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 宠辱俱难忘(古风,父子)

“那你可知当年我的下场是什么吗?”程砾冷笑一声,他的目光似是漫不经心的瞟过高彬望向程北斗:“我在旧伤复发之际被人联手陷害围攻,若不是……若不是“她”舍身相救,我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上了。我教你本事,是希望你能自保,而不是让你自以为有所恃,傻傻的陷入争斗之中!”
“爹爹,对不起,惹您伤心了!”程北斗不想当年的真相如此黑暗,他愣了半天,才垂头低低道:“我也知战场凶险,政局复杂,但与其碌碌无为过完一生,我……我宁愿轰轰烈烈去……死!”
“好!说的真好!”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但角色已经转变,程砾此时完全能够体会师父当年的担忧,痛心与不舍,他不禁咬牙:“你口口声声不惧生死,那至我于何地?”
“北斗不孝!”程北斗浑身一震,随即便屈膝跪倒在地。
“师兄息怒!”高彬冷眼旁观,脸上阴晴不定,此时才似反应过来,上期劝道:“今时不同往日,又有谁能为难的了师兄呢!”
“你闭嘴!”程砾狠狠瞪他一眼:“收了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要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师兄!”高彬默然,半晌,亦咬牙跪在地上,抬眸落寞了语气:“说到底不过意难平,北斗不甘心,我也不甘心,难道师兄你就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吗?”程砾轻哼一声,随手折了院中的柳枝拿在手里,一左一右抽向两人:“现在呢?”
柔韧的柳枝抽在身上,冷不丁的痛意激得两人都是一颤,但是很快他们就都顾不得了,双双红了脸,惶惶望向程砾,哀求道:“师兄……”“爹……”
“嗯?”程砾根本不理会两人的窘态,反手又是两下打了下去,带起两道劲风呼啸在耳边。
“师兄!”高彬攥拳忍了已到嘴边的呻吟,重重叩了下去:“即使我请不动您,您也阻不了我,这是我此生宿命,连我自己都无法左右!”
“爹,您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虽然直觉高彬身上似乎有很多他不知道的谜团,但是此时的程北斗已经没有精力想那么多,少年心志,自信满满,跃跃欲试,亟待证明自己。
“行,去替我收拾行李吧!”程砾心底暗叹,口中却是轻松道。
“您也要去?”两人眼睛同时一亮,追问道。
“嗯,去看着你们俩!”程砾勉强一笑,眼底却是一片波涛汹涌。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5-25 12:52:00 +0800 CST  
三人打马一路向天逸城奔去,沿路随处可见战火冲突,百姓惶惶流离。程北斗毕竟年幼,没有亲身经历过什么大战,此时眼见战争血腥,心中除了被激得热血沸腾,到底还有些未知的恐惧。而高彬似乎很忙,虽然三人同行,但他却经常不见人影,程砾倒似什么都不在意,不管程北斗的无措也不管高彬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就连这场不知道也牵连多少人的身家性命的战争,他似乎都不放在心上。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事足足赶了两天,程砾才在马上一勒缰绳,停驻不前,只转头望向两人道:“往前四十里就是戎族安营扎寨的地方了,说吧,你们俩有什么打算啊?”
“师兄怎么知道?”高彬眉梢一动,那份诧异脱口而出。
“你问我?”程砾斜斜扫了他一眼,显然没打算给他面子解释,只冷冷抢白道:“手下没人再要是身无所长,那不就是赶着到战场上去送死!”
“呵呵……”高彬尴尬一笑,情知师兄心情不好,也只能任他讥讽,只瞧着程砾的眼色,试探地回答程砾之前的问题道:“我倒是请道上的朋友探了戎族粮草所在,要不我们……”
“行!”程砾却是半点没有犹豫就痛快的同意道:“北斗你准备准备跟你师叔去吧!”
“可是……”程砾草率的让程北斗的心很是不安,他不知道是因为爹爹尚在气头上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只能弱弱的开口:“粮草对军队的重要性人人皆知,戎族虽是以力量为尊的部落,但对于粮草也必定要全力守卫,我们……这么轻易的去,呃……不大好吧!”
程砾不由心底暗笑,他本就有心压一压程北斗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就要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样子,这是见了程北斗的谨慎,倒也不再吓他,轻咳一声正色道:“三天后,是戎族大汗的生辰,他们必然会庆祝,再瞧这天象,到时大概会下雨,不易火烧,他们守备难免松懈,从此往右五里,是裕西军的辖地。让他们派轻骑突袭,以作掩护,大事可成!”
“那……”两人虽然对程砾的运筹帷幄下意识信服,但毕竟其中所需疑虑的细节还很多,不免就想问。
“行军打仗的门道可不是这么问出来的!”程砾却直直阻了他们的话头,轻笑一声道:“你们俩啊,先想着怎么在战场上保住性命再说吧!”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5-26 17:08:00 +0800 CST  
五月十二,裕西军趁戎族饮酒庆祝之时,突兵偷袭,戎族右谷蠡王首当其冲,为保实力,擅自撤退,戎族大汗大怒,聚集军士,准备痛歼这伙骑兵,而正在此时,却只见火光冲天,储存粮草的地方在大雨中越烧越旺,戎族大惊之际,锐气已泄,仓惶撤退百里有余。
时隔六年,程知枫再次见到程北斗时,他正跟在程砾身后在一片恭维和赞扬声中浅浅而笑,意气风发!少年的身量已经长开,翩翩之姿,长身而立,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让他恍然看到当初英气勃发准备大干一场的自己……
“幸亏大哥及时赶来,不然这次天逸城可就凶多吉少了!”可惜如今的程知枫并没有时间来思议与程北斗重逢的百感交集,他苦守天逸城数月败的一塌糊涂,而程砾甫一出现,顷刻间就击退了戎族,优劣结果立现,如果说上一次程砾固守城池,与他并无多少厉害关系,那么这一次程砾声望再振,已是威胁到他城主的位置,但毕竟戎族未退,他又要维持表面的大度,只能亲自来迎。
“这都是城主的洪福与裕西军将士的功劳,程砾不敢居功!”程砾长揖及地,十分的谦逊,他倒不是以此来打消程知枫的猜忌,他做出回来的决定就已经想到了这些勾心斗角,他不过是不想给人留下什么居功自傲的把柄:“还请城主宽恕裕西军擅动之罪!”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上便宜行事本就不稀奇,更何况还立此大功,本座早已准备好了犒赏......”
程知枫即位之后,裕西军就逐渐脱离了掌控,这次天逸城危机,他们也不过隔岸观火,他若有能治裕西军的罪早就治了,如何能等到现在。
“在下代裕西军谢过城主!”程砾再次躬身,言语中显是一派裕西军当家做主之人的语气。
程知枫的笑僵在脸上,他早知裕西军独立是趁着当年程砾母族事败,程砾被迫出走之际,却没想到两者关系如此深厚,他不由就在想,若是程砾想要这个城主之位,他又有几分反抗的余地呢。
如果是这样,那......蓦地,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他重新堆起笑脸,望向程北斗道:“几年不见,北斗也这么大了,听说就是他去火烧的戎族的粮草,真是英雄出少年,大哥教得好啊!”
“城主谬赞,北斗只是侥幸!”即使如今程北斗隐忍了许多,但是对于程知枫,他仍是需要低头才能掩饰自己眸中的敌意。
“哎,你就不要谦虚了,这一次你也是大功一件,想要本座怎么赏你啊?”程知枫和蔼的道。
“北斗请城主恩准我领军追击戎族,收复失地!”
程北斗并没想到程知枫会这么问他,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是脱口而出跪地请缨道。
“好,后生可畏,本座就容你一试!”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程知枫已痛快的答应道:“裕西军随你调遣,你可再选三千人马以作辅助!”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5-29 22:46:00 +0800 CST  
这下就轮到程北斗震惊了,他不过一时意气,万没想到程知枫能真的答应。他的心中不由隐隐不安,程知枫向来瞧不上他,即使他火烧了戎族粮草,也不至于让程知枫对他如此和颜悦色,更委以重任。那么,只能是......他惶惶望向程砾,却只见程砾面沉如水!
“多谢城主信任,北斗必不负所托!”
虽然明知不妥,但众目睽睽,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他只能强装笑脸,咬牙接下,再从长计议。
“本座等你凯旋的消息,来人,赐酒!”
程知枫显然很是高兴,看向程北斗的目光也甚是亲切,可惜那温和的目光看在程北斗的眼里却犹如被毒蛇盯上一般,他忽然就有些明白当初爹爹阻他回来的话,果然他还是太过年轻!
一番周旋应酬下来,初出茅庐便大破敌军带来的兴奋与意气蓬发已经被消磨殆尽,若不是身边有程砾跟在,程北斗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面色不变的应对下来,以至于当他回到住的不长却颇有感情的屋子时,整个人恨不得立马瘫倒在床上。当然他只是想想,就打起精神跪在地上,只是掩不住语气中的挫败:“爹爹,是我错了,我太自以为是了……我只想着拼出一片天地,却低估了这其中的形势,其实,我真是还什么都不知道......”
“起来吧!”程砾语气淡淡地:“不是所有的错都有改的机会,你已经选择入局,现在想退出已经晚了,既然有了觉悟,以后就好好动点脑子,别再做傻事!”
“爹爹,对不起!”见程砾转身要走,程北斗惶惶攀上他的腿,小声哀求道:“都是我不好,您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程砾挣了挣,依然不动声色:“我不可能一直管着你,帮你决策,你自己选的路,自己走下去就好!”
“爹!”程北斗闻言,更是大惊失色,死死抱了程砾的腿,眼泪盈盈就要落了下来。
程砾低头便看到他这份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分明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心不由软了下来,可想着他之前所言所做,又恨的牙根直痒,一脚就踹了下去:“让你起来没听见?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就这点事,就哭天抹泪,精神不振的,还要带兵打仗?够不够丢人的!”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程砾虽然骂的狠,程北斗却只觉轻松了不少,他迅速跪直身子,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叩了下去,正色道:“还请爹爹教我!”
“想问什么,说吧!”
程砾长呼一口气,恨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颇是拿程北斗没什么办法,他不可能真的不管程北斗,只能无奈道。
“裕西军是听爹爹的号令?”程北斗毕竟也不是一般庸才,他神色一凛,很快调整心态,谨慎问道。
“是,裕西军上下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只是当年我自知他们跟着我没有好下场,才一步步导演了疏离与决裂,抹掉我们的之间的联系!”
程砾答的很干脆,也不隐瞒半分。
“那城主让我带兵,是看准我冲动莽撞又毫无经验,想借机削弱裕西军的力量,又可以用我绊住爹爹?”
提起这茬,程北斗又不免沮丧,他自己也就罢了,还连累了爹爹,真是.......
“只是一方面吧!你又不是没有胜算,只不过......”程砾的神色古怪的望了程北斗一眼,迟疑了下还是继续道:“即使是你大胜而归,也不比我,以你的资历,城主足够压制你......”
“压制我?用什么?亲生父亲的身份?”程北斗却是自己体会出了程砾未说之言,他死死攥了拳头,冷哼道:“他竟还妄想用我制衡爹爹的功勋!!”
“北斗!”程砾不想程北斗的恨意来的这么快这么重,轻咳一声,以作提醒。
“北斗失态了!”程北斗下意识抿嘴,让自己的面上恢复正常,只不过他的心毕竟还在乱,只能顺口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呵--”程砾笑了笑:“你问我啊?一个问题十板子,加上之前的先打完,我就告诉你!”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11 20:31:00 +0800 CST  
“啊?!哦!”程北斗先是一愣,才又低低应了一声。对于挨打,他显然也是怕疼的,但此时他内心倒也想挨上一顿,以冲消内心的气馁,用疼痛激自己重新振作,所以什么理由,其实也无所谓了。
只是程北斗答应完,半晌却并没有听到程砾进一步的指示,他不由茫然抬头,一时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伏靠,是该动还是不动。
程砾见了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倒是忍不住嘴角一弯,其实他已经消气了,毕竟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甚至可以说如今的程北斗就是当初的程砾,程北斗所想所做,他十分理解,他不怪程北斗,但他毕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程北斗步他的后尘,这些天他也一直在斟酌,怎么护程北斗周全,但他思来想去,结论都是他无法去替儿子走后面的路,他也只能尽力辅助,这样想着,他拿了戒尺,起身踱步点上程北斗的腰身:“腰弯下去,手撑好了!”
“爹……”程北斗的脸顿时红了红,虽然他知道爹爹并没有羞辱他的意思,可这姿势,实在是太过丢人,他还是想要点脸面的。
“啪”的一声,戒尺砸在了背上,似乎一下子就咬进了骨头里,疼的程北斗身子不由抖了抖,却只听程砾语气凉凉地道:“背上肉少,打坏了我可不管!”
“……”程北斗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程砾的话,但他却是知道程砾的意思,咬咬牙,依言前倾了身体,用两手撑住了身子。
戒尺携着风声落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份火辣辣的疼,叫嚣着在他的屁股里钻来钻去。
程砾下手并不算重,但却并没有给程北斗什么喘息的时间,只一板压着一板,来回的打过去,程北斗只觉身后的皮肉剧痛地抽搐,他咬牙强忍着不喊出声,就又没法控制自己的身子随着戒尺挥下的方向微微往前冲。
“撑住了!”程砾一边呵斥,一边又扬起戒尺挥了下去,已经打了不少了,戒尺打在旧伤上,新伤累积,火烧火燎的痛却是翻着倍的暴涨,程北斗使劲撑着身子,只疼偏头咬住左臂,忍住想躲的冲动。
“别咬胳膊”程砾停手,将程北斗的胳膊从他嘴中解救出来,望着那带了血的牙印,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还有五下,爹爹要不先告诉回答我的问题再打不迟?”
却在这时,程北斗抬眸,汗哒哒的脸上已是蒙了一层玩世不恭的神情。
程砾知道程北斗已从之前的沮丧中走了出来,他的心也放了下来,不禁慵懒了语气道:“爹爹给你的锦囊妙计就是……顺势而为!”
“什么啊,您耍我……哎吆!”程北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很必然的就牵动了伤口,只疼的呲牙咧嘴。
“你要能想到更好的,我就免了你剩下的打!”程砾却是一脸微笑的望着气急的程砾,轻描淡写的道。
“爹爹说的自然是最好的,嘿嘿,哪有什么更好的!”程北斗的气焰顿时就弱了下去,只剩下讪讪。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12 17:35:00 +0800 CST  
折腾了这么久,父子俩双双躺在床上,月光柔柔的照着两人的侧脸,亦如多年来温馨美好。
明明很累,程北斗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像往常一样低低唤道:“爹爹”
“嗯?”
黑夜似乎最能激起人内心的柔软和脆弱,多年已成习惯,只要程北斗睡不着,便会唤他,而他也总会温和的答应一声,因为他知道他应了,程北斗的心就安了。
“您会一直陪着我吗?”程北斗偏头,映着若隐若现的月光,贪恋的望着程砾踏实的脸庞。
“会的,我会一直帮你,陪着你!”程砾微微笑道:“小北斗的幸福就是爹爹的幸福啊!”
“爹爹,北斗一直很幸福!”鼻子有些酸,程北斗糯糯道。
“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程砾摸摸他的头安慰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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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13 12:53:00 +0800 CST  

落英缤纷的时节,程北斗领军出征,出奇的顺利,一路收复戎族攻破的城池,势如破竹,不过月余,就到达了与戎族接壤的邕城。
“爹爹,戎族不该这么不堪一击的,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短短的时间内,程北斗已经适应了战场杀敌的生活,只是这次他们顺的太过异常,所有人心里都不免犯嘀咕。
“戎族骁勇善战,却不善计谋,除非……”程砾亦深锁眉头,沉思道。
“启禀主帅,少城主亲帅四路兵马先后押运粮草至此,全部遭遇戎族袭击,无一幸免”
却在这时,军士急急来报。
“邕城内供不足,戎族是想在这里拖死我们?”程北斗挥手打发走了军士,并不十分担心,他们自是做过准备。
“主上!少主”一道黑影急急闪进,干净利落的单膝跪地:“不好了,我们暗备的粮草走水了!”
“怎么会这样?!”程北斗顿时没法再淡定下去:“那里是咱们提前布置的,除了几个心腹连裕西军中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
“以后再说,快,组织人马后退!”程砾眼眸闪了闪,却是急急道。
“报!戎族中军全线杀到,已将邕城团团围住,离城门只有五十里。”
却不想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怎么才报?!”程北斗目光陡然一厉,恨恨道。
“整军应战,随我上城门!”身后程砾声音稳稳响起。
“不……”程北斗的眸子乱的一塌糊涂,回身一把攥住程砾的手,惶惶道:“爹爹,这里交给我,您快走!”
“你冷静点!”程砾盯着他的眼睛,反握住他的手,只握的两人的手都生疼,才一字一顿道:“你听好,即使我要走也不是现在,击退戎族的第一轮进攻,我就趁机去搬救兵!”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13 12:53:00 +0800 CST  
银色的软丝铠甲,大红的罩袍,夕阳的余晖下,程砾立在城头的身影仿佛九天谪仙般熠熠生辉,戎族的军队也已经隐约可见,旌旗飘展,人山人海,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不给他们留半点活路。
猛然间,“咚咚咚”战鼓声,震天动地,敲击着着每个人的心。
“爹爹”一声轻喃飘入程砾的耳中,似叹似幻,但即使在这震耳欲聋地战鼓声中,依然清晰可闻。同样顶盔带甲的少年站在一旁,尚留着些稚嫩的脸上有的分明只是对自己的担忧。
程砾不及答话,就见对面令旗迎风扬起,戎族的军队队形一变,一队队手持连弩的精壮士队威风凛凛地就位,壕桥,轒輼车,云梯,撞杆,各种武器层出不穷,看样子是精心做了准备。
程北斗眸中的寒光越来越盛,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一道道命令下去,己方士气也被他带动了起来。程砾的目光不由一柔,他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再看己方的阵势也是大变,各种守城器械也亮了出来,两军的武器装备势均力敌,一场大战拉开了它的序幕……
初初的一场试探性的攻击,就生生持续了一天一夜,戎族以逸待劳,轮番攻击,己方却是疲惫不堪,应接不暇,程北斗眉头紧皱,很是担心如此下去士兵们又怎么熬的起。
却在这时,耳边厢喝彩声振奋人心,却见宛如蛟龙般的云梯在程砾的手中轰然倒地,云梯上的人纷纷跌落。
然而不等程北斗出口欢呼,但见戎族阵营中一将拉弓瞄准,一支弩箭冲天而起,射向刚刚一口真气用尽的程砾。
“爹爹,小心!”程北斗看得胆战心惊,一声疾呼,已是变了声调,程砾却是在百忙之中冲程北斗莞尔一笑,身形一转就让弩箭失了靶子,颓然的落在地上,激地尘土飞扬。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14 17:11:00 +0800 CST  
“好!”两军军中同时爆发出叫好声,己方的是发自内心的酣畅之心,而戎族自来以力量为尊,他们毫不掩饰对强者的尊重之意,即使是对手也不例外。
然而守军的将士毕竟力有不逮,短暂的上风之后,很快成一边倒的败势。程北斗狠狠地盯住了敌军指挥的将领,眯了眯眼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虽是千难万难,他总要拼上一拼。
程砾转头的功夫,就见吊桥落下,城门稍开了一个缝,高彬带着人一个个冲了出去,他不由有些错愕,这一去就是舍上性命,高彬竟然以命相搏。
戎族阵中主将眼见有人出城迎战,来了兴致,拍马上前,而高彬等人只求取他性命,瞬间杀气在他身旁蔓延,一时刀光剑影。
程砾的目光不由被这情景吸引,却不防一旁程北斗猛的身子一跃,直直地落下城头,众人猝不及防,都是看直了眼,待要出声,程北斗一剑已刺向那马上的敌将。
“程北斗!”程砾但见程北斗飞身而下,犹如惊鸿掠影,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想都没想,直直就追在程砾的身后跳了下去。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14 17:13:00 +0800 CST  
半空中的程北斗此时叫苦不迭,他自负轻功了得,可惜跳下去才知远非自己想的那么容易,他强提真气,身体勉强稳了稳,又哪还有力气送出致命的一击,心中暗骂自己不知死活!
眼前黑影一闪,程砾后发先至,在下方双手一托,一股大力将程北斗往上一送。程北斗绝处逢生,冒险换了一口真气,一剑刺向敌将的前胸。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戎族主将与高彬等人斗的正酣,护卫远远地把他们圈在一起,让他尽兴,谁能料想到异变突起,众人没有还未反应,敌将已砰然倒地。
这一下戎族军中顿时大乱,城内的裕西军红了眼,皆出城远远地拼杀过来,程北斗一把夺下了一匹马,就往外突围,戎族军士被他的气势所骇,竟不出手阻拦,程北斗得了喘息的机会,急急往外突出。
万军丛中,程北斗惶惶找寻程砾的身影,可惜人影攒动,又怎能看得见。强烈的恐惧感猛地溢满全身,几乎就要跌下马背,他的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爹爹一定不能有事,要不然,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爹爹干嘛这么不管不顾的守护自己啊!
程砾拼了一身修为,虽助程北斗在半空中稳了身形,自己却重重地滑落,眼看其命休矣,千钧一发,高彬发狠,连连制服了三名戎族兵,以极佳眼力,生生地把戎族兵当作了肉垫抛向程砾,最后又亲自出手去接,虽也被撞的吐血不已,终是保了程砾的性命,程砾虽已力竭,仍拼了最后一口气跃上马,带着高彬横冲直撞而去。
城上的守军看得热血沸腾,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大丈夫若不能保家为国,护的妻儿幼小,生有何意?
“杀……”震天动地的吼声从守军的口中喊出,迎着戎族的军队冲击宣泄开来。
“爹爹”程北斗在乱军中找到程砾的时候,他已杀的迷离了眼眸,宛如嗜血的修罗,此时见到程砾浑身浴血被扶了回来,灵台才恢复清明,声音颤抖地问:“您怎么样?”
“谁让你这么拼命的!”程砾强打精神,一个爆栗敲在程北斗的头上,低喝道。
“爹爹您没事就好,北斗,北斗再也不敢了!”程北斗上下打量,见程砾确实没什么大碍,才稍稍心安,但仍是自责不已,他怎么能将爹爹连累到这个地步。
“好了,趁着敌军暂退,我去搬救兵,你好好守在这里,不要逞强!”此时却容不得父子多言,程砾抬头望了望天色,才又低声道:“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师兄,我陪你去!”高彬一身血污一旁似很是自然地接话道。
“好!”程砾望了他一眼,神色不明地点头道。
“有劳师叔照顾爹爹!”程北斗已知刚刚幸亏有高彬,程砾才能有惊无险,他的眸子不由就多了几分感激,很是诚心道。
“嗯!”高彬的眸子不自觉就躲闪了一下,程北斗当时并未在意,直到沧海桑田之后他才有些领悟,那大概是愧疚!
PS:热血沸腾的战争场面之后,前方高能,没有坑到更多的人看我很不甘心!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15 16:47:00 +0800 CST  
无边的痛楚如万虫噬咬般煎熬着全身,猩红的血迹,劈头盖脸,雨点般打落的皮鞭,程知枫狰狞的面庞,叫天天不应的绝望,让程北斗拼命的想要挣脱,他分明记得爹爹的出现已将他救出苦海,但为什么这里却没有,有的只是无边的深渊……
“少主,少主,快醒醒!” 焦急的呼唤,一声声透入脑海,程北斗梦中惊起,满头大汗,脑中挥不去的梦魇,而如今径直闯入的暗卫首领让他的心更揪了几分:“怎么了?”
“高少爷回来了……”萧拓的声音抖得厉害:“他身受重伤,说主上他……”
“爹爹怎么了?”程北斗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嗓子里几乎发不出声音。
“主上他……去了……”萧拓偏了头,一直冷面示人的汉子眸中尽是猩红:“我已派了人去寻回尸……!”
“不可能……”程北斗猛地大喝一声,打断他的话,呆滞地摇着头,怎么都不肯相信,半晌才想起来,跌跌撞撞地下床道:“对,师叔……我要自己去找他问清楚!”
“北斗……”门口却是一声虚弱的轻唤,满身狼狈的高彬坚持不让人搀扶,颤抖着走向他,终是双膝触地:“我对不起师兄,对不起你,师兄是为了救我,才……”
“我不信……”程北斗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抓上高彬的身子,激动道:“你骗我对不对,爹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明明之前那么凶险都没事的……爹爹明明有把握的……他说等他回来还要收拾我的……”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只剩下哽咽。
“戎族的人一直紧追不舍,拢右军……”那些不堪回首的事,高彬说的异常艰难:“不肯开城门相助,师兄他……他再厉害也……”
“北斗,你冷静些!”高彬见程北斗目光呆滞,全身抖得不像样子,似乎已经听不见他说的话了,反手抓了他身子,紧了紧道:“师兄也不想你这个样子,你听我说,我们要替师兄报仇,让他走的安心!”
“击鼓聚将,开城门,与戎族决一死战!”
长长的静默,久的高彬都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程北斗才站起身来,毫无感情的一字一顿道。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16 18:30:00 +0800 CST  
也许真的是哀兵必胜,这一场为后世每每提及的以少胜多的战事终以戎族彻底退出天逸城,承诺再不进犯告终。然而与天逸城军民奔走相告的喜悦相对比,裕西军上下却是没有半点喜色。高彬带回程砾的死讯,却又死不见尸,程北斗一腔激愤,两军对垒之时状若疯了一般,混然感觉不到痛与伤,被人救回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气息,直到回军之时仍是昏迷不醒。裕西军损失惨重更兼群龙无首,要说赢,也是赢得惨淡至极。
这么看起来,最为得益的自然就属程知枫了。外患已退,内忧也解,他要做的就是摆摆姿态善后就行了。所以即使他出城迎接,迎来的是裕西军的全军缟素,他也配合的做出了一脸的哀痛,表示一定要给程砾风光大葬,并指示全力医治程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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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北斗,醒醒啊,别睡了!”这么温柔又带些调笑的声音,是程北斗心中最温暖动听的声音,昏昏沉沉,程北斗下意识地想着,是……爹爹回来了吗?他努力地想睁开眼,但只是刚刚动了动眼珠。
“你看你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拼命,你都不听,现在好了,躺床上起不来了吧!”爹爹的话虽是埋怨,却包含着浓浓地关心,程北斗的脑中一阵天人交战,他要醒过来,看一眼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跟他保证再也不胡闹,一定乖乖听话。
“……”眼睛茫然睁开一个小缝,程北斗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酸痛的脑袋,浑身的无力,终于睁开眼,入目的是长长的纱帐,帐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映照进来,一室的华丽,却是一室的寂凉,爹爹……再也回不来了吧,记忆如流水般涌上心头,万千思绪,空留软枕上晕染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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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还是醒不过来吗?”
“回城主,北斗公子的伤其实并不重,只是他求生欲不强……属下……会尽力而为……”
门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程北斗的眸子不由一厉又化为平静,他死之前,他会记得,那些曾经对不起爹爹的人,他一定会加倍讨回那些血债。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17 17:30:00 +0800 CST  
脚步声迫近,程北斗缓缓合上眼,脑中已被仇恨满满充斥,他恨戎族,他们发起战争,杀死爹爹;他恨自己,争强好胜,连累爹爹;他恨程明德,任粮草失守,陷他们于危机,他恨拢右军,落进下石,见死不救;他更恨程知枫,若不是程知枫生了自己而虐待自己,他就不会缠上爹爹,也不会一心证明自己,爹爹仍能逍遥自在,若不是程知枫身为城主,护不好子民,就不会被戎族欺侮,更何况,他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为什么要派毫无战争经验的程明德押运粮草,为什么拢右军敢闭门不开,加上之前让他领军.......他不能不怀疑,程知枫根本就想借戎族的手除去爹爹!!
“公子”
众人推门进来,程北斗的手尚未放松,医官不由大喜,奔过来搭上程北斗的脉搏,高兴道:“公子醒了?还有什么不适?”
“城主”程北斗便只能睁了眼,先是瞧见程知枫,急急要撑起身子的样子。
“你躺着就好!”
裕西军损失惨重,但势头正劲,再加上程砾的死,颇多让人诟病的地方,程知枫只能给足程北斗恩典。接入城主府中,倾全城之力医治,连他自己每天都会前来探望。当然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走个过场,可时间一长,看着程北斗沉睡中的病容,他的心也有些触动,当年他视之不详的孩子如今出落的才华横溢,那些曾经偶尔动过的怜惜念头又一次被触动,又越演越烈,如今程砾已死,那个横在他心头的刺也没了,想来他们重续父子之情也是不错的选择,所以他的声音也尽量的温和。
“北斗无碍!”程北斗闭目忍住一阵阵眩晕,挣扎着起床:“北斗想......为爹爹守......”
话音未尽,泪水已盈盈于眼眶。
“怎么也得等你身子好些!”程知枫本已皱起了眉头,但看到程北斗泪水泫然欲滴的可怜模样,终是耐下性子劝道。
“我都没送爹爹最后一程……”
程北斗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楚,他虽是故意示弱于程知枫,但提及程砾,他的泪水却也是强忍才没落下去。
“大哥也希望你好好的!”
程知枫轻叹一声,即使程砾已威胁到他的位置,但程砾抗击戎族是事实,马革裹尸也是事实,眼见程北斗孝顺又坚强,他自觉应该多些宽慰,于是迟疑地伸出手,拍了拍程北斗的肩膀。
程北斗似乎下意识要躲,却终乖乖的安静下来,只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多谢城主!”
收敛锋芒的程北斗仿若又变回了记忆中那个乖巧的孩子模样,程知枫不由展颜,和蔼道:“你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本座会再来看你!”
“您慢走!”程北斗垂头,只觉眸子的恨意就要掩饰不住,可......护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便再也没有了任性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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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你没事了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程知枫和医官走后,高彬就匆匆赶到床边问道。
“我没事,师叔呢?”看见高彬,程北斗不免又想起程砾,声音沾染了些低落。
“我早就没事了!”高彬瞧着程北斗的面色,忍不住劝道:“北斗,你别想太多,身子要紧,大伙儿还等你当主心骨呢!”
“我知道!”程北斗咬咬唇:“我会撑下去,等到替爹爹报了仇再去陪他!”
不等高彬皱眉说话,程北斗又续道:“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咱们被困之事蹊跷,事情还在调查,至于......”高彬的眸子闪过异色:“拢右军尚在推脱闭门不救之事,少城主丢失粮草却是怎么也赖不掉的,不用咱们出面,已有不少人上书要求治他失职办事不力之罪!”
“程明德!”程北斗嗤笑一声:“这点罪名,还动摇不了咱们的少城主,让人放出话去,程明德是.......奉了父命,故意致爹爹于死地!闹的越凶越好!”
“可是.......”高彬迟疑:“虽然大家都这种猜测,毕竟没有证据,任由这种言论流传,恐怕对我们并不利......”
“就是因为现在形势已经对我们很不利,我才要消除城主的猜忌啊!”程北斗冷冷道:“如果能顺便下下程明德的面子,就更好不过了!”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18 20:50:00 +0800 CST  
高彬没有再问什么,便点头答应而出,程北斗尽得程砾真传,而且更加狠辣果断,只要他想,些许手段自不在话下。

程知枫再次来看程北斗时,程北斗正跪坐在书案边,认真的抄写着佛经。他本带着些许的怀疑和质问,便也有些说不出口。
“城主”程北斗似有所感,转头起身行礼一派自然。
“身体恢复的还不错?”程知枫上下打量着程北斗,试探地淡然道:“打扰你清修了!”
“城主严重了!”程北斗只当他在讽刺,心里微哂,口上却道恭敬道:“北斗无能,只能聊表追悼,相信爹爹也不会介意形式。”
“嗯”程知枫不可置否,却又顺势道:“你的心意,大哥定能感受到,其实......逝者已矣,人总要往前看!”
“城主教训的是,北斗自当谨记!”程北斗心中哂笑,略微敷衍,他倒要看看程知枫有多少耐心耗着跟自己兜圈子上。

“嗯!”程知枫点点头又状似闲聊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北斗愿秉承爹爹遗志,守卫家园,为城主效犬马之劳!”程北斗又是毫不犹豫道,但不同于之前的一腔热血,如今的他势要留下就只为了报仇。
程知枫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他本以为程北斗会像程砾一般心灰意冷,远走他乡,但也许在他心中程北斗并不像程砾一样对他可以造成威胁,对于程北斗的表态,他反而有一丝喜悦环绕心头,继而又心念一动道:“既然你愿为本座分忧,本座此间正有一难题,你给本座出个主意!”
“大哥战死沙场,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事情,我们也很悲痛.....”程知枫审视着程北斗的神情,作了惋惜状:“却偏偏有人拿明德失了粮草作文章,硬说本座是故意陷大哥于危局,这,这真是......欲加之罪,唯恐天下不乱啊!”
”些许谣言,城主不必放在心上!”程北斗心中冷笑连连,终是忍不住扬言道:“清者自清,日久自有公道!”
“话是这么说!”程知枫见程北斗似乎真的不清楚外面已闹成了什么样子,不由斟酌道:“只不过明德这趟差事做的却是不好,本座怎么也要给你们裕西军一个交待!”
“城主严重了!”程北斗躬身,不停的劝自己忍耐,再也没有人护着自己,相反自己要守护住爹爹的心血,他再也不能有半点冲动:“戎族狡诈,少城主又少与之打交道,一时不察也可以理解,至于裕西军......”
程北斗咬唇:“裕西军上下只想杀敌卫国,其余之事,但凭城主吩咐!”
“哦?”
这番话说得太过冠冕堂皇,程知枫一时把握不准程北斗的言下之意,不由挑眉道。
“不过,恕北斗多嘴,北斗以为此事当坦荡处之,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少城主不妨大方认错,反能堵了众人闲谈的嘴!”
程北斗并不理程知枫的试探,只自顾自地道。
“明德若能有你思虑周全,本座也不用每每替他担着心事!”对于程北斗的赤诚,程知枫已信了七八分,既得程北斗的态度,裕西军的安抚便不用操心了,他的心一松,不由又想起同是初上战场,大上两岁的程明德比比程北斗差的却不是一星半点,便忍不住轻叹。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6-20 22:09:00 +0800 CST  
“药我端进去就行了,你们下去吧!”
高彬一脚踏入房门,朗声道:“北斗,你也别整天窝在房间里,身体好些了就出去走走!”
“师叔来了!” 程北斗从一堆佛经中抬起头来,浅浅的笑:“从前一直野惯了,借这个机会修身养性一下也好!”
“还是你谨慎!”高彬将一张折叠的密信递到程北斗手上,压低了声音:“萧拓让我给你的!”
“我可不是装的!”程北斗当着高彬的面拆开,低头略略看了一遍,嘴角的冷笑一点点绽开:“再不读点佛经压压我心中的仇恨,我怕是忍不住想要大开杀戒呢!”
“这可是城主府……”高彬皱眉,虽然他们早就查过,程北斗的房间并没有人在监视,但还是小心点好。
“如果有人可以瞒过我们俩,偷听到我们的谈话,那我们认栽好啦!”程北斗似并不在意,只挑眉道:“前面怎么样?”
“少城主在晨议的时候上书认错,自请责罚, 裕西军的几个将领主张以军法惩处,反被以蒋家为首的那群人攻击携功要挟,还扯出之前裕西军不听号令的事,这打嘴仗的事,咱们这群武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到最后,城主象征性的罚少城主闭门思过,就算揭过了,气的萧磊直嚷嚷着要揍人呢!”
“萧磊性子还是那么暴躁啊!”程北斗笑着摇摇头,托着下巴沉吟半晌,才凑到高彬的耳边轻声的道:“他想去别拦他,让他随便选人去揍,你再悄悄派人把那人...杀了!”
“什么?”高彬一惊,随即皱眉问道:“有把握让萧磊全身而退吗?”
“人又不是他杀的,我保他性命无忧!”程北斗眼眸暗了暗:“至于活罪难逃嘛……他这性子磨磨是为他好!”
“那.......”高彬暗叹一声,看来程北斗行事确实是比程砾和他都狠厉冒险的多,他便也不再顾虑,只斟酌道:“是要嫁祸给少城主?”
“对!”程北斗深深点头:“证据越全越好,反正程明德也算不上太聪明的,证据也不用做的太隐晦!”
“可我们一直针对少城主,城主会不会信他们的说辞,以为我们从中做了手脚.....”高彬还是不适应这样高调的做事风格。
“疏不间亲嘛,不管怎样,城主都是会保程明德的!”程北斗给高彬一个安心的眼神,补充道:“不过呢,我也没指望凭这样的事扳倒他,最后呢,我会替程明德脱罪,证明一切只是戎族离间我们的计谋,城主呢,不用两边为难,多好,真相是什么,恐怕他也不想知道!”
“北斗!”高彬听完之后半晌无语,犹豫再三才轻咳道:“城主和少城主其实是你的至亲父兄,你有没有想过......”
“有!”程北斗显然误解了高彬的意思,只晃了晃手中的密信道:“半月后是我母亲的忌日,据说城主跟她感情还不错,那时候这桩公案大概刚刚弄完,到时候演一出追忆往昔,父子打开心结,坦诚相待的戏码还不错吧!”
“啊!”本来听程北斗说有,高彬的心还往下沉,及听完所有,他的脸顿时有些阴晴不定,最后问出的问题轻的似乎只是一声叹息:“血缘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吗?”
“为了这份血缘,他们觉得我重要,那我便也会觉得他们重要,显然......”
程北斗摊摊手,不以为然的道。
“这样啊!”高彬望着程北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7-02 22:39:00 +0800 CST  
天渐渐的冷了起来,街上茶余饭后扎推唠嗑的人按说也该越来越少,但今年正逢大难之后,偏生可供谈论的话题又是一个接一个,因此上初冬的北风亦没有吹散人们那一颗颗劫后余生的好奇之心。
“说时迟 那时快,那戎族的贼人只见面前人影一闪,人就直勾勾的跌落马下,没了性命,您道是怎么回事啊?”
程北斗和裕西军大败戎族的事已经被说书的先生编成了评书,反复的说讲,这种大涨己方士气的段子即使众人听过很多遍,仍会捧场的任由眼睛亮亮的少年们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那正是少年一剑斩敌首,英雄突围血染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书的先生很是满意这般情形,得意洋洋的一拍醒目,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切.......”
自是一片唏嘘,只不过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很快就自顾自的聊了起来:“听说了吗?这位少将军伤愈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了杀害左使大人幼子,企图陷害裕西军将军的戎族奸细,啧啧,这位还真是那群蛮夷的克星呢!”
“就是说啊,要不是北斗公子出面,指望那帮子人查明白,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有人不想查明白呢,我可是听说上面有人可一直想置裕西军于死地”
“你说那些当权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拿着外敌一个个没有办法,就知道对付......”
“好了好了,莫谈国事,莫谈国事,来来,喝茶!”
.......

而此时,程知枫望着眼前正处于舆论漩涡中的程明德和程北斗只觉一腔邪火无处发泄胀得头疼,他只能扶额强忍不快,耐着性子道:“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北斗揪出真凶……”
眼看程明德张口欲辩,他一眼狠狠瞪过去:“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本座就不希望以后再有人拿这个做话题!”
程知枫这话虽然似乎只是警告程明德,却又分明有些意有所指,程北斗暗暗冷笑,躬身诚恳道:“难免有些异心之人会趁机混淆视听,但民心终归会有所判断,只不过...”
他顿了顿,才似下了决心:“恕北斗直言,天逸城军队势力各自为政,与城主府下诸位文官又颇多政见不合,却也是问题,裕西军就最为严重!”
“哦?”不仅是程知枫,连程明德也有些迟疑地望向程北斗,觉得他真是实诚的过了头,程知枫便顺势问道:“那依你看呢?”
“依北斗看,自该休戚与共……”程北斗笑的一脸天真,人畜无害:“裕西军将领家中子侄可安排至各位大人手下听候调遣,各位大人也送子侄到军中历练,彼此熟络了,也就是一家人了!”
“可是.......”
程明德下意识反驳,这表面上公平顶多是互送质子的事不知为何,他总觉莫名心惊。
“这怕是不妥……”
程知枫却是明白的多,这军中的风险可是远比城内的勾心斗角来的更直接更巨大,又有谁愿意去冒这个险。
“城主是怕诸位少爷适应不了军中生活吗,其实也不必终生,便以五年为期也可!”
程北斗缓缓抬头,对上程知枫的眼眸,淡淡道:“还是城主另有什么顾虑?裕西军还能辱没了众人不成?”
“程北斗你放肆,你那是什么语气?!”
不待程知枫说话,程明德已呵斥道。
“少城主息怒,北斗不过是想世人看到城主对裕西军的恩宠!”程北斗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思虑不周的地方,请恕北斗愚钝!”
“你.......”
程明德还待说话,程知枫已无力的摆摆手:“北斗说的也有道理,让本座再想想再做安排!”
他对裕西军再不满,在这个当口也只能一忍再忍,稍有不慎,就会被冠上陷害忠义之军的骂名,更何况戎族还在一侧虎视眈眈。
“你们都退下吧!”

“程北斗,你别太得意,总有一天,爷会让你变回那个任人踩践的奴才!”
甫出房门,程明德就恶狠狠的道。
“这牛还是等你下了地狱同你那身首异处的小表弟吹吧!”
程北斗轻飘飘一句听在程明德耳中满是恶毒,让他一时竟没了言语。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7-03 23:01:00 +0800 CST  
程家几世掌管天逸城,陵园自是奢华无比,所以即使是韩嫣的坟冢位置偏了些,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荒凉,程北斗缓缓跪下身子,略略打量的目光有些空洞,他是第一次来拜祭,母亲这个词对他来说再陌生不过,他大概都没有机会瞧上一眼,也只在每每熬刑痛苦难挡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想,若他也有娘亲,是不是就至少会有个陪他哭泣的人。
“母亲,我敬您,感谢您给我生命!”
酒水倾洒在地,程北斗深深拜了下去:“今生我们母子缘分既尽,愿您来世一世幸福!”
韩嫣于他,不过只是一个称谓,也许她曾想着用生命来呵护他,可毕竟他不曾感受,自程砾走进他的生命,他已不会再将感情寄托于虚无不会出现之人,纸钱幻化为袅袅灰烬倏忽飘过程北斗的眼眸,他不禁自嘲,他仅是薄情之人,他与韩嫣的情分也不过是这一拜而已。

“你们都在外边候着吧!”
程知枫的声音在外响起时,程北斗已候了多时,所以他转头时毫不掩饰的惊喜却也是有着几分真心,那大概是鱼儿上钩的欣慰。
“城.....父亲您来了!”
程北斗保持了跪姿转向一侧,拜了下去,称谓的转换带了一丝不自然的迟疑。
“有些事耽搁了些!”
程知枫望着跪在自己脚边乖巧的儿子,却是真的有些动情,他也知他与程北斗之间以前不曾有什么父子之情,可他一厢情愿的以为,至少今时今地,他们会默契的在韩嫣的坟前,抛开之前的成见,享一时的温存:“嫣儿,我带咱们的儿子来看你了!”
程北斗的眸中划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不顾礼节,愣愣的望向程知枫,声音也沾染了些哽咽,低得几乎听不到声音:“北斗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父亲的认同!”
程知枫以前避讳程北斗时,自是不耐听他哭的,可如今既然要好好相处了,再看那个褪去了一切坚强成熟面具的少年咬唇轻轻垂泣的模样,心中不免起了怜惜:“以前是本座忽略了你,别怨恨......”
“小时候不懂事是会怨的!”程北斗扬起脸,任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却努力挤出笑容:“不过长大了也就明白,您不仅仅是父亲,还是整个天逸城的主人,您有您大局为重的责任,北斗便只想能出自己的一份力帮助您!”
“真是个乖孩子!”
程北斗毕竟是他和嫣儿的孩子,虽然他的出生导致了嫣儿的离世,虽然他坚信了那句克父克母的预言,可他一次次毒打苛责一个孩子时,毕竟无法完全心安,于是他只能不断的加深对程北斗厌恶暗示,听着众口一辞对程北斗的诋毁,才会将那份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愧疚深埋心底,而程北斗的理解顿时让他释然了很多,于是便也能向对待程明德和程旷得一般温柔相待:“以后你就回府里来住吧!”
“谢父亲,北斗愿侍奉左右!”程北斗顺势再拜,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想他们好歹血浓于水,却为了各自的目的这般虚与委蛇,若真有地狱相见的那一刻,彼此想起,大概才会觉得血缘这个东西至少传承了一样的虚伪吧!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7-06 23:02:00 +0800 CST  
其实程知枫倒也不全然是虚情,诚然他此时确实需要程北斗协调裕西军,才肯三番两次屈尊安抚,但接触下来对程北斗也颇多喜爱,所以就在程北斗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今天的戏总算圆满的谢幕了的时候,程知枫却是甚为慈祥的留了程北斗用饭。
“北斗在外散漫惯了,不懂府中规矩,恐坏了城主的雅兴,还请城主恩准,先行告退!”程北斗忍不住皱眉,忙低了头,躬身推辞道。
“本来就是家中吃顿便饭,有什么规矩,一会儿旷儿也过来,他早就嚷嚷着要见见你!”程知枫却不在意,只随口安慰了一句,又挑眉道:“怎么回了府就又喊上城主了?”
程北斗不着痕迹的打量程知枫一眼,有些摸不准他言下的意思,当初自己开口唤一声父亲,只是想着在母亲的坟前,扮上几分恭顺,攀上几分情分,想来也能让程知枫心软几分,而如今他这一问,便是在怀疑他的企图了吗?
“请恕北斗一时失态!”程北斗俯身跪了下去:“北斗以后定不敢再犯!”
程北斗不由就有些后悔,好好的对峙局面,他去示什么好,弄的这副上赶着的模样,真是,给谁看!
“本座不是这个意思……你……!”程知枫顿时有些无力,他只是调侃几句,想看程北斗糯糯的喊着父亲的样子,不想程北斗就理解成这样子了:“先起来吧!”
“谢城主宽厚!”程北斗起身,刚想再说些什么,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程旷德的身影钻了进来:“爹爹,旷儿来了!”
“还是那么没规矩!”程知枫伸手拍在程旷德的脑袋上,顺势给他擦了一把汗,才指着一旁的程北斗道:“不是一直要见你二哥吗,怎么还不去见礼?”
眼看矮了半头的少年眼睛亮亮的望过来,程北斗忍了甩袖离去的冲动,抢先躬身道:“见过小少爷!”
“二哥唤我旷儿就好,旷儿在府中经常听到二哥击退敌军的神勇事迹,很是仰慕,想着早晚有一天成为像二哥一样的人……”程旷德上前去拉程北斗的袖子,神采奕奕的说了半天,却只见程北斗一副冷淡的样子,只好怏怏的住了嘴。
“礼不可废!”程北斗并没有去哄孩子的耐心,再说程旷德跟程明德一母同胞,都是城主正室夫人的孩子,跟他有什么兄弟之情,所以只端了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一板一眼道:“再说小少爷身份尊贵,还是不要去涉险的好!”
“爹爹……”程旷德很是可怜兮兮的望了程知枫一眼,嘟囔道:“不是说二哥会给我讲沙场上的事嘛!”
“北斗,何必这么见外,来,都坐下,正好本座也想听听战场上的事,你就给我们讲讲吧!”程知枫见场面有些僵,亲自打圆场道。
只可惜程北斗已经应付的有些烦,只状似憨厚的笑了两声,搓着手道:“战场上啊,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不过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看谁刀快,看谁更狠!”
“可是……”程旷德还想再说,程北斗已转转眼睛,轻笑道:“小少爷若真感兴趣,不如改天随我去裕西军营待上一阵可好?”
“好……”程旷德高兴的拍手站了起来,却又被程知枫一把拽在凳子上,凝眉道:“胡闹什么,那岂是你去的地方!”
“是北斗失言了!”程北斗心中暗哂,口里也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意。
“本座不是那个意思,旷儿还小!”
程知枫自知失言的是他,便出言解释道。
“城主所虑甚是!”程北斗只敷衍了一句,再看饭菜上桌,就一直秉承着食不语的规矩一言不发。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7-11 17:37:00 +0800 CST  
接下来的日子,程北斗仍然称病,在城主府勤勤恳恳的扮演着躲清闲的角色,只不过暗地里他是一刻都没有闲着,毕竟天逸城掌权的还是程知枫,也只有现在局势不稳的时候,即使对他有些猜忌,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程知枫才会有所顾忌,不能轻易动他。
“北斗,这些天,已经有好几个少城主的心腹被间接或直接的弹劾,虽然他们涉及的案子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少城主那边早已经觉察,可迟迟没有反扑,是不是城主那边跟少城主说了什么?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高彬总觉得最近顺利的有些异常,于是不无担忧的道。
“还能说什么啊!”程北斗不咸不淡地慢吞吞道:“上位者嘛,不要顾及一时得失,城主之位早晚是程明德的嘛,到时候定有大批人来投靠,何必这时跟我彼此计较,让了我的一时意气又如何?”
“那我们要不要停一下?”高彬颓然叹了一声,他们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手上的势力也多在暗处,无法放在台面上。
“让我再想想……”程北斗用手轻翘桌面,眼神也有些迷离,纵然他急着报仇,这夺权斗争之事也急不得啊。
“少主,高少爷,旷德公子独自一人,正向着我们的方向而来,不时就要到了!”忽然暗卫轻扣门扉禀报道。
“那我先走了……”高彬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问什么,只匆匆告辞道。
“师叔慢走!”程北斗起身相送,随手扯了本书,斜倚在床榻上,静等着前面脚步匆匆响起,拦了禀告的下人直直推门而入的程旷德进来,才起身,挥退下人,略带惊讶行礼道:“小少爷,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行了,二哥,爹爹又不在这里,你就不用跟我装客气了!”程旷德大大咧咧的坐下,捞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开门见山,摊摊手道:“我呢,不想管你跟大哥之间有什么过节,更不想管你所作所为出于什么目的,我就是觉得大丈夫合该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很想随着你去军中历练,就这么简单!”
“哦?”程北斗的目光扫过小大人一般的程旷德,颇有些哭笑不得,显然程旷德身在权利漩涡的城主府,并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存在,可面对着对手,一副掏心掏肺的说着我不在乎的天真模样,他是该夸他演的好还是该骂他有毛病呢?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恨,娘亲和大哥也警告过我不要跟你接触,可是一直以来的事情,跟我都没有关系啊,你们爱争就争,就不能胸怀宽广的不要扯到我?”
程旷德迎上程北斗的目光,撇撇嘴道。
“你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程北斗终是展颜一笑,故意带过了他说的话头道:“你来我不就是为了随我去军中嘛!”
眼见程旷德忙不迭的连连点头,他很是无辜的摊摊手:“城主同意了吗?城主同意了,我就带你去!”
“爹爹要是同意了,我还用自己偷偷摸摸的来找你吗?”
程旷德耷拉了脑袋,一副被踩到痛处的样子。
“那请恕属下无法从命,属下送小少爷回房!”程北斗立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躬身撵人道。
“别呀,二哥!”程旷德却是打定主意要死缠烂打:“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我就不走了……”
“呵呵,你不走,我走就是了……”程北斗懒得搭理他,转头就走。
“你走……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程旷德几步跟上,继续磨道。
“不是,你……”程北斗气不打一处来,程知枫这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来的,只是他显然不能被人这么纠缠住,于是思量再三,才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带你去军营,你可得老老实实跟紧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你放心,爹爹怪罪下来,有我扛着呢,再说我那边都安排好了,晚上会有人替我睡在床上……”
程旷德得偿所愿,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的意思是你晚上也不准备回来了?”程北斗的脚步一顿,忍了把眼前的人狠狠揍一顿的冲动,一字一顿的问道。
“那什么……今天不是裕西军成军纪念日嘛,晚上应该有活动吧……”程旷德还真被黑着脸的程北斗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外跳开一步,梗着脖子道:“你答应了哈,不能再反悔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像妇人一样瞻前顾后,婆婆妈妈嘛……”
“哈,走吧!反正早晚被你害死!”程北斗冷笑一声,心里已有了盘算道。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7-15 13:51:00 +0800 CST  
“咚!——咚!咚!”
三更声响,已是深夜,裕西军的军营却仍是灯火通明,一片喧嚣,程北斗手执酒杯,望向一旁已喝的就要睁不开眼的程旷德,深邃的眼眸淡淡波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只一股脑将手中的酒倒入口中。
“少帅!”
便在这时,军士匆匆来报:“少城主的侍卫首领已在营前,声称要接小公子回府!”
“我......我不回去,咱们,咱们接着喝,额......”
程旷德在迷迷糊糊中插嘴道。
“让他们在营门口候着,我同他们一起送小少爷回去!”
程北斗哪还会再容程旷德折腾下去,直接找人扶了程旷德,将他硬生生拖到门口。

赶回城主府的路上,玩得尽兴的程旷德心满意足的在马车上呼呼大睡,程北斗却是连些许的醉意也被晚风吹的干干净净,他知道一旦回到城主府,便免不了一场苛责。

“北斗公子,小少爷交给我们就好,城主命您在此跪候!”
城主府大门未关,华灯未灭,显是都在等程旷德回来,程北斗刚带程旷德回到他的院子,就被内侍拦在院中。
“是!”
程北斗平静的称是,屈膝跪在院中,下人们匆匆迎着程旷德进房,一瞬间便退的干干净净,程北斗的眸子眯了眯,房门打开的瞬间,他看见了等在程旷德房间的程知枫焦急的脸庞以及侍候在身旁的医官,嘴角不由就泛起一丝冷笑,看样子他还是低估了程知枫对程旷德的宠爱以及.....对他的猜忌。

“你怎么回事?旷儿他不懂事,你也任由他胡闹吗?偷溜出府,喝的酩酊大醉还准备彻夜不归!?成何体统,谁给你们的胆子!”
程北斗并没有跪多久,大概也就是医官检查告知程旷德无碍的工夫,程知枫就一推门出来,对着他一通喝骂。
“属下知罪!”程北斗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深深叩了下去。
“你真是让本座太失望了!”程知枫也不想多言,只凝眉打发他走:“自己去领三十板子,下不为例!”

楼主 小酌宓儿  发布于 2016-07-15 21:46:00 +0800 CST  

楼主:小酌宓儿

字数:53448

发表时间:2016-04-14 01:0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0-10 20:59:2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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