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地老天荒

代贴文,自白浅在天宫取回双眼后写起。有些设定跟从原著:令羽沒死、离镜一直不知道司音是女儿身,因接受不了自己断袖而出轨。更改了的设定是玉魂由白浅保管。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01:00 +0800 CST  
如果夜华没有祭钟,牺牲的是另有其人,白浅将情归何处?
给离镜一个赎罪的机会,敲醒白浅的榆木脑袋,成就墨渊的一往深情。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02:00 +0800 CST  
1.翼界求援
夜华已在狐狸洞外跪了七日七夜,白浅丝毫不为所动。她忘不了那一个又一个孤寂的晚上、忘不了天宫中受的委屈,而更愤恨的是,夜华竟一直在欺骗她。


作为素素初相识时,夜华骗她他是修仙之人,让她放下戒心;他们成亲时,他骗她自己没有婚配,让她全心托付;歴劫后再重逢,他认出她是素素却瞒了过去的一切,让她在醋江里坐立不安。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事骗了自己瞒了自己?这样回想起来,他们初遇时他身上的伤,也是假的吗?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好,也是因为把她当做素素,而对她白浅的欺瞒哄骗?她以后还如何可以信他?


心中怒火愤然难下,把手中的酒瓶用力一摔,除了酒瓶碎裂的声音外,还有清脆的玉石之声。白浅低头一看,原来是之前藏在衣袖中的玉魂。捡起玉魂,想起当年发生的往事,还有近日听到的消息,心里泛起一丝丝歉意。她恨夜华欺瞒哄骗,在她的初恋中她不也是没有坦诚相待吗?难道这就是天道循环?


正在沉思之际,迷谷慌慌张张的走进来:「姑姑,姑姑……」
白浅悖然大怒:「不是说过不要再给他传话吗?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姑姑?」
「不……不,姑姑,是翼族的火麒麟来找你,说是翼界有不得了的大事。」
「怎么回事?让他进来。」


迷谷才刚出去,火麒麟便冲到白浅跟前跪下:「上神,本来君上不让我告诉你的,但火麒麟真的好怕,请上神帮帮忙吧,不然君上还有东皇钟……」
听到东皇钟,白浅心头一震:「什么?快起来告诉我。」


不消半刻,白浅带着火麒麟跑出狐狸洞。
「浅浅…...」夜华一把扯住白浅的衣袖。
「放手!我有要事处理!」白浅衣袖一挥,骑着火麒麟绝尘而去。


刚才火麒麟告诉了白浅有关离镜血祭的计划,还有擎苍的血蛊。一路上,白浅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只默念着:「一定要赶得及,一定要赶得及。」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03:00 +0800 CST  
2. 断袖迷思
两个月前的一天……


白浅几乎天天留在天宫陪夜华养伤,附近的宫娥们早已认得这位将来要嫁入洗梧宫的未来太子妃了。
「怎么,那位上神今天又来了吗?」
「不是今天来了,是昨晚根本没走。」
「什么?太子殿下跟上神还未正式大婚,这样晚上……交颈而卧的, 没有问题吗?」
「也不是偶尔的事了,人家青丘的民风就是这样,你奈何得了?可别忘记他们都是狐狸哦。」
「对哦,还是你看得透。」
几个宫娥发出阵阵嘲笑声。天宫是有不可妄议上神的规定,然而即使是女仙们,要管住舌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太子殿下每天都陪着那位上神,素锦娘娘真可怜。」
「太子殿下这样宠她,好像说是因为她长得像以前一位叫素素的娘娘,这可还是乐胥娘娘亲自说的。」
「我也听说过,一揽芳华的奈奈以前就是服待那位素素娘娘的,她第一次看到上神时就把她认错了呢。」
「那么太子殿下是把她当成素素娘娘的替身了?」
「这也有可能呀,那位素素娘娘过了身之后,太子殿下用了三百年时间想把娘娘的魂魄结回来,也没成功。后来那青丘的白凤九把结魄灯偷去玩了,太子殿下气得几乎要杀人的。」
「你的消息真灵通啊!」之后是一番赞叹。
「天宫中那有什么秘密的。」说出小道消息的仙娥一面得意。
「太子殿下也真是深情。」众宫娥不禁叹息。「风流倜傥,而且身份尊贵,还这么专情,也真是难得。」
「就说那位翼君吧,长得也很英俊,但但风流成性可是出了名的。」
「怎么突然提起翼君?你喜欢这类型吗?」「呵,我看一定是这样了。」「对啊,翼君很喜欢女仙的,你要争取机会啊!」天宫生活沉闷,难得找到机会打趣同伴,众宫娥更是兴起。况且,谈论自家君上还怕被听见挨罚,但八卦异族的事则可以肆无忌憚,也越发闹得大声,终于惊动了正在附近的白浅。
这天夜华要处理公务,白浅便独个儿在天宫闲逛赏花。她远处便看到宫娥们在窃窃私语,一向不喜八卦所以也就兴趣缺缺,还好没让她听到她们谈论自己的那些话。然而她们越说越兴起,打扰了白浅的兴致,白浅不禁苦恼将来当上了太子妃甚至天后要管这群长舌妇可怎么办。
「翼君可不是什么女仙都看得上哦。听说跟他一夜风流的女仙,长相都有点相似,就像是 ……. 翼后。」
「但传闻他们并不恩爱,而且他有了翼后为什么还要找像翼后的女仙?莫非那个翼后跟其他女仙全都是真正的心上人的替身?」
白浅对那个人的风流史毫不感兴趣,更不打算再听下去污了自己双耳。正打算离开,但刚迈出步伐,便被一句话留住。
「那位翼君好像特别喜欢性格像个假小子般的女仙,难道他以前的心上人是男子?他可不会是个断袖吧?」众仙娥哗然。「那也有可能呀,前翼君擎苍不也是断袖吗?还为了一个昆仑虚弟子挑起天族大战。翼君的哥哥也是没有娶妻的。」「那么他到处流情就是为了掩饰自己是断袖?」
「不会吧,要是前翼君擎苍明言自己要纳昆仑虚弟子为妃,那么翼族对此不是很开放吗?翼君又怎需要到处流情来掩饰呢?」起初谈起离镜的宫娥提出疑问。
「怎么?你还是心存盼望吗?」众人又是一番调笑。 「胡说,我哪有!」被打趣的那位满面通红。
「那是你根本不了解翼族。」消息最灵通的宫娥一面自信的说:「翼族尚武,特别着重男子气概,在他们心目中男子断袖就是娘娘腔,为族内所不齿,所以一般不会承认的。前翼君登位前后也曾广纳后宫,直到坐稳了君位才敢如此张扬。」
「听起来应该是真的,你还是早点放弃幻想吧。」大家本想「好言相劝」那位痴心的的宫娥,刚巧有另一位宫娥来传话让她们去办事,这场八卦才告一段落。


宫娥的谈论是结束了,但白浅心中的思绪却未能遏止。当日擎苍纳九师兄为妃如此理直气壮,离镜为要跟自己在一起「断袖一回又何妨」多么满不在乎,她真的不能相信翼族会以这种心态看待断袖。或许那只是宫娥们胡扯罢了,根本一点也不靠谱。


下午,白浅来到十里桃林。折颜和白真正在垂钓,很是闲适自在。
「哟,小五,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怎么不用在天宫陪太子殿下了?」折颜问道。
「什么嘛,我这不是想你们了?」白浅眉头一绉,「说得好像我离不了夜华似的。」
「是想桃花醉才真吧,我去给你拿来。」白真一贯主人家作风,起来进了桃林。
白浅看到这二人相处得如此自然坦荡,更觉得在天宫听来的流言不着道,不禁一笑。
「怎么了?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也没有什么,就是今天在天宫听到一些荒谬的流言。」白浅于是把有关擎苍的传闻告诉了折颜,「你看她们编得多不靠谱,断袖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个擎苍怎有可能会在意其他人怎么想。」
「其实她们说的也没错。」看到白浅一面难以置信,折颜便告诉她一些有关翼族的事。原来真如宫娥所言,翼族看似开放,对断袖一事却极反感,不但看不起那些男子,以前更会把他们处死,直到擎苍掌握大权后用强权压下了这惯例,但一般翼族人心底里还是不太接受的。这一点跟民风开放的青丘可是大有不同。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不是翼族,一般男子也不容易接受自己断袖的。真真当年也纠结过一段时间,甚至还曾故意接近其他女仙想证实自己正常呢。」折颜回想起往事,却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立刻转换话题,一面戏谑的表情问道:「之前那离镜不是来找你重燃旧情吗?那小子以前应该没看出你是女儿身吧,莫非他也走了他父亲的旧路?你们当年可有发生过什么?」
白浅白了他一眼,不愿再搭理,便自顾自的走开了。表面平静的她,思绪却此起彼伏。当年离镜跟她说起自己的过去,擎苍对待他们母子极差,所以他很恨擎苍;不做擎苍会做、喜欢做的事,故意做擎苍讨厌的事,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跟他不一样。他如何去接受自己跟擎苍一样是个断袖?事隔七万多年,白浅终于了解当年离镜那句「为你断袖一回又何妨」的豁出和「我终究不是断袖」的挣扎,也开始明白他风流成性背后的原因。


那时她不知道这些,也就不曾告诉他自己是女儿身,甚至曾为了能令别人为自己断袖有些沾沾自喜。在爱情中这样欺瞒是不太好吧,推己及人,要是夜华有如此大事欺瞒自己……「不,不,夜华不会的!」想想也觉得接受不了,而自己确实是骗了离镜,令他这七万年都陷在断袖迷思中。
白浅以前一直觉得是离镜负了她,是他一个人的错,现在才想到,原来自己也有一点责任。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04:00 +0800 CST  
3. 终究太迟
火麒麟的速度几乎比毕方还要快,但白浅仍是嫌慢了,她可一定要赶得及在出什么事前去到翼界。
在狐狸洞中火麒麟告诉她,七万年前一别后离镜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也十分自责,常常到处去找她,希望求得她原谅。等到七万年再相遇后,离镜知道他们是回不去了,想到擎苍因为离怨之死得到功力,很有机会破东皇钟而出,届时白浅或墨渊便又得去祭钟了。于是他决定为她做最后一件事,以自己的生命完成血祭,替她解决擎苍,让她能够无所挂虑的嫁进天宫。
白浅原以为当年他们各自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事隔七万年,而师父也回来了,当年的恩怨也就罢了。谁想到离镜竟然七万年后仍放不下她,甚至要为了她牺牲自己的生命。


终于来到翼界的祭坛,远远看到离镜已负伤倒地,擎苍正准备用方天画戟作出最后的致命一击,白浅立即召唤玉清昆仑扇,化成了剑挡向方天画戟。
「阿音,你怎么来了?」离镜已奄奄一息,火麒麟见状先把他护到别处。
「又是你,也好,本君正好报三百年前的仇!」擎苍手下的方天画戟加重了力度。
「要说报仇的的话,我还有七万年前的账要跟你算!」白浅不甘示弱,挽了一个剑花向擎苍刺去。虽说之前喝了忘情水失了那三年的回忆,白浅可没忘了她封印擎苍时有多狼狈,也担心自己法力太弱封印不稳,所以自歴劫归来后的三百多年一直没有松懈修练,为的就是准备如果师父未回来之前擎苍又有异动的话,她能够替师父再守护好这四海八荒,继续等他归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年来的苦练为她在今天的恶战中带来胜算。
擎苍虽然之前因为离怨的血蛊得到功力,但被东皇钟困了七万年,刚才又被离镜伤了元气,单以元神状态应对白浅的攻击很是勉强,几十回合后便败下阵来,受了不小的损伤。眼看白浅即将要灭了自己的元神,离镜的血祭已停,擎苍趁着空档带着残魂逃回了东皇钟。


「离镜,你怎么了?」擎苍已去,白浅立刻去看离镜的状况。
「阿音……我是不行的了,没想到死前还可以再见到你。」离镜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地说。
「不,离镜,你先别说话,折颜快要到了,他一定可以救你的,你多坚持一会。」白浅汲取上次的教训,这次不再独断独行,来翼界之前她已吩咐迷谷去找折颜和四哥来帮助自己,他们怎么还未来呢?
「阿音……我等不了……最后只想跟你说,过住种种是我的错,你……可以原谅我吗?」
「离镜,你不要死,我都原谅你就是了。」白浅急得快要哭出来,她想替离镜渡些仙气,但他是翼族,仙气对他根本毫无帮助。这几天毕方不在,折颜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赶到,白浅越发焦急,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翻翻自己的袖子,「对了,这玉魂可以派上用场吗?」原来她把玉魂带在身上。
火麒麟看到玉魂马上眼睛发亮了,「上神,只要把君上和你的头发各自取一绺,束在一起然后绑在玉魂上,就可以把君上和你的气息相连,就可以救君上了。」
「不可!」离镜责怪的看向火麒麟,白浅疑惑的看向他们,火麒麟有些心虚的解释:「那是翼族君主对认定翼后的结发之礼,之前君上也没有跟前任翼后行过此礼。白浅愕然,但眼下可不能顾虑这么多了,她不能就这样让离镜死去,否则擎苍和东皇钟……
「先别管了,保命要紧。」白浅拿起玉清昆仑扇化的剑,割了自己和离镜的一绺头发,然后绑在玉魂上,玉魂马上大放光芒。而白浅此时也在自己体内清楚感到离镜将断未断的气息,她尝试把自己的仙力传到他体内,「好点了吗?」然而离镜的伤始终是太重了……
「我的一生活得漫长而无聊,今天能为了阻止那暴君献出性命,也算……死得值了。阿音……谢谢你,在我了无趣味的人生中,你是我生命的色彩……能遇上你,我……真的很幸运。」
「离镜,别再说了,你再支持多一会。」
「对不起……本来不打算……让你知道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连累你了。」
「没有这回事呀,不要这么说好吗?」
「阿音……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曾想过……若有朝一日,能迎娶你,定要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后来……知道你,与太子殿下,订了亲,便自惭形秽,想来,只有九重天……才能办出……极尽奢华的,婚礼,我终归……是比不得的。」离镜喘了一会,「所以……答应我,忘记今天的事,开开心心的……嫁进天宫……好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作什?」白浅忍不住哭起来。
「谢谢你,阿音……」离镜的目光开始涣散。
「不,离镜,不要。」
「你还是……忘了我吧。」
「离镜,离镜!」
白浅眼睁睁的看着离镜的身体烟消云散。以前,是他明白得太迟;今天,是她来得太迟,他们终究是错过了。他死前已说了想说的话,但她,却仍未说出。


4. 心之所安
若水河畔,东皇钟回复之前七万年一直维持的平静,仿佛刚才的异动从没有出现过。白浅骑着火麒麟赶来之时,只见折颜抱着伏羲琴一派气定神闲的守在一旁。
「折颜,东皇钟怎么了?」
「墨渊早就料到他元神归位后擎苍可能趁机破钟而出,在闭关前已託我替他留意东皇钟的异动,更告诉了我封印之术,方才我把封印加固了。」折颜没有说出口的是,墨渊知道了你当年为封印擎苍以身犯险,这次又怎会毫无准备让你再次受伤?
白浅心中庆幸师父早有预备,「擎苍的元神可有功力大增?」
「我封印时可没觉得他功力增加,反倒比刚有异动时微弱了不少。怎么这样问?」
「离镜……刚死了。」白浅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那么血蛊……」
「这倒是很奇怪。」折颜沉吟了一会,「咦,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白浅现在才发觉,自离镜死去直到现在,她的眼泪一直在流着。 「不……没什么。我想找师父,我先回昆仑墟。」
「封印时我已传音告知墨渊不用担心,他应该继续在闭关。」
「我要回去。」即使师父未出关,她只想多靠近一些,那个令她安心的地方。
见白浅如此坚持,折颜便跟他们一起回昆仑墟,并传音通知白真。一路上,火麒麟告诉折颜刚才发生的事,白浅不发一言、表情淡漠,眼泪却仍蓛蓛而流。


回到昆仑墟,长衫前来迎接,并说师父仍在闭关。他们来到大殿,刚巧白真和夜华也来了。「浅浅……」夜华急步过去拉住白浅的手臂。
「太子殿下请自重。」白浅想要推开他。
夜华那里肯放手,紧抓着她的手说:「浅浅,以往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
「你果真知道自己错吗?那么我来问你,要不是我打碎了结魄灯想起一切,你打算骗我到何时?素锦抢了我的眼睛,诳我跳诛仙台,你还指望我跟她共待一夫?」
「浅浅,我心中一直只有你一个,只是怕你不原谅我才不敢坦言的,我以后不再骗你,我们重新再来好吗?」夜华眼中满是恳求。
「我们认识以来,你的说话有几分真?对我又有多少算计?教我如何再相信你?」这天经歴了太多事,累极了的白浅不想再跟他再多作纠缠,「歴劫时我不是已跟你说过了?你若负我,我便弃你。我们这婚约还是作罢了。」
「不,浅浅,别这样。」夜华把白浅紧紧抱住。 「你放手。」白浅用力去推,但怎也摆脱不了他。「我不放手,浅浅,我们经歴了三生三世,你教我如何放手?」他们一直在纠缠,折颜和白真也不好劝这些架,只得一旁看着,倒是火麒麟走出来想要拦住夜华:「太子殿下,请对我们翼后守礼。」这句说话吓了白真和夜华一跳:「你说什么?」
白浅这也想起来了,拿出玉魂来看,抹了抹眼泪说:「他说的不错,我现在是翼后了。」折颜见二人大惊,便把玉魂的事解释了一遍。
「不,这不作数!」夜华激动地扯着白浅:「浅浅,你不是说过已跟翼君回不了去吗?怎么又会跟他结发呢?况且我们的婚约还在呀!」
「作不作数是你说了算的吗?结发之礼既成,我便是翼后,我们的婚约自然要作废了。」正要抽回手臂,夜华死活不放:「不,我绝不允许!浅浅,马上跟我回天宫!」
「所以我家君上今天才为保四海八荒舍生取义,太子殿下现在就来抢他的寡妇了?你们九重天的作为真教人不齿哪。」白浅一面鄙夷。
「浅浅,你这是故意气我的吗?你恨我也好,但怎能拿婚姻大事作儿戏?」夜华越说越激动,「那翼君有什么比得上我的?你之前明明已跟他恩断义绝的了,跟他结发无非是因为他为了你死所以感激他对吗?如果我能为了你死,你也会感动得不计前嫌嫁给我吧?」
「够了!」被夜华这么一闹,白浅被气得吐了一口血,突然眼前一黑。
「浅浅!」「小五!」几声叫唤同时响起。众人把白浅扶到榻上,折颜立即替她诊脉。


一番把脉后,折颜深感不妙。原来白浅自下凡看夜华回来之便天天醉酒,打碎结魄灯得回记忆后更是郁结于心,再加上今天的打斗、生离死别大伤元气。身体可慢调养,但本来受过伤的眼睛受了刺激恶化,如果不尽快安上原本的眼睛怕是之后也不能再换回去了。他可以提前净化那双取回来的眼睛,只是……
「小五,你不要再哭了,否则眼疾更严重换不到眼睛就要失明了。」原来白浅的眼泪一直没停过。
「我……也止不住。」真的,她止不住。
「顾不了那么多,要是再止不住便喝忘情药吧。」白真急了。
「不,我不要忘记!」白浅激动地说。因为逃避而受的苦,她还吃得少吗?这一次,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众人见她如此激动,不禁吃惊,尤其夜华更为她当年如此决绝地忘了自己但现在竟然不肯忘记离镜而心中一沉。然而大家也明白不能再刺激她,只得顺了她意安抚她。把她送回了自己的院子,折颜交给她一些修补元气疏导心神的丹药并嘱咐她好好睡觉,然后便留她一人安静休息。安顿好她,折颜便回去桃林配药,然而要止住她的眼泪,怕是只有那个方法了……


夜深了,白浅怎么也睡不着,近日发生的事一幕幕的在脑海浮现,挥之不去。再摸摸自己的脸,仍是泪水涟涟的。悄悄的逃出房间走到酒窖,她都没碰上任何人,今夜的昆仑墟很安静。原来白真早打点过了,折颜更在回去桃林前借口夜华跪了七天很伤元气,给他一些「安魂补气」的丹药,结果他早早便睡死过去,这是避免他去打扰白浅,也方便某些事进行……


酒窖中,白浅灌着酒,她知道现在不应该喝酒,但实在没法子再清醒着去记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就在她还未喝光一瓶酒之前,一袭蓝袍的身影已缓缓地走近。
「师父?」白浅很是意外。
「十七,郁结于心,还是哭出来比较好。」墨渊坐在她身旁,轻拍她的肩膀。
「师父,你怎么又突然出关了?」当年,师父也是为了安慰情伤的她提前出关,在同一个酒窖说了同一番话,怎么七万年后自己仍是毫无长进令师父担心?白浅心中暗骂自己不肖。
「十七,为师在这里。」墨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再凑近一些,温暖的目光给予她无形的安慰。
「师父……」她扑进师父怀中,嚎啕大哭。这短短十多天,有不甘有怨恨也有愤怒,就是不想去面对自己的伤情,她忍耐着、抑压着,但最终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泪水。只有在师父怀抱里,她才可以表露心中伤痛。
墨渊温柔地把她拥进怀内,轻抚她的背,让她尽情大哭一场。过了好一会,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疼惜的说:「小十七是遇到了很伤心的事吧?」
伤心吗?这段日子想起的遇到的事,怎一个伤心了得?白浅终是把所有事都跟师父说了,封印擎苍的劫、夜华的欺骗、天宫的委屈、得回记忆后的愤恨、离镜的舍生和她的歉疚,一件件的事,在她的心中造成一道道伤痕,痛得近乎麻木,却在这温暖的胸膛中找到抒发的出口。「师父,太多伤心事了,十七不知道要怎么办?」抱着师父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深拥着这柔弱的小徒弟,一直耐心听着她的心事,墨渊无比心痛,没想到她竟承受了这么多劫难。「小十七,为师也很难过。」托起她的脸,拿出手帕轻柔地替她擦眼泪。过了一会,他再说:「折颜跟为师说了你眼睛的事,你想用忘情药吗?」
「不,十七不想。」白浅坚定的看向墨渊,「飞升上神的劫,就是因为十七不愿再想起,用了忘情药,才有后来的这许多事。十七不想重蹈覆辙了,这次我要勇敢面对。但真的,很痛……」说着再次呜咽起来。
墨渊再甪手帕轻擦她的面庞,用慈爱的目光嘉许她:「我的小十七长大了,为师很欣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膊上,凑近她耳边说:「面对是会有痛苦的,别怕,师父陪着你。」
墨渊的声音沉稳有力,令人很安心,在这茫茫的四海八荒中,白浅找到了令她的心感到安舒的地方。「师父……」蹭了蹭这可靠的胸膛,白浅全然放松下来,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呼吸逐渐缓慢轻浅,墨渊幻出一件披风把她盖好,再紧紧地抱着她。日后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她面对,现在就先让她在这里安歇吧。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05:00 +0800 CST  
5. 君子一诺
不知睡了多久,白浅惺忪的醒过来,这种一夜好眠的畅快可是很久没试过了。正想伸伸懒腰,竟发现自己的手……跟师父的手十指紧扣!
「醒了,睡得好吗?」
「师父,十七是不是又整夜攥着你的手不放了?」
「无妨。你已睡了两天,先起来服药吧。」墨渊淡然一笑。他没有告诉她,第一晚她睡着了之后,他把她抱回房间,好几次想放下的时候她便扯着他的衣襟不放,口里还嚷着:「师父,师父,别走。」最后他只得抱着她一整夜。


折颜配好了药从桃林回来了,白真和凤九都留在昆仑墟,那太子被众人以「不要碍着白浅静养」为由赶回天宫了,这段日子也不会再出现。
「我已去信阿爹阿娘,得到他们的同意便先替你退婚。」白真在凤九口中知道了素素的事,很是悔恨自己之前胡乱点拨,也少不得埋怨折颜订了这么一门破婚事坑他妹妹。
「距离原本订的大婚日子只有个多月,要赶快退掉才是。」白浅想起当日订的「小阳春」,不禁觉得可笑。
「这你绝对可以放心,由不得天宫那边不同意。」折颜胸有成竹的说,「倒是你,得尽快养好身体,我看你的眼睛现在没什么大碍,过两天便可以把眼睛安回去了。」
经他这么一说,白浅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总算是止住了,想起那天晚上师父的安慰,不禁心头一暖。


墨渊守了白浅两天,她醒过来便立即要闭关去了,一直都没再见到他。白浅回想自己等了师父七万多年,他归来后她却被各种事缠绕,连跟他多说几句话的机会也没有,自己也太没良心了。这几天难得留在昆仑墟,却没见得着师父,有些想念。
白浅拿出墨渊那天晚上替他拭泪的手帕,这几天她每次想起他都拿出那块手帕来看。那是她在自己的榻上发现的,是师父遗下了?还是她睡着时在他手上拿走的?细看那手帕,上面的桃子绣工精巧,其中一角还绣上一个「渊」字,是哪位女仙送给他的吗?师父万年来不近女色,会把什么人送的手帕这样贴身带着?白浅想着想着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是味儿。
不久,折颜的叫唤便打断了她的沉思,万事俱备,可以换回眼睛了。折颜让她把玉魂拿出来,以免翼族之物跟他施的术法相冲。她拿出玉魂时,折颜却看到了那块手帕。「呵,墨渊竟把这个给了你?」
「你知道这块手帕?」
「那是母神给墨渊的。小时候墨渊爱吃桃子,母神就给他绣了这块手帕,每逢他哭闹时都拿这给他擦眼泪。这对他很重要的,他年青时一直都随身带着,后来四处征战才把它收起来,你可别弄丢了。」
原来是这样的,白浅听后珍而重之的把手帕收好。


折颜给白浅喝了一服药,待她昏睡过去后便替她把眼睛换回来。换眼过程十分顺利,只是眼睛的痛刺激到她,痛苦的回忆使她陷入梦魇。梦中一袭黑衣步步逼近,跟她说欠了人家的要还,要取她眼睛……
「不,不要……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推她……不要挖我眼睛,不要!」
「十七,十七,别怕,师父在这里。」一阵熟悉的松木香气,一个温暖的怀抱,安抚了她的恐惧。


过了不知多久,白浅恢复知觉,眼前一片黑暗,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包着,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她却知道这一定是他。
「师父。」
「十七,没事了,换眼很顺利,但你还要敷药一段日子。」
「师父,你怎么又出关了?」
「为师说过会陪着你面对的,我从不骗人。」尽管同样是身陷黑暗,这坚定沉稳的声音却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可是跟当年被挖眼后的日子截然不同。
「是的,师父待我最好了。」白浅握紧他的手。
墨渊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说:「你先再睡一会儿,现在是深夜,明早折颜再给你换药。」
「已经深夜了?师父,你也快去休息吧。」
「我等你睡了便去休息,快睡吧。」


白浅将有一段日子不能视物,得安心静养。凤九留在昆仑墟照顾白浅的起居,不时陪她谈天,就像当年在天宫陪伴素素一样。然而,白浅似乎意兴阑珊,漆黑一片的日子勾起了天宫的惨痛回忆,换眼后她寡言少语,食欲不振,不论白真怎样哄她、凤九怎样逗她说话,她都只是虚应一两句,最后大家决定还是让她自己独处安静一下。


晚上,白浅独个儿在房中发呆,丝毫没有在意有人进来了。突然,一阵悦耳的琴音缓缓响起,悠扬的曲调、隽永的内涵,仿佛把天地万物都包含在内,使人觉得目前的烦恼都如过眼云烟,稍瞬即逝。白浅认得这琴音,听了两万年,她不会认错,这肯定是他,没有人会有这般琴艺,更没有人能有这份气度。
玉壶光转,琴音延绵良久。白浅突然想走过去靠近师父。起来摸索想沿琴音去找,冷不防脚下一绊,人几乎摔倒,却听见琴音戛然而止,自己也跌进一个熟悉的怀中。「怎么不乖乖待着,还到处乱撞?」
「我只想坐在师父旁边,就像以前一样。」
「你还记得?」墨渊也很回味那段日子。
「十七当然记得,那时初来昆仑墟,十七每天最期盼的就是晚上在师父旁边听师父弹琴。」
于是,就如九万年前一样,白浅靠在墨渊身旁,欣赏这掌乐之神才能奏出的琴音。墨渊奏的曲调开始变得缓慢平和,引发起她的睡意,她终於迷迷糊糊的枕在他的大腿上,最后的意识感觉到那个充满松木香气的怀抱把她稳稳抱起,温柔地放在榻上。




就这样,在白浅养伤的日子中,墨渊每天晚上都来为她抚琴;而每天早上醒来时,她都会发现自己的手紧握着他的手。墨渊答应过陪她面对,言出必行,正如折颜所言:「墨渊从没让人失望过,这才是峥嵘男儿的本色。」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06:00 +0800 CST  
6. 明心见性
本来白浅的伤只消十几天便可以治愈,折颜却让她敷眼一个月。一个月可以处理的事情很多,包括退婚,也包括让白浅想清楚很多事情并决定未来的去向。
狐帝夫妇收到消息后,自然巴不得要跟天宫退婚,并让折颜立即解决这件事。折颜考虑到天族跟狐族关系微妙,不宜闹得太僵,便以「白浅因再次封印东皇钟身受重伤,不愿耽误太子」为由退婚,顾存了两族的体面。然而,正如夜华所说,「欠人的始终要还」,天宫的各人日后始终会为他们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是后话。


除了晚上墨渊会来抚琴外,白浅这几天一直都是独个儿待在房中。她要想的事很多,夜华的事、翼族的事、将来的事……


某天的午后,墨渊来到她房间,要带她出去散步。白浅对一片黑暗的散步没有特別感兴,但师父牵着她的手传来温暖和坚实的感觉,她却是有些眷恋。见她一直默然不语,墨渊便问道:「怎么了?不喜欢散步吗?」
「什么都看不见,待在哪儿不都一样吗?」白浅支吾道,她不好意思告诉师父,她只专注于被他牵着手的暖意,无暇顾及其他。
「真正重要的东西,只用眼睛是看不到的。」墨渊轻叹:「看得到会容易被所见的蒙敝而忽略其他,倒是看不到的时候才更能有机会从其他方面辨识真貌。十七,你试试用心感受一下你住了两万年的昆仑墟吧。」


于是,这天墨渊带她走过昆仑墟的莲池、仙鹤棚、后山。白浅这才知道,原来莲池并非一池死水而是有水波流动、原来仙鹤的叫声并非全都一样的、原来后山的各种植物都带着各自的香气、原来山上的风是这样的柔和舒服,今天她感受到在昆仑墟住了两万年却从不知晓的一面。「师父,十七在昆仑墟待了两万年,却竟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
「人容易被所见的外物蒙敝,反看不清事物的本质。非但是事物,人的内心亦然,重要的事不是用眼去看,而是用心去感受的。」墨渊意有所指的说。
心吗?白浅想起,这几天不能视物的日子,她想到了很多以往不曾想到的事,或许这次正是一个机会让她看清自己的心。 「谢谢师父提醒,弟子会用心看清楚的。」
「十七确是长进了,领悟力比以前强多了。」墨渊很感欣慰。
「师父怎么取笑十七了?」白浅撒娇道。


最后他们来到了白浅平日采桃花的地方,空气中充满着桃花的香气。 「师父真好,知道十七最爱桃花了。」
「你肯定自己是爱桃花吗?」
「十七怎有可能连这个也弄错呢?」
「折颜倒是真爱桃花的,为师当年看着他从一片空地种出十里桃林。当中翻土、灌溉、施肥的功夫可不少,还得去杂草、除害虫等,他了解自己种的每棵桃树,悉心呵护照料,一心就是希望桃树能够茁壮生长。至于你嘛……」看来折颜没少埋怨白浅如何祸害他的桃林。
「什么嘛,十七这是,这是……」白浅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欣赏桃花的美、喜欢它的香气、享受喝桃花醉,这是喜欢不是爱。十七能分辨这两者有何不同吗?」
「……十七愚钝。」狐狸的脑袋毕竟不太精明呀。
「别急,再回去好好想想。」墨渊耐心的说。
「知道,师父,十七一定认真去想。」


很快便到了日落时分,二人散步回来。墨渊牵着白浅回到房间,白浅却有种舍不得放手的感觉。 「十七,为师明日再带你去散步可好?」师父是感觉到她的不舍吗?
白浅自是求之不得,可是,想想师父这几天晚晚都来为她抚琴,之后又因担心她晚上醒来会害怕而守上一整夜,如果午后还要带她散步,那么他什么时间可以休息呢?「师父可别太劳累了,还是多休息吧,十七也担心师父身体。」
「无妨,为师很好,我晚上再来找你。」



日子一天天的过,墨渊每天午后都带着白浅在昆仑墟四处散步,她这才认识到原来这个她待了两万年的地方还有这样的一面,也更深爱着这地方。
喜欢和爱,她终于能够分辨清楚了。早上她独处的时间,就是去想清前事纠葛,明瞭自己的心,她现在心中一片澄明。
她想通了,夜华是缺乏家庭温暖,所以之前是希望在素素身上得到爱的感觉,后来又希望在她白浅身上弥补当年对素素的遗憾,由此至终他盘算的、付出的都是为了要得到她来满足自己的需要,所以没有考虑她有什么感受、没有设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记起来将如何面对过往种种,也从未想到他付出的是否就是她想要的。这跟她以为自己爱桃花一样呀,只是喜欢,希望占有。
那么她自己呢?或许是有些喜欢的,更是被他一直的追求和付出所感动,自己好像只是在接受也没为他付出过什么。其实自她回归仙身后,他们只相处过几个月,她根本还未深入认识这个人,又如何谈得上爱?尤其当记起往事之后,她更觉得自己绝不要爱上这种人,也受不起这种强加于人的爱。
至于离镜,算是豆蔻情怀吧,那时太年轻,大家都不懂得爱、不知道要为对方设想。但他最后牺牲了是为了她的,是她欠了他一份人情呢。



就在敷眼的日子将近结束前,在他们讨论喜欢和爱的桃树旁,白浅絮絮着告诉墨渊她这段日子用心思索的结果,他则是一直在沉思。「师父是不是觉得十七很笨?活到十几万岁还未分清喜欢和爱。」
「那不是十七笨,有些事就是要经歴过才会感悟的。」墨渊缥缈的目光流向远方,想起自己年少轻狂的往事……


他面容俊俏,爱慕他的女仙数不胜数,但他万年来却一直不近女色,唯一算是有过一段情缘的,是魔族始祖少绾。他们相识于幼时,少绾早已倾慕墨渊,墨渊也觉得这女魔性格洒脱,对她渐生好感。然而,他们选择了回异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正邪对立又岂能相伴一生?最后对阵战场,少绾终是命殒轩辕剑下。「所以,有些感觉只是好感而不是爱,单凭喜欢也不一定适合厮守终生,为师也是从经验中学到的。」当然,墨渊不会在现在告诉白浅,直至遇上她,他才真正感受到喜欢和爱的分别。
虽然父神嫡子和魔族始祖的轶事四海八荒不乏传闻,但白浅听着师父亲口告诉她的这段往事,才突然惊觉到自己的师尊并不是不染尘俗的尊神,而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男人------ 她当然一直知道师父是男的,却从没有以看待男人的目光去了解他,只到了今天才第一次领会到。果然,「真正重要的东西,只用眼睛是看不到的,得用心去感受。」


这次的疗伤白浅可谓收获良多,想通了很多事,從另一面认识去昆仑墟,更有幸看到师父的另一面。眼看明天便是复明的日子,她心中酝酿起一丝不舍,以后师父就不会再牵着她的手一起散步了吧?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08:00 +0800 CST  
7. 自主前路
盖眼布揭开,白浅便看到一阵强光,然而眼睛并无丝毫不适,这可算完全治好了。再仔细检查一下,折颜便说:「小五,现在应该回复以前一样了。」大家都很高兴。


已经一个月不能视物,白浅急不及待看看身旁的人,尤其是与她朝夕相伴的师父,可是……
「师父,你好像瘦了,怎么面色这样苍白?可是有哪里不适?」白浅跑到墨渊跟前,前后打量着他。
「无妨,为师只是……」墨渊正欲解释,便被折颜打断了: 「亏你还问这个呢。这一个月来墨渊每天午后带你散步,晚间为你抚琴,然后又守上你一整夜。你说,他有什么时间可以睡觉?」
「十七,为师没事,今晚便可以好好安歇了。」
「师父,别等今晚了,现在就去休息吧。」白浅立刻拉着墨渊回到他的寝室。


到了寝室,白浅俐落的为墨渊脱了外袍、中衣和靴子,把他按在榻上。战神当然不是那么容易会被人按在榻上的,只是墨渊见白浅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随着她去了。白浅替墨渊盖好被子,温柔地说:「师父快安歇吧,十七会一直留在这儿的。」
「不用了,十七,你才刚拆药,先回去休息好了,为师自己就可以。」
「不,师父,请让十七守着吧。」墨渊见她这样坚持,也就不跟她争拗。整个月来没有睡好,也确实累了,很快他便沉沉睡着。


白浅安顿墨渊睡下,既自责自己又让师父如此操心,又为他这个月来的贴心照顾无比感动。看着墨渊熟睡的样子,她不禁想起几万年来在炎华洞中也会这样守着,并用目光轻扫他的眉目,师父长得英伟俊逸,当年她怎么会看成小白脸了?虽说跟夜华的面一样,她也曾夸过夜华长得好看,但师父的眉目却透着温润的气度,令她感到温暖安心。这样看着想着,白浅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脸上一阵滚烫……
「十七!」糟了,是师父看到自己的失态?她被抓包了吗?
只见墨渊依然双目紧闭,眉头轻绉:「十七,小心。」师父这是梦到他牵着失明的自己去散步吗?他在梦中仍在担心自己吗?白浅正感动不已,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一看之下,原来师父的手摸索到她的手便抓着不放。白浅把另一只手也覆到他的手上,凑近他耳边柔声说:「师父,十七在你身边,不用担心。」
或许是听到了白浅这番安抚,墨渊的眉头顿时放松下来,面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手却依旧紧抓着。
白浅看到墨渊熟睡后像个小孩子般撒娇,不禁觉得这样的师父很可爱,几乎忍不住要亲他一口呢,这跟他平日庄严宝相的师尊形像大相径庭,但她也喜欢这样的他,想来母神拿着那块绣帕给他擦面时他就是这个模样吧?白浅庆幸只有自己才有机会看到这一面。
念诀在房门外设了道仙障,以免师兄们撞进来看到。师父这可爱的样子可不能给其他人看了去,他还要维护他的尊严。「师父这副模样只留给十七就可以了。」白浅轻抚着他的手背说。



清晨的光线射进寝室,白浅醒过来,惊觉到自己竟然睡着了。她守到第二天晚上,便觉得头脑迷迷糊糊的,最后好像伏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还有淡淡的松木香气传到鼻端。可现在,自己怎么睡到榻上来,还让被子严密的包着,师父呢?
「醒了?睡得好吗?」才想起他,便听到他沉稳的声音,只见墨渊已然穿戴整齐,悠闲的在看书。
「师父,十七错了,竟占了你的榻,妨碍师父休息。」白浅马上要起来,谁知由于之前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起床起得又太急,刚站起来便觉腿上一软。眼看要摔下去,墨渊将她一把抱起:「怎么还是这样急躁的性子?」把她放回榻上,墨渊继续说:「为师这两天睡得很好,倒是你,连饭也没吃吗?我们先来用早膳。」
长衫送来早膳,墨渊把白浅的碗塞得满满的:「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多吃点吧。」
白浅也一个劲的替墨渊夹食物:「师父才要多吃些呢,早阵子都把师父劳累得瘦了一圈。」早饭就在二人互相心疼着对方的气氛中完成了。
白浅想起原来自己从未试过跟师父单独用膳,这第一次实在温馨,一个月来的朝夕相伴使她十分留恋,她也很想就这样长伴师父身边,只可惜……
「怎么了?不开心吗?」墨渊察觉到了她的愁容。
「不,没什么……」白浅还未想到该如何开口告诉师父。
「如果十七想说的话就尽管跟为师说吧。」墨渊仍是那么的温柔耐心。
「十七真的很希望可以一直留在昆仑墟,长伴师父身边,可是十七得离开了。」白浅难过地说。
「十七可是有什么打算?」
「这段日子弟子认真想过了,离镜是为了我去血祭的,算是我欠了他人情。十七想去翼界找胭脂,帮助她继任女君,也好稳住翼族。」
「如此也好。」
「师父不怪十七吗?翼族之前可是害得师父要祭钟呢。」
「那是擎苍作恶,为祸四海八荒。翼族子民中也不乏心地善良之人,离镜不也是为大义舍生吗?最重要的不是他们生为什么族的人,而是选择成为怎样的人。」
「师父……」白浅不得不感叹墨渊的气度。「只是,十七就不能够留下来侍候师父了。」
「无妨,十七尽管去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吧,只要是你决定的,为师都支持。」
「谢谢师父。」白浅感激地握着墨渊的手。



白浅把她的打算告诉折颜和白真,他们虽然不尽同意,但也拗不过她的坚持。十天之后,墨渊便要再次闭关,而火麒麟也会来接白浅去翼界与胭脂会合。白真和凤九忙着为白浅打点行装,折颜则预备各种应急药物,墨渊也没闲着,他到藏书阁找出不少有关翼族的书籍,配合自身过住交手的经验为白浅讲解翼族风土文化。
时光匆匆,很快便到了离别的前一夜。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09:00 +0800 CST  
8. 临别相约
离别的前一夜,众人聚在莲池旁替白浅饯行,大家既不舍又担心她在翼界的生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凤九要算最沉不住气:「姑姑住在翼界真的可以吗?姑姑连饭也不会做,会不会挨饿的?」
见凤九连这也要挑出来说,白浅有些尴尬:「虽然胭脂流亡在外,毕竟也是公主,衣食用度的也不用担心。」
「听说翼界的饮食跟我们青丘很不同,姑姑吃得惯吗?」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你姑姑不知道多喜欢翼界的食物,当年回来后可是胖了一圈呢。」令羽想起当年被掳翼界时,他自尽多次但白浅竟如此享受,不禁失笑。
「但是,那些翼族的人真的会善待姑姑吗?」凤九仍有些担心。
「当年我们被困大紫明宫,胭脂公主明里暗里都帮助我们不少,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有她在,十七不会被欺负的。」
「别担心,而且十七现在还是翼后哦,谁敢欺负了去?」二师兄果然是……惟恐天下不乱哪!
说到翼后,白真气上心头,酒杯重重一放,扬声道:「小五,你给我听好,青丘不承认你和前翼君之间的婚姻!翼界与青丘相邻,唇齿相依,加上墨渊上神替你说项,我们才准你去匡扶翼族公主稳住翼界,也保青丘安定。但堂堂青丘帝姫绝不可如此苟合,我不管你当年跟离镜是怎样情投意合,但绝不许你以帝姫身份入主大紫明宫当翼后。听明白了吗?」
见白真动了真气,白浅只得讨好卖乖:「四哥,我这不是只去帮胭脂登位吗?谁说我要当翼后的?当日也就只是为了救离镜的权宜之计,我跟他早在七万年前便已过去了,即使在当年我们也从未越矩。」似是在回答白真,其实是要说给墨渊听的,她怕师父误会,更怕师父不高兴。然而,看向主座上的墨渊,却是由始至终一派波澜不惊的淡然。师父还真沉得住气呀。
折颜赶紧来调解:「好了,怎么最后一晚也不跟小五说句好的?」马上转换话题:「对了,小五,翼界比青丘寒凉,你身体才养好,要多加保重,我给你准备了驱寒、補气血的丹药,你看着用吧。」
「姑姑,我也为你准备了多件御寒的衣服,还有小暖炉,姑姑记得要拿出来用,可别着凉了。」还是凤九最贴心。
晚膳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点下结束。折颜借口要让白浅早些休息准备明日出行,早早建议散席,当然这其实是要为某些人留点时间……


白浅回到房中,心里不太踏实。席上墨渊一直默然不语,可是不高兴了?是为了下午的事吗?想到这里,白浅面上泛起红晕。



过去几天都一直忙着为翼界之行作准备,到了今天才有些空闲去酝酿心中的离愁别绪。离开了昆仑墟七万年,她总算回来了,然而才只不过待上了个多月,她又得再次暂别,心中泛起一种难舍难离的酸楚,她也说不准她是舍不得昆仑墟,还是舍不得昆仑墟上的他。
在这最后一天,她很想在昆仑墟到处走走,当然如果有他同行就更完美了,个多月来的朝夕相伴,她已习惯留在他身边。仿如心有灵犀,墨渊正好在此时来找她去散步。


一路上他们并肩而行,却不像过去一个月那般牵着手,连话也没有多说几句,只有周遭的风声鸟语,替二人诉说临别的不舍。走过莲池、仙鹤棚、后山,最后来到桃树旁边,正值夕阳西下。「之前你看不见,今天正好看看这里的日落景致。」墨渊说完便往崖边走前一步,背对着她。
以前白浅每每是清晨来采桃花,所以一直不知道原来桃树旁有这夕阳美景。这里视野开扬,落日折射的霞光一览无遗,余晖点点透过花间散落,更见桃花娇艳。然而,最动人的风景却是师父的背影,墨渊一袭蓝袍被微风吹起,日光从他高大的身影透过,仿佛他整个人在散发柔和的光线,天地悠悠,沧然伫立。白浅一时看得入迷,既崇敬他的伟岸,又怜惜他的孤寂,忍不住缓步走近,往他的腰后一搂。
墨渊有些意外:「小十七,怎么了?」
「十七离去之后,师父一定要好好保重。」白浅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背上。
「别担心,为师省得,倒是你要事事小心。」
「十七很舍不得昆仑墟,更舍不得师父,待十七完成了翼界的事后,便长长久久留在昆仑墟陪着师父,可以吗?」
「小十七愿意的话,当然甚好。」
「十七会尽快完成翼界的事的,师父等我好吗?」
墨渊心中感动,转过身来把她拥在怀里,郑重地说:「为师等你。」
二人就这样相拥良久,直至落日只剩最后一点余晖。白浅抬头看着墨渊,只见他的眼眸里透着款款深情,衬着英挺俊秀的脸,令她看得痴迷,回想起那夜他可爱的熟睡模样,不禁伸手抚上他的面颊,一句心底话也直接冲口而出:「师父长得真好看。」
接触到墨渊惊讶的眼神,她才醒觉到自己是如何轻薄了师尊,立刻缩手作揖:「弟子一时失礼,请师父处罚。」
「无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墨渊回过神来,又恢复了素来的平淡。



回来的路上,墨渊不发一言,刚才席间也是神情淡漠的。白浅越想越慌,心中不停暗骂自己脑子糊涂了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明天便要起程了,难道就这样一走了之吗?不可以的。但是,她又以什么理由晚上再去找师父呢?想着想着,便下意识在怀中抽出那块绣帕。对了,这帕子终究要是还给师父的吧?


墨渊正在寝室内看书,感到白浅在外来回的踱步,便唤她进来。 「十七可是有事要找为师?」
白浅看着墨渊表情如常,也不好再开口提及黄昏的事了,便拿出绣帕交给墨渊:「这是十七之前在房间发现的,想来是师父的吧?十七特意来归还。」
「不用归还,你留着就是了。」
「那怎么可以?听折颜说,那是母神给你绣的,这么珍贵的东西,十七不可以要。」
「十七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别说母神绣的精美,而且还是师父小时候用的,十七之前一直也贴身的收着呢。」白浅甜甜一笑:「只是师父如此珍惜的东西,十七可不能就这样占了去。」
「既是为师珍惜的东西,十七就代为好好收藏吧。」说罢把绣帕放进白浅手中,顺势坚定地握着她的手说:「十七此行未知顺逆,但既然下了决定,就得有始有终。这次为师不能与你同去,也无法在你伤心时伴随左右替你抹去眼泪,就以此代替于我。」
「谢谢师父。」白浅一下子扑进墨渊怀里,久久不愿离开,她想在临别前紧记这松木的香味、以及温暖的胸膛。她是青丘女君,已位列上神,是四海八荒景仰的姑姑;然而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在墨渊面前,她只希望做他的小十七,黏着师父与他亲近、赖着师父向他撒娇。


相拥良久,白浅也有点不好意思,便试着扯开话题:「这是十七最后一晚待在昆仑墟,将有好一段时间听不到师父的琴音了,师父今晚再为十七抚琴好吗?」
「好。」说罢墨渊走到琴几。一阵悠然的琴声响起,白浅认得,这是墨渊上回闭关前弹的曲子,她才只听过一次。上一次她只觉得琴曲婉约动听,今晚的琴音却是弥漫着一份离愁别绪,师父可是也在难过呢?
白浅靠在旁边紧挨着墨渊,双手环住他的腰,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作为掌乐之神,墨渊可从没试过有人在他抚琴时如此圈着他,心中却是有些欣慰,这小徒弟是长进了一点,这次她听懂了他曲中的不舍。
一曲既毕,白浅还沉醉在之前的余韵中,却听到另一阵延绵轻柔的旋律缓缓响起,她不知道是琴音还师父的肩膀让她无比放松,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奏完此曲,墨渊往旁边一瞧,果不其然,一只小狐狸靠着他睡得正香。像是护着珍宝般小心的把她抱入怀里,她对他的气味早已习惯,不见有任何惊醒之状,倒是把头埋在他胸前蹭了蹭。这一个月,小狐狸总算想通了她和夜华、离镜之间的纠缠,却仍未看清他对她的情和她自己的心。墨渊深深的凝望这放在心尖上数万年的人儿,轻轻抚上她白里透红的面庞、柳叶般的娥眉、又密又长的睫毛、小巧挺立的鼻梁,最后是晶莹红润的小嘴,「十七,为师最珍惜的,其实是你。」
他是故意在最后弹那首安眠曲的,就是要她在自己身旁入睡,让他可以在临别前再细细凝望她一遍,也再抱她一晚、守她一夜。凑近她耳边,许诺说:「十七,我等你。」是的,他一直在等她;七万年前,他等她长大、等她了解男女之情;七万年后,他等她明白他的情意、等她看清自己的真心、等她完成责任回来,心甘情愿的跟他在昆仑墟长相厮守。
一个深情内敛的吻印在她额上,一个矢志不渝的承诺印在他心间。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10:00 +0800 CST  
10. 鸿雁传情
悠闲的晚上,白浅和胭脂围在火炉旁谈天说地,满室欢愉。来到翼界北部已有一年,这里日短夜长,晚饭后把酒谈心已成为她们的习惯。白真心疼妹妹,常常给她送来桃花醉,所以她们一直不缺美酒。酒逢知己千杯少,她们性格相合,而且彼此都一直没有同性朋友,颇有重逢恨晚之感,每天晚上闲聊起来就是个把时辰。
「阿音,我看今晚也差不多了,我得去看看应儿睡觉有没有踢被子。」也许是因为受了子阑半生修为,应儿长得很快,几乎已有凡人三岁的模样了。
「好的,我们明晚再聊。」


回到房间,白浅拿出快要写完的信。几乎每个晚上,她都会写信给师父,告诉他一些近况,就像以前守着师父的那七万年,她也是每天去炎华洞看他、跟他说说那天怎样过、告诉他自己学了什么术法。即使身边有亲人朋友,她还是喜欢跟他分享心事。信有时会写得比较长,有时则只有短短几行,她怕每天寄信给师父会打扰到他,所以一般写几天信才一并寄出。
这天晚上,白浅继续写那封已经写了几天的信:
「师父,这几天察看了树林的情况,那些树苗都生长得很好,多亏四哥给我挑了合适的树苗,还有折颜之前也亲自留在这里个多月帮我植林。栽培树苗的确是很费心思的,我现在真正体会到为什么以前师父会说我只是喜欢桃花而不是爱桃花了。
说起桃花,不知近昆仑墟的桃林长得怎样了,我很想念昆仑墟,尤其是桃林的日落美景,师父也很喜欢那片桃林的,对吗?离开之前我已经交代过九师兄,让他每天给你换新的桃花,他应该没有忘记吧。
或许是树苗的生长改善了土壤,近来树林中多结了不少莓果。今天我跟胭脂到珍婶家中,她教我们用莓果做冰糖果子,美味非常,很想让师父尝尝我做的冰糖果子呢,下回我托折颜带给你。
过往一直以为翼族的人都是凶狠无情的,在这里接触多了才发现他们只是个性豪迈、不拘小节,还真是跟我青丘子民有些相似。过往太多仇恨蒙敝,以致我从未仔细去了解这一个部族。幸得师父支持我的决定,更为我向家人说项,我才可以来到翼界,能够体验到这些经歴,师父是世上最好的,谢谢你。
十七在这里的生活很好,师父不用担心。师父也要好好保重,十七也挂念师父的。
十七敬上
十一月十五」


信写完了,放进信封中,白浅拿出挂在胸前的白玉印章准备封印,这印章离别之前墨渊给她的。
记得离别前的一夜,她听师父抚琴竟又赖着他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在自己的房间中醒来,便发现自己胸前配带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她去向墨渊请安时问他,他告诉她那是一枚印章,并教了她一个术法,让她可以随时寄信给他,而他不论身在何方也可以立刻收到。
白浅在信封上盖印,念诀后那封信便变成一只大雁,向着辽阔的夜空飞去。回想起一年前,她怕打扰师父不敢寄信给他,还是折颜提醒她别让墨渊担心才第一次寄出了信,谁知师父很快便回信了,似乎很高兴收到她的信,还让她多些写信回去,于是二人就在鸿雁传书中你来我往将近一年。墨渊每次都会回信,虽然是较惜字如金,但白浅每每都能够在短短的信函中感受到他的关心。
某月天气欠佳,她种的树苗死了,他回信安慰她;
她烦恼着如何引水流灌溉,仙鹤便送来一卷<翼界地利志>;
她告诉他自己想念昆仑墟,第二天便收到用昆仑墟桃树酿的桃花蜜;
她说起天气很冷但植林时不方便穿厚重衣服,他送她一件轻薄却极保暖的披风……
一年来他们分隔异地,她却觉得他好像一直就在身边。白浅眺望夜空,今夜月色皎洁明亮,心想不知道师父现在正做什么。


墨渊在闭关洞府中打坐,感到大雁飞进来,便立刻起来收信。每次收到白浅的信,他总是急不及待要马上看。
上次收到她的信是几天前,想来今夜也差不多会来信,果然就收到了。看着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字迹,内容语气却是一贯的跳脱活泼,墨渊很高兴这终究还是他的小十七,即使她在外人眼中是十四万岁的上神、青丘女君,甚至是翼后,她对自己的依恋亲近仍如过去的七万年一样。读完了信,墨渊脸上泛起一个比冰糖果子更甜的笑容。
走出洞外,看着银盘般的月亮,心道既然她安好,他也就安心了,暂时就继续这样在远处守护她吧。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13:00 +0800 CST  
11. 西海回忆
转眼间白浅和胭脂已待在北部一年多,植林的成效似乎不错,树苗生长得很好,也令附近开始多了翼族人民以及其他生灵聚集。然而,火麒麟却打探到消息,翼族自失了翼君之后内乱不断,这令胭脂十分忧心。她们商议着有没有方法可以更快在北部招聚足够人马,先支持胭脂以长公主身份摄政,但眼下看植林的速度虽快,也得等上好几十年才能回复本来的森林原貌。于是,白浅决定要去找折颜和白真问问有什么方法可以加速树木生长。


来到白真的北荒府阺,只见侍童云生待在府中,原来折颜去了东南荒采一些罕见药材,白真则去了西海找叠风喝酒,所以都不在府中。白浅听罢,决定去西海找白真。


来到西海,宫中的人都认得这是之前治好了大皇子的桃林仙使,十分殷勤接待,马上引她去找白真。来到花园,只见二人正喝得兴起。
「小五?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四哥,老凤凰不在,你倒是逍遥快活。」
「十七,很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谢谢大师兄关心,十七很好,这次来是要找四哥的。」
「来,先坐下再说。」叠风给白浅也斟了杯酒。
寒喧一番过后,白浅告诉他们翼族的现况和她们的打算。白真和叠风是多年酒友,想来白浅的状况他亦告知叠风一二,白浅也不避讳告诉叠风翼界的事。
「我也赞同小五你们的想法,此事宜从速,只是要让树木加速生长的方法我也不知晓,还得去问折颜,但他采药可能得耗上几个月。」
「十七,我西海海域附近的海底倒是有深海矿泥,肥沃非常,用来作肥料可以帮助树木快速生长,你可以拿些回去试试。」
「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
「我们库房应该还有,我去给你找来,你等一会儿。」
「谢谢大师兄。」白浅感激不尽,自七万年前,昆仑墟弟子一直对翼族怀有恨意,难得叠风不计前嫌相助于她们。
「不必客气。你初到翼界时,师父便写信给我,着我要以四海八荒太平为重,放下私人恩怨,西海邻近西荒,师父特意交代我在你有需要时助你一把。」
白浅很感动,没想到师父竟为她安排了那么多。纵然这一年多以来他不在她身边,但却一直用不同的方法默默守护着她。


叠风去了库房,留下兄妹二人继续喝酒聊天。白真为白浅斟了一杯酒,说:「小五,四哥敬你一杯。」
「四哥这是怎么了?」
「这是要向你赔罪,去年知道了你歴劫时跟夜华的瓜葛,我为了老凤凰替你订的破亲事怨了他很多遍,然而今天才想起,要不是当日我在这里胡乱点拨,你也不会在飞升上神后还跟那夜华纠缠了这么久。」
当日白真说白浅比较适合细水长流的爱情,白浅也以为那几个月的共处便是细水长流了,因此便接受了夜华。
「四哥别这样说吧,其实是我自己误会了什么是细水长流。」经过了一年多的离别,白浅更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回归仙身之后,跟夜华只是相处了短短几个月,而且那几个月还发生很多事,平静的日子根本没多少天,这哪能算是细水长流?彼时我习惯了生活中有他的存在,接受他为我付出,但这一年多音讯断绝,却也十分习惯他不在的生活,并无半分想念。正如师父所说,这是要从经歴中学到的。四哥也就别自责了。」
「你向来于风月之事少根筋,我们都很担心,现在看你想通了解就好。」


过了一会,宫娥上前,说是收到了寄给白真上神的信函。白真拆开一看,原来折颜采药时遇上了一些麻烦,让白真去帮助他,白真只得立刻离开西海。


叠风回来了,却没有带回深海矿泥,他不好意思地告诉白浅,几日前他大哥把矿泥拿去送人了。「要再去取深海矿泥也不是很困难的。我明天要上天宫办事,几天后才回来,要不十七你留在宫中等我几天,我回来后再跟你去取来吧。」
「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倒不如让十七自己去取,大师兄告放诉我位置就是了。」
「那个地方只有上仙级别的人可以进去。现在白真走了,刚巧这几天宫中人手都调开了,没有人可以陪你,你自己去真的没问题吗?」叠风有些担心,要是小师妹在西海出事,恐怕师父不会放过他。
「没问题啦,十七现在不已是上神了吗?而且十七会很小心的,大师兄也就别担心了。」白浅自信地保证。
「说的也是,十七已不是当年到处闯祸的司音了。那么你今晚留在这里休息,明早我告诉你路线。」


白浅回到为她准备的房间,正好是她上次来西海时住的那间,不禁想起上次在这里发生的事:夜华对她的强吻,之后还扒开她的衣服看到她胸前的伤疤……还好,这次住的不是上次夜华住的房间……想到只在短短不足两年间他们的关系竟如此峰回路转,白浅心中唏嘘人事的幻变。
回想与夜华的关系,在素素一世中,他们聚少离多,又充斥着天宫种种不快;在白浅这一世,夜华很主动热炽,他们之间有的是激情,但并不是细水长流。她知道什么不是细水长流,却说不出什么才是细水长流,认真想起来,也只能朦胧地想起昆仑墟的悠长岁月……
今天晚上她感触良多,很想找个人谈谈心底感受,就想到了墨渊。师父收她那些絮絮不休的信已有一年多,大概也习惯了不会介意吧?她于是提笔写了一年以来最感性的一封信,也顺便告知墨渊有关取深海矿泥的事。看着大雁飞去,她感到豁然轻松,便安心上榻就寝。


第二天早上,叠风告诉白浅深海矿泥的地点,并给她一颗夜明珠在深海中照明及引路。这时,宫娥送来画卷,说是刚收到的长海四公主和凤族二公主的画像。只见叠风叹了口气:「怎么又来了?近日还真多呀。」
白浅坏笑着打趣说:「大师兄你风流倜傥,自然很受女仙欢迎,想起来我二哥还曾有过打算要让凤九跟你订亲呢。」
「十七,你就别乱开玩笑了。」叠风无奈地说:「那不是要跟我订亲,是想让我拿给师父的。」
「什么?」白浅本来挂在面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有什么奇怪的?师父以前一直就很受女仙爱慕,喜欢他的女仙可以把昆仑墟绕上几圈,后来是你拜师后传出断袖谣言才令昆仑墟乐得清静。可现在师父只留下长衫和令羽,你明明在众仙朝拜时还穿着弟子服出现,最后竟没有留在昆仑墟,各界女仙自然又开始肖想了。昆仑墟封山不待见客,他们便来找我送画卷给师父了。」
「是吗?她们不觉得年龄差距太大了吗?」
「师父是不败战神,怎么算老?而且经歴过元神破碎再拼凑回来,比以前更见男子汉的刚毅,自然也更吸引女仙爱慕。」
「那么……大师兄打算拿去给师父吗?」白浅心存一点侥幸,「师父好像不太喜欢女仙纠缠哦。」
「师父歴劫归来,想法或许会有些改变。作为弟子,我们也不想看到师父一直孤身一人吧。有个师娘跟他琴瑟和谐不是很好吗?十七你说对不对?」
「是呀。」白浅随口回答,心中却因「师娘」一词泛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但她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对了,十七,我得提醒你要小心深海的海流,你记得……」
「哦,十七知道了。」白浅下意识地应着,却神思不属没听进半句。
然后,叠风出发去天宫,白浅也心不在焉地前去取深海矿泥。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14:00 +0800 CST  
12. 深海奇观
不出一个时辰,白浅便来到西海水域附近的海沟。由于海沟比水晶宫深很多,没有光线可以透进来,白浅得用叠风给她的夜明珠照明才可以看到周遭情况。这海底没有礁石,只有软泥,应该就是叠风所说的深海矿泥了。白浅原本也没有什么警觉,此行如此顺利,她更是漫不经心的打算取深海矿泥。
突然,她感到一阵水流把她卷走,但身边连一块可抓住的礁石也没有,她用力挣扎,希望可以摆脱这水流的力,然而无论她怎样使力,也无法挣脱。不消半刻,她已被带到千里之外,这时才想起,师兄在出行前是向她提过「海流」的,只是她那时心不在焉没有听清楚。
海流的力度很大,她已被转得头昏脑胀,却还要迎来致命一击 ------ 她感到自己快速撞向硬物,闭水之术再也维持不住了。呛进了水的她透不到气,快要窒息之际,她只觉眼前一黑……


当白浅回复意识时,四周一片黑暗,她的夜明珠在海流中冲走了。深海原是冰冷的,她却感到十分温暖,原来自己被人抱在怀中。她认得这个怀抱,这坚实可靠的胸膛,还有松木清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口中也有股松木香气,虽然看不见,但肯定是他没错。
「师父……」
「十七,你终于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十七很好,让师父担心了。只是,师父怎么出关了,还来了西海?」
「为师昨夜收到你的信笺,得知你要取深海矿泥,一算之下预料你此行有些凶险,便来助你。」
「师父的卜卦真厉害,十七又麻烦到师父了。」白浅有些惭愧自己几万年来都没有学好卜算之术。
「无妨,你没事就好。」墨渊说得云淡风轻,丝毫没有表露自己之前的惊徨。他赶到时感到白浅气息刚断,他急忙以口渡了几次气她才回复呼吸,要是他迟一步赶到,她可就要葬身海底了。
「十七已没事,可以再用闭水之术,师父也就不用再维持结界了。」虽然很享受师父的怀抱,但想到他出了关又立即赶来,白浅便不希望墨渊再耗费仙力了。
「也好,我们起程回去吧。」


深海中伸手不见五指,但墨渊仍能凭神识感应四周,白浅即使在看得见时也常常迷路,也就别说在黑暗中辨方向了,自然任由墨渊领着。作为陆上走兽,白浅不谙水性,深海中游得十分吃力,手脚动作也不大协调,墨渊于是牵她的手带她海中畅游。感受到那只修长温暖的大掌,白浅想起她治眼疾时他牵着她在昆仑墟散步的日子。眼前虽是一片黑暗,周遭一切都尽是陌生的未知,但只要与师父一起,她便什么都不怕。于是她也加大了力度紧握墨渊的手。


他们游了一段后,突然感到水流有些异常,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附近游过,一时喘流翻滚。
「十七,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急流袭来,本来紧握的手松开了,白浅被冲开了一段距离。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跟墨渊失散了,她惊慌的喊着。无奈水中无法传声,回应她的只有阵阵水流。
白浅在黑暗中越等越担心,却又无计可施,就在这时,胸前的印章发出一道白光。 「既然不论师父身在何方大雁也可传信,那么……应该可以一试。」白浅念诀,大雁随即出现,带着她住前方游去,不消一会,她便撞上一个结实的肩膀。
「师父,终于找到你了。」白浅带着哭腔说道。
「十七,可有受伤?」墨渊紧抱着她安抚着。
「没有,只是跟师父失散了有些害怕。」
这时,异常的水流又再拍打二人。 「十七,这应该是深海蛟龙,你躲在为师身后,我来对付它。」
白浅游到墨渊身后,墨渊便开始向黑暗中某角落发掌。虽然海底是深海蛟龙的地头,黑暗中的打斗也对他有些不利,墨渊却没有因此占了下风。战斗越趋激烈,海底波涛汹涌,白浅几乎又要被冲走了,她想着师父在战斗,不可以拉他的手碍着他,便从后一把抱着他的腰。这样一来,她的身体紧贴着他厚实的背,清楚地感到他的出招、运气。当了他弟子九万几年,她自是见过他的无数术法、剑招,却是第一次如此贴身地感受到他作为战神的凌厉气势,心中对师父的崇敬又添了几分。
白浅想起她以前也曾有一次这样在身后抱着他,那是离别前一天在昆仑墟的桃树下,她还清楚记得他伟岸却又带些孤寂的背影。也许大师兄说得对,有个师娘跟师父琴瑟和谐也是好的,这样师父就不用孑然一身了。但是如果师父娶了师娘,即使自己可以长长久留在昆仑墟,也不能常常粘着师父了,亦不能牵着师父的手去散步,更不能抱着师父,这样师娘会生气的。想到这里,白浅心里酸酸的。
「十七,十七?你怎么了?」原来在白浅神游像外的时候,墨渊已收拾了深海蛟龙,感觉到她好像全无反应,正担心她是否伤着了。
「师父,十七没事,只是刚才在想一些事。」白浅这才回过神来。
「你那走神的毛病还真是万年不变。」


这时,一道柔和的蓝光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海底。白浅看到一只很大的蚌打开,露出了两颗光亮夺目的珍珠。
「师父,那是什么?」
「生长于深海的蓝母蚌,产出的珍珠名为海洋之泪,能发出蓝光,足以照亮深海。」
「真的很漂亮呀。」本来就喜欢夜明珠的白浅赞叹不已。
「深海蛟龙生性凶残,常常伤害其他海底生灵,我们刚刚把它收拾了,这蓝母蚌大概是要用海洋之泪答谢我们吧。」说罢取出珍珠,与白浅每人带上一颗。「有了这珍珠照明,回去就更方便了。我们走吧。」正要拉过白浅的手,却感到她往后一缩。
「现在既然看得见了,十七跟在师父身后游就可以了。」白浅想起刚才想到的「师娘」,便不好意思跟墨渊太亲近了。
「那么随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墨渊心中纳闷,之前不是还很亲密的吗,打斗时还紧抱着自己呢,怎么突然就生分起来了?这小狐狸的心思也真难捉摸。


他们继续一路向前游,有了海洋之泪照明,本来漆黑一片的深海变得多姿多采,白浅这才知道,原来海底住了那么多有趣的生灵,除了不同种类的珊瑚和海葵外,还有大大小小的水母、海龟、虾、蟹等,令生于陆上的她大开眼界。
「师父,你看,它在……飞吗?」也许是被那只古怪的动物吓到了,白浅扯着墨渊的手臂问到。
「那是鬼蝠魟,一种外表很奇特的鱼,但性情很温驯的。」
「居然是条鱼呀,真不可思议。」白浅惊叹着,又看向另一尾很丑的鱼。 「那么,那条头上吊着一个灯笼的是什么?」
「那是安康鱼,头上的灯笼是要吸引其他小鱼游过去给它吃的。」
「师父,师父,那束荆棘在动呀!」
「那是棘冠海星,有毒的,要小心。」
于是,白浅就这样一个劲的问及不同的动物,拖着墨渊的手也越握越紧,全然忘了刚才的不好意思。墨渊不禁失笑,他当她师父两万年间也从没见过她这副兴奋好学的表情,要是昆仑墟加上深海生灵这门课,说不定她会名列前茅呢。
「师父真厉害,连这些都知道,六合之间还有什么是师父不知道的吗?」
「世间万物无穷无尽,我们寿数虽长却也有限,很多事为师也只知晓皮毛而已。」有些事比深海更奥妙难懂,比方说,女人心。十七你的心思为师可真摸不透了,墨渊心想。

就这样,他们这天看到了很多有趣的动物。墨渊看见前方有个岩洞,便说:「十七,为师有些乏了,我们在岩洞中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好的,师父。」


进了洞中,白浅这才看见墨渊脸上的倦容。想起师父收到信后便马上出关赶来西海,昨晚自然是没有睡觉的,来到之后又是救自己又是战蛟龙的,怎能不累?自己还只顾着好奇地问东问西,竟全然没有考虑师父的身体。白浅念诀放了结界仙障,使大家都可以呼吸,然后扶着墨渊躺下。「师父快休息吧。」
「这洞虽不算大,也勉强够你我躺下,十七,你也来歇息。」
「不甪了,十七可以的。而且十七怕扰到师父睡觉。」
「无妨,今天你也够累的,不作休整明天怎么回去?」
白浅想墨渊早些休息,只得顺了他的意,在他身旁躺下。「是十七又连累师父了,请师父好好休息。」
「没事。但为师回去后还真要罚叠风,竟让你自己一人出来,还没有提醒你海流的事。」
「这不怪大师兄。大师兄要去天宫办事,十七等不了才央他让十七自己去的。大师兄已提醒我小心海流,只是那十七在想别的没听清……」
「哦,那你是想什么如此入神了?」
「这……」藏在袖子的海洋之泪透出微弱的蓝光,映照出白浅略带犹豫而又有些烦恼的表情。
「十七可是有什么心事吗?能否告诉为师?」柔和的光线中显出墨渊温柔关切的目光。
不说出来的话怕师父担心,随便编一个借口的话又一定会被师父看穿,为了令师父可以早些安心休息,白浅只得说出画卷的事。「十七就是在想将来的师娘会是什么模样才走了神的。」然而语气不见期待,倒是渗出一丝难过。
「十七也觉得为师应该娶妻吗?」
「那……自然是好的,十七……也不希望师父……孤身一人。」说得太违心,苦涩得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墨渊当然不可能听不出白浅话中的心思,微笑说:「为师无需娶妻,有你,你们这些徒弟相伴便已足够了。」
「真的吗?十七以后一定会长长久久的陪着师父,不会让师父感到寂寞的。」语气中的欣喜是藏不住的。
「好,一言为定。」


他们都很累,不一会儿便入睡了。二人本来是平躺着的,才过不久,白浅翻了一个身,顺势钻进墨渊怀里,墨渊也很自然地把她圈住。醒着时受礼数规限,睡着后身体便跟随真实的心意回应。
柔和的蓝光中,一双有情人安详地相拥而睡。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20:00 +0800 CST  
14. 闺中密语
屋子里,三个女子边做针线活边谈天说地,一派闺蜜情深的气氛。
转眼间,翡丽和恒儿已搬来了半年,三个女子的性格都爽直随意,很是合得来。日间她们分工处理政务、植林等事,还有指导恒儿学习,白浅传授为君之道,胭脂则教导翼族正史。恒儿天资聪颖,很快便略见小成。晚上女眷们都聚在屋内把酒谈心,谱曲奏乐,她们的感情一日千里,早已到了无所不谈的地步。这天晚上,她们都在刺绣。
「翡丽,你这针步得再密一点才好看的。」胭脂在旁提醒。
「看起来简单,做起来还真不容易呀。」翡丽停下打算休息一会。某天晚上,她看见胭脂在为应儿做荷包,一时兴起也想为恒儿做一个,便要胭脂教她。然而,翡丽从来不会穿针走线,她的族中压根儿没有刺绣这回事,这几天晚上她也够苦恼的了,开始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后悔起来。「这事还是浅浅较有天份。」瞄了瞄白浅的刺绣,更想打退堂鼓了。
胭脂看过后也不禁赞叹:「没想到阿音竟是这样心灵手巧,学得真快呢。」
「哪里的话,只是一般而已。」白浅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几乎对女子懂得做的事一律沾不上边,只有这针线还勉强过得去。
「对比我是很好的了。」翡丽拿着那只栩栩如生的大雁细细欣赏,「只是浅浅,你这是要送给谁的?」
「这还用问吗?阿音绣的是大雁,当然是要送给天天跟她鸿雁传情的墨渊上神了。」
「胭脂,你可别乱说……」白浅一下子面红起来。的确,她是想送给师父的。她看到胭脂为应儿做的荷包,想起自己拿了母神为他绣的帕子,所以想为他另绣一块。只是,「我们哪来的天天鸿雁传情了?」
「不是这样吗?我看浅浅你几乎每晚都要回房写信,你们的大雁飞进飞出的,墨渊上神也常有信来,而你收到信时总是满面春风。」共处半年,足以让翡丽留意到这点。
「我……那只是向师父报平安吧,而且知道师父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那怎不见你向父母、兄长们报平安?也不见你如此着紧家人?」
「师父是比我爹还要亲的人呀。」白浅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翡丽和胭脂对望了一眼,心底里叹服这榆木脑袋竟可以如此彻底。
「咳,那个……阿音,你真的只把墨渊上神当成师父吗?」最后还是由胭脂开口。
「那当然呀。」
「从前二哥就抱怨,他跟你在一起时你十句就有九句不离墨渊上神的。这真只是师徒关系吗?」
「那只是离镜小器吧。师父待我好,我也跟师父亲近。真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但墨渊上神魂飞魄散之后,你不是用心头血喂养了他七万年吗?」
「师父对我有渡劫之恩,就是要再多取七万年心头血我也义无反顾。」
「浅浅,你是认真的吗?七万年守候就是为了报恩?」翡丽有些听不下去了。
「承了别人的恩情自是要还的呀。」
「但你这报恩也太大牺牲了吧。」胭脂想起离镜曾告诉她的事,「二哥说你向他求玉魂他没给,结果你取心头血几乎丢了性命,来大紫明宫救回墨渊上神仙体时也差点命丧于将士手下。」
「浅浅竟然为了玉魂去求离镜吗?」她们一向无所不谈,所以翡丽也知道她和离镜的过去。
「为了师父,一切也是值得的。」白浅回想当年的感受,「当初师父仙逝,我伤心欲绝,取了几天心头血快支持不住,心想若是无法保住师父,随师父去了也是痛快。后来我娘给我渡了修为,我又可以再守着师父了。」面上浮起一个浅笑,又继续说:「这样就守了七万年,我人生的一半,就是等待这件事。只是师父一直没有回来,我也等得心灰意冷,到玄女偷去了师父仙体,我便下了决心,要是救不到师父就陪他一起身归混沌算了。」
「浅浅,你不是还有很多疼惜你的家人吗?你多次为了墨渊上神丢下他们,甚至因为等得心灰意冷便想随他而逝,你就真的肯定那只是师徒之情?世上有这样的师徒关系吗?」
「这……」白浅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回答,「我们别说这个了。时间不早,我要回房睡觉了,今天真的很累呢。」说罢走回房间。


逃回了房间,白浅总算松了一口气。她的闺蜜们是待她很好也很关心她没错,但也实在是太热心了吧?想当年她在昆仑墟时一直跟师父很亲近,倒没有哪个师兄曾向这个方面想过。毕竟是女人太敏感,过了头便什么都往男女之情去想。还是别管她们了,好好睡觉才是正经。
然而,翡丽最后问的那句「你就真的肯定那只是师徒之情?」却实在令她无言以对,她对师父到底是……不想了,睡觉吧!


这天晚上,白浅梦到了炎华洞的漫长岁月。
师父一身白色里衣躺在榻上。她向他行了弟子礼,然后坐在榻上,兴致盎然的告诉他这天发生的事。看着他安详的睡颜,她不解自己起初为何会将这张英气的脸看成小白脸。她躺下来,想更靠近他多些。她最初喂心头血的日子,就是怕取了心头血后无力拿给他而索性躺在他身旁;在后来漫长的等待岁月中,当她想念师父想得紧了,也会躺进他怀里抱着他。
她就这样抱着他,回味那两万年间他们有过的拥抱。沉睡中的师父身体冰冷,不复当年温度,一如既往,她把他的手捂到自己的怀里想暖暖它。过了一会后,他的手竟然温暖有力地紧握她,就如他牵着她在黑暗中散步时一样,接着他的整个怀抱也温暖起来,正是他醒来后多次与他拥抱的感觉。


梦境太美好,白浅第二天几乎不愿醒来。赖到真正要起床时,她滿面通红地骂自己思春居然思到师父身上了。都怪胭脂和翡丽,好端端的提那个干什么?还是把昨夜的对话和那个梦都忘了吧。
人算不如天算,尽管白浅很希望不去再想,却正好在这天收到墨渊的来信,教她不得不去想。



平日她们住在村中,而到了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她们都会在村外十里的湖边小屋住上一夜。今夜正好月圆,她们都坐在树下赏月谈心。
「胭脂,我想跳舞,替我奏一曲好吗?」翡丽这晚穿上了她们初见面时的那袭轻纱青衣,衣袂飘飘。
「你怎不叫阿音来奏?她才弹得更好呀。」初遇时看到翡丽弹奏箜篌,白浅和胭脂都深深为这异族乐器着迷,翡丽于是为她们一人做了一个箜篌并教她们弹奏。白浅当年化名司音,其实她在音律上也颇有天份的,更是掌乐之神的弟子,自然很快便上手了,有时更会跟翡丽合奏。
「就是你还未学好,才让你多些练习呀。」翡丽开玩笑说。真正的原因是她看到白浅今天神思不属,似有心事。


箜篌乐起,翡丽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的舞姿曼妙,白浅虽看过大紫明宫、东海皇宫、凡间宫庭,还有天宫的歌舞,却没有一个及得上翡丽的一半。翡丽所属的种族能歌善舞,也擅长奏乐,族中有习俗每逢月圆之夜便相聚月下弹琴唱歌、跳舞作乐;白浅和胭脂因着翡丽思乡,便每个月陪她去湖边赏月,后来更搭了一间小屋,好让她们整晚促膝谈心后可以回屋睡觉。
一曲既终,翡丽坐下休息,胭脂则回屋去准备些点心。
「浅浅,你今天怎么了?」
「我?我能有什么事?」白浅支吾以对。
「我看你今天一直神思不属的,可是发生了什么吗?」
「不,没有事。」想起师父的信,白浅面上泛起一阵红晕。
「看你这模样,应该是跟墨渊上神有关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面上的绯红更深了。
「看你这含情脉脉的神情就知道了,快告诉我呀。」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今天收到师父的信,他说十天之后要来翼界搜集些材料炼法器,顺便……来看看我。」
「你们已差不多一年没见。这不是很好吗?你烦恼什么?」
「我不清楚,就是不知道怎样面对他。」
「你们不是已当了九万年师徒了吗?怎么突然不知道怎样面对他?」翡丽这才想起昨夜的话题,「难道你发现了自己喜欢墨渊上神吗?」
「不,绝不是那样的。」白浅立刻矢口否认,「我怎么可以喜欢师父?」
「为什么不可以?」
「我配不起师父的。」
「所以你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不敢喜欢他,对吗?」
「我……我也不知道,现在心很乱,翡丽,你就别问了好吗?」
「浅浅,我是不太明白你们的风俗和顾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和胭脂都希望你得到幸福,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协助。」
「谢谢你,翡丽。」白浅感动地拥着翡丽。
女子的手帕交或许没有两胁插刀的豪情,却是充满甜蜜的温馨。


十天之后原来是白浅的生日,她也是如常地忘记了。之前她一直以为,她人生最难忘的生日是被瑶光上神关进水牢的那一夜,殊不知道,她这年的生日才是最毕生难忘的。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22:00 +0800 CST  
15. 窥见芳心
很快便到了与墨渊约定的前一天,翡丽和胭脂却提出要带恒儿和应儿去翡丽之前在森林中的屋子短住几天。白浅再不通风月也不至于不明白她的闺蜜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却也不好说什么。他们一早便收拾好行装出发。翡丽临行前也不忘提醒白浅:「浅浅,你不妨带墨渊上神去湖边观星,晚了也可以去那间小屋过夜。但我们有各自的房间,我的那间可不要有其他人进来。」
白浅只回了她一个没好气的表情,然后跟他们道别。
走远之后,胭脂小声地说:「翡丽,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你还在阿音的房间里……」
「这只是让她看见自己的真心,不然以她的迟钝真不知道要待何年何月才会醒觉。放心好了,如果她心中没有墨渊上神,自然什么都不会发生的。」翡丽绿宝石般的眼眸闪着光芒,理所当然地回应。


下午,白浅独个儿待在屋里,突然有村民来报,说是在湖边附近的山林中发现有类似凶兽的踪迹,由于大家都不在,白浅只得自己一人去查看究竟。
白浅来到山中,这不是她种植的树林,于是她如常地迷路了,眼看即将入黑,心中不免焦急,只想尽快离开,待明天再来查探。然而就在此时,她看到了村民口中的凶兽。一只像穷奇那么大的红火蛛,白浅只在典籍中见过,而且这好像还是魔界的动物,不知为何跑来翼界了。


红火蛛似乎正饿着,甫见到白浅便立刻攻击,一束束的蜘蛛丝向她射去,她只好一直躲避,无暇还击。好一会后,红火蛛的蜘蛛丝似乎暂时用尽,白浅寻了个空档,一跃而起,从上而下剌向它的腹部。红火蛛应声倒地,正当白浅松上一口气,背后突然沙沙作响,原来树木里还有另一只红火蛛,冲出来伸出大爪挥向她。她的剑还没有拔出來,一时也躲避不及。就在白浅以为自己要被刺中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住了红火蛛的利爪,并把她一把带进怀里飞到空中,这熟悉的怀抱,是他。
「师父?你不是明天才来吗?」白浅惊喜地问。
「算到你有麻烦,特来助你,十七还真不让人省心。」墨渊宠溺一笑,「这红火蛛有毒,十七刚才可有受伤?」
「十七没事,谢谢师父。」
墨渊运劲发出一掌,红火蛛便一命呜呼。


然而当他们着地时,墨渊却身体不稳似是要往后倒下。
「师父!你怎么了?」白浅吃了一惊,立刻从后扶住墨渊的肩膀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胸前。一看之下,他的肩上有一道爪伤,应该是刚才为救她时被红火蛛的爪划到了。
「无妨,别担心。」墨渊安慰白浅。方才他赶到时几乎已来不及,只好替她挡下这一爪。红火蛛的毒液进入身体,他运劲后更觉血气紊乱,然而以他的修为,运气迫出毒素并非难事。只是现在……
「可师父你的脸红得很呀!」这榆木脑袋自然不曾想到,墨渊满脸通红是因为自己把他的头抱在怀里。
「十七,别要……」白浅柔软的酥胸贴着他的面颊,使他心跳加快,也加速了毒素运行。然而,他总不能用手推开她的胸呀。
「师父……」看见墨渊眉头紧绉,白浅焦急起来,把墨渊拥得更紧,胸部也更紧贴着他。
墨渊知道再这样下去必然令毒液攻心,只好强行运气,一下子把毒全数迫出,「我没事……」说完便昏倒在这让他又疼又气的小徒弟怀中。
「师父!师父!」


白浅把墨渊带到湖边的小屋中疗伤。把他扶到自己的榻上,马上替他把脉,毒素已清,只是运气过度而虚脱。白浅舒了一口气,刚才抱着师父的姿势让她回想起七万年前在若水河畔她也是这样抱着他的仙身,她绝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师父的悲痛。还好师父只是虚脱,今夜得让他好好休息。
白浅先替墨渊脱去衣服,只剩下里衣,把他的发髻也解了,散落的墨发就如在炎华洞中那七万年的样子。接着是处理肩上的伤,把墨渊里衣一边的领口拉下,还好伤得不深,白浅轻柔地为他上药。
「唔……」听到墨渊一声輕吟,白浅停下手,心想自己是不是弄痛了师父。却见墨渊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仍旧通红的面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倒像是很享受她的轻抚。这下轮到白浅涨红了脸,她看师父沉睡的模样是看了七万年没错,却从未这样褪下他的衣服摸过他结实的肩膀,也没看过他现在满面红晕带着微笑的样子,这样的师父委实太诱人了,她看着有些怦然心动,甚至有偷偷吻他一下的冲动。
白浅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回复清醒,这样觊觎师父她也太不敬了。赶紧处理好伤口,她便坐在榻上,守着墨渊一夜。


晨光熹微,白浅缓缓转醒,倚着的抱枕温暖舒适,摸摸这抱枕手感极好,她真想赖着不起床。然而,当白浅回想昨晚的事,忆起自己是守着师父的,怎么会睡着了?师父呢?睁开眼一看,白浅震惊地发现,她不是倚着什么抱枕,而是躺进师父的怀中,她的狐狸爪更伸进师父的衣襟里!那温暖结实的手感……师父的胸膛……她竟在睡梦中爬进师父的被子、钻入他的怀里,还摸了他……
白浅一时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要是师父醒来发现了可怎么办?她想要马上离开,却发现师父也紧紧地圈着她,是昨夜太冷,所以他也拿她当抱枕取暖吗?白浅很是犹豫,现在推开师父恐怕会弄醒他,但一直这样待着到师父醒来同样也会被他发现的,现在该怎样做?
最后,白浅惟有用这个方法。 「师父,对不起,弟子得罪了。」一道昏睡诀随即施向墨渊。


墨渊睡得很沉,现在本来是最好机会,但白浅却舍不得离开师父的怀抱。她把他再拥得紧一些,回味那七万年间的依偎。当年冰冷毫无气息的仙体,今天却有着血气的涌动。把脸紧贴他的胸膛,感受他的温暖、听着他的心跳,白浅感到无限依恋。师父的气息带有她熟悉的松木清香,她闭上眼凑近他的脸想攫取更多他呼出的气息,却感到自己的嘴唇碰到了温热柔软的东西……她竟不小心亲到了师父的脸颊!然而,吃了一惊的白浅却没有缩回来,倒是托住他另一边脸颊加深了这个吻。
托住他脸颊的手摸到他的胡子,白浅想起离别前的那一夜,迷迷糊糊间听到师父凑近她耳边跟她说他会等她,那时他的胡子弄得她耳朵痒痒的。白浅边想边抚着墨渊的脸轻扫他的胡子,突然觉得这就像话本子里狐狸精迷晕了白脸书生然后加以轻薄的情节。咳,她是九尾狐没错,师父也算是个俊俏的小白脸,她也真的向他施了昏睡诀,然后还对他……但这个跟那个终不是同一回事吧?
想到这里,白浅心感羞涩,还是决定离开,不然她也说不准自己会对师父做出什么事。。
师父,对不起,弟子不肖。十七自知配不起师父,只想为自己留下一个美好回忆,请原谅弟子不敬。
轻吻他的唇边,紧记住他的胡子扎到的触感,白浅悄然离去,却没有看到,身后墨渊通红的耳根和嘴角的微笑。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24:00 +0800 CST  
16. 礼尚往来
墨渊醒来时,已是近午时了。刚坐起身,便见白浅匆匆走过来,这令他想起他修补好元神后醒来的那一天,她也穿着这身白纱衣服,他还夸赞这条裙子不错。
「师父,你终于醒了,你的伤如何了?」
「无妨,为师很好。」
「昨天师父突然倒下,吓死十七了。都怪十七没用,又连累师父受伤了。」
「别这么说,红火蛛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更何况这次还是有两只,十七能够杀死一只已很不错了。」
「那有这回事,师父过奖了。」白浅有点不好意思。 「十七先侍候师父洗面更衣吧。」
白浅打了水给墨渊洗面,再替他穿上中衣、外衣,然后是要系上腰带,白浅双手环在墨渊身后,头靠着他的胸膛。熟悉的松木香气令白浅回想起昨夜的事,跑神的她便以这个姿势呆在那里。墨渊猜到了小徒弟的心思,也就不去提醒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享受她的依偎。
过了不知多久,白浅突然醒觉到自己的动作,心下一慌,腰带也从手上松脱了。她赶紧俯向前想要抓住腰带,却一下撞进墨渊怀里,被他稳稳地抱住。
「师父,对不起,十七、十七……」满面通红的白浅立刻退出,已是慌乱得不知所措。
「十七可是昨晚受了惊吓,惊魂未定?」墨渊看到她的窘态,不忍要为她找个下台阶。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白浅松了一口气,师父待她真好。
「都过去了,别怕。」
「是的,谢谢师父。」师父从来都是令她最安心的。

整理好衣服,白浅替墨渊绾发。虽是峥嵘男儿,墨渊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却很柔滑,白浅在那七万年间不是没有摸过,但今天特别迷恋这顺滑的质感。她一边摸一边想着,为何师父的头发这么柔顺,胡子却硬得有些扎人呢?这令她想起自己清晨做的事,一时又羞红了面。看向镜子对上了墨渊的双眸,发现他也正温柔地看着自己,立即慌张地低下头继续梳理他的头发。
好不容易终于替墨渊绾好了发,他对她束的发十分满意:「没想到小十七竟有如此巧手。」
白浅被夸得有些得意:「以往四哥都是让我替他束发的,算是熟能生巧吧。如果师父喜欢,十七以后每天都替师父绾发。」
「好的,我等着。」墨渊微笑看着她,眼眸中充满柔情。
白浅迎向墨渊含情脉脉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立刻寻个理由离开:「师父也饿了吧?十七去拿些食物。」

过了一会,白浅拿着一个托盘回来:「这可能不合师父口味,请先将就吃一些吧,十七过一会再回去村子准备食物。」
由于气候和文化不同,翼界北部的食物烹调方法跟青丘和昆仑墟不太一样,之前白浅知道墨渊要来,可是特意传信给白真要他送些厨具过来。托盘上的食物很简单,只有一碗小米粥、一盘水烚鸟蛋、一小碟坚果蜜饯,还有一杯紫蓝色的汁液。
墨渊深知白浅的厨艺水准,自然不会抱很大期望。尝了尝小米粥和鸟蛋,味道竟然还算不错:「没想到十七居然学会了下厨。」
「让师父见笑了。是跟翡丽和胭脂学的,我们同住要轮流下厨。翼界的烹调方法比较简单,日子久了十七也就掌握了最基本的技巧。希望师父还吃得下。」她可不打算告诉他,为了准备他要来,她过去十天一直缠着胭脂帮她提升厨艺。
「甚好,这可是小十七为做的,我当然满意。」虽然跟平日吃的口味不同,墨渊也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盘子都见底了,他喝了一口紫蓝色的汁液,便问道:「这就是那种莓果的汁?」白浅曾托折颜带给他的冰糖果子,的确别有风味,令他一试难忘。
「是的,师父还记得呀?」
「当然记得。」只要是跟你有关的,我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师父喜欢的话,我稍后再回村子拿些过来吧。」
墨渊吃完后,白浅便收拾好盘子,然后便回村去取东西,让墨渊留在房中休息。


晚上吃过饭后,他们在房内聊天。这小屋只有三个房间,平常她跟闺蜜们吃饭喝酒奏乐聊天都是在屋外的庭园。只是这天乍晴乍雨,他们只好一直待在白浅的房间内。
墨渊递给白浅一坛酒:「这是我亲自酿的,特意拿来送给你。」
墨渊酿的酒比折颜的桃花醉更好,白浅惊喜地问道:「师父怎么会给我带酒?」
「今天不是你的生辰吗?」
「对哦,是我的生辰,我都忘记了。师父待我真好。」师父七万年都没变,她很感动。
他们便一起对饮谈天,不知不觉便过了两个时辰。墨渊幻出古琴,要为白浅奏一曲,她已三年多没有听师父的琴曲,十分怀念,自然很高兴墨渊要抚琴。
墨渊端坐几旁,双手在琴弦间游走,悦耳动人的琴音悠然响起,白浅记得这首曲子,正是离别前的那夜他所弹的,她这是第三次听这首曲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晚的琴声充满了柔情蜜意,是因为她自己近来往那个方向想太多了吗?再看看正在抚琴的师父,浑身散发着沉稳的气度和柔和的光芒,她不禁看得有些痴了,缓缓的向他走去,像过去听他弹琴时一样靠在他身旁,感受那令她迷恋的体温。

一曲既终,琴音绕梁三日,白浅仍陶醉在方才的余韵中,却感到墨渊摸了摸她的头发:「可还满意?」
白浅欣喜地回答:「十七最喜欢听师父弹琴了。这是十七过得最开心的生辰,谢谢师父。」
「这样就满足了?我还有礼物要送你。」说罢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盒面雕刻了珊瑚和贝壳的图案,非常漂亮。白浅惊喜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双纯银耳坠,打造成贝壳的形状,造工精美,里面还镶嵌了……「海洋之泪?」白浅不可置信地问。
「是的,喜欢吗?」
「真的很喜欢。」白浅大为感动,他记得她喜欢夜明珠,亲手为她做了这双耳坠,而这两颗海洋之泪更盛载了他们那次在深海的美好回忆。
「来试试看吧。」说罢替她戴上耳坠,手轻柔地在她的耳朵擦过,白浅感到自己的耳朵都涨红了,心跳更是急如鹿撞。戴好耳坠,墨渊一面欣赏地打量着她:「唔,很好看,跟你这身衣服十分相配。」她下午回村中换了一身粉蓝轻纱,正好跟海洋之泪的蓝光互相辉映,同时,也跟他的蓝袍很是相配。
白浅被他看得有点害羞,只想找个话题转换开去,倒想起了一件事:「谢谢师父送我这么珍贵的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十七也有一点小心意想送给师父。」说罢含羞答答的拿出一块绣帕:「这是十七亲手绣的,手工不太好,希望师父不要嫌弃。」
这次轮到墨渊惊喜地接过,只见帕子上有一对大雁比翼双飞,帕子的一角还绣了一个「渊」字,绣工细致,大雁更是绣得栩栩如生。「十七果真心灵手巧,这帕子绣得什为精美。」
「那儿的话?只是见胭脂和翡丽给应儿和恒儿绣荷包,十七也就一起试试。」白浅被称赞得有些不好意思。
墨渊摸摸帕子,只觉那里的触感特别柔滑:「十七,这个「渊」字……」
「那是用十七的头发绣的……」白浅小声地回应:「希望师父别介意。」
「不,我很喜欢。」他若有所思地说:「只是,可否在这帕子上再多绣一样东西?」
「当然可以,师父想十七再绣上什么?」
墨渊看着白浅「我想你在帕子的另一角再绣一个「浅」字。 」
「什么?」白浅吃惊得瞪大眼睛:「为什么要十七绣这个?」
「因为我想与你跟这对大雁一样。」墨渊认真地回答,并以坚定的目光望向她。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26:00 +0800 CST  
17. 情定今生
「因为我想与你跟这对大雁一样。」
看到她不明所以的表情,墨渊便问道:「可知为何婚姻中的三书六礼中有五礼男方要送上大雁给女方?」白浅仍旧吃惊得说不出话,只得摇摇头。他继续解释:「传说大雁对爱情非常忠诚,配对后的大雁在其中一只死亡之后,另一只会终生不嫁或终生不娶;新郎迎娶新娘时以大雁为礼,也是对夫妻间的不离不弃许下郑重承诺。这能你们青丘崇尚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出一辙。」白浅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希望跟你像大雁般比翼双飞、厮守终生,明白了吗?白浅。」
这是墨渊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还有之前的表明心迹,白浅一时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想立即逃走:「师父……师父可是喝多了,喝多了,十七,十七这就去煮醒酒汤。」然后飞也似的跑向房门。
只是,当她离门口尚有一步之距,便觉得有股力将她往后拉。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发现自己已坐在墨渊的大腿上,半躺在他的臂弯中。她这才回想起,她在西海遇溺时,原来墨渊曾用口为她渡气,那时也正是这个姿势。白浅以这个角度仰视着一直敬仰的师父,总觉有股压迫感从上而来。
「离镜身归混沌的那一天,你不是说过不想再逃避吗?为何现在却不肯去面对我的情,以及你自己的心?」
「师父的情……十七从不知……」白浅回避着那炽热的目光,墨渊用手轻托起她的面庞,让她直视自己:「你可知道,我刚才弹的曲子是什么?」
「十七不知道。」
「那是凤求凰,现在可明白了?」看到白浅惊讶得说不出话的表情,他继续说:「白浅,七万年前,我那句「等我」是对你说的。我争分夺秒地修补元神,就是为了要回来见你,也希望等到我回来后你已明白男女之情。可惜我终究是醒得太迟,那时你已跟夜华两情相悦更订下婚约,我亦只好将情意寄在那雪夜的琴曲中。后来你得回记忆并退了婚,却又要来翼界帮助胭脂,我们又得暂别,然而我愿这次换我等你,等你从情伤中复原、等你完成翼界的事回到我身边、等你的来信、等你明白我的心意。」
「师父……」听到这里,白浅早已热泪盈眶。她可从没想到,不染凡尘的师父对自己竟是这般心意。
「我已向你表明了我的情意,你也告诉我你的心意好吗?」他一只手握起她的手放在她心口上:「坦诚面对你的真心吧,如果你只愿当我是师父,我便只当你的师父,以后也不再提这件事。」墨渊诚挚的表白令白浅无比动容,只是……
「师父,对不起,十七配不起师父。」一滴泪水从眼角滑下,润泽了那颗夜明珠。
「此话何解?」墨渊扶起这楚楚可怜的小狐狸,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膊上,平视着她。
「师父是父神嫡子,掌乐司战之神;十七学艺不精,又常常闯祸,连飞升上仙的劫也是师父挡的,还连累师父生祭东皇钟,怎么配得起师父呢?」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难过。
「你不也是四海八荒第一绝色吗?而且又是青丘女君,更再次封印了东皇钟,为四海八荒解厄。在我魂飞魄散之后,你也为我取了七万年心头血保我仙身。如果连你也配不上,四海八荒还有哪位女仙配得上我?」
「这…..应该没有吧。」当年她可是觉得即使是瑶光上神也配不上她师父的。
「其实即使你并非四海八荒第一绝色、不是青丘女君、没有封印东皇钟、甚至不曾为我取心头血也不要紧。我俩心意相通不也就够了吗?」
「师父。」白浅十分感动,但仍有些犹豫:「我们可是师徒,我又退过两次婚。师父原是受四海八荒景仰的,岂可为了十七备受非议?」
「我墨渊何曾畏过人言?」理直气壮的气度,一如七万年前;他,确实一直没变。
「只是,」白浅心中最介怀的还是那件事:「我跟夜华曾有些过去,还生了孩子……」
「那只是歴劫,凡间事,凡间了。」墨渊轻抚她的脸颊,淡然地说。
「不是的,即使歴劫那段不作数,十七已亦非完璧。」白浅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都怪十七以往太随便,师父这么完美,应该找个玉洁冰清的女子才是。」
「我不介意。」墨渊温柔地用绣帕替她印干眼泪:「神仙岁月悠长,总会有些过去。如果我跟别的女仙有过去,你会嫌弃我吗?」
「十七不会的。」
「我也不会。」墨渊坚定而真诚地说:「即使我不是你的第一个,但我们可以成为彼此今后的唯一,这样也就很好了。」继而郑重地问道:「你可愿成为我今后的唯一?」
墨渊的胸怀气度再一次令白浅叹服,感动地说:「我真的可以接受吗?」
「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心。」再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上。白浅回想他们这些年来的经歴,心中已有答案。她有些害羞,于是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十七心中一直有师父,只是以前不开窍,以为是像对家人的亲近,以为那七万年等候是报恩,其实心中早已对师父动了情而不自知,也不敢承认。十七很想以后长久伴着师父,每天让师父牵着去散步,靠在师父身旁听师父弹琴,还有……」说着面都红透了。
「还有什么?」墨渊把她的腰再圈紧一些,让她紧贴自己。
「像现在这样。」以及,像今早那样。
墨渊心道这害羞的小狐狸真是可爱,托住她的后脑,用额头紧贴着她的额,问道:「回答我,你愿意成为我今后的唯一,也让我成为你今后的唯一吗?」
「我愿意。」
我愿意,这三个字没有一个是合着咀唇发音的,但是说出来之后,两人的咀唇便贴在一起。这不是她的初吻,但这是以后唯一可以跟她接吻的男子。白浅依稀记得,夜华的吻很热炽霸道,像要把她占有,她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但墨渊的吻是温柔内敛,充满了对她的怜惜,使她想主动跟他融合。七万年的等待,令这个吻不只是咀唇的交流,而是灵魂的契合。

夜已过半,窗外阴霾尽散,夜空清朗。而他们沉醉于彼此唇舌间的甜蜜,未有闲情留意屋外繁星点点。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8 19:28:00 +0800 CST  
有些楼不见了,补发一下。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9 18:33:00 +0800 CST  
3. 终究太迟
火麒麟的速度几乎比毕方还要快,但白浅仍是嫌慢了,她可一定要赶得及在出什么事前去到翼界。
在狐狸洞中火麒麟告诉她,七万年前一别后离镜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也十分自责,常常到处去找她,希望求得她原谅。等到七万年再相遇后,离镜知道他们是回不去了,想到擎苍因为离怨之死得到功力,很有机会破东皇钟而出,届时白浅或墨渊便又得去祭钟了。于是他决定为她做最后一件事,以自己的生命完成血祭,替她解决擎苍,让她能够无所挂虑的嫁进天宫。
白浅原以为当年他们各自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事隔七万年,而师父也回来了,当年的恩怨也就罢了。谁想到离镜竟然七万年后仍放不下她,甚至要为了她牺牲自己的生命。


终于来到翼界的祭坛,远远看到离镜已负伤倒地,擎苍正准备用方天画戟作出最后的致命一击,白浅立即召唤玉清昆仑扇,化成了剑挡向方天画戟。
「阿音,你怎么来了?」离镜已奄奄一息,火麒麟见状先把他护到别处。
「又是你,也好,本君正好报三百年前的仇!」擎苍手下的方天画戟加重了力度。
「要说报仇的的话,我还有七万年前的账要跟你算!」白浅不甘示弱,挽了一个剑花向擎苍刺去。虽说之前喝了忘情水失了那三年的回忆,白浅可没忘了她封印擎苍时有多狼狈,也担心自己法力太弱封印不稳,所以自歴劫归来后的三百多年一直没有松懈修练,为的就是准备如果师父未回来之前擎苍又有异动的话,她能够替师父再守护好这四海八荒,继续等他归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年来的苦练为她在今天的恶战中带来胜算。
擎苍虽然之前因为离怨的血蛊得到功力,但被东皇钟困了七万年,刚才又被离镜伤了元气,单以元神状态应对白浅的攻击很是勉强,几十回合后便败下阵来,受了不小的损伤。眼看白浅即将要灭了自己的元神,离镜的血祭已停,擎苍趁着空档带着残魂逃回了东皇钟。


「离镜,你怎么了?」擎苍已去,白浅立刻去看离镜的状况。
「阿音……我是不行的了,没想到死前还可以再见到你。」离镜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地说。
「不,离镜,你先别说话,折颜快要到了,他一定可以救你的,你多坚持一会。」白浅汲取上次的教训,这次不再独断独行,来翼界之前她已吩咐迷谷去找折颜和四哥来帮助自己,他们怎么还未来呢?
「阿音……我等不了……最后只想跟你说,过住种种是我的错,你……可以原谅我吗?」
「离镜,你不要死,我都原谅你就是了。」白浅急得快要哭出来,她想替离镜渡些仙气,但他是翼族,仙气对他根本毫无帮助。这几天毕方不在,折颜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赶到,白浅越发焦急,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翻翻自己的袖子,「对了,这玉魂可以派上用场吗?」原来她把玉魂带在身上。
火麒麟看到玉魂马上眼睛发亮了,「上神,只要把君上和你的头发各自取一绺,束在一起然后绑在玉魂上,就可以把君上和你的气息相连,就可以救君上了。」
「不可!」离镜责怪的看向火麒麟,白浅疑惑的看向他们,火麒麟有些心虚的解释:「那是翼族君主对认定翼后的结发之礼,之前君上也没有跟前任翼后行过此礼。白浅愕然,但眼下可不能顾虑这么多了,她不能就这样让离镜死去,否则擎苍和东皇钟……
「先别管了,保命要紧。」白浅拿起玉清昆仑扇化的剑,割了自己和离镜的一绺头发,然后绑在玉魂上,玉魂马上大放光芒。而白浅此时也在自己体内清楚感到离镜将断未断的气息,她尝试把自己的仙力传到他体内,「好点了吗?」然而离镜的伤始终是太重了……
「我的一生活得漫长而无聊,今天能为了阻止那暴君献出性命,也算……死得值了。阿音……谢谢你,在我了无趣味的人生中,你是我生命的色彩……能遇上你,我……真的很幸运。」
「离镜,别再说了,你再支持多一会。」
「对不起……本来不打算……让你知道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连累你了。」
「没有这回事呀,不要这么说好吗?」
「阿音……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曾想过……若有朝一日,能迎娶你,定要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后来……知道你,与太子殿下,订了亲,便自惭形秽,想来,只有九重天……才能办出……极尽奢华的,婚礼,我终归……是比不得的。」离镜喘了一会,「所以……答应我,忘记今天的事,开开心心的……嫁进天宫……好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作什?」白浅忍不住哭起来。
「谢谢你,阿音……」离镜的目光开始涣散。
「不,离镜,不要。」
「你还是……忘了我吧。」
「离镜,离镜!」
白浅眼睁睁的看着离镜的身体烟消云散。以前,是他明白得太迟;今天,是她来得太迟,他们终究是错过了。他死前已说了想说的话,但她,却仍未说出。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9 18:39:00 +0800 CST  
4. 心之所安
若水河畔,东皇钟回复之前七万年一直维持的平静,仿佛刚才的异动从没有出现过。白浅骑着火麒麟赶来之时,只见折颜抱着伏羲琴一派气定神闲的守在一旁。
「折颜,东皇钟怎么了?」
「墨渊早就料到他元神归位后擎苍可能趁机破钟而出,在闭关前已託我替他留意东皇钟的异动,更告诉了我封印之术,方才我把封印加固了。」折颜没有说出口的是,墨渊知道了你当年为封印擎苍以身犯险,这次又怎会毫无准备让你再次受伤?
白浅心中庆幸师父早有预备,「擎苍的元神可有功力大增?」
「我封印时可没觉得他功力增加,反倒比刚有异动时微弱了不少。怎么这样问?」
「离镜……刚死了。」白浅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那么血蛊……」
「这倒是很奇怪。」折颜沉吟了一会,「咦,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白浅现在才发觉,自离镜死去直到现在,她的眼泪一直在流着。 「不……没什么。我想找师父,我先回昆仑墟。」
「封印时我已传音告知墨渊不用担心,他应该继续在闭关。」
「我要回去。」即使师父未出关,她只想多靠近一些,那个令她安心的地方。
见白浅如此坚持,折颜便跟他们一起回昆仑墟,并传音通知白真。一路上,火麒麟告诉折颜刚才发生的事,白浅不发一言、表情淡漠,眼泪却仍蓛蓛而流。


回到昆仑墟,长衫前来迎接,并说师父仍在闭关。他们来到大殿,刚巧白真和夜华也来了。「浅浅……」夜华急步过去拉住白浅的手臂。
「太子殿下请自重。」白浅想要推开他。
夜华那里肯放手,紧抓着她的手说:「浅浅,以往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
「你果真知道自己错吗?那么我来问你,要不是我打碎了结魄灯想起一切,你打算骗我到何时?素锦抢了我的眼睛,诳我跳诛仙台,你还指望我跟她共待一夫?」
「浅浅,我心中一直只有你一个,只是怕你不原谅我才不敢坦言的,我以后不再骗你,我们重新再来好吗?」夜华眼中满是恳求。
「我们认识以来,你的说话有几分真?对我又有多少算计?教我如何再相信你?」这天经歴了太多事,累极了的白浅不想再跟他再多作纠缠,「歴劫时我不是已跟你说过了?你若负我,我便弃你。我们这婚约还是作罢了。」
「不,浅浅,别这样。」夜华把白浅紧紧抱住。 「你放手。」白浅用力去推,但怎也摆脱不了他。「我不放手,浅浅,我们经歴了三生三世,你教我如何放手?」他们一直在纠缠,折颜和白真也不好劝这些架,只得一旁看着,倒是火麒麟走出来想要拦住夜华:「太子殿下,请对我们翼后守礼。」这句说话吓了白真和夜华一跳:「你说什么?」
白浅这也想起来了,拿出玉魂来看,抹了抹眼泪说:「他说的不错,我现在是翼后了。」折颜见二人大惊,便把玉魂的事解释了一遍。
「不,这不作数!」夜华激动地扯着白浅:「浅浅,你不是说过已跟翼君回不了去吗?怎么又会跟他结发呢?况且我们的婚约还在呀!」
「作不作数是你说了算的吗?结发之礼既成,我便是翼后,我们的婚约自然要作废了。」正要抽回手臂,夜华死活不放:「不,我绝不允许!浅浅,马上跟我回天宫!」
「所以我家君上今天才为保四海八荒舍生取义,太子殿下现在就来抢他的寡妇了?你们九重天的作为真教人不齿哪。」白浅一面鄙夷。
「浅浅,你这是故意气我的吗?你恨我也好,但怎能拿婚姻大事作儿戏?」夜华越说越激动,「那翼君有什么比得上我的?你之前明明已跟他恩断义绝的了,跟他结发无非是因为他为了你死所以感激他对吗?如果我能为了你死,你也会感动得不计前嫌嫁给我吧?」
「够了!」被夜华这么一闹,白浅被气得吐了一口血,突然眼前一黑。
「浅浅!」「小五!」几声叫唤同时响起。众人把白浅扶到榻上,折颜立即替她诊脉。


一番把脉后,折颜深感不妙。原来白浅自下凡看夜华回来之便天天醉酒,打碎结魄灯得回记忆后更是郁结于心,再加上今天的打斗、生离死别大伤元气。身体可慢调养,但本来受过伤的眼睛受了刺激恶化,如果不尽快安上原本的眼睛怕是之后也不能再换回去了。他可以提前净化那双取回来的眼睛,只是……
「小五,你不要再哭了,否则眼疾更严重换不到眼睛就要失明了。」原来白浅的眼泪一直没停过。
「我……也止不住。」真的,她止不住。
「顾不了那么多,要是再止不住便喝忘情药吧。」白真急了。
「不,我不要忘记!」白浅激动地说。因为逃避而受的苦,她还吃得少吗?这一次,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众人见她如此激动,不禁吃惊,尤其夜华更为她当年如此决绝地忘了自己但现在竟然不肯忘记离镜而心中一沉。然而大家也明白不能再刺激她,只得顺了她意安抚她。把她送回了自己的院子,折颜交给她一些修补元气疏导心神的丹药并嘱咐她好好睡觉,然后便留她一人安静休息。安顿好她,折颜便回去桃林配药,然而要止住她的眼泪,怕是只有那个方法了……


夜深了,白浅怎么也睡不着,近日发生的事一幕幕的在脑海浮现,挥之不去。再摸摸自己的脸,仍是泪水涟涟的。悄悄的逃出房间走到酒窖,她都没碰上任何人,今夜的昆仑墟很安静。原来白真早打点过了,折颜更在回去桃林前借口夜华跪了七天很伤元气,给他一些「安魂补气」的丹药,结果他早早便睡死过去,这是避免他去打扰白浅,也方便某些事进行……


酒窖中,白浅灌着酒,她知道现在不应该喝酒,但实在没法子再清醒着去记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就在她还未喝光一瓶酒之前,一袭蓝袍的身影已缓缓地走近。
「师父?」白浅很是意外。
「十七,郁结于心,还是哭出来比较好。」墨渊坐在她身旁,轻拍她的肩膀。
「师父,你怎么又突然出关了?」当年,师父也是为了安慰情伤的她提前出关,在同一个酒窖说了同一番话,怎么七万年后自己仍是毫无长进令师父担心?白浅心中暗骂自己不肖。
「十七,为师在这里。」墨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再凑近一些,温暖的目光给予她无形的安慰。
「师父……」她扑进师父怀中,嚎啕大哭。这短短十多天,有不甘有怨恨也有愤怒,就是不想去面对自己的伤情,她忍耐着、抑压着,但最终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泪水。只有在师父怀抱里,她才可以表露心中伤痛。
墨渊温柔地把她拥进怀内,轻抚她的背,让她尽情大哭一场。过了好一会,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疼惜的说:「小十七是遇到了很伤心的事吧?」
伤心吗?这段日子想起的遇到的事,怎一个伤心了得?白浅终是把所有事都跟师父说了,封印擎苍的劫、夜华的欺骗、天宫的委屈、得回记忆后的愤恨、离镜的舍生和她的歉疚,一件件的事,在她的心中造成一道道伤痕,痛得近乎麻木,却在这温暖的胸膛中找到抒发的出口。「师父,太多伤心事了,十七不知道要怎么办?」抱着师父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深拥着这柔弱的小徒弟,一直耐心听着她的心事,墨渊无比心痛,没想到她竟承受了这么多劫难。「小十七,为师也很难过。」托起她的脸,拿出手帕轻柔地替她擦眼泪。过了一会,他再说:「折颜跟为师说了你眼睛的事,你想用忘情药吗?」
「不,十七不想。」白浅坚定的看向墨渊,「飞升上神的劫,就是因为十七不愿再想起,用了忘情药,才有后来的这许多事。十七不想重蹈覆辙了,这次我要勇敢面对。但真的,很痛……」说着再次呜咽起来。
墨渊再甪手帕轻擦她的面庞,用慈爱的目光嘉许她:「我的小十七长大了,为师很欣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膊上,凑近她耳边说:「面对是会有痛苦的,别怕,师父陪着你。」
墨渊的声音沉稳有力,令人很安心,在这茫茫的四海八荒中,白浅找到了令她的心感到安舒的地方。「师父……」蹭了蹭这可靠的胸膛,白浅全然放松下来,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呼吸逐渐缓慢轻浅,墨渊幻出一件披风把她盖好,再紧紧地抱着她。日后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她面对,现在就先让她在这里安歇吧。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9 18:40:00 +0800 CST  
8. 临别相约
离别的前一夜,众人聚在莲池旁替白浅饯行,大家既不舍又担心她在翼界的生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凤九要算最沉不住气:「姑姑住在翼界真的可以吗?姑姑连饭也不会做,会不会挨饿的?」
见凤九连这也要挑出来说,白浅有些尴尬:「虽然胭脂流亡在外,毕竟也是公主,衣食用度的也不用担心。」
「听说翼界的饮食跟我们青丘很不同,姑姑吃得惯吗?」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你姑姑不知道多喜欢翼界的食物,当年回来后可是胖了一圈呢。」令羽想起当年被掳翼界时,他自尽多次但白浅竟如此享受,不禁失笑。
「但是,那些翼族的人真的会善待姑姑吗?」凤九仍有些担心。
「当年我们被困大紫明宫,胭脂公主明里暗里都帮助我们不少,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有她在,十七不会被欺负的。」
「别担心,而且十七现在还是翼后哦,谁敢欺负了去?」二师兄果然是……惟恐天下不乱哪!
说到翼后,白真气上心头,酒杯重重一放,扬声道:「小五,你给我听好,青丘不承认你和前翼君之间的婚姻!翼界与青丘相邻,唇齿相依,加上墨渊上神替你说项,我们才准你去匡扶翼族公主稳住翼界,也保青丘安定。但堂堂青丘帝姫绝不可如此苟合,我不管你当年跟离镜是怎样情投意合,但绝不许你以帝姫身份入主大紫明宫当翼后。听明白了吗?」
见白真动了真气,白浅只得讨好卖乖:「四哥,我这不是只去帮胭脂登位吗?谁说我要当翼后的?当日也就只是为了救离镜的权宜之计,我跟他早在七万年前便已过去了,即使在当年我们也从未越矩。」似是在回答白真,其实是要说给墨渊听的,她怕师父误会,更怕师父不高兴。然而,看向主座上的墨渊,却是由始至终一派波澜不惊的淡然。师父还真沉得住气呀。
折颜赶紧来调解:「好了,怎么最后一晚也不跟小五说句好的?」马上转换话题:「对了,小五,翼界比青丘寒凉,你身体才养好,要多加保重,我给你准备了驱寒、補气血的丹药,你看着用吧。」
「姑姑,我也为你准备了多件御寒的衣服,还有小暖炉,姑姑记得要拿出来用,可别着凉了。」还是凤九最贴心。
晚膳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点下结束。折颜借口要让白浅早些休息准备明日出行,早早建议散席,当然这其实是要为某些人留点时间……


白浅回到房中,心里不太踏实。席上墨渊一直默然不语,可是不高兴了?是为了下午的事吗?想到这里,白浅面上泛起红晕。



过去几天都一直忙着为翼界之行作准备,到了今天才有些空闲去酝酿心中的离愁别绪。离开了昆仑墟七万年,她总算回来了,然而才只不过待上了个多月,她又得再次暂别,心中泛起一种难舍难离的酸楚,她也说不准她是舍不得昆仑墟,还是舍不得昆仑墟上的他。
在这最后一天,她很想在昆仑墟到处走走,当然如果有他同行就更完美了,个多月来的朝夕相伴,她已习惯留在他身边。仿如心有灵犀,墨渊正好在此时来找她去散步。


一路上他们并肩而行,却不像过去一个月那般牵着手,连话也没有多说几句,只有周遭的风声鸟语,替二人诉说临别的不舍。走过莲池、仙鹤棚、后山,最后来到桃树旁边,正值夕阳西下。「之前你看不见,今天正好看看这里的日落景致。」墨渊说完便往崖边走前一步,背对着她。
以前白浅每每是清晨来采桃花,所以一直不知道原来桃树旁有这夕阳美景。这里视野开扬,落日折射的霞光一览无遗,余晖点点透过花间散落,更见桃花娇艳。然而,最动人的风景却是师父的背影,墨渊一袭蓝袍被微风吹起,日光从他高大的身影透过,仿佛他整个人在散发柔和的光线,天地悠悠,沧然伫立。白浅一时看得入迷,既崇敬他的伟岸,又怜惜他的孤寂,忍不住缓步走近,往他的腰后一搂。
墨渊有些意外:「小十七,怎么了?」
「十七离去之后,师父一定要好好保重。」白浅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背上。
「别担心,为师省得,倒是你要事事小心。」
「十七很舍不得昆仑墟,更舍不得师父,待十七完成了翼界的事后,便长长久久留在昆仑墟陪着师父,可以吗?」
「小十七愿意的话,当然甚好。」
「十七会尽快完成翼界的事的,师父等我好吗?」
墨渊心中感动,转过身来把她拥在怀里,郑重地说:「为师等你。」
二人就这样相拥良久,直至落日只剩最后一点余晖。白浅抬头看着墨渊,只见他的眼眸里透着款款深情,衬着英挺俊秀的脸,令她看得痴迷,回想起那夜他可爱的熟睡模样,不禁伸手抚上他的面颊,一句心底话也直接冲口而出:「师父长得真好看。」
接触到墨渊惊讶的眼神,她才醒觉到自己是如何轻薄了师尊,立刻缩手作揖:「弟子一时失礼,请师父处罚。」
「无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墨渊回过神来,又恢复了素来的平淡。



回来的路上,墨渊不发一言,刚才席间也是神情淡漠的。白浅越想越慌,心中不停暗骂自己脑子糊涂了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明天便要起程了,难道就这样一走了之吗?不可以的。但是,她又以什么理由晚上再去找师父呢?想着想着,便下意识在怀中抽出那块绣帕。对了,这帕子终究要是还给师父的吧?


墨渊正在寝室内看书,感到白浅在外来回的踱步,便唤她进来。 「十七可是有事要找为师?」
白浅看着墨渊表情如常,也不好再开口提及黄昏的事了,便拿出绣帕交给墨渊:「这是十七之前在房间发现的,想来是师父的吧?十七特意来归还。」
「不用归还,你留着就是了。」
「那怎么可以?听折颜说,那是母神给你绣的,这么珍贵的东西,十七不可以要。」
「十七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别说母神绣的精美,而且还是师父小时候用的,十七之前一直也贴身的收着呢。」白浅甜甜一笑:「只是师父如此珍惜的东西,十七可不能就这样占了去。」
「既是为师珍惜的东西,十七就代为好好收藏吧。」说罢把绣帕放进白浅手中,顺势坚定地握着她的手说:「十七此行未知顺逆,但既然下了决定,就得有始有终。这次为师不能与你同去,也无法在你伤心时伴随左右替你抹去眼泪,就以此代替于我。」
「谢谢师父。」白浅一下子扑进墨渊怀里,久久不愿离开,她想在临别前紧记这松木的香味、以及温暖的胸膛。她是青丘女君,已位列上神,是四海八荒景仰的姑姑;然而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在墨渊面前,她只希望做他的小十七,黏着师父与他亲近、赖着师父向他撒娇。


相拥良久,白浅也有点不好意思,便试着扯开话题:「这是十七最后一晚待在昆仑墟,将有好一段时间听不到师父的琴音了,师父今晚再为十七抚琴好吗?」
「好。」说罢墨渊走到琴几。一阵悠然的琴声响起,白浅认得,这是墨渊上回闭关前弹的曲子,她才只听过一次。上一次她只觉得琴曲婉约动听,今晚的琴音却是弥漫着一份离愁别绪,师父可是也在难过呢?
白浅靠在旁边紧挨着墨渊,双手环住他的腰,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作为掌乐之神,墨渊可从没试过有人在他抚琴时如此圈着他,心中却是有些欣慰,这小徒弟是长进了一点,这次她听懂了他曲中的不舍。
一曲既毕,白浅还沉醉在之前的余韵中,却听到另一阵延绵轻柔的旋律缓缓响起,她不知道是琴音还师父的肩膀让她无比放松,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奏完此曲,墨渊往旁边一瞧,果不其然,一只小狐狸靠着他睡得正香。像是护着珍宝般小心的把她抱入怀里,她对他的气味早已习惯,不见有任何惊醒之状,倒是把头埋在他胸前蹭了蹭。这一个月,小狐狸总算想通了她和夜华、离镜之间的纠缠,却仍未看清他对她的情和她自己的心。墨渊深深的凝望这放在心尖上数万年的人儿,轻轻抚上她白里透红的面庞、柳叶般的娥眉、又密又长的睫毛、小巧挺立的鼻梁,最后是晶莹红润的小嘴,「十七,为师最珍惜的,其实是你。」
他是故意在最后弹那首安眠曲的,就是要她在自己身旁入睡,让他可以在临别前再细细凝望她一遍,也再抱她一晚、守她一夜。凑近她耳边,许诺说:「十七,我等你。」是的,他一直在等她;七万年前,他等她长大、等她了解男女之情;七万年后,他等她明白他的情意、等她看清自己的真心、等她完成责任回来,心甘情愿的跟他在昆仑墟长相厮守。
一个深情内敛的吻印在她额上,一个矢志不渝的承诺印在他心间。



楼主 OXYdoraemon  发布于 2019-11-19 18:45:00 +0800 CST  

楼主:OXYdoraemon

字数:62321

发表时间:2019-11-19 03: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27 00:08:3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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