可是闺密。”
“什么？”
因为周围太嘈杂，诸葛亮没有听清李白说的话。
“我说她和乔莹还是闺密！”李白一边重复，一边走到他身边去。
“因为是闺密所以才方便偷啊。”
诸葛亮的逻辑让人无法反驳，李白决定不和他顺着这个思路讨论下去。
“难道你就不对‘宁可偷东西’感到意外么？”
“太正常了。”
李白想起来了，诸葛亮不喜欢宁可。就在不久前，他还曾形容宁可‘就算不利己也要损人，小聪明一点都不用在正途上’。当时李白听了止不住笑，不看长相的还以为宁可甩过他十回八回。虽然没有利益之争，诸葛亮对她的反感根本不加掩饰，早上他说心中有小偷嫌疑人，似乎指的正是宁可。
“你可不要为了乔莹公开和宁可对立。”李白提醒他。
“说得好像我不讨厌乔莹似的。”诸葛亮眼睛都没抬。
李白不管他，继续说道：“小心乔莹变成女生们的众矢之的。”
“说得好像她一直都不是众矢之的似的。”
李白有点头晕，现在他急需一个氧气充足的地方，他很想回到那些八卦不经大脑的女孩子中间去打探消息，但是被一脸兴奋朝这边走来的纪律委员堵住了去路。
“我的三观完全坏掉了。”
“怎么呢？”
“你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
很好，不用自己出马，纪律委员带来了“前线”的消息。李白特别期待平时一个劲诅咒乔莹的那些人现在是怎么掉转马头去诅咒宁可的。但是现实总是这么令人失望。
“她们说，乔莹居然对自己闺密下手，真是太过分了。”
“啊？什么？”李白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不过这终于使诸葛亮的注意力从“植物细胞的质壁分离”中回到了现实，他抬起头惊讶地挑起了眉毛：“有新意。”
直到宁可被发现是个品行不端的小偷，幸运女神也没有从她身边离开。
她循规蹈矩，没有出众之处，不对别人构成威胁，适合当任何人的盟友。她拥有的也不少，但通常总不容易让人注意到，不像乔莹，那么张扬、那么尖锐、那么喜形于色，她很懂得讨巧。
她成功地获得了老师的同情和原谅，走出办公室，擦去了脸上的眼泪。
眼泪留在脸上只能唤起异性的同情心，何况同班的异性大部分还处于不解风情的年龄。微红的眼圈就足以让人看见自己的悔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