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隐（重发，精修，父子兄弟，虐）
小隐跟在后面听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
白肃风这个人对故人很念旧，对武林很负责，对白幽更是温和如春风。——若非自己所遇种种，他怕也要觉得这个人实在是个无可挑剔的正人君子。
白肃风也没指望小隐会回应，他也只是自嘲着，苦笑着说道：“她若还活着，如今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小隐的头垂得更低。
走过一片高大乔木，踩过几条落叶铺满的山地，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大块空地。空地的中央，是一块修葺整齐的墓地。空地上是一片秋末枯败的荒草，而墓前却收拾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黄土地，寸草不生。墓前有半枯的野花一扎，墓后有一株一人多高的矮桂，枝桠如人臂，轻轻地搭扶在墓碑上。
墓上有字：“爱妻柳如萱”。
白肃风大步走去，拾起墓碑边的几株香，用火折子点燃了。他双手握着香，弯腰下去拜了三拜，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香插在墓前的香炉中。他凝视了一会儿，才转头对小隐道：“来，给你娘上柱香吧。”
小隐讷讷地走过去，白肃风将香点好了递给小隐。
小隐握住香，也拜了三拜，低声念了句：“娘，小隐来看您。”
十七年风波岁月，洗淡了白肃风心头剧烈的疼痛。爱妻的消逝于如今的他，如心口上的一道旧伤，一道没有太多痛感的伤疤。
他只是低垂了眉眼，看着小隐十分谨慎地吊唁。小隐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闭眸默默念了几句祝词。
——只是这么一瞬，他能感知到小隐一定是个很温顺的孩子，无论他曾是怎么样的歇斯底里，无论他是怎么样的怒目圆睁。面对素未谋面的母亲，小隐虔诚又谦恭，温和如水，比白幽更显乖顺……这样的一个孩子，心底当然是很善良的。
白肃风回想起从前，自己怀疑他伤白幽，怀疑他教唆挑拨白幽，更是因为小隐挨打时说的那些狠话而暴跳如雷，他心中总是在叹息，为什么要待他那样呢？为什么总是要待他那样呢？
小隐的歇斯底里，怒目圆睁，原来都是自己逼出来的。
白肃风默默决心，从此往后，余后人生中，小隐再怎么坏脾气，自己也要宽容他。
“你在想什么？”小隐已上好了香，他转过身来，望见白肃风眼中竟然露出了极难见到的悲悯神色，心中不解。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白肃风竟然微微笑了笑。
小隐疑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好点头道：“好。”
白肃风这个人对故人很念旧，对武林很负责，对白幽更是温和如春风。——若非自己所遇种种，他怕也要觉得这个人实在是个无可挑剔的正人君子。
白肃风也没指望小隐会回应，他也只是自嘲着，苦笑着说道：“她若还活着，如今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小隐的头垂得更低。
走过一片高大乔木，踩过几条落叶铺满的山地，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大块空地。空地的中央，是一块修葺整齐的墓地。空地上是一片秋末枯败的荒草，而墓前却收拾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黄土地，寸草不生。墓前有半枯的野花一扎，墓后有一株一人多高的矮桂，枝桠如人臂，轻轻地搭扶在墓碑上。
墓上有字：“爱妻柳如萱”。
白肃风大步走去，拾起墓碑边的几株香，用火折子点燃了。他双手握着香，弯腰下去拜了三拜，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香插在墓前的香炉中。他凝视了一会儿，才转头对小隐道：“来，给你娘上柱香吧。”
小隐讷讷地走过去，白肃风将香点好了递给小隐。
小隐握住香，也拜了三拜，低声念了句：“娘，小隐来看您。”
十七年风波岁月，洗淡了白肃风心头剧烈的疼痛。爱妻的消逝于如今的他，如心口上的一道旧伤，一道没有太多痛感的伤疤。
他只是低垂了眉眼，看着小隐十分谨慎地吊唁。小隐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闭眸默默念了几句祝词。
——只是这么一瞬，他能感知到小隐一定是个很温顺的孩子，无论他曾是怎么样的歇斯底里，无论他是怎么样的怒目圆睁。面对素未谋面的母亲，小隐虔诚又谦恭，温和如水，比白幽更显乖顺……这样的一个孩子，心底当然是很善良的。
白肃风回想起从前，自己怀疑他伤白幽，怀疑他教唆挑拨白幽，更是因为小隐挨打时说的那些狠话而暴跳如雷，他心中总是在叹息，为什么要待他那样呢？为什么总是要待他那样呢？
小隐的歇斯底里，怒目圆睁，原来都是自己逼出来的。
白肃风默默决心，从此往后，余后人生中，小隐再怎么坏脾气，自己也要宽容他。
“你在想什么？”小隐已上好了香，他转过身来，望见白肃风眼中竟然露出了极难见到的悲悯神色，心中不解。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白肃风竟然微微笑了笑。
小隐疑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好点头道：“好。”
第七十五章：
父子二人又缓缓踱步回了白露山庄，这一路再无话。
待到走到了庄子里，小隐正准备告辞，白肃风却又叫住了他。
“等等。”白肃风道。
“怎么了？”小隐轻皱了眉头。
“你过来。”白肃风招手道，“来我书房。”
白肃风也没管小隐答应没答应，他就反背着手往若虚阁走去。
小隐见他已走远，虽然吃不透他又想怎样，又不好扯着嗓子拒绝，便只好跟了上去。
*
若虚阁。
白肃风的书房堆叠着名目繁复的书籍。除了书籍，还有各种名册，收录着当今武林中各色旁门左道，以及从各地搜集而来的奇门武功。白肃风的功力本是上乘，又是个十分自律的人，他自知武功贵在至精至纯，若是贪图强进，则极其容易走火入魔。所以这些名册，或者武功记载，他便只是当闲书看，并不去修习。
小隐时第一次到这里来，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片书牍，嗅着这片书籍营造的清香，他看了眼白肃风，问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白肃风看得出小隐的惊愕，他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我要给你一样东西。”
小隐的目光依旧留在那片书牍之上，他似乎能猜到那些是什么，他眼睛转了转。
白肃风顺着他目光看去，不屑笑道：“那些不过是些江湖宵小的武功，登不了大雅之堂。”
白肃风背过身去，用目光检索着高大书架上的每一本书，他又继续道：“白露山庄没有什么财富，若非说吸引人的，那就只有这个书房。我建立白露山庄的前五年，一到晚上，这里十有八九就有盗贼。”
“后来呢？”小隐问道。
“来盗窃的每一个人，都死了。那时候慕亭还不能算是个出色的杀手，很多人都是我亲手杀的。”白肃风无奈地笑笑。
小隐听罢，沉默，他无法想象一个每日遭贼的家是什么样子，也无法想象一个常常杀人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心头厌恶，压低了声音咬牙道：“杀人？你就这么喜欢杀人？”
白肃风冷笑道：“不杀，还有什么办法？杀一儆百尚且没什么作用，我难道要敞开了大门等着盗贼上门吗？”
小隐寸步不让，他道：“你可以报官。”
白肃风开怀一笑：“报官？这年头若是报官有用，我这白露山庄为何会成为中原武林的众望所归？若是报官，我这里的东西，怕是早被人搬空了。”
小隐无话可说，轻轻地叹了口气，换了话锋道：“你要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白肃风转过身来，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本封面泛黄的簿子。那簿子陈旧，却没有半点破损，看着已被人小心翼翼地珍藏了很久。
白肃风把这簿子递给小隐。
小隐接住，他低头看去，簿子的封面上是四个小字：“腾云刀法。”
*
“腾云刀法。”小隐仔细念道。
白肃风点头道：“世人只知白露山庄依靠凌霄剑法立足武林，却不知道与凌霄剑法齐名的，还有一本腾云刀法。”
白肃风继续道：“这凌霄剑法和腾云刀法并非我所创，可却是我光明正大继承而来的。我同白林相识时，他虽为我奴仆，我们却一见如故。那时，我正潜行修习凌霄剑法，腾云刀法于我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我便将此刀法私授与他，白林果然天赋异禀，他很快就修习到了第五层。”
白肃风凝着那四个字，思绪似乎飘去了很远，他淡淡道：“他练到第五层的时候，我的剑法也不过才第五层。我们交手练习过后，他便再也不肯练下去，怕是喧宾夺主，抢我的风头。”
小隐紧紧地攥着那本腾云刀法，伸手仔细地摩挲着那四个字。
那些师父教他用刀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重现。
小隐没有抬头，垂眸道：“所以，师父教我的，其实都是腾云刀法？”
白肃风点头道：“是，确切来说，他教你的，都是腾云刀法五层之前的招式。我本想待你成年后，将这本完整的刀法送去给他。如今……没想到，这本刀法竟然会由我亲手交给你。”
小隐又想起师父，他紧紧地握住这本刀法，长长地叹息。
父子二人又缓缓踱步回了白露山庄，这一路再无话。
待到走到了庄子里，小隐正准备告辞，白肃风却又叫住了他。
“等等。”白肃风道。
“怎么了？”小隐轻皱了眉头。
“你过来。”白肃风招手道，“来我书房。”
白肃风也没管小隐答应没答应，他就反背着手往若虚阁走去。
小隐见他已走远，虽然吃不透他又想怎样，又不好扯着嗓子拒绝，便只好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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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虚阁。
白肃风的书房堆叠着名目繁复的书籍。除了书籍，还有各种名册，收录着当今武林中各色旁门左道，以及从各地搜集而来的奇门武功。白肃风的功力本是上乘，又是个十分自律的人，他自知武功贵在至精至纯，若是贪图强进，则极其容易走火入魔。所以这些名册，或者武功记载，他便只是当闲书看，并不去修习。
小隐时第一次到这里来，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片书牍，嗅着这片书籍营造的清香，他看了眼白肃风，问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白肃风看得出小隐的惊愕，他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我要给你一样东西。”
小隐的目光依旧留在那片书牍之上，他似乎能猜到那些是什么，他眼睛转了转。
白肃风顺着他目光看去，不屑笑道：“那些不过是些江湖宵小的武功，登不了大雅之堂。”
白肃风背过身去，用目光检索着高大书架上的每一本书，他又继续道：“白露山庄没有什么财富，若非说吸引人的，那就只有这个书房。我建立白露山庄的前五年，一到晚上，这里十有八九就有盗贼。”
“后来呢？”小隐问道。
“来盗窃的每一个人，都死了。那时候慕亭还不能算是个出色的杀手，很多人都是我亲手杀的。”白肃风无奈地笑笑。
小隐听罢，沉默，他无法想象一个每日遭贼的家是什么样子，也无法想象一个常常杀人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心头厌恶，压低了声音咬牙道：“杀人？你就这么喜欢杀人？”
白肃风冷笑道：“不杀，还有什么办法？杀一儆百尚且没什么作用，我难道要敞开了大门等着盗贼上门吗？”
小隐寸步不让，他道：“你可以报官。”
白肃风开怀一笑：“报官？这年头若是报官有用，我这白露山庄为何会成为中原武林的众望所归？若是报官，我这里的东西，怕是早被人搬空了。”
小隐无话可说，轻轻地叹了口气，换了话锋道：“你要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白肃风转过身来，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本封面泛黄的簿子。那簿子陈旧，却没有半点破损，看着已被人小心翼翼地珍藏了很久。
白肃风把这簿子递给小隐。
小隐接住，他低头看去，簿子的封面上是四个小字：“腾云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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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云刀法。”小隐仔细念道。
白肃风点头道：“世人只知白露山庄依靠凌霄剑法立足武林，却不知道与凌霄剑法齐名的，还有一本腾云刀法。”
白肃风继续道：“这凌霄剑法和腾云刀法并非我所创，可却是我光明正大继承而来的。我同白林相识时，他虽为我奴仆，我们却一见如故。那时，我正潜行修习凌霄剑法，腾云刀法于我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我便将此刀法私授与他，白林果然天赋异禀，他很快就修习到了第五层。”
白肃风凝着那四个字，思绪似乎飘去了很远，他淡淡道：“他练到第五层的时候，我的剑法也不过才第五层。我们交手练习过后，他便再也不肯练下去，怕是喧宾夺主，抢我的风头。”
小隐紧紧地攥着那本腾云刀法，伸手仔细地摩挲着那四个字。
那些师父教他用刀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重现。
小隐没有抬头，垂眸道：“所以，师父教我的，其实都是腾云刀法？”
白肃风点头道：“是，确切来说，他教你的，都是腾云刀法五层之前的招式。我本想待你成年后，将这本完整的刀法送去给他。如今……没想到，这本刀法竟然会由我亲手交给你。”
小隐又想起师父，他紧紧地握住这本刀法，长长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