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隐（重发，精修，父子兄弟，虐）
第十二章：
“够了够了……”吕一德看着小隐手腕的刀口比寻常更深几分，刺眼的鲜红在手腕下垂成一条细线，赶紧小声对白肃风道。
白肃风将小隐的手腕捏得都没了血色，听吕一德这么小声嘟囔着，才堪堪送了手。
小隐呲着牙抽着气，看着那道刀口，又不敢揉自己的手腕，只敢这么托着。看看白肃风，又看看吕一德，憋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只折了脚的小猫儿。
“你先出去，我和他单独待会儿。”白肃风向吕一德示意道。
吕一德当然知道气氛不对，赶紧拿着小皿出门而去。
*
“庄主……”吕一德一走，小隐就眼巴巴地看着白肃风。
“谁教你的办法，胁迫我？嗯？”白肃风眯眸道。
小隐吃不准白肃风的脾气，大气也不敢出。
“刚刚不是挺有本事，现在怎么不说话？”白肃风的声音高了几分。
“我……我……”千言万语，堵在喉头，被白肃风的气场震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小隐结巴了半天，只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白肃风万万没想到小隐先蹦出这么三个字来，无奈冷笑了声，“也是。敢胁迫我的，恐怕也就你一个人。”
小隐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预期着温情戏码。
可惜白肃风目光冷冽，他低声道：“因为，现如今，敢要挟我的，恐怕都躺在乱葬岗了。”
小隐眸中瑟缩一记，往后缩了缩。
“怎么，害怕了？”白肃风又冷笑，低头玩弄手上扳指，“你是后生晚辈，不懂规矩，又救了白幽……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仅此而已？”小隐探头，眸中是希冀的星光。
“什么？”白肃风一愣。
“上次你误伤我，在地牢中救我。这次……我又给你添了乱子，你也不打算惩治我，仅仅是因为我的血能救白幽？”小隐低声道。
“那你是想死在地牢里，还是想我今天拗断你的手腕然后叫你立毙当场？”白肃风皱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隐想摆手，手上的伤叫他又呲了口冷气，然后乖乖的不动。“我的意思是……你和我……我，我只是能救白幽，所以才能见到你，所以才……”小隐心中委屈，说不下去了。
“不然呢。”白肃风看着他，冷声道。
“不，不是这样的。”小隐摇头道，“我上次问我师父，我师父，你知道吗，他叫白林。我问他，我是不是你儿子，他点头了。他……”
白肃风一愣，然后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摇头笑了起来：“你师父？你师父是何方人士？我何曾有你这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小隐见他如此反应，一时气急，却带了哭腔，他道：“你骗我！我能感受到，我们的关系……我知道你有苦衷，你可以不告诉所有人，你可以只跟我点头，让我知道，我是一个有爹的人，就可以了……”
白肃风的脸色已冷了下来，他拂袖而立，冷眼看着已涨红了眼睛的小隐，不屑嗤了声，冷声道：“我知道你心心念念自己同白幽一样的容貌，可是人命是不同的。白幽同你，毫无关系。白露山庄同你，也毫无关系。今日是你最后一次出现在山庄，今日之事我不予计较，若还有下次，你别忘记我在地牢里同你说的话。”
“……”
白肃风拂袖而去，小隐在身后欲呼不及，他想叫他再等一等，他只是想再同这“父亲”多有片刻的相处。
可是白肃风多一刻也没有留给他，他踏着夕阳，消失在修竹园幽静的尽头。
再过片刻，周威和陆樵又踏着夕阳而来，他们来接小隐回家。
*
小隐的右手放在桌面上，微微的颤抖着，他揉着眼睛，见是周威和陆樵来了，赶紧嗅了嗅鼻子，将眼泪咽下去。
“怎么了，这是。”陆樵看看小隐揉红的眼睛，又看看血肉模糊的手腕，惊道。
“这小子胆子不小啊，听说，敢拿刀指着自己，就为了要见白肃风一面……我真是……”周威戳戳小隐的脑袋。
“也亏得是你了。”周威嘟囔了句，把小隐的手拉过来，用桌上吕一德留下的白纱将血污擦干净，为小隐处理好伤口。
见两位外人也能如此关怀自己，小隐恨不能哼唧一声大哭一场。
“行了行了，把眼泪收收，你师父没跟你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回家回家！”陆樵把小隐一把拽起来，拉着往外走去。
“够了够了……”吕一德看着小隐手腕的刀口比寻常更深几分，刺眼的鲜红在手腕下垂成一条细线，赶紧小声对白肃风道。
白肃风将小隐的手腕捏得都没了血色，听吕一德这么小声嘟囔着，才堪堪送了手。
小隐呲着牙抽着气，看着那道刀口，又不敢揉自己的手腕，只敢这么托着。看看白肃风，又看看吕一德，憋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只折了脚的小猫儿。
“你先出去，我和他单独待会儿。”白肃风向吕一德示意道。
吕一德当然知道气氛不对，赶紧拿着小皿出门而去。
*
“庄主……”吕一德一走，小隐就眼巴巴地看着白肃风。
“谁教你的办法，胁迫我？嗯？”白肃风眯眸道。
小隐吃不准白肃风的脾气，大气也不敢出。
“刚刚不是挺有本事，现在怎么不说话？”白肃风的声音高了几分。
“我……我……”千言万语，堵在喉头，被白肃风的气场震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小隐结巴了半天，只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白肃风万万没想到小隐先蹦出这么三个字来，无奈冷笑了声，“也是。敢胁迫我的，恐怕也就你一个人。”
小隐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预期着温情戏码。
可惜白肃风目光冷冽，他低声道：“因为，现如今，敢要挟我的，恐怕都躺在乱葬岗了。”
小隐眸中瑟缩一记，往后缩了缩。
“怎么，害怕了？”白肃风又冷笑，低头玩弄手上扳指，“你是后生晚辈，不懂规矩，又救了白幽……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仅此而已？”小隐探头，眸中是希冀的星光。
“什么？”白肃风一愣。
“上次你误伤我，在地牢中救我。这次……我又给你添了乱子，你也不打算惩治我，仅仅是因为我的血能救白幽？”小隐低声道。
“那你是想死在地牢里，还是想我今天拗断你的手腕然后叫你立毙当场？”白肃风皱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隐想摆手，手上的伤叫他又呲了口冷气，然后乖乖的不动。“我的意思是……你和我……我，我只是能救白幽，所以才能见到你，所以才……”小隐心中委屈，说不下去了。
“不然呢。”白肃风看着他，冷声道。
“不，不是这样的。”小隐摇头道，“我上次问我师父，我师父，你知道吗，他叫白林。我问他，我是不是你儿子，他点头了。他……”
白肃风一愣，然后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摇头笑了起来：“你师父？你师父是何方人士？我何曾有你这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小隐见他如此反应，一时气急，却带了哭腔，他道：“你骗我！我能感受到，我们的关系……我知道你有苦衷，你可以不告诉所有人，你可以只跟我点头，让我知道，我是一个有爹的人，就可以了……”
白肃风的脸色已冷了下来，他拂袖而立，冷眼看着已涨红了眼睛的小隐，不屑嗤了声，冷声道：“我知道你心心念念自己同白幽一样的容貌，可是人命是不同的。白幽同你，毫无关系。白露山庄同你，也毫无关系。今日是你最后一次出现在山庄，今日之事我不予计较，若还有下次，你别忘记我在地牢里同你说的话。”
“……”
白肃风拂袖而去，小隐在身后欲呼不及，他想叫他再等一等，他只是想再同这“父亲”多有片刻的相处。
可是白肃风多一刻也没有留给他，他踏着夕阳，消失在修竹园幽静的尽头。
再过片刻，周威和陆樵又踏着夕阳而来，他们来接小隐回家。
*
小隐的右手放在桌面上，微微的颤抖着，他揉着眼睛，见是周威和陆樵来了，赶紧嗅了嗅鼻子，将眼泪咽下去。
“怎么了，这是。”陆樵看看小隐揉红的眼睛，又看看血肉模糊的手腕，惊道。
“这小子胆子不小啊，听说，敢拿刀指着自己，就为了要见白肃风一面……我真是……”周威戳戳小隐的脑袋。
“也亏得是你了。”周威嘟囔了句，把小隐的手拉过来，用桌上吕一德留下的白纱将血污擦干净，为小隐处理好伤口。
见两位外人也能如此关怀自己，小隐恨不能哼唧一声大哭一场。
“行了行了，把眼泪收收，你师父没跟你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回家回家！”陆樵把小隐一把拽起来，拉着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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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小隐回到白林身边，纵是白林怎么问，也不肯将白露山庄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白林最不喜小隐和白露山庄有什么瓜葛，若是给他知道了自己胆大包天的来了这么一出，肯定又要生气。
只是，白肃风说过的话，皱过的眉，嘲讽的眼神，沉默的鼻息，竟然全在心头循环往复的表演。
“小隐啊小隐，他是你爹又怎么样？他不要你！他不要你啊！”小隐咬牙切齿地对自己强调道。
强调了两遍，然后又红了眼睛。
明明有爹啊，真是……真是气不过。
*
有了小隐的血做药引，加上吕一德渡死生的医术，白幽的毒解得十分顺利。五个月后，白幽依旧是那个站在白肃风心尖尖上的世家公子，康健自在，朝气勃发，一切恢复如常。
武林人士们依然悠闲自在的喝着小酒小茶，依然悠闲自在的逛两下秦楼楚馆，大约是因为白肃风把白幽受伤的消息封闭得实在太好，导致中原武林和西域毒教已结下梁子这件事情，武林上竟然鲜为人知。白幽的闭关又复出，也自然没什么人在意其中蹊跷。总之，白幽已恢复，武林又暂时没出乱子，白肃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樵和周威的使命也算是告一段落。
他们本是塞外孤狼，只不过是凭着白肃风往年的情分和一纸央求，才飞身从塞外赶回中原。而白肃风所央求之事，在周威和陆樵看来，又是极为鸡毛蒜皮之事。——白肃风只不过是想让他们替自己跑个腿，找到白林和小隐。
他们也曾疑惑，白肃风这鸡毛信是不是传错了，让他们两个在塞外待了十多年的人回中原替他找人，这不是有病吗？可白肃风的第二封鸡毛信转眼即至，一再强调第一封信的内容无误，并再度央求他们来中原。
后来他们才意识到白肃风的目的。白肃风早知道小隐就是他的儿子，只是他信不过他手下任何一个人，他不愿意将寻找小隐这件事情，交给任何一个对中原之事有所了解的人，他不愿意冒半分走漏小隐身份的风险，宁可去央求两个完全“干净”的塞外朋友。
在回塞外的路上，周威和陆樵面面相觑，无话可说。就算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大胡子陆樵，也陷入了沉默。
白肃风从来心思缜密，白露山庄自建庄自有死士三百藏于无形，随时待命。但面对小隐，这三百死士竟然无一能用，这该是多么讳莫如深的一件事，这该是多么不能见光的一件事？白肃风一统武林，却无时无刻不再防备着武林。他的心性已戒严到了什么地步？
“周威，你他娘的倒是说句话。”陆樵啐了口。
“你觉得这武林……这中原武林，如何？”周威微蹙了眉头，斜眼问道。
“白幽重伤，你觉得白肃风会甘心就这么算了？毒教公主也受伤了，你觉得毒教那边也甘心就这么算了？且不说那些，小隐你看见了吧？就他那个耿直劲儿，跟白肃风当年一模一样。就算白肃风拿着把刀对着他，你看吧，他迟早还是会扑上去的。啧啧，这武林迟早要完。”陆樵摇头道。
“……”周威摇头笑了笑，他知道陆樵说的话，某种程度上是对的。
*
小隐在家里闷声待了十来天，白林叫他演武他都显得没精打采的。白林从不打他，只是罚跪，跪到百无聊赖，跪到双腿发麻，总能罚到他求饶的时候。
白林以为这次小隐也能扛不住，把心里闷着的事情说个痛快，奈何这一回，小隐就是光求饶不说事儿。白林吃瘪，心里也跟着闷闷不乐，这脾气一不好，小隐就更容易挨罚。
直到有一天，小隐实在受不了家里和白林比谁的脸更沉的气氛了，偷摸着出门找苏涵喝酒。
依旧酒摊子，二两玉泉酒，一碟刀切牛肉。
小隐苦着脸道：“我……我忘不了。”
“……你忘不了谁啊你。”苏涵一口酒含在嘴里没喷出来。
“忘不了白露山庄，忘不了白肃风。”小隐还是苦着脸，酒都咽不下去。
苏涵叹了口气，“你说你是不是最近苦情小说话本又看多了？”
“……”
“得了，醒醒啊，你要真忘不了啊，”苏涵抬手那么一指，“瞧见没，从这往南走，山庄大门开着呢，你可以再闯一次。”
“他不让我去。”小隐撇嘴道。
“你丫原来没喝醉呀，这不清醒着呢么。”苏涵骂道，“你知道瞎闯是啥后果，你还动这个念头。”
“……”小隐举盏，遥遥地同苏涵一碰杯，饮尽。
“喂，别不开心啊，我语气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苏涵赶紧嘟囔着自罚一杯。
“行了，能找你喝酒，已经算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小隐苦笑摇头，“你说，我真和那白露山庄无缘了？我怎么想就都觉得堵得慌，这天底下有爹找儿子的，有儿子找爹的，我这是什么情况？我找到爹了，爹也见着我了，死活不肯认，有意思。”
苏涵叹了口，拍着小隐肩道：“你自己不也说了嘛，你爹不认你，是有苦衷的。也许这苦衷……苦到现在还不能说呢？”
小隐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
“我看啊，你别整天把这件事放在脑子里转，你啊就当从没见过白肃风，从没见过白幽。白林师父多好啊，你就把他当爹！你看我，从小就没爹没娘，跟我师父过得不也挺逍遥自在？”苏涵开导道。
小隐又低头看看手腕那几道褐色的疤痕，苏涵当然知道小隐是什么心思，大咧咧道：“别看了，就当……就当跟我比武输了，被我砍了几刀，流了点血，吃几只鸡不就补回来了？”
“……”，小隐觉得苏涵这心怎么就这么大呢！不过也许自己的心跟他一样大，恐怕此时此刻会好受很多。
“来来来，笑个看看。”苏涵笑道。
小隐无可奈何的挤了个笑脸，算是对苏涵开导他了半天的馈赠。
“过几日，师父要带我去江南林家办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权当散散心。”苏涵提议道。
“但愿我师父肯放我出门吧……”小隐垂眸道，“想来只要不去白露山庄，应该无所谓。江南林家……”
“就是江南比翼双剑林家庄。”苏涵呷了口酒，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听说他们林家小姐，二八年华，剑舞流光呢。”
小隐眉头跳了跳，心下猜了个七七八八。苏涵虽是青云观玄诚子的弟子，也算是个小道士，按说也该是清心寡欲，奈何这苏涵就没有半点道士该有的样子，喝酒吃肉看女人，样样在行。这回，玄诚子去办事不假，苏涵恐怕就是跟去看美人的吧。
小隐回到白林身边，纵是白林怎么问，也不肯将白露山庄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白林最不喜小隐和白露山庄有什么瓜葛，若是给他知道了自己胆大包天的来了这么一出，肯定又要生气。
只是，白肃风说过的话，皱过的眉，嘲讽的眼神，沉默的鼻息，竟然全在心头循环往复的表演。
“小隐啊小隐，他是你爹又怎么样？他不要你！他不要你啊！”小隐咬牙切齿地对自己强调道。
强调了两遍，然后又红了眼睛。
明明有爹啊，真是……真是气不过。
*
有了小隐的血做药引，加上吕一德渡死生的医术，白幽的毒解得十分顺利。五个月后，白幽依旧是那个站在白肃风心尖尖上的世家公子，康健自在，朝气勃发，一切恢复如常。
武林人士们依然悠闲自在的喝着小酒小茶，依然悠闲自在的逛两下秦楼楚馆，大约是因为白肃风把白幽受伤的消息封闭得实在太好，导致中原武林和西域毒教已结下梁子这件事情，武林上竟然鲜为人知。白幽的闭关又复出，也自然没什么人在意其中蹊跷。总之，白幽已恢复，武林又暂时没出乱子，白肃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樵和周威的使命也算是告一段落。
他们本是塞外孤狼，只不过是凭着白肃风往年的情分和一纸央求，才飞身从塞外赶回中原。而白肃风所央求之事，在周威和陆樵看来，又是极为鸡毛蒜皮之事。——白肃风只不过是想让他们替自己跑个腿，找到白林和小隐。
他们也曾疑惑，白肃风这鸡毛信是不是传错了，让他们两个在塞外待了十多年的人回中原替他找人，这不是有病吗？可白肃风的第二封鸡毛信转眼即至，一再强调第一封信的内容无误，并再度央求他们来中原。
后来他们才意识到白肃风的目的。白肃风早知道小隐就是他的儿子，只是他信不过他手下任何一个人，他不愿意将寻找小隐这件事情，交给任何一个对中原之事有所了解的人，他不愿意冒半分走漏小隐身份的风险，宁可去央求两个完全“干净”的塞外朋友。
在回塞外的路上，周威和陆樵面面相觑，无话可说。就算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大胡子陆樵，也陷入了沉默。
白肃风从来心思缜密，白露山庄自建庄自有死士三百藏于无形，随时待命。但面对小隐，这三百死士竟然无一能用，这该是多么讳莫如深的一件事，这该是多么不能见光的一件事？白肃风一统武林，却无时无刻不再防备着武林。他的心性已戒严到了什么地步？
“周威，你他娘的倒是说句话。”陆樵啐了口。
“你觉得这武林……这中原武林，如何？”周威微蹙了眉头，斜眼问道。
“白幽重伤，你觉得白肃风会甘心就这么算了？毒教公主也受伤了，你觉得毒教那边也甘心就这么算了？且不说那些，小隐你看见了吧？就他那个耿直劲儿，跟白肃风当年一模一样。就算白肃风拿着把刀对着他，你看吧，他迟早还是会扑上去的。啧啧，这武林迟早要完。”陆樵摇头道。
“……”周威摇头笑了笑，他知道陆樵说的话，某种程度上是对的。
*
小隐在家里闷声待了十来天，白林叫他演武他都显得没精打采的。白林从不打他，只是罚跪，跪到百无聊赖，跪到双腿发麻，总能罚到他求饶的时候。
白林以为这次小隐也能扛不住，把心里闷着的事情说个痛快，奈何这一回，小隐就是光求饶不说事儿。白林吃瘪，心里也跟着闷闷不乐，这脾气一不好，小隐就更容易挨罚。
直到有一天，小隐实在受不了家里和白林比谁的脸更沉的气氛了，偷摸着出门找苏涵喝酒。
依旧酒摊子，二两玉泉酒，一碟刀切牛肉。
小隐苦着脸道：“我……我忘不了。”
“……你忘不了谁啊你。”苏涵一口酒含在嘴里没喷出来。
“忘不了白露山庄，忘不了白肃风。”小隐还是苦着脸，酒都咽不下去。
苏涵叹了口气，“你说你是不是最近苦情小说话本又看多了？”
“……”
“得了，醒醒啊，你要真忘不了啊，”苏涵抬手那么一指，“瞧见没，从这往南走，山庄大门开着呢，你可以再闯一次。”
“他不让我去。”小隐撇嘴道。
“你丫原来没喝醉呀，这不清醒着呢么。”苏涵骂道，“你知道瞎闯是啥后果，你还动这个念头。”
“……”小隐举盏，遥遥地同苏涵一碰杯，饮尽。
“喂，别不开心啊，我语气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苏涵赶紧嘟囔着自罚一杯。
“行了，能找你喝酒，已经算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小隐苦笑摇头，“你说，我真和那白露山庄无缘了？我怎么想就都觉得堵得慌，这天底下有爹找儿子的，有儿子找爹的，我这是什么情况？我找到爹了，爹也见着我了，死活不肯认，有意思。”
苏涵叹了口，拍着小隐肩道：“你自己不也说了嘛，你爹不认你，是有苦衷的。也许这苦衷……苦到现在还不能说呢？”
小隐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
“我看啊，你别整天把这件事放在脑子里转，你啊就当从没见过白肃风，从没见过白幽。白林师父多好啊，你就把他当爹！你看我，从小就没爹没娘，跟我师父过得不也挺逍遥自在？”苏涵开导道。
小隐又低头看看手腕那几道褐色的疤痕，苏涵当然知道小隐是什么心思，大咧咧道：“别看了，就当……就当跟我比武输了，被我砍了几刀，流了点血，吃几只鸡不就补回来了？”
“……”，小隐觉得苏涵这心怎么就这么大呢！不过也许自己的心跟他一样大，恐怕此时此刻会好受很多。
“来来来，笑个看看。”苏涵笑道。
小隐无可奈何的挤了个笑脸，算是对苏涵开导他了半天的馈赠。
“过几日，师父要带我去江南林家办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权当散散心。”苏涵提议道。
“但愿我师父肯放我出门吧……”小隐垂眸道，“想来只要不去白露山庄，应该无所谓。江南林家……”
“就是江南比翼双剑林家庄。”苏涵呷了口酒，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听说他们林家小姐，二八年华，剑舞流光呢。”
小隐眉头跳了跳，心下猜了个七七八八。苏涵虽是青云观玄诚子的弟子，也算是个小道士，按说也该是清心寡欲，奈何这苏涵就没有半点道士该有的样子，喝酒吃肉看女人，样样在行。这回，玄诚子去办事不假，苏涵恐怕就是跟去看美人的吧。
第十四章：
周威和陆樵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终究是中原人，在塞外待久了还是挺思念中原的风土人情的。所以仗着如今江湖中的后生晚辈对他们不熟知，干脆多逗留了几日，去秦楼楚馆里听曲儿喝酒。
陆樵斜倚着围栏，眯眼垂眸看着楼下成行的舞女歌尽扇底风，他晃着手中杯盏，轻和着曲调，嘬了口酒，煞是享受。
周威抱了两坛子酒来，他们今日赏花打算醉个痛快了。周威将酒坛子放下，打眼儿往下这么一瞧，扫到了什么，后脑勺一凉，整个人都醒了三分。
周威拍拍陆樵，丢了个眼神他，叫他顺着自己的方向看。陆樵本来还不乐意，跟着周威这么一瞧，立刻坐直起来，瞪了瞪眼睛。
周威指指自己嘴巴，叫他别出声，陆樵意会，立刻闭嘴。
周威和陆樵坐的方向是二楼雅座，往下这么一瞧，一楼宾客或欢笑或迷醉，众生相尽收眼底。这来满香楼的都是来找乐子，谁有个见不得人的丑态都不稀奇。周威和陆樵惊的当然不是寻常醉汉。他们的目光遥遥地落在几个穿黑衣的客人身上。
浓眉，深目，高鼻。他们挽起衣袖，击节欢笑，倒是的的确确是来享乐的。
“西域人。”周威初步判断道。
“唔。”陆樵抱手点头，他懂周威的意思，“毒教？”
“你看他们那纹身。”周威用目光指点道，距离太远了，看不真切。但那小臂上一截繁复青纹，的确很像毒教的图腾。
周威伸长了脖子看，喃喃道：“看起来像是。”
“是不是，我去抓来问问不就得了！”陆樵拍了桌子，就要站起身。
“万万不可，我们对中原武林情势不熟，还是先传书给肃风吧，免得打草惊蛇。”周威皱眉，“你上次也说中原与毒教已结下梁子，他们莫非是回来寻仇的？”
“白幽伤的那个女娃子，不会死了吧……”陆樵瞪着眼睛惊道。
“……那可就真麻烦了。”周威摇头。
*
一日后，飞鸽传书到白露山庄。白鸽儿飞的精准，堪堪落在白肃风若虚阁的窗台上。
“毒教渗入，务必用心。”八个字，白肃风一看就知道是周威的笔迹。
白肃风看罢，心头一紧，将字条狠狠团在掌心，闷哼一声，才又展开手掌，摸了蜡烛过来，将它烧成灰，迎风散了。
*
毒教果然不肯善罢甘休，这一点，白肃风其实早猜到了，他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快。
毒教蓝梁一向不是什么善茬，半年前，他们顶着“切磋武艺”之命千里迢迢从西域来到中原。作为中原武林的魁首，白肃风自然代表中原人士，将他们迎至白露山庄，以示友好，彰显礼仪之邦风度。
可面子上的一团和气，不代表白肃风就什么都不知道。听说这蓝梁在西域境内就四处找人比武，若是对方输了，非但不加折辱，还请回毒教总坛好生招待。——是不是觉得这是个很义气的人？错。被请回总坛“好生招待”的人，一个也没能活着回来。
听说是被蓝梁当了人体小白鼠，炼毒试毒去了。谁知道呢，本来白肃风也不过是隔岸观火，这孽障没祸害到中原来，就没自己什么事儿。
可这蓝梁的心不是一般大。他在西域残害得没人敢吱声，逍遥自在做了土皇帝还不够，果然开始打量起地大物博的中原大地。
他用的还是老招数，找人比武。
奈何中原武功比他想到精妙得多，几回挑衅，一场都没打的赢。中原剑客多是风度之士，也没跟他个西域人多计较，权当是交个朋友了。当时白肃风知道了这事儿，差点没笑出声。
很快，蓝梁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中原武林是块大肥肉，一口吞不下去。他收起刀锋，挂上笑脸，顶着“和平切磋”的名义，直接来会面白肃风。
白肃风见他时，当然是满脸挂笑，满口欢迎。他代表的是整个中原武林，没必要主动挑起和这个西域刺头的战争。
高端人物会面的时候，话锋之间，也是一场战争。蓝梁哪儿有白肃风道行深，每一句暗含陷阱的话丢出去，得到的都是白肃风的笑脸回应，像是利刃劈在棉花上。话过三盏茶后，愣是半点中原的情报都摸不着。
他正怏怏地准备打道回府，山庄后院传来消息：毒教公主和公子打起来了，两人都伤了！
白肃风本来就一根弦绷得紧紧的，这个消息一来，惊得就差扔杯子了。
两人到后院时，白幽已倒了，昏迷不醒。蓝萝儿也倒了，满脸是血。
白幽中毒，蓝萝儿中剑。
蓝梁抱起蓝萝儿，头都不回地骂道：“白肃风，这事儿，咱没的完。”
得，前两个时辰白装得那么君子谦谦了。蓝梁也算是心愿达成，他终于有了个可以征战中原的理由。
往后种种，白幽中毒，小隐献血，皆以此为起因。
周威和陆樵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终究是中原人，在塞外待久了还是挺思念中原的风土人情的。所以仗着如今江湖中的后生晚辈对他们不熟知，干脆多逗留了几日，去秦楼楚馆里听曲儿喝酒。
陆樵斜倚着围栏，眯眼垂眸看着楼下成行的舞女歌尽扇底风，他晃着手中杯盏，轻和着曲调，嘬了口酒，煞是享受。
周威抱了两坛子酒来，他们今日赏花打算醉个痛快了。周威将酒坛子放下，打眼儿往下这么一瞧，扫到了什么，后脑勺一凉，整个人都醒了三分。
周威拍拍陆樵，丢了个眼神他，叫他顺着自己的方向看。陆樵本来还不乐意，跟着周威这么一瞧，立刻坐直起来，瞪了瞪眼睛。
周威指指自己嘴巴，叫他别出声，陆樵意会，立刻闭嘴。
周威和陆樵坐的方向是二楼雅座，往下这么一瞧，一楼宾客或欢笑或迷醉，众生相尽收眼底。这来满香楼的都是来找乐子，谁有个见不得人的丑态都不稀奇。周威和陆樵惊的当然不是寻常醉汉。他们的目光遥遥地落在几个穿黑衣的客人身上。
浓眉，深目，高鼻。他们挽起衣袖，击节欢笑，倒是的的确确是来享乐的。
“西域人。”周威初步判断道。
“唔。”陆樵抱手点头，他懂周威的意思，“毒教？”
“你看他们那纹身。”周威用目光指点道，距离太远了，看不真切。但那小臂上一截繁复青纹，的确很像毒教的图腾。
周威伸长了脖子看，喃喃道：“看起来像是。”
“是不是，我去抓来问问不就得了！”陆樵拍了桌子，就要站起身。
“万万不可，我们对中原武林情势不熟，还是先传书给肃风吧，免得打草惊蛇。”周威皱眉，“你上次也说中原与毒教已结下梁子，他们莫非是回来寻仇的？”
“白幽伤的那个女娃子，不会死了吧……”陆樵瞪着眼睛惊道。
“……那可就真麻烦了。”周威摇头。
*
一日后，飞鸽传书到白露山庄。白鸽儿飞的精准，堪堪落在白肃风若虚阁的窗台上。
“毒教渗入，务必用心。”八个字，白肃风一看就知道是周威的笔迹。
白肃风看罢，心头一紧，将字条狠狠团在掌心，闷哼一声，才又展开手掌，摸了蜡烛过来，将它烧成灰，迎风散了。
*
毒教果然不肯善罢甘休，这一点，白肃风其实早猜到了，他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快。
毒教蓝梁一向不是什么善茬，半年前，他们顶着“切磋武艺”之命千里迢迢从西域来到中原。作为中原武林的魁首，白肃风自然代表中原人士，将他们迎至白露山庄，以示友好，彰显礼仪之邦风度。
可面子上的一团和气，不代表白肃风就什么都不知道。听说这蓝梁在西域境内就四处找人比武，若是对方输了，非但不加折辱，还请回毒教总坛好生招待。——是不是觉得这是个很义气的人？错。被请回总坛“好生招待”的人，一个也没能活着回来。
听说是被蓝梁当了人体小白鼠，炼毒试毒去了。谁知道呢，本来白肃风也不过是隔岸观火，这孽障没祸害到中原来，就没自己什么事儿。
可这蓝梁的心不是一般大。他在西域残害得没人敢吱声，逍遥自在做了土皇帝还不够，果然开始打量起地大物博的中原大地。
他用的还是老招数，找人比武。
奈何中原武功比他想到精妙得多，几回挑衅，一场都没打的赢。中原剑客多是风度之士，也没跟他个西域人多计较，权当是交个朋友了。当时白肃风知道了这事儿，差点没笑出声。
很快，蓝梁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中原武林是块大肥肉，一口吞不下去。他收起刀锋，挂上笑脸，顶着“和平切磋”的名义，直接来会面白肃风。
白肃风见他时，当然是满脸挂笑，满口欢迎。他代表的是整个中原武林，没必要主动挑起和这个西域刺头的战争。
高端人物会面的时候，话锋之间，也是一场战争。蓝梁哪儿有白肃风道行深，每一句暗含陷阱的话丢出去，得到的都是白肃风的笑脸回应，像是利刃劈在棉花上。话过三盏茶后，愣是半点中原的情报都摸不着。
他正怏怏地准备打道回府，山庄后院传来消息：毒教公主和公子打起来了，两人都伤了！
白肃风本来就一根弦绷得紧紧的，这个消息一来，惊得就差扔杯子了。
两人到后院时，白幽已倒了，昏迷不醒。蓝萝儿也倒了，满脸是血。
白幽中毒，蓝萝儿中剑。
蓝梁抱起蓝萝儿，头都不回地骂道：“白肃风，这事儿，咱没的完。”
得，前两个时辰白装得那么君子谦谦了。蓝梁也算是心愿达成，他终于有了个可以征战中原的理由。
往后种种，白幽中毒，小隐献血，皆以此为起因。
第十五章：
白肃风接到周威传来的消息后，把自己关在房中，细细谋划。
这中原突然出现了两个毒教人士，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蓝梁那种人平地都能掀起三尺浪来，更何况半年前，他在白露山庄抱起受伤的蓝萝儿时，眼眸中写满了白肃风此生难忘的怨毒。
蓝梁这种人不惮把最丑陋的欲望写在脸上，也不惮用各种手段取得地位。他若空有大志也就罢了，可偏偏毒教的毒物能将人摧残得生死不能，中原人大多自诩气度清高，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能与毒教毒物抗衡的东西。蓝梁若是有朝一日夺得中原，恐怕只要稍加手段，就可以用毒物将人控制得服服帖帖。……这种人绝留不得。
白肃风冷笑，我白肃风虽不算什么好人，但身在其位必谋其职，想要染指中原武林？先问过我白露山庄吧。
铺纸，研磨，润笔。白肃风连写六封书信，书信内容大体一致：请各位掌门留意最近新入门弟子，恐毒教有所图谋，此事保密不可外泄。六封书信一写毕，就立刻唤了六路密使来，分别送往华山、丐帮、少林、峨眉、崆峒、点苍六大门派。
在蓝梁掀起实质性波澜的之前，白肃风能做的也不过就是防微杜渐，别真正出事儿的时候，自己脚跟都已经被蛀烂了。白肃风揉眉，防微杜渐，当然是远远不够的。白肃风又提笔写了道密令发往自己的三百死士训练营：调用五十精干，分配身份，散入江湖，大隐于市，随时候命。
还有什么要防备的，还有什么要防备的。白肃风拍着自己的脑袋，踱步又走了几个来回。
“来人！叫白幽过来！”白肃风朗声道。
“是！”
半盏茶后，白幽一路小跑地从演武堂过来，白肃风叫他，他是一点没敢怠慢，站在白肃风面前时还喘着小气儿。
“……爹！”白幽站直了，胸膛一起一伏。
“给我把气喘匀了再说话，又没人催你！”白肃风撇撇嘴，这小子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教了多少遍，一个少主要有一个少主的稳重，在爹面前也一样，怎么就记不住。
“哦，爹。”白幽深深吐了口气，俏皮笑了笑。
“听着啊，这几日出门，多带几个人跟着，别往偏的地方跑，知道嘛！”白肃风微皱了眉头道。
“……怎么了？”白幽敛了笑，严肃问道。
“没你的事儿，你记得就好了，现在回演武堂去吧。”白肃风摆手道。
“……”，白幽心里好奇，却也知道他爹不想说的事儿哪是自己能问出来的，“那我去了。”
“嗯。”白肃风应了一声，点头，看着白幽夹着微风地小跑出门。若虚阁的书房门又被关上了。
白肃风看着白幽的背影，心中还是觉得空落落的。究竟还有什么事没做呢……
白肃风坐在太师椅中，颔首想了片刻——是了，小隐。
小隐这个孩子啊。白肃风有点头疼。
他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有多伤小隐，可他还是说了，他就是伤他，伤到他不敢来，伤到他远远地离开白露山庄。既然小隐一出生，他的命运就被自己修改了，那么就要一鼓作气，这辈子都将他推得远远的。毒教虽然现在还在筹谋，但难免一战，到时，自己同白幽自会奋力一战。只是小隐本非武林之人，他那张和白幽一样的容貌，恐怕会给他召来麻烦。
白肃风阖眸叹息，半晌才又朗声道：“来人，叫忠义过来。”
白忠义是白露山庄的大管家，陆樵周威去了塞外，白林受自己之拖在城外养大小隐，故旧离散，唯有白忠义始终留在白露山庄，深得白肃风信任。
白忠义垂手站在白肃风面前，和顺地听着白肃风说话：“忠义啊，你替我去找一个人。”
“庄主尽管说。”白忠义比白肃风还要年长，可在白肃风面前却仍旧带着点敬畏。
“石门匠人，铁无心。”白肃风道。
白忠义微微抬了抬头，问道：“庄主为何要找一个匠人？”
“因为他的银器做得好。你请他帮我打一副面具，银质，尺寸么，就按着白幽的来。”白肃风道。
白忠义愈发好奇，张口又欲问。
“这事儿和白幽没关系，你只管去做。”白肃风道。
“是。”白忠义点头，拱手应下此事。“你只管去做”这五个字，就意味着那些不该是自己知道的事情。
*
小隐和苏涵的行程约定在七日之后，白露山庄的礼物却在第五日到了燕雀小筑。
白林将那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在桌上，叫小隐来看。
“这是什么？”小隐好奇道。
“白露山庄送来的。”白林淡淡。白肃风这十五年里极少联络自己，今日若不是亲自在街角看见那个十五年前和白肃风定下的接头标志，他恐怕还不会相信。他走进一家客栈，向掌柜报了白露山庄的暗号，掌柜的便摸出这个盒子给他。白林忐忑了一路，他直觉这盒子里装的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白……”小隐惊得脱口而出，又将后面几个字生生吞下去，白林眼见着他眼中的欢喜湮灭下去。
大约他也是不抱希望了吧，白林想。
白林见小隐不肯动手拆，自己便拆了。方方正正的盒子里垫着红布，布中包的是一块银色的崭新面具。白林见了面具心中一抖，腹诽这白肃风该不会又把自己拉回去做他的暗卫吧？！
他拿起红布包着的面具，轻车熟路摸出盒子夹层中的信笺：
“良久未见，见信如唔。”
良久？何止良久！十五年好嘛！你儿子都那么大了！见是白肃风的字迹，白林心头一热。
“山庄中与毒教之事，周威陆樵应已说与你听。终有一日，山庄与毒教必有一战。小隐与白幽容貌相似，恐为奸人所害，故制面具掩其容貌，护其无恙。务必不可让他知晓其中缘故，切记让他远离白露山庄。”落款白肃风。
你说得到轻巧，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让小隐平白无故地戴面具哪儿有那么容易？我要怎么跟小隐解释这破面具的来历？难道我要说你爹嫌你丑所以给了个面嘛？
白林看完信，看得脸上表情精彩得很。
“师父，你在看啥？”
“没啥。”白林团了信纸，就着烛焰烧掉了。
白肃风接到周威传来的消息后，把自己关在房中，细细谋划。
这中原突然出现了两个毒教人士，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蓝梁那种人平地都能掀起三尺浪来，更何况半年前，他在白露山庄抱起受伤的蓝萝儿时，眼眸中写满了白肃风此生难忘的怨毒。
蓝梁这种人不惮把最丑陋的欲望写在脸上，也不惮用各种手段取得地位。他若空有大志也就罢了，可偏偏毒教的毒物能将人摧残得生死不能，中原人大多自诩气度清高，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能与毒教毒物抗衡的东西。蓝梁若是有朝一日夺得中原，恐怕只要稍加手段，就可以用毒物将人控制得服服帖帖。……这种人绝留不得。
白肃风冷笑，我白肃风虽不算什么好人，但身在其位必谋其职，想要染指中原武林？先问过我白露山庄吧。
铺纸，研磨，润笔。白肃风连写六封书信，书信内容大体一致：请各位掌门留意最近新入门弟子，恐毒教有所图谋，此事保密不可外泄。六封书信一写毕，就立刻唤了六路密使来，分别送往华山、丐帮、少林、峨眉、崆峒、点苍六大门派。
在蓝梁掀起实质性波澜的之前，白肃风能做的也不过就是防微杜渐，别真正出事儿的时候，自己脚跟都已经被蛀烂了。白肃风揉眉，防微杜渐，当然是远远不够的。白肃风又提笔写了道密令发往自己的三百死士训练营：调用五十精干，分配身份，散入江湖，大隐于市，随时候命。
还有什么要防备的，还有什么要防备的。白肃风拍着自己的脑袋，踱步又走了几个来回。
“来人！叫白幽过来！”白肃风朗声道。
“是！”
半盏茶后，白幽一路小跑地从演武堂过来，白肃风叫他，他是一点没敢怠慢，站在白肃风面前时还喘着小气儿。
“……爹！”白幽站直了，胸膛一起一伏。
“给我把气喘匀了再说话，又没人催你！”白肃风撇撇嘴，这小子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教了多少遍，一个少主要有一个少主的稳重，在爹面前也一样，怎么就记不住。
“哦，爹。”白幽深深吐了口气，俏皮笑了笑。
“听着啊，这几日出门，多带几个人跟着，别往偏的地方跑，知道嘛！”白肃风微皱了眉头道。
“……怎么了？”白幽敛了笑，严肃问道。
“没你的事儿，你记得就好了，现在回演武堂去吧。”白肃风摆手道。
“……”，白幽心里好奇，却也知道他爹不想说的事儿哪是自己能问出来的，“那我去了。”
“嗯。”白肃风应了一声，点头，看着白幽夹着微风地小跑出门。若虚阁的书房门又被关上了。
白肃风看着白幽的背影，心中还是觉得空落落的。究竟还有什么事没做呢……
白肃风坐在太师椅中，颔首想了片刻——是了，小隐。
小隐这个孩子啊。白肃风有点头疼。
他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有多伤小隐，可他还是说了，他就是伤他，伤到他不敢来，伤到他远远地离开白露山庄。既然小隐一出生，他的命运就被自己修改了，那么就要一鼓作气，这辈子都将他推得远远的。毒教虽然现在还在筹谋，但难免一战，到时，自己同白幽自会奋力一战。只是小隐本非武林之人，他那张和白幽一样的容貌，恐怕会给他召来麻烦。
白肃风阖眸叹息，半晌才又朗声道：“来人，叫忠义过来。”
白忠义是白露山庄的大管家，陆樵周威去了塞外，白林受自己之拖在城外养大小隐，故旧离散，唯有白忠义始终留在白露山庄，深得白肃风信任。
白忠义垂手站在白肃风面前，和顺地听着白肃风说话：“忠义啊，你替我去找一个人。”
“庄主尽管说。”白忠义比白肃风还要年长，可在白肃风面前却仍旧带着点敬畏。
“石门匠人，铁无心。”白肃风道。
白忠义微微抬了抬头，问道：“庄主为何要找一个匠人？”
“因为他的银器做得好。你请他帮我打一副面具，银质，尺寸么，就按着白幽的来。”白肃风道。
白忠义愈发好奇，张口又欲问。
“这事儿和白幽没关系，你只管去做。”白肃风道。
“是。”白忠义点头，拱手应下此事。“你只管去做”这五个字，就意味着那些不该是自己知道的事情。
*
小隐和苏涵的行程约定在七日之后，白露山庄的礼物却在第五日到了燕雀小筑。
白林将那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在桌上，叫小隐来看。
“这是什么？”小隐好奇道。
“白露山庄送来的。”白林淡淡。白肃风这十五年里极少联络自己，今日若不是亲自在街角看见那个十五年前和白肃风定下的接头标志，他恐怕还不会相信。他走进一家客栈，向掌柜报了白露山庄的暗号，掌柜的便摸出这个盒子给他。白林忐忑了一路，他直觉这盒子里装的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白……”小隐惊得脱口而出，又将后面几个字生生吞下去，白林眼见着他眼中的欢喜湮灭下去。
大约他也是不抱希望了吧，白林想。
白林见小隐不肯动手拆，自己便拆了。方方正正的盒子里垫着红布，布中包的是一块银色的崭新面具。白林见了面具心中一抖，腹诽这白肃风该不会又把自己拉回去做他的暗卫吧？！
他拿起红布包着的面具，轻车熟路摸出盒子夹层中的信笺：
“良久未见，见信如唔。”
良久？何止良久！十五年好嘛！你儿子都那么大了！见是白肃风的字迹，白林心头一热。
“山庄中与毒教之事，周威陆樵应已说与你听。终有一日，山庄与毒教必有一战。小隐与白幽容貌相似，恐为奸人所害，故制面具掩其容貌，护其无恙。务必不可让他知晓其中缘故，切记让他远离白露山庄。”落款白肃风。
你说得到轻巧，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让小隐平白无故地戴面具哪儿有那么容易？我要怎么跟小隐解释这破面具的来历？难道我要说你爹嫌你丑所以给了个面嘛？
白林看完信，看得脸上表情精彩得很。
“师父，你在看啥？”
“没啥。”白林团了信纸，就着烛焰烧掉了。
感觉这一版会写的很宏大……（但愿我的笔力能够撑起来），毕竟人物也添了不少，上次没写详细的人物，这回都会往细致了写（比如林珊蓝萝儿以及花月姑娘）。
第十六章：
“那这个呢？”小隐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托在手中，一层一层地展开红色绒衬布，盯着那块锃亮得耀眼的银质面具问道。
“这就是白露山庄送来的东西，给你的。”白林道，他观察着小隐的神色，有些不安。
“给我的……让我戴？是白庄主的意思？”小隐问道。
他轻轻抚着那块面具，能盖住大部分的面孔，眼角处刻的是云蝠纹案，隐在云纹中的蝙蝠儿连眼珠子都看得见，不可谓不精致。
“……是，你听我说，白庄主那是考虑到……”白林还在措辞，却见小隐已无声地将面具扣在脸上。
“如何？”小隐轻声问。
“……”白林喉头一哽，附和说：“好看”。
确实好看，银色覆面，青丝高束，挺拔的身板，少年的气度，怎能不好看？
白林想说，小隐你要不开心就跟我说呗，我又不是白肃风，我虽然凶了点爱板着脸，可我啥时候对你不好了，虽然跟我说了我也不可能违背白肃风的意思……可是你别憋着啊，师父怕你憋坏了。
白林抿了抿嘴，在心里话唠了一遍，终究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我若是戴了这个，是不是就能去白露山庄了？”小隐转念一想，竟然有些欢喜。
“……”白林尽无言以对，白肃风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
“反正也没人认得我嘛。”小隐喃喃道。
白林叹气，无奈地盯着他，这小破孩，都不知道是说他心眼多还是缺心眼。
“不行，不准去！”白林瞪眼。
“……哦。”小隐把面具拿下来，拿在手中捏着边角。
“哦什么哦，敢去就打断腿！”白林又瞪了眼睛。其实他最多也不过罚罚跪，哪儿动过手。
*
两日后，小隐和苏涵约定出门的日子到了。
白林想着老把小隐这么关在家里养着也不是个事儿，如今已是个翩翩少年了，可以出去见见世面，便也没有多拦，只是吩咐了要多加小心，然后又塞了几张银票。
关于面具的事，其实小隐并不抗拒。他知道白幽是站在高处的人物，认识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自己既非白幽又非白露山庄的人，若是出现在武林中，唯恐被人认错。这面具来的倒是时候，出门便也带在身上。
是日，苏涵来叩门，小隐拜别师父，两骑快马，一任红尘。
去吧，享受这平常人的快意人生吧。白林站在门里微微地笑，蓦然想起自己和他们一样大时，在死士营里狼狈求生的模样，不仅瑟缩，那些将人当狼养的黑暗记忆，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忆。
“那这个呢？”小隐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托在手中，一层一层地展开红色绒衬布，盯着那块锃亮得耀眼的银质面具问道。
“这就是白露山庄送来的东西，给你的。”白林道，他观察着小隐的神色，有些不安。
“给我的……让我戴？是白庄主的意思？”小隐问道。
他轻轻抚着那块面具，能盖住大部分的面孔，眼角处刻的是云蝠纹案，隐在云纹中的蝙蝠儿连眼珠子都看得见，不可谓不精致。
“……是，你听我说，白庄主那是考虑到……”白林还在措辞，却见小隐已无声地将面具扣在脸上。
“如何？”小隐轻声问。
“……”白林喉头一哽，附和说：“好看”。
确实好看，银色覆面，青丝高束，挺拔的身板，少年的气度，怎能不好看？
白林想说，小隐你要不开心就跟我说呗，我又不是白肃风，我虽然凶了点爱板着脸，可我啥时候对你不好了，虽然跟我说了我也不可能违背白肃风的意思……可是你别憋着啊，师父怕你憋坏了。
白林抿了抿嘴，在心里话唠了一遍，终究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我若是戴了这个，是不是就能去白露山庄了？”小隐转念一想，竟然有些欢喜。
“……”白林尽无言以对，白肃风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
“反正也没人认得我嘛。”小隐喃喃道。
白林叹气，无奈地盯着他，这小破孩，都不知道是说他心眼多还是缺心眼。
“不行，不准去！”白林瞪眼。
“……哦。”小隐把面具拿下来，拿在手中捏着边角。
“哦什么哦，敢去就打断腿！”白林又瞪了眼睛。其实他最多也不过罚罚跪，哪儿动过手。
*
两日后，小隐和苏涵约定出门的日子到了。
白林想着老把小隐这么关在家里养着也不是个事儿，如今已是个翩翩少年了，可以出去见见世面，便也没有多拦，只是吩咐了要多加小心，然后又塞了几张银票。
关于面具的事，其实小隐并不抗拒。他知道白幽是站在高处的人物，认识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自己既非白幽又非白露山庄的人，若是出现在武林中，唯恐被人认错。这面具来的倒是时候，出门便也带在身上。
是日，苏涵来叩门，小隐拜别师父，两骑快马，一任红尘。
去吧，享受这平常人的快意人生吧。白林站在门里微微地笑，蓦然想起自己和他们一样大时，在死士营里狼狈求生的模样，不仅瑟缩，那些将人当狼养的黑暗记忆，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忆。
“驾！”
两声响鞭儿，小隐骑着青骢马，快步赶上苏涵和玄诚子。
玄诚子搭着拂尘一杆，悠闲地夹着马腹，灰白发丝垂在肩头，似是在哼着小曲，见小隐来了，便懒懒抬眼打了声招呼：“来了啊。”
“见过玄诚师傅。”小隐微微一笑。
“唔。”玄诚子轻哼了声。
苏涵笑得眉眼弯弯，故意道：“我师父当了一辈子臭道士，自诩非寻常烟波客，傲慢点很正常，你别和他计较。”
玄诚子半眯着的眼睛立刻瞪成铜钱，甩手朝着苏涵的面颊就是一浮沉，骂道：“你小子又找死！”
苏涵尖叫一声，抽了马儿一鞭子，狂笑着赶到前面去了。没想到苏涵在他师父面前竟然是这般没大没小，小隐愣了片刻看着握着拂尘的玄诚子，然后也大笑起来。
*
往东南方向行了两日，沿途风物变了几变。不似中原黄土，地广人稀，越往南方，越是多的来往商客，口音杂乱起来，人也越来越多。时有江湖刀客策马而过，见着小隐便侧目而观，看得小隐心中有些慌乱。
小隐行在苏涵身后，摸摸怀中那枚面具，踌躇不定。
待得苏涵觉得小隐怎么悄然无声，回头去看时，只见得小隐面上多了片银色面具，差点笑出声来：“你把什么玩意儿戴脸上了？”
“……面具啊。”小隐道。
“你戴那玩意儿干嘛！”苏涵狂笑。
“……我喜欢你管得着！”小隐在面具下皱眉。
被人认错了，多尴尬。再万一，白幽有仇家呢，我得躲躲。小隐这样想道。
“江南好风光，许多江湖浪客都喜欢这里的景色。特别是我们要去的杭州，有美人，有美酒，有美景，在这里见点带刀带剑的江湖侠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隐啊，把面具拿下来吧，你跟人家又没仇，被人家看两眼就看两眼呗。”玄诚子权当小隐是胆小不敢正视那些长得凶神恶煞的人，忍不住开导道。
“玄诚师父，我并非内心恐惧……”小隐道，“只是怕招致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玄诚子不解，苏涵倒是一下明白过来，想明白小隐和那位白露山庄小主儿的关系，确实藏着点比较好，便开口拦了师父道：“师父师父，小隐喜欢就让他带着呗，你看多帅气，多……多么凶神恶煞，回头要真遇上强盗，说不准还能吓跑一两个……”
小隐听了想打人，什么叫凶神恶煞，你给我讲清楚。
玄诚子看看苏涵又偷摸着看着小隐，摸摸胡子，然后点头：“涵儿说得有道理啊！”
有道理你妹啊。
“……”小隐在面具下又好气又好笑，哪里凶神恶煞了，这是他爹送的东西，明明好看得不得了啊！
两声响鞭儿，小隐骑着青骢马，快步赶上苏涵和玄诚子。
玄诚子搭着拂尘一杆，悠闲地夹着马腹，灰白发丝垂在肩头，似是在哼着小曲，见小隐来了，便懒懒抬眼打了声招呼：“来了啊。”
“见过玄诚师傅。”小隐微微一笑。
“唔。”玄诚子轻哼了声。
苏涵笑得眉眼弯弯，故意道：“我师父当了一辈子臭道士，自诩非寻常烟波客，傲慢点很正常，你别和他计较。”
玄诚子半眯着的眼睛立刻瞪成铜钱，甩手朝着苏涵的面颊就是一浮沉，骂道：“你小子又找死！”
苏涵尖叫一声，抽了马儿一鞭子，狂笑着赶到前面去了。没想到苏涵在他师父面前竟然是这般没大没小，小隐愣了片刻看着握着拂尘的玄诚子，然后也大笑起来。
*
往东南方向行了两日，沿途风物变了几变。不似中原黄土，地广人稀，越往南方，越是多的来往商客，口音杂乱起来，人也越来越多。时有江湖刀客策马而过，见着小隐便侧目而观，看得小隐心中有些慌乱。
小隐行在苏涵身后，摸摸怀中那枚面具，踌躇不定。
待得苏涵觉得小隐怎么悄然无声，回头去看时，只见得小隐面上多了片银色面具，差点笑出声来：“你把什么玩意儿戴脸上了？”
“……面具啊。”小隐道。
“你戴那玩意儿干嘛！”苏涵狂笑。
“……我喜欢你管得着！”小隐在面具下皱眉。
被人认错了，多尴尬。再万一，白幽有仇家呢，我得躲躲。小隐这样想道。
“江南好风光，许多江湖浪客都喜欢这里的景色。特别是我们要去的杭州，有美人，有美酒，有美景，在这里见点带刀带剑的江湖侠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隐啊，把面具拿下来吧，你跟人家又没仇，被人家看两眼就看两眼呗。”玄诚子权当小隐是胆小不敢正视那些长得凶神恶煞的人，忍不住开导道。
“玄诚师父，我并非内心恐惧……”小隐道，“只是怕招致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玄诚子不解，苏涵倒是一下明白过来，想明白小隐和那位白露山庄小主儿的关系，确实藏着点比较好，便开口拦了师父道：“师父师父，小隐喜欢就让他带着呗，你看多帅气，多……多么凶神恶煞，回头要真遇上强盗，说不准还能吓跑一两个……”
小隐听了想打人，什么叫凶神恶煞，你给我讲清楚。
玄诚子看看苏涵又偷摸着看着小隐，摸摸胡子，然后点头：“涵儿说得有道理啊！”
有道理你妹啊。
“……”小隐在面具下又好气又好笑，哪里凶神恶煞了，这是他爹送的东西，明明好看得不得了啊！
第十七章：
和玄诚子师徒二人有说有笑地在路上行了五日，总算是进了杭州城。真如玄诚子所说，杭州人美景美，沿街建筑飞檐翘角，车水马龙，好一派繁华。时有姑娘结伴而行，掩面巧笑，吴侬软语如春风入耳，挠得人心痒痒。纵是玄诚子这样的方外之人，入了城也常抚须而叹，赞不绝口。他是来过这座城的，可再来时，心里还是欢喜得很。
苏涵就更夸张，一定要拉着小隐念街上花楼、酒楼、茶楼的名字，每念及一个名字，都要啧啧赞叹，然后必要说一句“等得闲了，我一定要来这里”。
小隐暗自抹汗，嘲笑道：“你师父怎么不打死你，小道士？”
谁知玄诚子行在前面，把他们的话全听在耳中，回头嘿嘿一笑，对小隐道：“无妨，回头把他逐出师门就是了。”
苏涵怨毒地剜了小隐一眼，夸张地一声惨叫，赶紧去抱着师父手臂撒娇，然后小隐就看着他们师徒两人，再度狂笑。
*
进了杭州城半日，总算是行到了林家庄。
和白露山庄不同，林家庄并不环山而建。只是坦坦荡荡地取了块地，圈成一片大宅子。大门也不如白露山庄那般威严招摇，只是一面朱漆门，门上一对兽首铜环，门口站了两个守门人罢了。
“俞安玄诚子，前来拜访林家庄林老爷，还望通传。”玄诚子递上信函，垂手等候。
守门人接过，转身便入了那扇朱漆门。
小隐抬头看了看那“林家庄”三个字，问道：“这一路，我竟然忘记问，玄诚师父来这林家庄，所为何事啊？”
玄诚子笑道：“林家庄有位小姐，名叫林珊，二八年华……”
“擅舞双剑，曼妙绝伦，名动武林。”苏涵笑得开心。
玄诚子一记浮沉就甩他脸上，他只好乖乖闭嘴，玄诚子继续道：“涵儿说得也没错，林家小姐确实长得漂亮，故而年方十六，就引得各路豪杰争得失了风度，都想娶她为妻啊。可惜这位林珊小姐，眼光高，任是哪路豪杰都动不了她的心。”
“然后呢？”
“然后……，”玄诚子笑笑，“林家庄林老爷林鹤，问她，意向如何。林珊却说自己已有了意中人。”
“啊……”苏涵瞪大了眼睛，神色立刻暗淡了下去。
小隐忍笑，继续问：“是哪位公子得了她的芳心？”
“说来你们肯定都知道，”玄诚子摸摸胡子，又笑了笑，“不是别人，正是那白露山庄的白幽公子。原来，这林珊和白幽，前些年见过一面，这一面，算是记在林珊心中咯。嘿嘿嘿，一见钟情，一段佳话呀。”
“……是这样。”小隐在面具后，有些笑不出来，原以为离那儿离得远远的，就能不再听得那些名字了。
苏涵看看小隐，轻轻抚他的背，也严肃下来，问道：“那师父您来这儿干嘛呀？”
玄诚子甩甩拂尘，挑眉道：“我嘛，自然是被请来算那喜结良缘的黄道吉日啊。”
*
和玄诚子师徒二人有说有笑地在路上行了五日，总算是进了杭州城。真如玄诚子所说，杭州人美景美，沿街建筑飞檐翘角，车水马龙，好一派繁华。时有姑娘结伴而行，掩面巧笑，吴侬软语如春风入耳，挠得人心痒痒。纵是玄诚子这样的方外之人，入了城也常抚须而叹，赞不绝口。他是来过这座城的，可再来时，心里还是欢喜得很。
苏涵就更夸张，一定要拉着小隐念街上花楼、酒楼、茶楼的名字，每念及一个名字，都要啧啧赞叹，然后必要说一句“等得闲了，我一定要来这里”。
小隐暗自抹汗，嘲笑道：“你师父怎么不打死你，小道士？”
谁知玄诚子行在前面，把他们的话全听在耳中，回头嘿嘿一笑，对小隐道：“无妨，回头把他逐出师门就是了。”
苏涵怨毒地剜了小隐一眼，夸张地一声惨叫，赶紧去抱着师父手臂撒娇，然后小隐就看着他们师徒两人，再度狂笑。
*
进了杭州城半日，总算是行到了林家庄。
和白露山庄不同，林家庄并不环山而建。只是坦坦荡荡地取了块地，圈成一片大宅子。大门也不如白露山庄那般威严招摇，只是一面朱漆门，门上一对兽首铜环，门口站了两个守门人罢了。
“俞安玄诚子，前来拜访林家庄林老爷，还望通传。”玄诚子递上信函，垂手等候。
守门人接过，转身便入了那扇朱漆门。
小隐抬头看了看那“林家庄”三个字，问道：“这一路，我竟然忘记问，玄诚师父来这林家庄，所为何事啊？”
玄诚子笑道：“林家庄有位小姐，名叫林珊，二八年华……”
“擅舞双剑，曼妙绝伦，名动武林。”苏涵笑得开心。
玄诚子一记浮沉就甩他脸上，他只好乖乖闭嘴，玄诚子继续道：“涵儿说得也没错，林家小姐确实长得漂亮，故而年方十六，就引得各路豪杰争得失了风度，都想娶她为妻啊。可惜这位林珊小姐，眼光高，任是哪路豪杰都动不了她的心。”
“然后呢？”
“然后……，”玄诚子笑笑，“林家庄林老爷林鹤，问她，意向如何。林珊却说自己已有了意中人。”
“啊……”苏涵瞪大了眼睛，神色立刻暗淡了下去。
小隐忍笑，继续问：“是哪位公子得了她的芳心？”
“说来你们肯定都知道，”玄诚子摸摸胡子，又笑了笑，“不是别人，正是那白露山庄的白幽公子。原来，这林珊和白幽，前些年见过一面，这一面，算是记在林珊心中咯。嘿嘿嘿，一见钟情，一段佳话呀。”
“……是这样。”小隐在面具后，有些笑不出来，原以为离那儿离得远远的，就能不再听得那些名字了。
苏涵看看小隐，轻轻抚他的背，也严肃下来，问道：“那师父您来这儿干嘛呀？”
玄诚子甩甩拂尘，挑眉道：“我嘛，自然是被请来算那喜结良缘的黄道吉日啊。”
*
第十八章：
门口候了半盏茶时间，林家庄的家丁总算是把小隐一行三人迎了进去。
林鹤林老爷笑眯眯地候在门里，玄诚子带着苏涵和小隐到了中庭，互相见礼寒暄了番。原来林鹤老爷同玄诚子也算是旧相识，加上玄诚子道长声名在江湖上颇为中正，才特地请他来算一算林家姑娘的出嫁吉日。
林鹤已不算年轻，他面孔上细微的皱纹和时时微笑颔首的模样给了小隐莫大的安全感，他知道，林鹤和白肃风算是两种人。林鹤慈眉善目，白肃风沉稳内敛。小隐甚喜林鹤的温和，却无奈和自己相关的两位长辈，白林和白肃风，都缺少温和。
同玄诚子寒暄完后，林鹤将他让到正堂，又吩咐了下人准备客房。似乎是见苏涵和小隐垂手而待，百无聊赖，他笑道：“我们两个老头子要说些正经事，你们两个年轻人怕是要嫌无聊，不如我叫人带你们在庄子里转转。”
苏涵早对这宅子好奇得很，心下大喜，赶紧拉着小隐作揖道：“如此，多谢！”
玄诚子和林鹤对视一笑，拂袖进屋去，旁边立刻来了两个小厮，跟在了苏涵和小隐身边。
*
跟着小隐和苏涵的两个小厮，一个叫林一，一个叫林九。他们恭恭敬敬地带着苏涵和小隐在林家庄里踱步。
“这亭子不错。”苏涵道。
“这里是望月亭，满月时老爷会在这里赏月。”林一道。
“这林子好看！”苏涵欣喜。
“这儿是花林，到了春儿，开梨花和杏花，到了秋，海棠会开。”林九笑道。
花林后头是一条小径，苏涵想去，林一却拦道：“公子，前面是小姐的闺房，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小隐隔着树影，远远地瞧了眼，一枝桃花站在园门口，开得满满当当，压得垂下枝桠来，风过，花瓣如雨。
苏涵一愣，失笑道：“抱歉抱歉，我们绕道，去别处看看。”
*
兜兜转转，草翠花红，青砖黛瓦，江南小居，别致得很。
“两位公子，想必也累了吧，不如我们送公子去客房。”林九和林一道。
“好。”苏涵道。
“好是好，不过我们可否从花林那条小道走？方才我看见一树桃花……很喜欢。”小隐微笑道。
“……这有何妨，我们原路折回就是了。”林九笑得眉眼弯弯。
苏涵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小隐，用胳膊肘撞他，笑道：“怎么啦，一见钟情一棵树？”
小隐白眼：“有意见？”
“我看你是对林珊的闺房有意思吧，是不是想着再路过一次，她就从里面走出来……”苏涵低头边笑边揣度。
小隐一胳膊肘捅回去：“闭嘴。”
从花林小道路过的时候，小隐歪头看了看那棵漂亮的桃花树，那门口空寂寂的，只有一棵桃花树，飘落的花瓣像是一道门帘。
没有人从那门里走出来，就连小婢女也没有。
苏涵看看小隐，故意嘲讽道：“失望咯。”
小隐撇撇嘴，没有再理他。
*
夜色很快降临，玄诚子和林鹤说了一下午的话，也不知正事谈得如何，反正小住两日是肯定的。
一顿丰盛晚宴自不必说，筵席上，也并未见林珊小姐的身影。林鹤提及林珊，也是抱歉一笑，说是小女不喜见客，多有得罪。
宴毕，玄诚子、苏涵、小隐三人各自回房。一日舟车劳顿，小隐进了房，盥洗一番后，正准备躺上床闭目养神，门口却响起一阵敲门声。
这敲门声，他再熟悉不过了。除了苏涵还能有谁，跟只不知道累的猴子似的。
“这么晚了，你过来干嘛？”小隐把他让进了屋中。
“跟你睡啊。”苏涵笑得奸诈。
苏涵的面上竟然看不出半点“累”的模样，他一进屋就扯着小隐的袖子，神秘道：“你想不想见见那个林珊小姐的真身？”
“……你又想什么呢？”小隐无奈道，“别折腾了，早点睡啊，乖。”
“……”，苏涵看着已经一头倒在床上的小隐道，“你看啊，我们今天已经知道那林珊的小姐的住处了，我们现在又住在林家庄里头，哪儿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林珊小姐的容貌、剑法，武林里头传得可是一绝，你真的不想见见？”
“……”小隐闭目养神。
“小隐，你别告诉我，你今天真的只是去看那树桃花。别装了，你根本也是对林珊好奇！”苏涵站起身来，有些生气。
“你小点声！”小隐睁开了眼睛。
苏涵见他睁眼，嘿嘿一笑：“你看，我猜对了。起来，起来，我们来个夜闯……夜闯什么好呢……”
小隐无奈的站起来整理衣衫，接口道：“夜闯桃花园。”
苏涵挑眉一笑，笑得奸邪无比：“总之，要寻乐子去了。”
“……正经点！我真的只是好奇，只想看她一眼，看一眼我们就回来。”小隐认真道。
“行行行，听你的。”苏涵欣喜道。
门口候了半盏茶时间，林家庄的家丁总算是把小隐一行三人迎了进去。
林鹤林老爷笑眯眯地候在门里，玄诚子带着苏涵和小隐到了中庭，互相见礼寒暄了番。原来林鹤老爷同玄诚子也算是旧相识，加上玄诚子道长声名在江湖上颇为中正，才特地请他来算一算林家姑娘的出嫁吉日。
林鹤已不算年轻，他面孔上细微的皱纹和时时微笑颔首的模样给了小隐莫大的安全感，他知道，林鹤和白肃风算是两种人。林鹤慈眉善目，白肃风沉稳内敛。小隐甚喜林鹤的温和，却无奈和自己相关的两位长辈，白林和白肃风，都缺少温和。
同玄诚子寒暄完后，林鹤将他让到正堂，又吩咐了下人准备客房。似乎是见苏涵和小隐垂手而待，百无聊赖，他笑道：“我们两个老头子要说些正经事，你们两个年轻人怕是要嫌无聊，不如我叫人带你们在庄子里转转。”
苏涵早对这宅子好奇得很，心下大喜，赶紧拉着小隐作揖道：“如此，多谢！”
玄诚子和林鹤对视一笑，拂袖进屋去，旁边立刻来了两个小厮，跟在了苏涵和小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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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小隐和苏涵的两个小厮，一个叫林一，一个叫林九。他们恭恭敬敬地带着苏涵和小隐在林家庄里踱步。
“这亭子不错。”苏涵道。
“这里是望月亭，满月时老爷会在这里赏月。”林一道。
“这林子好看！”苏涵欣喜。
“这儿是花林，到了春儿，开梨花和杏花，到了秋，海棠会开。”林九笑道。
花林后头是一条小径，苏涵想去，林一却拦道：“公子，前面是小姐的闺房，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小隐隔着树影，远远地瞧了眼，一枝桃花站在园门口，开得满满当当，压得垂下枝桠来，风过，花瓣如雨。
苏涵一愣，失笑道：“抱歉抱歉，我们绕道，去别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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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草翠花红，青砖黛瓦，江南小居，别致得很。
“两位公子，想必也累了吧，不如我们送公子去客房。”林九和林一道。
“好。”苏涵道。
“好是好，不过我们可否从花林那条小道走？方才我看见一树桃花……很喜欢。”小隐微笑道。
“……这有何妨，我们原路折回就是了。”林九笑得眉眼弯弯。
苏涵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小隐，用胳膊肘撞他，笑道：“怎么啦，一见钟情一棵树？”
小隐白眼：“有意见？”
“我看你是对林珊的闺房有意思吧，是不是想着再路过一次，她就从里面走出来……”苏涵低头边笑边揣度。
小隐一胳膊肘捅回去：“闭嘴。”
从花林小道路过的时候，小隐歪头看了看那棵漂亮的桃花树，那门口空寂寂的，只有一棵桃花树，飘落的花瓣像是一道门帘。
没有人从那门里走出来，就连小婢女也没有。
苏涵看看小隐，故意嘲讽道：“失望咯。”
小隐撇撇嘴，没有再理他。
*
夜色很快降临，玄诚子和林鹤说了一下午的话，也不知正事谈得如何，反正小住两日是肯定的。
一顿丰盛晚宴自不必说，筵席上，也并未见林珊小姐的身影。林鹤提及林珊，也是抱歉一笑，说是小女不喜见客，多有得罪。
宴毕，玄诚子、苏涵、小隐三人各自回房。一日舟车劳顿，小隐进了房，盥洗一番后，正准备躺上床闭目养神，门口却响起一阵敲门声。
这敲门声，他再熟悉不过了。除了苏涵还能有谁，跟只不知道累的猴子似的。
“这么晚了，你过来干嘛？”小隐把他让进了屋中。
“跟你睡啊。”苏涵笑得奸诈。
苏涵的面上竟然看不出半点“累”的模样，他一进屋就扯着小隐的袖子，神秘道：“你想不想见见那个林珊小姐的真身？”
“……你又想什么呢？”小隐无奈道，“别折腾了，早点睡啊，乖。”
“……”，苏涵看着已经一头倒在床上的小隐道，“你看啊，我们今天已经知道那林珊的小姐的住处了，我们现在又住在林家庄里头，哪儿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林珊小姐的容貌、剑法，武林里头传得可是一绝，你真的不想见见？”
“……”小隐闭目养神。
“小隐，你别告诉我，你今天真的只是去看那树桃花。别装了，你根本也是对林珊好奇！”苏涵站起身来，有些生气。
“你小点声！”小隐睁开了眼睛。
苏涵见他睁眼，嘿嘿一笑：“你看，我猜对了。起来，起来，我们来个夜闯……夜闯什么好呢……”
小隐无奈的站起来整理衣衫，接口道：“夜闯桃花园。”
苏涵挑眉一笑，笑得奸邪无比：“总之，要寻乐子去了。”
“……正经点！我真的只是好奇，只想看她一眼，看一眼我们就回来。”小隐认真道。
“行行行，听你的。”苏涵欣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