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灿嘟
作者：@看看看看丶尼玛
类型：改编中长
作品名：我后悔了
地址：http://tieba.baidu.com/p/3162162075

序。


都暻秀问。
这一辈子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那人说。等这一辈子都过去了再说。


都暻秀“哦”了一声。


朴灿烈。
你知道么。我最后悔的是。那个时候。没有跟你说。我爱你。

他一直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立业。结婚。生子。


如果继续的话。他可能在三十的时候升职。四十岁的时候与自己的秘书搞一次外遇。在五十岁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孙子孙女。


然后就这样一直一直一直下去。一丝不苟的活着。一成不变的过着。让命运残忍可怕的重复着。至死方休。


可是。这天。都暻秀突然觉得这样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即使他有了妻子。有了一个两岁半的儿子。但是，改变永远不嫌太晚。


他要离婚。


都暻秀把离婚协议书摆在自己妻子的面前，说。“对不起。安娜。我要离婚。”
对面的妻子眼睛眨了眨，那双眼睛里是安静而聪慧的光亮。她问，“为什么。”
都暻秀摁掉指尖燃烧至根部的烟头，说，“我要去寻找我想要的东西了。”
安娜又问。“难道我和孩子不是你想要的么？”
都暻秀想了想。回答。“对不起。”


最终。他们离了婚。都暻秀净身出户。两岁半的儿子当然归女方抚养。都暻秀逗弄着儿子胖嘟嘟的小脸说。“嘿。如果我们很久很久不见的话。你不会忘记我吧。”他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又说，“不要恨爸爸。爸爸也是……”突然哽住。再也无言。


那天风很大。听天气预报说至少有6级。都暻秀裹着黑色的大衣驻立在灰色的石板上。长长的围脖圈在脖子上。


他无家可归。也是这一刻。他才算得到真正的自由。

他拿出电话，拨出号码，打给了边伯贤。他说，“我要跟朴灿烈见面。你能帮我么？”边伯贤说“我才不要帮你。你当初把朴灿烈伤成什么样子。还指望我帮你？”都暻秀的眼圈里是暗暗的青色，嘴巴也暗红，似乎没有力气。他裂开嘴巴一笑，语气调侃，“嘿。就当帮兄弟最后一个忙。我可以给你介绍你个好女人。兄弟你也别再折磨你的右手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打打闹闹。边伯贤同意帮都暻秀这个忙。


都暻秀挂断电话后，嘴巴动了动。他在说。嘿。朴灿烈。我来找你了。你见到我时，会是什么表情呢？会想要打我吧。又或者直接不理我。把我当成空气一样。可是，怎样都没有关系。因为我会表现的很好。让我们。回到过去。过去。多么美好的字眼。


高中的时候。朴灿烈转校到都暻秀的学校。都暻秀学习好。小学时跳了一级。朴灿烈是有名的坏学生，初中的时候蹲了一级。很巧妙地。他们俩成了一个班级的前后座。
初见面的时候，朴灿烈很是臭脸，他在讲台上老师的身边看着这一群在他眼里幼稚无比的小毛孩们冷冷一笑，然后说，“我是朴灿烈。”
都暻秀顶着大眼睛从书本上爬了起来，心想这个人表情一般，可是声音真心好听。


朴灿烈顺从老师的安排坐到了都暻秀的身后。
都暻秀再次听到朴灿烈的声音。“给我往前点。挤死我啊要。”任性的坏小孩模样。都暻秀匆匆忙忙的挪动了凳子，惶恐的看了朴灿烈一眼。


朴灿烈威胁的目光瞥了过来。都暻秀一个碰上，马上收回视线。


他觉得朴灿烈是个小宇宙。随时都会爆炸。
然后那些迸裂的星球碎片就会狠狠的插到自己的皮肤里。把自己疼的嗷嗷直叫。
最好的方法是。离他远点。再远点。就算他爆炸了，也有人替自己挡着。


就在自己想着怎么离朴灿烈远一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这种思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朴灿烈根本就不想融入这个团体，大他们一岁多甚至两岁的朴灿烈十分瞧不上他们这些只会捧着书读的书呆子，开始了不断的逃学。其实，说到底。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不成熟的。
可是那种不成熟。现在看起来却非常可爱。带着少年的懵懂与青涩。让都暻秀觉得心动。

有一天。朴灿烈坐在都暻秀身后，脖子伸长了些。
“你们就整天看着这些书有什么意思。”


都暻秀有些莫名其妙。“偶尔也会看一些课外书。还会玩一些小游戏。”他也没觉得很无聊。
朴灿烈眉毛眼睛都皱在了一起，“还有什么别的么？”
都暻秀侧头想了一想，“假期还好点，可以上网逛街有些其他业余活动……”
朴灿烈简直要怒了。“瞧你这点出息。”
都暻秀有些不服气，“怎么就没出息了？”
朴灿烈突然眼睛里有些骄傲的神色，“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都暻秀想说，我才不要见识那些东西呢。可是看着朴灿烈闪闪发亮的眼睛，都暻秀突然觉得，也许，那片天地真的很有趣。


人需要朋友。
因为你的世界，只是你一个人的世界。当另一个人走进你生命的时候，你们的世界开始重叠，扩充，最后，你会看到另一个世界。那种新奇与激动，永远是少年最憧憬的东西。有些人总喜欢用轨迹形容一个人的一生，他从不这样觉得。那是一个世界。一个无比广阔，无法比拟的空间。


火车跌跌荡荡的，都暻秀从回忆中醒过来。
电话突然响起来。
都暻秀接起来。
电话那边是熟悉却许久未听过的声音。朴灿烈吼。“***的来我也不会见你。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去！”说着啪的挂断了电话。
都暻秀静静的看着电话，然后把那个人的号码储存起来。他打开写信栏，然后开始编辑短息。写写删删，删删写写。最后编辑完成。【朴灿烈。我想你了。】发送。


不出十秒。电话又打过来。朴灿烈恶狠狠地说“我有爱人了！”


都暻秀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他说“就算你有爱人了。也没有关系。”

朴灿烈顿了顿。口气终于稳定了些，他问“你这样有意思么。耍我一回又一回。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我不是白痴。都暻秀。我还真就不跟你玩了。跟你扯那个淡，我还不如消停下来多活两年。”


都暻秀好像没理会朴灿烈说什么。他说。“我们已经四年没见了。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咦。我结婚你还到了我婚礼对不对。”


朴灿烈再次吼道。“都暻秀。你少他妈的没心没肺了。”


都暻秀像是喝了最烈的酒，舌头有些麻掉，他又说，“你真有爱人了？”


朴灿烈似乎没反应过来都暻秀问什么。许久才说。“有了。真的。是一个男的。很好的人。所以你不要来自讨没趣了。”


都暻秀点点头。“哦。可是我还是会去找你。”


趁着朴灿烈怒吼前，都暻秀率先挂断电话。


安娜问他。“难道我和孩子不是你想要的么？”
恩。也许在那一刻之前。你和孩子是我最想要的。
如果没有那一刻的话，以后你们也会是我最想要的。
我以为。我最想要的。
可是。现在不是。现在。我只想要找到朴灿烈。告诉他。我爱他。

都暻秀从首尔下车之后直接来到了他和灿烈曾经去过的小旅馆。
他不知道灿烈是否还记得这里。但是，他时常梦到这里。梦到这里青色的瓦片，颜色明快的水墨画。
灿烈以前开玩笑说，要把旅馆买下来。然后你当老板，我在这里混吃混喝。我要让你一辈子欠我的，慢慢的还。
当时都暻秀挺不乐意，可是听着灿烈明显暧昧的口气，就不敢转头去看他，带着那么点羞涩的情绪。
过了这么多年。朴灿烈没有把旅馆买下来。没有送给他，而且还有了别的男朋友。


都暻秀倒在白色的单人床上，然后就发短信给灿烈。
—-- 我到首尔了。双人床很大很舒服。你要不要来。—
他看着手机的屏幕，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不禁有些心疼。
他的手机里，很久很久没有这个人的名字了。
即使想念，想念的快要疯掉。他却一直告诉自己，算了。算了。


时间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了回音。
都暻秀几乎看见了朴灿烈怒气冲冲的脸，— 你闹够了没！—
都暻秀牵起一抹笑，即使那人有了男朋友，即使排斥自己。但是，那个人还是在意着自己。
都暻秀短短的手指不断摁动着。
— 是我们曾经一起住过的旅馆哦。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


他不知道灿烈是不是气炸了。他只想跟那个人聊聊天。
摁来摁去又说-— 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想听到你的声音。—


对方只回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 我男友在我家。—


都暻秀想了想，这应该是，赤裸裸的拒绝。


他记得以前，自己每次想见他的时候，他都会赶到自己的身边。他骗了他一次又一次，可是他每次都上当受骗。
他问朴灿烈，“别人都说你聪明，为什么在我眼前就笨的要死。”
朴灿烈眯着眼睛，只是看着自己，不肯说话。
都暻秀再问。
朴灿烈就抱住自己。
再问。
就更深的抱住。
他说，“因为我舍不得你一个人。”


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


都暻秀不明白灿烈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喜欢的甚至抛弃原则。他明明从没表现很喜欢灿烈的样子，而那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求着自己。


甚至伯贤都看不下去，说自己对于灿烈来说就是个祸害。
可是那个人就是看到自己就开心。就微笑。像个傻瓜。

都暻秀从床上爬了起来。
用手机把房间里里外外拍了个遍。
拍完之后，突然觉得饿了。想下去找点吃的。
吃得饱。睡得好。第二天才有精神去找灿烈。
才能用最漂亮的表情让灿烈回心转意。


像是一只饿坏了的狼。都暻秀吃了足足两个人的饭量。


再回旅馆的时候，旅馆的老板朝自己打招呼。说“原来是你。”
他没想到店老板还能认出自己，就跟着寒暄了几句。
店老板又说，“我们中庭的祝福墙上好多你和你朋友写的东西，我怎么能忘。”




都暻秀眼珠子黑漆漆的，“那些贴纸还在吗？”
店老板说，“在啊。还在。来的客人越多，贴的越多，现在已经快贴满了。”
都暻秀来了兴趣，兴冲冲的说，“那我过去看看。”


以前过来住的时候，灿烈总是喜欢带着自己去那写东西。
无非是像短日记一样，写下当天的事情。
有时候，也会因为自己生气，写一些道歉的话。
都暻秀知道，灿烈很少道歉。只有在自己跟前的时候，那个心高气傲的人才会低下头。
都暻秀走过去，想去找到他和灿烈写的东西。找了十分钟，头昏眼花，却怎么也找不到。


一边责怪老板一定是因为越来越多所以打扫掉一部分贴纸，一边又气呼呼的从小竹篮里拿出一张贴纸，用黑色水笔写了起来。


=我们的贴纸都被收拾掉了。=
再回头看到老板朝自己友好的神色，也没觉得消气。甚至小声的说了声‘骗子。’


晚上。趴在床上。
都暻秀拿着手机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儿子打个电话。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个时候也应该睡觉了。


窝在被窝里，都暻秀又朝朴灿烈发了短信。
— 明天见。—-

第二天上午，在伯贤的透风报信下，都暻秀找到灿烈所在的公司。
他找来大堂经理，问，“我找朴灿烈，他在哪一楼。”
对方齐刘海，高跟鞋。35度角微笑，“请问先生有预约吗。”
都暻秀摇头。“没有。”
他微笑，原来灿烈现在已经是需要预约才能见面的人。
拿出一张名片，都暻秀递了过去。说，“你送给他看。我想他会亲自下来接我。”


都暻秀说的有些傲气。对面的女孩一愣，以为是什么大人物，便匆匆忙忙打电话。


挂上电话的时候，女孩还是微笑，“我们朴总说他有事，让你改日再来。”
都暻秀觉得那女孩眼中好像有些看好戏的表情。
不过没有关系。
他只是来找灿烈的，灿烈说他有事，那他就在大堂里等他。他等了自己那么久。那么久。自己等他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都暻秀让女孩准备些茶水，然后就一个人坐在大堂的沙发里。


他知道。那个人虽然不见他。但是心里一定在焦躁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已经快六点钟的时候，朴灿烈终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都暻秀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他。
还是那样骄傲，那样闪闪发光。
穿着淡色的风衣，带着黑色的围脖。


都暻秀觉得视线一下变得模糊。甚至让自己看不清。
站起身，都暻秀快步走了过去。
他以为用了很大声音，其实有些沙哑的叫了朴灿烈的名字。“灿烈。”


朴灿烈也侧过头，看了自己。


都暻秀又叫，“灿烈。”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个人说，“你还真有脸来。”


都暻秀心一动。微微有些疼。
他看着灿烈，保持微笑，“因为想来见你。”


灿烈收回视线，冷笑了一声，便直直的往外走。


都暻秀跟了上去。

风太大。自己的声音似乎都因为风声便抖，都暻秀在后面喊，“灿烈。你不想见我吗？”
朴灿烈理都没理，大步朝前走着。
都暻秀想起以前，朴灿烈也在后面跟着自己。他说，“暻秀，你回来吧，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暻秀。别折磨我了。回来吧。”
“暻秀。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
“暻秀。我爱你。”
“暻秀。你都不会心疼我吗。”
“暻秀。你不爱我吗？”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他没勇气抓住自己的手，因为怕看到自己决绝的表情。
他就那么一步一步跟在都暻秀身后，让都暻秀不要走。


都暻秀说。我要结婚。总有一天你也要结婚的。
那个人血红着眼睛只是摇头。


都暻秀又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算值了。
朴灿烈皮肤惨白，几天都没睡好觉的样子。他看着自己，带着恳求的神色，最后，他说，“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他有些奇怪，他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朴灿烈几乎崩溃的表情，“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到不想再喜欢你了……”小孩子一样。任性的回答。任性的模样。
都暻秀说“那你就不要喜欢我了。”
那人又露出可怜的表情，“我也希望不要喜欢你。”
那么，绝望的，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对他那么狠心。
好像就是知道无论对朴灿烈怎样无理取闹，怎样折磨他，那个人都不会离开自己一样。
就这样，所以更狠心。
狠心让朴灿烈更知道疼，疼的不能再疼了，就知道走了。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能和朴灿烈走多远，他心目中的人生，有母亲，有妻子，有孩子。是普普通通的家庭，是安安稳稳的生活，是没有偏差的人生，从没有过朴灿烈，是朴灿烈看不清自己。


都暻秀就跟在朴灿烈后头。想起了以往的事情。
朴灿烈没有回头，风吹着衣服的后摆，稍微扶起。漂亮的像是电视里走出来的人物。
都暻秀又叫，“灿烈，你别不理我。”
朴灿烈还不理。
都暻秀也不在乎。跑了几步后拉近距离，说“灿烈，我离婚了。”
“我知道我以前错了。咱俩和好吧。”
“四年没见了，你就不想看看我有什么变化？咦——你比以前冷淡了。”
说了一大堆，那个人似乎一直匀速前进。丝毫没有减速。


都暻秀停住脚步。声音不大，有些责怪的强调，“别跑了。我会真追不上的……”


前面的人似乎听到了。猛地停了步子。却没有回头。


都暻秀脸色不太好，嘴巴泛白。他也一向如此。“我那么远过来找你，你好歹陪我聊聊天。”


朴灿烈从来都拗不过自己。即便这个人在外头倔强的像一头牛，但是在自己身边时总是好脾气。他后来在电脑上看到忠犬一词，不禁觉得这个词发明的甚好。


当时的朴灿烈，就是那样，对自己绝对忠诚，绝对爱护。
不忍心自己露出难过的表情。可怜的表情。一旦出了矛盾，总是他先道歉，然后用一大堆好吃的，把自己喂的饱饱的，几句玩笑话之后，就和好了。


像现在，朴灿烈大概也不忍心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大概。


都暻秀几步走过去，想去牵灿烈的手，又不敢牵，在不到一米的距离里，都暻秀说，“而且我儿子特可爱，你可以看照片。”


灿烈一瞬间回头，瞪着自己，喘着粗气。


都暻秀笑起来。

后来他们找了一家咖啡屋。
都暻秀说我从中午就没吃饭，然后点了许多甜品。甜品上来后，都暻秀又顾不上说话，一盘盘的开始风卷残云。
灿烈一直抱手坐着。
眉毛蹙在一起。打着结。嘴巴闭得紧紧的。有些生气的模样。


吃完之后，都暻秀抬起脸。歪着头看着灿烈。
灿烈被他看得发毛，别开了目光，说“盯着我干嘛。”


都暻秀说，“你变帅了。也瘦了。”


灿烈撇撇嘴。
“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都暻秀还是盯着灿烈，“我有好多话要说。”


灿烈似乎开始紧张。轻轻抿了嘴唇。“我突然不想听了。”
都暻秀低头，黑色的眼珠子温柔而寂寞。“该听的还是要听的。”


灿烈思考了一会。重新看着都暻秀的时候已经不再紧张。
他淡淡开口，“那我也有话对你说。我先说。”


这种就像等价交换。灿烈要说，也不能让他不说。虽然他知道，他不会喜欢灿烈将要说出口的话。
嘴巴里的东西还没有完全吞咽好，灿烈已经开口。
他目光冷清。带着点戾气。
他说，“一。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很疼他。”
“二。狗被打了也知道疼。我觉得我不想跟你再牵扯下去了，给自己找罪受。”
“三。我太了解你了。现在来找我了。下一秒钟就有可能翻脸又要跟我说分手。都暻秀你耍人也要有个限度。”
“四。四年了。你为什么觉得我还喜欢着你。”


都暻秀听得越来越疼，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上维持的笑容已经挂不住。
他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
“我是认真的。我不会再离……”顿了顿，说“你有男朋友也无所谓。”似乎理不清自己的头绪，最后，他说“我当你情人也行。”
如果你有男朋友的话，如果你不想和他分开的话，那我当你的情人也无所谓。
见见面，说说话。让我能看到你的眼睛。让我补偿以前对你的不好。这样也不是白来一次。


朴灿烈没听清，挑眉“恩？”了一声。


都暻秀愣愣的，痴痴的又说，“情人，也挺好的。”


朴灿烈露出奇怪的表情。


“恩……”


“你疯了吧。都暻秀。”


都暻秀拍拍自己的脸颊，说“我没有疯。”


朴灿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盯着都暻秀，好像要找出都暻秀撒谎的痕迹。
可是都暻秀眼睛一闪一闪，耳朵微微泛红，竟是认真的模样。
朴灿烈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真疯了。”


都暻秀也跟着摇头。“真的没疯。”


朴灿烈还是看着都暻秀的表情。
看了挺长时间，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冷笑一下。
“哦。我知道了。那是耍我还没耍够。”原来把我当狗耍，现在把我当猴耍。

都暻秀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又说“我没有耍你，我觉得是个好主意。我们可以试一下。”


朴灿烈听着都暻秀无所谓的口气，不知为什么越来越气，握着的拳头也越来越紧。
最后忍无可忍。
被惹毛一样，竟‘轰隆’一声的，捶了桌子。


都暻秀一时间安静，没有说话。


然后，一分钟后。那窒息的气氛才被打破。
他听见朴灿烈咬牙切齿的说“你记不记得我参加你婚礼的时候，你跟我说什么。”


朴灿烈眼睛很亮，灯光缀在里面好像怎么也逃不出。
“你说，你让我走远点。越远越好。”


“你还说，你希望我幸福。让不要再为你难过了。”


“都暻秀。我记着呢。”


“我走了。而且我现在很好。很幸福。”


都暻秀默默地听着。听着朴灿烈语气中的坚定。
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反驳这句话。因为，他确实希望朴灿烈幸福。
可是。现在。
他，却不能放开他。
即便抛弃自尊，抛弃一切，他都不在乎。
早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绝对，不再放手了。他不想曾经的生活日复一日的重复下去了。


重新牵起笑容，都暻秀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他朝着朴灿烈说，“咦。你以前明明说过没有我就不幸福。”


朴灿烈被噎到的表情，眼睛大大的，瞪着都暻秀。
都暻秀摆摆手，“现在没了我怎么能幸福。对吧……灿烈……”说完，还眨了下眼睛。


如果他远离自己。那么就自己靠近他。
像以前的朴灿烈一样。不要面子，不要尊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要把人留住。死缠烂打也要把人留住。
他想起以前的朴灿烈，咧着嘴巴笑起来。


被激怒的朴灿烈猛地站起身子。
椅子因为这个大动作，“吱喇——”向后倒。
朴灿烈皱眉。怒视着都暻秀。
别开目光后。转身离开。


都暻秀默默地想。
那应该是‘没有必要再谈下去’的意思吧——


都暻秀呆呆坐在座位上，没有去追，发完呆后又一个人默默地喝掉了桌子上冷掉的咖啡。
默默结了账之后。又默默的一个人走回了旅社。
在祝福墙前，他拿起一张贴纸，写到，“第一次重逢。表现的不错。”

第二天。
都暻秀又守在朴灿烈公司的大堂里。颇有小强的劲头。
大堂经理神色难堪。


过了一会儿，朴灿烈没从楼上下来。反倒是伯贤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靠近自己，整个人暖洋洋的，他说“yo，都暻秀。”然后张开手，拥抱了都暻秀。
都暻秀也挺高兴，问“灿烈派你来的？”
伯贤说“他不派我来，我也要来啊。我们都那么久不见了。”
都暻秀拍了拍伯贤的肩膀。
“够意思。”


伯贤望了望四周，说“这里也不方便说话，要不我们找个别的地方吧。”
都暻秀说“不行，我还要在这里等灿烈呢。”


伯贤哈了一声，“少见一天也无所谓吧。”
都暻秀坐在沙发里，没有想起来的意思，“现在是关键时期。我得趁热打铁。充分展现我的诚意。”


伯贤从沙发上把都暻秀拽了起来，“中午没吃东西吧。我带你吃东西。”


都暻秀不肯。说“我不饿。”
伯贤没松手，“我还不知道你。从以前就喜欢吃。吃的比谁都多。”
都暻秀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跟着伯贤走掉。


灿烈以前说，‘暻秀你真奇怪。那么能吃，可是一点都不胖，更要命的是，个子也一点都不长。’
都暻秀一直鄙视朴灿烈的猫食饭量，可是听朴灿烈那么一说，好像吃多了也没什么用。不禁有些失落。一个人嘟嘟囔囔说“我以前是还挺爱胖的。现在跟你一起，胖都胖不起来。”
朴灿烈摸着下巴，阳光照在黑色的头发上。他笑的不怀好意，他说，“咦。兴许是运动做多了的关系？”
都暻秀当时嘴巴里塞着面包，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瀑布般大笑着。都暻秀随手抓了个一个抱枕就扔了过去。


他们俩分分合合。
真正好的只有大二大三两年。
高中的时候，两个人打打闹闹。大一的时候，他不同意。大四的时候，他去找工作，又想去别的城市。
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玩了。


朴灿烈是家中老幺。从小就被人惯着，顺着。
听自己要走的时候，就开始装病，绝食，闹得天翻地覆。
都暻秀起先还好脾气的说“咱俩好聚好散。”之后却直接理都不理了。即使有些心疼。但是他的人生早就计划好，他怕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只是，他没想到朴灿烈那么离不开自己。


后来，他走后，朴灿烈也总给自己打电话。又来找自己。都暻秀一面嫌断的不干净。可是有时又不忍心，真的断的干干净净。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手。一次又一次的缓和。一次又一次让朴灿烈伤心。让朴灿烈抛弃自尊的求自己。
他也真的被朴灿烈惯坏了脾气。话越说越狠，事越做越绝。
他不是一次两次看到朴灿烈几乎崩溃的神情。


有一次，他半夜收拾行李，离开和朴灿烈一起住的地方。
朴灿烈打来电话，他都不接，然后住到宾馆里。
最后，是第二天伯贤打电话，他才接了起来。
那是伯贤第一回朝自己那么凶。
他说，“都暻秀，你太过分了。”
“如果现在能见到你，我真想把你腿打断。”
他说“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灿烈。”
他又说“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灿烈满大街的找你。他哭到最后出不了声，喊不出你的名字。”
他说“我跟灿烈从小一起长大，我没看他那么哭过。”
“都暻秀，你凭什么。”


都暻秀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那么望着窗外，发呆。

伯贤叫了都暻秀以前最喜欢的菜。然后又为他摆好碗筷。
都暻秀看着他白白净净的手，说“一看就知道从没干过重活。”
伯贤收回手，朝都暻秀笑笑。


两个人絮叨了几句。
伯贤终于问出口，“你又找灿烈干嘛。”


都暻秀嘴巴里塞着糖醋肉，说“和好呗。”


伯贤放下筷子，口气凝重“你这样不对。”
都暻秀还在闷头吃，“有什么不对。”
伯贤说“灿烈好不容易安静几年，你别折腾他了。你结婚的时候，他天天吃安眠药睡觉，我都怕他精神分裂。”
都暻秀说，“不会折腾他。这回会对他好。像他以前对我一样好。”


伯贤明显不相信“你一向说的好听。你能放得下你妈，放得下孩子？！”


都暻秀说“放不下，也得放下。”
伯贤一愣。
顿了一会儿，又说“那干脆把灿烈也放下吧。别祸害他了。”


都暻秀把橙汁喝的干干净净。弯着嘴角说“不。他不一样。我放不下他。而且，我欠他的。”


伯贤半眯着眼，“如果你知道你欠他的，就更应该离他远一些。反正以你的性子，你俩也长不了。”


都暻秀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伯贤看着都暻秀，不动声色。
都暻秀被看着看着就低下了头。


许久。伯贤说。“我曾经以为，你们俩是最配的。朴灿烈的个性无法无天，偏偏只有你能制住他。朴灿烈聪明的可怕，也只有在你面前才正常些。你们一次次的分手，我也只觉得是好事多磨。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他停了一会儿，又说“现在。我觉得，灿烈应该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还。不过，现在已经还清了……真的还清了……”


“今天灿烈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就是知道你们昨晚一定见面了。他说话的口气，状态，就跟以前你们要复合前一样。又生气，又害怕，又犹豫。我看他那样子，觉得可怜。”


都暻秀垂着头，然后整个脑袋都搭在桌子上，声音不大，没什么力气，“我也没办法。”
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伯贤坐的端端正正，又说，“怎么没办法。都暻秀，就当为了朴灿烈。”


都暻秀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闷声闷气的说，“我现在。只想为了我自己。原谅我的自私吧。伯贤。”


谈判崩裂。

吃完午饭后，都暻秀跟伯贤要朴灿烈的家庭住址。
伯贤挽着袖子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出卖朋友也不能出卖成那个样子吧。”
都暻秀又一顿软磨硬泡。
伯贤嘟嘟囔着“我把他电话给你，我已经够意思了。你知道我被他骂成什么样子，吱。”
都暻秀只好作罢。


伯贤把都暻秀重新送回朴灿烈公司楼下，然后离开。
都暻秀找大堂经理又要了两杯茶水，坐在大堂的沙发里。
整整一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做，只好翻杂志，翻报纸，用手机玩游戏，抽烟。


他一直是个闲不住的人。
他习惯生活快节奏，什么事都是能在第一时间完成，绝对不拖拉一秒。
似乎快，才能证明自己没有累。也让自己没时间思考不应该思考的问题。


现在突然闲下来。果然脑子里塞满了一大堆回忆。
而且，疲惫的感觉重的不像话。


他想，他以前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啊。想着想着，又开始佩服起自己来。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晚上。
都暻秀想，灿烈不会躲自己躲到不下班吧。
便开始突突突的发短信，——你还没下班么？——
等了许久多方也没回信。
都暻秀就想打过去。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灿烈兴许正开着会、正忙着别的事情、或者正和他男朋友在一起，自己这样做也许太唐突，便又开始发短信。


——听伯贤说，有一家面店很好吃。下了班我们一起去吧。我等你。——


——你要是加班，我给你送到楼上？东西总是要吃的。——
一条条短信石沉大海，都暻秀开始泄气。


都暻秀走到大堂经理的面前，问，“你们朴总总加班么？”
那女孩子还是笑，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恩。”


都暻秀又问，“今天也加班？”
女孩子眨眨眼睛，十分礼貌“应该是的。因为我还没看到朴总出来。”
都暻秀点点头。
怕自己睡着，都暻秀讨好那女孩子，要了两杯黑咖啡。


再然后，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
大楼的正门就要关上。
都暻秀被大堂经理请了出去。
她说，“整个楼都没有人了。朴总应该是从侧门走的。对不起，没有看见。让你等了这么久。”她面露难色，十分抱歉的样子。看着都暻秀时，有些手足无措。“真的很对不起。”


都暻秀站在那里，外套的纽扣还来不得扣，他说，“没关系。”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有些苦涩。慢慢的就发短信给灿烈——你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没过多久。电话震动起来。
都暻秀看到灿烈的回信——你还没走？——


都暻秀在马路边上停住脚步，——中午被伯贤叫去吃午餐。之后就一直呆在那。——


他在马路边盯着屏幕很久。可是没有回信。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开始往旅社的方向走回去。


快走过两个街口，手机终于又震动起来。
都暻秀拿起看。灿烈说——以后别去等我。——


都暻秀觉得自己简直有了受虐的倾向，竟然认为朴灿烈那六个文字里有着温柔的涵义。
他又定住脚步，匆匆发过去，——天天都会等。——
因为。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你。
四年的时间，拉开了那么大的距离。你变得不像我以前认识的你。我也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我。


朴灿烈又发回来。
——我以为昨天说的够清楚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都暻秀回过去。
——你还不够明白我的意思。——


朴灿烈应该是最后没有办法，只发了三个字。——随你便。——
冷冷淡淡的样子。


都暻秀小心翼翼的又收回了电话。
慢步走回去。


你说，一段感情需要多长时间去淡忘。
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他从不觉得，他需要淡忘。
因为他相信自己足够能压制住那些想念。
即便不淡忘，也不会影响到自己。
所以，就连结婚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要将这段感情淡忘。


可是，现在，他发现，原来他不是相信自己。
而是不敢去忘记，不舍得去忘记。


都暻秀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
朴灿烈。
你是不是和我也一样呢。

天天在朴灿烈公司楼下等，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了一个礼拜。
大堂的女孩子对都暻秀很好。几乎成了朋友。甚至发展到，中午会叫都暻秀一块用餐的关系。
都暻秀摆摆手，谢谢他们的好意，说，给我带回来就好。


这几天里，只见到灿烈几次。每次也只是匆匆一个照面。
往往这个人来的时候，匆匆上楼忙工作。
走的时候，也是匆匆坐上车就走。


灿烈不开车。都暻秀是知道的。
他们以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出过小车祸。
他当时坐在副驾驶座，伤的有点严重。右手臂整整半个月没敢抬起来。


灿烈看到自己呲牙咧嘴喊疼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在那。


送到医院后，伤口被包扎好。可是灿烈还是一脸惊吓的表情。
都暻秀看过去，对身边的医生说，“他怎么神情有些呆滞。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灿烈额头上确实有个伤口，看着挺吓人的。
那医生也疑惑，“拍片子了。没什么问题啊。也没脑震荡啊。”
说完，又不放心的回办公室查片子，看有没有看漏。


都暻秀有些担心，想伸右手招呼灿烈靠近自己一些。可是突然发现自己抬不起来，而且吃痛了一下。
灿烈却两步跑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都暻秀扬着头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灿烈没回答。
都暻秀又问“你吓坏了？”
灿烈突然用手捂住了嘴巴。有了哭腔的样子。


都暻秀也有点懵。“你怕什么。不是没事儿了么。”


然后他听见灿烈哑掉的声音。“对不起。”


都暻秀突然才反应过来。灿烈为什么那样的表情。他是怕。怕自己受伤。他从不忍心自己疼。都暻秀眼睛眨了眨说，“我没事儿。医生说过几天就会好。”
灿烈看着都暻秀的胳膊。眼睛竟然有些泛红。
都暻秀突然恨不得自己现在能使劲儿摇晃胳膊给灿烈，证明自己真没事儿，可是刚想抬起，又吃痛的表情。
等他痛过之后，他抬头看灿烈，他想告诉他，“没那么疼。”
可是。他看到，灿烈更疼的表情。


都暻秀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从那以后，灿烈就不开车了。
除了极特殊情况，一年半载能开上一次。而且只要自己在车上，就绝对不再当司机。


他看着灿烈风风火火做到车的副驾驶座上，感叹，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一点没变。


拿起手机，都暻秀拨过去。
那个人似乎在接与不接中思考了很长时间。
最后终于还是选择接。但是却不讲话。


“喂。”
对方不说话。
“你真打算就这么躲着我。你这样躲着我，其实更显得你心虚。”
对方哑掉一样。
“我前一阵子提的建议，你想好了没。”
“其实对你没什么坏处。”


“我——”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不会对你始乱终弃哈哈。”
“恩……我会对你很好。”
宠你。照顾你。迁就你。就像你曾经对我一样。


都暻秀歪着头，看着楼外零星几颗的星星。
都暻秀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灿烈。”


“灿烈。我爱你。”
就像你曾经爱着我一样。我也爱你。


都暻秀看着天上的星星。
一颗。一颗。离得那么远。
然后，他听到，‘嘟嘟’的声音。
朴灿烈挂断了电话。


那天晚上，都暻秀回到旅社。
旅社的墙上多了几张他这几天写的贴纸。
他又从小竹篮子里拿了一张。


纸张是深蓝色的，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他一笔一划写着，“告白。失败。”

几天之后。
都暻秀发现。朴灿烈的情绪明显焦躁了。
原因大概是，他前日给灿烈发短信说——切。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灿烈就回。——有。虽然没必要给你解释。——
——那我怎么从来都没看到过。——
灿烈回，——没必要给你看——
都暻秀回，——你想让我死心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灿烈这回没回。
都暻秀又主动发回去。——还是你在为自己找 对我死心的理由？——
都暻秀觉得自己回的挺妙的。几乎全垒打。


于是第二天，他就看到灿烈更加烦躁的表情。


都暻秀看着灿烈生气的表情微笑。
突突突发回去，——你看你看。你就是没有。要不你烦躁什么。——
灿烈又没回。
都暻秀乐此不疲。——有本事你带来上班给我看看啊。——
他拿着手机一个人笑的直咳嗽。
他几乎确信。
灿烈是没有男朋友的。
不过是因为想让自己打退堂鼓，所以说现在已经不是单身，让自己知难而退。


都暻秀又乐颠颠的打电话给伯贤求证。
他说，“伯贤。灿烈没有男朋友吧。”
伯贤似乎还在补眠，声音软软的，“有啊。”


都暻秀还是乐乐的“你们俩合伙骗我？啊哈哈”
伯贤又说，“真的有。他骗你，我犯得着骗你？”


都暻秀握着电话，觉得奇怪，一时间没有吭声。


电话那头，伯贤又说“反倒是你，还没死心？你这回坚持的时间挺长。”
都暻秀听伯贤明显鄙视的口吻，有些不自在。“我说了，我这回是认真的。”
伯贤顿了顿，只好说“我看你是真的要把朴灿烈逼疯。”
都暻秀挑眉，“怎么会。我说了。会对他好。”


伯贤不以为然。
“你现在逼灿烈重新爱上你。就是逼灿烈在你离开后再次疯掉。”


都暻秀一愣。“我不会再抛弃他了。”
伯贤想了想，问，“都暻秀。你为什么突然回心转意。”
明明以前灿烈怎么哭怎么求都可以冷着脸不看一眼。
为什么现在，回头了。转身了。想找回灿烈了。
这么一个现实的人，竟然突然要找回爱。


都暻秀抿下嘴唇，浓密的睫毛遮着一半的眼睛。他说。“因为我爱他啊。”


伯贤似乎不相信，“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你为什么突然变了。什么事，让你变了。”
都暻秀失神了一会儿，回答，“总有些事，会让人变得。”


伯贤又说了些什么。都暻秀再没有听进去。
糊里糊涂应付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一通电话的结论是。
他还是不相信朴灿烈有男朋友了。


摁着按键，都暻秀再次发短信给朴灿烈 ——没有就没有，承认吧，没什么丢人的。——
对方还没有回答。

只不过。让都暻秀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
朴灿烈身边竟然真的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个子不高，皮肤白白的，头发黑黑的，眼睛大大的。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淡蓝色牛仔裤。
都暻秀眼一眯，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竟有点晃眼。


朴灿烈带着那个人走进大堂，路过中间的时候，似乎若有若无的向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都暻秀手指有些抖，匆忙下放下了手里的纸杯。


他能察觉到。朴灿烈的意思是，“这就是我男友。”
但是。他是真没想到灿烈竟然真的有男朋友。而且是这么一个漂亮的人。


他来首尔的时候只带了几套衣服。
因为天天呆在这里，又没有时间买。
来回换来换去都是那几套衣服，而且都是深色调。
这么一对比。那人竟真的，比自己好太多。


都暻秀来首尔这么久。第一次表情局促。甚至手指都搅在了一起。
他侧过头去看那个人。那个男生也回头看着他。
然后翘着嘴角，笑了一下。


都暻秀连忙别过目光，有些慌忙的从茶几上拿起了咖啡，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在沙发上呆呆做了半个小时后。朴灿烈发来短信。
——看到了吧。死心了吧。别纠缠了。——
都暻秀还是呆呆了。想了半天只好回，——你不怕别人说你老牛吃嫩草？——
朴灿烈回。——其实他只比我小一岁。——


都暻秀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恩……那么年轻漂亮的人，竟然是和自己同岁。
在沙发上又发呆了一会儿。
终于转过神儿。
都暻秀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子。拍拍屁股。找到大堂经理后说了几句没用的话，然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他知道。
那是他来首尔二十多天，第一次。没有等待朴灿烈下班。


那天晚上。他和旅社的老板一起坐下来喝烧酒。
他喝一杯，对方喝一口的频率。
都暻秀也没多理，只是说“你这样真不厚道。”
对方说，“你喝多了。我还要扛你回去不是。”


都暻秀摇摇手，“我不用你扛。我酒量大着呢。”


对方又说，“看你脸色不像。”


都暻秀瞥了他一眼，便一个人喝了起来。
对方想劝他少喝点，也劝不住。


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意识是有点飘忽。


旅社老板果然是把他扛起来了。


都暻秀觉得自己还能走。
但是。
累了。真累。
他不敢想象，当初灿烈求自己留下来的时候用了怎样的力气。累到什么样子。
更不敢相信，灿烈怎么坚持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求自己回心转意。


一次．他已经这么累了。
何况那个人。


他趴在旅社老板的肩上，问，“你累不累。”
对方吭哧吭哧笑了笑，“还行。你也不胖。”


记得吗。
以前，你也这样背过我。我说两个男生背来背去真腻歪，让你把我放下来。
你朝四周看了一圈，说“没人。”
又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你永远知道我不是觉得腻歪，只是害怕别人知道我是同性恋，然后瞧不起我。在我背后说三道四。所以总是藏着掖着。
你不像我。你从不介意别人的目光。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担心，然后伸直了腿就要往下蹦。
你却死死的抓住我，哄我说，“乖。就背一会儿。”


我当时是感动的。
是温暖到不像话的。所以我圈住了你的脖子。头也埋在你的脖子里。
用嘴巴轻轻蹭你的脖颈。
然后你笑了。背我也背的更起劲儿。


我心里满满的。鼻子却有些酸。不知为何，有落泪的冲动。


灿烈。
即使那个时候，我伤害你，要和你分手。
但是，我是爱你的。
没有变过。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很多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不要怀疑。那个时候，我也是爱着你的。

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
都暻秀只觉得头昏眼花，恶心欲呕。早饭什么的根本吃不下。
想起今天是否还要去灿烈公司大堂的时候。
突然整个人伏在马桶前，把胃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呕了出来。
然后也就舒服了点。


伯贤打来电话。问“听说昨天看见灿烈男朋友了？”


都暻秀“恩”了一声。
伯贤又说“怕你受刺激了。所以给你致个电。慰问一下。”
都暻秀漱口后开始刷牙。
“没什么刺激。”


伯贤问，“还不放弃？”
都暻秀想了想回答，“如果我现在放弃了。不是白来了。”


伯贤没说话。
都暻秀又说“而且。如果我现在放弃了。真的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伯贤挺吃惊，“你还抱有希望？从没发现你这么能坚持。”


都暻秀回答，“哪怕一丝希望也要坚持。要不。我会后悔一辈子。”
都暻秀口气沉重。伯贤也好像察觉到都暻秀的真心。


虽然昨天也觉得没必要坚持下去了。
也没力气坚持下去。
可是一早晨起来，却又无法放弃。


他说过，他就算抛弃一切也要找回朴灿烈。这不过是刚刚起步。


收拾好了东西，都暻秀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来翻去，即便知道自己没什么好衣服，可是总是期待着有点什么惊喜。
确定没有惊喜后，都暻秀随手抓了一件，穿在身上。
站在镜子前，都暻秀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去逛商场。”


随后，他抓着旅社老板一同扫荡了首尔的各大商场。
旅店老板挺不乐意，“你买衣服。找我来干什么。”


都暻秀拍着旅店老板的后背，“哈哈哈，都是朋友嘛。而且，我需要你的首尔眼光！”
这个旅店老板，岁数不大。都暻秀看他几次，每次都穿的丽丽整整的，简单大方，时尚自然。
旅店老板似乎没听懂都暻秀的意思。挑眉。


都暻秀又说，“我们那儿没你们这么时尚。而且我也不懂搭配。”
虽然灿烈很懂搭配，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接触不少，但是通常灿烈帮他搭配好后，他就懒得再去学，究竟该怎么搭配。


旅社老板被拉了出来，也不好意思再回去，于是勉为其难实则挺骄傲自豪的为都暻秀挑选了衣服。
都暻秀便聊有兴致的在试衣间试衣服，试衣服前把钱包递给了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又挑眉，“钱包给我，不怕我偷？”
都暻秀拿着衣服，说，“你偷我就不交旅费。”
旅店老板一个人在外面啧啧出声。


衣服试好之后，服务员都凑了过来。
说“好看。真好看。衣服架子啊这是。”


都暻秀挺高兴，挥挥手，说，“这几套都买了。”
旅店老板有些吃惊，“你也舍得？那么多钱。”
都暻秀还是乐颠颠的，“攒钱有什么用啊。”
旅店老板撇撇嘴就不说话了。


都买好之后，都暻秀穿着新衣服，跟旅店老板道别，他说“我今天还有事。你帮我把东西都搬回去吧。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
旅店老板双眼冒着红线，似乎要射的都暻秀无地自容。
都暻秀又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谢谢啦。”


然后两个人就分开了。

走到朴灿烈公司大堂后。都暻秀问那个大堂经理，“朴灿烈今天来了么？”
大堂经理眨着眼睛说，“还没来。不过等一会儿听说要开会，一定会来的。你放心呵呵。”
都暻秀咧嘴吧下。竖起大拇指。意思是赞。


大堂经理上下看了一圈都暻秀，又说，“你今天真好看。”
都暻秀甩甩头，被人夸奖总是开心的。“谢谢。”


从大堂经理那拿了几块巧克力，又拿了几块零食，都暻秀照常做回沙发上。
他整了整衣领，又整了整发型。
希望等一会儿灿烈来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还不错。挺好看。
这么想着，竟一个人乐了起来。


没想到。没过多久。旅店老板竟然打电话过来。
“我说你这人……你钱包落在我这儿了！”


都暻秀一愣。急急忙忙从衣兜翻到裤兜，果然是没有。
弯着嘴角就笑“原来在你那。”


旅店老板听见这人笑，没了脾气，“怎么办。是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过来取。”
都暻秀一听，这旅店老板果然好人。又笑，“如果可以的话。你送过来吧。”
他这么崭新的形象，一旦因为去取钱包而被灿烈错过了，多可惜。
坐在沙发上，都暻秀语气讨好，“麻烦你了。帮我送过来。太感谢。我一定一定一定会请你吃好吃的。”之后又说了地址。
对面那人只说了一句“吃货。”之后挂断了电话。


都暻秀还坐在沙发上。
乐颠颠的等着朴灿烈。乐颠颠的等着旅店老板给自己送钱包。
间或从兜里翻出刚才得到的零食巧克力，一块一块吃起来。


终于吃完后。
都暻秀回头望向门口。
心想应该来了吧。


果然。像是有感应式的。朴灿烈出现在门口。
红色的头发。淡灰色的衣服。阳光下。像是所有明亮的东西，都存在那个地方。
都暻秀怀疑，那么漂亮精致的一个人，竟是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多年的男朋友。一时间心里满满的，荣誉感倍增。
都暻秀站起来。翘着嘴角。美丽的姿态。
他看着他。也希望那个人看见自己。


没想到那个人别着脖颈。
像是故意不看自己的方向。


然而，就在都暻秀觉得有些心疼的时候。


突地。
朴灿烈被谁一撞。


……


一个大趔趄。


朴灿烈被撞倒，条件反射的回头看。
都暻秀也就跟着看了过去。
再然后。他看到旅店老板抱着大包小包的衣服从灿烈身后窜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