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 【原创】 沉迷 (实践,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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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10 02:5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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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15 00:0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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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15 00:09:00 +0800 CST  
我转过身,侧躺着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还未亮,四周暗得什么都看不见,身后那扇门发出吱嘎的响声。

我微微晃神,只觉得背后那空出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身体轻得毫无重量,那穿透脊骨的视线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握紧手下,动弹不得。

“我救了你的命,我给了你技艺,而你爬到我身边,喂饱了自己的肚子,就把罪名都推到我的头上。”

“霍燃。”他的声音平淡,毫无情绪,一字字质问我:“蘸着人血的馒头,好吃吗?”

我呼吸一颤,觉察他的靠近,无处躲避,听他覆在我耳边,用同样的语气,轻轻地对我说:“是你引诱了我,是你先伸出手,用你的童真欺骗了我,你毁了我的一辈子。你不是要报恩吗,不是要永远跟着我吗,怎么直到现在,你还活的好好的,妄想得到自由?”

我说不出话来,脊背发冷,短短的几秒,又听到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说道:“我知道了,是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你所谓的感情,你背叛了我的苦心,你背叛了我们这些年所有的努力。你还活着,但你放弃了,没有了那些,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价值,你现在只是一个腐烂的躯壳,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你连反抗都不敢,你连说出真话的勇气都没有,你只是一个卑鄙的懦夫,无耻地抢走了这本该属于我的人生,而我所处的地狱,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归宿。你以为你只要躲起来,就可以抹掉过去,不再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手穿过我的肌肤,死死扼住我的咽喉,钻入耳膜,缓缓地说:“我看着你,我会一直看着你,你摆脱不了我,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你逃不掉,不管去哪儿,你逃不掉——你逃不掉!”

我猛然睁开眼,胃里绞痛,冲进洗手间里趴在洗手台上将喝进去的酒水吐了出来,浑身大汗,直到把胃液吐干净也止不住干呕。

我打开冷水当头浇下来,背靠着墙壁失了力气,人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梦中话语像一根根钉子砸进脑子里,连一句疼也喊不出来,只能抱紧双臂将头埋进膝弯里,忍耐着不发一语。

卧室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终于安静下来,我想离开这里,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心里什么都清楚,身体却丧失了与大脑的联系,再也没有斗争的意识,眼皮睁不开,虚空的黑暗里只有一支断掉的画笔,没有人去捡,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我浑浑噩噩,神智再次被唤醒时,是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未等回应,眼前的门被打开,传来一声惊呼。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关掉了还在流水的花洒,跑过来把我扶起来,我勉强睁了睁眼,好一阵儿才认出他是Jason,视线往他脚下一瞥,地上的水透着一抹淡红。我觉出身上的疼痛,一双握紧的手僵硬,用尽全力松开时,一枚刀片落在地上,被Jason踩在脚下迈了出去。

我带着一身的水被他拖到外面的床上,意识模糊,听他一边拨通电话,一边焦急地对我说:“是陆淮安说你的电话打不通让我过来看看的,你别担心,他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就到,我现在就打120,不会有事的。”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15 00:10:00 +0800 CST  
救护车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像某种召唤,一遍遍响个不休。

Jason不断叫我的名字,我听得头疼欲裂,想告诉他我听得到,要他闭嘴,却发不出声音。

眼前大片大片的白亮得刺眼,我唯一能做的事只有重复着单调乏味的一次次呼吸,给那个混账大脑供以足够的氧气,希望它快一点清醒过来,结束别***控,回到家里,哪里也不去。

可努力都是徒劳,我说不清是什么时候被淹没在了那片消毒水的味道里,记忆错杂,对发生的所有都不知情,印象只停留在那个梦境。双眼阖上,他的身影好像还坐在床边,不悲不喜,直直地望着我。

在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时,周围事物都扭曲了形状,摇摇曳曳惹人心烦,带来强烈的失重感。

“霍燃?”陆淮安站在一侧,扶着床板并不敢碰我,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费了一番力气,才勉强在水草般扭动的世界里看到他的脸,右肩往下,整条手臂都麻木得没有知觉。

陆淮安接了一杯水,试过温度,用一根吸管送到我的嘴边,说:“先喝点水吧,润润嗓子。”

喉咙里干得涩疼,可我却没有一丝想要缓解的欲望,视线从他脸上慢慢挪到自己身上。左手手背还插着一个针头,管体是红色的,另一头连接着一个血袋,手腕下露出一截的肌肤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感觉神经恢复过来,身体许多地方都缠绕着别扭的束缚感。

陆淮安大抵觉得我神志未清,把水杯放在床头,过了一会儿,有话说得艰难,“医生说你割断了右手的三根静脉,已经做了血管缝合,神经有部分受损,但是不严重,只要休息一段时间,不会影响到功能。”

我渐渐稳定下来,想拔掉那枚针头,手指还动弹不得,陆淮安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说:“霍燃,什么都不要再想了,好好休息,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我不肯回答,安静了许久,陆淮安明显想问什么,心思七转八折,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我昨天早上打你的电话不通,心里觉得不安,放心不下才找Jason问了一句,让他拿了家里的备用钥匙去看一眼。”

他话说着慢了下来,停顿一下,又道:“住院手续……是他拿了你的证件办的,你的身份……”

他的话没说完,意识到不该在现在提起这件事,一句抱歉写在脸上,那双我喜欢的眼睛里满是痛色,含了悲悯,手覆在我的侧脸,俯下身,额头抵在我的额头,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一切都会好的”,好像我们掌控得了一样。

Jason第二天早上来过医院,带来了很多水果,除了话少了很多之外,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也再没叫一声我的名字。

因为陆淮安的寸步不离,我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血输够了,又换上消炎药水,因为整日的彻夜难眠,盐水里也添了镇定的成分。

等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刀痕都开始愈合,再无大碍,好不容易熬到出院的日子,陆淮安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坐在凳子上削一个苹果,削到一半,开口叫了我一声。

我转脸看向他,他手里的刀带着苹果的汁液和一点点残破的果肉,外面的阳光落在上面,刀身上反射出许多模糊的画面,微微闪着光。

“能不能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会那么做?”

两个星期以来,他第一次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只是我没想到,他的疑问后面,还带着另外一个。

陆淮安犹豫着,捏紧手里的苹果,神情闪烁,“我锁在抽屉里的那篇报道,你看到了吗?”

我没有任何印象,盯着他看了半分钟,摇了摇头。

他说不上是不是松了口气,气氛又一次变得诡秘,那赤luo了半颗的苹果最终也只维持着现在的原貌,跟那把刀子一起放了下来。陆淮安看着我,鼓起勇气,说:“你最近一直失眠,不停地做噩梦,总是靠镇定剂和安眠药也不是办法,等一会儿我去办完出院手续,我们晚一点回家,去精神科看……”

“陆淮安。”我打断了他的话,侧头看向远处的窗外,脑海中那颗人头还血淋淋的挂在那里,颓然依靠着床头,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丢了心智的疯子。”

我问他:“你觉得我不想活了,所以才一次次故意这么做,是吗?”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17 01:35:00 +0800 CST  
陆淮安嘴巴张了张,辩解的话无从开口,停滞下来,片刻,放低了语气,说:“我只是很担心你,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们就去看一眼,如果没有问题……”

话未说完,我打碎了床头的杯子,玻璃带着水溅了一地,放在桌上的水果也滚了下来,惊慌地一路逃到他的脚边,与人一块儿静止,不再动弹。

陆淮安一双眼睛望着我,一直对视了很久,直到眼底溢满浅浅的红,退步弯下腰来,把地上的玻璃一片片捡起来,用一张纸包着扔进了垃圾桶里,做出了默许的妥协。

回到家,那条蠢狗还像往常一样摇着尾巴,我无视陆淮安的阻拦去冲了个澡,洗掉身上浸透的消毒水的味道。那些结痂的伤痕被热水一冲,微微的发痛,丝丝缕缕,针扎般持续钻进大脑,蒸汽又熏得人头脑发昏,梦里一样。

从浴室里出来时,内外冷热空气对流,让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头发还未擦干,侧头瞥见一旁床头柜的抽屉,出于某种确认,离开卧室打开书房的门,往陆淮安那张桌子上看去。最左边的抽屉上挂着一把锁,此时打开着。

我在门口呆站了半分钟,被一阵手机铃声拉回思绪,好奇心消退,不再去探究确实的答案。

厨房的火上炖着一口砂锅,陆淮安守在一边,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开口满是谎言,“我没有躲着你们,只是最近赶一个工程,要去山上考察测量,信号不好,没办法接通。”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淮安倚在一旁的柜子上,满脸倦容,“这些事我都知道,新闻我也看过了,如果我之前不认识他,我不会跟他来往的。可是我了解他,我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让我怎么去相信那些谣言?”

“根本不是他骗了我,他一直都很诚实的告诉我他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我在缠着他。”陆淮安语气凝重,喉音一咽,接着说:“我一直都知道他不完美,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敢带着一颗凡人的心去爱他。我知道他犯过一些错,可那些人连事情的经过和真相都不清楚,凭什么来批判他?就算他在一些事情上的确做的偏激,他已经承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定要把他逼到绝路,那些制造舆论的人跟杀人犯又有什么不同,难道仅仅因为盲目从众就可以心安理得吗?人言可畏,他们根本就不清楚一句话到底有多少份量,不明白那些言语压在身上也会把一个人活活砸死。”

“姐,这些我明白,是我对不起爸妈,对不起这个家庭,我亏欠的我会尽力去弥补,可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真的不能放弃……”

他声音喑哑,语气缓下来,透着绝望,“我不需要也不会去做这样的尝试,我现在很理智,我很清楚,我没有别的选择。这辈子,我已经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挂断电话之后低下头,很久都没有动弹,等情绪缓过过来,抬手抹了一把脸,去关火时扭头看到我,人愣了一愣。

我没说话,什么也没听到一样,走过去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

“天气还没那么暖,你胃不好,别喝那么凉的。”

他匆忙拿了杯子,倒了半杯开水兑到微烫,用手腕试好温度递给我,换下了那个冷冰冰的瓶子,装作无事地对我说:“粥马上就好,你先出去坐一会儿,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我嗯一声,在外面等了不到十分钟,没喝完的水还没有凉透,陆淮安已经做好了饭菜,盛好端到我面前,见我迟迟不动筷,说:“多少吃一点,不合胃口的话,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做。”

我摇头,用汤匙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什么话也没说。

那顿饭吃得压抑,我说不上那到底是种什么滋味,有一度,我想告诉陆淮安我会那么做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想要轻生,我只是太慌张太恐惧,才丢了意识。可我没说,是因为觉得这些话里仿佛潜藏着一种承诺,我怕我做不到,会多一句谎言,更成为一个让人失望的骗子。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0 02:28:00 +0800 CST  
陆淮安心里放不下,在家里陪着我守了很多天,深夜里一次次把我从梦魇中叫醒,苍白的安慰。

我厌倦了服药,它们让我的身体在睡梦中变成一具钉死的棺材,无论经受什么,都无法醒来,睁开眼睛看一看真实的丑陋。

我们两个人待在那间房子里,直到冰箱里空了,才一起出门,在离得最近的超市买些东西。但是赶得不巧,那时附近那间小艺术馆正在做展览,我们走进超市没多久,就发现一帮背着画板的学生躲在旁边,看着我们小声耳语,拿出手机想要拍照,我拉过陆淮安,在那之前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从苏岳跟娄庭站在一起,把替罪羊的帽子扣在我头上之后,事件经历了一次次发酵,滚雪球一样掀出了我更多的污点。好像忽然之间,我曾经的朋友与床.伴也越发多了起来,每个人都握着霍燃的一点小把柄,等待媒体的发问,为翘首的人解答那颗猎奇之心。

我没看过一篇完整的报道,只从那些无处可躲的只言片语中隐约知道他们提到过我的童年,甚至找了一位教授去分析少时的成长环境对我的性格所造成的影响,只是因为我的过去被苏岳洗刷得太干净,他们能知道的,也仅限于画廊所公开的,对肖诉生,大抵也有过匆匆一提。

我猜陆淮安藏起来的报纸里,一定有关于此的报道,否则只是商业欺诈和对方善的虐待,他不至于这么紧张。

陆淮安跟他家里的电话每天不断,我试着戒酒,却总是忍不住,躺在床上,目光所及之处,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锋利的物品,全被陆淮安收好藏了起来。我心里虽然有不舒服,却说不出什么。

一天下午我躺在沙发上从醉酒中醒来,一旁的窗外斜阳惨淡,陆淮安坐在一旁的桌前,正低头用笔画着什么,落笔很轻,似乎担心会把我惊醒,与纸面接触间发出细细的沙沙声。

我睁开眼睛望着他,手指下意识地跟着他的笔触流动,明知道那只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方框线条,却抑制不住,勾起了那股想要宣泄的欲望。

陆淮安察觉我的视线抬起头来,静了两秒,莫名地一笑:“你醒了。应该让你去床上睡的,这段时间,你难得睡了一次好觉。”

没有噩梦,没有蝉鸣,也没有独坐惊惧的幻象。

我躺了一会儿才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除了宿醉后的头晕,腰背和颈椎也有些紧致的疼,可比起过去所经受的,它们好过了太多,甚至可以忽略。

身后的门铃响起来,陆淮安放下手里的笔,走过我身后去开门,片刻后拿了一个信封回来,看着上面的名字,笑着说:“你们两个也有好久没联系了吧,是张弋的信。”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0 02:29:00 +0800 CST  
张弋……

我听着这个名字,心里恍惚了一瞬,茫然地看着他手里薄薄的信封。

“霍燃?”陆淮安疑惑地叫我。

我定定神,在初醒的懵懂中抬手接过来,也许是因为细胞里还带着未解的酒意,觉得手里的信变得沉甸甸的,压得肩膀醉态般落了下来。

很久都没有消息,这封信拆得小心翼翼,我取出里面的三页信纸,仍是淡淡的水蓝色墨迹,密密麻麻,歪曲着写满了全部纸页。

【嘿,霍小燃,最近过得还好吗?

你一定会问为什么我现在才给你写信,对不起啦,这段时间我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日子过得很糟糕。我在无所事事里忙得焦头烂额,差一点就把你忘掉了——天哪!你敢相信吗?

我已经离开上一个住所很久了,大概在两个月前,或者更久。我再也受不了房子里的潮湿,觉得很累,折腾了半辈子的后遗症好像全都在同一时刻发作了,膝盖、腰、手腕、肩膀,还有头,轮番疼了个遍,身体从骨头里开始烂,到最后只剩下一张干枯的脸,再也撑不住过去那样的伪装了。穿上那件红裙子站在镜子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很丢脸,心里很想大哭一场,可是却连一滴泪却掉不下来。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离开姚恙之后,我暗暗发誓再也不会把自己的一丁点信念寄托在别人身上,但命里注定,我上辈子作孽,该遭此报应,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阿林。

我多么喜欢他那双顽强的手啊,每一次都盯着看个不停,惊叹他的神奇,开始还会克制,拜他做师父以后,就明目张胆起来。他慢慢习惯了,也渐渐从尴尬掩饰,害羞地展示着自己编织的精巧技艺。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对他绝没有动过半点情.se.之心,甚至对他那副相貌有过轻视,可这傻子当真是瞎了眼,竟对我这样的人动了感情,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来帮我渡过难关。我这辈子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觉得自己没了一只眼一只手就配不上我,我可是连心都没了啊,他怎么会这样想。

我不是钢铁也不是石头,我是个软弱的人,受不住诱.惑,全靠本能行事。

除夕那一天,我又被老板赶出来,大雪天穿着一条裙子站在大街上,在路灯下看到一个驼背的影子,才发现阿林把摊位摆到了这里。他也看到我,咧着嘴对我笑,等我靠近了,就把身上厚厚的棉大衣脱下来给我,我看到他总也不肯休息的手上早就长满了冻疮,模样触目惊心,现在想起来依然还会觉得胆颤。

那天晚上满城都在放烟花,我们俩去了他的那间小屋,他告诉我他老家的房子要拆迁,再添点钱,赶上了时候,能分到三套楼房,到时候他就能有自己的一个家了。我问他:跟我说这干什么。阿林支支吾吾好半天,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回他的老家。

真奇妙啊,他竟然说“回”。

我又问他,我跟他萍水相逢,两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跟他走。

阿林没有再说话,只是弓着背,把脸藏在灯的阴影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本来这样也就算了,我没有指望什么,他也一样懦弱,不要狗屁的勇敢,我们就是擦肩而过的两个路人,对那点心思彼此心照不宣,这样,还能过得下去。可是日子太好,我们都喝醉了酒,他竟然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做他的老婆,我也是发了疯,惊慌地不停诋毁他脆弱的真心,拿最歹毒的话骂他,侮辱他,嘲笑他的伤痛,甚至拿起啤酒瓶来砸他的头,把他砸得头破血流,他还是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2 02:0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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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2 02: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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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2 02:16:00 +0800 CST  
落笔处晕了几点血迹,洇透纸页,结了一个微微发硬的痂。

我捏着这三页薄纸,想着张弋离开时的样子,久久才回过神来,垂目把那些血泪对折,塞回了信封里。

过了几分钟,陆淮安问我:“不给他回信吗?”

我摇头,“不了。”

他不明白,茫然望着我。

我心里隐隐有了预感,身体后仰,瘫倒在椅背上,“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我做好了准备去面对,去接受,可我们相见的时间,还是比我所预期的早了很多,以至于我在初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时,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连回应也忘记了,大脑里一瞬间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们是在临市的医院里见到他的,那时他躺在一张床上,掀开掩面的白布,身体赤.luo,带着未愈的伤痕,眼睛紧闭着,样子看起来并不像睡着了,面色惨白,嘴角却抿紧上扬。

我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再看下去,才发现在他身.下,两条腿.之.间,那个牵绊了他二十几年的负累,在榨干他的生气后,终于肯放过他离去。

他带着残缺来到这个世界,现在,终于完整了。

我从来不知道张弋是不是还有什么家人,他的后事处理得很简单,没有葬礼,也没有告诉酒吧里的其他人,我陪它坐了一夜,只是沉默,没说什么话。尸体第二天就被被推进了焚化炉,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变成了抱在怀里的一盒灰烬。

回家的路上,陆淮安开着车,经过一家花店,我让他停下来,去买了一盆小小的幼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回到家之后,重新翻土,把盒子里的骨灰全倒在了里面,拿回家放在了他的花瓶旁。

我不敢把他像肖诉生那样,关在坚硬的水泥板下面,在人死亡之后又杀死他第二次,永远被禁锢在阴暗潮湿的地下,至少这样,他还能再生根,顺着经脉,去他想去的地方。

我在他寥寥的遗物里看到了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只有一张小小的字条,夹在一叠薄薄的纸币前,要我帮他还清这笔债。

当我把那些钱递到陆淮安面前时,他带着疑问看了我很久,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嗓子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钱塞到他的手里,话没有说明。

天气开始热起来的时候,我又见到了那个转起来呼呼啦啦的小风扇,舆论闹了快到半年,再也没有别的新鲜事可发掘时,才被人放下来,压在了一堆稿纸的下面。我明白,我很快就会被所有人忘记。

距离浴室里的失控过去很久之后,陆淮安才重新捡起他的图纸,回到那座荒山上继续他的承诺,只是再也不会有那么长时间的停留,每隔两天就会在夜晚匆匆赶回,确认我还在呼吸,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之后,又劳碌地赶回。

在一次用他的电脑找一个视频的时候,我偶然从他的浏览记录里看到他在找新的工作,投了很多简历,还找了很多兼职的绘图工作。我回过头来看日历上大片的红,才发觉自己已经有这么久不再碰那些画笔了,它们都被扔在书房的角落,许多颜料还从未开启,再看时积了薄薄的灰。它们还在等,时间已经近了,我身边却只有日复一日增多的酒瓶和安.定药片。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3 23:39:00 +0800 CST  
我开始卖掉那些过去由方善打理的基金和投资,所有能变现的东西在短时间里全部出手换成了钱,回到过去住的房子里,把之前签下的每一份合同都拿了回来。大门的密码没变,方善也不在,里面光秃秃的,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七月底,我拿着那些东西一个人来到画廊,里面的工作人员换了,我给苏岳打了一个电话,才得了通行,到他的办公室里。

很久没见,他的脸色并不比过去好多少,从我在他对面坐下来开始,他在电话里对对方的斥责便没有停过,情绪到了一个峰值,整张脸都在发红。

我望着窗户的方向发了一会呆,苏岳的电话打完,抓起桌上的冷咖啡灌下肚,砸烂了杯子,“那个没开过眼的混账东西,一次展览机会就把他收买了,他.妈.的想出名想疯了,真以为别人对他那些垃圾感兴趣!一锅冷饭炒了半年了,真.他.妈不嫌腻!”

我没说话,等他冷静下来,拧着眉头看向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了,你现在也是来看我的笑话?”

我摇头,把合约放在他面前,沉默了一下,说:“我是来解约的。”

苏岳一愣,好半天,发出荒唐的笑声,“解约?”

我垂眼,点了点头,苏岳甩手把那堆文件扫在地上,讥讽地说:“我们的合约还剩最后一天,你这个时候来跟我谈解约?”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3 23:41:00 +0800 CST  
“霍燃。”苏岳看着我,“你别拿我当傻子耍。”

我又一次摇头,拿出准备好的卡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苏岳挑眉,“什么意思?”

“违约金。”

“别跟我来这套,你的房子存款全都方善那里,手头上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违约金——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段日子的投资收益,加上那些股票证券,还有我手头上的一些积蓄和那间画室,比例按最近一年的成交额算,足够了。”

“画室?”苏岳拧起眉头,心里有气,嗤一声说:“好,那你还记得我们合约里的内容,签约期间,你所有的画,包括草稿,版权全部归画廊所有,这半年……”

“这半年,什么都没有。”我打断他未说完的话,“之前的作品,还在我手上的,我会整理好送过来,以后你也不用担心,离开之后,我不会再签任何人,也不会再跟商业挂钩。”

我抬头看他一眼,“如果你还有顾虑,我可以把这句话写在合同里。”

“……”

他眉头越皱越紧,捂着额头垂眼看着那张卡片,半天,笑了一声,“我算是明白了,你今天就是来跟我表决心的。”

“霍燃。”苏岳看着我,“你想好了,现在解约,你就什么都没了。”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他咬了咬牙,抬手指着我点了两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个少爷命,没了经济来源,就你那个玩儿法,在外面一天也过不下去。不签别人,行,这句话我记着。”

我没出声,苏岳说:“你就是个画痴,我倒要看看你除了这行还能干什么!”

我还是不说话,苏岳掏出烟来,抽到一半,情绪平复,看了我几次,别过头去说:“霍燃,事情不是没有回圜的余地,你没必要这样,娄庭……”

他提到娄庭,脸色沉了沉,“画展之后我才看清他的贪心到底有多重,别人夸几句就自大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谁给他机会他跟谁。他要真有那么大本事我也认了,不模仿你了以后,画的什么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现,到现在他那点话题度还不是靠你过去的名气吊着。”

我抿了抿嘴,还记得当初娄庭寒冬天里抱着自己的画去请教技法时的样子,说:“当所有人都不记得霍燃的时候,他拿不出让人记住的作品,踩在别人的肩上,没有立足的根基,下面的人倒了,他也站不了多久。”

“你是什么都明白。”苏岳使劲儿抽一口烟,“这些年画廊是靠你撑起来的,我以前以为,只要有方善在,你一定会往上走,我没把握留住你,所以才考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谁也没想到你跟方善会变成这样。”

他把烟头碾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半低下头,说:“我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莫歧良他懂我们每一个人想要的,他算计了我们所有人。”

该说的话我早已经说过,此时再提也没有意义,静默后,对他说:“娄庭画工不差,现在不缺机会,渠道也多,努力一点,还能撑得起来。”

苏岳摇头,“算了吧,有了他我才明白这个行业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不可能要求人人都跟你一样。”

我不再说什么,苏岳虽然犹豫,但到最后还是找了律师,起草了解约合同之后签字盖章,我在第二天把收拾好的画带了过来,除了几幅夹杂着私人感情的被烧成了灰之外,按类别分好装在几个大箱子里让人搬到了苏岳的办公室。

等到陆淮安晚上回来的时候,木已成舟,一切都结束得干净。

我把家里那间书房打扫了一遍,坐在画架前,重新看那些画材时,这些年飘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一点,日历上没有划掉的第一天,在新翻开的纸页上画了一幅速写,整个家的白描。

陆淮安初见时惊讶地张着嘴巴,我告诉他跟画廊解约的事,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消化思考,最后问我:“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摇头,他抿着嘴唇想了一阵儿,许诺般地说:“我会尽快找个工作。”

我半躺在沙发上,因为睡得不好而精神萎靡,侧头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因为昨晚用来助眠的几杯烈酒,声音浅浅的嘶哑,“你要养我吗?”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6 01:0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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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7 23:5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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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7 23:5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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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7 23:58:00 +0800 CST  
我迟疑了一下,胡乱嗯了一声,把矿泉水和香肠一块儿塞进冰箱放回了原位,回过头,那条狗觅食无望,呜呜两声转过去背对着我,摇着尾巴跑到了陆淮安脚边。

我有些愣神,直到陆淮安走过来,倒了一杯水,在里面添了小半勺蜂蜜搅匀,见我看着他,笑了下说:“这样有点味道,能好喝一点。”

他脸上的余韵还未褪去,人看起来有种安安静静的慵懒。

我接过来喝完,没觉得甜,喉咙里依旧干涩未解。

陆淮安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只喝了半杯,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脸对我说:“山上那间房子已经有一个雏形了,地块大,画室建的很宽敞,下次你想跟我一起去看看吗?我那些朋友也在,做了这么久,他们还没见过自己的老板呢。”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28 00:00:00 +0800 CST  
“算了。”我伸手从他面前拿过保温壶,低头添满第二杯水,“你跟他们提过我?”

“我找他们帮忙总要让他们知道雇主是谁。”陆淮安说:“我告诉他们你叫肖臣,是做小生意的商人。”

商人……

我握着杯子靠在橱柜边,心里一阵恍惚。

陆淮安顾自谈起他那些离职后才交到的朋友,说到行业现在的困境,轻轻叹了口气,“以前读书的时候总觉得毕业了有了工作就能过理想的生活,现在每天坐在格子里不停的算不停的画,面对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设计,东西改到最后,也很少会与自己当时的预期相符,虽然说我们做结构的是为设计师跟客户服务,但有时候想想,还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上次那件事一出,院里大部分人都散了,很多人都回了老家,我们几个还能这样聚在一起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缘分,等这间房子盖完,大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陆淮安看着我,扬了扬嘴角,“真的应该感谢你给了我们这样的一个机会。”

我与他们素不相识,内心麻木,体会不到离情,也无法对他感同身受,水喝完,开口问他:“想让他们留下来吗?”

“想当然是想。”陆淮安神色犹疑,说:“这件事我们也讨论过,可以我现在的能力,我还是有点担心,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对市场也不了解,万一……”

他吞掉一句话的尾巴,单是想象便蹙起了眉头。

“想把事做成,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这是必然,没什么可畏惧的。机会不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是给那些敢上路的人,你毕业这么多年还混成这样,差的就是那一股拼劲儿。你是我的爱人,有些路,我可以帮你铺,但前提是,这条起跑线,你必须自己迈过去。选择权在你手里,未来也属于你自己。”

“淮安,我只有四个字。”我抬眼与他对视,看着那潭湖水中被惴惴惶惑遮藏的璀璨,一字字缓缓地说:“时不我待。”

事情从一团乱麻发展到今天的局面,如果他要做些什么,此时此刻,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全在他的决定之间。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有统筹大局的能力,也不关心他的沉默里到底思考着什么,杯子里的水喝完,不够解渴,还是绕过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坐到了外面的沙发上。

喝到三分之二,陆淮安走到我身边,站在侧面从我手里把易拉罐抢了过去。

我抬头,他似乎还没有完全走出自己的思维网络,仰头把剩下的灌进了自己的肚里,坐在我身边,看着我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

“但你不能依赖我。”我收回视线,捏了捏脖子,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别把生活的重心放在我身上。淮安,我能帮你,也会一直陪着你,但我靠不住,所以从一开始就别指望我能给你安全感,分清轻重,无论这个行业的水有多深,有多混,关键时刻,只有你的职业素养才是你最后的本钱。”

他垂眼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陆淮安两手攥了又攥,想清楚,语气还带一点蹒跚迈步的迷茫,“我……我想试试。”

“那就去做吧。”我倚着靠背,看着天花板上冒出的一个个光点,胃里隐隐抽搐,精力开始涣散,无法集中在一点。

陆淮安的目标落地,人就越来越清晰,也会越来越坚定。

我到最后也没有答应跟他一起去山上,看着他在家里查了很多资料,又送他出门,继续那间房子的建造。

家里只有我和那条狗的时候,我拿出那剩下的半根香肠,丢到他的碗里,在一旁看着它用比之前慢了一点的速度吞下去,继而凑到我身边,尾巴摇得很快。

我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在他的碗里添了半碗水,见它对这种观察兴致寥寥,才离开它到画室里重新装起画架,把画布绷好,想画一幅油画。

只是这次没用多久,右手的异样就表现了出来,画笔在手里不到十分钟,皮下筋脉就开始感到疼痛,上端发麻,而更严重,无法控制的是它随着时间越来越重的颤抖。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1-30 00:56:00 +0800 CST  
我尽力克制,勉强铺出轮廓与阴影,可再继续,欠缺的精细让画面越来越脏,落笔浑.浊.黏.腻,画一笔,毁一笔,直到我不得不停下,用力把那支笔从握紧的手中抽出来。

画笔跌在地上摔了一个跟头,恐惧与地面碰撞,溅了我满身的血腥。

我盯着浑浊的画布怔愣了很久,身体僵硬地离开房间,走进卧室里躺下,让自己放松,好好休息一会儿。也许只要睡一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可我睡不着,周围看不到的地方,好像总有一双眼睛,像他所说的那样一秒不离地死死盯着我,对我的一丝一毫没有一丁点的遗漏。

我坐起身,房间空空荡荡,连一个多余的装饰也没有。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手,恍然有点明白了当时在医院里陆淮安神情里的忧虑,要开口叫他,仔细地再问一问,嘴巴还没张开,忽然记起他才刚刚离开不久,于是人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丢了魂儿似的呆滞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不愿再想,下床打开衣柜,换好衣服甩下那条狗出了门。

烈日当头,外面阳光刺眼,我沿着街道走过路口的转角,身上浮出一层薄薄的虚汗,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才怀疑起我出门的目的。

推开书店的门,里面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很多学生三三两两地坐在桌前写着自己带来的习题。我找了个角落,从最近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放在桌上没有翻开。封面精装的绿饱受时间的摧残,像极了我那本老旧的诗集,着墨再淡一点,亦让人想起陆淮安一笔笔写下的那些浓重的短句。

如果谈论艺术,这样的色彩应该有它的隐喻,像一阵风吹过荒野,坚硬脆弱的枯草丛里露出的一窝小小的羔羊,白色绒毛随着风若隐若现,只一个微小的轮廓,就够人在脑海中描绘猜测。寒冬已经过去,冰雪也已经褪去,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需要预知,我们都能窥到未来美好的一角。

可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我忽然自己被远远抛开,留在了衰败的过去。

在所有人都在向前迈步的时候,我被它们拖住了,被藤蔓锁住四肢,绞住脖颈,四下动弹不得,更无人也无处可以倾诉。如果说过去我还可以窃取色彩涂抹心意,而现在我就是亲手割掉了自己的舌头,塞进堵塞的喉咙,扼杀了我唯一诉说的能力。

我感到浑身发冷,那些寒气积压在身上,再毒辣的太阳也驱散不了分毫。

那幅画我在一天里断断续续画了很多次,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形状,我一个人拉起窗帘,喝得烂醉,借着一盏灯光试着用左手握笔,脑袋混沌,想不出我到底想画些什么东西。

那条狗一直在外面叫个不停,我从柜子里找到它的食物,一整袋撕开撒在他的碗里。小家伙好像被食欲的满足冲昏了头脑,围着碗转来转去,嗷嗷呜咽,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2-01 01:46:00 +0800 CST  
我回到书房关上门,脚下绊到灯的插头,光束熄灭了,重新落入黑暗。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架子上的张弋,总觉得有一些滑稽,把杯子里的酒朝他泼出去,用一张毯子盖住头,在狭小的空间里睡了过去。

“你是从那张床.上长出来的尸.体,我过去从来不知道,我也可以收到这样的礼物。”

“我刚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像那只鸽子,被裹起来,包在一块小小的布里,没有挣扎,也不哭叫,只是睁大眼睛望着我。”

“那副场景太美,我花了十年都没有把它记录下来,而你只是离开了一次就要毁了它,你毁了我所有的创作。”

“你真的爱我吗,那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

“你要跟谁分享?”

“口.jiao,还是用手,你要我cha进去,还是想进来,我给你的还不够吗?”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霍燃,你疯了吗?”

你疯了吗?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一步步逼近,我无法解释这些到底是什么,逼到无路可退,他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一种缺失的预感。

我睁开眼,身上的毯子早就被人揭开,陌生的环境里,正对上一张惊惶的脸。

呼吸凝重,我用了很久才分辨出梦里梦外虚实间的差隔,不是那间腐.坏的书店,我还是躺在那张小沙发上,周围到处都是空了的酒瓶,空气里充斥着浓重的酒精味。

我坐起来时头疼得厉害,肺腑间也像扎满了碎玻璃,呼吸也带动着疼痛。

陆淮安呆了呆,见我俯下身,慌忙跑去找药,端着水跑过来递给我,等我把止痛片咽下去,开口不确定地问:“我离开这两天,你就一直在这里睡吗?”

楼主 南城旧梦ICE  发布于 2018-02-01 01:49:00 +0800 CST  

楼主:南城旧梦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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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7-02-10 08:1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06 23:40:0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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