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朝夕》
01
*
顾漆是痛醒的，胃里绞着痛，有点想吐。他想去洗手间，但又起不来。倒也不是痛的，顾漆痛感其实一直有些不太敏锐，主要是他发烧好几天了，胸口闷痛，喘不上气，那点儿无力感一直挥之不去。
顾漆缓了缓，没成功，吐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让上半身探出床。
腰好痛。腿都快没感觉了。顾漆吐的时候思维胡乱发散。幸好和宋远声吵架冷战了，他现在不在这儿，太丢脸了。可是，身为伴侣，他怎么可以不在他身边陪着他呢。
好几天没正常进食，低血糖的威力大的让顾漆觉得自己身处老旧的找不着信号的电视机里，耳边的嗡鸣和眼前飘着雪花的黑蒙让他感知不到房间里进了人。
宋远声看到脸色比纸还白的顾漆和地上一摊液体，心里一紧，叫了他两声，却不见他有反应。这个顾漆，身体不舒服还不服软吗？宋远声气的差点转身就走，下一秒就看见顾漆整个人都从床上摔下来，两腿之间的布料一片濡湿。
*
顾漆醒来的时候，人还在ICU里躺着。看着这么个环境，顾漆是有点发懵的。麻药还没过，顾漆觉得自己有点飘，没踩在实地上。确实也没踩在地上，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头。
护士见他醒了，先联系了主治医师，然后给顾漆介绍他的状况。
顾漆注意力是散的，飘飘忽忽，只听到“胃出血”和“大小便失禁”。
啊，胃出血还会导致大小便失禁吗？
主治医师来的时候，顾漆已经又陷入昏睡了，但是醒过就好，术后能在预定时间内醒，就好。
*
又一次醒过来，正好是宋远声进来探望。
宋远声一看见顾漆浑身管子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攒了两天的委屈就往眼睛跑，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顾漆嘴里还插着气管插管，说不了话，只能呆愣愣地看着宋远声哭。他想动动手去碰碰宋远声，这才发现自己两只手被固定住了。
顾漆这会儿才觉得浑身上下地不适找上门来。胸口痛，胃痛，腰痛，全身乏力，接在身上的管子的存在感高的要命，特别是嘴里那一根，让顾漆想吐，偏偏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
*
顾漆在ICU里躺了四天。他身上病太多，还都因为他不重视，发展的很严重。送进医院时，顾漆已经失血性休克了，嘴里涌出来的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衬衫，宋远声的车后排座过了这么多天还有股很浅淡的血腥味。肺炎，胃出血，马尾综合征。做完手术，顾漆身上一下子就插了好几根管子，支持呼吸的，术后引流的，帮助排尿的，补充体液的。
转入了普通病房也没少几根管子。呼吸改用呼吸面罩，醒着的时候用鼻氧管，营养靠输液支撑，他的胃太脆弱，只能慢慢恢复进食。因为时不时的干呕，腰后的愈合不大好。尿潴留的情况也有点严重，尿潴留并发充溢性尿失禁，为尿液不断地从尿道中滴出，尿道的烧灼感和下腹部的胀痛几乎时刻不停。
问题最大的是，顾漆的下肢痛觉很不敏感，双腿无力的症状也很严重，医生第一次让顾漆动腿的时候，顾漆的腿甚至只是在床面上蹭了蹭。这在术后是不应该的。
*
顾漆是故意的。他一直期待自己下辈子的身体离不开人。难得这个病能让他满足这个愿望一段时间，他费劲心思演了一出双腿无力。一直到出院，在别人眼里，顾漆的双腿恢复的都不是很好，出院时甚至是坐在轮椅上走的。
生了这么场大病，顾漆瘦了一大圈，原先有些婴儿肥的脸甚至瘦的有些凹下去。一双黑亮的小狗眼存在感更加高了，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让人产生他好深情他喜欢自己的错觉，住院期间看红了好几个小姑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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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漆是痛醒的，胃里绞着痛，有点想吐。他想去洗手间，但又起不来。倒也不是痛的，顾漆痛感其实一直有些不太敏锐，主要是他发烧好几天了，胸口闷痛，喘不上气，那点儿无力感一直挥之不去。
顾漆缓了缓，没成功，吐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让上半身探出床。
腰好痛。腿都快没感觉了。顾漆吐的时候思维胡乱发散。幸好和宋远声吵架冷战了，他现在不在这儿，太丢脸了。可是，身为伴侣，他怎么可以不在他身边陪着他呢。
好几天没正常进食，低血糖的威力大的让顾漆觉得自己身处老旧的找不着信号的电视机里，耳边的嗡鸣和眼前飘着雪花的黑蒙让他感知不到房间里进了人。
宋远声看到脸色比纸还白的顾漆和地上一摊液体，心里一紧，叫了他两声，却不见他有反应。这个顾漆，身体不舒服还不服软吗？宋远声气的差点转身就走，下一秒就看见顾漆整个人都从床上摔下来，两腿之间的布料一片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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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漆醒来的时候，人还在ICU里躺着。看着这么个环境，顾漆是有点发懵的。麻药还没过，顾漆觉得自己有点飘，没踩在实地上。确实也没踩在地上，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头。
护士见他醒了，先联系了主治医师，然后给顾漆介绍他的状况。
顾漆注意力是散的，飘飘忽忽，只听到“胃出血”和“大小便失禁”。
啊，胃出血还会导致大小便失禁吗？
主治医师来的时候，顾漆已经又陷入昏睡了，但是醒过就好，术后能在预定时间内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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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醒过来，正好是宋远声进来探望。
宋远声一看见顾漆浑身管子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攒了两天的委屈就往眼睛跑，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顾漆嘴里还插着气管插管，说不了话，只能呆愣愣地看着宋远声哭。他想动动手去碰碰宋远声，这才发现自己两只手被固定住了。
顾漆这会儿才觉得浑身上下地不适找上门来。胸口痛，胃痛，腰痛，全身乏力，接在身上的管子的存在感高的要命，特别是嘴里那一根，让顾漆想吐，偏偏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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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漆在ICU里躺了四天。他身上病太多，还都因为他不重视，发展的很严重。送进医院时，顾漆已经失血性休克了，嘴里涌出来的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衬衫，宋远声的车后排座过了这么多天还有股很浅淡的血腥味。肺炎，胃出血，马尾综合征。做完手术，顾漆身上一下子就插了好几根管子，支持呼吸的，术后引流的，帮助排尿的，补充体液的。
转入了普通病房也没少几根管子。呼吸改用呼吸面罩，醒着的时候用鼻氧管，营养靠输液支撑，他的胃太脆弱，只能慢慢恢复进食。因为时不时的干呕，腰后的愈合不大好。尿潴留的情况也有点严重，尿潴留并发充溢性尿失禁，为尿液不断地从尿道中滴出，尿道的烧灼感和下腹部的胀痛几乎时刻不停。
问题最大的是，顾漆的下肢痛觉很不敏感，双腿无力的症状也很严重，医生第一次让顾漆动腿的时候，顾漆的腿甚至只是在床面上蹭了蹭。这在术后是不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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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漆是故意的。他一直期待自己下辈子的身体离不开人。难得这个病能让他满足这个愿望一段时间，他费劲心思演了一出双腿无力。一直到出院，在别人眼里，顾漆的双腿恢复的都不是很好，出院时甚至是坐在轮椅上走的。
生了这么场大病，顾漆瘦了一大圈，原先有些婴儿肥的脸甚至瘦的有些凹下去。一双黑亮的小狗眼存在感更加高了，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让人产生他好深情他喜欢自己的错觉，住院期间看红了好几个小姑娘的脸。
2
*
住院期间宋远声对顾漆百依百顺，但是一回家他就冷下了脸。
顾漆有些茫然，但他还记着自己的人设，颤着腿站起来，踉踉跄跄去牵宋远声的手。
“阿声，你怎……”
“顾漆你还要装多久？”宋远声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摇摇晃晃的人，“你的腿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顾漆不知道宋远声是怎么发现的，但是宋远声这么冷着脸，让他有点儿不好受，这事儿确实也是自己做错了。顾漆抿嘴，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和宋远声说开:“我，就是，我。是这样，我喜欢这种需要被人照顾的感觉……对。就，我前边没和你说是我不对，我就，毕竟，我也怕你接受不了。阿声，我……”
宋远声上前一步抱住了顾漆，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傻子，你还真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顾漆一脸茫然，呆滞了两秒钟，终于从记忆里搜刮出来一个和宋远声相似的身影。
*
那是三年前。顾漆刚察觉自己的癖好，在网上找到同好后，一个人去参加了一个聚会。但那天顾漆胃不舒服，刚去就进了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完事儿了还犯了低血糖，多亏有个好心人给了颗糖。那个好心人就是宋远声。
*
两人说开后，顾漆又恢复了本性，甚至变本加厉，把头埋在宋远声颈窝，嘟嘟囔囔:“阿声哥哥～我腿一半儿是装的，一半儿是真的，你再让我站着我可真就站不住了。”
宋远声本来就宠顾漆，顾漆现在的状态又很戳他的点，更是宠的不得了，把顾漆扶到了轮椅上，用自己的手将顾漆微凉的手包起来。
“想吃什么？”
顾漆一听这问题就反射性干呕了一下，皱着眉回了句:“随便。”
宋远声也知道顾漆没什么食欲，先让顾漆回了房间休息，他还不能久坐。
宋远声去了小区里的超市买点儿新鲜蔬菜。顾漆知道俩人的喜好相似之后，忍不住有点想作妖，给自己灌了五杯水后，就钻进被窝里睡了。
宋远声回来见顾漆在睡，也没叫他，结果快做完饭的时候，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家里另一个人刚上了场大病，现在身体还虚着呢，宋远声担心顾漆怎么了，急匆匆跑出了厨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浅色睡裤湿了一片的顾漆。
宋远声清楚顾漆，知道这会儿他是在作妖，也是在试探自己。他很快进入角色，蹲下身抱住了红着眼圈的顾漆，轻声哄他:“没事的。阿漆，没事的。你刚出院呢。这是正常的。”顾漆抱住宋远声，轻轻颤抖。
*
经过这么一出，宋远声知道以后在家，两人是少不了时不时这么玩一玩了。当即就联系助理，让他买成人纸尿裤送到家里来。
助理小林跟了宋远声有十年了，突然听到这么一个要求，有随即想起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顾漆生病住院这件事儿，当即明白了。只是这病的也太重了吧……这都要用上纸尿裤了？
顾漆和宋远声，一个天生戏精，一个大满贯影帝，在小林送纸尿裤进来的时候，演的那叫一个投入。顾漆还没换裤子，哭的抽抽噎噎，被宋远声搂在怀里哄着。
“没事的阿漆。医生不是说了你这是病刚好，之后好好复健就好了。”
“可，可是，我以后，以后……”顾漆话说到一半，像是刚发现小林进来，瞬时转身把脸埋进宋远声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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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期间宋远声对顾漆百依百顺，但是一回家他就冷下了脸。
顾漆有些茫然，但他还记着自己的人设，颤着腿站起来，踉踉跄跄去牵宋远声的手。
“阿声，你怎……”
“顾漆你还要装多久？”宋远声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摇摇晃晃的人，“你的腿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顾漆不知道宋远声是怎么发现的，但是宋远声这么冷着脸，让他有点儿不好受，这事儿确实也是自己做错了。顾漆抿嘴，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和宋远声说开:“我，就是，我。是这样，我喜欢这种需要被人照顾的感觉……对。就，我前边没和你说是我不对，我就，毕竟，我也怕你接受不了。阿声，我……”
宋远声上前一步抱住了顾漆，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傻子，你还真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顾漆一脸茫然，呆滞了两秒钟，终于从记忆里搜刮出来一个和宋远声相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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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年前。顾漆刚察觉自己的癖好，在网上找到同好后，一个人去参加了一个聚会。但那天顾漆胃不舒服，刚去就进了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完事儿了还犯了低血糖，多亏有个好心人给了颗糖。那个好心人就是宋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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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开后，顾漆又恢复了本性，甚至变本加厉，把头埋在宋远声颈窝，嘟嘟囔囔:“阿声哥哥～我腿一半儿是装的，一半儿是真的，你再让我站着我可真就站不住了。”
宋远声本来就宠顾漆，顾漆现在的状态又很戳他的点，更是宠的不得了，把顾漆扶到了轮椅上，用自己的手将顾漆微凉的手包起来。
“想吃什么？”
顾漆一听这问题就反射性干呕了一下，皱着眉回了句:“随便。”
宋远声也知道顾漆没什么食欲，先让顾漆回了房间休息，他还不能久坐。
宋远声去了小区里的超市买点儿新鲜蔬菜。顾漆知道俩人的喜好相似之后，忍不住有点想作妖，给自己灌了五杯水后，就钻进被窝里睡了。
宋远声回来见顾漆在睡，也没叫他，结果快做完饭的时候，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家里另一个人刚上了场大病，现在身体还虚着呢，宋远声担心顾漆怎么了，急匆匆跑出了厨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浅色睡裤湿了一片的顾漆。
宋远声清楚顾漆，知道这会儿他是在作妖，也是在试探自己。他很快进入角色，蹲下身抱住了红着眼圈的顾漆，轻声哄他:“没事的。阿漆，没事的。你刚出院呢。这是正常的。”顾漆抱住宋远声，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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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一出，宋远声知道以后在家，两人是少不了时不时这么玩一玩了。当即就联系助理，让他买成人纸尿裤送到家里来。
助理小林跟了宋远声有十年了，突然听到这么一个要求，有随即想起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顾漆生病住院这件事儿，当即明白了。只是这病的也太重了吧……这都要用上纸尿裤了？
顾漆和宋远声，一个天生戏精，一个大满贯影帝，在小林送纸尿裤进来的时候，演的那叫一个投入。顾漆还没换裤子，哭的抽抽噎噎，被宋远声搂在怀里哄着。
“没事的阿漆。医生不是说了你这是病刚好，之后好好复健就好了。”
“可，可是，我以后，以后……”顾漆话说到一半，像是刚发现小林进来，瞬时转身把脸埋进宋远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