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洛阳牡丹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占据着思绪,看着蜻蜓淌血的手,那血色都黑乎粘稠的异常,看来毒是下在了匕首上,可明明该死的是我!

宋亭突然发出声响:“爹,蜻蜓他…………?”

“来人!”我在昏聩之中突然有了一丝清明,无暇顾及宋亭如何,缓缓抱起蜻蜓,紧紧揽住,我厉声吼道:“去给我把木青阳…………就是那个带面具的宋引抓回来!”

我又转身对宋亭道:“去把宋莲花,宋荷叶都叫过来,另外保留这个匕首。”

吩咐完毕,我眼里再没有其他人,满心满眼只有怀里的蜻蜓。不知是何种原因让他隐瞒身份,甘心做一个暗卫守护在我身边,任由我这么多年的苛责虐打,他始终一言不发。他从来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敢说话,面貌能容易,声音呢,声音如何伪装?所以他干脆不言不语,甚至辗转在我的怒火之下时,连一个“疼”字都不能说。

我抱着蜻蜓,穿过重重夜幕,夜间的凉风呼在脸上,一阵清凉。我低头才注意到,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蜻蜓的脸颊上,我慌忙眨了眨眼,原来眼角早已湿透。

我速度很快,蜻蜓不多时就被安置在我的主屋床榻上。紧接着,我慌慌张张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包扎完毕之后才发现屋子里被我弄的一团糟,翻到的水盆,丢弃的纱布,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我正不知所措,宋荷叶,宋莲花就出现在房间内,两人还来不及行礼,就被我一把抓住。我不知此刻有多么狼狈,看起来一定丧心病狂,毫无家主姿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揪着他们的衣领,身子已经有些站不直,是命令但多半是请求:“蜻蜓…………不,是宋引,是我的宋引,他中了和老爷子当年一样的毒,你们知道的,该怎么救,怎么救!啊!”

宋荷叶一向沉静的面容,狠狠一惊,眸光发亮,不知是因为蜻蜓的身份还是中毒,片刻之后他又恢复如初。

“家主,容属下先看看蜻…………宋引大公子。”宋荷叶顺势扶住我,将我扶坐在一旁,抽开手就往床边走去。

宋莲花虽然平时没有正行,如今这事兹事体大,他也不敢胡闹,静站在一旁。

我撑着脑袋,不知如何是好,怎么都是不安生,目光在房中扫视了一周,却在门口一个不经意的角落瞥到了宋亭。他呆呆的站着,面无表情与我来了一个对视,目光灼灼,并没有躲避收回的意思,我只当没看见,扭个头将视线落在床榻之上。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6-12-16 21:29:00 +0800 CST  
宋荷叶在床边摸索了一番,其中有一个动作静了许久,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手撑着床沿,一手伸在前方,像是在抚摸宋引的脸庞,静置了半响,并不全面的侧脸如置冰窖。

不多时宋荷叶就收敛了情绪,走过来对我拱了拱手,顿了一顿,汇报时的语气没了往日的镇定:“大公子功力尚浅,若无解药,怕是撑不了几日。”

我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怒目而视,厉声吼道:“什么叫撑不了几日?我不知道吗?我是要你们解毒!解毒!”

一时间又伤又怒,眼前的景象开始浮浮沉沉,我下意识伸手在桌子上撑了一把,却不经意将茶杯扫落在地,落地声响,让又清醒了一些。

与此同时,我好似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爹。”

我顿时欣喜若狂,没有分辨声音的来源和音色,跌跌撞撞跑到床边上,膝盖重重磕在床边的踏板之上。我顾不上许多,不管不顾握住宋引的手,小心翼翼的哀求着:“宋引,宋引你醒了是不是,快把眼睛睁开。”

宋引双眸紧闭,连长睫都未动分毫,丝毫没有醒来的痕迹。

“为什么?”我突然失声痛哭,摇晃着宋引,哭吼道:“你在报复我是不是?你恨我,恨我这些年对你不好!现在你满意了?啊!”

“家主。”我的双手突然被人扼住,宋荷叶满脸肃然,还是那般平静的语气:“大公子并没有醒过。”

“滚开!”我一把将宋荷叶推开,颓废的坐在地上。

突然宋莲花略带惊讶的语气道:“小亭亭?”

我闻声望去,宋亭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屋子里,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明白那一声“爹”由何而来。

宋亭再次与我对视,这次他先败下阵来,目光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伤了,眼珠不停的在颤动,眼睫也随之眨了又眨。他缓缓的将视线移开,薄唇微抿,袖中的指尖收成拳头,随即猛然转身,及腰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紧接着迈步出门,纱衣的衣角在门槛上带过,徒留下空白的剪影。

宋莲花瞪了我一眼,转而对宋荷叶道:“哥,此事我没有办法,我先退下了。”

宋荷叶并没有理他,而是恭敬的对着我说道:“家主,此事还有救,属下在路上已经听小公子说过了,只要抓回木青阳,然后可以逼他交出解药,到时候大公子就有救了。”

我也别无它法,只得靠这最后的一丝希望,我点了点头,随后闭上眼睛。

黑暗之中听到宋荷叶道:“去。”

“谢谢哥!”宋莲花如释重负的语气:“小亭亭等等我…………”

宋荷叶又道:“家主,属下也去安排人手。”

我摆摆手,算是默许。

宋荷叶刚要跨出门槛,我突然记起一件事,睁开眼叫住了他。我道:“我问你,当初我差一点捅死…………宋引,是你不惜犯上救了他,当时你是不是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宋荷叶道:“属下不敢欺瞒家主,只是此事可否等大公子平安无事了再说。”

看来他的确是知情的,此刻我却不想再过多追究,如果宋引醒不过来,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我道:“去吧。”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6-12-17 20:48:00 +0800 CST  
脑袋突然有些胀痛,我撑了撑额角,触手可及一条忽隐忽现的青筋。我无力摆了摆头,借力顺势站了起来,回头望了一眼宋引沉睡的面容,他好似一个睁眼的力量,就能活蹦乱跳起来,柔软的喊出一声“爹爹”。我静静等了一会儿,心下狠狠刺痛,不敢再看。屋子里一片狼藉,我往前走了几步,在地上踩出“咯吱”声响。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我抬头望去,竟是木青阳,他举着竹杖人模鬼样的伫立在门口。我顿时只有一个念头,抓住他,抓住他宋引就有救了。我脚下生风,两步袭了过去,掐住木青阳的颈勃将他摁在门框上。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当时就被我活刮了。

木青阳无力挣扎,有气无力的咳了几声,他望着我,满眼无所畏惧道:“我根本就没有打算离开。”

木青阳伤残严重,就算被宋引放了,逃离出府,不多时我就排人出去找了,他怎么也是躲不过的。难怪寻找无果,原来他根本就没有逃,而是就在府上,还暗中观察着,他知道此刻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派了出去,他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可是有一点他不知道么,一个残缺的木青阳,任何人都可以拿下他,譬如现在。

我只想着如何救宋引,扼住他脖子的手不自觉收紧,恶狠狠道:“交出解药!”

木青阳有些喘不过气,呼吸间音越来越重,目光依旧,甚至还有些嘲讽。我真想掐死了他,可现在还不是时候,顿了三秒,还是松了手。木青阳喘息了片刻,复又与我对视:“我这条残破的性命能留到今日,就是为了报仇,逃走活命于我毫无意义。”

我怒目而视:“你想怎么样?”

木青阳道:“我要你断子绝孙,我要宋亭的命!”

我将他踹到在地,踩住他的胸口,发狠碾了两下。木青阳本就扭曲变形的脸庞,褶皱的更为难看,但他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道:“现在你落在我手里,谁主谁客还未可知,你怎敢和我谈条件?”

木青阳轻蔑一笑,眼底发出幽暗的光:“我不仅要宋亭的命,我还要你亲手杀了他。”

简直荒唐!我又在他胸口碾几下,他突然面容沉静,不再挣扎,嘴角笑意不减,只是鲜血却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他仰面在地,嘴里渗出的血在他脸上流出道道沟壑,如鬼魅般阴冷吓人。我还真怕他死了,很快挪开脚,重新搁置在他焦灼严重的右手之上。

“交出解药。”我说完就狠狠踩了下去,他紧贴地面的手在我脚下颤了颤。我一鼓作气,不留余力的碾了碾脚下那块腐肉,顿时木青阳脸上的笑意挂不住,咬着嘴唇身子也颤抖起来,他睁大眼睛将视线落在我脚上。我给了他一个满意的回复,狠狠用力,脚下的不断发出骨裂的声响。

“啊!”木青阳终于坚持不住,一声惨痛的哀嚎,响彻宋府。

我将脚拿开,木青阳的手更加没了手的形状,表皮已经被碾破,血肉模糊分不清楚,指骨也已经碎尽。

我道:“还不肯说?”

木青阳缓过这阵痛,居然颤颤巍巍将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挑衅的语气:“不知还有没有新的招数。”

“你!”

还真不能让他在气势上压了过去,我正准备动脚,却被人叫住了。

“爹,发生什么了,我刚刚听到有人在叫…………”宋亭跑过来的时候满脸担忧,脸上还挂了汗珠。我不明白上一刻他在我房间里扭头就走的意图,但我知道,但凡我有一点危险,他便会第一时间出现,无论之前我是如何待他。宋亭跑进,才注意到木青阳,先是吃了一惊:“木青阳?”

木青阳看到宋亭,脸上邪魅的笑容又回来,我一生气就碾上他另一只手。

“爹!”宋亭见状突然惊声道。

我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去将派出去的人都撤回来。”

宋亭的目光掠过地上木青阳早已残破的手,白骨森森,血肉成泥。他的脸色突然变白,整个人透露出害怕,他精致的小脸恐惧不已:“爹,您要碾碎他的骨头吗?”

我无暇理他,继续脚下的动作。宋亭惨白的小脸突然挂出两条清晰可见的泪痕,他的声音都是发抖的:“爹,您直接杀了他好吗?”

这样的宋亭仿佛一碰就要碎掉,我瞬间记起他曾经经断骨折的那段日子,那时他也是一直这样小心翼翼的害怕着,脆弱无助却压抑着自己,不想让我难过。宋亭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份苦楚,他自己受过,却不想别人也痛。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6-12-18 19:20:00 +0800 CST  
我虽心疼宋亭,却不想就此罢手。宋引的命就在木青阳手上,难不成真的要拿宋亭的命去换?我想都不曾想过。此刻最好一鼓作气,逼木青阳就范,若中途折断,怕是他的气焰又长几分。我无暇与宋亭多说,只是冷冷的回看了他一眼,这个孩子连眼泪都是那么干净,白晃晃散发着凄楚。

我收敛了情绪,正准备专心对付木青阳,地面上却传来“扑通”一声,我脚下有明显的震感。宋亭跪在地上,膝盖紧贴着地砖,像是砸出了坑。我眉毛一跳,顾不得脚下的木青阳,三下两下把宋亭提起来,将他甩进屋子里,扔在椅子上。宋亭的身子骨本就比不得常人,平常我怒极也未往他骨头上招呼,如今他倒反而不爱惜起自己来了。他跪过天跪过地,这是第一次主动跪我,竟然是为了这个万恶的木青阳,我怎能不气。

我按着他的肩膀,居高临下吼道:“你想干什么?宋引中毒了你不知道吗,木青阳不肯交出解药,宋引撑不了几日了,我不这么做怎么救宋引?你想让他死是不是?”

宋亭呆滞了片刻,随即怔怔抬起脑袋,睁大了眼睛,清澈的双眼悄无声息的淌着泪,每一滴泪水都闪耀着一颗星辰。

宋亭道:“我宁愿我瞎了聋了,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这等无害的眼神,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曾经的宋引,让我感觉之前的大声呵斥是一种罪过,我怎么忍心再伤害他。不管怎样,我已经败下阵来,再审讯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我松开宋亭,又退了两步,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行了,你押他去地牢。”

“爹?”宋亭的眼睛突然发亮,满脸不可置信,他不信我妥协了,就因为他一句话妥协了,这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求过的殊荣。是,因为他也好,因为他那一刻像宋引也罢,我都成全了他,我也懒得去追根溯源。

我不耐烦道:“如你所愿了,还不快滚?”

宋亭被我吼的一惊,赶忙从椅子上弹起来,顾不得腿脚踉跄,扶起木青阳就往外拖。我回头一望,恰好对上木青阳诡异的目光,他满脸血污,嘴角轻轻上扬,接下来的表情就淹没在夜幕之中。

我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木青阳,宋引没有安全,他永远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让宋亭押他去地牢也缓兵之计,一则我不能真的把他弄死在这里,再则等宋荷叶回来,云图自有办法让他开口。我也不用担心宋亭会放了木青阳,他倒是敢,可木青阳定然是不会走的。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6-12-20 22:37:00 +0800 CST  
这一夜极为漫长,我在宋引床头守候了整晚,注视着他沉静的面容,过往历历在目,心神好似渐渐空灵,所回忆的场景也开始恍惚,突然眼前一黑,思绪中断…………

忽然身子沉了一下,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安安稳稳睡在床榻之上,身上是柔软的薄被,我眨了眨眼,撑着脑袋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瞬间就清醒了。是我的主屋,屋子里被归置的整整齐齐,丝毫不见之前的狼藉不堪,本该昏迷不醒的宋引不见了,而我正在他之前躺过的床榻之上。

看窗纸上的白光,应该是天刚亮,太阳还未升起。昨晚伤心伤神,竟不注意睡了过去,可宋引呢?我急忙从床榻上弹起来,顾不得穿鞋穿衣,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不见人影。晨起的寒气发散在空气中,我只着单薄的里衣,可手心却是汗涔涔的。我心里吓的不轻,抖着手去开门,晃了好几次才将没有上锁的门打开。

开门的瞬间就有一个东西要撞上胸口,两相作用,我避无可避,不料拿着东西的人,却骤然转了身,东西依然洒了出来,对方的衣料上开始冒热气,盘子瓷碗稀饭砸了一地。

对方不管不顾,先紧张的转过身不住的打量着我,担心的口吻:“爹,您没烫着吧?”

我看清楚眼前这个人,不禁泪流满面:“宋引。”

是宋引!

我伸手向前去抓,身子却突然控制不住力道栽了下去,本以为要摔倒,眼前的场景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紧接着我额头一痛,我猛然睁眼,自己坐在床边的脚踏之上,额头磕在了床沿。我赶忙抬起脑袋,床上的宋引依旧人事不省,唯一与梦中相同的便是窗纸上的白。

梦中与现实,我心下一阵空白,顿时觉得心痛都就是苍白无力的,我颓然的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窗纸上有了第一缕阳光。

不多时有人走了进来,我顺着脚步声望过去,天水端着热水走到架子旁,搁好水盆,又拧了毛巾向我走进:“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呗。”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屋子,之前都没有注意,屋子被收拣的很整齐,恍若梦中,我一时分不清,任由天水将热帕子投在我脸上,我道:“宋引是不是醒来过,房间是他收拾的?”

天水给我抹把脸,哂笑了一声:“那便是出鬼了,屋子是我拣的,看你睡的…………一脸不可描述,就没有打扰你。对了,宋荷叶他们早已撤回来了,连夜就去了地牢,等会差不多要过来汇报审讯情况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急忙窜起来,拿开帕子,“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天水收回帕子,又给我拿了水漱口:“他回来的时候,你刚刚睡着,无非就是下令审木青阳,这种事宋荷叶不在话下,说不定现在正拿着解药过来呢。”

我将嘴里的水吐掉,随意用衣袖擦了擦:“天水,你帮我照顾宋引,有任何情况向我汇报,我现在去一趟地牢。”

天水道:“喂,早饭…………”

“你自己吃!”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6-12-23 23:41:00 +0800 CST  
我急急忙忙赶往地牢,一路上阳光洒过周身,带来最为真是的温暖,所有的暖流却在迈进地牢的一瞬间湮灭,取而代之的是阴冷潮湿,寒气阵阵。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从天窗射下来的光线落在发霉的土地上,看上去像是结了一层霜,与外界决然不同。

我想起第一次来这里,那时宋引犯了错,被老爷子关押至此,我看着他双肩被生生贯上铁链,磨蹭之间都痛的不能自持,他安静的坐在冰冷的角落,没有人来为他舔舐伤口。那时我曾决定,纵使众叛亲离万劫不复,也不能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哪怕他离我而去。事事轮回,可到头来,伤他最重的竟然是我,这个自诩要待他好的人。

两侧哔剥的火光转移了我的视线,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我瞬间回神。来之前我想过木青阳会抵死不认,如何血腥如何残忍,我自以为在宋引身上都见过了,实则并不是这样,刑讯和责罚始终是有区别的。

刑架上,鞭子上,地上,以及火盆里都是血,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难闻的焦灼味,而一个黑衣人正拿着烧红烙铁往木青阳胸口上按。

“啊!”伴随木青阳一声惨叫,他胸口也升起一阵黑烟,紧接着是更重的焦灼味。

宋荷叶是第一个注意到我出现的,他退出刑室,在我跟前三步之外站定,行了行礼,恭敬道:“属下擅自做主审讯木青阳,请家主降罪。”

宋荷叶是老爷子留下的人,也是云图的头,武功胆识自是不必说,任何事情都是恭敬周到,人也好像带了面具一样,没有情绪,唯独对宋引不一样,他会有别的表情,甚至不惜僭越。有人肯为宋引出这份心,我怎会怪罪。我摆了摆手道:“算了,审的怎么样?”

宋荷叶道:“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

这也在意料之中,木青阳一心求死,拉上一个是一个,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范。可我的宋引,他成人之后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他不该就此葬送。

宋荷叶表情凝重,又道:“木青阳身子本就比常人弱,属下只选用了最为不伤身的刑具,但是…………他可能也撑不了多久。”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怕解药还没有到手,木青阳就先死了。我与木青阳朝夕相处过一些日子,他的身体情况我清楚,宋荷叶这话着实不假。

我顿了顿,迈步走进刑室,宋荷叶跟着进来,眼神示意一旁的执刑的黑衣人退下。木青阳捕捉到我,因疼痛而涣散的双眼又着了光,邪魅的笑容又浮现在丑陋的脸上,他说:“考虑…………好了?”

我道:“松开他。”

很快有人解开木青阳胳膊上的绳子,将他从刑架上弄下来,正准备将他押跪在我面前,我摆了摆手,接过木青阳浑身是血的身体,将他扶着坐下。

我对着木青阳,轻轻合了合眼眼,随即缓缓朝着他跪了下来。

宋荷叶见状,语气一顿,随后平静吩咐守在一旁的黑衣人:“你们都下去。”

我道:“都别走。”

我这辈子只求过三个人,一个是老爷子,我求他放过宋引,一个是老大夫,我求他救宋引,还有一个便是木青阳,依然是为了宋引。

我看着木青阳,他在笑,而我很认真:“宋引并不是宋家人,你何必针对他,要报仇你可以找我,你可以让他们打我,拿烙铁烫我,以及其他的刑具都可以用,你甚至可以杀了我…………”

木青阳笑的更为恐怖:“那我可以这样对宋亭吗?如果可以,解药给你。”

我心里狠狠一痛:“这和宋亭有什么关系?”

木青阳道:“你死了你还知道什么是痛吗?我怎么会便宜了你。”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6-12-25 23:04:00 +0800 CST  
“你…………!”我双目圆瞪,伸手便掐住木青阳的脖子,这一刻我就想让他闭嘴,手上不自觉上了力道。

宋荷叶走进一步,手在空中顿了一下,随即又收了回去,说道:“家主,不可。”

我眼中的怒火顿时中断,松开手的时候,木青阳捂着胸口咳的喘不上气。我慢慢撑起来,行尸走肉一般挪到椅子旁坐下,有气无力道:“继续打。”

很快就有人将木青阳架起来,捆回刑架上,染血的鞭子再次抽在他的身上,每一次鞭声之后都有层层血雾在空中翻花。

“宋荷叶。”我抬起眼皮,“这里都是你的人?”

宋荷叶道:“是。”

我道:“解药的事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另外,我刚刚和木青阳的对话绝对保密,万不可让宋亭知道。”

宋荷叶垂下眼眸,停顿了片刻:“属下明白。”

安静的刑室里鞭声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木青阳抑制不住的哀嚎声。我盯着木青阳,他也看着我,只是有时候疼不住了,他面容扭曲的昂头,一旦缓过来,他又一脸鬼魅的看着我。我也知道这是在做无用功,可能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听他的,用这种方式来对付宋亭不成。

我看的眼睛有些发昏,揉了揉额,轻轻合上了眼。不多时,鞭声戛然而止,我懒得睁眼,问道:“怎么回事?”

宋荷叶道:“他晕过去了。”

我想都不想:“泼醒继续。”

宋荷叶的语气有些顾虑:“属下给他把过脉,恐怕不能…………”

我突然睁眼,木青阳低着脑袋,毫无生气。我急忙窜了过去,捏住他的下颌,晕过去的木青阳没有杀伤力,反而值得可怜,不仅如此,他还掌握着宋引的命运,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我紧张道:“快,快治好他,不许他死了!”

很快有人将木青阳放下来,不远处的黑衣人提着箱子过来,箱子打开,里面竟是备好的伤药,看那个黑衣人娴熟的手法,定然是会医术的。宋荷叶果然事事周到,连木青阳熬刑不过都考虑到了,早就备了人,随时给他续命。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6-12-27 23:08:00 +0800 CST  
我迈步出地牢的时候,外面已是暗夜,若不是月光明亮,一时分不清牢里牢外。

今天一连审了木青阳几轮,最后木青阳实在醒不过来,保持着昏死状态我才肯罢休。木青阳依旧抵死不招,我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办法,这两日怕是不能再对他用刑,不然到时候他想说了,解药恐怕也拿不到了。

我衣摆上,衣袖上沾满了血,身上也溅了点点腥红,独自游走在宋府。

月光之下,一切都是雾蒙蒙清清冷冷的,可前面池子里不一样的烛光瞬间吸引了我的视线。我慢慢走了过去,发现池子里有几盏小河灯,远远望去像是在指引道路,延伸像远方。我更诧异的是这些小河灯的来源,府上没有孩童,宋亭宋引早已经长大,自是不会再玩这些东西。小时候的宋引倒是有这么一个爱好,可惜老爷子不喜欢,他就只玩过一次。思及此处,我不禁心头一酸,眼眶也有些刺痛。老爷子哪里是不喜欢河灯,他是不喜欢宋引,我明明见过老爷子抱着宋亭放河灯,其乐融融不知道多欢喜。

走的越近,河灯的源头也慢慢显了出来,先是一只指骨分明的葱白玉手,细长的手指托着小河灯缓缓放入池中,荷心上的烛火晃了晃,又明亮了一些,照耀出骨节。

我再走进一些,手的主人被完全展现在我眼前。我多么希望我能认错,可纵使在月光之下,宋亭独一无二的身姿神态,也清清楚楚刻在我眼里,震撼在我心里,只可惜,他不是宋引,我的宋引,他生死明白的躺在床上。

宋亭很认真,并没有注意到我,正一丝不苟一脸虔诚的放着河灯,每拿起一只,烛火在他眼前掠过,映照他的眸子星星点点,烛光打在他白皙清秀的脸上,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朦胧感,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影,随着呼吸如蝶翼一把在轻轻颤动。

如此唯美的场景直击我的心房,如果宋引醒着,那烛光照耀的应该是他的双眸。不是宋亭不好,即使木青阳如此相逼,我都没有动摇过伤害他的心思,可欢乐不该是宋亭一个人的,明明有人正经历生死,可能还回不来了。

我顿时怒从中来,疾步冲过去,夺过他正要放下去的一只河灯,看也不看就扔进水里,烛火触水,瞬间湮灭。宋亭眼眸一颤,站起身来与我对视。

我满是责怪的语气:“你倒是有这个闲情逸致!”

宋亭目光放软,眼里有悲伤,解释道:“不,今天是爷…………”

我打断他:“是什么?”

宋亭盯着我看了三秒,发现我怒目不减,他先合了合眼,随即挪开视线,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忽视他的细节变化,又道:“这个时候我不求你能帮扶宋引什么,但是也不要在我眼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爹…………”宋亭猛然抬眼,再次与我对视,眼神里有不甘,委屈,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欲言又止,抿了抿唇,说道:“爹,您早些休息。”

宋亭转身,背影落寞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我顿时心里一阵空,不知是因为宋引还是宋亭。绕过池子就是我的主屋,我正准备迈步,却发现地上还有一只小河灯,不同的是,这只还来不及放的河灯上面有字,我顿了顿,还是拣了起来,上面娟秀的小楷写着:平安。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6-12-27 23:14:00 +0800 CST  
hhhh各位元旦快乐啊~\(≧▽≦)/~
没有文顶着锅盖上来,丢一个n小n小小到忽略不计的小段子。

莲花☺:小亭亭,你有木有喜欢的东西?
亭亭😒: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莲花😉:那你爹爹呢,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亭亭😒:爹爹…………不是东西。
(嘎嘎嘎嘎,没毛病)
元旦快乐╰_╯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1-01 11:56:00 +0800 CST  
我未在池子边多做停留,那只写着“平安”的小河灯,被我随意的搁置在水中,就没再去探究它的去向和意图。

我直接回了主屋,还未踏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天水慌乱的呼声,我急忙疾步走了过去,床榻边上天水正扶着宋引的脑袋不知所措,而宋引眼帘未掀,嘴角却在不停的溢血,刚开始是一滴两滴,渐渐地开始成片成片,我目睹的时候,宋引的整个衣襟都染红了,天水抖着手,边擦边皱眉。

突如其来的腥红场景,让我下意识停顿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把冲了过去,将宋引接过手抱在怀里,眼神四处张望,想寻求什么,却不知要寻求什么。我在发抖,害怕的发抖,连声音也颤了起来:“怎么,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啊,好好的,怎么回事?”

天水好像被我吓到了,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关心起我:“主子你没事吧?”

我一眼瞪过去,眼神凶狠道:“我问你怎么回事!”

天水很诚实道:“可能是,中毒加剧…………”

我道:“滚!”

天水被我赶走之后,我用最基本的手段封了宋引身上几处大穴,使他气息减弱,又给他输送了真气护住心脉,好歹没在吐血。可即使这样,拿不到解药,宋引也撑不了几日。

我心痛难当,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宋引,爹该怎么救你。

一连几日我都守着宋引寸步不离,宋荷叶则是周旋在宋引和木青阳之间,丝毫不敢松懈,可即便如此,木青阳依旧死不松口,事态毫无进展。一向沉着冷静的宋荷叶,自宋引出事以来,眉端就未平展过。

这是第五天的早晨,最近宋引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昨晚我和宋荷叶合力才堪堪止住,宋引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脉象好几次都探不出来,气息更是弱的微不可见,若再拿不到解药,今日怕是极限。

宋引,爹该怎么救你。

午后阳光出的正好,我站在廊下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晴空,任凭日光刺的眼前发白,晃了几晃之后,空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眉眼乖顺的宋引,他低眉颔首,冲我微微一笑。我一时间忘神,回之以笑容,迈步向前伸出手想抓住他。

突然身子一空,眼前的宋引凭空消失,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下已经踩空一节台阶,身子冲向前去,踉跄几步之后,站直了身体,几经合眼之后,心中那个想法坚定起来。宋引,不管怎样,爹一定会救你。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1-10 01:03:00 +0800 CST  
我约了宋亭去桃花林。好几个月没有踏足这里了,现在已然是物是物非,犹记曾经宋亭在这里吹奏了一曲,那时桃花还开的异常妖艳,微风轻起,卷起漫天满院的花瓣,迎着泣血残阳,将宋亭交织在一副惊心动魄的风景画里。那时的宋亭有着最为明艳的姿态,举手投足都是翩翩惊鸿。

这个曾经并不久,可回忆起来却恍如隔世,中间隔了宋引的生与死,较之与我,比一个世纪来的更为沉重。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那日的场景里,不多时身后传来一曲箫音,我并没有回头,我分辨得出这首曲子。我闭上眼睛,原本早已疼麻木的心,又突然跳动起来,一声两声,震荡在我的胸膛。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

箫声持续,越发带动我心底的异样情感,乃至脑目里全都是宋亭。他呱呱坠地,身上还带着血腥,襁褓里柔嫩的小孩儿盯着我不哭不闹,只是微微眨眼。他刚刚学会发音,在老爷子怀里蹭来蹭去,却在望见我的瞬间,叫出了“爹爹”。他对宋引充满了恶意,不给好脸色。他在寒风凛冽的夜晚,守候我整晚,在大雨倾盆的暗夜,站立了整宿。他每每出现在老爷子要怪责于我的时候,甚至还救了沈云枳。他四肢尽断躺在我怀里求我不要杀他。他满面桃花倾国倾城,他孤身素影坟头饮酒,以及那双河灯照耀下,永远干净的双眸…………

曲音戛然而止,思绪也跟着中断。尚未睁眼,背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平静毫无波澜:“爹爹您找我?”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1-10 22:44:00 +0800 CST  
我万般不得已,却不得不走上了这条路,在万物美好的天地之间,陷害我的儿子。我尽量克制了情绪,缓缓睁眼,内心剧痛,面容上勉强挂了一层笑意,一顿一顿回首,在目光触及宋亭的瞬间还是被惊艳住,心神难得空灵片刻。

宋亭这身妆容,和我那日初见他在桃花林中吹箫是一样的,那套粉边白衣显出他的年少翩翩。他手里拿着箫,双手叠在一起。颀长的身躯直直立着。见我回头,他微微颔首,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也不知他这个“谢谢”又是什么意思。当初我不懂,后来我知道了,他是在谢我完整的听完了他这首曲子。

我自认为很慈爱的笑了笑,宋亭干净的眸子很快被吸引,投射在我脸上,虽然他还是面无表情,可眼神却很真诚,他很希望我这份慈爱是属于他的。

宋亭呆呆看了我一会儿,倏忽眼神错了一下,头也微微一抬,继而眨了几眼,视线落在地上,抿了抿唇角道:“爹,前些日子是我不对…………”

“不怪你。”我往前走了几步,离他更近一些。

宋亭猛然抬头望了我一眼,眼底有些错愕,事到如今,他不信我还能好言好语的选择不责怪他,看来我在他心中的形象不怎么美好。

我又道:“今日不谈宋引,爹只想问问你的近况。”

宋亭更惊讶了,我看见他相叠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他虽不信,可他对这份温柔实在求之不得,纵使身体在抗拒,内心也向往的。

宋亭狠狠紧了一把手指,手中的箫被他握的咯吱作响。我又一步的靠近,他身体明显抖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如梦初醒,神态改变,喉结滑了一下,却说出了我万万没想到的话语,他说:“爹,宋引出了事,您不待见我我理解,可对于宋引我真的无能为力,如果您真的觉得我碍眼,今日之后,我便搬出府去。”

我佯装了许久的笑容,在他这般无情无义的话语中再也挂不住。今日我是打算对不起他,可还未实施,他便想就此恩断义绝,这么多年我当真养了一个白眼狼!

“啪!”

响亮的一记巴掌,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尤为刺耳,宋亭白皙的脸上赫然印上道道指痕,他扯了扯嘴角,偷偷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下头去。

微麻的掌心使我冷静下来,顿时懊恼不已,我在干什么?我现在需要宋亭去救宋引,如果他真的离开了宋府,宋引怎么办,我怎么办?

我缓过神,急忙上前抓住宋亭的胳膊,语无伦次道:“对,对不起,爹刚刚不是故意的,你不能走,不能走!”

宋亭一如既往,眼神还是乖顺的:“爹爹,我没有怪你。”

“宋亭,你不能走!”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宋亭会离开,还是以他亲口说出的方式。我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自己的举止如何难堪,不管不顾将宋亭揽住,紧紧贴近他的胸膛。

时间好像静止,有的只是两颗跳动的心,而宋亭的心似乎跳的更快。宋亭先是很紧张,见我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便渐渐松软下来,伸出双手也轻轻将我环抱住。

宋亭将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发丝划过我的耳畔,气息淌在我的颈勃,我从未听过他这般柔软的语气,他带着笑意说道:“爹不让我走,那我便不走了。”

那样便好,那样便好。

我留下了宋亭,我一个怀抱便留下了他,转身却要将他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抱着宋亭久久不愿松开,如果我这么选择了,从此我和宋亭就要陌路殊途了,他会恨我的。内心纠结起伏的厉害,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宋引我要救,宋亭我也不会让他死的。

对不起宋亭,爹愿意和你一起疼,可是宋引,他必须活着。

几经挣扎之后,我缓缓放开了宋亭,在要松手的瞬间,我迅速的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插入了自己的肩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宋亭的白衣。他脸色瞬间一白,眼疾手快扶住我,他神色痛苦的闭了闭眼,第一时间给我封穴止血,从始至终没有问一句为什么,好似早就知道一般。

我深深望了他一眼,心里说了无数次对不起,最终还是冷下脸推开他,大声道:“来人!给我拿下他!”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1-10 22:53:00 +0800 CST  
宋亭被我冠以“弑父”的罪名给押入了地牢。而他的反抗意识,在我那一刻真实而又虚假的怀抱中沉沦了下去,在我血流成河的肩伤上溃不成军,最后徒剩下满目的苍凉,我看见他眼眸中倒影的自己,满身血污,指责他的罪行,简直像一个恶魔。

我伤的不重,但也不轻,利刃穿体,免不了是伤筋动骨了的,宋亭虽给我封穴止了血,那份尖锐的疼痛还是挥之不去,这样也好,好歹能压一压心底那份痛。我并没有去处理,而是踩着宋亭深深浅浅的步子,跟着去了地牢。

这件事参与的人越少越好,宋亭刚被押进地牢,我就安排了宋荷叶接手,并将府上的人遣退。这个计划只有天知地知我知,我选择以陷害的方式向木青阳妥协,除了让宋亭没有还口之力外,更是为了宋引在得救醒来之后好在宋府立足。宋亭是未来的家主,已经是不可推翻的事实,倘若毫无缘由的让未来家主受罪,还是为了一个早已被赶出家门的人,宋引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既然我选择了救宋引,将来宋亭恨我也好,宋家列祖列宗怪责也罢,让我一个人承担便是。

宋荷叶压着宋亭,表情复杂,这是我第一次见宋荷叶除却宋引之外的动容。我并没有对宋荷叶说实话,只是告知了我的肩伤和宋亭有莫大的关系,如果他都敢弑父,还能做出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这是需要宋荷叶从宋亭身上得到结果。可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宋亭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对我一世的追逐。

宋亭从进入地牢的那一刻,阳光倾覆的瞬间,薄薄的眼珠上就好像就遮上了一层灰,看什么都好像没有感情,就连我当面诬陷,他也只是合了合眼,面上更像是覆了一层冰,整个人透骨澈寒。

想必宋荷叶猜到了,在我下令对宋亭用刑,逼他招供的时候,宋荷叶犹豫了。他将宋亭捆在刑架上,看着宋亭冰冷的双眸,似乎在寻求一个什么,我几乎可以预见,那一刻只要宋亭摇头,不愿意承受,宋荷叶立马就能放了他,可惜没有。我缓了好几缓,肩上再次传来刺痛,我紧紧皱眉,单手捂上去,露出痛苦的表情,抬眸的瞬间,不知何时,宋亭已经错开了宋荷叶,将眼神投到了我身上,眼底的灰竟有一点散开,尚未清明,他便闭上了眼睛说道:“不是要问话吗?你就这样瞪着我,我就什么都说了?”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1-19 21:22:00 +0800 CST  
各位大人们,新年快乐呀!!

那啥,各位大人们,今天本小人来想给大人们来一发新年番外,但是,小人脑子一不小心就糊了屎,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嘤嘤嘤嘤

爷爷☺:孩子们,新年了,来一发对联。
宋亭😏:好呀好呀,我说上联
引引😊:那我接下联
渣爹😄:俺说横批
宋亭😏:上联 过完猴年是鸡年
引引😊:下联 过完鸡年是狗年
渣爹😄:横批 混过一年是一年
爷爷😡抓起来一顿揍

哈哈哈哈哈嗨皮嗨皮嗨皮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1-27 19:16:00 +0800 CST  
宋亭被绑上刑架的时候,外衣已经被除去,只剩下贴身的雪白里衣。这几日,再如何血腥的场景我也见过,再腐烂的伤口我也蹂躏过,可眼前这副干净的身躯,实在与这肮脏不堪的环境严重不符,他本不该承受的。

地牢里行刑的工具众多,大至刑床小至银针样样不缺。它们或挂或立或躺,如嗜血的蝙蝠,潜伏于摇曳灯火中静静等待饮血的机会。宋荷叶的目光在宋亭身上停留的片刻,他在等宋亭的反应。以宋荷叶的才智,绝对不难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相信宋亭,但他不会主动去帮扶宋亭而拆穿我,因为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救宋引,他宁愿抛却头脑理智,当一个唯命是从的执行者。

宋亭合眼之后就不再言语,宋荷叶顿了顿,回头与我对视,我捕捉到他眼神里和我一样的情绪,坚定和愧疚。我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来,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下的令,肩上的伤已令我头昏脑涨,可眉目却是异常清晰。宋荷叶在众多刑具中选取了一节铁链,不粗却很长,从天窗上投下来的阳光正好洒在上面,泛着阴森的冷气,折射的光影映在我眼底,顿时让我审视清楚,这不是普通的铁链,上面有着无数小拇指粗的铁刺,闪着寒光,坚挺的立着。

我下意识起身,喉咙里发出半个音节,不知是出于肩上的疼痛,还是对这段铁链的抗拒,我几乎可以想象这些铁刺扎进肉里是如何的痛不欲生。宋荷叶听到我的声响,并没有停下动作,继续命人拿起铁链往宋亭身上缠去。

宋亭是在我发出声响的时候睁眼,他先是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又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即将着身的铁链。人对疼痛本就有天生的恐惧,宋亭也不例外,他干净的双眸在触及铁链的瞬间狠狠颤了颤,随即目光不可控制的在我身上点了一下,很快的收回。

带着铁刺的铁链在宋亭身上缠绕的好几圈,从双臂以下到小腿,一层一层。铁链刚触及宋亭的身体,他雪白的里衣上就对应的绽放起了鲜红艳丽的血花,我几乎能听见那些铁刺扎破衣料,刺破皮肤,再钻进肉里所发出来的吃人声响。等缠好,宋亭清瘦的身躯像是被分成了好几段,每一段都映下深浅不一的血痕。我以为这就是极致了,宋亭骨肉不比常人,自然不能用硬物责打,这是最好的伤肉不伤骨的办法,待会等铁链撤下来,宋亭必然成了一个血人。

铁链来回相蹭发出飒飒声,烛火也跟着明灭不定,宋亭自来一身骄傲,垂着眸倔强地楞是没发出一声呻吟。此刻宋亭发丝已然散乱,道道伤痕在身上开出靓丽的花朵,浑身血迹狼狈不堪。他抬起头,我便看见他光洁的额角挂满了汗珠和有些散光的眸子,显见方才忍得很是辛苦,铁链这刑具,可比鞭子厉害许多。捱着伤,触着死。就算宋荷叶选择了这种方式,宋亭此刻也不会好过。而这一切,都是我赋予的——他予我满心孺慕,我还他身心痛苦。

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一起疼。

即是逼供,哪能不言不语的,宋荷叶象征性的问了几句废话。宋亭闻言,破碎的眸光落在我身上,我几乎是心虚地避开眼。他清俊的脸庞惨白得没有血色,嘴唇动了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弑父的罪名他如何肯背负,只是却又无法真切地去反抗。宋亭向来聪慧,怎会不知道答案如何其实于他已经再无意义了,他索性选择闭口不言。我知道宋亭本是无辜的,却被牵扯进来经受这番生不如死的折磨,只是因为我要他承受而已,他这番束手待毙还是因为我是他的父亲,而我身为父亲却无法替他承受分毫。

宋荷叶的掌心不知为何流出一道血痕,他面目冰冷,在闭眼的瞬间吐出一个字:“收。”

原来之前的缠绕只是不起眼的前奏,现在才是真正的用刑。宋荷叶话音刚落,两个黑衣人便分辨拉住铁链两头,慢慢收紧,本是松散贴在宋亭身上的铁链,瞬间被拉直,那一颗颗扎进肉里的铁刺再次钻透皮肉,而且扎的更深更紧更密集。宋亭再也没有办法垂眸自持,他随着次次收紧,绑在刑架上的手无助的松紧着,手背上的青筋显露不已。

“呃。”紧咬的牙关怎么也止不住喉咙间溢出的痛呼,若非痛到极致,宋亭怎会如此。

“啊——”这一声是我替他喊的,而我也是真真实实的痛,被手指揉烂的肩伤也好,痛心疾首的心痛也罢,我喉咙间发腥,嘴里发苦,眼眶酸涩胀痛,我真想大哭大闹一场,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现在还有一丝的清明。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2-01 00:36:00 +0800 CST  
“爹,爹爹…………”

冥冥之中我似乎听到宋亭在唤我,很轻很轻,但足以穿破时空,不偏不倚落在我心尖上。我想起那次枫林山上的绑架,我得不到宋亭的消息,却能在昏沉中听见他的阵阵哀嚎和痛呼,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回来之后残破的身躯,昭示着我曾所闻的声声泣血是真的,这大概就是父子情深,血浓于水的心灵相通。

那次我没有办法救他,可现在呢,我在干什么,我在亲手断送他!

“够了,够了!”我几步冲上前,险些跌撞倒在地上,好在宋荷叶扶了我一把。我借力站稳,宋荷叶示意属下撤下铁链,这也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咬进肉里的铁刺,被生生带离出来,合着血肉,飘洒在空中,映着天窗下的阳光,翻出别致的花朵。

隔的近,我能听见宋亭牙关紧咬的磨合声,宋亭忍的辛苦,整个人处于紧绷状态,不能自持的颤抖着,尽管如此,还是在最后一段铁链撤下来的时候,发出了忍耐已久的痛呼,只此一声,便让我早已酸涩的眼眶,溢出一阵热泪。

何曾相似的场景,六年前,宋亭破碎的身体被人丢回来,我心痛不已,手足无措,只是抱着他哭,现在也一样,只是我不能抱着他。

我嘴角合动了一下,喉间干涩,一时间竟发不出声来,本想安慰宋亭,话没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也罢。我茫茫然错开眼,看向刑室的另一侧,木青阳就被关押在那里,和刑室只隔着一道木质的栏杆,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自是清清楚楚看了个明白。他多日重刑加身,自是没有办法坐立,此刻正匍匐在地,如蝼蚁一般,脸上却挂着鬼魅般的笑容,那双邪恶的眼珠爬满了意犹未尽的意图。

我推开宋荷叶,独自走了过去,声音艰涩干冷:“解药呢?”

木青阳的笑容嚣张狰狞而充满快意:“就算是做戏,也要演全套吧?你若不想他这么痛苦,可以直接用刀呀,对准心脏,干净利索。”

我掏出袖间的匕首,是之前用来陷害宋亭的,不知为何一直未丢弃,上面还沾染着我的血迹。宋亭,我已经那样伤害过了,我这么能再次拿着刀对着他,这是我最后的坚持,我做不到。

我看着匕首入神,上面的血迹我觉得肮脏无比,木青阳突然发话了,他依旧自信满满:“你有时间发呆,宋引可没时间等了。”

!!!

木青阳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死穴,让我最后的坚持开始动摇。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2-04 21:23:00 +0800 CST  
感受到宋亭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我缓缓回首,抬眸便撞入他黑润茫然的眼底。这样一双眼睛恍惚似当年,纵然遍体鳞伤,还存着微弱的亮光,存着一丝祈求活下去的希冀,被眼底无遮掩的惊惶与无助暴露出来,脆弱到一触即灭。这样的眼神如一根带着倒刺的无形利箭,直直戳在我的心口又狠狠拔出来般鲜血淋漓,疼得眼前发黑疼得一阵窒息。可这又如何,我之疼痛,如何及得上幼年宋亭所承受的万分之一。我实在亏欠他良多,只是事已至此,早已没有一丝一毫回头的余地。

宋亭黝黑的眼眸如两丸黑水银,十分地干净漂亮,安静地望着我。重刑加身,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涣散的瞳孔掠过我手上的匕首时倏然睁大,染上深沉痛楚浓郁绝望。宋亭鸦翼一般的羽睫颤了颤,好似被人以残忍折去矫健翅翼的鹰,嘴唇翕合几近无声,他说:“爹,我不想死。”

他以为我要杀他,碰上宋引的事,满身骄傲的宋亭拿不出一点把握。除却那次我何曾见过他这般虚弱卑微的样子,莫大的悔意涌上翻腾,心头一恸,眼眶酸涩不已,可我没有办法明确的回答他。

宋亭明言不愿牺牲,可我却拿着匕首,一步一步朝着他挪了过来。我看到宋亭眼里的光影明灭,渐渐地有些东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几步的距离,我滴了一路的鲜血,而宋亭也仿佛重生一般,眼神不再闪躲,也没了情绪,好似一摊死水,再也激不起波澜。

我刚挪至宋亭身旁,他也积攒了些许气力,只是听起来又那么的茫然,他道:“您当真要杀我?”

我心上狠狠一痛,我何曾想过要杀你,我没有,可事实却是,我拿着刀逼近到了你的身旁,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就能证实木青阳的话语。

宋亭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即闭上眼睛,他合眼的瞬间,我仿佛看见他带走了这么多年的自己,留给我的只是眼前这副皮囊。眉目流转间,或许他等过我的答案,也或许我轻而易举的一个谎言,就能让他心甘情愿。

时间仿佛静止,我又想起六年前的枫林山…………

往事一幕幕展现在眼前,直到宋引明媚如初的脸庞出现,心下顿时清明开来,最坏的结果不过如此,也正是六年前我想要的,让宋亭活着…………

我忽然大笑了两声,猛的挥起匕首,大不了和宋引一起死了。冲破这层迷雾,心尖顿时一松,对不起宋亭,爹没有早日想清楚,害你无辜受苦了,无以为报,那就不报了吧。

胳膊突然被人扼制住,还未睁眼,就听见令我反感的声音:“你还真想杀了小亭亭。”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2-04 21:24:00 +0800 CST  
我眼帘刚掀,胳膊上突然就被人卸了力道,手掌一软,匕首落入对方手里。是宋莲花,我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他正意气风发冒着火,两条眉毛要甩上天,夺过匕首就往我脖子上架,一脸要吃了我,动作也不落分毫,我颈勃上很快有了痛感,应该刺破了皮,洇出了血。我早已血淌半身,自是毫无还手之力,被他推拿着退了好几步。

痛感并没有持续下去,宋莲花动作再快,我身边也站着宋荷叶,我干涸的双眼再次望向宋亭的时候,宋莲花已经和宋荷叶打了起来,拳脚相搏的声响在耳边不断,我的眼里却容不下那两个晃动的影子,目之所及的只有眼前血呼辣次的宋亭,他亦定定看着我,眼神很干净,干净到看我像看一件东西。我的宋亭,他再也不会在我遭遇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了,他再也不会再疼惜我的伤痛了,他再也不会再顾及我的流血流泪了,他甚至没有阻止宋莲花对我的不敬。他对我濡慕十数载,终究在我对他挥刀的瞬间,用完了。可是宋亭,爹没有要杀你啊。

血泪流失太多,连嘴角都是干涸的,我狠狠咽了几下唾沫,才有了知觉。我想解释,可缓缓张了张嘴,只吐出了两个字:“宋亭。”

两人打着打着竟然骂了起来,宋莲花道:“宋荷叶,你个王八蛋,那可是你弟媳啊,你做了什么!”

宋亭听了眉毛一皱,脸上挂不住,低吼一声:“滚。”

我刚下定决心想道歉解释,不料宋亭的注意力却被吸引了过去,而我手足无措,话也没办法再接下去。

宋莲花招招进攻,宋荷叶只是防守,刚开始能避开几招,往后有些力不从心,也是,宋引出事以来他就没有合过眼,能挺到现在实属不易。宋莲花骂人之后,宋荷叶索性避也不避,任由宋莲花再他身上招呼了好几下,还有一拳直接打在脸上,宋荷叶脸一偏,再抬起来的时候,嘴角挂了一串血珠,宋莲花见状,停了下来。

宋荷叶脸色并不好看:“你还想怎么闹?”

宋莲花气呼呼扔下匕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去解宋亭身上的绳子。

宋莲花一脸心疼,边解边吐槽:“我才出去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你那个令牌呢?亮出来,让宋荷叶杀了他的狗主人!”

宋亭竟没有生气,也没有纠正宋莲花的不羁之词,只是问道:“我让你办的事?”

“小亭亭说的事,我自然要完成。”宋莲花解开宋亭,一手揽着宋亭,让宋亭靠在他身上,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对着我道:“你看好了,这是你要的解药!”

解药?!

我眼前一亮,不管真假,抓住就是救命的稻草,我往前颤了两步,伸手就想夺过来,哪知宋莲花一个转手又收了回去,宋亭的目光向我飘过来,略过我的身上,又折了回去,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拿到了,就给他吧。”

这时一旁匍匐的木青阳激动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找到解药!”

宋莲花扭过脸,眼神恨不得剐了木青阳,宋莲花道:“怎么不可能?同样的毒能让你们毒两次不成?”

“你什么意思?”木青阳语调变轻,他已经没了之前的自信。从木青阳的言语表情变化,这份解药的真实性又真了几分。

宋莲花道:“当年…………”

宋亭打断道:“闭嘴,别说废话了,解药给他,我现在疼的很…………”

“疼啊?先治伤。”宋莲花断章取义,收回小瓷瓶放入怀里,抱起宋亭就要走。

眼看救命稻草要飘走,我腿力自是跟不上,脚下一软就要跪下去,这辈子我为宋引求了不少人,也不差宋莲花这一个。刚要屈膝,手肘却被人提了一把,我一看是宋荷叶,他把我稳直了才松手,随即大步夸到宋莲花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宋莲花震惊不已,还来不及反应,宋荷叶拿出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左右肩口各捅了一刀,顿时血流入注,他狠狠颤了颤,险些稳不住自己。

宋荷叶道:“这份痛算我还你的,可是宋引真的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2-11 21:19:00 +0800 CST  
我惊魂未定的将解药喂到宋引嘴里,一寸一寸摸过他的全身,这几天他几乎吐完了所有的血,身上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只剩胸口还有一丝热气。解药是真是假尚未定论,宋引咽下去就花了一些功夫,我稍稍等了片刻,再次摸了他的手脚,冰冷的依旧,我又探了探胸口,仍旧是很弱的气息。我心下惊恐不已,说不清的情绪直往脑门上冲,一时间也不知去找谁发泄。

我瘫坐在宋引身旁,除了心惊胆跳我已经做不出其他的动作,连日不眠不休又淌了半身血,现在连眼眶也湿润不起来了。这辈子在宋引身上体验过的绝望不止一次,每次都耗尽我毕生的精血,而我甘之如饴,只要他平平安安。此刻思来想去,竟也坦然许多,对于宋引,我真的尽力了,倘若他还是无力回天,也是天命,我能相陪,却不能扭转。恍惚间,我想起了宋亭。宋莲花被宋荷叶接连两刀所震慑到,不明所以就掏出了小瓷瓶,而我则像一个疯子一样,不由分说就夺了过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跑出了地牢。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宋亭似乎一直盯着我看,他眼睁睁看我又一次为了宋引不顾一切,当时他是什么表情?我都没有回头,哪记得他的表情。

我恍惚了很久,久到连我的指尖也冰凉了,窗户外面也不那么明亮了。我指尖动了一下,感觉触摸到了温热的物体,脑子里“嗡”了一声,我立马激动的弹起来。指尖下就是宋引的手,这份温热盖过我的冰凉,我所有的心神又回归起来,再次摸过宋引的全身,我嘴角颤了又颤,竟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干干的声音没有泪水,我实在流不出眼泪了。我的宋引,他又暖起来了。这份巨大的喜悦盖过我全身上下的伤痛不适,我不知道要感谢谁,只能低声啜泣。

“大公子走了?”许是被我的哭泣声吓到,被我赶到门外的天水突然推门进来,一只手放在我肩上表示安慰。

“滚,你才走了!”此刻我也顾不上身份,在天水身上锤了一拳。

天水一来二去就明白了,拍着我的肩提醒道:“别哭了,先看看大公子情况。”

得而复失又失而复得,极端的大悲大喜让我手足无措,笨拙的像一个孩子,任由天水指挥。我收拾好情绪,小心翼翼探上宋引的脉博,我的手在抖,好几次都滑开探不准,最终在天水的协助之下,探到了脉象,虽说也是虚弱不堪,若隐若现,可比之前好太多太多。

我道:“还愣着干什么,补血养气的草药,快去买快去煎!”

天水撇撇嘴,一脸我翻脸不认人的嫌弃模样。

我踹了他一脚:“快去!”

天水走后我将宋引抱起来,让他躺在我怀里,这个孩子,我已经有六年没有好好抱过他,体验他的热流窜过我的身体了。我的宋引他会越来越暖,或许某一天,他就会睁开眼睛,喊我一声“爹爹”。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2-12 21:26:00 +0800 CST  
翌日,我处理了伤势,换了件衣衫,又去了地牢,想看看这时候的木青阳会是什么嘴脸,不料我进去看见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有人告诉我,宋亭来过,和木青阳说了几句话,宋亭走后不久木青阳就死了,是自杀。

我怅然若失走出地牢,心里一片茫然,木青阳选择死亡是必然的,宋引无恙是迟早的事,他再也没有筹码来延续自己的生命。此次我来地牢,不过也是想看他计划落空,发疯自裁,可这件事居然让宋亭做了,他那么一个干净的孩子,手上占了血始终是不好的。

我沿着廊下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不多时又迈起步子,往宋亭屋子方向走去。我想起宋亭的过往种种,他是不待见宋引,甚至伤害过宋引,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从来没有不顾宋引的安危,他曾替宋引挡过石头,求老爷子留宋引一命,还有这次,他派了宋莲花出去找解药,可他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惜牺牲自己配合我的表演。还好还好,最后的最后我没有起杀他的心思。

刚走到窗前,就听见宋莲花道:“趁我打瞌睡的功夫你跑哪里去了?”

我又走的近些,透过窗缝,看见宋亭眼眸半阖,虚虚的靠在床沿上,脸色惨白,嘴唇上是失血的发枯,身上倒是被处理过,简单套了一层里衣,不敢穿多。宋莲花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喂着,当然嘴上也不闲着,说道:“你看你,都快成筛子了。”

宋亭眼神空灵,不知道在看哪里,倒是配合的咽了一小口药,只有喉结的滑动,脸上看不出半分表情,他眨了眨眼,说道:“你辛苦了。”

宋莲花痞痞地笑了笑:“小亭亭吩咐的嘛,不过我最不会亏待自己的,手到擒来,根本不算事!”

宋亭投了他一眼:“不累你怎会守着我的半夜就瞌睡了?”

宋莲花又喂了他一口:“不说这个,你还没有告诉我,半夜你去哪儿了?”

宋亭道:“我去见木青阳了。”

宋莲花激动起来:“那个杀千刀的!等着,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宋亭将眼神滑开:“他应该死了。”

“什么?”宋莲花吃了一惊。

宋亭的语气显得有些飘飘然:“我看过他身上的伤,我怕等我…………爹去找他就来不及了。”

“你杀了他?”

“我没有。”宋亭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算是吧。”

“也好。”宋莲花虽不靠谱,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

宋亭静默了一会儿,复又抬头道:“解药是怎么拿到的?”

宋莲花道:“之前我就追寻了半年,有了一点头绪,苦于没有毒药样品做分析,后来老爷…………就没有再找下去。这次宋引中毒,匕首上的毒药还在,再捡起之前的线索,自然简单许多。”

当年老爷子的毒不是当时就解了吗,为何宋莲花还追寻半年,半年?半年之后老爷子就云游去了,至今未归。顿时心里一阵落空,现在想想,老爷子的无故离去,我从来没有仔细推敲过,前前后后都被宋引的事给占据了过去。整整五六年了,老爷子一个信都没有,难道…………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场景,每每宋亭提及老爷子就欲言又止,又想起他那次生辰的祭拜,老爷子到底怎么样了尚未可知,可宋亭,他一定是知情的。

我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一门心思想着问清楚老爷子的情况,想也不想就踹开了宋亭的门房。

楼主 云忆梓  发布于 2017-02-14 23:46:00 +0800 CST  

楼主:云忆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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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5-08-18 20: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2 21:40: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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