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赶到都暻秀旅社的时候。旅店老板站在门口等着。
朴灿烈不经意的皱眉，直接推门进去。没有打招呼。
那人尴尬，微微的咳了一声。


到了屋子之后，都暻秀睡在床上。
衣服裤子都没有脱，鞋子还穿在脚上。
脸色潮红。是喝多的样子。


朴灿烈咬牙，有些怒气。可是手脚却立马动起来。
把都暻秀脱干净后，送到了被窝。又使劲儿掖了掖被子。


都暻秀似乎还是不舒服。翻来覆去的转身。


朴灿烈心疼。把手伸进被窝里。找到了暻秀的手。轻轻握住。


暻秀总算安静一会儿。


不一会儿后，电话响了起来。
朴灿烈不想接。又怕影响暻秀睡觉。抽出手后，在门外接了电话。


金承秀口气焦急，问自己，“你在哪里。刚才怎么匆匆忙忙就走了。”
朴灿烈站在门口处，低着头，说，“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睡吧。”
金承秀又问，“什么事？”
朴灿烈抿抿嘴唇。没有说话。


金承秀又说，“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朴灿烈突然听到屋里的暻秀开始乱说胡话，又似乎喊自己的名字。
于是想都没想的直接挂断电话。没有回答金承秀的问题。


金承秀再打过来。朴灿烈设置了静音。


都暻秀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又闭上。
朴灿烈用手背试探暻秀的额头，这个人竟然发烧。
找到毛巾。用冷水冲了几遍。然后又几乎小跑的回到暻秀身边。盖在暻秀的额头上。


暻秀还是不舒服。嘴巴都烧的泛红。脸颊也是火烫。
朴灿烈不知急的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的换毛巾。又找来退烧药，想给暻秀吃下。


暻秀被朴灿烈扶起靠在靠背上。
朴灿烈声音很小，轻轻摇晃暻秀的胳膊。
他说“暻秀。把药吃了再睡。”
暻秀总算缓缓睁开眼。


看到了眼前的朴灿烈。
他以为是做梦。朝着朴灿烈傻笑。
朴灿烈又摇着自己的胳膊。暻秀恍恍惚惚的反应，原来不是做梦。


他一把抱住朴灿烈，说，“你来啦……”笑笑的样子。
朴灿烈被抱了一会，没有反抗，只是说，“把药吃了。你发烧。”
都暻秀放开朴灿烈。说，“不用吃。”
然后仔仔细细的看着朴灿烈的模样。


朴灿烈被看得窘迫。把杯子和药片递到都暻秀的手里。说，“生病了就要吃药。”
都暻秀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吃药。生病的时候只是喝喝热水，多睡觉。


都暻秀接过去。眨眨眼睛喝起来。说。“好吧。”

朴灿烈看暻秀身上带有醉意。吃完药之后，就安抚暻秀睡觉。
可是暻秀却似乎突然来了精神，一直睁着眼睛。


问。“我那么想见你，你怎么才来。”
朴灿烈没去看暻秀的眼睛，说，“快睡。”
暻秀又说，“你知道我多想你。”说完，又张开双臂开始比划，“有这么大这么大的想你。”


不知是不是喝过水的缘故，暻秀醉意渐少。口齿也伶俐。
可是朴灿烈宁愿相信这是酒后吐真言。


都暻秀又去抱朴灿烈说，“你相不相信我很想你。你说。”


朴灿烈无奈。可是心里很安静。他回答，“相信。”
都暻秀拍着朴灿烈的后背，说，“相信就好。”
拍着拍着，发现那个人没有反抱自己，觉得有些不开心，说，“你也抱抱我。”


朴灿烈一顿。手臂不知如何动弹。
都暻秀自主的牵着朴灿烈的手，环住自己的背部。又紧紧抱住了朴灿烈。


都暻秀说，“抱抱我吧。”
都暻秀的语气有些伤心。朴灿烈不自觉的真就抱住了。


都暻秀又说，“你都好久没抱住我了。”
以前他们做过心理测试。
朴灿烈的选项，大概就是狠狠的正面抱住对方。胸口对着胸口。表示爱。
他一直都记得。


都暻秀叹了口气说。“我都要忘记你抱我是什么感觉了……”


朴灿烈抱得更加紧些。


很久很久。分开之后。
都暻秀吻了朴灿烈的脸颊。只是轻轻地蹭了一下。但是反差的温度却令人吃惊。
朴灿烈侧头，看都暻秀的眼睛。
都暻秀长长的睫毛落下斑驳的阴影。眼睛里有些湿漉漉。
看着自己的时候，又干净，又纯粹。


朴灿烈吻上暻秀的唇。
暻秀开始回应。


朴灿烈慢慢闭了眼睛。
暻秀，还记得吗。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对这种事情很羞涩。
明明我也是很羞涩的。可是在你面前就要展现出一幅‘这是很正常的’样子。
你问我，是不是有经验。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没经验怕丢人，更怕要做更深入一步的事情时，你会不信任我。可是如果有经验的话，又怕你生气。
我脖脸通红，问你，“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你就眨着眼睛。看着我。


我们所有的青春都是一起过的。
我爱那个时候的我。也爱那个时候的你。
爱那个时候的时光。爱那个时候的不谙世事。


那么多年。我们就这么一步步成长起来。
褪去了幼稚，单纯，褪去了棱角，颜色。
可是。我们一直在一起。


你知道吗。
我那么庆幸。那么庆幸。
那个时候你在我身边。
因为，有你在。那个青春才完整了。
我朴灿烈。才完整了。

朴灿烈喘着粗气，半压在都暻秀的身上。只留出一点点空隙。
都暻秀伸手去解朴灿烈的纽扣。彼此开始摸索对方的衣物。


朴灿烈又去吻都暻秀的嘴唇。
都暻秀捕捉到后，咬住朴灿烈的嘴唇。
带着那么一丝挑逗。
虽然他从不觉得做爱可以代表什么。
可是，他现在需要这场性爱。


他轻轻啃噬朴灿烈的脖子，锁骨。
朴灿烈有些粗暴的脱了自己所有的衣物。
他红色的发梢，垂在都暻秀额头上。一根一根，微微有些痒。
都暻秀看得到朴灿烈难耐的表情。


朴灿烈吻着都暻秀的身体。珍惜的像块宝贝。
都暻秀却好像不管不顾似的挑逗着朴灿烈。


朴灿烈奇怪。明明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以前在床上拘谨的不像话。今天却那么卖力。
可是他来不及多想。很多东西燃烧了理智。


最后。
都暻秀伸手攀附朴灿烈的脖颈。弯着嘴角。他说。“谢谢你。还爱着我。”
这样。我起码知道即便失去了很多东西。
但是有些东西还没有变。
我也觉得安心了。我也会心里暖暖的。离开的不那么凄凉。


起码。我还爱着你。
你还爱着我。


朴灿烈又狠狠的吻了暻秀的嘴唇。之后是耳朵。额头。眉毛。眼睛。
拉开距离后，他看着暻秀的眼睛。说，“不要再离开我了。”


都暻秀抱着朴灿烈的脖颈。拉近。两个人在没有距离。
躯体贴在了一块。


朴灿烈没有看到，暻秀流泪了。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落在枕头上。


都暻秀也没看到。灿烈也哭了。狠狠的皱眉。狠狠的咬着唇。可是眼泪还是一滴一滴留下来。
好像那么多的情绪压抑着。又有那么多的情绪压抑不住。委屈着。幸福了。


四年了。分开四年了。


终于。又在一起了。

朴灿烈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暻秀已经不在了。
朴灿烈穿着拖鞋想去找，却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贴纸，“我下去找吃的了。”
终于微微安心。
朴灿烈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一会儿。
茶几上的电话却震动起来。


朴灿烈走过去，拿来看。是伯贤的来电。


朴灿烈接起来，“喂。”
伯贤口气不好，已经开始质问，“你昨晚哪去了。”
朴灿烈握着手机，“金承秀给你打电话了？”
伯贤还是有些怒气，“他说找不到你，有些担心。让我帮着找你。”又说，“你现在到底在哪？”


朴灿烈环视暻秀的房子。说，“在暻秀这儿。”
伯贤像是知道，又问，“你为什么在都暻秀哪儿？！”


朴灿烈不是很喜欢伯贤的语气，可是还是回答。“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还放心不下他。”
伯贤在那边怒火中烧，“我都说了不要再跟都暻秀有牵扯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朴灿烈抚摸贴纸上的字迹，说，“伯贤。我考虑了很多。这是我的决定。”


伯贤冷笑，“你考虑了很多？我看你是遇到了都暻秀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思考！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伯贤的话越来越刺耳。朴灿烈皱眉。
“你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些？没别的我挂了。”


伯贤又说，“我们二十几年的好朋友了。朴灿烈你能不能听我一次。”
朴灿烈开始焦躁，“如果别人不了解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应该了解我。”
伯贤想了想。说。“正因为了解你。才这样说。朴灿烈。都暻秀还有老婆孩子。还有母亲。他当初为了那些抛弃你，以后也会因为某些事情抛弃你。你冷静想一想好不好。”


又说，“何必为了这不确定的感情，放弃现在自己的生活。金承秀也是。你就这么忍心抛下他？”


朴灿烈知道伯贤是为自己着想。可是他不想考虑那些事情。
他看了看手表说，“回去之后，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伯贤疯掉一样的怒吼，“你到底明不明白啊！都暻秀跟以前一样。是在耍你！你懂不懂！”


朴灿烈脸冷着。指尖用力。他问。“都暻秀有跟你说过什么么。”


伯贤一愣。
朴灿烈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告诉我。怎么。他告诉你他只是玩玩的？”


伯贤停顿很久，说，“他说。他会离开的。会再次离开你。”


朴灿烈咬牙。没说话。
伯贤又说，“他说。他只是为了自己，所以才来找你。他根本从来没有为你考虑过。朴灿烈，你真的觉得他爱你么。”
电话那边的伯贤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拳。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而可怕。可是，他别无选择。


许久。朴灿烈说，“他真的是这么告诉你的？”


镜子里的自己，像是说谎都不会眨眼睛的魔鬼。他说，“灿烈。别越陷越深了。他真的不够爱你。不值得。”


朴灿烈挂断了电话。

门口处。
都暻秀开了门。手里拿着早餐。脸上有笑容。


都暻秀朝朴灿烈打了招呼。然后把早点放在茶几上。
朴灿烈想了想，问。“怎么起这么早。”


都暻秀笑了笑说，“习惯了早起去你公司堵你！”


朴灿烈笑容不太明朗。又问。“还不舒服么。”
都暻秀摇摇头，说。“还好。”


朴灿烈洗脸刷牙之后。两个人开始吃饭。


朴灿烈没出声。都暻秀也没说话。
两个人就一口接着一口，安静的吃着。


终于吃好后。
朴灿烈问。“今天你还有什么安排么。”
都暻秀难得乖巧的摇摇头，“没有。”
朴灿烈又说，“哦。那我安排吧。”
都暻秀想了想，又说，“还是去一些你平常去的地方吧。我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分开了四年。你的生活，我已经很陌生了。我想补回来。
而且如果有一天。我想你了。也许可以偷着看你一眼。
或者，我的灵魂耐不住寂寞了。起码知道去哪找你。


他垂着眼眸笑。嘴角轻轻弯起，像是真的有些满足。


朴灿烈点点头，说。“好。虽然也没什么看的。”


都暻秀抬头，异常灿烂的样子，又补上“酒肉场所什么的我就不去了。”
朴灿烈挑眉，说，“就这个好看。”


调侃了几句。两个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旅社。


他们先到朴灿烈晨跑的地方。那是一条不宽，但是很干净的路。
路的两旁是法国梧桐。冬天了。叶子已经落得七七八八。
朴灿烈用手指着，说，“这里流浪猫、流浪狗很多。”
都暻秀顺着朴灿烈手指看过去，果然有两只小猫，一只白，一只花。凑在一起不知吃什么东西。
都暻秀没敢靠前，说“那你养了没有。”
朴灿烈眼光闪了一下，最后说。“我没有。承秀养了两只。都没养活。再没养过。”
都暻秀听到那个名字有些尴尬。
缓缓地才说，“我上次跟他说话。人挺好的。”


朴灿烈突然想起那天。问，“你那天哭什么。跑到我楼下那天。”


都暻秀想了想。不想回答。


可是朴灿烈追问，“我没见你那么哭过。到底为什么。”
都暻秀蹭蹭鼻子，说，“哦。就是看你几天不理我。寻思吓你一下。”
朴灿烈不信。看着都暻秀的眼睛，问，“说实话。”
都暻秀嘻嘻哈哈。说，“真的。”
朴灿烈还是盯着都暻秀。
都暻秀吭哧吭哧跑去捉弄小猫去了。

从晨跑的地方走出来后。朴灿烈又带都暻秀去了咖啡馆。
朴灿烈说，那是他最喜欢的咖啡店。
两个人坐到其中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欧式花坛，还有来往的行人。


朴灿烈为都暻秀叫来了两个甜点。
都暻秀吃的赞不绝口。
吃完之后，又喝下一杯焦糖玛奇朵，然后朝朴灿烈比大拇指。
朴灿烈说，“玛奇朵有印记、烙印的意思。听说当年店家就是为了纪念离去的爱人，所以开了这家店。其中玛奇朵最出名。”


都暻秀还在张望着其他桌上的甜点，似乎还没有吃够。
朴灿烈说，“你这么喜欢吃。为什么就胖不起来呢。”


都暻秀说，“可能随根。我爸就怎么吃都胖不起来。我儿子也怎么都胖不起来。”
突然反应过来似乎不该说这些。回头看朴灿烈的时候，朴灿烈果然神色黯淡了许多。


过了挺长时间。朴灿烈说。“是不是有了孩子之后。孩子就是最重要的。好多人都跟我这么说过。”
都暻秀看朴灿烈的神色。问。“你会吃我儿子的醋？”


朴灿烈表情挺严肃，说。“没有。”


都暻秀觉得那个表情看着就像是“恩”的意思。
都暻秀考虑了一会儿，又不知怎么回答。


大概天下太多的男人都能爱人去死。
也有太多的男人能为了孩子而活。


朴灿烈看着都暻秀的样子，皱眉说。“我不会要孩子。”
都暻秀咧嘴笑了笑，却也知道自己这个笑容着实有些夸张。


他做错了很多很多错事。
对不起了太多太多人。
他离开家那天他亲儿子胖嘟嘟的脸颊，跟儿子说，“不要恨爸爸。爸爸也是没有办法……”
他看着儿子晶亮的眼睛。小手小脚。
想着，再也看不到他长大。也是那么痛。


朴灿烈让服务员收掉咖啡，说。“我们去下个地方吧。”
都暻秀还是笑的夸张。“好啊。”


之后，他们去了朴灿烈健身的地方。又去了朴灿烈唱KTV的地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地方。最后，他们又回到了朴灿烈的公司。


都暻秀说，“哎呦。我只上来一次，还被你赶下去了。”
朴灿烈挑眉。
都暻秀坐在朴灿烈的皮沙发上说。“果然很舒服。”


突然电话响起来。都暻秀看了一眼。
起身，说“我去接个电话。”
然后匆匆去了洗手间。


来电话的是伯贤。
他问自己，是不是跟灿烈在一起。
都暻秀“恩”了一声。


伯贤又说，“你们昨晚也在一起。”
都暻秀又“恩”了一声。


伯贤穿着粗气。应该是有些生气。


都暻秀终于说出了一个长句子。
都暻秀语气幽幽的。表情淡淡的。


他说，“伯贤。你别担心了。”
他说，“我都懂。我知道。”
“我会离开的。今天……”
“就当是施舍给我的吧。以后。不会见面了……”


如果现在离开。都来得及。
他来得及忍心放弃。
朴灿烈来得及放手。


我又要对不起你了。灿烈。

那天晚上。朴灿烈的办公室里。
朴灿烈说，“都暻秀。我今晚就会跟承秀说清楚。”


都暻秀喝着热水，摇摇头，说“别分手了。我当初也说了只是要当你情人来着……”


朴灿烈皱眉看着自己。


都暻秀又说，“我们还是当情人吧。方便就见一次面。不方便就彼此脱身。不累赘。”


朴灿烈冷笑，“都暻秀。你在说什么。”


都暻秀说。“我不是没想过真的和你在一起，但是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对你的生活。对我的生活都不好。我到底是有儿子的人……还有那么多责任要负。”
他不敢看朴灿烈的眼睛。只是木然的看着前方。


朴灿烈声音冷的不能再冷，“你再说一遍。”
都暻秀又说。“灿烈。等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你可以抛弃一切。也不能背叛自己孩子。”


朴灿烈想一巴掌打在都暻秀的脸上。


都暻秀睁大眼睛。装着不太在意的表情。
都暻秀说，“其实伯贤说的对。我就是那种自私的人。我既不想抛弃家庭，也不想失去你。我就是那种人。”
朴灿烈手指紧握。声音低沉。他吼“不准再说了。”


都暻秀却摇着头。
“他说的真对。”
他看向朴灿烈的眼睛。
他说，“灿烈。别人都能看清我。为什么你总也看不清我呢……”
都暻秀去牵住朴灿烈的手。又说，“灿烈。别对我抱有期望就好了。”


不抱有期望的话。就不会再回头。
就不会再理我。
就不会再爱我。


如果不再理我。不再爱我。就好了。


都暻秀喃喃的，“当情人比分手好得多吧。我结婚的时候，你就说哪怕当我的情人也行。现在也行的吧……”


朴灿烈怒目看过去。用手捏起都暻秀的下巴，朴灿烈咬牙切齿。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存在？”


都暻秀没有反驳，像是默认。
朴灿烈怒不可遏。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找我？不是因为爱我？想和我在一起？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又说这种话。你说过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都是开玩笑的？”

都暻秀咧着嘴巴，笑啊。笑。
有一会儿，他才说，“灿烈……我被你宠坏了……”
他说，“就因为你太宠我了。我总觉得你会原谅我。伤你多重，你都会原谅我。我已经被宠坏到不会为你着想了……觉得伤害你也是可以的……我已经变成这样的人了，都怪你……”


朴灿烈松开了手指。手掌握成了拳头。
朴灿烈说，“我是真的把你宠坏了。”


他说，“都暻秀。可能在你眼里。我真的就是块石头。就是个傻瓜。”
朴灿烈苦笑起来，说，“以前是。没想到现在还是。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他把都暻秀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说“这里多疼你大概永远也体会不了。”
“我怕你疼。你从来都不怕我疼。”
“因为一直都是我很爱很爱你。可你不爱我。”
“是我错了。是我把你宠坏了。”
朴灿烈苦笑着。指尖冰凉。


都暻秀心里蜷的紧紧的，但是开口却是伤人的话。
都暻秀说，“你太认真了。可是我……认真不起……”


朴灿烈看着都暻秀的模样。
笑的更大声。
许久后，终于止住。
他说“都暻秀。我从来没有后悔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可是，我现在真心后悔了。后悔爱上你。后悔遇到你。”


“都暻秀。我后悔了……”


都暻秀看着朴灿烈，心疼的直不起脊背，他说，“对不起。”


又说，“对不起。”


又说，“真的是对不起。”


灿烈。你那个时候快乐么。
跟我在一起幸福么。
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那个时候的都暻秀最像都暻秀。
那个时候的都暻秀什么都不用想。
那个时候的都暻秀什么都不怕，因为有你在。


都暻秀过得很温暖。很温暖。所以不想长大。
所以，病了。才要离开。
因为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灿烈。我爱你。


我一生中最庆幸的事是遇上你。爱上你。
求求你。不要觉得后悔。
也求求你。不要忘记我。


我最不想。你忘了我。


都暻秀站在朴灿烈的面前说。
“为什么不早点了解我呢。我是哪种人，为什么不早点了解呢。”
那样就不会那么痛了。我也没机会，这么伤害你。
“其实。我也不想伤害你……只是……更不想伤了自己……灿烈……”


梦碎了。像气球一样。砰地一声。




朴灿烈甩开都暻秀的手。说，“这回。我先放手吧。”


都暻秀低头。不敢去抓。
怕抓了。再也放不开。


他呆愣的，看着那只手离开自己的视线。
突然发现，那人手上的戒指，已经不在了。


他压制住呼吸。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一样。
他默默的站着。
静静的接受了他们最后一次分手。
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他似乎已经知道。
从今往后。
再也。见不到了。

都暻秀从旅社搬了出来。打算回日山。
旅店老板跟在后面，说，“你和朴灿烈没和好？为什么要回日山？”
都暻秀不知道旅店老板知道多少，但是也无心隐瞒。他说，“就和好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吹了。”
旅店老板皱眉，像是不相信，问，“为什么。”
都暻秀说，“不合适呗。”


旅店老板琢磨着都暻秀的神情，手上没放松，说“是你提出的？”
都暻秀点点头。
旅店老板又说，“你怕给他添负担？怕他伤心？”
都暻秀震惊的看着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又说，“真的是这样？”


都暻秀愣在那里。
旅店老板手上用力，拖着都暻秀，说，“跟我去找他。”


都暻秀被拖出了几步。终于反应过来。于是用尽力气停了脚步。挣脱旅店老板的手，说，“我不去。”
旅店老板又去抓都暻秀的胳膊，说，“你现在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还为别人着想？！”
都暻秀还是不为所动。皱着眉的样子。


旅店老板心疼。说，“而且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你……”哽咽住后又说“他才是真的会后悔一辈子。你知道么。如果你为了他想。你更应该让他知道。”


都暻秀黑头发黑眼睛。站在那里，缓缓的说，“所以。不会让他知道的。没人会告诉他的。”


旅店老板呆住。


都暻秀又说。“他不会知道我病了。也不会知道我不在了。”
他不会再主动找我。
他可能就怀着对我的恨意，度过余生。


都暻秀拍拍旅店老板的肩膀，说，“这一段时间谢谢你照顾了。”
又说“我回去养病了。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可以直接从我的脑袋看得出鼓出来的瘤子。因为太惊悚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回去缓解缓解。你有时间了也可以去看看我。”


旅店老板看着都暻秀。有些动容的情绪。
都暻秀明白旅店老板的意思，又说，“我也该回去陪陪儿子了。不能看着他长大，起码能多陪陪他。”


旅店老板看都暻秀瘦弱单薄的样子。不禁抱住都暻秀。
他说，“都暻秀。还有机会的。别这么放弃。”


都暻秀拍着旅店老板的后背，说“能在这段时间，认识你这个朋友，很幸运。”


旅店老板又想说些什么。
都暻秀却笑着打断。都暻秀说，“其实我想过。我以后会不会遗憾。可是人生总会有那么一件两件遗憾的事……”


他记得以前，他母亲跟他说过，人不怕出什么事。就怕想不开。


他心宽。一向能想得开。也狠得下心。
但是，那人心窄。永远都有过不去的坎儿。
他不想自己成为那个坎儿。


都暻秀还是笑笑的。
都暻秀又说“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旅店老板不知如何挽留。固执的拉着都暻秀的胳膊。
都暻秀却轻轻甩开。




临走前。
都暻秀又在幸福墙上写字。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写。
他写——我走了。你要幸福。——
想了想，又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旅社老板送都暻秀送到车站。
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又买了玩具送给都暻秀的儿子。


到了车站之后。伯贤也在那送自己。


都暻秀走过去。推搡了一拳。说，“我还是很气你的。”
伯贤笑了笑，帮都暻秀提东西，说，“以后任你打任你骂。以后，每个星期，我都去看你。”
都暻秀点点头，说“好。这样我也不会太寂寞。”


冬天。风凉。都暻秀穿的不厚。冻得鼻尖通红。


伯贤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给都暻秀穿上。
都暻秀不肯，说“我穿了你穿什么。”
伯贤微微低头。眼睛有些红，说，“这是我欠你的。”


都暻秀想了想。没说话。


火车很快启程。
很快就要离开首尔。
都暻秀深深地呼吸。又深深的呼气。连续几遍。


伯贤好像明白都暻秀的用意。安静的站在都暻秀旁边。


都暻秀说。“我走了。”
上车前。伯贤隔着车窗对都暻秀喊，“我会好好照顾朴灿烈的。一辈子都好好照顾他。”
都暻秀从里面也往外看。他轻轻笑了笑。说，“我知道。”


他来首尔一个月。
这个旅程。终于结束了。

都暻秀开始住在医院里。他的主治医生叫金俊勉。是个非常传奇的人物。
一则因为医术。二则因为长相。


金俊勉对都暻秀很凶残。
一则因为都暻秀病的很严重，二则因为都暻秀太不听话。
金俊勉简直头疼。


都暻秀说，“金医生。我实在想念我儿子。我要回家。”
金俊勉叉腰，“你当初如果想回家住，为什么又要住院。”
都暻秀说，“我刚跟老婆离了婚。不好意思住回去。”
金俊勉嗤之以鼻，“你老婆来接你好几次了，是你不想回去。”
都暻秀又说，“她是怜悯我。我不需要。”
金俊勉又说，“那让他们来接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都暻秀又说，“我又不是认不清路。不用给他们找麻烦。”


金俊勉最后忍无可忍。“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随时都可能昏在马路边。我是不怕你昏了之后是直接昏过去，还是被车碰到怎样。我是怕撞你的那个人太倒霉。”


都暻秀皱眉，“金医生。你讲话太伤人了。太不客气了。”
金俊勉抖抖肩，“对你不能客气。”


他们偶尔拌拌嘴。消磨消磨时间。虽然都暻秀知道金俊勉很忙。但是总会给自己挪出点时间。


他从首尔回来后。
回到家里。告诉了家人他的现状。
然后他坚持住到医院里，虽然医院也不太爱收留他这种没什么治疗价值的人。


他精神越来越不好。一天要比以前多睡上好几个小时。
醒来之后也是昏昏沉沉的。
为了避免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他让伯贤少些次数来。
让旅店老板最好别来。
但是旅店老板还是经常陪伴自己。
伯贤也天天给自己打电话。


他问旅店老板“生意不做啦？这么闲？”
旅店老板说，“多雇了几个人。我就抽出时间了。”
他又说，“你这生活真逍遥。”
旅店老板又说，“因为要陪你啊。”
有很多很多时间赚钱。却只剩下很少很少的时间来陪你。


都暻秀说，“你真是太够意思了。”
旅店老板说，“谁叫我心软。”
都暻秀还是疑惑，说，“老板。你就是暗恋我吧……虽然你没那种癖好……”
旅店老板觉得，都暻秀要是知道他是因为跟自己父亲很像，所以才对他好的话，他一定会杀了自己。于是，点头，又笑。“你大个几岁。我倒是可以包养你。”


都暻秀嘻嘻哈哈，“你不喜欢年轻的？”
旅店老板说，“太年轻管不住。”
都暻秀哈哈的乐。


旅店老板为都暻秀剥桔子，突然想起来，“你过两天就生日了是不是。”
都暻秀点头。“恩。”
想了想又说，“最后一个生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过得隆重些。”


旅店老板吃惊。指尖一下子刺进了橘肉里面。
许久，才说，“到时候我带你出去过吧。”
都暻秀反问“就我们两个人？”
旅店老板吞了口水，又说，“谁都可以叫上。但是太多也不好吧。把家里人叫上就行了。”
都暻秀点点头，“恩。好。再把伯贤也叫上。”


旅店老板又刺进了肉里。“不行。我烦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都暻秀现在应该是和朴灿烈在一起的。


都暻秀嘻嘻的笑，说，“看他有没有时间吧。”

生日那天。果然该到的都到了。
旅店老板作为摆宴高手，整个饭桌都是都暻秀喜欢吃的菜。
都暻秀吃的挺多。
蛋糕却只吃了几口。
他已经不太喜欢吃腻的东西。整顿饭也只吃些爽口的东西。


儿子哇哇哇的直叫唤。往都暻秀怀里扑。
都暻秀抱住，用脸颊蹭着儿子的脸颊。


金俊勉在一旁看到，说，“儿子长得挺可爱。”
都暻秀颇为自豪，说，“随根儿。随根儿。”


金俊勉点点头，“是很像他母亲。”
都暻秀撇撇嘴。挤眉弄眼了一会儿。


伯贤拿出相机，说，“来。我给你们照一张。”
都暻秀说“好。”
便一起照了全家福。
之后，又单独和别人照了几张。
最后，伯贤说，也给我和都暻秀照张相。
说着要把相机递给了旅店老板。旅店老板不太乐意，声音不大，“你有什么资格跟他照相。”
伯贤淡漠了眼。
又把相机递给金俊勉，伯贤说，“给我和他照一张吧。”


金俊勉点点头。


都暻秀坐着。
伯贤站着。伯贤站在都暻秀身后。
伯贤低头朝都暻秀微笑的时候。突然发现都暻秀的头部已经有了瘤子痕迹。小小的。圆圆的。不太明显。
眼泪就一下子落了下来。


金俊勉在镜头里看不真切，于是在那边喊。“一二三茄子。”
照完之后，放下相机，才发现伯贤哭了。


都暻秀顺着金俊勉的目光也看过去。
与伯贤对视。


伯贤皱眉。不想让泪流出来。
可是越流越凶。
忍也忍不住。


都暻秀就用手牵住了伯贤的手。
他说，“不要难过了。”


伯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


都暻秀想了想。说。“你做的都对。不用觉得对不起。”


伯贤眼泪用涌了出来。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旅店老板在旁边看得气愤。说，“现在装成这个样子给暻秀看？”
金俊勉听到，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的难过。”
旅店老板又说，“我管他难过不难过。”


人们。面对自己的利益时。都会选择刻薄。


金俊勉笑了笑。


吃过晚饭之后，都暻秀累了。要睡觉。
旅店老板和伯贤一起把都暻秀送到医院。
金俊勉直接开车走了。


伯贤在床头放下一个白色信封，对都暻秀说，“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吧。”


旅店老板也跟过去，拿出一个文件袋子。递给都暻秀说，“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都暻秀都收下来。
然后就嚷嚷着，困了。你们赶紧走吧。


旅店老板和伯贤就出了门。
出门之后，又不想离开，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旅店老板问。“你就送他一封信？”
伯贤点点头，说，“恩。是朴灿烈大一时写给他的情书。当时我给偷走了。我觉得朴灿烈这么做太掉价。也是看都暻秀不顺眼。不过，那是朴灿烈第一次表白自己的心情……我没敢扔……”


伯贤转头问，“你送都暻秀什么。我看厚厚的一摞，是钱？”
旅店老板翻白眼。“我会送那种东西？”想了想，又说，“我最近找私家侦探去拍朴灿烈了……都暻秀一定很想他……”


伯贤想了想，说，“你不怕都暻秀会看着更想？”
旅店老板说，“他去找朴灿烈我也不介意。我是怕，他走后，身边一张朴灿烈的照片都没有，会遗憾……”
伯贤知道都暻秀结婚时，就把所有和朴灿烈的照片都销毁了。点点头，伯贤说，“也好。”


两个人说了半个多钟头后。
起身想走了。
伯贤不放心，又从门口的窗户想看都暻秀睡没睡安稳。


看进去。却发现都暻秀还没睡。
都暻秀坐在病床上。
抱着照片。闭着眼睛。没有声音的哭。


白色的月光微微的照了进来。他的面容那么温和。
可是却有着忍不住痛苦的扭曲。


伯贤觉得心疼的不像话。却也不忍心走进去安慰。
一个人蹲坐在门口，也开始默默的流泪。


对不起。
暻秀。现在回头已经太晚了。
来生。求你们一定还要再见面。
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一定好白头到老。
一定要幸福。


来生。我不做灿烈的朋友了。我做你的铁哥们。
我守护你。我挺你。
灿烈跟你吵架。我帮你打他。
灿烈敢对你不好。我帮你骂他。
我要让灿烈对你好。好的不能再好。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幸福。


我来生，再还债。对不起。都暻秀。

还是冬季。
天地刺骨的寒冷。
冰封的风景残酷的冻结了所有温暖与阳光。




生日两个月后。
都暻秀。
离世。






伯贤手捧鲜花。放在墓碑前。
久久的站着。一步也不挪动。


都暻秀死前给自己打电话说。
“伯贤。你说灿烈一旦有一天问起我怎么办。”
“你想好怎么撒谎了么。”


又说。“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我死了。他问起你，你说什么。”
“伯贤。你还是帮我带一句话吧。”


伯贤点点头。说好。


那个孩子声音暖暖的，带着一丝绝望。
他说。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帮我告诉灿烈。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不是离开你。而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伤害了你。你告诉他。我也心疼。很心疼。你告诉他。我真的爱他。让他不要怀疑……你告诉他。来世我再还他的情。来生。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抛弃了。一辈子在一起。”
他想了想，又说，“伯贤。你能记住么。你不要忘记了。要不你记在纸上吧。”


伯贤手指颤抖着。写下了那些字。
然后他对着电话那端。声音已经孱弱的都暻秀说。“我一定会记得的。一个字都不会忘记。你放心……”


都暻秀乖乖地说“好。”然后有些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都暻秀。
你记得吗。
我们的青春。
我们那段时光。


我们都长大了。我学会为权利。金钱。出卖一些东西。
你学会了爱。学会了为爱离开。
朴灿烈也学会。不再为爱痛彻心扉。


我们都长大了。我们都变了。
变得那么好。又那么不好。
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没想过。青春就会这么疾驰而过。
就这么残酷的忘记了我们所有人。


我怀念曾经的我们。
傻傻的，纯纯的，像是我们拥有一切。


暻秀。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再和你们一起走过那美丽的青春。
暻秀。

朴灿烈后来再也没去找过都暻秀。
也没去找过伯贤。
伯贤似乎也不愿意常见自己。总是有些事要忙的不断奔走着。


金承秀留在自己身边，说要好好照顾自己。
朴灿烈却没了心思。说，“还是分手吧。”


最终，两个人分了手。


朴灿烈又回到以前的生活。喝酒。抽烟。睡不着觉。吃安眠药。不愿意上班。堕落着。
可是，他觉得这种状态正适合自己现在的心情。


伯贤说，都暻秀离开后，自己会再次疯掉。
朴灿烈觉得自己没疯。因为自己很清醒。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力气坚持下去。坚强不起来。


伯贤从酒吧里把酒醉的自己拖了出来。
然后照顾自己。
劝自己振作。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为什么要振作。为什么要坚强。”
似乎。没有理由。
做什么事。都没有理由。
甚至生活，都没有理由。
为什么要生活。为了什么生活呢？为了钱？为了势？他都不需要。
那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幸福？
可是。暻秀不在身边。他的幸福已经不在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活呢。


伯贤有些怒气。却发不出来。把他又拖到浴缸里后。用冷水冲他的头。
又冲过他整个身体。


朴灿烈坐在浴缸里。头发垂在眼睛上。
朴灿烈说。“伯贤。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出息。为了个男人搞成这样。”


伯贤用手搓弄朴灿烈头。又把毛巾盖在朴灿烈脑袋上。说，“我没见过比你更没出息的人。”


朴灿烈笑了笑，说，“我知道我没出息。”
顿了顿又说，“可是。我就是觉得暻秀就是我人生中的意义。我被他背叛了……被他耍的一塌糊涂……所以我就不想要我人生的意义了……所以我现在没有人生的意义了……”


伯贤咬牙。“都暻秀结婚那次，你挺过来了。这次你也一定能挺过来。”


朴灿烈想了想，瘪嘴。
说“不一样。上回我以为他还爱我。他只是长大了……现在我知道了。他不爱我。就算爱我，也没有很爱我。我过不去这个坎儿。”
“我一想起。我怎么对他。我就过去不。我把他当成宝。怕他冻着。怕他热着。怕他伤着。怕他疼着。我几乎什么都可以为他抛弃……他却什么都不能为我抛弃……他宁愿为了其他所有东西抛弃我……伯贤。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他不爱我。他应该爱我的。应该疼我的。应该也对我好的……因为我那么爱他……他怎么能不爱我呢……我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不值得他爱么？”


他从浴缸里要爬出来，抓住伯贤的手。
他问，“你说。我真的。不值得他爱么？”


伯贤不看朴灿烈的眼睛。别着脸。不出声。


朴灿烈松了手。又跌坐在浴缸里。


还呢喃着。“我真的受不了。不应该这样……”
“他不应该这样对我。”




之后几个月。朴灿烈都是一蹶不振。
最后是权家长辈，还有朴灿烈的姐姐把朴灿烈领回家。
领回家后，喂好吃的。
改正他的习惯。
极力逗他开心。


半年之后，终于见到起色。
后来，朴灿烈养了一条狗。
狗毛挺长。沾了他一腿。
他给他喂食。又带他出去散步。
伯贤问他，说“你看着挺喜欢这条狗的呀。以前没发现。”
朴灿烈说，“狗一辈子都跟着一个主人。对它好，应该的。”说完又递给它一个玩具。


伯贤隐隐的发现。
朴灿烈的心。是真的冷了下来。


不爱笑。不再轻易动情。不去交朋友。甚至对待自己都冷冷淡淡的。
他从不敢提都暻秀的名字。更不敢告诉他都暻秀已经死了近一年了。


朴灿烈看看伯贤又说，“你找我干嘛来了。”
伯贤回，“没事儿还不能来看看你。”


他又说了些什么。朴灿烈却没什么心思回应。
伯贤无奈。只好走了。

又是半年后。
朴灿烈觉得这种无聊的日子还不错。


走在街上也不会觉得周围的人吵闹了。
朴灿烈走着走着。就顺着一条小路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发现。眼熟。
抬眼一看。竟然是那个旅馆的街道。


他又走了进去。
结果，到了旅店的门口。


他在门外站了许久。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
到是里面的旅店老板先看到了自己。
他迎了出来，说，“你竟然来了。太难得了。”


朴灿烈皱眉。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旅店老板很热情。为自己泡茶，又为自己亲自斟上。
朴灿烈环视四周，说，“重新装潢了。”
旅店老板点点头，说“恩。原来的店面太没特点。现在改成纯正日式了。”
朴灿烈又说，“看得出来。都变了。”


旅店老板看着自己。弯起嘴角。笑了笑。
旅店老板说。“没。祝福墙还没拆。你当初给我提的建议。我觉得很好。客人也很喜欢。所以一直保留着。”
朴灿烈点了点头。


旅店老板又说，“现在多了好多贴纸。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也算是你的成果吧。”


朴灿烈想到那面墙。就会想起暻秀。想了想说。“我还是不过去看了。”


旅店老板耸耸肩，说，“好吧……”


喝完了手中的茶水。朴灿烈站起身要走。
旅店老板也站起身，“这么快就走了？”
朴灿烈答，“恩。晚上还要回家吃饭。”
旅店老板微笑，说，“好。那我就不多留你了。”


朴灿烈从旅馆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是缺少面对都暻秀的勇气。
突然顿住脚步。朴灿烈又折了回去。


旅店老板问。“怎么又回来了。”
朴灿烈说，“我还是想看看那面祝福墙。”


如果都暻秀上回在旅馆住的时候也写下贴纸。
那他或许能够看到。


旅社老板浅笑，问“不怕触景伤情？”
朴灿烈说，“只是想看看。”
本能永远比理智更强大。
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好奇。


旅店老板伸手。说。“那请进吧。”


上一次来到祝福墙前的时候，是暻秀结婚的时候。
他把所有的贴纸全部摘了下来。
然后整理好。一直收在家里。
他不想看。又舍不得扔。现在应该是布满灰尘。


朴灿烈开始在祝福墙上找暻秀的字迹。


他回头问旅社老板。“暻秀有写过贴纸吗？”
旅社老板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太了解。”


朴灿烈凑近。又一张张的开始寻找。
几分钟后。找打了一张。
之后又找了一张。
陆陆续续。找出来三十多张。恰好是暻秀在首尔的时间。


朴灿烈把它们摘下来。铺在地上。
一张张的仔细看。


暻秀写——我们的贴纸都被收拾掉了。——
——第一次重逢。表现的不错。——
——告白。失败。——
——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我只是倒追你一次已经很累了。——
——我看到你和你的男朋友了。他长得比我好看。我有些自卑。——
——你好像是吃醋了。我挺高兴的。终于有了进展。——
——原来你的男朋友像我。我又开心又难过。——
——你昨天被我吓傻了吧。因为我哭得跟什么似的。——


都是一些简简单单的话。
结果突然看到另一张字条。
暻秀写——我病了。很严重。你却不理我。我很难过。——


他看下去。五彩斑斓的贴纸上写着
——我马上就要死了。我等不了太久哦。——
——我今天又发烧了。医生说我之后会总发烧。——
——灿烈。我知道我自私。所以才这个时候找你。再原谅我一次。——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再伤害你了——
——我不应该再让你难过了。这样我会欠你越来越多。——
——我放过你了。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受苦。——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明天就要离开了。对不起还是伤害了你。——
——再见。来生再见吧。来生一定要再见。——

朴灿烈跪在地上。似乎看不懂。
他一个字一个字看着。却怎么也看不懂。
也看不清楚。


他回头。看旅店老板。问。“都暻秀病了？”


旅店老板俯视着他，“你不知道么。肺癌。”


朴灿烈愣愣的。眼睛大大的。青筋毕露。
朴灿烈穿过不来气。断断续续的又问，“暻秀……他……现在……在哪？”




旅店老板冷笑起来。
“在哪？死了呀。”
他从没这么刻薄过。从没露出这样的表情。


朴灿烈不敢相信。直直的看着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又说，“都死一年了。你怎么才知道。你那个好朋友伯贤没告诉你吗？”


他大概在复仇。
因为他一辈子记得都暻秀死的样子。
他跟伯贤说，“伯贤。我好想见灿烈一面。”声音软软的，又说，“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伯贤不说话。
都暻秀又说，“我开始后悔当初离开了……有些后悔了……伯贤。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伯贤看着都暻秀。说。“现在回头。真的太晚了……”


都暻秀收回手。然后呆呆的。兀自的点点头。
他呢喃着。带着最深的绝望。他说“是啊……真的太晚了……如果早点就好了……”


他恨这样很心的伯贤。更恨毫不知情的朴灿烈。
凭什么暻秀死了。
你却不知道。
凭什么暻秀痛彻心扉。你却不在他身边。
凭什么你身边有朋友。他就没人能帮。
凭什么暻秀病了。你却无法满足他的希望。


他不会主动去告诉朴灿烈真相。因为这是他对暻秀的承诺。
但是他要朴灿烈自己知道真相。然后后悔一辈子。


他要他天天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他要他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知道。
为什么没有陪暻秀走过最后一程。


旅店老板以这样的心情。等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我不主动告诉你。是因为我答应都暻秀不会告诉你。他为你着想。
可是你自己看到的。与我无关。


朴灿烈。我就看看你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真相。
来面对死去的暻秀。
我要看你如何用悔恨的心情，在不幸的人生里永远得不到救赎。


旅店老板咬着牙微笑，对着跪在地上的朴灿烈说，“原来你真不知道啊。”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都暻秀等了一辈子的人。
看着那个人也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好像没了灵魂。


旅店老板觉得解气。又笑。他说，“觉得后悔？！可惜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个人再也看不到你后悔的模样。再也听不到你后悔的说辞。
再也。再也。醒不来了。


朴灿烈。


这辈子的痛。
才刚刚开始。

朴灿烈崩溃的收拾起了所有贴纸。统统抱在怀里。然后跌跌撞撞走到了街上。


他想吼。却发出不了声音。
整个世界。让他显得如此无助。


最后，他拨通了早已记在心里的都暻秀的电话号码。
已经是空号。
朴灿烈摇着头，还是无法发出声音。


他跑着跑着。跑到了伯贤的公寓。


伯贤开门的那一刻。


朴灿烈深呼吸。又深呼吸。
还是说不了话。


他有那么多想问的事情。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却怎么也找不回声音。


他佝偻着捶着胸口。没有力气站立。


伯贤用手不断拍打自己的后背，说，“灿烈你怎么了。你冷静下来。”


朴灿烈一开口。却只是哑掉的声音。


伯贤着急，“你想说什么。你慢慢说。”


朴灿烈手指比划着。却怎么也出不了声音。


他眼里全是泪。通红的眼睛。


伯贤还是说，“你慢慢来。别着急。”
说着扶朴灿烈坐下。


朴灿烈坐在那。看着伯贤。眼泪一趟趟的流。
他说不出话。
就是说不出话。
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他疼的想挖出来。
却怎么也消退不了。


他一遍遍的捶打着胸口。
无措的张着嘴。
想说一句话。
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几乎用尽全部力气。
他逼迫自己。
在喉咙里挤出了那几个字。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他在哪。”


伯贤手上停了下来。
朴灿烈抬头，看着自己，恳求的神色。“暻秀。在哪。”
“他在哪。”


所有秘密终有揭穿的一天。
都暻秀离去之后，第一次感觉到轻松。
伯贤面无表情的，他说“暻秀不在了……”


朴灿烈脸上全是悲怆的神色。




他是想了很久。听了很久。
才听明白伯贤的话。
又是想了很久。哭了很久。
才相信了伯贤的话。


最后。
他用他自己都无法认出的声音。
低吟。他问伯贤。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伯贤没说话。


朴灿烈又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声音不大，正在调整呼吸。与心跳。


朴灿烈最终，终于喊了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他吼了出来。声音大的震人。

伯贤站在那里。许久许久才说。
“因为你会疯掉……你会伤心。绝望……因为你会知道你会永远失去暻秀……你会永远伤心……”


朴灿烈紧闭眼睛。摇着头。丝毫控制不了情绪。
他嘶吼着，“所以你就忍心让他一个人走？！你就忍心让他一个人孤单的离开？！所以你就忍心他一天天衰弱。而我不在他身边？！”
像是所有愤怒与悲痛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伯贤不说话。


朴灿烈还是摇头。“你怎么忍心呢？”


“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他。你怎么忍心让我现在才知道暻秀病了。你又怎么忍心让我后悔一辈子。”


“你究竟都想了些什么。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抓住伯贤的领子。一拳打下去。


伯贤抹掉嘴角流下的血迹。站起了身子。


朴灿烈又一拳打过去。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么对暻秀。”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暻秀病了……”
“暻秀是你的朋友啊。他是我最爱的人啊。”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他病了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他不在了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你怎么能！”


朴灿烈怒吼着。
心痛。搅在一起。
他使劲的摇着头，像是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事实。


直到最后。
他终于松开了伯贤。


他用手捶着自己的头部。
重的可以听见憋闷的声音。


他看着伯贤。眼泪一颗一颗。
他说“伯贤。你知道我都跟暻秀说了些什么吗？”


“我说他不爱我。”


“我说。我后悔了。后悔爱上他。遇见他。”


“伯贤。你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吗？”
“你知道。我那么伤害他了吗？”
“你知道我做错了吗……”


朴灿烈捶着自己的头部。
“我怎么能那么伤害他……”


“我怎么能……”


“暻秀当时什么心情呢……”


他抱起自己的头。整个人窝成一团。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疼痛一样。
把整个心脏蜷缩在中央。


他问伯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要告诉我就好了……我就不会说那样的话……就不会伤害他……不会让他就那么……”
他看着伯贤。喉咙里哽的都是无法分辨的疼痛。


“你要是告诉我就好了……”


伯贤手指颤抖。
一直以来心里害怕的事情终于再也躲避不了。
当初说是为朴灿烈着想。所以逼都暻秀离开。
原来真是错的。
朴灿烈这么痛。这么自责。
他真的做错了。


他声音低沉。
他说“灿烈，我带你去看他。去他的墓地好不好。”


朴灿烈仍然闭着眼睛。
却狠狠地点头。
他说。
“好。”
“我要去找暻秀……”

伯贤和朴灿烈到了都暻秀的墓碑前。
朴灿烈跪在墓碑前，去看暻秀的照片。看着半天，才终于认出，真是暻秀。
朴灿烈咧嘴笑着。说，“是暻秀。”
可是眼泪流下来。


我爱的暻秀。原来已经在这里安了家。
土地。那么冷。天气那么冷。


朴灿烈抱着那块墓碑。紧紧地抱住。
他说，“我来看你了。”


他声音颤抖着。说话。“我……”
突然哽住，又发不了声。


好不容易能说出话后，他又说，“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没来看你……”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暻秀。怎么办。”


“暻秀。你都不回应我了怎么办。”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了怎么办。”


“暻秀。求求你，活过来。”
即便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是他幼稚的让那个人活过来。


他说。
“我不想让你死……”


“我死也不想让你死。”


“我爱你……”


“暻秀。我爱你。”


又是冬季。朴灿烈的声音像是候鸟的悲鸣。


伯贤站在朴灿烈的身后。
缓缓开口。


他说。“他也爱着你。”


朴灿烈还抱着暻秀的墓碑。


伯贤说，——暻秀让我告诉你……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不是离开你。而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伤害了你。他让我告诉你。他也心疼。很心疼。他让我告诉你。他真的爱你。请你不要怀疑……他说。来世他再还你的情。来生。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抛弃了。一辈子在一起。——


“灿烈。暻秀这样说的。”


所以来生。


再也不要放手了。再也不要抛弃了。一辈子在一起吧。


朴灿烈跪在那里。膝盖抵着冰冷的土地。
似乎有雪花，落了下来。
一片片，挡住了他的双眼。挡住了他和暻秀的距离。


朴灿烈一把抹掉眼前的东西，死死地看着暻秀墓碑。


暻秀。
这样的冬天。
我总会想起你。
因为你暖暖的。我才不会觉得冷。


暻秀。
你现在。冷吗？


我知道冷的滋味。我怕你冷。好怕。好怕。


暻秀。
你也怕吗？

-----------------------------------------------全剧终----------------------------------------------------------

番外①


金承秀的自白




他记得，他刚遇见朴灿烈的时候。
灯光有些昏暗。周围有些嘈杂。朴灿烈一直跟着自己。自己停住了。那人也停住了。然后就呆呆的看着自己。




他觉得奇怪。跟周围的朋友说，该不会是变态吧。
朋友说，“长的干干净净的，看着不像。”




他看向那个人。
那个人还盯着自己。




他好像要流泪的样子。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有些可怜。




他走过去，说，“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那人没有说话。直视着自己。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之后。
他终于知道，原来朴灿烈不是看着自己。而是看着一个叫都暻秀的男人。
那个男人和自己一样，黑黑的头发，亮亮的大眼睛，白皮肤，爱心嘴。
走路的时候容易跌倒。




他看着朴灿烈的模样。问朴灿烈，“你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
朴灿烈吻上自己。却从不回答。




他就一直等啊。
一直等啊。




终于都暻秀离开首尔了。
终于，都暻秀离开了。
那个人却好像还没看到自己。




他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整日喝酒。整日抽烟。什么都不做。没有灵魂。
他在酒吧的包厢里抱住朴灿烈。
求朴灿烈看自己一眼。
朴灿烈却不理。




他说，那个人已经死了。求你醒醒吧。活着的就不重要么。你想想你的父母，想想我好不好。你难道就舍得我们难过么？




朴灿烈手里还拿着酒杯。
声线早已因为抽烟变得黯哑。他说，“可是我更舍不得他……”




他心头一疼。去抓朴灿烈的手。说，“你不要这样。他已经不在了……可是你还活着……
”




朴灿烈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只是一想起他，就舍不得。我怕他一个人孤单。怕冷。我当初不应该让他一个人。现在也不应该。我知道。他也一定想见我。要不当初就不会来找我了……他也一定是舍不得我……他一定很想见我，很想见我……”




他从下而上望着朴灿烈。
看着朴灿烈变化的情绪。
他摇晃着朴灿烈的手臂，有了哭腔，说，“朴灿烈，求求你别吓我。”




朴灿烈没有看向自己。还是望着前方。
朴灿烈说，“我也好想好想他。想的什么也做不了。”




金承秀站起身，用手捧着朴灿烈的脸。
他狠狠拍了几下，说，“你不准想他。你不准再想他了知不知道！”
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不想看你再这么下去了。
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的爱。他再也回应不了了。




你不要再爱他了。
求你不要再爱他了。




他抱着朴灿烈的脸，说，“朴灿烈。你爱我吧。我不会抛弃你。我会跟你过一辈子。我不会有老婆有孩子。我也不会年纪轻轻死掉……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你爱我吧……好不好……”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我不会死。不会那么狠心的留下你一个人。
求你。爱我。




朴灿烈没有动弹。神情呆滞。
他说。“是啊……人要是不会死就好了……”
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孤独无助。沙哑着声音。默默地说着这些话。




金承秀眼睛眨了眨。




抱住朴灿烈。
他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
不自觉的只好跟着重复。他说。“恩……人要是不会死就好了……”




朴灿烈眼泪滑下。
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