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异端庇护所(西方奇幻)

“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说到你的痛处的,只是一些话说得太顺口了。”
奥拉无奈地抿了下嘴唇,这个同善意的微笑几乎毫无差别的表情让维妮笑的愈加和蔼起来。
“我们先进屋子吃点暖胃的东西吧。”
她拽着奥拉的胳膊直往屋里走去,奥拉下意识地瞧了瞧几乎步步不离自己的两个卫队士兵,却见葛瑞特和迪莱多既没有跟进来的意思,也没有转身离开的征兆。
难道他们打算就这样守在门外?奥拉感到疑惑了。然而维妮丝毫没有留意到奥拉眼神中的疑问,她不容分说地把奥拉带进餐厅,并将她按到一张椅子上,过了一会儿,一碗温热的麦粥便摆到了奥拉的面前。
看着维妮替自己张罗的食物,再联想到类似的事情一直是自己为同伴所做的,奥拉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表示了,她将目光移向维妮,却见她捧着一篮面包朝屋外的两人走去,于是奥拉只得将目光移回到了食物上。
可能是因为太过饥饿,也或者是因为维妮的烹饪手艺过于高超之故,还没等维妮回来,奥拉便将整碗麦粥收拾的一干二净,她捧着空碗习惯性地寻找着水槽的位置,然后尴尬地被维妮撞了个正着。
“你要做什么?”
维妮惊讶地问道。看到奥拉做了一个刷洗的动作,她笑着夺过了奥拉手上的空碗。
“这事儿可不用你来帮忙,弗莱格让你到我这儿来,可是让我负责把你给收拾妥当的。走吧,走吧!”
说完,她再度拽着奥拉的胳膊带她朝楼上走去。
等到维妮终于放过奥拉的时候,奥拉已经被领到了一面穿衣镜前。从未穿过长裙的奥拉有些好奇地朝镜子里望去,跟着,她便被自己的新模样给弄迷惘了,只见鲜嫩的色彩正包裹在她的身上、流水般的裙摆直垂到她的脚踝、维妮还特意将她的鬓发编盘了起来……这让镜子中的那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贵族家的姑娘而不是她自己。看到维妮完全把自己收拾成了另一副模样,奥拉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了,然而维妮看起来却好像高兴坏了。只听她喃喃道:“太好了,居然这么合适,真是太好了!”然后维妮缓缓地坐进一旁的摇椅内,捂着脸发出了嘤嘤的哭泣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玻璃破碎的声响和家具搬挪的动静从楼下传来。奥拉吃惊地将视线移向了门口,脸颊上还带着泪痕的维妮也诧异地站了起来,可还没等两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楼梯上便响起了蹬蹬蹬的脚步声,只见迪莱多一头撞进房间喊着:“别下楼!”但紧接着,他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突然,房间里的窗户也被某样东西打碎了,迪莱多本能地抱着头蹲到了地上,而朝一侧避让的奥拉却被身上的长裙给绊着了,她就势把维妮也扑倒在地,只见一支箭飞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牢牢地钉在了墙上。
“天啊!”维妮捂着嘴巴,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总算认出奥拉的迪莱多一个翻滚将两个女性护到了身后。这时,楼下又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一股火油燃烧的味道随着碎裂声飘了上来。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4-29 12:44:00 +0800 CST  
4.麻雀的道义
“该死!他们居然连火罐都用上了!”迪莱多低咒了一句,他看了看窗口,如果没有狙击者守在对面那栋楼上的话,通向后院的这个窗户恐怕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迪莱多抽出背上的弓箭,一点一点地把脑袋探出射击死角,试图回击攻击者,然而不待他完成瞄准,对方就拿出更胜一筹的箭术将他压制了回去。
“想办法找点东西来挡一挡!”迪莱多回头喊道。可他的话音刚落,一支火箭就飞了进来,箭上的火舌舔到了挂在床尾凳上的衣服随后引燃了一边的床帐,这下,他们仅剩的时间更少了。
“该死!该死!该死!”迪莱多连连诅咒着,他拿弓的双手因为紧张而颤抖了起来,根本射不出像样的一箭。由于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到了自己和敌人的身上,迪莱多完全没有发现奥拉跟着了魔似地盯着他手里的弓。
奥拉突然伸手夺过迪莱多的弓箭。她将一支箭搭上了弓弦,桦木弓随着拉伸发出了渐渐绷紧的独特声响,奥拉能感觉到整张弓的力道正在弓臂中积蓄着,而她自己的情绪则随着瞄准出奇地平静了下来。她的呼吸变得更加平稳,仿佛时间也随之变缓了。在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她松开了被引满的弓弦,第一枚箭就这么飞了出去,随后她又如法炮制地射出了第二枚箭。
两箭射出后,肩头的伤口让奥拉再也捏不住武器了,她干脆任桦木弓掉在脚边,而在奥拉的身旁,迪莱多正惊讶地看着这个敢抢她弓箭的女人。
这女人的手脚如此之快,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一支箭就飞了出去。当她射出第二支箭以后,迪莱多确信自己听着窗外传来了一声惨呼,不过,真正令迪莱多介意的,还是奥拉射出的头一支箭,他隐隐知道奥拉截落了对方的箭矢,但又觉得这事委实过于匪夷所思。
屋内的烟雾开始弥漫,三个人都禁不住咳嗽了起来,奥拉半蹲着身子朝一旁的维妮伸出手去。迪莱多也抛却了脑子里各种无用的猜测,他们互相提携着爬出窗外,等到回过头时,只见整栋房子火光四起,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刚刚困着他们的房间就被浓烟吞没了,黑色的烟尘冲出他们刚才赖以逃生的窗口指向天际。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4-30 20:01:00 +0800 CST  
这些浓烟很快就引来了旁人的注意,有人摇响了意为发现火情的钟声,然而令奥拉万分诧异的是,最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既不是消防队的人,也不是维妮家附近的寻常住户,而是卫队的人马。
着火的房子被卫队迅速隔离了开来,谁也不许靠近,这种做法引来了围观者的微词,迪莱多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骂了一句狗拿耗子。他刚叹了口气,弗莱格便带着人马进来了。
此时,被吓坏了的维妮正缩头躲在奥拉的怀中,迪莱多则护在她俩的身前。奥拉轻轻地拍打着维妮的后背,安慰着看起来足以当她母亲的女人,而她的视线则转向了弗莱格。
奥拉记得之前在卫队的营区遇见弗莱格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个随性豁达的政客,而现在,他的气质被一身整束的军装和扣紧的军帽完全改变了。他的嘴角微垂,眼神冷峻,收紧的下颚让他的面孔看起来更为棱角分明。这一刻,奥拉觉得弗莱格终于同朝自己射出一箭的人影重叠了。
弗莱格先绕过迪莱多来到她俩的面前,他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维妮柔声安慰了几句,便让下属扶着她离开了此地,接着,他转过身面对迪莱多问道:“葛瑞特呢?”
迪莱多看了一眼奥拉便收回了视线,一个响亮的耳光瞬间甩到了迪莱多的面颊上。
“你太令我失望了。”弗莱格说道。
奥拉看着这两个陷入的沉默的家伙,觉得事情完全发展到了她的理解之外,起初,她以为葛瑞特和迪莱多都是弗莱格派来限制自己的人,现在看来,弗莱格要迪莱多盯住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葛瑞特!
然而迪莱多却在最后的关头选择来救她和维妮,如果他没有来,如果他没带来弓箭……
奥拉看了看仍在冒烟的房子,消防队的手推水泵车此刻已经陆续抵达,在看到房子的着火现状后,所有的水龙带都只对准了火势较弱和尚未起火的地方。奥拉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没能及时爬出窗户的话,恐怕早就呛死在屋内了。
“弗莱格是没有意识到当时有多么危急?还是并不在意自己和维妮的生死呢?”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4-30 20:02:00 +0800 CST  
奥拉在心里打了个巨大的问号。
就在此时,一个士兵匆匆跑至弗莱格的身边。
“报告,中尉。”他站直行礼道。
“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他的腿上不知为何带着箭伤,我们盘问他的时候,这个人的神色总是躲躲闪闪的,说的理由更是颠三倒四。”
“奥拉刚才射中过一个人。”迪莱多插口道。
直到此时,弗莱格才终于想起了奥拉的存在,他转过身,并用十分复杂的神色打量着奥拉,而奥拉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
弗莱格终于先松动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这才同奥拉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会遇袭的话,就一起跟过来吧。”
弗莱格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你不再信任我的话,也可以先在这儿稍等,一会我会把你同维妮安排到一处,这次一定不会再有意外。”
说完,他便转身朝外走去。
奥拉抿了下嘴唇,她觉得自己这一整天都在奔忙,先是从班杰拉监狱来到卫队营区,再是从卫队营区来到维妮的住所,现在又不知得前往何处。
她站起身朝前望去,视线恰好同迪莱多投过来的一眼交汇了一瞬,只是这么一瞬,迪莱多便转身去追弗莱格,也只是这么一瞬,奥拉已经明白了迪莱多想要说的话。
“止步于此吧,姑娘!前途危险重重。”
“止步于此吧,姑娘!这事本不该女人来管。”
是的,现在轮到她作出选择了,往前一步会得到真相,但同时也意味着不可预知的风险,止步于此,则会获得长久的平安,但终究会同真相擦肩而过。
奥拉不太习惯地提着裙摆追了出去。她是信仰真相的白麻雀不是吗?她是为了保护真相敢于箭指强权的狙击者不是吗?没有危险能够阻止横笛上的麻雀追求自己的道义!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4-30 20:02:00 +0800 CST  
5.所谓天堂
奥拉在马车的微微晃动中感到眼皮越来越沉,她原本只打算合一会眼睛,结果却不可遏制地沉入了梦乡。在睡梦中,她隐约看见众人庇护的那个精灵正同艾格以及好些个身着白袍的陌生人向北缓缓而行。他的脸上失去了轻浮的笑容,他微微蹙眉,总是带着随意之色的绿眸写满了忧伤。他看起来十分的憔悴,他像奥拉熟悉的另一个精灵一样,把紧握成拳的一只手抵在心脏的部位。他合上了眼睛,接着,他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奥拉突然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被单独留在了停下的马车上,车上十分的昏暗,有人还在她的身上搭了件衣服。她撩开车帘朝窗外望去,发现马车停在一个建有磨坊的山坡上,因为风力不足,磨坊的四扇风车叶片完全静止不动着。
奥拉又转到马车另一边的窗口,只见山坡下的一户户民居陆陆续续地亮起了灯火,而靠在车壁外侧的迪莱多正定定地望着远处的景色。
注意到奥拉瞧过来的目光,迪莱多朝车窗走近了两步,他敲了敲车窗道:“醒了,就换套衣服跟我来吧,衣服都在车上,自己翻一下。”
说完,他便别过头继续歪着脖子发呆。
奥拉留意到,迪莱多脸上的五指印仍依稀可见,而他发呆的样子也颇有几分受伤的色彩。
奥拉没有让迪莱多久等便下了车。看见这姑娘把一条经历过烟熏火燎的长裙迅速换成了稍微显大的便装,迪莱多不由得多瞥了一眼,而这一眼在奥拉的眼里看来似乎带有几分不高兴的态度。奥拉朝迪莱多投去了疑问的目光,对方却转过身拖拖沓沓地朝磨坊走去。
迪莱多在磨坊前停下了脚步,接着朝磨坊的大门伸出手去。
“这道门一开,就真的回不了头啦。你不再多想想?”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回头问道。
奥拉注视着迪莱多没有作出任何表示。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2 11:17:00 +0800 CST  
“你们这些白麻雀是不是就喜欢咬着真相不放呢?”
迪莱多干脆转过了身,昏暗的光线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晦暗不明,只可惜一道五指印把迪莱多期望营造的气氛完全搞坏了,他的那张脸仅仅严肃了片刻就垮了下来。
“站在笛子上的小麻雀!我知道你很会玩弓,但你知道自己要插手的事情牵涉到一群会玩弓的人吗?你防得住那群现实的家伙朝你放冷箭,或者把你当箭射出去吗?你都不会说话!”
迪莱多抓狂般地挠了挠头皮。
“好吧!你好歹也是个变数。”
迪莱多认命般地转过身,那扇由原木粗制的门扉在他的推动下发出了古老、阴沉的声响。
“姑且让我指望你这个变数能让那群现实的家伙稍微不现实一点吧!”他半开玩笑道。
随着大门打开,磨坊内部的景象在油灯的映照中显现了出来,只见一张简陋的桌子和几个木桶倚靠着磨盘叠放在铺有稻草的地板上,连着锥形磨斗的磨槽几乎贴着梯子通向上层,所有的东西看似一目了然,然而奥拉却隐隐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氛。她跟随着迪莱多进入磨坊,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变得越发强烈了。
奥拉依稀听着几下鞭挞声,她茫然四顾却不知道声音来自何方,这种感觉让她不禁联想到了班杰拉监狱。就在这个时候,迪莱多弯下腰拉开了一扇隐蔽的活板门,只听一下泼水声突然从活板门下传来,迪莱多也跟着发出了一下冷哼。
奥拉在迪莱多的示意下,低头钻入活板门通向的地窖,她还没站直身体,就因为眼前所见的景象而吸了口凉气。
只见弗莱格交叉双手背对着她而站,在他面前的不远处,有个尚未成年的男孩正趴伏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2 11:18:00 +0800 CST  
那孩子只着衬衣,一条条新鲜的鞭痕合着被水浇晕开的血渍把薄薄的一件里衣变成了破破烂烂的抹布,而在这孩子的身边,几个士兵正围着他,其中有个家伙没穿制服外套,衬衣的袖口也撩到了臂肘以上,他用收起的鞭子托起孩子的下巴,似乎想欣赏对方一脸狼狈的模样,那孩则子乘机在他脸上唾了一口血沫,结果自然又挨了几鞭。
“这是私刑吗?”
奥拉瞪大了眼睛。
“弗莱格让我看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等一下……”
奥拉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她想她猜出地上趴着的孩子是谁了。在他那条没有功夫好好处理,现在已经印出伤痕的肩膀上,奥拉认出了自己制造的箭伤。在维妮家射出两箭的时候,奥拉根本没时间关心试图把自己封锁在屋中的狙击手是个什么角色,她只是本能地未下杀手,而现在,她所制造的结果已经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孩子看起来似乎都不足17岁,为什么差点害她丧命的人里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或许是奥拉出现的缘故,弗莱格摆了摆手,让拷打者停下动作。
“说点你知道也是我想听的事情吧。同是一族之人,我们没必要搞成这样。”弗莱格开口道。
那孩子肩膀颤动着喘息了几下。
“我不会对背信者多说什么!”
他咬牙切齿道:“你们休想把我们圈死在森林里,总有一天你们会得到该有的下场!”
“我要说几遍你才能明白,真正把你们圈死在森林里的绝不是什么背信者,而是你们膜拜的卓格里斯!”
“你怕了对吗?可惜你的挑拨同他给我们的东西差的太远了!”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2 11:18:00 +0800 CST  
“卓格里斯给你们的东西?”弗莱格用轻蔑的语气反问道。
“你没资格喊那个人的名字,他让我们见识了天堂!”那孩子明显被弗莱格的语气激怒了。
“天堂?恐怕他也让你们见识了地狱吧。”
“你说的地狱对我们而言只是个试炼,我们最终会升入天堂。而你,背信者!你会永坠地狱!”那孩子嘶声道。
弗莱格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期待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趴在地上的孩子突然浑身痉挛了起来。
奥拉发誓自己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癫狂的症状。那孩子先是四肢痉挛,接着开始满地打滚,冲撞地板,就像身上爬满了噬人的虫蚁一般,这种惊人之举让人遍体生寒,连之前拷问他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朝后退去。奥拉又困惑地看向其他人,她留意到迪莱多垂着眼睛叹了口气,而弗莱格的侧脸看起来又冷了几分。
弗莱格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盛满红色药粉的瓶子朝那孩子递去,那孩子就跟着魔似地停下了辗转,他一边浑身打摆一边抬起遍布脏污的面孔,之前尚有几分倔强,几许神采的双眼此刻只会直愣愣地盯着那个瓶子了。
“卓格里斯所谓的天堂,我们称之为天堂红。”弗莱格说道。
奥拉的瞳孔缩了一下,她听说过天堂红,这种药剂最早因赛斯大战而登上历史舞台。当时处于绝对劣势的赛昂人不得不用这种药剂透支体力,众多法师更是全仗着天堂红的兴奋作用长时间施法才硬撑到了斯塔黎退兵的时刻。但是,天堂红是能致瘾,甚至会造成畸胎的毒药,长期或过量吸食会让人产生幻觉,失去判断力甚至猝死!
奥拉看着弗莱格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弗莱格却没有瞧她一眼,他微微弯腰,把装有天堂红的瓶子平摊在手引诱那个被痛苦折磨的孩子。那孩子颤着胳膊朝瓶子伸出了手,没有人阻止他。
“不!”奥拉在心中高呼道。
她猛地冲上前推开弗莱格的手,那孩子眼中的“天堂”掉在地上滚到了角落里,他急切地朝“天堂陷落”的方向爬去,奥拉却绕到了他背后使足全力扣住了他,紧接着,奥拉就感到左臂传来了剧痛。
因为摆脱不了束缚,那孩子抓住奥拉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完全忘了该做何表示。弗莱格最先叹了口气,他直起腰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地窖,迪莱多留了下来,他看着奥拉一下又一下地抚摸那孩子不知道是浇湿还是汗湿的头发,无言地安抚着他。等到最难熬的阶段过了以后,那孩子终于松了口,整个人往后瘫在了奥拉的身上。
“妈妈……”他翕动着嘴唇呢喃道。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2 11:18:00 +0800 CST  
6.轮班值夜
意识到自己死死拖住的孩子因为脱力而陷入了昏迷,奥拉不由得摇了摇头,她从上衣的下摆处撕了一截衬里,又用牙咬着布条的一端开始缠扎男孩留在她手臂上的伤口。
眼前的这幕景象让迪莱多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地窖,准备追上弗莱格向他讨个说法,只见弗莱格正独自等在磨坊的门口。
“弗莱格!你不看看她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吗?”迪莱多用呛人的口气问道。
“我能问下你的看法吗?”
“我的看法?你们他妈的是不是想跟卓格里斯一样把女人当工具使?反正到了最后,她就是个提线木偶,伤点坏点哪怕就是毁了也没事对不?”
“你还能这么直白地说话真是让人高兴。”弗莱格叹了口气,迪莱多则嗤笑了一声,他俩心里都清楚之前的那一巴掌可真的不轻。
“迪莱多,你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女人不应当插手这件事,你不喜欢女人的生命受到威胁,也无法忍受她一而再的受伤。你想我用围篱把她护起来。但是,你希望我做的事恰恰跟卓格里斯是同一个性质。”弗莱格看向迪莱多的眼神严肃了许多。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5 11:34:00 +0800 CST  
“没听懂。”迪莱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动摇。
“出于保护的理由剥夺一个人的选择权,和把人视为资源从而剥夺他们为人应有的权利,这两者就结果而言没有本质差别。”
弗莱格拍了拍迪莱多的肩膀。
“奥拉是那个人的孩子,我看得出她远比你想像的更加坚强、睿智,既然她选择插手这件事,你就去帮助她,别去束缚她。”
说着,弗莱格将一瓶伤药塞到了迪莱多的手里,随后转身离开了磨坊。
迪莱多在原地楞楞地站了一小会儿又走了回去,只见奥拉正掀启活板门钻出地窖,而她的背上则背着那个已然昏迷过去的男孩。可说是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其实他的身高早就高过奥拉一个头了,奥拉背着他的时候,他的侧脸便埋在奥拉的颈窝处,头发撩着她的脖颈,看起来亲密的不得了。
迪莱多又看不下去了,他一脸不快地将那孩子搬到了自己的背上。
“他都见识过卓格里斯的天堂了,你还这么背他,当他是不通人事的孩子吗,啊?”迪莱多嘀咕了一句。
奥拉充满疑惑的目光又扫了过来,迪莱多扁了扁嘴,接着转移了话题。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5 11:34:00 +0800 CST  
“两个选择,一个是我把他捆起来,然后我们骑马去别处过夜;另一个是姑且在磨坊里对付一宿,轮流看着这个小混蛋。”
奥拉思考了一小会儿,随后竖起一根手指朝上指了下。迪莱多松了口气,老实说他也累的不想再东奔西跑了。
片刻功夫后,两人便将磨坊的上层简单收拾完毕。此时,仅能用来煮茶取暖的壁炉里只有一些余烬还在散发着光和热,不远处,一盏提灯正和壁炉里的星微光芒遥相呼应着,而在光芒笼罩的范围内,刚刚替“小混蛋”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口的奥拉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她抬起头,发现本该在自己轮值守夜的时候抓紧休息的迪莱多根本就没有合上眼睛。
迪莱多抱膝坐在自己的稻草垛上沉默地看着奥拉,他的眉头紧皱,嘴巴则不满地噘着,样子极其滑稽。
“哎,你以前当过佣兵?”迪莱多开口问道。
奥拉点了点头,她拂开面前地板上的稻草,又沾了点茶水在地板上写到:“那孩子所谓的天堂是什么?似乎不仅仅指天堂红?”
迪莱多看了看奥拉为了便于自己阅读而刻意反写的文字,有些坏心眼地回应道:“呃,你在写什么?我不会啊。”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5 11:34:00 +0800 CST  
留意到奥拉因为自己的回答而陷入了沉思,迪莱多笑出了声。
“我只是说自己不会反着写字,可不是不识字啊。”接着,他叹了口气。
“天堂吗……当然是说一个地方,没准过段时间你也能见识到,那可真是个别出心裁的好地方啊……”
迪莱多突然垂下头避开了奥拉的视线。
“我累了。”他朝稻草垛里蜷了蜷,说着便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奥拉伸手探了下孩子的额头,又拢了拢盖在那孩子身上的外套,接着便托着下颚望着壁炉内的余烬发起了呆。她在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那个名叫阿卡奇的精灵,这人身上的伤痕更多更可怕,然而替他换药的时候,阿卡奇总是挂着一副随便碰、随便看的表情,他也从不关心自己的状况,就像那些伤痕全都长在别人的身上似的。奥拉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阿卡奇似乎受了难以治愈的创伤,但那伤口绝非浮于皮肤上的那些,而是深埋在他的心底。那么,这个孩子呢?
奥拉又看向了自己的身边,只见那孩子的双眼不自然地紧闭着,脸上则带着些许紧张的表情,看来他势必早就苏醒了过来,没准之前还在打量着自己。奥拉又看向了迪莱多,发现他正睁着一只眼睛盯着那孩子,居然还是没有睡觉。
“行了!别装死了。”迪莱多站起来走到男孩的身边。
“要是不想让我一直喊你小混蛋的话,就把名字报上来。”
那孩子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霍克。”
一个代表鹰的名字,可叫这个名字的人如今就跟一只受伤的麻雀无异。
“很好,我叫迪莱多,在你左面的这个人说不了话,所以我就替她说了。她叫奥拉,她对你怎么样,哈?白天你可是差点把她烧死在屋子里。”
迪莱多突然激动地揪住了霍克的衣领。
“你他妈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搞死的是谁?还是上边告诉你那屋子里的人是背信者,你就射了?你知道她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支箭的主人吗!”
“夜莺之啼?”霍克吃惊地问道。
迪莱多轻轻地松开了手。
“轮到我值夜了。”他对眼神中流露出更多疑惑之色的奥拉说道。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5 11:35:00 +0800 CST  
7.分崩离析
“你要是不想睡的话可以继续发呆,别问为什么。”
迪莱多原以为奥拉会继续用充满困惑的目光瞧着自己,没想到她居然闭上了眼睛。又过了片刻功夫,他便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鼾声传来,奥拉竟然就这么睡着了。这时,迪莱多才终于想起来今天其实是奥拉脱离“鸡笼”的第一天。
她这一天可真是累得够呛。迪莱多想到。他叹了口气,随后发现那个叫霍克的小混蛋在看着自己。喔,老天!他今天受够了和人对视的感觉。
“她可以选择睡觉或者醒着,但是你没有资格,明天还有你的好戏呢。闭上眼睛,别让我动手。”迪莱多威胁道。
霍克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能再说一遍她的名字吗?”霍克闭着眼睛问道。
“奥拉·瑞麒,我们刚找到她,她连哨箭是啥都不清楚。”
一阵沉默后,霍克用有些颤抖的声调说道:“他们……告诉我,只要,那屋子里的人都死了,弗莱格的势力,就会瓦解,我们会获得自由、富裕、不再,受困于疾病……”
“又开始难受了?”迪莱多问道。
霍克抱着肩膀蜷紧了身体,他勉强点了点头,身体随着这个动作而微微痉挛。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5 11:35:00 +0800 CST  
“忍一下,别去想那什么天堂。奥拉不让你碰那东西,绝对不是要害你。”
霍克又点了点头,迪莱多则又叹了口气。
他,他还有她原本都属于一个族群,一个因为站到精灵的一边而被世人唾弃的族群,他们本应抱团求暖,结果却因为现实而分崩离析、互相伤害。“现实”他妈的究竟是什么怪物!而明天无疑又是属于现实的一天。他们要同奥拉摊牌,他们要决定如何处理霍克……
狡猾的女人!迪莱多突然噘起了嘴巴。
她睡的这么心安理得,这不就是等于把难题丢给自己吗?
迪莱多又看了一眼刚刚恢复过来的霍克,然后假装打起了瞌睡。
“想办法快溜吧,小混蛋!不过别乱打其他的主意,我可不是真的睡着了。”迪莱多在心里说道。他等了很久,终于听到霍克制造出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迪莱多悄悄地张开了一道眼缝,只见霍克的半截身体已经在通往磨坊下层的梯子上了,那件奥拉穿着嫌大的亚麻外套在他的身上倒是正合适。
霍克并没有立刻奔向自由,他用异常复杂的眼神看了奥拉一会儿,随后一个低头消失在了迪莱多的视线里。这一刻,迪莱多感到自己轻松多了。不管弗莱格将霍克留给他俩的用意是什么,他一定不乐意听到自己同奥拉合伙放跑了那小子……喔,也许放跑霍克和奥拉并无关系。
迪莱多拽紧了一下拳头。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5 11:36:00 +0800 CST  
这现实到令人窒息的世界啊!但愿这次抓到的是撬动它的一个机会吧!
待到阳光再次遍撒大地的时候,两人登上了弗莱格派来接三人的马车。对于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少了一个人,奥拉连困惑之色都未曾流露。事实上,她还对迪莱多微微流露出了笑意,结果迪莱多又不开心地噘起了嘴巴。
不久,奥拉再次来到了和弗莱格第一次见面的房间外,迪莱多像上回一样替奥拉推开了房门,可惜弗莱格的一声招呼彻底毁了他站在一边乘凉的企图。
此时,弗莱格还是像上回一样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后,他还是在处理完了一份文件以后才抬起头来,但是这一次,弗莱格的身畔却少了葛瑞特这个臂膀般的存在,而迪莱多偏偏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奥拉的背后,丝毫没有上去填补那个空缺位置的意图。
弗莱格用略带不快的神色扫了迪莱多一眼,他没有提霍克被放跑的事情,而是很快把注意力移到了奥拉的身上。
“奥拉,你听说过哨箭这个族群吧。”
奥拉点了点头,她静静地看着弗莱格准备听他的下文。
“两个世纪以前,人类向精灵宣战,一些人作为中伤精灵的祭品被他的人类同胞挑了出来。当时尚无谐音,自然也没有追逐真相的白麻雀将一切公之于众。那些牺牲者的亲人、后代像疮疤似的被自己的族人从身上揭下、抛弃,于是他们倒向了精灵。只可惜,那边也没有真正地接纳他们。这就是哨箭丛林为何如分界线那般存在于人类领地和精灵领土之间的真相。其实我要说的是一句话,我们都来自于那里,奥拉!包括葛瑞特,包括你昨天见过的一个孩子。”弗莱格叹了口气。
“迪莱多,你跟奥拉说一下哨箭丛林如今的局面吧,告诉她哪些家族在掌控着局面。”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5 11:36:00 +0800 CST  
迪莱多噘起了嘴巴,他恨这档子事!
“你的家族原本是哨箭族群的领袖家族,奥拉!但是卓格里斯杀了你老爹,又拆了你的家,最后还把便桶扣到了弗莱格的家族头上,其他人不知道该信哪个声音,于是哨箭自己打成一锅粥了!”
奥拉微微张大了嘴巴,弗莱格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伤怀气氛被迪莱多用三两句话破坏殆尽。但至少事情变得更易理解了—如今的哨箭族群四分五裂,而她面前的弗莱格希望她尽快表明立场,但这太突然了,她对哨箭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涉及哨箭领袖的身份?而迪莱多说话的语气也跟开玩笑似的。
只听弗莱格咳嗽了几声道:“迪莱多说的不假。虽然听起来缺乏说服力而且毫不文雅。”
看着奥拉依然用警惕的眼神瞧着自己,弗莱格又叹了口气。
“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想必你需要足够的时间来适应身份的转变。我不强求你立刻选择立场,但是在你确定立场以前,‘夜莺之啼’暂时不能归还予你,因为这是哨箭领袖的信物。然后我希望你暂时留在卫队,只要呆几天就行了。”
迪莱多这时插口道:“弗莱格想让你同族中的巫师见一面,他几天后就到,你……留下来,听一听他的话好吗?”
奥拉回头看了看带着一脸恳求之色的迪莱多,随后转头朝弗莱格点了点头。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护卫的身份。”弗莱格松了口气。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5 11:36:00 +0800 CST  
这章有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出现,贴一个他的头像草图,忙到眼前发黑,一直希望能找个机会换个轻松的工作,所以我也只能有空画个头像草图了,废话不多说,往下正文开始……
图片来自:childsheep的百度相册
8.孑然一身
在德斯坦,最优秀的斥候、最顶尖的射手都集中在一处—卫队,如今,奥拉便身着一套卫队的装束。她的背后背着一张复合弓,腰后挂着卫队配发的箭囊,除此以外,她的左肩上还别着由数根羽毛交织而成的独特肩章,表明她是弗莱格的亲卫。想到一阶女囚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卫队的一员还无人怀疑,奥拉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此时,她正站在营区的靶场,几个士兵看到来了个如此娇小的亲卫都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他们明显是将奥拉当作了某人的宠物。原本只是无心来到这里的奥拉瞧见一个士兵打算教她怎么“射箭”的模样后,立刻取下了背上的复合弓。
那些士兵看到奥拉的举动都愣了一下,但在看到奥拉射出的第一箭落在靶子上的最外环时,又都哄笑了起来。
“至少没脱靶!”有人评价道。
奥拉又射出了第二箭,这一箭落在了第二环的线上。
“有点意思。”
“还刻线了,这也挺难的。”
奥拉完全没有理会他人的评价,她的第三箭落在了第三环的线上,第四箭落在了第四环的线上,第五箭落在了第五环的线上……所有插在靶子上的羽箭完全排成了一条直线。那些原本想来逗她,或者只是来瞧一出好戏的士兵都凝固在了原地。因为接下来的是第十箭,注定要命中环心的一箭!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6 12:43:00 +0800 CST  
四周静极了,所有人的呼吸都随着的弓弦的绷紧而停顿,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停滞。
奥拉在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松手放开了弓弦,射出的一箭如预料那般毫无偏移地正中靶心。
“她是谁?”
“你去问问看?刚才你不是还想教她怎么玩弓吗。”
“别闹,看她这次要射哪。”
在一阵窃窃私语中,奥拉又举起了弓。但第十一箭却迟迟没有放出。
卢斯曼死了,伊蔻或者阿卡奇中必然有一人也死了。
这是她从两个卫队士兵的口中听到的消息,当时,那两人一边谈论着此事,一边从她的身侧走过。这些人根本没有留意到奥拉,也不认识她,他们没有理由编织谎言,所以弗莱格并没有欺骗自己,所以她又失去了亲人。
奥拉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过去,童年时的她一直随着叔叔在斯塔黎的境内漂泊,他们出卖武技干着佣兵的行当。那时的她想的就是快点长大、快点独当一面好替疲累不堪的亲人分担一份生存的重责。叔叔病逝后,卢斯曼接替了亲人的位置,她跟随着这个多少有些失败的博物学者加入了谐音,她同这个虽已年迈却对冒险充满热情的老人走过了很多的地方,千湖之城科罗那、思潮之都木法城、永春之地艾拉达……直至德斯坦。
奥拉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感到随时间而逝的幼稚是那么的可贵,如今,她尚未完全准备好长大独立,却已经孑然一身。
“奥拉!奥拉!”迪莱多的声音突然传来。奥拉蓦然回首,扣在指尖的羽箭飞了出去。
“你在这儿啊,来来来!”
迪莱多朝她招了招手,奥拉立刻转身跟了过去,第十一支箭便落在了她所不知的地方。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6 12:43:00 +0800 CST  
“我们的巫师来了,现在和弗莱格在一起,走!我带你去见他。”迪莱多的脸上微微透着紧张之色。
“好吧,其实我也没见过这个巫师,他几乎不呆在族里,不过就算在,大家也尽量避开他。听说他只用了三句话就让招惹自己的一个家伙命丧黄泉了。”
迪莱多看着奥拉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然后心虚地笑了笑。“咳嗯。第一句话是‘吸气’、然后是‘呼气’、最后是‘忘了呼吸’,很有意思吧?”
奥拉摇了摇头,表示她觉得这一点儿都不好笑。
“好吧,他总是留些让人猜不透的预言,你只有等到事情发生了以后,才能弄明白他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迪莱多用略带畏惧的语气说道:“他预言过哨箭族群的四分五裂。他说……朽木会变为伤人的利刃,无辜者淌下的鲜血会化作一族的裂痕。不过,那是二十来年前的预言了,真正吓着我的事情是……”
迪莱多瞧着奥拉微微顿了一顿。
“一个月前,这个巫师突然传了个消息给我们,说他会在今天过来见一见夜莺之啼的继承人。”
迪莱多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彻底陷入了沉默。奥拉抿了下嘴唇,她现在终于能够理解迪莱多为什么在第一次同她见面的时候表现的那么失望了。他们期待一个能让哨箭族群摆脱分裂状况的领袖,而自己却是一个不能言语的女性……
两人默默地离开了营房,又通过一座石桥跨越分割居民区的河道,最后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了一栋民居前。迪莱多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人居然是弗莱格。奥拉第一次看到弗莱格穿着便装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了诧异之色,但最令她感到意外的其实是弗莱格那被皱纹衬着的眼神,这柔和的眼神让奥拉觉得自己仿佛同那位去世已久的亲人再度重逢了。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6 12:43:00 +0800 CST  
“多谢你过来,他人已经在楼上了。”弗莱格说道。
迪莱多往一侧让了让,正打算如往常一般立在门外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楼上飘了下来。
“打算站在门外的小鸟也请来楼上吧。”
说话之人的通用语里夹杂着极其明显的小舌音,这似乎是很多惯说精灵语的人才有的通病,难道说哨箭的巫师是精灵?
“你也去见见他。”弗莱格轻轻地拍了拍迪莱多的肩膀。“他不是传言中用三句话就置人于死地的怪人。”
迪莱多松了松略显僵硬的肩膀。“是怪人我也不怕。”
等到弗莱格关上两人身后的屋门时,奥拉突然注意到这里的窗帘似乎拉得过于严实了。明明是正午时刻,屋内的光影却给人带来黄昏的错觉。他们在弗莱格的示意下向阁楼走去,楼上更暗,只有一束光线透过墙上的缝隙透射进来,而那束光线就如一道分割线似的将房间分为了两端。奥拉和迪莱多站在一端,另一端也是两个人。
奥拉首先注意到的是坐在椅子上的一人,他身着灰色的宽袖长袍,一身饰物和巫师无异,但从相貌来看,这人居然比迪莱多还要年轻,就像一个即将成年的孩子。他的一头黑发披垂在肩上,面孔消瘦,肤色苍白,一双眼睛还是少见的紫眸,而在他的身旁则站着一个精灵。
“请女性再往前靠近些,你的气息过于内敛,利瑞齐看不清你。”那精灵开口说道,听声音,他就是之前喊迪莱多的那个人。
奥拉又将视线移到了精灵的身上。这个精灵的装束极其独特,和奥拉过去结识的所有人完全不同。虽然奥拉从未见过南艾芬族的精灵,但她认定对方一定是来自黄金树林的南艾芬。只见精灵的额头处佩戴着似乎是用来固定长发和标明身份的护额,一身蓝绿色的束腰长袍内隐隐露出赭色的内甲,他的腰部饰物极多,有两层革带、用来悬挂箭囊的环佩、环腰的绳结和一些由羽毛及香木制作的腰佩。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腰间还斜插一柄细剑,这柄细剑的配重球是独角兽的头部造型。
“老天!秘银骑士。”迪莱多突然嘀咕了一句。

楼主 childsheep  发布于 2015-05-06 12:4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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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5-03-25 21: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18 02:52:3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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