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 不负(父子 兄弟 君臣)

穆成翊看着千凝的表情就知道她还在生气,云容出了事情之后,她就将自己隔绝在她的心房外,任自己怎么努力也敲不开她心中的那扇门。
从千凝三天没和穆成翊说话便能看得出来,穆成翊要是想让千凝从变故中走出还要花费一些精力。可是那句“我恨你”也成为穆成翊的梦魇,午夜梦回,每每都会被这三个字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千凝的身影,穆成翊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注视着她的背影,叹气的摇了摇头。
千凝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自觉的回头望了望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可是这一抬头不要紧,她竟然看到阮黎面露凶光,千凝出于本能的从地上窜起,使劲全身力气将穆成翊推到了一旁。
正当穆成翊以为千凝是在发泄情绪的时候,只见寒光一闪,一把短刀从他的眼前经过直直地插入千凝的心口。
穆成翊一把接住倒地的千凝,同时一脚将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踹飞,可还是晚了,匕首已经深深地扎了进去。
穆成翊的眼神中寒光顿现,注视着那个不知怎么将绳索挣脱的阮黎,徐真连忙上前,将阮黎控制住。
已经无暇再顾及其他,穆成翊听到千凝微弱的声音,连忙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嘴中还不停的喊着“军医!军医!”
软在穆成翊的怀中,努力的看着他焦急的眼神,可是千凝的眼前已经渐渐模糊,渐渐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好像是让军医前来相救吧。
千凝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死死地拽着穆成翊的衣襟,对穆成翊说出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你……要替我活下去……”
穆成翊紧紧地握着千凝的手,拼命地摇着头,鲜血越留越多,已经染红了千凝胸前的衣服,甚至沾满了穆成翊的双手,他再也无法压抑住泪水的流淌,眼泪如决堤般一颗一颗滚落。
千凝想要伸手替他擦擦眼泪,可是她发现她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力扯出一丝笑容,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怎么舍得恨你……怎么舍得……”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后悔,情到深处留下了一滴眼泪,眼泪顺着脸颊落在穆成翊的衣袖上,晕开了之后在衣袖上留下了一块小小的痕迹。
这是千凝留给穆成翊的最后一样东西,一滴眼泪。
看着千凝缓缓闭上的眼睛,穆成翊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短短三天,老天居然让他连续失去两个亲人,任穆成翊再强大,他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穆成翊紧紧抱着千凝,小声呢喃着,“千凝……千凝……”旁边的人也都潸然泪下。秦天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别说穆成翊了,就连他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千凝和穆成越都是在他的眼皮下长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从孩童到为人父母,他们嬉笑打闹的画面接连不断的在脑海中闪现,可是现在这些都定格在这一瞬间,再也不会继续下去。
徐真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安静地跪在了一旁。此时的他自责不已,即使之前的搜身不是由他完成的,可人是他带到大殿上的,这个罪责他逃不掉;其次,数天前,穆成翊曾经和他说过,千凝的安全由他负责。他就是这么负责的?让人在他眼前生生的夺了婶婶的性命。不知为什么,徐真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糊住,他想上前看看他的婶婶,可是他不敢。
这时,大殿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突兀的笑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可穆成翊的目光依旧落在千凝的身上,他亲吻了千凝的额头,随后轻轻的将千凝放在地上,站起身来抽出自己的宝剑,没有多话,一剑刺入阮黎的身体。
穆成翊将宝剑从阮黎的身上抽出,而后又架到了阮霖的脖子上,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可原谅。”
说罢,穆成翊微微用力,阮霖也倒在了剑下。
阮黎背后的小动作阮霖肯定看在眼里,而他站的位置恰恰可以挡住别人的视线,他不动声色也是出于报复,阮霖亲眼看着亲族被杀却无能为力,现在有人想要报复,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他都会帮着对方极尽掩饰。这也就是为什么穆成翊说阮霖不可原谅。
至此,楚国皇族阮氏全族被灭。
穆成翊手持宝剑,傲立于大殿之上,剑尖上还有鲜血缓缓滴落,那剑柄上镶嵌着一颗耀眼的红宝石,这柄名唤“映月”的宝剑再次出鞘,不知又会带来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4-20 23:0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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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4-21 23:28:00 +0800 CST  
第一百零一章
自穆成翊攻入皇宫,绞杀皇族的那日起,楚国的百姓便成为了最为低下的亡国奴。不但是王朝的更替,就连百姓们的一切都会被抹杀,他们将遭受燕国百姓的奴役和蔑视,会受到更多非人的待遇。
顿时,暴乱四起。
楚国的所有百姓都不再像之前那样龟缩在家,而是奋起反抗,试图将燕国从楚国的土地赶出去。
穆成翊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感伤千凝的离去,只能将阴霾藏在心底,继续为燕国而战。
面对一群又一群的暴民,穆成翊也是毫无办法,毕竟百姓人数众多,更有鼓吹之人藏在其中,煽动着人心,着实让燕军痛疼不已。
他们可以严惩暴民,可是毕竟楚国被灭已成事实,现在更多的要考虑该如何让楚国的百姓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尽快的融到燕国当中,镇压是必不可少的,可一味的镇压只会激化他们心中的矛盾。
要知道楚国在此之前也是一个大国,他们的百姓不在少数,如果他们不是诚心归顺,那么将会给燕国带来无穷的祸端。
暴民归根结底也是百姓,和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相差甚远,可是他们在人数上占有足够的优势,广南军和广宁军只能疲于奔波,时间久了,自然有些支撑不住。
穆成翊坐在沂城指挥和镇压楚国的暴民,他心中很是着急,不是单单是因为处理这些暴乱,更多的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些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千凝和云容的尸首还放在营地,虽然棺木中放着冰,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穆成翊想将她们送回燕国,因为那里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才是他们的家。
可是现在这里离不开他,就连池尧都亲自带人前往暴乱最严重的地方,他马上也要离开沂城,到各地去镇压和安抚百姓。
彻底解决暴乱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按照现在这个情形,他们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生者可以继续奋战,可是死者的英灵还未得到抚慰。
于是,穆成翊狠心地做出一个决定,派人将千凝和云容的灵柩送回金陵,自己仍留在楚国,直到这里的事情尘埃落地。
离开前的那一晚,穆成翊拿了一坛酒,独自坐在两个棺木旁,陪着她们最后一程。
坐了良久,穆成翊喃喃开口,“云容,你那么善良,那么年轻,还那么孝顺,老天怎么忍心让你离开呢。”
“如果我要是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嫁过来……”
穆成翊将坛子打开,为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下。
回想起云容成长的点点滴滴,穆成翊不禁苦笑出来,“我都想不起来你小时候的样子,你是不是怨过我没有陪你?”
“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那么善解人意……可是我多想要你们自私一点……我求的不多,只是希望你们平安而已……”说道这里,穆成翊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着酒坛饮了起来。
穆成翊的脸色有些渐渐变红,看样子有些微醺。
“千凝,你终于主动对我说话了……可是为什么要说出‘替你活下去’这样的话,你的人生应该自己走,不是吗?”
穆成翊的口齿渐渐不清,可还是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放心我对不对,吃定我不会拒绝你?既然这是你希望的,我当然会为你做到!”
话说的掷地有声,可是刚说完,他便柔着声音,像是抱怨一般小声呢喃,“可是……没有你的陪伴,你让我在这个世间踽踽独行,你对我……何其残忍!”
说完这句话,穆成翊眼泪悄然滑落。
他抱着坛子又喝了一口酒,晃了晃脑袋,“我知道你不会恨我……你说你不舍得……我又怎么舍得你离开,你让我这辈子都活在回忆和愧疚中吗?”
不知什么时候穆成翊已经躺在了地上,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可是他依旧努力睁着眼睛,不想让自己醉过去。
恍然间,他好像看着千凝的身影浮现自己的眼前,那个在白玉兰簇拥下的高洁的身影,一直飘荡在他的脑海。
想必以后,每到白玉兰盛开之时,他便会醉死一回吧!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4-25 00:11:00 +0800 CST  
伴着烈酒,穆成翊醉了过去。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安安稳稳地睡过一觉了,即使现在距离日出没剩几个时辰,那足够穆成翊休息了。
看着穆成翊倒在地上,秦天蹑手蹑脚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孩子,他心中也很是疼惜,轻轻地将衣服盖在了穆成翊的身上。
可能是醉得太深,穆成翊动了一下却没有醒过来,只这一动,秦天便发现,即使是睡着,依然有泪从他的眼中缓缓流下。
秦天坐在穆成翊的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身上,轻轻拍了拍,果然穆成翊渐渐安静了下来,甚至往秦天的方向拱了拱,找个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可是他的身体依旧在蜷着,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不安。
穆成翊醒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的,他是被冻醒的,不过当他看到盖在身上的那件熟悉的衣服的时候,心中升起一阵暖流,这么在意自己的也就只有先生了。
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按了按因为醉酒而有些头疼的脑袋,穆成翊站了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体,随后走到灵柩旁看了看她们的容貌,试图将她们的容颜烙印在脑海里。
终于,在大批将士的护送下,她们踏上了归程。
穆成翊站在城墙上一直望着队伍的远去,直到所有人都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他才收起心思从城墙上缓缓走下。
广南军的大批人马驻扎在沂城,因此沂城比较安稳,并没有发生任何暴乱,于是穆成翊将徐真留在沂城,处理后续事宜,自己则是带着秦天和部分人手前往西境,与广宁军汇合。
根据广宁军的汇报,西境遭遇大范围的抵抗,林旭采取了很多措施,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只得向穆成翊求助。
穆成翊动身前往西境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是解决暴乱,另一方面,他要给云修一个解释。
云修前一阵刚拿到军功,他还没来得及亲自将这件事情告诉家人,这样的噩耗便传了过来。
痛失亲人,云修的打击不比穆成翊小,他甚至都没有看到家人的最后一面。他还是个孩子,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残酷的事情,还要独自撑过这么多天,即使他再坚强,也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来依靠,穆成翊无疑正是这个人
林旭倒是时常关注云修,可是身为主将,他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好在云修身边还有个梁谷,在他萎靡不振的时候,梁谷陪在他的身边,开导他,让他从低谷中渐渐走出。
穆成翊到达源城的时候,就看见林旭和云修带着人到城外接他,他们之间本不需要如此,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林旭这么做的用意。
源城是西境暴民最多的地方,自然也是最混乱的地方,广宁军现在虽然四下分散,可是在源城内依旧有强劲的兵力,但是尽管如此,源城的暴乱依旧没能解决。
穆成翊带的人少,又是外来人,在源城百姓看来一定是不怀好意的人,要是自家主帅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那自己这罪过可是大了。于是,林旭便亲自带大队人马前来迎接。
走在源城的街上,穆成翊看着城中断壁残垣的景象,散落在街上的沙石,甚至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场战争双方都付出太多的代价了。
街上空无一人,可穆成翊却不认为这是个好兆头,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在不久后便得到了印证。
两侧的民房和小巷中突然窜出一群手拿锄头的百姓,叫喊着冲了上来,人数不少,足足数百人。云修见状连忙组织人抵御,他刚想上前,却被穆成翊一把揽了过去,护在身后。
云修站在穆成翊的身后,看着他伟岸的背影,突然觉得他的父亲是如此高大,仅仅是一个背影就可以让他安心,之前那些胡思乱想,在这个举动之下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
穆成翊矫健的身影游走于暴乱之中,云修身为主将却没有参与,而是望着父亲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不知对方是不是知道广宁军要来个重要的人,这次暴乱人数众多,而且不同于之前的骚扰,穆成翊看出来他们在殊死奋战,目的就是取自己首级,他看着想要杀到自己旁边的百姓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他也于心不忍,可是他们要是心软,此时倒下的便是广宁军的人了。
林旭终于将暴民击退,看着那些仓皇而逃的百姓,桀骜不驯的俘虏,又看看自己这边受伤的人,没有赢家!不知这样下去,受益的会是谁?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4-25 00:14:00 +0800 CST  
第一百零二章
一路波折,穆成翊终于来到广宁军驻地,没有时间休息,他马上召集众人,希望能讨论出一个令人满意的主意。
大帐中,穆成翊坐在上首,一边听着大家一言一语的想法,一边也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解决办法。
这时,秦天拿起了手边的茶杯,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就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不知怎么吸引了林旭的目光。
只见林旭直直的盯着秦天,众人看林旭盯着秦天,不知不觉也望向了秦天,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秦天本在低头喝茶,可抬头的那个瞬间便看到了是几双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有些愕然,摇了摇头,看了看坐在主位的穆成翊。也许穆成翊早就感觉到周围的异样,当秦天望向穆成翊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
秦天耸了耸肩,开口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林旭问道,“秦先生有没有好的主意?”
“主意没有。”秦天倒是没客气,看着大家又要低垂的脑袋,他补充道,“不过,想法倒是有一个。”
秦天将目光移到了穆成翊的身上,仿佛就是在对他说,“燕国百姓暴乱无非是怕燕国打压他们,只要能让他们明白燕国不会如此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穆成翊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不想让燕国统治楚国,那必然要建立新的皇权。阮氏一族悉数被灭,这个新的君王要怎么推选?”
不止林旭,就连穆成翊都没懂秦天的意思,什么推选君王,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就在大家都疑惑的时候,秦天又开口了。
“所有有机会坐上皇位的人想必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们会不惜一起去争夺那个位置,流血牺牲断然不会在少数。到那时,他们面对的问题可比现在严重的多,更不会过上他们想要的安生日子。”
现在,他们只要退一步便可以停止战乱。倘若真像楚民所期望的,燕军真的被击退,那百姓们面临的可是皇位的争夺,为了那个位子要付出的鲜血和生命可比现在要多得多。除非那人将皇位坐稳,要不然随时有人会发动战乱将他拉下皇位,自己取而代之。
巩固皇权少说也要数年,甚至是数十年,这期间百姓们不但要忍受不断的战乱,还要担心其他强国会不会趁火打劫,这样的局面,想必他们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
穆成翊点了点头,他好像有些明白秦天的意思了,“先生是说,我们现在要让他们相信,他们需要燕国,甚至是离不开?”
“的确是这个意思。”
林旭问道,“那我们该怎么让他们相信呢?”
秦天用下巴点了点穆成翊,“问你们主帅去。”
林旭将目光移到穆成翊的身上,只见穆成翊略微思考,便开口吩咐,“去把你们擒获的那些名声显赫的人一个一个的提来见我。”
秦天听了穆成翊的命令,微微点了点头,他们都是有识之士,从这些人下手,的确是个好办法。
楚国被灭的消息早在几天前边传到了金陵,与它一起传来的还有瑾王妃与云容郡主以身殉国的消息。
当千凝和云容的灵柩抬回金陵的时候,百姓们自发上街,哀悼这两个令人敬佩的人。
朝堂之上,大臣们都对千凝和云容的举动表示钦佩,之前对千凝随军一事想要弹劾穆成翊的人也都闭口不言,也再没有人敢提到此事。
前面的追封一切顺利,本以为接下来可以风光大葬,可穆成越却没想到,到了入皇陵一事上,进展的却没那么顺利。
千凝是瑾王妃,自然可以入皇陵。问题就出现在云容身上,云容是女儿,又嫁了出去,自然不可以入穆氏的皇陵。
规矩如此,穆成越也不能独断。
反对声颇重,穆成越也没办法,只好先将千凝葬于皇陵,至于云容要葬在何处,大家现在还没有定论。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4-25 22:41:00 +0800 CST  
穆成越心情烦躁,独自在御花园散步,可是御花园盛开的花朵也没能让这位九五至尊的眉头舒展。不知怎么,穆成越突然想到了皇后,以前凌语和千凝私交甚好,不知凌语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想到这里,他便抬步往长乐宫的方向走去。
夫妻二人同榻而坐,虽然凌语表现的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可穆成越还是发现了她的心情低落。
穆成越将手覆在了凌语的手上,“你不要太难过。”
“千凝是心甘情愿的替翊儿挡剑的,她走的时候一定是幸福的,因为她保护了这一生挚爱之人。”
“你能这么想就好。”
“可是云容就有些可怜了,她是在燕国受了多大屈辱,居然在临走前说出‘带我回家’这四个字,翊儿当时该有多心疼。”说着说着,凌语泪光闪烁,可是却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穆成越看着凌语的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自己的皇后差点为了一个王爷掉眼泪,这传出去算是怎么回事。
凌语平复了一下心情,继而又说,“云容是个可怜的孩子,连皇陵都入不了。”
穆成越没有说话,看着凌语,不知她想要说什么。
“云容是千凝和翊儿的掌上明珠,翊儿将云容的灵柩送回,皇上总要妥善安排。”
穆成越点了点头,随即试探着问道,“皇后有何想法?”
这时,凌语仿佛被惊醒般,连连说道,“一切由皇上做主,臣妾不敢置喙。”
礼部所有大臣经过几天的商讨,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云容郡主深陷险境,却大义凛然,没有向楚国妥协,在被要挟的时候选择守护自己的国家。于是礼部上书,希望在皇陵外东南方向三十里处为郡主立碑,虽然未入皇陵,却比邻皇陵,也算是一项殊荣。
穆成越批复。
于是,云容便葬在了那个比邻皇陵三十里的地方。巧的是,千凝和云容的墓碑正好相对,仿佛相互守护。
青山绿水,杨柳依依。
远处驶来一架马车,马车很是华丽,随行的侍从也不少。
不多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被人撩起,良久后,才有人从马车上下来。
这个人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人,如果你是官吏,那么你一定认识他;如果你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那么你一定与他打过照面。
穆成泺,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可是任谁都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下了马车,大大的“陵园”两字映在他的眼前。穆成泺定了定心神,这才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是陵园,不是皇陵,也就是说,他所要祭奠的人不是柳千凝,而是云容。
相对于千凝,云容这里清净的多,穆成泺好像是这些天第一个到这里来的人。
他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走,走得很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碑前,摆放着许多祭品,东西虽然不少,可是却感受不到丝毫追念。整个陵园干干净净,甚至连灰尘都少见,除了几个打扫的仆役,连人影都见不到。
人走了,除了故事,什么也没留下。
那些故事无论是王孙公子还是平民百姓,他们都津津乐道的说个不停,可是却没有人来这里祭奠这个故事中的主角。
除了穆成泺,谁还会有这个心,谁还会有这样的情怀。
在碑前站定,穆成泺微微歪了歪脑袋,扯出一丝笑容,“云容啊,你五皇叔来看你了,你还记得你五皇叔长什么样吗?”
……
穆成泺站在那里说了好久的话,外面的护卫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里面的主子出来。
天气炎热,汗水顺着脸颊滴滴落下,胸前的衣襟甚至已经被汗水打湿,可是没有人抱怨,因为云容所做的事情值得他们尊敬。
走在回去的路上,穆成泺心情没有来时那么沉重,步伐也轻松了很多。
一路回到王府,沐浴更衣后,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水,穆成泺便得到皇上让他入宫的旨意。难怪他刚回府便吩咐侍人将蟒袍准备好,许是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旨意。
巍峨的皇宫雄伟壮丽,肃穆的气氛却让人喘不过气。
穆成泺之前只觉得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没有自由,他们要背负的担子比常人要重得多,他们所拥有的地位和平安是用自由换来的,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即使失去自由,终有一天他们所珍爱的亲人会离他们而去。
今天是他的嫂子和侄女,明天会是谁,谁也不知道。
行过大礼后,穆成越将这个弟弟拉到软榻上坐下,和蔼的开口,“听说你今天去看云容了?”
这件事情瞒不过,况且穆成泺也没想瞒着,点了点头回道,“是啊,臣弟去看了看。”
“也好,朕不方便去,你替朕看看也好。”穆成越像是松了一口气,眼睛失神的望着前方。
什么叫替他去看看?在此之前,穆成越从未有过这样的吩咐,现在却成了穆成泺代他前去。
穆成泺看着他的皇兄,突然之间,他觉得眼前之人如此陌生,可是他还是按照规矩回话,“是,臣弟以后一定常代皇兄前去看看。”
穆成越点了点头,感叹道,“眼下战争已平,翊儿也快回京了。”
“是啊,短短几个月,可这一切却恍如隔世。”
两人虽然在聊着天,可是谁也没有将全部的心思放在这上面。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4-25 22:44:00 +0800 CST  
第一百零三章
柳千凝与云容安葬之事早已告一段落,就在这个仿佛祥和的时候,早朝之上,旧事又被人重提。
原来,吏部尚书王淮又提到让穆成翊回京对之前“擅自调动广宁军却没有上报”、“柳千凝为什么会随军”和“纵容张岩”等诸事加以解释。
这些明明是兵部的事,不知道为什么,王淮却对此事如此上心。
王淮所言有理,还有许多人附和,尽管有武将提出,镇压暴乱不是儿戏,现在将主帅调回不妥,可毕竟人微言轻,没有人拿他们的话当回事。
穆成越只能下旨,召穆成翊回京。旨意快马加鞭的发往楚国源城。
可谁知,旨意到的时候,穆成翊却不在源城,那里只剩主将林旭和他的部下。
传旨之人询问穆成翊身在何处,可是按照军规,主帅所在之处不可随意对外人透露。
明晃晃的圣旨摆在眼前,林旭只能写了一封军报,同样让人快马加鞭传到金陵。
军报里面写着穆成翊所在,林旭通过这个方式告诉皇上,皇上再让传旨之人到这个地方,这样做既不算抗旨,又不算违反军规,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那日穆成翊单独与源城被抓的名门望族彻夜谈话,将自己的想法与燕国的态度告诉了对方,又将秦天所思考的内容说了出来。果然,有几个人陷入了思考,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们便决定回去说服父老乡亲,虽然过程艰辛,可是效果不错,源城的暴乱少了许多,城内也安定了不少。
可还是有一部分人死守着家园,丝毫不肯接受招降,那么林旭只能继续守在这里。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要好上太多,也不再需要穆成翊倾囊相助。所以穆成翊便离开,去那些依旧混乱,急需他主持场面的地方。
安平,一个偏远的城池,根据林旭的军报,穆成翊现在就在这里,传旨的人跋山涉水的来到安平,可是却被告知穆成翊已经离开多时,旨意又没有传出去。
这次不像之前那么方便,林旭可以直接上书皇上,可是镇守安平的将领却不可以,按照规定,他只能先将穆成翊的去向告诉林旭,再由林旭禀报给皇上。
林旭的军报再一次传到金陵,这么一来一回,又过去二十余天。
其实,早在旨意到达源城的时候,林旭便给穆成翊传信,由于林旭不知道圣旨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所以在信中他只说了金陵有旨意前来,让主帅准备接旨。
可是穆成翊走的太快,信到达安平的时候,他却离开了。于是,这封信便一路传了下去,终于在丰州的时候,他接到了这封信。
接到信后,穆成翊老老实实的等在丰州,准备接旨。
穆成翊没有及时接旨本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可是这事传回金陵却变了一个样子。
许多人接二连三的上奏,说穆成翊目中无人,将皇上、皇权抛诸脑后,目空一切。
这些天,穆成越听多了这些话,他心中本来就有一个疙瘩,现在听了这些话,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仿佛句句都说中了他的心事。以前,他还会为穆成翊辩解几句,现在他一句话都不说,听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穆成翊的不是。
穆成越的心中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着他喘不过来气,可是这些烦恼都是他自己找的,这些事情没有人能开解,只能靠自己慢慢舒缓。
皇上心情不好,自然会连累到很多人,首当其冲的便是璃妃。
自从燕楚开战,璃妃就一直被软禁起来,算算到现在为止也快有半年了,这半年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没有人敢来陪她说话,例赏也停了,甚至是粗使仆役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踪影。
璃妃之前本是楚国的公主,从未受过什么苦,即使她再豁达,心中不免抱怨,甚至是怨恨,可是这有什么办法,这些本就是她应该承担的。
穆成越不知不觉走到南华宫外,看着紧闭的大门,听着里面抱怨着“粮食不够吃、衣服不够穿”的话,他却没有丝毫要进去的意思,只是站在外面片刻,便转身回到了御书房。
本以为他会对璃妃产生同情之心,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回到御书房后,他下了一道旨意,赐死璃妃。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4-29 08:33:00 +0800 CST  
楚国已经被灭,璃妃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虽然他们之间产生过一丝情愫,可现在看来,那所谓的情愫分明是穆成越对她的好奇,要不然这旨意怎么会下的如此决绝,没有丝毫犹豫。
虽然璃妃再无翻身的可能,可是穆成越依旧不给她一线生机,璃妃身上背的可是国仇家恨,这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可不信璃妃会任这段事情随风散去,只要她活着,宫中便不会安宁,他便也多一份危险。
穆成越的旨意下的突然,除了李默,没有人得到消息,即使得到消息想必也不会有人来求情。李默也象征性的说了一句,“请皇上三思”,可是看见穆成越阴冷的表情,他便闭上了嘴。
处置妃嫔,还是位分高的妃嫔,当然要皇上身边的人前去,于是,李默带着皇上的旨意,匆匆离去。
穆成越失神的坐在位子上,等着李默带回的结果,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脑海中呈现的是璃妃的一颦一笑,自己与她共度的那些时光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李默再回来的时候,穆成越知道事情已经办妥。本是解决了一件大事,可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疲惫,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穆成越决定好好休息一下。
本想好好休息的穆成越却只安心的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朝,便出现了他从未想象过的事情。
按照惯例,穆成越询问了近期国库的情况,安素之据实禀报,“由于燕楚之战,动用的兵力太多,国库损耗巨大,虽然现在还拿得出银两,长久下去可就支撑不起了。”
的确,战争最耗费钱财,虽然这场仗打的时间不长,可是却攻占了楚国许多城池,极其耗费银两。户部的银子和军需如流水般送到南疆,可是现在却还看不到丝毫回报。
这时,王淮提出一个新的疑问,“瑾王爷已经将阮氏灭族,占领了沂城,楚国国库中的银子想必也拿到了手中,可是为什么王爷不直接取用,而是依旧向户部所要银两?如果王爷是想将银子运往金陵,那为什么自从广南军攻占沂城到现在快两个月了,这些银两却没有丝毫的下落?”
王淮的话惊起了波澜,要知道楚国不是小国,想必国库中的银子也不在少数,这是现在瑾王却丝毫不提这些事情,用意何在?
早朝虽然结束了,可王淮的话所引起的讨论却没有结束,穆成翊本是有功之人,可王淮的一番话却将矛头直指穆成翊,任何站在穆成翊这方的人丝毫没有辩驳的理由。
穆成越心中也泛起了嘀咕,王淮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从穆成翊离开金陵的那天起,他便做了太多军法、律法所不容的事情,自己宽容没有丝毫计较,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触碰自己的底线,现在也是时候要好好想想穆成翊到底是何用意了。
就在穆成翊等着接旨的时候,又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穆成翊拒不接旨,不但将传旨的侍卫骂的够血淋头,甚至还将他们扔在丰州,自己独自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常临坡。
穆成翊没想到左等右等等来的竟是召他回京的旨意,现在正是平乱的关键,倘若这乱平不下来,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那么多的鲜血白白流淌,那么多将士白白战死沙场,穆成翊不会让这让的事情发生。
常临坡四面环山,周围有不少的村子,本是一个不足为虑的地方,可是现在这里却时常出现匪寇。匪寇本不是穆成翊要管的事情,可是这些匪寇却打着燕国的名号胡作非为,在燕国收服人心的关键时刻,穆成翊绝不容许让燕国背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穆成翊抗旨本是事出有因,更何况,有句老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现在本就处在是非之时,穆成翊抗旨的罪名一出,皇上震怒,这折损的可是皇上的颜面,穆成越再次下旨,让穆成翊迅速返京。同时,他为数不多的耐心也已消耗干净。
旨意再次传到南疆,穆成翊依旧拒不接旨,在他心中,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比解释那些越规逾矩的事情重要的多。他本想是要将这里的事情解决后,便回京请罪,任皇兄处罚。可是他没想到,他的再次抗旨居然让大臣们群起而攻之。
“皇上,王爷此举分明是不将皇权放在眼中啊!”
“皇上如此宠信王爷,王爷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严惩不足以正皇权啊!”
“请皇上下旨严惩!”众大臣齐声说道。
……
面对大臣们的攻击,穆成越选择沉默,可是他们的一字一句如巨石般砸在他的心上。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4-29 08:36:00 +0800 CST  
王淮看了看众人,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大殿上,宁死直谏,“王爷抗旨不归,到底用意何在啊,皇上想想楚国的湘王,他不一样是楚王的弟弟,一样的忠心耿耿,可是楚国却覆灭在湘王的手中啊!皇上要以此为鉴,不要重蹈楚国的覆辙啊!”
听了这话,穆成越心下震惊,不自觉的向后靠了靠,像是掩盖自己的不安,王淮的话如惊雷般在他耳旁炸响,穆成越终于知道自己近日来到底为什么焦虑。
原来,自己从知道阮黎叛乱的那时起,就渐渐的将穆成翊当作要防备的对象,将他从自己的心中一点一点踢出,只是他之前不肯承认,现在经王淮这么一说,他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
虽然他疼惜穆成翊,可是他不能让任何人成为云泽继承大统的阻碍,更不能让任何人做出有损燕国、有损皇权的事情。
既然下定了决心,穆成越便不再犹豫,“传旨,命老将军傅豫亲自率兵擒穆成翊一党回京,如若抵抗……如若抵抗,按抗旨叛乱处理!”
他终是没忍心说出“直接斩首”这四个字,这算不算他仅有的一点恻隐之心。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4-29 08:37:00 +0800 CST  
第一百零四章
傅豫是广宁军的老主帅,他虽然多年不在军中,可他还是有一定威严的。广宁军现在的主帅主将哪个不是他亲自挑选出来,如果说当下除了秦天,穆成翊还有尊敬和敬佩的人,那就非傅豫莫属了。
散朝后,穆成越将监察御史们单独留下,走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大家面面相觑,在朝堂上说还不算,非要单独召见他们,这不是要严查瑾王吗,看来这次不是做做样子,想到这里他们不禁摇了摇头。
说实话,穆成翊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拥有着赫赫战功的将军,为人和善的王爷,无论是王爷和将军都是值得赞扬的。更何况,他们之中还有当初去盐城的几位大臣,穆成翊的谦和与才学令他们惊叹。
可是,君心难测,谁能想到盛宠不断地瑾王居然有这么一天。
几人来到御书房,请安后,站在穆成越的面前低着头,等着皇上的吩咐。
穆成越的脸色阴沉,注视了他们良久才开口,“叫你们前来是想让你们彻查瑾王一事。”
几人对视了一眼,有人站出来说道,“皇上,老臣认为,王爷抗旨一事尚无定论,若以此定罪是否太过草率,臣等不敢妄断。”
大家点了点头,可是没有人敢附和。
“这件事当然要听瑾王的解释,让你们彻查的不是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穆成越唤了一声“李默。”
只见李默躬身回答,“是。”
大家随着李默的身影张望,只见李默来到一个书架前,将下面上了锁的柜子打开,从里面抱出一摞奏折,甚至还有几封信件,李默将它们放到了一旁的托盘上,摆放整齐后又呈给了穆成越。
穆成越并没有接,而是指了指这些,对下面的人说道,“这些是近年来弹劾瑾王的折子,内容我都看过了,不知里面的内容有几分真几分假,朕现在命你们彻查此事,若是这些属实,必当严办,如若有假,那就借此机会还瑾王一个清白。”
监察御史虽然是负责这些事情的,经他们手中弹劾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可是现在他们真的不想管这件事情。按照皇上现在的态度,穆成翊是生是死都在这些御史身上,可是众所周知,皇上和瑾王手足情深,现在皇上震怒也许是一时气愤,等他气消了瑾王的罪也许就可以洗清了,到时候瑾王所受的苦不得由他们承担。
这有罪无罪之间不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其实,从穆成越将那些奏折拿出来的时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那些奏折本可以隐藏一辈子永远不会被拿到台面上,可是现在这些不但拿到了台面上,还由皇上亲自摆到监察御史的面前,这不正是要置穆成翊于死地吗。
监察御史们捧着奏折离开了,李默抬头望了望皇上,又望了望刚刚的那个柜子。其实,在御史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摞奏折,他们抱走的那些都是皇上亲自挑出来的,只是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对瑾王有利还是不利。
瑾王府的管家齐叔算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了,在金陵刚变天的时候,他便修书一封传往南疆,里面只有四个字“金陵有变”。
果然,在书信刚出金陵的时候,禁军统领姜羡便亲自前来将王府所有人看管起来,虽然没有被抓走,可也限制了行动,也许现在只等罪名做实,好将他们直接抓走。
王府的人数不多,但是多数都是武将出身,他们并不像那些软弱之人哭喊求饶,而是按照规矩,自觉的走到一个小屋中,他们没有反抗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坚信,他们钦佩不已的主帅是有缘由的,只要主帅能回来解释,这一切都会过去。
姜羡派人将瑾王府围了起来,自己则是回去向皇上复命。
听着王府中下人的表现,穆成越皱了皱眉头,暗道:“他们这是笃定自己不敢拿穆成翊怎么着吗”?
姜羡在皇上身边数年,皇上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揣测一二,于是他开口想要抚平皇上的怒意,“皇上,王府中人以前都是武将出身,见惯了沙场的铁血,并不是蔑视皇权的意思。”
穆成越点了点头,“是啊,都是瑾王亲自带出来的人,怎么差的了。”
说道这里,穆成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姜羡,像是要把他看穿,随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也是广宁军出身,当初还是瑾王将你放在我的身边!”
听到这话,姜羡连忙伏地,“皇上明鉴,微臣绝无二心。”
现在,穆成越连他最宠爱的弟弟都开始猜忌,更何况是他带出来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禁军统领,这让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御书房内久久无语,安静的可怕,就连李默也摒住呼吸,等着皇上的言语。
良久后,穆成越才开口,仿佛是做了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令禁军统领姜羡暂修养在家,待诸事平定后再做定夺,禁军一切事物交由副统领施易处理。”
一句话,便将一个人的官职剥夺。想来也是有些可笑,姜羡多年的勤勤恳恳抵不住皇上的些许猜忌。
没给姜羡说话的机会,穆成越说完话后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01 16:32:00 +0800 CST  
施易将姜羡送了出去,对姜羡惋惜的同时,心中还有些窃喜,这种窃喜除了官升一职意外,或许还夹杂了一些更为复杂的情感。
漫步在御花园中,穆成越脚步沉重,争奇斗艳的花朵也没能搏的穆成越的一丝注目。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是走累了,还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穆成越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长乐宫。
望了望“长乐宫”三个字,多么好的祝愿,长久快乐,自己享受不到的东西就让发妻代为享受吧。
来之前并没有通传,可是穆成越踏入院子便发现凌语似乎等待多时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穆成越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果然,穆成越刚刚坐下,凌语便跪在他的面前替穆成翊求情,“请皇上三思,瑾王忠心耿耿,绝不会如外界所说意图不轨。”
穆成翊到底会不会意图不轨每个人心中自有定论,关键在于那个掌握他生死的那个人认为他意图不轨,那他就是意图不轨,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想想他这些年吃得苦、受得罪,这些不都是为了您的江山!”
凌语说的慷慨激昂,可是穆成越却不为所动,见状,凌语咬了咬牙,继续说道,“皇上怎么能抛弃忠良!”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穆成越,他不再毫无反应,“皇后,注意你的态度!”
听到皇上的愤怒的语气,本就跪在地上的侍女都俯下了身子,有些胆子小的似是在瑟瑟发抖。
凌语虽然也跪在地上,可是她却没有退缩,而是一个人承担了皇上的全部怒意,不但要承担,她还要继续往下说,她要为穆成翊说上一句公道话。
“皇上,您这不是鸟尽弓藏吗?瑾王备受宠信都能有如此境遇,您让那些忠心辅佐您的人如何自处?”
“闭嘴!”
这一声怒吼吼到了凌语的心上,她吓得一机灵,可是她深吸了一口气质问道,“您现在抛弃了瑾王,下一个会是谁,是臣妾还是云泽?”
“啪”的一声,凌语的身子歪倒在一边,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穆成越,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打自己,因为疼痛,凌语的眼神中积满了泪水,可是却没有流出。
穆成越看着自己抬起的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凌语,他竟然动手了?他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心疼,可是他却不后悔,要怪只能怪皇后咄咄逼人!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自己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云泽,希望他将来能顺利登上皇位,她怎么不理解自己!
穆成越不想对皇后解释什么,只见他站起身,注视着凌语,说道,“皇后凌语,言行有失,令其禁足于长乐宫自省!”
皇上刚踏出长乐宫,皇后被禁足的消息便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太子云泽得到消息后马上来到长乐宫,可是却被挡在了门外,“皇上有旨,您不能进去,还望殿下恕罪。”
云泽在外面张望,可是正殿的大门紧闭,什么也看不到,院子中也空无一人,云泽着急的跺了跺脚,然后匆忙离开,想必是去找他父皇了。
好在穆成越并没有将云泽拒之门外,云泽进殿之后便直接跪在了地上,恭敬的请安,只是这语气中带有些许焦躁,“儿臣叩见父皇。”
“平身吧!”穆成越并没有抬眼,而是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
云泽看穆成越没搭理他,他也没有起来,跪着大殿上一声不吭,他将身子挺得直直的,看着父皇平静的面容,云泽这才想到自己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急急忙忙的闯了过来,现在正好可以趁这个功夫盘算一下等会儿这话该怎么说。
“想的怎么样了?”不知过了多久,云泽的上方传来一句问话。
云泽连忙将头抬起,“父皇,儿臣知道母后是心急,不是存心要顶撞父皇,儿臣愿意替母妃受罚,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你可知皇后为何顶撞朕?”穆成越反问道。
“儿臣猜测,许是因为皇叔一事。”云泽看了看父皇依旧是面无表情,便知自己是猜对了,而且父皇现在还在生气。
“儿臣曾承训于皇叔门庭,皇叔时常教导儿臣要贤孝忠义,儿臣相信皇叔断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看着云泽笃定与恳求的眼神,穆成越开口,“李默,你先出去。”
李默躬身退出,离开后将殿门紧紧关上,甚至还将守在门口的人支走,以确保里面的谈话不会被外人听到。他心里明白,怕是要变天了!
果然,等云泽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李默看到他神情呆滞的样子,便知道皇上与他说的话颠覆了他之前的所学,改变了他的认知。李默只能稍作安慰便连忙进去伺候皇上。
李默不知道皇上到底跟太子说了什么,不过他知道皇上并没有解了皇后的禁足,而且太子也没再为瑾王求情,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这些足够了。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01 16:35:00 +0800 CST  
第一百零五章
根据多方调查,监察御史们将那几本奏折里的真伪查实,里面的内容句句属实,每一本奏折都包含穆成翊大不敬之罪名,在加上其余一些目无法纪的罪名,这便成了将穆成翊推向深渊的罪证,甚至有些罪名还牵扯到了云修。
又是一个早朝,云泽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父皇将这些所谓的罪证昭告天下,再次下旨让傅豫将瑾王带回,这次不但要带回瑾王,甚至还有云修和徐真。
此时,云泽的心中是痛的,可是他毫不作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穆成越似乎对云泽表现很是满意,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是,云泽并未看见这笑容,与他父皇明朗的笑容相比,他脸上呈现是明显的苦涩。
傅豫带着圣旨和大军离开,留下云泽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看着队伍的远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瑾王府的人都被带走,许多百姓都围在巷中,想要打听一二。可是,与瑾王有手足之情的穆成泺却好像消失了一样,直到现在,穆成泺也没站出来为他的四哥说过一句话。
穆成泺最近算是躲起来了,早上便离开王府,直到深夜才回来。现在的他正在任杨的别院躲着清净呢。
任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我说你还不出去看看,瑾王府都快被抄家了。”
“我去了有什么用,该抄不一样抄。”听了这个消息,穆成泺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坐在凉亭里,看着那个只剩荷叶,没有荷花的池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任杨被驳的没有话说,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怎么不去求求情,好歹你也是皇上的弟弟啊。”
听了这话,穆成泺将脑袋转向了任杨,长吁短叹道,“四哥不也是皇上的弟弟,而且他们的关系更亲近,我又算得了什么。”
“……”任杨今天是说什么错什么。
穆成泺继续说道,“你说皇后因为这事都被禁足宫中,太子和四哥的关系近吧,怎么没看到太子为他说话?”
说道这里,穆成泺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饮下,自嘲道,“我这闲着没事凑什么热闹!”
任杨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理。这样吧,你现在不是没事做嘛,正好我这别院要新栽种几颗果树,你帮着看看?”
敢指使怡王爷的,除了当今皇上,也就剩任杨了吧。穆成泺突然觉得,这种生活还不错。
穆成泺在金陵闲适安逸,可是穆成翊却在西境奔波忙碌,这不穆成翊才将常临坡的匪寇剿灭,刚刚可以稍稍休息一下,以缓解最近的疲劳。
穆成翊最近憔悴的很,痛失亲人不说,还要四处奔波处理各种军务,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即便偶尔会有时间休息,他也丝毫没有睡意。夜间,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云容和千凝的影子,睁开眼睛,便是对她们无尽的思念。
从日渐消瘦的背影便知道他在经受怎样的心灵折磨,可是他依旧强迫自己不要倒下,要为皇兄守住江山。
就在这个时候,穆成翊接到了齐叔传来的信,只有短短的四个字,“金陵有变”。
金陵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皇兄出了什么危险吗,不应该啊,姜羡在皇兄身边护卫能有什么危险。穆成翊不解,那是出什么事情了呢?
秦天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心中倒是涌起一丝不安。这所有的不安在傅豫带着大军踏入西境的时候便得到了证实。
穆成翊这才明白齐叔传来的“金陵有变”是什么意思,皇上列出他的几条罪状,顺应大臣的意思,要他回去解释清。单单是这样还好说,可是他却得知,瑾王府的人都已经押送到刑部。
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令穆成翊不敢置信,连日疲劳,让他的脑子有一丝混沌,他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秦天,希望他能解释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功高震主!”秦天一句话便指出了问题的关键,“皇上对你产生了忌惮。”
“我要回金陵,现在就走,去跟皇兄解释。”说着穆成翊就要往外走,可能是他的亲人都离他而去,唯独剩下的皇兄和云修他都格外珍惜,他想将这些都解释清楚,这样做说不定可以将问题化解。
秦天一把抓住穆成翊,“你怎么解释,这是皇上下的命令,你觉得你的解释他能听吗?”
“可是……”
“什么可是,你想想以往,你哪需要解释这些,皇上都是相信你的,现在他开始怀疑你,任你怎么解释,他会听进去吗?”
“那我们怎么办?”
秦天这回没话了,跑是不可能的,即使没有穆成翊是无罪的,这一跑无罪也变成了有罪。可是要是不跑,这回金陵就相当于自投罗网。
“先生?”
听到穆成翊叫他,秦天微微叹了口气,“跟傅豫走吧!”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穆成翊的脑袋一片混沌,只看见秦天将这里的所有管事都叫了过来,一帐子人面面相觑,不知秦天叫他们来是何意。穆成翊也莫名其妙,可是在得到秦天的暗示后,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原来秦天是想让穆成翊将这里的事情交待一下,以免到时候匆忙而不知所措。
不得不说,此时也只剩秦天保持清醒的头脑。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03 21:08:00 +0800 CST  
穆成翊能打听到的事情,林旭和云修照样能打听的到,他们和穆成翊一样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林旭能看出这件事背后隐藏的意义,想必皇上是听信了谗言,这可让他心寒。既然有人要抓云修,他就不能坐以待毙,他将梁谷叫到帐中,将事情说与他听,梁谷也是一脸惊讶,可是他知道林旭不会拿这么危险的事情开玩笑。
云修想要和父亲一起回去面对皇上的怒气,梁谷本是反对的,要是皇上下了杀心,主帅和云修一个也跑不了,这样的话,梁谷有责任帮助穆成翊保住他这一丝血脉。要是想保住,可就不能回金陵,可这不是一个好办法,梁谷陷入了两难。
最后还是林旭给出了办法,他认为,梁谷不是广宁军的人,最多就算是瑾王府的人,而且从未参与朝廷的事情,所以梁谷应该不在下旨捉拿的范围内。这样的话,梁谷可以不随着傅豫一起回去,暗中随行,随机应变。
傅豫带着圣旨浩浩荡荡的来到常临坡,知道的明白这是与穆成翊有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来助穆成翊剿匪来了。于是,这几天西境异常平静。
圣旨没有提到秦天,但是秦天选择却跟着傅豫一起走,他倒是也想暗中走,可是奈何他的年纪与体力摆在那,自己一人长途跋涉肯定要被大军甩下去。再说秦天和傅豫以前也是熟识的,跟着傅豫走,他多多少少会照顾一些,不至于那么辛苦。不管怎么说,有秦天在,即使途中有什么突变,他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穆成翊并没有镣铐加身,无论皇上怎么震怒,在定罪前,他始终是王爷的身份。
没有在常临坡多做停留,将圣旨传到穆成翊的手中后,傅豫便带着人一起去源城,穆成翊倒是早就离开了源城,可是他把云修留了下来,统领全局。
再一次来到源城,穆成翊的心情与之前可是大相径庭,虽然不是阶下囚,可是或多或少被限制了自由。
穆成翊看着云修一脸平和的接旨,被人带着走到指定的营帐,父子二人除了打招呼外,没多说一句话。秦天扫了一眼,没看见梁谷,便知道梁谷的心思,虽然赞同他的这种做法,可是却有些担心他不了解情况而做出不适当的举措。
就这样,梁谷在暗中跟着大军,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沂城,圣旨上要擒拿的徐真此刻就在沂城。
不过在这里,他们到没着急走,决定休整几天,毕竟大军从金陵出发,一路不停歇,到现在为止也是疲惫不堪。
穆成翊倒是有些尴尬,上次他在沂城的时候还是一方主帅,可现在却……
虽然没被完全限制行动,可是穆成翊整日窝在帐中,从不出去,每日的饭菜都是由广南军的专人送到帐中。这几日下来,穆成翊没了当初仓皇无措,倒是多了几分镇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能有几分算计,这么多大臣一起弹劾他肯定有人在幕后煽风点火,要不然怎么会让皇兄如此震怒。穆成翊脑海中突然想起当初他巡访江南时,那个身在金陵的神秘人。
他能想到的,穆成越在冷静下来后几乎都能想到,所以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站在穆成越面前单独解释与部署的机会。以穆成翊和穆成越的关系,即使最后撕破脸皮,想必他也能得到这个单独面圣的机会,更何况现在一切尚无定论。
又或者这会不会是皇兄单方面部的一个局?想到这些穆成翊的心里不觉的轻松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被千凝的离去打击到了,再加上前一阵忙得不可开交,穆成翊近几天总是乏得很。
这样的穆成翊在秦天眼中才是正常的,因为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是穆成翊近几年从未体验过的,不过他现在倒是挺享受,因为他知道,回了金陵,一切都会变得不可预知。
也不知道傅豫是怎么想的,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快十天,穆成翊这个准备受审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又等了一天,穆成翊终于听到傅豫准备回金陵的消息。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可是穆成翊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已经休息了十多天了,但是现在却依然提不起精神。虽然之前疲惫不堪,可是对于一名武将来说,别说十天,就是三天的休息时间也足够了。
穆成翊把这一切归结到对千凝的积思成疾。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03 21:11:00 +0800 CST  
第一百零六章
穆成翊的不安是有道理的,只是他没有发现,或者说当他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这天,穆成翊吃过晚饭后突然感觉有些昏昏沉沉,于是便躺倒榻上,想要稍稍休息一会儿,可是他没想到他这一趟会睡过去,更准确的说,是晕了过去。
门外守着的人发现了里面不对劲,于是连忙将军医叫了过来,与军医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些关心着穆成翊的人。
秦天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看着踏上的人闭紧了双眼,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不安,为了避嫌,秦天最近都没有来穆成翊的营帐,对于穆成翊这个状态,完全出乎了秦天的预料。
军医号过脉之后,并没有得到诊断出穆成翊到底得了什么病,所以只能根据最近发生的事情推断出穆成翊得的是心病,于是便开了一副调节身体的汤药先喝着。
秦天不适合在穆成翊的营帐中久留,只能在军医诊断完之后随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穆成翊这个样子,傅豫也不敢将他自己留在营帐中,只能指派了两个手下守着穆成翊。广南军见此为了表示礼节,也留了两人守护着穆成翊。
就这样,穆成翊的营帐中多了四个人。
前半夜四人都很精神,可是到了后半夜却都变得迷迷糊糊。这时,便有人提出来,希望大家可以轮值,这样大家都不用太辛苦。
穆成翊安安静静的在床上睡着,也没什么需要他们做的,于是这个提议便得到了其他三人的认可。
很快,其中两个人便闭上了眼睛休息起来,虽然是小憩,可是他们却保持着一丝清明。
这时,广南军的一个人看其中两人已经睡着了,便示意与他一同清醒着的那人来到凳子前稍稍休息一下,那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来到凳子前坐了下来,就在这时,广南军的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对方的心口,那人还没等出声,便倒了下去。
睡着的两人听到了声响,刚睁开眼睛便看见眼前这一幕,那人回手一刀,又狠又准,瞬间又解决了一个。
“吴大哥……?”还没等问出口,他的嘴便被捂住了。
“小程,对不起了。”说着,他将匕首刺向小程的腹部。
小程瞪着双眼,倒在了吴大哥的脚下。
原来,这人是由皇上亲封的广南军的参将吴世飞,这个小程便是自从吴世飞到广南军后便一直跟着他的小将。
吴世飞悄悄拉开了一下帐帘,看着外面巡逻的士兵走远,便来到塌前背起穆成翊抄着小道快速离开了驻地。
吴世飞不知背着穆成翊走了多久,直到天都快亮了,他还在奔走。
可是他低估了穆成翊的警觉,更忽略了穆成翊的隐匿,虽然刚刚在昏睡,但是一路颠簸下来,他早就被颠醒了,只是他不动声色的趴在吴世飞的身上,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说道吴世飞,他还是记得的,毕竟武试过去的时间不长,他能上殿试,就说明此人是可造之材,他还留意过,只不过没想到此人是奸佞小人。
穆成翊确信之前没有见过他,他也不认识吴姓之人,他能猜到这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个大阴谋。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都快升起,吴世飞终于停了下来,只见从树林中出现俩人,引着吴世飞往树林更深处走去,只见他们来到树林深处,吴世飞将他放到了地上,穆成翊悄悄抬眼,别的没有看到,只见一个大坑出现在他的眼前。
活埋,真是卑鄙无耻之徒。
这一瞬间,穆成翊的冷汗顺着后背流了下来,他不禁有些后怕,要是没醒过来,这性命可就交待在这里了。
还没等穆成翊观察到周围有多少人,吴世飞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动手吧。”
穆成翊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有两人渐渐靠近他。就是这时,穆成翊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这些人没料到穆成翊会醒,皆是一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穆成翊已经将那两人击倒在地。
吴世飞看倒地的两人连哼哼都没哼哼,就知道穆成翊是下了死手。论武功他自知比不过穆成翊,但是他们这边人多,除了这俩,还有九人。
这九人都是“老爷”派过来的高手,在他看来九个高手除掉一人足矣。
穆成翊是战神,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这些人武功虽然高强,但是他们缺少视死如归的心态,所以他们在心态上就已经输了一节。
穆成翊手上没有兵器,但是对方各个手上都提着刀,穆成翊虽然不怕死,但是他想弄明白这事情的真相,他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这里。
刀锋顺着他的脸颊滑过,穆成翊堪堪躲过,他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明显是不死不休的打法。
就在下一个刀锋到眼前的刹那,他心一横,做了一个决定。只见他侧身来到那人的身边,将自己的左臂伸到那人的面前,那人当然不肯错过这样的一个机会,挥刀而下,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穆成翊忍着剧痛,用右手拧碎了对方的指骨,硬生生将刀夺了过来。
鲜血一直往外涌,穆成翊顿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但是他知道,他今天必须活着出去。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06 17:52:00 +0800 CST  
吴世飞站在后方看着穆成翊的身影,看着己方的人一个一个死于他的刀下。
这不是燕国战神,这是浴血修罗!
直到最后,除了穆成翊,在场的只剩他一个站着的人了,他不是怕死,他知道论武功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他在等穆成翊的体力消耗,在等穆成翊的鲜血流尽,他们将时间拖得越久,自己活着希望越大, 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老爷”交待的任务没完成,他不能死。
穆成翊的眼前已经渐渐模糊,意识也渐渐混沌,他必须要速战速决。
不说别的,单说体力,穆成翊现在明显处于下风,他能把握的时间不多了。
只见穆成翊提着刀向对方冲过去,速度之快让吴世飞咋舌,他想不明白穆成翊此时怎么还会有如此体力。
别看穆成翊身上有伤,但是吴世飞没占到丝毫优势,堪堪打成平手,吴世飞不着急,他就是想拖住时间,由此来磨死穆成翊。
穆成翊显然知道他的想法,偏偏不如他意,穆成翊故意将招式打的漏洞百出,甚至将身体的要害部位都送到人家眼前,吴世飞终究是没经受得住诱惑,挥刀砍去。
最终,穆成翊的身上又添一个深可见骨的道口,换来的却是吴世飞的性命,这对于穆成翊来说,值!
看着一地的尸体,穆成翊终于撑不住了,他不由自主地滑坐在地,用自己仅有的力气将撕下一节衣服将自己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知道他离开驻地会掀起轩然大波,他知道自己应该在事情在不可挽回前回去,但是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眼睛缓缓地闭上,身体倒在地上,血渐渐地殷红刚刚用来包扎的布条,看起来触目惊心。

天已经大亮,傅豫吃过早饭后打算来穆成翊的营帐看看他的身体有没有好点,适不适合继续赶路。
帐帘被掀了起来,傅豫本想带着军医走了进去给穆成翊检查身体,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眼前的场景。
一地的鲜血已经干涸,地上倒着三个人,不知是死是活。本应躺在床上的穆成翊早已不见踪影,除此之外,本应四人值守,现在失踪了一人。
已经顾不得别的,傅豫连忙让身后的人上前查看三人的伤势,其中两人的身体已经凉了,还有一人呼吸微弱,傅豫连忙让人将他抬到踏上,让军医救治。
秦天闻讯而来的时候,穆成翊“杀人潜逃”的消息已经在军中散开。
面对变故,秦天也变得不知所措,他知道这是有人在陷害,可是他不知道那人是谁,手中也没有证据,只能任那些不了解事实的人血口喷人。
云修和徐真一大早上看着帐外的人奔走,就知道是出了事情,再一打听得到却是穆成翊“畏罪潜逃”的消息,徐真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想要出去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奈何他现在已经被完全限制了自由,就连那小小的营帐都走不出去,更别提跨那么远的距离去穆成翊的帐中查看。
以他的身手倒是可以夜里悄悄的去查看,但现在已是是非之时,他不敢随意行动,如果再被别人抓到把柄的话,他们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所以,任徐真再急,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帐中,不敢踏出一步。
云修与他一样心急如焚,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出去的时机,可是他们口中“罪大恶极”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那个从以后就要相依为命的父亲,这让他怎么冷静。他几次想要冲出营帐,可是都被人给拦了回来,不是他武功不济,只是他不敢对这些人下狠手,与徐真的想法一样,他不想再惹是生非。就这样,云修被迫呆在帐中,一步也走不出去。
秦天知道穆成翊失踪之后,他就趁乱离开了。穆成翊不在这里,所以这里也不再需要他,他现在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要找到穆成翊的下落,好决定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离开驻地后,秦天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沂城那么大,想要藏个人太方便了,他也陷入了困境。
不过,在秦天离开驻地的时候,梁谷就悄悄跟上了他,直到完全确定秦天身后没人跟踪才敢露面。
梁谷一直跟在大军身后,不知道驻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他们慌乱的步伐来看,驻地一定是出事了,而且还不小,直到他看到秦天的身影,他才猜测这件事或许与穆成翊有关。
梁谷突然出现在秦天的身边,秦天到没有吓一跳,反而有些心安,现在总算有个商量的人了。
秦天将他知道的事情都讲给梁谷听了,梁谷听后也觉得找到穆成翊是当务之急。但是要怎么找人,二人都没有好的办法。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06 17:55:00 +0800 CST  
第一百零七章
穆成翊消失后,傅豫将一份奏折快马加鞭的传回了金陵。原本要出发的大军也因此耽误了下来,穆成翊的画像贴满了沂城。
看着失态越来越严峻,梁谷不可能坐着等穆成翊自己出现,现在只有他会武功而且还是自由身,所以找穆成翊的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梁谷的肩上。
就这样,这驻地一片慌乱的时候,梁谷趁着夜色潜了进去。
由于穆成翊失踪不到一天,所有的痕迹也没有完全消失,所以这对梁谷来说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不过,他想要做些什么还是很不容易,驻地现在有重兵把守,任他武功再高也架不住对方人数众多。
梁谷躲在暗处,瞄着秦天跟他说的穆成翊之前所在的那个营帐,他不敢近前,怕被发现,但是就算是离得那么远,梁谷也发现了一丝痕迹。
在穆成翊住的营帐后面有一条小路,这条路直通驻地的后面,位置很是偏僻,如果有人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穆成翊弄走,这条路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既然有了线索,梁谷便行动起来,从驻地外绕了一大圈这才来到他刚刚看到的那条小路。不过来不知道,一过来才发现这里杂草丛生,到处都是枯枝烂叶。
借着驻地的火把,梁谷看到地上整齐的脚印,脚印的痕迹明显,应该是近期的,而且脚印很深,看上去那人倒是不轻。
虽然不确定这脚印是谁的,可这是现在唯一的线索,梁谷只能顺着脚印走,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
可是这脚印也不是一直都很明显,路上几次这脚印都没了踪影,梁谷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走,有时候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只能原路返回,在顺着另一条路继续寻找。
就这样,梁谷找了一宿,第二天清晨,他先是在树林中看到了一片杂乱的脚印,梁谷心里有了希望,不过他也有一丝担心,看着脚印,少说也有十个人,穆成翊要是落到他们手中,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磨难。
果然,顺着这杂乱的脚印向树林深处走去,梁谷看到点点血迹,他心中的不安加大,连忙大步向里走去。果然,没走多远,他便看到倒在地上的人。
倒下的人数不少,但梁谷一眼就看见趴在地上的穆成翊,他连忙上前,将穆成翊小心翼翼的翻过来抱在怀里。在穆成翊的身上,梁谷看到了两条伤口,他马上用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探不到!梁谷不敢相信,他在旁边的地上拔下一根草,放在穆成翊的鼻前,只见原本静止的草有些微微的晃动。
没死!梁谷来不及感慨,现在最重要的是给穆成翊包扎伤口,他手上没有药物,指得将衣服撕下,简单包扎一下,现在要紧的是他要背着穆成翊离开这,到最近的镇子上找个郎中,争取可以将穆成翊从死亡的边缘拉回。
沂城是回不去了,那里离这太远,梁谷背着穆成翊一路小跑的下了山,刚下山就看到了一个院子,他连忙敲响了大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老伯,我和我朋友遇到了匪寇,他身受重伤,老伯可否让我朋友在这养伤?”
老伯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听到有人受伤二话没说便打开了房门,还没等他说话,梁谷便先道谢,“谢谢老伯,谢谢老伯。”
“你先把他带到那个屋子。”老伯随意一指,梁谷匆匆往里走,他没注意老伯没有跟上,不过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老伯了。
把穆成翊放好,梁谷正想去请郎中,只见老伯拿着药箱走了过来,“你这位朋友伤的很重,快让我看看。”
“哎”梁谷看老伯像是郎中,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将床边的位置让开,让老伯把脉。
老伯诊了诊脉,开了一副药方,将他交给了梁谷,“我这没有药,你拿着这个药方去药铺抓药,回来给他吃上。”
“老伯,你的意思是吃了这药我的朋友就没有大碍了,是吗?”
老伯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还要看他的造化。”
梁谷刚要出去抓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返回,“老伯,我这朋友身上伤口很重,我们没有伤药,刚刚我只是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您看是不是要重新清理一下伤口?”
老伯摇了摇手,“你去抓药吧,清理伤口我自己就够了。”
梁谷平时的戒备心不是如此之低,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但不知道为何,他对这老伯没有一丝戒心。他就这样将昏迷不醒的穆成翊独自留在老伯那里,自己去镇上抓药,丝毫没有顾虑。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08 23:10:00 +0800 CST  
老伯家离镇上不远,以他的脚程,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拿着药从镇上回来了。
再次回到老伯家的时候,老伯已经将穆成翊的伤口重新包扎好了,就连满是血污的面颊也被擦得干净。
梁谷不会看病,但是会熬药,回来后没有多话,直接找老伯要了个药罐子,便蹲在角落里熬着药,一刻都未敢离开。
就在他熬药的时候,老伯走了过来,梁谷这才得空对老伯道了谢。
只见老伯干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梁谷也不是话多之人,道谢之后便专心的熬药。
老伯看他淡定自若的样子,欲言又止,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这位小兄弟,我能问问你们是什么人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梁谷猛地回头,眼睛中顿时射出两道精光。
老伯倒退了一步,显然是吓到了,忙解释道,“你若不想说也没关系,就是我刚刚给他包扎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伤口众多,新伤叠着旧伤,你们年纪轻轻的,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可不好啊。”
听到老伯善意的告诫,梁谷原本提起的心又渐渐放回了肚子里。
“我们原来是守卫边疆的士兵,现在年纪大了,提不起枪,走不动路,于是就离开了军营,本想到沂城看看能不能谋道一条生路,可谁知却遇到了这样的变故。”说着,他还叹了口气。
梁谷这话三分真七分假,但对于朴实的老伯来说,梁谷所说之话,他全都信了,这可能就是百姓的质朴,比官场那些见不得人的官员要简单多了。
就这样,他们在老伯家一住就是近十天。这十天,梁谷得空又去了趟树林,想要看看在那些人身上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梁谷一点一点翻找着,没有丝毫遗漏。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不知翻到第几个人的身上,他发现了一张叠的工工整整的金花纸,虽然纸上什么也没写,但有这一张纸也足够了。
金花纸,是燕国官员的所用之纸,而且还必须是朝中大员才可以使用,而朝中大员多数都在金陵。
梁谷将这纸小心翼翼的揣好,又翻找了一会儿,希望可以再找到些什么,但是这回他什么也没找到。
老伯家离沂城虽然不是很远,但也是要走上几个时辰,即使骑马也要两个时辰,穆成翊依旧昏迷不醒,梁谷不敢离开太久,就怕老伯一人忙不过来,他不敢拿穆成翊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他也不敢托人去找秦天,就怕一不小心暴露身份,招来官兵,这样对于晕迷不醒、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穆成翊来说可是灭顶之灾
于是,梁谷找到穆成翊的消息一直就没来得及告诉秦天。
梁谷没有回去告诉秦天,但是秦天一直坐在客栈里等着梁谷的消息,他确定梁谷找到了有价值的线索,要不然他会回来与自己商量,而不是独自行动。
秦天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除了没等穆成翊的消息之外,其他该等到不该等到的消息都等到了。
先是一道圣旨从金陵传来,“穆成翊所犯大不敬之罪、欺君之罪、抗旨不尊之罪、而后不知悔改,畏罪潜逃、杀害数人、手段残忍,此举罪大恶极,现除去穆成翊玉牒,贬为庶人,各级官员如有遇到此等要犯——即刻捉拿”。
接着,是傅豫带着大军回金陵的消息。
最后,秦天得知云修现在过得不好,他们以穆成翊的事情为鉴,日夜监视着云修和徐真。云修也因为父亲的变故而变得沉默起来,一副消极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父亲的安全。
所有人都离开了沂城,但是秦天没有走,他要在这等,等穆成翊的消息,等穆成翊完完整整的站在他的面前。
但是,除了要等穆成翊之外,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皇上狠心下这样的圣旨,不给穆成翊留一丝退路,那他怎么能指望这个狠心的人给云修留一条活路呢。
但是,除了秦天他自己,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他,纵使他有万千谋略,但是没有一个会武功的人去实施,一切都是空谈。
秦天算着时间,沂城离金陵相距较远,再加上大军人数众多,没有个两三个月是赶不回去的。
这或许是现在唯一能让秦天松口气的事情。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08 23:12:00 +0800 CST  
第一百零八章
梁谷细心照料着穆成翊,白天守着,晚上也不眠不休,只有在挺不过去的时候才去小睡一会儿。
当然屋里不仅有他俩,还有个老伯,老伯只要稍微弄出点声响梁谷就会醒来。
就这样,梁谷熬了二十个日夜,终于在二十天后的晚上,穆成翊悠悠转醒。
许是睡了很长时间,即使醒来的时候是在晚上,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但穆成翊还是被这光亮晃倒了眼睛。他皱了皱眉,将眼睛合上,慢慢适应周围的环境。
梁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穆成翊的动作,连忙到了一杯水,站在床边,看着穆成翊一点一点睁开眼睛。
许是睡得久了,许是之前伤情严重,穆成翊的嗓子是哑的,他喘着粗气,就着梁谷的手将水喝了下去。
喝完水后还没来得及说话,穆成翊便又睡了过去。
看到穆成翊转醒,梁谷就知道没事了,即使他现在又睡过去,那也是因为体力的原因,等他睡够了,自然会再次醒过来。
果然,穆成翊没让他等太久,第二天的上午,穆成翊便再一次醒来,这次醒来他便没有睡过去。
只是现在他的神志还有些不清醒,梁谷问他的问题他要简单思考一下才能作答。
毕竟是从阎王爷手中将他抢了回来,现在能恢复成这样,梁谷也算满意了。
又陪了穆成翊整整一天,在他可以下床走路的时候,梁谷拜托老伯照料穆成翊一天,他动身前往沂城,打算将秦天接过来。
于是,穆成翊一直在不大的院子里练习着走路,希望等会儿先生来的时候不要让他太过担心。
不知道是穆成翊的毅力顽强,还是这是将领特有的罡气,仅仅一天,穆成翊便可以自由行走了,丝毫不像刚昏睡醒的病人。
傍晚的时候,穆成翊坐在院子里和老伯聊着天,等着梁谷回来。二人相谈甚欢,原因很简单,穆成翊居然懂一些医术。
其实,他不是懂医术,而是他身为主帅,有些东西是他必须要掌握的,这简单的医术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的医术跟老伯可以没得比,但是聊天足够了。
秦天踏入院子前,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听声音,这不是穆成翊的笑声,那就是老伯了,穆成翊总有这个本事,将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心笼络得住。
秦天刚踏入院子,原本背对着门口的穆成翊就像有感应一样,突然回过头,看到秦天的那一刻,他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秦天的身边,“让先生担心了。”
来的这一路,梁谷将这一切都告诉了他,这二十天没有消息的日子里,秦天也是度日如年,生怕梁谷带回来的是不好的消息。
经历了生死,秦天好像也苍老了许多,死死抓着穆成翊的手嘟囔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伯的家不大,穆成翊和梁谷也是刚刚能住下,这回多了一个人,着实有些勉强。
穆成翊身上有伤,秦天不会武功,底子弱,唯有梁谷身体还说得过去,但他已经二十天没睡过一个好觉,看着他憔悴的面庞,穆成翊也是心痛的紧,非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梁谷。
最后还是梁谷想了个主意,他白天睡,晚上守夜,现在是非常时期,实在是不能掉以轻心。
穆成翊想逞强,但是他的身体不允许,所以他只能养伤。

就这样,又过了数天,穆成翊的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突然提议要离开。
“走吧。”
梁谷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
“找傅豫或者直接找皇兄。”
“你不是不知道皇上下了什么旨意!”没等穆成翊说话,梁谷继续说道,“皇上要各级官员见到你即刻捉拿!”
穆成翊自嘲的笑笑,他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可是难道要从此亡命天涯吗,他穆成翊不会如此不济,是罪他要堂堂正正的扛着;是冤他要清清楚楚地洗白;是计他要老老实实的配合。
“你现在不能出去!”梁谷斩钉截铁。
“那云修怎么办?”穆成翊质问道,“你让云修一个人回去扛着皇兄所有的怒火吗?还有徐真,我躲在这里,他们怎么办?”
“既然现在已经是这个局面了,云修和徐真都不适合回去,皇上心狠手辣,不顾兄弟之情,他们回去能有什么好下场。”
穆成翊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梁谷所言。
“我打算等你再好一些就去救云修和徐真。”
梁谷的决定很是大胆,穆成翊刚想反对却听到梁谷说道,“我带了云修二十多年,早就有了感情,即使二十天前没找到你,在傅豫到达金陵前我也会找机会将他救出来。”梁谷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再说,徐真,老徐的孩子,我怎么能让他身处险境呢。”梁谷的声音带有一丝悲凉。
听到梁谷这么说,穆成翊还是有一丝犹豫,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只要他回到金陵,只要他面见了皇兄,这一切都会过去。
可是穆成翊忘了,皇上的圣旨已下,所有的事情都已成定局。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11 21:59:00 +0800 CST  
似是看出穆成翊的犹豫,梁谷不得不下一剂狠药,“你自投罗网也就算了,你凭什么让云修陪着你,千凝走之前最牵挂的就是你和云修,现在你要将他推入险境,你对得起千凝吗?”
提到千凝,穆成翊的眼神暗了下去,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你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
梁谷此时松了一口气,“你现在不易露面,而且你现在不但要养身体,还要照顾秦先生,他可不能跟你一起跋山涉水。”
对啊,还有先生,穆成翊不能扔下他不管。
“你放心,我一定将云修给你完完全全的带过来。”
穆成翊点了点头,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梁谷的身上。
又过了五日,梁谷便离开了,毕竟他谋划的不是小事,他需要紧跟着傅豫,从而找到他们的破绽,继而下手,这样才有成功的可能。而且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一次不成功,再找到下手的机会可就微乎其微了。
梁谷骑着快马一路追赶,日夜兼程,终于赶上了大军,而且在大军数里外伺机而动。
终于有一天傍晚,大风呼啸,梁谷抓到了绝好的时机。
这天太阳落山的时候,天空阴沉,顷刻乌云密布,狂风呼啸而至,看样子是要大雨倾盆。
傅豫见此连忙将队伍停下,开始扎营,指挥着士兵在营地四周围满苫布。
所有人都在忙碌,看管云修和徐真的人也就少了,梁谷趁着这个机会混进营地。
云修现在属于要犯,所以被关在最里面,所以梁谷先是偷偷潜入关押徐真的营帐,一掌便劈晕看管的人。徐真看有人前来,连忙抬起了双眼。
梁谷?徐真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个地方怎么能看见梁谷?
看着梁谷试图将他的枷锁打开,徐真一个闪身。
“你干什么?”梁谷不明白徐真此举何意。
“你来干什么?”
“来救你和云修。”
“从这里出去左走第二个营帐里就是云修你快去救他。”
“这个我知道,我先把你救出来再说。”
“不用管我!”徐真压着声音吼道。
梁谷的手顿了顿,这是何意?
“现在主帅不在,云修也会被你救走,可我们不能都离开,总有一人要留下来承受皇上的怒火,这个人是我再合适不过了。”
“你说什么傻话!”
“我不能跟你走,广宁军的人不能都是贪生怕死之人,我要为主帅维护广宁军最后的尊严。”
“广宁军没有贪生怕死之人,主帅不是,云修不是,你也不是,我们只是不想让生命消失的如此不堪,明明没有罪责,却被人诬陷,这样的牺牲没有一点意义,我要你们都活着等着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我不能跟你走。”徐真还是这么执拗,即使镣铐已经被解开,徐真也站在原地不动,任梁谷怎么拉也没走一步。
“你快去救云修,你在我这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再拖下去会被发现,到时候你一个人也救不了。”
梁谷被气的直跺脚,可徐真就是不走他也没有办法,要是只救他一人,或许他还可以考虑将徐真打晕带走,可是还有个云修要等着他救。
“一定要活下去,我来之前答应主帅将你救回去……”
听到“主帅”二字,徐真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他连忙眨了眨眼睛,“别说了,快走吧。”
离开徐真那里,梁谷一路来到看管云修的地方,看没人怀疑便迅速走进营帐,谁知进去后看到的竟是云修空洞的眼神,没有一点生气。
“你是什么人?”一名士兵问道。
“傅将军让我来看看他的情况。”梁谷编起瞎话来都不眨眼睛。
即使有些怀疑,可那人还是放松了警惕,“他还是那个样子。”
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梁谷一计手刀将他劈晕。
发出了这么大的声响,终于引起了云修的注意,只见云修将头转了过来,看了良久才说出了一句话,“师傅?”
云修这个样子梁谷心疼不已,于是他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还记得师傅呢,你父亲让师傅带着你离开。”
听到“父亲”,云修的双眼亮了起来,“父亲?”
“你父亲和秦先生在一起,很安全,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云修点了点头,刚要跟梁谷走,突然想到一件事,“徐大哥呢,他也被关在这附近,师傅怎么没去救他?”
提到这事,梁谷便一脸失落,“他不跟我走。”
“为什么?”
“他说他要维护广宁军最后的尊严。”
“我怎么能留徐大哥自己在这里!”
梁谷也颇为无奈,“我带不走他,要是强行带他走的话我们都走不了。”
“师傅,你再去试试。”云修央求道。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姐姐,甚至差点失去了父亲,他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不愿意再让身边的人离他而去。
云修一遍一遍哀求,梁谷听了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徐真的态度明了,他做不了什么。
梁谷狠了狠心将其一掌劈晕,趁着没人注意将他背了起来,迅速离开驻地。
驻地越来越远,可是梁谷依稀间却能听到身后传出兵器相接的声音,想必云修逃走已经人尽皆知,现在他只能希望徐真能稍稍好过一点。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11 22:02:00 +0800 CST  
第一百零九章
穆成翊现在看似无路可走,可现在他手中有一个可以扭转这盘险棋的关键棋子,那便是节制三军的兵符。
这兵符是及其重要的东西,关系到燕国的存亡,穆成翊一直贴身携带。
傅豫所传的圣旨只是让穆成翊回京,可没说要收缴兵符。后来遇到吴世飞那些人,他们也没想到穆成翊的身上竟然有那么重要的东西。
显然,穆成越也是关心兵符所在,所以在震怒之后,他便下旨“即刻捉拿”,而不是“立斩无赦”,看样子是要活捉瑾王,逼问兵符下落。现在的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不管最后如何,兵符不容有失。
也许正是因为兵符这个原因,云修遭遇的围追便少了很多,有时他们无意中在街上碰到巡逻的人也没有遭到盘问。
梁谷走之前,他们三人商议,要向西前行,毕竟那里是广宁军的地盘,是穆成翊更熟悉的地方。
就这样,穆成翊带着秦天从广宁军的防线穿过,一切都很顺利,广宁军在西境也设了关卡,他们排查的很是严格,但是穆成翊和秦天还是通过了排查,顺利的离开了楚国回到了燕国。
不过,他们是真得这么顺利,还是有人认出他们刻意放行,这就不得而知了。

沿着西疆边防线而走,最后穆成翊和秦天在一个叫“上曲镇”的地方停了下来。
虽然这里是个小镇,不过这里地处荒凉,每户人家之间都隔着一定距离,所以他们要是藏到哪个人家中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穆成翊选择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可以说西境是穆成翊的地盘,他在这里数十年不可能只接触广宁军的人,上曲镇中恰好住着一个他的好友。
上曲镇鲜有外人,他们一路疾走,就怕被人看到,终于在一个院子外停下了脚步,穆成翊看四周无人,连忙敲响大门,敲门声又快又急,里面的人明显不耐烦,“谁啊,敲什么敲!”
当那人打开房门后,看见穆成翊低着头站在外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穆成翊便上前一步,将他拨开,马上带着秦天走了进去。等穆成翊进去后,那人才探出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确定没有后才将门关上。

穆成翊消失的地方是沂城,所以搜索的范围便定在了楚国的都城附近,搜索了十几天没有抓到人,他们这才将将目的移到了燕国的西疆,可是现在的穆成翊早就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穆成越可谓棋输一招。
作为广宁军的主帅,穆成翊的本事众人皆知,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抓到那也有负于他三军主帅的威名,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老谋深算的秦天。
相比穆成翊,云修便显得有些仓皇,即使大军的目标不在他的身上,但他有些战战兢兢,丝毫没有他父亲那样从容,这可能就是经过历练和初出茅庐的区别。惊险归惊险,可是他也没有被抓到,只是想要从燕国境内去西境实在是难上加难。
他和梁谷一直在找机会,可是却没有找到,城门口的排查十分严格,画像虽然不像,但梁谷不敢拿他们的性命做赌注。
即使之前约定好,将人救出来后他们要汇合,不过梁谷现在却不打算这么做,除了现在遇到的难题之外还有几点。
一来,现在整个燕国都在围捕穆成翊,他带着云修与穆成翊汇合会增加云修的危险,这就违背了他救出云修的初衷。
二来,西境是广宁军的地盘,皇上很有可能会推测出穆成翊会在那里藏身,所以那里的追兵一定很多,他们与穆成翊不同,穆成翊了解西境,可是西境这些年变化太大,梁谷脑海中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云修就更不用说了,他在广宁军加在一起也没到一年,对于西境的了解只是靠人转述,这样看来,他们实在不应该向西而行。
既然不能向西,那就向南,燕国的江南,那里山川河流众多,最适合藏身。
于是,梁谷和云修便向北而行,与穆成翊就此分开。

金陵城中,穆成翊掀起的风浪并没有停止,一波又一波看皇上眼色行事的大臣联合起来弹劾瑾王,甚至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官,以温鸿为首的官员也联名上奏。这样看来,穆成翊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其实所谓罪行不过是穆成翊圣宠时皇上所暗中给予的特权,可是当时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原来当失去信任的时候,之前所给予的一切殊荣都可以作为打压你的罪证。

楼主 白纹_竹芋  发布于 2017-05-13 18:37:00 +0800 CST  

楼主:白纹_竹芋

字数:443673

发表时间:2016-05-26 04:1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20 23:02:28 +0800 CST

评论数:184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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