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就变了三个大人带着四个孩子，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往校门外走，
程楚忌惮牧斐，又想找机会和他说话，探探牧斐的心思，可好几次话头被无视之后，他也就安静下来，不再攀谈。
如果没有必要，程楚的话并不多，阿泽把两人互动看在眼里，心疼弟弟，朝牧斐投去谴责的目光。
“哥你慢点。”林休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常，本着安分守己的心思，把注意力全放在自己哥哥身上，明明林榕才是年长的那个，怎么每每都要他化身老妈子对着林榕说教？
眼看林榕越跑越快，林休实在没办法，小跑追上去。
李洵自然也跟了上去，他担心还在闹脾气的林榕做出什么事来再激怒林休，昨天才刚挨过一顿好打，他委实舍不得林榕再挨打了。
“林榕！”好不容易追上人，林休也不得不佩服林榕的耐力，稳住气息扬声喝止还想跑的人，看他条件反射的停住脚，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哥你跑错了，饭馆在学校左边。”林休这时候也后悔昨天为了教训林榕，摁着他在李洵面前挨揍让他伤心了，所以这时候他也不想再动手，只得自己给自己找阶梯下。
林榕乌溜溜的眼睛往林休脸上一扫，看见李洵在他身后，努力想忘记的难堪一下子全被翻了出来。
被比自己小的弟弟照顾已经很丢人了，还被弟弟教训，这也就算了，反正是他们兄弟俩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可昨天的事他是怎么没法忘记的，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男人。

“哥哥，我跑不动了。”林休刻意没提昨天的事，语气弱了下来，他长得是比较强壮，总让人以为他才是哥哥，其实兄弟两个人，林榕才是体能好的那一个，他由于心脏病的缘故，从小就只能在家里读书。
林榕咬咬嘴巴，没挣开弟弟的手，给他揉揉胸口，没忍住关心道:“有没有不舒服？”
“哥给揉揉就舒服了。”林休深谙林榕的性子，傻乎乎的笑着，看起来当真是因为林榕他才没有不舒服一样。

一行人在餐馆坐下，牧斐或许是觉得冷落够了，伸手从阿泽面前过去用指骨敲了敲程楚面前的桌子，示意他跟自己走。
林休两兄弟还没跟来，他们也先各玩各的，等他们来了再点单。
“…牧斐。”程楚心里有愧，又被冷了一路，此刻和牧斐单独相处，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了以往的淡然。
牧斐挑了挑眉头，没接话，掐着孩子脸强迫他仰头看自己，见他明显没反应过来，完全没有了以前看透人心的能耐。
但不得不说，他很喜欢现在的孩子，更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思想活力。
“叫我什么？”对于牧斐来说，孩子直呼他大名，等同于欠教训了。
“哥。”程楚立马明白过来，但他的脸被捏住，说话也口齿不清。
听到想听的，牧斐松开手，看孩子比之前更壮实了点，还算满意的缓和了脸色，“再让我听到你喊错，一次五十藤条。”
程楚抿抿嘴，忍住笑意，要知道，牧斐以往都是先动手的，要是犯了规矩先揍得爬不起来，再一条条的清算，往往算完账，他都要好几天走不利索。

牧斐把程楚的变化看在眼里，欣慰之余，隐隐有些担忧藏于眼底。
现在的程楚，太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了，好像人格分裂和忧郁症都不曾在他身上发生过一样，那种身在黑暗却保持自我的漠然神态，也一并消失殆尽。
他这种变化，如果没有副作用，自然是牧斐愿意看到的。
回去的时候，林家两兄弟已经上桌，意外没看见阿泽，问了牧瑾才知道他似乎是遇上前女友。
看着一桌子菜，程楚顿时没了食欲，他见过阿泽的前女友，确切的来说，是未婚妻，他离开阿泽的时候，他们刚刚订过婚。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分手，他能看的出来那个女人很喜欢阿泽，如果他们复合，阿泽的人生就可以走上正轨，以后还有有个小宝宝…
好在没等程楚想多久，阿泽就回来了，道了声歉落座，看程楚机械的吃着菜，给他夹了两块糖醋鱼。
吃饭期间，程楚都没看过阿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手默默无声的放到桌下拽住了阿泽的衣角，对此阿泽也没说什么。
饭后几人聊了一会，各自散去，牧斐带他们认了下学校四周，以及他们在校外的住所。
分发钥匙进门，带着明显严肃风格的装修入目，以及，不符合主题风格的暖心家具，程楚下意识的看了眼阿泽。
“我已经尽力补救了。”阿泽无奈的摇头，但怎奈初步的风格太过严肃，他最多只能在家具上花心思，还要尽量看起来不那么违和。

程楚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阿泽刚看见装修好的房子时的无奈，忍不住别开头，过了一会若无其事的转过来:“学校要求住校。”
“但他没有规定家属不可以住附近。”不用小孩说明白阿泽也能懂，装作难办的样子叹了口气:“谁让我无家可归又没收入呢？”
“当然只能跟着饲主跑。”抢先捏住小孩的脸蛋开口，在他拍过来之前说完松开手，轻轻拽过孩子，在他身后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是警告也是惩罚:“我可是有脾气的，哪怕是饲主，说了不该说的话，也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前天刚挨了打，程楚扑在阿泽怀里拽着他的衣服，半天不动弹。
“疼了？”阿泽以为自己失手打重了，连忙给他揉揉，看他还是不吭声，立马慌了神。
“我也是有脾气的。”程楚闷闷的回了一句，从阿泽怀里退出来，跑去找牧家兄弟。
被留下的阿泽起初没反应过来，要跟着发现自己腰间的皮带被勾在柜门上，不禁哑然，这孩子…

安排好学校外面的事，两孩子就开始正式面对大学生活，程楚还没拿到课表，就把学校里的社团了解个遍，订好了副学科，才跟牧瑾讨论去哪个社团。
由于程楚还计划了打工时间，他不能去太费时间精力的社团，初步选了绘画和音乐类的，牧瑾则选了音乐和摄影。
“我还以为你会选个体育的。”目标定好，就等着社团开始招生，程楚看牧瑾认认真真的坐在凳子上看自己，有些不自在。
“阿楚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哥那，可没这么容易过的。”牧瑾看他一点没在意这点，凑过去看他，提醒:“你都不知道，你走那一个暑假，我都是过得可是冬天。”
程楚愣了愣，他知道这事肯定没完，但再多想也没用，牧斐不会就这么算了，所以他也懒得多想，无非就是被罚。
“原味薯片给我。”一招手，一包薯片从上铺飞过来，原来之前买的零食都被林榕拿到上铺去了，程楚郑重的把零食拆开放在牧瑾怀里，认真的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的小命就交在你手上了。”
下意识的抱住薯片啃的人一下子噎住，嘴角一抽，好么，被坑了。
林榕翻看了所有的零食，只拿了两包香辣的干脆面，默默地把塑料包下方到下铺，由下铺的林休放回牧瑾床边。
他们本来是林休睡在牧瑾上铺，林榕睡在程楚上铺的分配，四人一讨论，决定程楚在牧瑾上铺，林家兄弟随意。
但由于林榕还在生气，所以他拒绝弟弟给他安排的下铺，林休也拿他没办法，才教训过人，他也舍不得板起脸教育。
林榕生气归生气，他只是不和林休说话，其他还是一切照旧，他被弟弟宠坏了，生活方面就等于一个小白，很多事都要求助弟弟，但他一直记得自己在生气，所以求助时也不和林休说话，兄弟两一言不合就在宿舍里上演哑剧。

解释一下
时间顺序总体是这样的:
某一年程楚出生母亲大出血，被父亲送孤儿院没几天被高家领养。
至此他亲哥是阿泽，全名成兮泽，亲爹成澜新，养父母无名（我懒）无血缘哥哥高成兮。
阿泽是在程楚大约两三岁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找到他的，他和高成兮达成一致，他不再出现在程楚面前，高成兮代替他保护程楚，但后来高家出事，养父母死于车祸，高成兮没有能力抚养年幼的程楚，不得已将他送回孤儿院。
不久程楚再次被收养，但二次收养的家庭是人渣家庭，他在被虐待的情况的成长，心理产生病变，于十岁生出第二人格，双人格能正常交流，第二人格视程楚为父，同年，程楚逃离了人渣家庭。
高成兮长大后找到程楚，但那时程楚有了新的家庭，他并不确定程楚是否还记得他，一直没有贸然相认，直到程楚离家出走，他顺势再次收养程楚。
程楚不愿和他多纠缠，通过高成兮的关系找了几份工作，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搬离高家，没多久他发现了自己的抑郁症，打算自己治疗，失败后才存钱去看病，此刻他已经生出了把第二人格照顾好，然后功成身退的想法。
十三岁的时候，偶遇阿泽，认识半年多同居，抑郁症渐渐得到控制，于一年多后，程楚十五岁和其发生关系提出分手，同时成家有一个跨国合约，阿泽分身乏术，无奈先答应，后找了牧斐先照顾程楚。
合约签完，阿泽发现自己生病，拜托牧斐长期照顾程楚，后病情无法控制（多了妹妹，但配型失败），为了保护程楚，他转院到同市。
牧斐为了不让成澜新找到程楚，要求程楚住进家里，成为程楚的监护人，阿泽偶尔身体好了晚上会陪伴程楚。
但成澜新直接找到了学校，程楚误以为高家是他亲生家庭（不记得姓名），答应救治高成兮（实际是阿泽），救治时间为高三，程楚十七岁临近十八岁，此时程楚和牧斐相识两年多，和阿泽相识四年多，和牧瑾相识三年多，和高成兮相识七年多。
划重点:程楚的抑郁症，并没有好！文中写了，只是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而已！

社团招生那天热闹的很，同寝室四个人是一起出的门，但由于人太多，四人小分队被冲散，变成了程楚和林榕、林休和牧瑾的两小队。
林榕还在生气，所以他非但没有找寻弟弟的意思，反而跟着程楚到处跑，还跟着投了相同的社团，他连体育社都没投就是不想在社团招聘桌前看见林休。
可当他投完音乐社的简历之后，看到了单独一个人走过来的牧瑾时，他就不淡定了。
“他呢？”林榕看牧瑾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急忙问:“林休呢？”
“哦，他啊，他说要去篮球社等你，估计现在还在等吧。”牧瑾耸耸肩，他也是很无奈啊，明明出来是有人陪的，结果变成他一个人到处投简历。
看见林榕慌了神奔向篮球社的方向，牧瑾越想越不爽，走过去勾住正认真看广告纸的人的脖子，气鼓鼓的命令道:“本少爷今天不高兴，结束以后去唱K吧，这次一定让你俯首称臣！”
“我要去面试。”扬了扬手里的纸张，他对这个城市不熟，先暂时在网上找了几家了解一下，等过了开学的繁忙，他就能真正安排时间了。
“我也去！”牧瑾毫不犹豫的接下话，一脸你别想摆脱我的样子。
“好。”程楚也没多犹豫，牧瑾的家世让他根本不需要烦恼以后的人生，但如果多积累点社会经验，他以后也就可以少走点弯路。

面试这种事是牧瑾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得，满心好奇和欢喜的跟着程楚一家一家的跑，换到第三家，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想他活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别人白眼，而他还得强颜欢笑的把人捧着。
“我…呼呼…”又从一家出来，牧瑾气的话都不会说了，深呼吸几口气，再狠狠踹了墙一脚，看向显然习惯了的人，转过脸去，略带委屈的问:“小爷怎么觉得，来这是来当大白菜的？”
程楚略一思索，点头，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该庆幸你是颗大白菜，而不是烂菜叶子。”
“你确定这话是在夸我？”牧瑾也顾不得委屈不委屈的了，怀疑的看着似乎在夸他，却又像是在损他的人。
“对呀。”满脸认真的回道，低头去看下面的路程。
“哪个词是夸奖？”牧瑾一时没反应过来程楚已经和他拉开了距离，自我怀疑的问着。
“大白菜呀。”程楚说完，一秒都没犹豫，抬脚就跑。
“大…看小爷抓到你怎么弄死你！”牧瑾被噎了一下，立马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抬眼去看，两人已经拉开了距离，气的指着程楚骂了一句赶紧追上去。
此刻正是午后人较少的时候，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追闹着，活像两个低龄儿童，最后实在跑的没力气了，两人都背靠着墙喘气，谁也没那力气再闹腾。
“好啊，你本事再跑啊。”牧瑾扶着墙走过去，一把抓住又要跑的人，掐着他的后脖子，得意洋洋的教训他。
“你厉害！饿不饿，请你吃饭。”程楚瞄到边上的小饭店，拍下后颈的爪子，以防牧瑾再做什么，连忙问道。
“饿了。”老老实实的回道，他本来就饿，又跑了这么久，早饿坏了。
搂着程楚的肩，两人并肩走进小饭馆，牧瑾一坐下就开始不老实了，神秘兮兮的凑过去:“你这段时间失踪不知道，我们学校出了件大事。”
程楚默默地看菜单，抬头看了眼牧瑾满脸的‘快问我！快问我！’，低下头，忍笑，一本正经的摇头:“没听说什么啊。”
“听说有人组织作弊！”牧瑾知道程楚考试之后就一直在拼命工作，恨不得一个人当作两个在用，自然不会有精力去管这些八卦。
程楚笑容一凝，继续低头去看菜单，随口问道:“这怎么组织，谁在那个考场座位都不知道。”
“就是啊，可是偏偏奇怪的很，很多成绩不好的学生莫名其妙考的很好，还都是我们学校的，但他们又不在一个考场，所以学校虽然怀疑他们作弊，也没办法。”没心没肺的牧瑾没有注意到程楚盯着菜单走神，继续说道:“我哥跟一个老师关系好，他说这些考生的答卷都差不多，作弊是肯定的，可没抓到证据，他们也没办法。”
“麻婆豆腐吃不吃？”程楚突然出声，耸肩无所谓道:“万一是他们临时抱到佛脚了呢。”
“吃，要特辣的！这种事谁知道啊。”牧瑾本来也就随便说个八卦，说完了他也就抛之脑后了。
“嗯，特辣。银鱼羹？”低头认真的在菜单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又问。
“好，我还要吃糖醋排骨！”眼尖瞧见菜品，牧瑾眼睛都快瞪直了，他肚子又饿，看程楚慢吞吞一笔一划的认真写，急得直接抢过来自己写，三两笔就是一道菜。
“荤素搭配。”在牧瑾还想写咕咾肉的时候拽住他，提醒。
“我哥又不在。”牧瑾无所谓的说道，继续写下咕咾肉。
“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在牧斐面前吃下素菜的。”程楚叫不动他，也懒得再叫，有的吃就行。
“呵呵。”干巴巴的冷笑两声，牧斐在，菜再难吃，他也得往下咽啊！

说到吃东西这个话题，牧瑾猛的扭脸盯着正在低头摆筷子的人，好奇的问:“有什么是你不吃的吗？”
程楚听了一愣，努力思考了一会，“能吃的我都吃，怎么了？”
“真羡慕你。”像他这样偏食的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不挑嘴的人，想到他大哥，不由得苦下脸。
“挑食…多饿几顿就好了。”程楚低下头沉吟道:“是我羡慕你。”
也只有牧瑾这样在幸福且富有家庭长大的小孩才有挑食这种任性的权利吧。

“不吃的东西，饿死也不妥协！”牧瑾握拳认真的盯着程楚说道。
“嗯…打一顿就吃了。”程楚头也没抬，漫不经心的把一边的餐巾纸拿到中间。
“靠，不能忍！”被毫不留情拆台的人，恼羞成怒的要修理对方。
“菜来…”程楚边上退了一点，连忙指着远远走过来的人，惊愕的瞪大眼睛。
“阿泽哥！”牧瑾欣喜的打了声招呼。
“真乖。怎么？不认识了？”阿泽对着牧瑾点点头，好笑的捏了把愣住的孩子的脸颊，软乎乎的手感十足，好心情的把菜放下，“我刚刚在里面听见声音还不确定，看了眼果然是你们。”
“你怎么在这？”阿泽在餐馆打工，这事程楚没想过，他以前知道阿泽家很有钱，他自己也有本事，决计不可能做这种脏累的工作，当下抿了嘴，想怎么劝他离职。
“我和阿斐一起开了家餐馆，正打算过几天带你们两过来，谁知道今天你们就自己来了。”程楚一沉默阿泽就猜到他在想什么，把事情解释清楚，笑问:“有兴趣来帮哥打工吗？”
“请人可是又费时又费钱呢。”有意无意的叹气，果然孩子就闭上嘴，点点头答应了。
“好孩子。”友捏了把嫩脸，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几点了？”
“…”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两点，沉默着低下头，不说话了。
牧瑾意识到气氛突然有点诡异，连忙打哈哈:“我们应聘了一上午，都快饿死了。”
“人小鬼大。”好笑的看着故意转移注意力的牧瑾，无奈的摇摇头。
牧瑾得意的冲他吐舌头，单臂搂着程楚，一副这人小爷我罩着的强势模样。
见况阿泽也不再多问，去后厨帮忙去了。

饭馆是新开业，阿泽直接让大厨做了几道招牌拿手菜，而那张菜单，一早就被他毁尸灭迹了。
他和牧斐约好了下午过来尝菜，要让他看见两孩子这么点菜，八成要发火，至于剩下的两成，会当场动手…
程楚注意到阿泽又摆了两张筷子，扯住牧瑾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高大的黑色身影，顿时什么也不想说了。
牧斐两只手分别搭在两个脑袋上，揉揉，好心情的问，“等很久了？”
“没有？”两人一致摇头。
太过同步的动作反而让人心生疑惑，牧斐太了解他们了，当下就问，“闯祸了？”
“没！”牧瑾当即回头肯定道。
“…”程楚这回只是默默摇头。
“怎么，一来就教训人？”帮着解围的还是端菜出来的阿泽，忍笑招呼牧斐去后厨帮忙。
“哇，好香！”本就饿的要命的牧瑾看见菜两眼睛都泛绿光，只是碍于规矩忍住了上手的动作。
“还有一会，你们先吃吧。”阿泽听到这句，回头吩咐了一句，还不忘用手肘拐了下牧斐。
两小的见牧斐同意的才迫不及待的抓筷子。

下午也不需要去面试了，牧瑾被留下来帮忙，牧斐直接拎着程楚走人。
他本来想着孩子才开学，给他点时间适应，可程楚直接跑出来找工作，估计也是已经安排好了。
意识到不对的牧瑾想拦着，被阿泽拉着进厨房，他不是不心疼，而是相信牧斐会有分寸。
程楚突然走人的事，的确做的不地道，他以为还了钱，别人就不会难过吗？
这世上，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
已经付出的感情不会收回，知道对方也同样难过是一回事，该教训，也还是要教训的。
所以牧斐也没手软。
他一向心狠手辣。

程楚跪在书房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牧斐走过来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眼神，不停打鼓的心，反倒平稳下来，他有点害怕，他怕牧斐收拾他是存了最后一次的心思，所以这些天，知道牧斐要收拾他，他都不着痕迹的躲了。
分手是他说的，他还跟阿泽说过分手呢，不过是…害怕被放弃的一种手段而已。
他很庆幸他们回来找他。
和别人不一样的，就算他们有时候对他露出生气，或者故意作出嫌弃的表情时，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们对他的喜爱，心里始终都是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觉。
挨收拾也是，打的再狠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怜惜和心疼。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很想活下去。
莫名的，眼眶微微发热，鼻子发酸。
我也是能够得到爱的。
在心里小声的告诉自己。

再说什么姿势肯定孩子也做不到了，干脆拎着他让他跪在沙发上，上身趴在沙发背上，依旧是那把万恶的戒尺。
程楚再能忍，也忍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哼声，疼的狠了他就用汗湿的小脑袋蹭蹭毛茸茸的沙发，牧斐没出声，他还不敢讨饶。
眼角红通通的，生理性的盐水在绒质的沙发上留下浅浅的水渍，不断扩大规模，就像造反的暴民，非要占据一小片天下。
听见孩子的声音带了可怜兮兮的鼻音，跪都跪不住，戒尺重重抽在臀腿交接处，他刚刚一直没动着。
“啊——”疼的扬起脸，身体抖的不成样子，趴不住的缩起身子，牧斐会不会生气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耐心等程楚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把孩子拎在腿上，用力夹住他的双腿，戒尺点点伤的最轻的臀腿处，示意接下来都会打在这里。
“不要…”摇头伸手去拦，他挨不住了，但他很清楚，这种程度根本不够，牧斐是不会因为他受不了而减轻惩罚的，小心翼翼的扭头，带了点哀求，“再、再歇会…”
腿上的孩子冷汗淋漓，呼吸不稳，疼的脸色苍白，身体也抑制不住的发抖，牧斐放下戒尺，算是同意了。
担心程楚这么大量的出汗会脱水，干脆让他自己趴会，去拿被子调了杯葡萄糖，小口小口的喂下，顺着他的背脊无声的安慰。

喝完水，程楚抿着嘴巴偷偷抬头看牧斐，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等会决不会好过。
既然不好过，那就尽量早点挨过去。
“好了。”牧斐和别的主动不同，他不会规定休息时间，如果小被一直不说开始，他会一直等。
但如果是刻意拖延，程楚估计责罚会增加，他自己没试过，但他了解牧斐的性子。
主动趴在牧斐腿上，犹豫看了眼人，双手抓住对方的衣角。
很乖巧。
牧斐在心里评价，他和程楚认识这么久，他一直都知道程楚是一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孩子，只是现在的乖巧和以前的屈服不同。
以前是需求，现在…是在以一种臣服的姿态请求他，不要离开。
很奇怪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以往的程楚都会摆出一副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离开的防备姿态，拒绝所有人进入他的内心，他也知道他是觉得没有安全感才会一律选择拒绝。
所以是阿泽改变了他的想法？
想起阿泽向他请求绝对不要告知程楚他们的关系时的卑微，牧斐突然有点心疼。
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了，多到他们根本无从防范。

捏捏肿胀的臀肉，估摸着还能再挨多少的牧斐一时半会没动手。
他和阿泽的观点不同，他觉得这种事瞒不久，与其以后不知道什么情况下让程楚知道，还不如早早的，趁着程楚愿意敞开心扉的时候，主动告诉他。
他们都陪伴在程楚身边，让他慢慢走出来。
喜欢男人又怎么样？
他牧斐也喜欢过，还差点为那人葬送整个公司，和亲人决裂。
年少轻狂的喜欢，以为全世界只剩下爱情，以为爱情就是全部的人生。
这并不可笑，没有人能说这种纯粹的感情是可笑的。
但这不现实。
除了爱情，一个人人活着还有许多许多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羁绊，程楚没了爱着的阿泽，还有两个拿他真心疼爱他的哥哥和一个好兄弟。
但那些已经被整理好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阿泽失了魂自责的模样出现在眼前，他认识阿泽二十多年，从没见过他那么绝望。
“我该怎么办？”阿泽问他的问题，他到现在也没能找到答案。
阿泽赌不起一个万一。
难道他就赌得起了吗？
曾经只是一份泄露阿泽工作的文件就能让程楚绝望的选择自杀，他真的不确定，他们还会不会像那天晚上把人救回来那样幸运。
生命是那么脆弱，他们无法承受失去的后果。

况且…
他上次去见曹周时，听到的那个猜测。
让牧斐更不敢轻举妄动，用阿泽来间接治疗的最大弊端，是一旦失败，程楚就真的会陷入彻底绝望的境地。
程楚可能不是主人格。
这件事事关重大，就连阿泽牧斐也没有告知，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他并不想打击到阿泽。
这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孩子，隐忍倔强，独立自主，却又脆弱无比。
是他们都熟悉的。
可他却被告知，这个讨人喜欢，被他当弟弟的孩子，可能只是一个虚幻的，完全不存在的人。
是一个脆弱到极点的孩子幻想出来保护自己的守护神。
有朝一日，那个孩子长大了，那这个守护神，就会带着满足功成身退。
这是程楚屡次拒绝治疗后，曹周推测出来的。
成立的根本在于，程楚和小欣的强弱对比。
人格分裂的前提，是脆弱的主人格遭受欺压，却无力解脱，希望有人解救他，潜意识创造出一个万能的人格来保护自己。
反之，如果衍生出的人格，是脆弱的，无能的，那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受欺压的人不需要一个比他更弱小的保护者。
小欣的确有攻击力，可那只出现在程楚脆弱的时候，除了特殊情况，小欣才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这是牧斐始料未及的事。
如果没有这个几乎是真相的假设，他一早就会找上程楚，用打用骂都好，压着他去曹周哪儿进行治疗了。
现在他连治疗的事都不敢提，现在程楚自愿走出阴影，主动容纳他们，积极自救，除了不看医生，他真的已经尽力做到了他所能做的所有事。
一旦他提出看心理医生，程楚很有可能答应。
可治疗的结果，是程楚消失为结局的话。
治疗也就失去了它本该有的意义。
他们想治好的只是程楚。
实在治不好…就不治了。
趴在他腿上的孩子那么乖巧，牧斐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定主意再也不提治疗的事了。
程楚这会已经恢复了一点体力，以他对牧斐的了解，这还远远不够。

“程楚，你永远是我弟弟。”所以拜托你…千万不要消失。
不论谁是主人格都好…
“再敢说断绝关系的话，我打断你的腿。”牧斐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冷声呵斥道。
程楚用额头蹭过沙发，将额角快流进眼睛的汗水蹭掉，一言不发。
看小孩一点回应意思都没有，牧斐就知道他怕是当真把后事安排好了。
什么抑郁症好了的鬼话，牧斐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与其说程楚痊愈了，倒不如说，他在刻意的模仿正常人在和他们交流。
和以前的沉默寡言完全相反，可只要他们不在，他会比以前还要沉默自闭。
程楚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他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不愿意让他们担心，也不愿他们救他，把伪装的面具戴的牢牢的，一点空隙都不留给他们。
目光落在刚刚打出的肿痕上，实木戒尺不打招呼的落在伤的最轻的臀1腿，已经放弃和孩子讲道理的人决定用最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
程楚活的太过通透，人也太过聪明，所有的道理他都明白，所以不论他们怎么样都无法说服他。
说不服，那就只有打服。
虽说是伤的最轻，但好歹也是最嫩的地方，刚挨了几下有点微微红肿，歇了一会更加敏感了。
程楚得到宽容休息之前就挨不住了，双腿被男人精壮的大腿用力夹住，挣脱不了，戒尺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十成的力落在一处，喉咙里不断溢出隐忍的痛呼，倒是没再要求什么。
牧斐不是阿泽，也不是他一提要求就尽量满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