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戬昭微耽】门隔流水,十年无桥(人生二哥 顺序不代表攻受

「余平生所愿,唯一竹屋,有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一楼灼冰再拜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2-08 00:26:00 +0800 CST  
【唠叨两句】

这一次的猫儿,不再有看似平凡却无限加血外挂般的能力和出身,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当然,在凡人的眼里,或许也没那么普通——江湖的南侠,官场的御猫,碰上人生的二哥时发生的故事。无荡气回肠,平淡日常细水长流。

从作出决定并且敲下【人生】两个字之后,大家应该就知道这篇文的基调了……楼主这次摒弃一贯的欢脱挑战沉重文风(这和写表哥那种放开了虐还不一样……有猫在就忍不住想跳脱起来了所以说不准文风啥时候又开始欢脱……)希望能撑得住_(:зゝ∠)_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2-08 00:27:00 +0800 CST  


展昭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一只黑狗拖着木板车艰难地在街道间穿行,那木板车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有一双极为特别的眼睛——那双眼睛,即使在他醒来之后,依然清晰地留在他的记忆中。

是那样淡漠的孤傲和厌倦,仿佛带着无边死寂的荒凉。


对哮天犬来说,这一天和前些日子没什么区别。拖着木板车在地上匍匐着爬行,怯懦着乞求施舍,然后回到破庙里,尽他最大的能力把主人照顾的整洁,小心地把讨来的食物里挑出最好的,泡软了一点点给主人喂下去。

除了入夜的时候,破庙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人看衣着便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虽然那身蓝衣平凡朴素,却至少干净整洁,妥帖地穿在身上。

——或许也不是那么妥帖。哮天犬的鼻子动了动,他嗅到了浓浓的血腥气。


展昭吃力地按着小腹的伤口,尽力保证步子稳当地走进破庙。千里追踪一击毙敌,如果单论这次的差事,开封府的展护卫和以前的每次一样,完成得极为完美。除了最后的那一下,对手绝地反击,竟是拼着一死将他捅了个对穿。

回去是必须这么交代的,如果说自己为了尽快击杀这杀人魔头不再让他伤了更多人命而主动撞了上去,公孙先生定然会把黄连从两斤加到四斤。

疲惫加上重伤让展昭的意识已经近乎昏沉,进了这破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里面竟然有不少人在。只是如今的情形也由不得他再做出什么选择,只能尽力支撑着走到哮天犬他们所在的那一处角落,冲着哮天犬带了歉意地浅浅一笑,然后抱着巨阙慢慢靠坐在一旁。

那个笑容很暖很温和,让哮天犬下意识一个晃神。他已经太久没有接收到外界的善意,更遑论这样一个不掺任何同情鄙夷的笑容。慌乱地调整着嘴角有些生疏地冲着那人笑了笑,哮天犬才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身后出神,连忙撑起身介绍:“这是我主人——”

这样奇特的称呼让展昭略略一怔,他并不认识这样一对主仆,但他仍记得梦中那一双眼睛。孤傲,淡漠,荒凉死寂,就像——现在这个人一样。他微微蹙着眉,试图回忆起那个梦境,似乎是——黑狗,木板车,和重伤的人。路边的人面孔一概都是模糊的,近乎扭曲的诡异。


杨戬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除了紫檀精,这世上能勾起他兴趣的实在已经不多,不过眼前的人或许算得上一个。展昭刚刚击敌于必杀,还没有来得及把杀气全然内敛。有着这样血腥杀气的人却有那样澄澈的眼睛和笑容。这原本便带了一种奇异的违和感。他看着那个青年回过神后冲自己露出一个带了些许歉意的友好笑容,也微微垂了下目光算是招呼,随即便疲倦地合上了双眼。

展昭静静凝视着那个重伤疲惫的人,明明该是很狼狈的境地,却没有丝毫狼狈的神情,他的目光冷淡疏离,仍带着睥睨八方的凛然傲意。即使是如此虚弱倦怠的时刻,也丝毫不损骨子里的桀骜。想来该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只是,他现在却没有余力去探寻了。

大量失血带来的眩晕和疲倦很快就席卷了他,让他陷入几近昏迷的睡眠。


次日清晨,哮天犬再次拉起平板车在大街小巷匍匐着乞求食物,而展昭醒来时庙中已经无人,腹部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内侧的衣摆被撕去了一截。他看着那个不甚熟练的结,又想起了那对奇特的主仆。

在那样的境遇下还会有心出手救人么?若非自己必须赶回府中交差,真的想再见见他们。只是既然已经耽搁了一晚,便再不容他停留下去了。展昭伸手摸了摸腰间,随身带的碎银子已经不在,反倒让他松了口气——这点钱,大概足够让他们过的稍微好一些吧。

这只是一次算不上偶遇的交集。分道之后,谁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再会相见。

【引子】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2-08 00:28:00 +0800 CST  

展昭看着那一家人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间破败脏乱的屋子,眸光微沉,走到一旁将方才击落粥碗的飞蝗石捡起,扶着榻上的人慢慢坐直,半蹲下身缓声开口:“还支撑得住吗?我现在带你去看大夫。”

破旧被褥下的身体已经孱弱得厉害,展昭一手托住那人的后背,感受着他因剧痛而紧绷到几近痉挛的身子,不由皱紧了眉。即便是在开封府牢狱中,最十恶不赦的犯人也从未受到过这等对待。这家人的心究竟要狠到什么程度,才能将一个人近乎凌辱地折磨至此?

“慢一点,不要急——”安慰的话语只说了一半便骤然消音,展昭睁大了眼微微愕然地看着那个人,那双熟悉的眼睛即使只是见过一面也很难忘却,那样的尊贵流溢,淡漠桀骜,仿佛世间苍生不过草芥。而他,独立众生之巅,放任风雨张狂,荆棘加身,那双眼中高傲冷漠,却隐含着孤寂的悲悯。

展昭知道,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任何的施舍同情都只会成为折辱。所以他只是稳稳地扶住那个人,半跪在榻轻声开口:“我现在带你出去,换一个地方先把伤养好,可以吗?”

杨戬静静地审视着面前的青年,他同样记得那一双清透得不像话的眼睛。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温朗清润,这样干净的孩子,不该是任何一方能派出来的,那么——他是真心想带自己离开,只因为一场近乎萍水的相逢?

现在,他半跪在自己面前直视着自己,语气平缓诚恳地征询着自己的意见,但依然能从那双眼睛里找到温和的倔强和坚持。静默片刻,杨戬眼中渐渐浸润过些许温度,迎着他的目光微微合了眸。

就这样,展护卫单人独骑去给人家办户籍,回来时却多了一辆简陋的马车,车上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都照展护卫你这样办差,咱们开封府可养不起啊。”公孙策从房中出来净了净手,语带调侃,却让年轻的护卫有些局促地微红了脸:“先生,我会把人带回我那里去——”

“只是玩笑话,不要上心。”公孙策无奈地笑笑,大人拐回来的这个孩子身手绝伦,为人侠义正直,却又耐心细致明理知义,哪里都好,只是总有些太过认真了。

见先生没有真的不悦,展昭才微微松了口气。他入公门时间尚短,总是担心会不会给府里惹什么麻烦:“公孙先生,他……怎么样?”

“你把人带回来是对的,这样折磨一个无力反抗的瘫痪之人,纵然有天大的仇恨也太过了。”公孙策闻言微微叹了一声,神色也整肃起来,“他经脉尽断,又有严重外伤,全身都已瘫痪无法行动。我已经为他续接了断裂的肋骨,伤口上也已敷了药,但他的口腔咽喉烫伤溃烂,短时间内是进不得药下去的。”

展昭闻言蹙紧了眉,却还是轻轻点头,抬手施礼:“多谢先生。”

“既然是你开口,学生尽心也是自然的,不必言谢。”公孙策温和地笑了笑,暗中叹了一声把这个孩子近乎疏离的温文守礼扳过来还任重而道远,“展护卫,你打算怎么做?”

“把人留在府中终归不妥,我还是把他带回我那里去。”展昭心中似乎早有定计,无需斟酌便开口道,“顾大娘还在我那里住着,可以帮我照顾他。”

想起那个因唯一的儿子失手杀人入狱而无依无靠的老妇人,公孙策轻轻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开始揣测展护卫在开封府再待下去家中会不会变成收容之所:“如此也好,若是他病情又有反复,你也可随时来找我。”

“是。”展昭原本想称谢,却在看到公孙策的目光之后还是憋了回去,只是低头应了一声便进了屋去看护那病人。公孙策看向屋内,眼中忽而划过若有所思之色,转身回了包拯的书房:“大人,展护卫捡回来那人——只怕有些蹊跷啊。”

“有何蹊跷?”包拯放下手中书卷抬了头,眼中带了些兴致。他二人相伴已久,能让公孙策说出有蹊跷的人实在不多。

“来历蹊跷。”公孙策斟酌着开口,一手轻轻握了袖口,另一手双指并拢朝斜上方微微一指,包拯微怔,眼中带了些慎重思索:“莫非——与前些日子,华山异动有关?”

“方才学生斗胆卜卦,却头一次连卦象都未出便被将三枚铜钱尽数崩碎。”公孙策将袖中碎片抖落在桌上,神色凝重,“此人只恐来历颇大,非学生所能窥探。”

“公孙先生先将展护卫支开,本府过去探望一番。”包拯微微颔首,公孙策心领神会,转身先自离去,不多时便已转回:“大人,展护卫已经离开了。”

包拯敛袖起身,由公孙策引着到了那人暂时安放之处。甫一进门,他便惊愕地睁大了眼,竟是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公孙策跟随包拯多年,从未见过他有这般失态之时,不由心中一动:“大人莫非认得此人?”

“岂止是认得……”包拯依然未曾从惊愕中缓过神来,轻声应了一句才稍稍定了心神,疾步走过去俯身一礼,“文曲见过司法天神,真君究竟何故,竟流落至此?”

杨戬目光微微一动,在这里居然仍能遇到熟人,确实是他所料未及。不过文曲星君在天庭乃是清流一派,向来不为玉帝王母所喜,又常年下放民间,并非如何位高权重,因而老君也从未留意过他。自己与之倒是因公务有几次交情,知他为人正派素来敏锐不失稳妥,当下淡淡垂眸作礼。

“大人,他此时还不能说话。”公孙策上前一步,低声解释了一句。包拯皱了眉微微颔首,见杨戬目光转向他,便上前解释了一句:“这是下神桌案之上毛笔所化,如今在开封府中任主簿,真君还请放心。”

杨戬微微合了下眼,便淡淡转过目光不再看他们。他如今已不再是司法天神,文曲向来恪守礼仪,若仍这般与自己说话,被其他仙神看到只会连累于他随着自己一并被人鄙薄。他虽不惧诸神刻薄之色,却也不愿平白再牵累他人。

文曲乃是三界掌管文运智谋的星君,自身更是敏锐通透之至。见杨戬眼中有推拒淡漠之色,心中略一斟酌便也不再多问,反倒转言说起了展昭:“真君,展护卫来处清白,与各方均无瓜葛。那孩子生性纯善,既然与真君有缘,由他照料真君,下神也可放心。”

杨戬听他言语间似有所觉,不由微蹙了眉睁开眼。包拯垂首淡淡一笑,拱手开口:“如今在下乃是开封府府尹,护持一方百姓,只愿清我朝纲护我乾坤。阁下既然在本府治内,便请放心养伤,这一片天地,以本府气运还是护得住的。”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2-10 02:44:00 +0800 CST  
P.s.那个……亲们楼主决定本文是戬昭了~这次顺序即为攻受 以及,由于是戬昭配对,拆鼠猫已经是必然的了……如有不适【鼠猫不可拆党】请绕行_(:зゝ∠)_本文完全遵从75(非腐版),所以……小白……他可能时不时的(真的只是时不时的)不招人待见……请原谅_(:зゝ∠)_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2-11 17:26:00 +0800 CST  

杨戬无言地看着展昭转身离开,又微合了双目静静流转着体内的法力。自华山一役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对这具残破躯体的控制权,无论外界的善意还是恶意,他除了承受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原本已经对这样的境况渐渐麻木,但此时,却又生出了几分重新操控这个原本已经厌弃到恨不得毁去的肉身的念头。

——至少,要对那个好心的孩子亲口道声谢。顺便和他解释一下,自己其实叫杨戬,剑兄还是听着别扭。


展昭离开的时间并不算短,等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尽墨。顾大娘以为杨戬睡了便没敢点灯,但展昭是练武之人,一进屋便觉杨戬呼吸有异,连忙把一旁的灯点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剑兄,怎么——疼得厉害吗?”

法力重新贯穿破碎经脉的感觉自然不会好受,但杨戬向来隐忍,只是静默了片刻,再睁眼时已恢复了带着清浅温然的平静。展昭便也不再追问,只是浅浅笑了笑,过去将那白瓷碗端了过来,持了调羹将一勺淡绿的菜羹喂至他嘴边:“尝尝看,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杨戬微垂了下眸淡淡作谢,任他将那一勺菜羹轻缓地送进自己口中。预料中吞咽的痛楚居然浅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羹中带了淡淡的药香,微凉的温度极为稳妥地熨帖了创口的刺痛,竟给他带来了极为意外的舒适。

展昭并不是多话的人,只是一勺一勺将一碗菜羹给他喂下去,神色认真专注。杨戬静静端详着那个青年,他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一番韵律在,温和专心,这样安静无害的样子实在令人不容易相信,他居然也可以有那样凌厉锋锐的杀气。

明明看上去几乎还是个孩子——也许文曲和他家毛笔也是这样看待的吧,所以在说起他的时候,眼中才会有那种近乎亲情的温然。


就这样,杨戬在展昭的府上暂且安顿了下来。

展昭心细,特意将杨戬的卧榻安置在窗边。虽说窗外不过是条清净的街巷,实在没什么好景致,却也聊胜于无。杨戬每日在榻上默默运转法力重修元神,闲时便也朝外面望望街边的细柳和偶尔挑着担子匆匆走过的脚夫。小巷的尽头有一家酒肆,生意清淡,客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偶尔能见着展昭被个白衣青年扯着进去,多半这样的时候便可以耐心等着欣赏一场水准不算低的交手。

杨戬是颇有些期待及兴致地等着这种时候的,他已经战斗了千年,有些东西早已成为本能,譬如血液中隐隐流淌着的战意,譬如棋逢对手时由衷的兴奋。展昭只是个普通的凡人,甚至对于凡人来说也还太年轻,可他的剑招中却孕育着一种令杨戬都不由自主生出兴趣的强大力量,让他居然有些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与之一战。

因为要护送包大人上早朝,展昭每日走的很早。通常天还未亮,顾大娘也还没有起身。展昭走到窗下时,若是恰巧碰上杨戬向外看,便会浅浅一笑抱剑作礼。杨戬也会微微垂首示意,然后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几个纵跃便落在极远的地方,也只有这时候,才能见着他身上鲜有的近乎孩子气的活泼。晚上若是不赶上宫中值守,展昭多半会在日色西斜时回家。顾大娘会笑吟吟地与他搭上几句话,然后期待地问问他杨戬什么时候能好一些,可以吃自己给他做的家乡菜。

这样平静到近乎温暖的日子,杨戬从来都知道,是自己不该也不配拥有的。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2-13 22:14:00 +0800 CST  
写着写着越来越纳闷一个问题…柳青锋为什么要这么费事,他完全可以在陷空岛上下毒呀…这好一通折腾π_π以及下头出现一个犹豫的地方,就是猫儿还要不要进冰洞呢…理论上可以避免了,但是这又是个很出彩的点…想听听大家意见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01 12:29:00 +0800 CST  

「快吐了,饭菜有毒。」

展昭持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双眉慢慢蹙起。他身上带伤不少,因而方才的隐约不适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但杨戬已历千年,伤病毒理教他精通的多,因而他才吃了几口便已发现了端倪。

卢夫人一向为人坦荡,况且自己虽与五鼠作对却并未为敌,不该是她下毒,那必然是岛上有内鬼暗中陷害。自己及时被清源喝止,身上毒性极浅,稍一运功便已解得差不多了。但内鬼意在害人,却不一定只对着自己下手——

“卢夫人,你身上可有不适?”

杨戬静静看着展昭迅速分析情况果断作出反应,眼中尽是欣赏之意。这个孩子虽然在为人处世上略显稚嫩,心思却极为敏捷细腻,头脑也比他所见过的大多数人和仙更为冷静清醒。他虽惯于与人为善,却并不会随随便便交付信任,甚至——比他所预料的更难全心地去信赖一个人。在这一点上他们其实很像,相比于别人,还是更习惯相信和依靠自己,宁愿骄傲而沉默地孤独着。并非一定要事事亲力亲为,只是身边实在无心性实力相仿之人能助得一臂之力——也许这就是这个孩子会对白玉堂多加容忍的原因吧。

只是——明明是这样骄傲的一个孩子,居然能甘心让自己的意识附在他身上。而自己居然也接受了这样的现实,甚至不由自主处处出手相助,若是放到此前,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会有这种事的。

听了展昭的询问,卢夫人茫然半晌才忽然觉出身上似乎确实有异。此毒性极阴,在女子身上反应不如男子激烈,却更难根除,后患无穷。纵然卢夫人医术了得,能自己解一部分毒性,却仍需有人辅以内力方能将余毒彻底逼出。

“不行,你身上内伤未愈,怎么能再随随便便消耗内力?”卢夫人服下一枚自制的解毒丸,皱了眉摇摇头,“我们还是先去找他们,到时候让当家的帮我逼毒,这一时半会儿还是耽搁得起的。”

“夫人,白少侠便是中毒受伤,如今又下毒害你我二人性命,可见幕后之人极擅用毒。”展昭缓声开口,语气沉静温和,却带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当此之时,唯有保住夫人,方可保全五鼠不受其害。”

“这——”卢夫人闻言也不由有些为难,奈何展昭所言确实在理,只得各自坐了,任他替自己输送功力。展昭内力较旁人更为温和,本就适宜疗伤。待到缓慢运转了数个周天,便凝神将内力一寸一推,卢夫人猛然喷出一口乌血,终于将所有余毒逼出。

“展昭!你好狠!”

尚未来得及收功,展昭便骤然听的耳旁一声暴喝,随即便被恰巧回岛看到眼前一幕的卢方暴怒踢开。他原本内力便已极度虚耗,骤然惊扰之下竟是猛地岔乱了内息,一时丹田胸口如刀割般剧痛,眼前一阵昏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昏了过去。

“当家的,你发什么疯!”卢夫人惊呼着扑上前拦住卢方,横眉立目地怒了一声,“你没看出他是在替我运功逼毒吗?你那双招子是长着干什么的!”

“什么?”卢方一怔,这才不由面红耳赤起来。他原本对展昭就不甚信任,一见妻子骤然吐血更是乱了方寸,含怒出手时几乎用了十成的劲力。如今一见居然伤错了人,忙上前搀扶,却见展昭缓缓站了起来,略一侧身便避开了她的手。

“展护卫,我——”

卢方还未来得及说下去便骤然收声,眼前青年显得无比陌生,一身冷峻流溢孤傲凌厉之至,眸中的森然寒意竟是让他的呼吸都不由一滞。原本展昭性子一向极好,对上他们也向来没什么脾气。他方才虽然伤错了人,却也并未觉得是什么大事,最多道个歉,想来展昭也不会记恨他们。可此时被他眼中冷意一摄,竟是不由自主生出隐隐畏惧羞愧,登时僵立当场。

“承蒙陷空岛照顾。”五鼠愕然地看着那人缓声开口,仍是温润的声线,却隐隐透出不容折辱的孤傲冷然,“人已救了,展昭就此告辞。”

“展昭!”白玉堂知他本就带伤,方才大哥误伤于他,心中更是愧疚难当,顾不上被他身上陌生气势压迫大步追上将人拦住,“说好了三日后我跟你回开封的——你先在岛上歇着,等你好了我跟你走!”

展昭面色已然惨白,忽而低咳了两声,抬手一捂便是一片殷红。听见白玉堂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眼中的淡漠森寒让白玉堂心中一慌——他确实时常怀疑展昭,也没少任性给他添乱,但他却从未想过展昭会生自己的气,甚至不认自己这个朋友。此时被这样陌生的眼神一刺,竟是不由慌乱起来:“展昭,我——你先别生气——”

展昭闻言微垂了眸,嘴角便带了一丝冷冷自嘲的弧度。白玉堂心中一紧上前想再解释,那个青年的身子却骤然颓软,无声无息地昏了过去。

「清源,谢谢……」

「谢我什么?」看着那个虚弱得仿佛一吹即散的青年,杨戬面上寒意尚未全然褪去,眼中却已温然了不少,轻缓地护着他躺下歇息,温声开口「睡一会儿,你的意识很虚弱。」

「方才……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的内息岔乱……要复原就难了。」

「只谢这个?」杨戬微扬了眉,看着那个青年微微垂了眸面色微赧,带了些无奈地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已将他们惯坏了。你越是一味对他们好,你的善意便越廉价。太容易得来的情义是不会被珍惜的……不值得为了这些人如此委屈自己。」

展昭静静听着他的话,沉思许久,才带了些释然地浅浅一笑「清源,我记下了。」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02 21:10:00 +0800 CST  

事情是这样的……卤煮杯具地发现我们这学期三月份两门考试,四月份两门考试,而且都是诸如免疫微生病理病生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所以以后的更新势必要大幅度地缓下来了嘤嘤QAQ【相信我我也不想的T^T

目前卤煮的坑有:
【纯二哥花痴文】封神杨戬传——二哥在封神战场上的那些日子
【戬昭】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鼠猫】昆吾鞘
【鼠猫现代】纵使相逢
【表哥】醉春风

(论楼主居然如此作死……)

然后……尽量日更,但是只能翻牌子了_(:зゝ∠)_翻到哪个不一定,看当天想到了什么……

灼冰拜上

【拜焦哥不挂科】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03 17:00:00 +0800 CST  

「清源——」

杨戬甫一恢复意识便听见展昭的声音,带了几分如释重负的惊喜。其实他自己也觉有些惊喜,这一次元神耗尽的效果极为明显,再清醒时居然比此前凝练了数分,顶得上他平日强运法力修炼数日之功。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带到展昭身上,这个孩子实在太欠教训,在展昭的事上,真君大人还没有丝毫消气。

「知道错了么?」

听见杨戬带了薄怒的询问,展昭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心虚地低了头不语。他其实一直很知错,只是一到紧要关头还是习惯性地顾不上自身,也没少因此被教训过,只不过若是有用,公孙策也不用动不动就给他灌黄连水了。

杨戬出手的后果就是虽然展昭的意识清醒得很,却也没办法操控自己耗尽力气的身体。看着把展昭扶起来紧皱着眉试图灌药的白玉堂,杨戬眸色微寒,沉声开口「你若出事,我定将此人诛灭与你陪葬。」

「清源——」展昭微惊,连忙开口道「是展昭任性,不关他的事。」

「你竟也还知道你任性。」杨戬看着那个老老实实低头认错的青年,心中却更是恼火。认错的时候态度诚恳无比,可下次若再出了要命的事,还是闷不吭声地往上冲。真不知道这个孩子对谁都实心实意地好,唯独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有包拯视你如子,顾氏待你若母,那么多人牵挂着你,究竟是谁教你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你如此行事,万一有所闪失,可曾想过他们是何感受!」

展昭从未见过杨戬的情绪有如此激烈的时候,一时竟是有些发懵,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看着那个孩子带着些微慌乱的无辜神色,杨戬轻叹了一声转过身去,语气竟带了些许萧索「有那么多真心牵挂你的人,你究竟有什么好不珍惜自己的?」

身后展昭没有开口应声,他也没有想让展昭回答什么,只是静静立在那里,却仿佛带了世间最浓重的沉郁和孤寂,稍微泄露出来的一点便已让年轻的护卫压抑得几乎无法出声。江湖也好官场也好,展昭是寂寞的,但他却并未真正的体察过那样令人窒息的孤寂。仿佛一只隐没在阴影里的嗜血巨兽,等待着择人而噬,随时可以将人吞入无边的黑暗寂灭。

「清源……」静默了良久,展昭终于轻声开口「那你呢?」

「我与你不同……」杨戬的回应似乎不需任何思索,平静淡漠,却仿佛带了极深极浅的叹息「属于我的,唯有厌恶和仇恨。天厌地弃,原本就是杨戬的原罪。」

「清源,天地本无情,有情的是人心。」

听到身后清润却坚定的声音,杨戬微微愕然,转过身来便看见那个青年温润清透的眸子,有哀伤有关切,唯独不见怜悯。

「天地本无情?」杨戬轻声呢喃了一句,似有不解,却又在凝神沉思。

「天地脱生于混沌,无悲无喜,无恨无爱,既无所感又无所知,又怎么能去厌弃一个人呢?」展昭静静看着眼前的人,这些想法几乎算得上大逆不道,连他自己也只是隐隐有过些想法,不曾深入地想下去。可不知为何,面对着眼前的人,他却有继续说下去的冲动「既然天地无恨,那么就没有人生来便是有罪的,纵然引发了因果,所有人都在这因果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可偏偏要归咎于一人,才会有所谓原罪。所以,厌弃你的并不是什么天地,而是……对你来说,重如天地的那个人。」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08 18:23:00 +0800 CST  

“怎么给饿成这样……这一身的伤,也不知道跑了多少的路呢。”顾阿桃一边念叨着一边给那狼吞虎咽的黑狗添水,展昭立在门口端详着那只瘦骨嶙峋的黑犬,他不曾见过哮天犬的真身,此时有外人在,也不便贸然喊出来。然而无需他开口,那黑犬便突兀地停了吞咽,竖起耳朵猛地起身四处打量一圈,下一刻便骤然暴起,直冲着展昭扑了过去。

“展大人!”阿桃被吓了一跳,刚喊出口却见展昭一把将那黑狗稳稳当当揽住,蹲下身轻轻拍着它的背似在安抚。展昭半跪着抬起头,带了些歉意地冲着她浅浅一笑:“大嫂,这只狗是展某友人所养——多半是找着展某来的,给大嫂添麻烦了。”

“不麻烦,是有主的就好,我还想着我们家也养不起,怪可怜的呢。”顾阿桃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展昭轻轻拍了拍黑狗的头,起了身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子交给她:“劳烦大嫂帮忙买些肉回来,剩下的钱给孩子们添些口粮,展某在此谢过。”

“好,我这就去。”顾阿桃点点头,这位展大人气质清贵斯文,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身,他的朋友大概也是极阔绰的,给人家的爱犬吃这个确实有些委屈了。当下接了银子出门,吆喝了一声大毛看家便上街卖肉去了。

哮天犬偷偷吐了梅山兄弟喂给他的忘忧草,又趁着他们不备溜了出来,却无力挣开颈间的锁妖链,因而无法变成人形,只能靠着犬类本能一路拼命寻找。无意中发现了主人气息才一路追过来,虽然极淡,但那样熟悉的清冷气味他却永远不会认错。

他还记得眼前这个蓝衣青年,或许是那样一个温润澄澈的笑容给他留下的记忆太过深刻,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青年的身上有主人的气息,但他愿意选择信任——也只能选择信任。

展昭蹲下身,轻轻抚着黑犬杂乱脏污的毛,缓声开口:“哮天犬,是你吗?”

哮天犬的眼睛猛的一亮,这个人原本不该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可他知道了,还会有谁能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定然是主人,主人和他在一起吗?现在怎么样了?不管怎么样——定然比和那没良心的一家好,他会带着自己去找主人吗?

看着眼前拼命呜咽着,奋力摇着尾巴的黑犬,展昭心里已然确定了七八分,只是不知为何他如今不能化成人形——记得上次在破庙里见到他,还是一个穿着古怪的黑衣人——

他正微微蹙了眉思索着,那黑犬却忽而扬起爪子,拼命抓挠着颈间的一条细细的锁链。展昭心中一动,伸手去摸了摸那一条锁链便已猜出大概,双手攥住锁链猛地一用力便将其扯断。这锁妖链对妖物极为克制,但展昭只是凡人,这降妖至宝遇上他,不过是条不大结实的铁链子罢了。

那黑犬兴奋地低吼了一声便化为人形,喘着粗气挣扎着想说话,展昭却浅浅一笑抬手扶着他在一旁坐了,温声开口:“真君现在在我那里养伤,不必担心。”

哮天犬恍惚地看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他的话是何含义,半晌忽而扑跪在地,拼命地冲他磕着头,喉中哽咽得泣不成声。展昭一怔,心中也不由发酸,近乎强硬地将他搀起,轻轻抚着他的背缓声安抚:“别急……你主人他没事的,你先不要急,等我此间事了就带你回去找他——好么?”

原本能找到线索就是意外之喜,一听主人现在正安安稳稳的养伤,这只忠心的狗儿竟是欢喜得险些昏过去,只记得拼命地点头。展昭缓声安抚了他一阵,等他渐渐平静下来才耐心地和他说了眼下的情况,嘱咐他先变回犬形暂且忍耐,自己一办完事就带会他回去找主人。哮天犬委委屈屈地低呜了几声,却也还是听话地变回了黑犬趴在一旁。

展昭无奈地笑了笑,半强迫地拖着它去洗了澡,又仔细将它身上的伤口一一上好了药,这才将它安置到一旁暂时休息。顾阿桃回来得很快,哮天犬一边吃着喷香的肉一边偷眼瞄着身边的青年,只觉得一切仿佛做梦一般——这个人对自己都这么好,对主人一定更好。只要主人好,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12 18:37:00 +0800 CST  
事情的发展比展昭预料得更为不顺。出去寻白玉堂的卢夫人空手而归,展昭放心不下与她出去一同寻找,却也没能找到五鼠的任何一人。等回到顾阿桃家时,却得到了五鼠俱已被擒的消息。

“什么——他们都被抓起来了?!”正压着恼火给展昭重新治伤的卢夫人闻言一惊,手下便是猛地一紧。展昭咬牙忍出了一头冷汗,只是他确实有违医嘱,只能忍别过头默默忍了疼不敢作声。

“柳青锋来过了,是他说的。”顾阿桃也急得不行,忽而想起了什么,连忙自怀中掏出一方丝巾来,“对了,还有这个——他说要尽快交给包大人,不然要出大乱子的。”

展昭接过丝巾大致看了一遍面色便瞬间凝重,沉吟了半晌才把丝巾又递给卢夫人:“夫人,事不宜迟——展某想办法进去救人,不知夫人能否帮展某走这一趟。”

卢夫人接过来扫了一眼,也知事态非小,闻言却是微皱了眉:“义之所在,自无反顾——可是你尚有伤未愈,要如何救他们脱身?”

“我也没有定计,只是——至少送些东西进去。”展昭思索着开口,卢夫人闻言眼前一亮:“有道理,你给老二带些炸药进去,还有——再给他们带点儿药,能顶得住寒气的,我身上还有些存货——你只要送进去就行,出力的事儿让他们几个干,你现在还不能过度运功,明白吗?”

“夫人放心。”展昭点了点头,转向卢夫人,“还请夫人速将此物送至开封府,请包大人调兵前来剿灭叛党。”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12 20:42:00 +0800 CST  

梅山兄弟几个被他们一通讽刺鄙薄,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老六原本被杨戬卖给了小狐狸,心中虽有委屈,此时却也是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什么叫兄弟?九天十地生死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都是他们当初发下的誓言,他们竟是不知不觉的做了这等不顾兄弟情义的卑鄙小人么?

“是他先背叛了我们——是他先冲着兄弟下手,把老六交给仇人的!”

看着老大近乎苍白的坚持,展昭轻笑一声,半跪了轻轻拍着哮天犬的背耐心安抚。那极轻的一声笑听在梅山兄弟耳中却是刺耳至极,老大涨红了脸怒吼了一声:“你笑什么?”

“夏虫不可语冰。”展昭垂了眸慢慢梳理着哮天犬的毛,淡淡开口,“若有一日你们知道了些别的东西,莫怪那人不与你们说。”

“夏虫——你说我们目光短浅,看不透?”老四心思最为敏锐,闻言竟是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略略退后了半步。他们也许错了,但是他们不能错,不然只怕再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不,即使是死了,只怕也不能偿还他们犯下的错处。

“不对……”老六忽而转向两位兄长,眼中带了些恐惧和无措,“为什么我没事?小狐狸连二爷都恨成那个样子——恨得那样去折磨他,她明明没有放弃仇恨,为什么我没事?”

“老六,别再想了。”老四沉声说了一句,有些狼狈地看了一眼那个云淡风轻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纠葛,“大哥,留下哮天犬,我们走吧。”

“不行!”老六怒吼一声,猛地挣开老四的拉扯,“我要问明白——我要去找二爷!要是我们真错了,我拿这条命给他赔罪!”

“老六,也许我们不够兄弟,但二郎神却也确确实实犯下了滔天罪恶——不能助纣为虐,我们没有做错!”老大怒道,“大不了咱们回去陪着他一起遭罪,还他这份兄弟情义就是了!”

“助纣为虐?”老六怔怔地呢喃了一句,忽而大笑一声,“纣就是二爷帮着灭的!大哥,咱们好好想想——二爷是三界的罪人?二爷罪恶滔天?论力量论心机,有人胜得过他么?可为什么现在谁都好好的,只有他一个人沦落到了如此境地——天道什么时候这么公平过了?”

原来只要掀开仇恨的遮掩,就可以这样轻易地看到那些太过明显的疑点。可笑他居然到现在才想明白——老六正想说下去,却被自家大哥照面上猛地扇了一掌:“你岂能替他说话——莫非你在质疑咱们这千年的兄弟,是故意去害他不成!”

“兄弟……好个兄弟!”老六踉跄了两步,忽而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咱们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因为这千年来,咱们根本就没把二爷当兄弟!大哥,我直健心里藏不住事儿,也没法自欺欺人地活下去,我要跟着那个小兄弟去找二爷问明白,你们——你们,就当老六死了吧……反正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打算把这条命陪给二爷了。他们几个说的一点儿没错——二爷把咱们当兄弟,千年来教着护着,就护出了一群要他命的白眼儿狼啊……”

“这是闹腾什么呢?怎么他们几个还吵起来了?”白玉堂微挑了下眉回头俯了身悄声问展昭。他听着这些人说话就觉得不大对劲,不像是普通人经历的事儿,莫非真是神仙打架?

展昭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开口:“白兄,扶我一把。”

“你怎么了?!”白玉堂心中一惊,哪还顾得上什么神鬼之事,连忙一把将他扶稳。隔着衣料都能觉出那人身上隐隐透出的高热,再看他略略潮红的面色,不由恼火地咬了牙——还以为他稍微好了点,脸上总算带了些血色,却原来是烧得太厉害了么?要是真没人问,这家伙会不会放任自己生生烧晕过去?

展昭借了他的力起身站稳,微抿了唇,眼中便带了些无奈。一向要强到死的年轻护卫破天荒的主动开口求助,还不是为了让这人不逼着非要问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档子事,才不得不拿自己的事分他心神。只是——这效果似乎管用得过了头,虽然把清源的事岔了过去,自己的事却只怕没那么好解决了。

那一头,梅山兄弟已然吵得不欢而散。老大和老四含怒离开,只剩下老六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怔忡了半晌才转向展昭,开口时声音已然微哑:“小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二爷在哪儿。”

「带他来罢。」

「清源——你没事了?」展昭正自犹豫,忽而听见杨戬久违的声音,不由稍稍松了口气。他曾亲眼看着师傅因心魔而经脉逆冲险些丧命,纵然知道清源此番是为解心结,却也始终放不下心来。

「没事了。」杨戬知他担心,淡淡笑了笑,略缓了声开口「老六是个直性子,若放任不管……怕是要把自己绕进去。带他们回来吧,你也尽快回来——你的状况很不好,不可再任性。」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14 16:44:00 +0800 CST  
【卤煮听歌被文案击中了 爬上来放一个 今日已更不算伪更_(:зゝ∠)_】

佛非是我,凭何渡我。
天未助我,凭何问我。
何为正邪,何为善恶。
言浩气者,平生无错事?称恶人者,始来无善心?
江湖可怕,比江湖更可怕的,是人心。
恶人可怕。比恶人更可怕的,是正道。
若不能还清世间真真假假,便杀出一个天地,复人之初,还我无瑕。

剑网三恶人谷战歌【杀伐】剧情版 - 阿睿凌霓剑裳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20 19:22:00 +0800 CST  
【词真心棒 po上来与诸君共赏_(:зゝ∠)_】
出鞘剑 剑心既定破寒芒
照月凉 赤血溅青霜
恶名扬 千里绝尘路彷徨
冰笛响 风和我轻狂
浊雨落 落沧桑
三生远 远伦常
山河茫茫 正邪谁掌 天地无光
黑白不辨 我自断阴阳
笑苍生 谓正道 是非对错一生烙上
尽人心 尽险恶 尽虚妄
逆者戮尽看清模样
屏佛光万丈
舍我一身血肉 也决不退让
【我只想保护好身边的人,若是我生来便沾染罪恶,那便杀出一片净土,以杀止杀!】
善与恶 但凭一纸糊涂卦
前路罢 来时雪已化
朔风鸣 鸣黄沙
一壶醉 醉酒峡
笛至喑哑 善恶之辨 输赢之差
清浊不分 恣情杀杀杀
笑千古 说邪魔 胜者为真负者何假
尽世俗 尽残疤 尽浮夸
问人之初以生死答
求梦醒一刹
纵我满身罪孽 也绝不会怕
苍生怒骂
江湖共伐
了无牵挂
以杀止杀 屠出个真假
是地狱 邀君下 看透世间虚妄浮夸
何为道 何为正 何为法
我行即道我身即法
正邪无需话
血染山河换一个天地无瑕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20 19:29:00 +0800 CST  

这一段路他们并没有走太久,两边的壁画渐渐以再难看清的速度飞速倒退着,不多时便到了尽头。文曲回身抬手作礼示意,杨戬看了看面前的万丈悬崖,略一颔首先自踏了上去,随即身子便骤然凌空,竟是无遮无碍地向下急速坠落。

“真君果然好胆量。”耳边凛冽的风声中隐约传来那人含笑的声音,让杨戬微皱了眉,淡淡开口:“何必设此一关?”

“不……这并非下神所设关卡。”文曲的声音晃了一下才复平稳,“现在——已经开始了……”

身不由己的坠势并未持续太久,两人便还算平稳地落在地上。杨戬仰头向上望去,头顶的日光仿佛已经是极为遥远的事,身边只有浓重得似乎化不开的黑暗,带着近乎死寂的压抑平静。

「差不多了,回去罢。」

身边忽而想起平静淡漠的声音,却不属于文曲——杨戬心神陡然凝聚,眼前的一切却骤然大亮,竟是一片荒凉的谷底,两侧俱是万丈峭壁,参差嶙峋得令人不由心生寒意。

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在不远处倒卧着一个眉目清秀到近乎文弱的少年,一双眼被额前刘海遮住,看不清眸色,甚至看不出是死是活。他的身上裹着一块简单的兽皮,身形也尚且纤细柔弱全未长成,但眉眼间仍能看出那个青年的影子来。

杨戬下意识身形微动,却被文曲抬手拦住,微微摇头:“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做不了么?杨戬目光微沉,却还是缓步走上前去,蹲下身轻轻抚上那个孩子苍白的面庞。身边传来脚步声,他抬眼望去,是一个道服麻履的中年道人,容貌平凡,眉眼却清冷凌厉,带着淡淡的孤傲凌然。

道人俯身将孩子抱起,便捻了个诀使土遁离开。周围的场景迅速归于黑暗,等再度亮起来时,已是在一个山洞之中。那道人将孩子轻轻放在一处玉床之上,正要起身离开,却被那孩子轻轻握住了袖子。

「父亲……」

道人的身子微微一震,并未转身,只是背对着那个孩子微沉了声开口「告诉过你了,我不是你的父亲。」

「书上说,予吾性命者为父……」

「你那也算不得——」道人猛地转身,却只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只是凝视着那孩子,目光复杂,声音却已然稍许放缓「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少年垂了眸,清秀的面孔上带了些寂寞清浅的黯然「可以这样……陪我一会儿么?很疼……」

「你这又是从哪里学的……」道人眼中神色数度变幻,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折身坐在榻边「很疼么?用不用我帮你?」

「不——」少年急声回应,末了又低了头紧咬着唇,别过身去蜷缩着躺下「我没事了……对不起。」

「那就快些疗伤吧,下一次在十日后。」道人起了身淡淡开口,神色又复平静淡漠「我到时候来接你。」

少年没有回应,那道人静默了片刻,便也举步离开。洞口有一闪而过的结界痕迹,那个少年慢慢蜷紧身子,喉咙里发出近乎呜咽的声音,一双黑曜石似的眸子却没有任何水光闪烁,只有幼兽般的茫然无助,干净得仿若稚子。

“真君……觉出不对了么?”看着静静凝视那个少年的杨戬,文曲立在他身侧轻声开口,“按理说,这该是展护卫上一世的经历。”

“太早了。”杨戬微敛了眉沉声开口。那个孩子寂寞茫然的神色让他莫名的压抑,虽说这只不过是那个孩子的一世而已,即便是记忆也早已随着转世轮回消泯飞散,但那张太过相似的面孔仍是让他觉得心中发涩。

“不只如此……而且是不完整的。”

“不完整?”杨戬看向文曲,眼中带了疑问。文曲微微点头:“就是——站稳!”

文曲的话音未落,地面便剧烈地摇晃颠倒起来,空间扭曲着压迫变形,过了许久才重新归复平静。杨戬合了目强凝心神忍过剧烈的眩晕,看着趴在一旁揉着额头的文曲,带了无奈地轻叹一声,举目看向四周。

依旧是那个山洞,只不过那个原本蜷缩着的少年正盘膝坐在石台之上,周身带了莹莹的白光,身上的伤已然恢复如初。文曲扶着额站稳,却带了些许讶然地轻咦了一声:“为何会如此……上一次并无这般情形啊。”

「你在那里吗?」那少年竟缓缓睁开眼看向他们所立的角落,依旧是清澈却茫然的眸光,却仿佛穿透了数千年的时光,静静投在杨戬的身上,似乎毫不惊讶这位千年之后的不速之客「是不是……如果我死了,就会好一些?」

杨戬心中骤然一颤,竟是生出隐隐心痛,正欲开口,洞口的结界却骤然归于虚无,那个道人负手而立,带了些许疑惑地看着那个少年「在与谁说话?」

「不知道……」少年自石台上一跃而下,乖巧地走到道人面前「要开始了吗?」

「嗯。」

「这一次有办法杀死我么?」

听见那少年清朗的嗓音,道人隐在袍袖下的手竟是微微一颤,静默了良久才缓声开口「你希望……?」

「如果成功了,父亲大概也会感到喜悦的罢。」

道人慢慢握紧了拳,凝目注视着那个少年,眼中光华变化流转,竟是并未开口回应。

「那么……可以给我一个名字么?」

「什么?」

「我想有一个名字,这样就好像活过一样……」

那个少年跟随着道人离开,他们的声音还在隐约传来,杨戬的眼中却已隐隐有风云凝聚。

究竟为什么?天下道统自昆仑始,若这些人是昆仑一脉,又是三教的哪一派,而这个孩子为何而存在,又是什么身份,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22 11:40:00 +0800 CST  

不知为何,属于这个孩子的记忆支离破碎得厉害,两人不过半日便要经历一次山崩地裂般的折腾。几次下来杨戬尚可自持,文曲却早已双腿发软地坐在一旁调息。

那个孩子的记忆似乎很是单调,只是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和疗伤。文曲并不擅战斗,因而也无法全然体会加诸在哪个孩子身上的攻击究竟强大到了何种程度,但在杨戬看来却一次次暗暗心惊。那样近乎通天彻地的威能,若是放在如今,或许只有全盛时的自己、老君和从未出手的那两位或许可以堪堪比肩,但在他们眼前展现的,却是由诸多不同的人压制了力量之后所发出的攻击。

纵然知道这定然是古神毁灭封神台大举灭神之前,但这样的实力差距却仍然令杨戬眸色发沉——而更令他疑惑的,则是那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承受住这样强烈的攻击,却仅仅是受些伤,过后居然还能近乎轻易地复原?


又是一番剧烈的攻击,似乎这一次尤其凶险,那道人将少年轻轻抱起时,竟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这一次他的身边还跟来了一位中年道人,执着拂尘俯身打量着那个孩子,片刻后才开口「师弟,这次又要辛苦你了。」

「不过是些许精血罢了。」那道人垂了眸淡声回了一句,就要转身离开。中年道人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轻叹一声开口道「师弟,不要被迷惑了——」

「他叫我父亲。」那道人轻笑了一声,仿佛带了无尽的嘲讽「若不是伤得太重无力反抗,他从不肯接受我的精血,他问我是不是他死了我就会高兴,他想让我给他一个名字……师兄,你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么?如果你看过了,或许就不会再和我说这种话。」

中年道人怔了片刻,却是长长叹息了一声,不再言语,只看着师弟抱了那少年独自离去。文曲本欲跟上,却见杨戬仍立在原地,凝目注视着那中年道人,眼中竟有愕然。

“真君——莫非识得此人?”

“不该是他……”杨戬微微摇头,眼中光芒变幻,竟是带了些难以置信的神色。文曲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却也并不追问,只是静静立在他身边等他回神。他看得出,即使这个孩子只是展昭的前世,杨戬却也仍对他极为挂心,甚至带了隐隐维护之意。心中最大的担忧既已放下,那么真君大人再多发现些什么便也无甚所谓了。

果然,杨戬只是沉思了片刻便举步向那一处山洞走去,眼中已又复一片清冷沉静。那个孩子此次似乎伤的格外重,即使是那道人割破了自己手腕放出些精血给他喂下去也无甚反应,双唇无力地微张着,无声无息地躺在玉床上,面上血色已然褪尽。道人将他轻轻放下躺好,在榻边立了半晌,才叹息了一声举步离开。

杨戬走到榻边坐下,执了少年的手腕探着他的脉息,见他脉象虽微弱却还算平稳,紧锁的双眉才稍稍放松。少年昏睡中似乎依旧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本能地在他身边蜷紧,呼吸略略急促。杨戬凝眸看着他,竟是将他轻柔地抱在了怀里,抬手轻轻将那个孩子被汗湿的额发拨开,慢慢拍抚着,直到那个孩子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蜷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洞中无日月。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孩子终于睁开了眼,带了些迷蒙地看着四周,然后冲着杨戬坐的地方露出浅浅的温软笑意。那个笑容极清澈温暖,带了毫无防备的温顺信赖,让人心中蓦地一动。

「谢谢……你陪着我。」少年垂了眸浅笑着轻声开口,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却仍微微抬了手在虚空中描摹着,语气仍带着孩子气的天真「你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呢?像父亲那么高?也不会笑么?若是……真想见见你。」

「父亲——又在用他的本命精血了,我想变得更强一点儿,这样他就不必损伤自身来给我治伤,可是我要是再强些,他们又该拿我没办法了,不能死的话……就没法令父亲高兴了。」少年抱着膝,清澈的眸光投在虚空中杨戬所在的位置,呢喃着继续说下去「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

看着那张酷似后世青年的稚气面孔,杨戬心中蓦地一痛,却忽而听见身后传来那道人含怒的声音「胡想些什么!谁告诉你你死了贫道会高兴的?」

这些日子那少年时常对着虚空自言自语,道人也只当他是实在太过寂寞,心智却又成长到了欲与人交流的阶段,因而并未多加在意。只是这一次担心他伤势提前赶来,却听见这样一番话,心中竟是再压不住痛楚疼惜,大步跨进了洞口。

「父亲……」少年怯声开口,眼中带了些无措。道人走到榻边,半蹲了身子扳住那少年的肩,迫着他看向自己,沉了声开口「是不是怎样会令我高兴,你就会怎么做?」

少年怔了怔,轻咬了下唇慢慢点了头,眼中带了清澈的坚定坦然。道人猛然起身,大笑一声「贫道可真是犯了个天大的错……好,现在我要你逃,从这里逃出去。」

「逃……出去?」少年似乎被他的话吓到,竟是微微一颤,才迟疑着重复了一句。

「对,能逃到哪儿逃到哪儿——记住,没有人生来就该死!」道人厉声开口「你和别人没有不同,和贫道,和师父,和师兄那个宝贝徒弟灵珠子——你也有心,凭什么就该把命交给他们!」

「可是——」少年咬了咬下唇,还是鼓起勇气轻轻拉住道人的袖子,抬起头轻声开口「如若我走了,你们就没有办法找到我们的弱点了……你们算出来的那个,我害怕……如果你们都消失了——」

「不要说‘我们’,你和他们不同。」道人轻叹一声,轻轻揽了少年的肩,放缓了声音道「贫道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给你开情窍的,如今已然晚了——现在的你和我们并无不同,所以已经没有人再有资格决定你的生死。至于天命如何……不是你该担心的,天命可窥,却不可改,不然又如何叫天命?有你无你,不过是濒死挣扎一番罢了。」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22 16:02:00 +0800 CST  

这一次记忆中断的时间似乎格外长,等两人终于挨过一阵强力的扭曲眩晕站定时,竟已立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出了昆仑结界,便是无边冰雪了……”杨戬若有所思地低语一句,目光却忽而一紧,投在不远处一个单薄蜷缩的身影上,疾步过去将他轻轻揽住,却发现那个孩子已与周边冰雪温度无二,面上褪尽了血色,甚至已经失却了瑟缩了力气。杨戬半跪在雪地里将他纳入怀中,抬手在他脉间一探,神色微沉,眼中却划过一道锐芒。

“真君……?”文曲轻声询问了一句。他并不能碰到这个孩子,也无法感知他的状况,但见杨戬神色却不由隐隐生出些预感。

“昆仑的千年玄冰,是世间至寒之物。”杨戬沉声开口,抬手解开那个孩子单薄的蔽体衣物,在他的胸口,竟是深深没入了一片晶莹剔透的冰刃,而伤口周围已被寒冰牢牢封住,一滴血也流不出来,“那人不该让他一个人走的——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听着杨戬森寒的语气,文曲眼中带了些讶然,随即化为了然的深意:“自然……如果找到了毁去本源法器的办法,真君——你当知道,这对昆仑意味着什么。”

“封神台。”杨戬的目光沉了沉,寒声开口。原来昆仑早就预知了那场必将到来的终结,那个道人究竟是谁?如若那次所见中年道人确为太乙真人,他的师弟——自己不该毫无印象,除非,在封神之前,此人便已不复存在。

隐隐的猜测逐渐成型,但他此时却无法全心思索此事,只是凝神查看着那个孩子的状况。这少年——是他做出的法器么?与那两位同根同源,以那灭绝万物的死亡之力为根源,封印着最本源神力的法器。他忽然明悟了文曲的戒备警惕,也明白了他为何要苦心开解自己所谓死物——

死物。杨戬的手轻轻抚上那个孩子胸口的伤口,又陡然攥紧。纵然世间众生皆是无知无觉的死物,他也绝不会认为这个孩子——绝不会认为展昭与这个冰冷的称呼之间有着任何的联系。女娲娘娘留下的圣谕误导了老君,却也将他引入歧途。文曲说的是对的,所谓死物,不该用有没有生命血肉的存在来区分,而是有没有情,有没有心。

这个仅仅是存在便可以温暖人心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所谓死物。

怀中传来真切的生命流逝的感觉让杨戬皱紧了眉。按照这个孩子的来历,他是不该会有生死可言的——无生便也无死,应当可以一直存在下去,可是眼下的感觉又真实得令人不由生出不甘的痛楚。

“真君……不可动用神目救他。”

身侧传来文曲近乎叹息的声音,平静轻缓,却仿佛带了无尽的慨叹:“这是通天教主的手笔……他以为这样便可以用千年玄冰的寒气封印住他体内的神力,却不知这至阴至寒的力量恰恰会与那远古神力中遗留下来的憎恨业力产生共鸣。”

“那又怎样?”杨戬淡声开口,将那个孩子拢在怀里,他的身子已如玄冰一般冰冷,所有生命的气息都已然散尽,只是无知无觉地沉睡着,安静得仿佛带着无边的绝望。

“真君——说到底,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所有生灵,都是被他们本源所厌弃到恨不得毁灭的存在啊。”文曲却忽而不再说下去,只是负了手微微仰头看向天际的一点星光,轻声感慨了一句,“可是他们却都在无知无觉的活着,心安理得地满足于眼前的虚妄幸福,执着于某些可笑的短暂仇恨,其实——谁都一样,不是么?纵然被厌弃被憎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一样也有存在的权力,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抹杀的,即使是那位创造了一切又意图毁灭一切的祖神……”

杨戬的手臂微紧了紧,眸色微动。他听得出文曲的言下之意,可是此刻他却并没有剖析自己症结的心情,只是略沉了声重复一句:“那又怎样。”

“会毁了这里的。”文曲转过身看着他,单手微抬,随意向身旁一划,“昆仑山,甚至更大的地方——如果这个孩子身体里封印的力量被引发出来,或许这里除了他之外,一切都会被毁灭干净。为了压制住这股力量,他自己断绝了所有的生机,可是真君你的神目与他同源,一旦发动,他便不见得还能压制得住了。”

「为了这片对他毫无仁慈可言的天地,不惜断绝生机么?」

不待杨戬开口,便有一个仿佛带了无尽温柔悲悯的声音响起。他身子微震,转过头看去,果然看到那位阔别已久的温柔古神缓步走了过来。女娲于那片时空中确实存在,因而杨戬无法影响到她的行为,只能看着她俯身轻柔地抱起了那个孩子,轻轻叹息了一声「你于此道果然要强于我与王兄,玉鼎——我便助你护他一次罢。」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23 22:10:00 +0800 CST  
默默爬上来透露一句……那个……封神台二哥还是要上的,但卤煮绝对是qm(*ˉ)ˉ*)好了,大家可以猜
了O(∩_∩)O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24 16:15:00 +0800 CST  

“杨戬——似乎迟早要走一趟封神台了。”杨戬淡淡开口,眸光平静如初。这或许不是他第一次预见到这个迟早会到来的未来,却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未来之后——或许还存在着更高远,也更广阔的东西。文曲的态度颇耐人寻味,所谓的终结,封神台上看到的那一场以众神为祭品的悲壮谢幕,真的就是一切的结局么?如若不是,老君始庆幸了千年也咒骂了千年的那一场绝命时刻的侥幸脱逃,又会是多大的一个笑话。

「放心,他已没事了。」他们的对话并未继续下去,女娲忽而转向一个方向淡淡开口,杨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人,就是他的师父么?纵然素未谋面,纵然全无交集,他——却确确实实的继承了他的道统,也承了他的遗泽。如果没有那个山洞,没有那一部功法,杨戬如今,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性命无忧,但他的几条经脉已经被玄冰所伤,即便是我也无力复原。」女娲挥手将那个孩子轻柔地放下「你是如何做到消弭他本源中的仇恨冷漠的?」

「九转玄功。」玉鼎抬手将那少年稳稳揽住,袍袖一遮便将他护在怀中,这才俯身淡淡施礼「弟子参见女娲娘娘。」

玉鼎性子向来孤傲,女娲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凝了眸思索着他方才的回应,带了些许疑惑地开口「法器——如何能够修炼?」

「法器有何不能修炼?」玉鼎微怔,眼中忽而划过一丝愕然,继而闪过些许彻悟,竟是仰天大笑,语气讽刺「原来如此——怪不得昆仑挣扎了这么久还一无所获,却原来是贫道想多了么!娘娘,我们其实早就能毁掉那两尊法器,因为您与神王造出的法器没有修炼什么功法,所以根本就不会自行疗伤——是与不是?」

「不错。」女娲轻叹一声,缓声开口「你们其实早就有了这个能力。我做的法器不如王兄,而我与王兄——却皆不如你。你们不能毁掉这个孩子,却并非没有能力除掉他们。」

「只不过是娘娘与神王将他们当做法器,贫道却将这孩子看做了一个人罢了。」玉鼎静默许久,声音又复淡漠平静「既然贫道不慎知道了这秘辛……娘娘是不是该斩草除根才对?若是教昆仑知道,当真毁了那二位——只怕会三界大乱,生灵涂炭罢。」

「不错。」女娲居然并未否认,反而淡淡看着面前的道人坦然开口,眸光温和沉静。玉鼎凝思了片刻,眼中带了些许明悟,忽而轻笑一声「果然如此……我们只是算出了要上封神台祭天,可谁说封神台之后,就是永诀的寂灭呢?既然早晚要走,玉鼎先走一步去探探路也无不可——只是这个孩子,能否让弟子带走作伴?」

「不愧是元始最得意的弟子……」女娲看着他,眼中带了些许赞赏之意「只是——这个孩子,你还不能带走。在你身后,会有一个同样继承了盘古神力的孩子降生。能够消弭他所继承神力中怨恨的,只有你手中的这套九转玄功,因而他将会继承你的道统,成为你的弟子,将与你怀中的孩子有一份缘分。而这个孩子,在千年之后,向我祈求这一段缘分的圆满。我想……我没有立场去拒绝。」

“贫道……也会有徒弟么?”玉鼎轻声呢喃了一句,忽而轻笑了一声,神色间慢慢浸润过慈祥柔和的期冀,“娘娘,若真有那日——还请对贫道的徒弟好些。身边连个能照应的师父都没有,要怎么教他学会……外头的人惹了就惹了,回来有师父帮他撑腰打架?”

记忆到此便再度戛然而止,在不断扭曲压迫的空间之中,文曲似乎看到那个玄衣的清冷后辈微微仰了头看向天际。有凌厉的罡风吹在他身上,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那身影笔挺依旧,最后一点夕阳的余光洒下来,投在他身上,似乎柔化了些许坚硬冰冷的棱角。

——别急,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文曲眼中的光芒逐渐化为温和的坚定。那一日封神台以万神为祭,他们都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他不能走,也走不了。他存在的意义便是长久地注视着这片天地,去记录那位祖神所创造的子孙后代,世间万物,经历着怎样的繁衍变迁,沧海桑田——那是何等的寂寞啊,当生命的意义只剩下存在,那么存在本身,便了无意趣了。

可他仍然想把这个孩子送走,把这两个孩子一起送走。他困居于此无法脱身,可他比谁都更清楚,在这三界之外还有什么,在天的尽头——又有什么。这不是什么终点,只不过是一片藩篱,跨过这片藩篱的通道,便是封神台。

当初众神的法力已经超越了这片天地能够容纳的限度,他们不能再变得更强,一切资源都被强者掠夺占据。天道守恒,因而才会有天劫。然而当神祗的法力已经强到可以超越这片天地,天劫也无法毁灭这样强大的存在,那么——势必有一片更广阔的地方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在那里,所谓的强大或许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最先看透这一秘辛的是西方佛家,而这,才是“跳出三界外”的真正含义。

真正跳的出去的,早就离开了这片已成为他们禁锢的最初级的天地。眼界是由力量所决定的,如今西方那位所谓佛祖,在那些破碎了虚空离开的大能眼中,只是力量尚且不曾达到那个范畴的一个沙弥而已。所以才会有阴谋,所以才会有勾心斗角——当力量的对比达到真正悬殊的程度时,一切的阴谋都毫无意义。之所以要互相算计利用,心机算尽,不过是因为力量不够强大罢了。

在那一片更广阔的天地里,有和他一起诞生的诸位古神,有慈悲温和的西方大能,有那些惊才绝艳的后辈们——那个永远温和有礼的原始,还有竹筒脾气一点就着的通天,还有这昆仑山上诸多的弟子,还有——那个孩子从未真正谋面的师父。

他们都累了太久,也委屈了太久,不该再在这片天地间承受着漫长的折磨和叵测的人心。他们——都是那么好的孩子,什么所谓柱石,不过是那一对不够自信能创造出平衡的兄妹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障罢了。可是谁生来便是亏欠这三界的,便是合该以血肉生命为祭品,饲喂这片毫无仁慈可言的世间众生的么?平衡不过是虚幻的偏执,既然伏羲一定要保证,他也不愿过多干涉。但这个孩子,这个自从降生之日起便未尝受过任何公平对待的孩子,凭什么要为了这三界,为了这虚幻且无意义的平衡,生生耗尽他的生命灵魂?

没了古神的遗泽,这天地就要毁了?众生就要灭了?不过是那些操心太过的同伴们还不舍得放手罢了——他看了这千万年,众生活下去的潜力,远比他们能想象的更为强大。

“是时候放手了,等是时候了,我会把人给你送过去。”在黑暗席卷这片空间的一切的时候,文曲温和的声音在女娲耳畔淡淡响起,一如同他们初生时,那个永远比他们懂得多一点的温柔兄长,“放心,这片天地有我给你们守着,还怕回不来么?”


别急,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你也可以存在于那片再没有那些仇恨和罪孽纠缠的澄明天地之中,可以随心所欲,恣意潇洒。你的师父还没有来得及把你宠的无法无天,等那时再开始也不算晚。到时候把那孩子也一起带去,他原本早就可以走了,只是——为了等你,为了能让你不那么孤单。到时候你们可以陪着玉鼎一起住,只一间竹屋也好,门前要有流水。

不必留桥。

楼主 慕容灼冰  发布于 2015-03-25 17:10:00 +0800 CST  

楼主:慕容灼冰

字数:54356

发表时间:2015-02-08 08:2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1-10 02:33:2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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