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丞相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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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5 20:02:00 +0800 CST  
我后退一步,褚云矜顺势扣住我手腕,拉着我回到书房里面,并向外吩咐了一句:“打热水来。”

热水片刻送来,褚云矜挽起我袖子,拧了毛巾把手上的血迹细细拭尽,然后取了膏药抹上。我坐着看他忙活了一会,开口道:“花间查到了什么要件?”

褚云矜道:“战书。”

“什么战书?”

“南沂欲与北拓开战,落款已有整年,此事蓄谋已久,隐而不发,恐是楼府与皇族意见不和。”

我陷入思索,南沂皇帝野心勃勃,从他四处征战可见一斑。如今三足鼎立,天下大势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南沂与北拓势力相当,贸然开战实非明智选择。楼声原处相位,他是个聪明人,定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因而不受君命,强将战书压下,选择了比较容易得手的东陵枫华城,算是给皇帝一个交代,只不过异变横生,落到如此境地。

南沂朝堂没了楼声还有楼安,渣爹虽渣,却同样是个高瞻远瞩的人,不会任由皇帝的野心控制战局。在楼安失势以前,仍然只能按部就班的往下走。

我忽然想到什么,瞥了褚云矜一眼:“既然如此,花间还去枫华城查什么?”

褚云矜回答的飞快道:“是这样的,御史大人在收复枫华城时遇到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大人对其一见倾心,此番前往枫华,宣称查案,实则寻找那名女子去了。”

我:“…………”

这种事情显然不符合常理,先不说花间有以权谋私这个胆子,单看他那样也不像是个会对女子一见倾心的人。然而褚云矜信口雌黄也没有什么好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事先放一边,还要待花间回京再作定论。

我摆手:“你先下去,派个人去枫华,把花间给我叫回来。”

“是。”褚云矜拱手退出门外,转身离开。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6 15:55:00 +0800 CST  
我起身来到门口,正瞧见褚云矜一脸平静与院子门口的楼声擦身而过。楼声还是由兮回看着,他被封了武功,自然对方才交谈的一切一无所知,却能一眼认出折腾他的褚云矜来,侧目锁着斯人背影,直到没入丛中再也不见。

故园无声。

时间一转便是次日平旦,天际隐约已有熹微的日光,我穿戴整齐从相府出门,早已有吩咐下的轿子停在外面,将我送至乾坤殿。

尽管不到早朝时间,我来的已经算最迟了。一迈入殿中,众臣便齐打打的上来行礼客套,言语之中并无任何轻视,有的只是对我一语中的换得十城的敬畏,然而今日一过,两朝会晤结束,这一切又该另当别论了。

褚云矜一如既往的热情,大人小人乱呼一桶之后,忽然将一个冰凉的似玉石一样的东西塞入我的手里。我指尖触到上面雕刻的字迹纹路,还未来得及低头查看是何物什,众臣已经迅速列好了仪仗,帘内一声高呼:“皇上驾到。”是君少辞来了。

我把东西暂且收入袖中,也随之朝前而立。君少辞从明黄色的帷幕后面走出来,看到我微微顿足,随后面沉如水坐到御席上。

一番礼过,君少辞开口,先不谈上书奏折,而是道:“启朝之前,朕有一事要宣于诸卿…………”

我一听他的话便知趋向有误,礼未先行,话先脱口:“皇上,臣有要事请奏。”

君少辞明晃晃的金色流苏下长眉一沉:“放肆,朕未言尽,岂有尔等宣口之处。”

我忍不住瞪他一眼,但仍把规矩做足行了一揖:“皇上息怒,臣之心切,不吐不快,还望皇上恩准。”

君少辞凝眉看着我,不说准也不说否,正当我不耐之际,身后的褚云矜突然开口:“皇上,臣愿受理换城会盟一事,望皇上准奏。”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6 15:55:00 +0800 CST  
【第三十九章】

此言一出,我和君少辞都怔了怔,接着我就听见君少辞道:“准。”

“谢皇上。”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褚云矜就站在我身后行礼,我忍住回头的冲动摩娑了下手里的玉石,耳边又响起君少辞的声音:“朕要说的便是此事,南沂十城将由褚爱卿全权受理,时间定在五月初一。卿凭,你有何要事上奏?”

我淡淡道:“没有了。”

众臣不明就里,神色各异,君少辞也不在此事上纠缠,抬眸环视:“诸位可有启奏?”

接下来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城西发了大水城东出了土匪,甚至还有一个建议君少辞选秀壮大后宫的,被君少辞三言两语噎了回去。寅时三刻不到,早朝便宣布散了,众人三三两两的往回走。

我步出殿外,将袖中的玉石取出一瞧,竟是刑部尚书的符令。褚云矜的意思显然很明了了,他在书房门外听了那么久,必然知道我想要什么,他突然冒出来将此事揽下,是一并将罪愆后果都揽下了,如此这般,是将退路都交到了我手里。

我拦住正欲上轿回府的褚云矜,勾住符令的穗子提到他跟前:“你好大的胆子,有些东西,听过便该忘却,而不是去横插一脚。”

褚云矜撩着车门的帘子笑道:“大人且将它收好,日后小人可少不得要大人照拂。”

我冷哼一声:“自然大刑伺候,现在反悔还来的及。”

褚云矜拿过刑部尚书的符令,重新放入我手中,眉眼弯弯:“小人非石,不可转也。”他一松手帘子倏的放落,马车缓缓驶动起来,在宫道上晃晃悠悠越行越远,最终变成一个漆黑的小点。

今日是四月二十五,离会晤交接的仪式还有五天。我回了相府,鸟子扶被灌了药又睡过去,现在还没醒来,沉衣师哥还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情。我让他和三师哥搬到了更安静的别院,以静养待诊的名义隔绝一切消息,直到万事俱备。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6 23:29:00 +0800 CST  
楼声脸上青了老大一块,鸟子扶下手可重,这伤痕怕是十天半个月都难消。我回来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做在院子里边闭目晒养神,挂着一条腿晃楞晃楞,连着铁链也悉悉簌簌,阳光洒在身上显出几分柔和来。我招了下手让一旁的兮回过来一起喝茶,不去理会他。

一晃三天过去,褚云矜手下跑来告诉我,花间回来了。

花间进了大院,提着他的酒囊翻身下马的时候,身后现出一袭湖蓝色长衫,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女子带着一个罩纱斗笠,朦胧薄纱下,隐约可见柳目楚楚。我看着花间走近:“她是谁?”

花间摇了摇酒囊,启唇间,一股杏花酒香弥漫:“枫华城红楼的凤姑娘。”

我劈手将他的酒囊夺了过来,往桌上一扔:“来人,给我扒了他。”

下人一拥而上,三下五除撕了花间的外袍,正欲继续,人群中央的花间忽然抬头看我一眼,唇边带笑,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6 23:30:00 +0800 CST  
我心有了悟,拾了一柄剑上前几步,推开下人一把将花间摁到桌上,举剑便打。人多鬼杂,马匹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将马背上的女子甩落到地上,场面倾刻有些混乱。

“这么吵,卿凭你在做什么?”楼声拉长的声音传过来,他穿着春衫,垂着链子,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晃出来,抬眸一扫,无意看见侧倒在地上的斗笠女子,微微顿足。

便在此时,娇花弱柳的女子忽地转袖腾起,薄纱一扬,如天女散花般洒出漫天飞絮,这些飞絮在院中飘散开来,遮蔽众人视线,一瞬间白雾混沌,竟什么也看不到了。

桌上的花间一个回身,拔出我手里的剑鞘,转手扫过桌面上的酒囊,一片清液溅洒,蒙蒙白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我顺势把手里的剑往前一推,剑锋精芒,挟风声破空而去。

“噗!”长剑入肉,混沌散去,惊魂未定的下人远远退开。我凝眸向院中央一瞧,湖蓝衣服的女子离楼声不足寸余,一只纤纤玉手搭在粗黑的铁链上,女子背后插着我素的剑,青铜剑柄古朴深沉。

风吹斗笠落,青丝倾斜,妙目流转,熟悉的声音入耳依旧如天籁:“楼声,本来想带你走的…………”

“叶音。”我低喃一声。

暗红的血液从剑声上滴滴嗒嗒的掉落下来,楼声面色变幻,盯着叶音身上的剑出神。我眸色微暗,剑从心而过,叶音已经没救了。

花间与我对视一眼,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开口下令道:“来人,将这女刺客的尸体送回南沂,告诉楼老爷,还有此事发生,就让人捧着着楼丞相的骨灰盒回去吧。”

叶音被抬走了,临走之前下人替我将剑拔出,血溅了一地。

我让花间和其余众人全部退下,偏头去再看楼声,他神情还算平静,只是一张脸苍白的可怕,越发显的半边青紫狰狞。我走了两步到他身边,想了想,开口:“节哀。”

楼声看我一眼,拖着铁链迈下石阶,一弯腰从地上拾起花间的酒囊,转手倾倒,只见一股余液哗啦流出,虽无颜色,却也无酒香。楼声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到眼前端详片刻,转身极淡的笑了一下:“终是略逊一筹,比不过你手下的算计。”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7 13:19:00 +0800 CST  
这一刻的楼声离我很远,我脑中一个晃神,无端想起了与他共乘一骑赶往枫华战场的时候,我身上有他给的伤,也有他暗色的披风。

接下来几天我很少看见楼声了,以前他一过午就会出来晒太阳,现在太阳也不晒了。我与他一墙之隔,有时候半天听不到铁链触动的声音,兮回偶尔替我探看,回复过来如今楼声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也好像什么也不想。

难道是叶音的死给他打击太大了?

楼声含着金钥匙诞生,打小被楼安捧在手心里,仕途也是一帆风顺,没受过什么挫折。他在宫中府中接触的人千人一面,唯有个青梅竹马的叶音还有几分颜色,如今被我一剑结果了性命,楼声心中若有所失是必然,说不准自此一蹶不振,但这个定论我并不敢轻易便下。

我暗中留意了两天,发现楼声连送去的饭菜都动的很少,筷子头扒拉两下,又端出去,好像在服气辟谷一样。但他却没有修仙的气色,偶尔见他一下,脸比素纱还白,而且到了晚上,楼声咳嗽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跟得了肺痨似的,实在有点不像他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琢磨着要如愿换到卧草,楼声可不能看起来太惨了,这几天还是应该拿些东西给他好好补补,顺便提醒他爱惜粮食多吃饭。等过了这茬,他爱怎么整怎么整,在米里养蝈蝈都行。

我从柜里逮了一株人参,这还是从褚云矜那儿装来的,吃不完搁在这儿。我把人参带到膳房让厨子煲成汤,然后提了篮子去楼声那儿,门关着,我直接就推进去了。

一进去可让我惊了一下,楼声捂着肚子在那大口大口吐血呢,耳边几缕黑发垂下来,连带着都沾了暗红的血迹。听见开门的声音,楼声侧首看我一眼,又把头转回去,往椅子背上一靠,微微喘气。

“你这是什么毛病?”我把人参往边上一丢,伸手去掐他的脉,一掐之下我顿悟了。

难怪,我道他这些天做些什么,原来是在冲击褚云矜封住的脉络,看楼声的样子,必是经过千百次尝试依旧无果,褚云矜当真是有那么一手。

这血脉要塞一旦封住,强行冲破要耗费巨大心力,失败之下,倒行逆施,会给身体带来深入长久的伤害,甚至很可能丧命,楼声这是在玩火呢。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8 23:14:00 +0800 CST  
在我印象中楼声不是那么不惜命的人,他精着,明知一次失败第二次也不会成功早该收手,就算一时想不开也不会弄成这样,我松开手,眯起眼睛看他:“你想干什么?”

楼声睁开眼睛瞥我一眼:“我发现一件事情。”

“不猜。”

楼声瞅着我不放:“谁让你猜了。我来问你,你可知那位刑部尚书是什么人?”

“干什么?”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8 23:14:00 +0800 CST  
楼声:“你方才也知道了我在做什么。他封了我的脉,我几经尝试,却始终触不到壁障,竟连插手都十分困难,这实在不现实。”

我心中微动,只道:“技不如人,没什么奇怪的。”

楼声摇头:“他武功虽高,我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我曾看过一些古籍,书上说有些封脉的手段若有血缘之力牵丝引线,事半功倍。我看那人对你态度不似寻常,所以我很好奇他的身份。”

我在心中盘算,这家伙脑子果然灵光,不过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于他而言不过是屋漏又逢夜雨,更添一层怅惘罢了。

我把篮子盖打开,取出里面的人参搁到桌上,提起着袖管用手扇了扇,开口道:“他是我母亲的儿子。与你,自是也有血脉的联系。”

楼声眼中显出了然,同时还有些复杂,他嘴唇动了动,半晌道:“褚,云矜。原来如此。”这话说完,他又躬身使劲咳嗽起来,铁链抖得“哗啦”做响。我看他直起身的时候,上半身几处都渗出血来,全是七星钉驻过的地方,伤口太深,恐终其一生都难以恢复如初。

“我看他是真心护你,怎么不与之相认?”楼声有些疲懒的掀着眼帘看我,一说话血沫子咕噜咕噜往嘴角冒,我把参汤端出来桌上一磕,“我爱认不认,和你有什么关系。喝。”

“这是?”楼声拿过去一嗅,“喔!参汤。”

能不亏待自己的时候楼声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他先用清水漱了漱口,然后速度把汤喝了个低朝天。

“明日就要两国会盟了吧?”楼声丢下空碗,又开始晃腿。

“是又如何。”我斜他一眼。

楼声道:“你想耍赖不肯把我送回去,单凭我爹见我一眼,怎么能保证南沂乖乖划十城过来呢?”

我道:“告诉你也无妨,明天我会让花间易容成你的样子。你爹确认过你的真实身份之后,便有人把你暂且关到会盟台下面一个封闭的地窖里,花间会代你去南沂做客的,不必担心。待会盟结束,我再把你弄出来,带回东陵。”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0 22:55:00 +0800 CST  
楼声呆了呆:“真毒。”

想了想,他又道:“但是会盟仪式通常要一整天,我吃喝拉撒怎么办?”

我鄙夷道:“前两种自己解决,后两种不许解决。”

楼声道:“我要揭穿你。”

我道:“去吧。大不了就是一死,然后你爹悲痛欲绝,楼府与皇族决裂,东南两国开战。没有了楼府做后援,南沂自是不堪一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鸡毛。你说是不是这样?”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0 22:55:00 +0800 CST  
【第四十章】

两国会盟,非钦封特使和特派随行是不能到场的,但此次会面不同往日,我心中不能完全放心,便叫花间将我易容成褚云矜身边的侍从,一同悄悄混出了城。

褚云矜和楼声坐在车轿里,前后都有侍卫开道或断后,我驾马在前,花间则另辟蹊径,我让他与褚云矜约好了会盟处见。

会盟地点定在多山多险的三镜,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南沂一方的代表,前丞相楼安几乎同一时刻抵达。会盟台早已搭建好,负责接待的驻守官员将双方人马安排在附近住下,以便明日一早举行仪式。

褚云矜和楼声房间相邻,我作为随行侍卫之一,恰好守在两道门之间,手里把着剑,要一直站到天明,随时听候。

赶了一日的路,我只吃了两块粟米饼,如今早已腹中空空。而送餐的下人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侍从,端着好吃好喝的径直往褚云矜和楼声房里去了。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房间里传来褚云矜的声音:“来人。”

旁边的侍卫示意我一眼,我转身推门进去。屋子里点了一盏灯,褚云矜正直着身子坐在那儿,手里拿了一卷书,桌上有一盆当做夜宵的点心,还有摆放整齐的残羹。我走到他跟前,褚云矜淡淡一挥手:“撤了吧。”

我低低的“是”了一声,伸手去拿碗筷,褚云矜的视线原本落在书上,忽然一抬,往我手上扫过,我顺着他目光低眼一瞧,才发现自己掌心血迹斑斑,定是拉了一天的缰绳,把结了痂的旧口子磨坏了,而身上衣服乃是束袖,即刻暴露无遗。

我佯作不知,一回身就把东西收走了,刚迈出两步,身后褚云矜叫住我:“慢着。”

我原地站住微微侧身:“大人还有何吩咐?”

褚云矜把桌上的点心盆子一推:“本官不喜甜食,一并撤了,赏与你们吧。”

当我提着食物重新出门去时,两边侍卫都把垂涎的目光投了过来:“兄弟福气不小,见者有份啊!”

我挑了两块糕点裹腹,其余剩下的全部递给了他们,几人吃的欢快,很快就聊了起来:“兄弟,你叫什么名?从哪儿来的?”

我道:“小弟廖不才,原在大理寺当差。”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1 18:33:00 +0800 CST  
真正的廖不才已经被我遣送返乡颐养天年去了。

“呀,大理寺当差!廖兄弟一定经历过不少奇闻异录吧,说来听听!”

我心道我怎么知道,表面上不以为然:“所谓的奇闻,捅破了窗户纸也不过如是。”

“话是这么说,可咱还是想听听聊以解闷嘛!”

几人穷追不舍,我记起在南沂和北拓边境摆摊算卦的时候,对面说书人讲过不少案子,正好信手拈来:“也罢,不才就先说一个‘桃花杀人’案件。那是两年前的春天…………”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1 18:33:00 +0800 CST  
“嗖!”

几枚银针自发际擦过,我倏然收声,起剑一横,只听一连串“叮叮”的轻响。紧接着,眼前寒光闪烁,成片暗器如如雨帘雪帷,漫天而来,直向褚云矜房间射去。

“有刺客,保护大人!”门口侍卫倾刻进入战斗状态,在褚云矜房前形成扇形屏障。我信目一扫,从窗户、过道和扶梯各处纷纷涌现出黑衣蒙面之人,他们手法老道,一看便是受过专门训练,很快便与侍卫缠斗起来。

这些侍卫都是宫中精心挑选的身手矫健者,黑衣人虽占上风,却不能即刻攻入,我偏眼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里面褚云矜毫无动静,对外面的这一切恍若未闻。

打斗之中灯火闪烁,忽明忽暗,几乎所有防卫的兵力都集中在褚云矜附近,而楼声门口则寥寥无几。我心头一动,有意出招往楼声门口攻去,渐渐靠近,挥剑挡开拦在前方的几个黑衣人,随后一脚踹开房门。

漆黑之中,分明传来铁链铮铮的声响。我指风一弹,烛火猛地燃起,橘红色的光芒中,一团黑影破窗而出,房中已然空无一人。

我携剑便追,出了房间便是茫茫夜色,三丈之外有两黑衣人一前一后带着昏迷不醒的楼声,流星般飒踏而去。

两人虽是高手,轻功却显然及不上我,不出两条街,就被我追到了身后。其中一人见状,不再继续逃走,反身折回阻我,另一人则继续提着楼声向前。

我心知必须速战速决,出剑端的是杀意十足,对方露出的一双眼睛显出三分怯意,一个不察,被我一剑刺中左胸。

甩掉此人,黑衣人和楼声已经只剩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点了,我将真气提了个十成十,鹊踏枝足轻盈,牢牢锁定二人。

就在这是,忽然有人在我肩头轻轻一拍,我侧目一看,竟是褚云矜。

“来。”他拉住我一只手,我只觉一股微弱缥缈的气息传入体内,速度立刻快了三倍不止。眼前两人越放越大,越放越大,最终往三镜城边的一个宽阔屋顶上一落,我和褚云矜相继而下,同时从屋子底下翻上来几十个一模一样的黑衣蒙面人,将我二人团团围住。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1 22:20:00 +0800 CST  
大战,一触即发。

先出手的是褚云矜,他单手抬起,手中一对晶蓝色冰雪,往两旁流光一掷,轰鸣便炸开了宁夜。惨叫声中,有十几人相继坠落屋顶,前方的黑衣人挟楼声也不由震退数步。硝烟还未完全散去,褚云矜掌心一翻,又稳稳的夹了两颗珠子在指间:“谁还要来试试?”

黑衣蒙面人碍于冰雪威力,不敢上前,却也无法贸然将楼声带走,一群人谨慎地拿着武器围着我二人打转。我与褚云矜后背相抵,眼里一直留意着楼声的情况,心中暗暗猜测这些刺客的身份。或许是南沂,因为十城毕竟是个不小的代价,到了边境,南人底气膨胀,支撑他们冒险救出楼声不是没有可能;也或许是北拓,三镜城中,横插一脚,破坏东陵与南沂的会盟,东陵的势力得不到壮大,却更加与南沂交恶,这是北人喜闻乐见的;当然,还有西域小族或其他组织,但依这些黑衣人的行动布局来看,似乎手笔不小。

判断出是不是南沂的人马倒是很简单。我双目微眯,锁定前方的几个黑衣人,手在腰间悄悄一探,扯断一串珠链,光滑的玉珠在指尖绕了几个来回,猛的破空而出,直逼楼声而去。

黑衣人眼神在一瞬间变了几变,飞出的蓝光速度太快,带着楼声他们这一片将无人幸免。很快我便看到数道黑影向两旁避闪,唯独丢下楼声一人。

玉珠撞进楼声怀中,反弹到屋顶瓦片上,滚了几圈安静地停下来,在稀薄的月光中酷似冰雪。

不是南沂。我心中冷笑一声,若是南沂,势必拼死保全楼声性命,这样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北拓了。

方才这一诈,楼声附近黑衣人望风而逃,立刻出现了突破口。褚云矜反应极快,足尖在瓦片上轻轻一踏,长风流云般从我身边划了出去,眨眼就是丈远。他的轻功远甚在场众人,数十名黑衣人眼睁睁的看着褚云矜把楼声从地上捡起来,像麻袋一样甩到肩膀上。

不过麻烦并未就此停止,黑衣人任务未成,岂可甘休。有素的训练之下,数十人默契的分作两拨,将我与褚云矜两头阻隔,人少的一队围我于一角,余下的大队着力对付带着关键人物的褚云矜。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2 21:52:00 +0800 CST  
我这边虽有胶着,却并无危机,说实话这区区十几黑衣人也没有用尽全力,恐怕只是想将我拖住罢了。因而我还有余力去关注褚云矜那边的战况,接着我发现褚云矜比我还要坦荡,他高兴的时候挥一下剑“啊!”插死一个,不高兴的时候手里丢颗冰雪“啊啊啊啊啊!”死一片,我突然很好奇他到底有多少颗这样的东西,从哪里来的?若是能广泛用在东陵的战场上,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么一想,思绪就飘远了。眼前突然剑光一闪,锋刃直往面门来,我别剑挡开,空缺中突然瞧见褚云矜身边的黑衣人已经寥寥无几,再抬眼一瞧,却有一对同样看不见脸的斗笠人自天边掠来,速度惊人,一前一后地落在屋顶边缘,将褚云矜合围。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2 21:52:00 +0800 CST  
显然这二人是高手中的高手,相比之下那些黑衣人登时黯然失色。

褚云矜腹背受敌,神色却不见慌乱,淡眼一扫,将肩膀上的楼声卸下来,暂且丢到一旁的烟囱上,举袖拭过剑上血迹:“二位可是要一起上?”

其中一个身量略宽的斗笠人笑了一声,有些老成的声音从黑纱下面穿出来:“你去试他一试。”

师父!

我一剑横斩,两颗人头飞起,脸上溅了点点温热。果然是北拓,这个左清还真不让人省心,尽生事端。

既然如此,那么另一个斗笠人是策师哥?

我并不急着冲出去,手里格挡了几招,静观其变。第二个斗笠人闻言,一言不发提剑便向褚云矜攻去,剑招锋芒凌厉,招招夺人要害,确似策师哥的风格。而褚云矜却像一片抓不住衣角的云,在密不透风的攻势中四处游走,愣是毫发不损。

相互过了近百招后,褚云矜手腕一沉,长剑斜斜划过二号斗笠人的肩膀,只听“嘶啦”一声,一道血痕暴露无遗。

二号斗笠人稍退半步,足跟抵上瓦片稳住身形,微微抬头。褚云矜临风而立,转眼去看我一动不动的师父:“该您了,前辈。”

师父哈哈一笑:“年纪轻轻,身手倒不赖,不知少侠师承何人哇?”

褚云矜坦然道:“家母。”

师父继续笑道:“那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女子,敢问令堂尊姓大名哇?”

褚云矜道:“褚氏,元知。”

师父笑声一滞,声音里带了些不确定:“可是二十多年前自西域来名动天下的那位…………褚元知?”

褚云矜道:“正是。”

师父一下子陷入了沉吟,我心中不由升起疑惑,接着就听见他开口道:“既然是她的后人,老夫也不想过分为难。这样,你将楼声交予老夫,我放你安然离去。”

褚云矜低眼看了看楼声,微微一笑:“听前辈的语气,似乎与家母有些交情。如此以长欺少,背信弃义怕是不妥吧?”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3 20:16:00 +0800 CST  
师父道:“褚元知离经易道,乖张颖慧,你这一张嘴倒也继承三分。今日老夫带走楼声便罢,诚不欺你。”

褚云矜道:“若我不愿呢?”

师父一抬手,斗笠揭下来,果然是那张老脸。他笑得很和蔼:“那老夫只好替你母亲教训你目无尊长之罪了。”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3 20:16:00 +0800 CST  
话音刚落,屋顶上瓦片仿佛自成力量,从师父脚下噼里啪啦秩序掀起,挟气浪劈头盖脸地向褚云矜砸去。

褚云矜且移且退,一直退到屋顶边缘,半只脚底踏空,踩落两片沿瓦,身子一晃险些坠落下去。

师父把目光转向楼声,脚一抬向烟囱那儿走过去,我心中微凛,手里剑招瞬间加快,劈了几个黑衣人后破圈而出,二号斗笠人见状腾身向我迎上,“铮”一声双剑相激,我与他在一个错身间连过数招。

一阵风吹过,斗笠垂下的黑纱随风扬起,轮廓分明的下颚一闪即逝,然而策师哥沉静冷峻的眼却在脑中深烙,久久不散。

师父微微顿足,偏我一眼:“一个侍卫都有这样的功夫,有点意思。”

“东陵人才济济,不足为奇。”褚云矜从瓦沿撤回来,一甩长袍上的灰尘,“前辈想带走楼声,恐怕没那么简单。”

师父笑道:“凭你手里的冰雪吗?对付一般人倒也罢,在老夫这里可没什么用处。”

他昂昂自若,漫步一样悠闲地朝楼声走过去,但是步履方寸间却叫人靠近不得。我与策师哥还在继续纠缠,褚云矜尤立在远处,眼见楼声就要被师父一把拎走,突然“咕嘟”一声。

楼声一个倒栽葱,竟整个人连头带尾掉进烟囱里面去了。

场面足足定格了三数,接着师父一掌把烟囱拍了个稀巴烂,屋顶瓦片“哗啦啦”掉落下去,出现径半丈个大窟窿,策师哥丢下我一跃而下,很快又飞上来,向师父汇报道:“人不见了。”

我与褚云矜遥遥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接着屋顶两声炸响,烟雾弥漫中,褚云矜拽住我的胳膊,拔腿就跑。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4 16:51:00 +0800 CST  
第三卷:洒一壶酒烈,长揖作长别

【第四十一章】

会盟台高约四丈,顶呈双八角攒簇,中央建一亭子,上覆金色琉璃瓦,高有三丈。亭中竖四方形巨碑,上刻《正气歌》及著名书法家的题词。仪仗队早在天亮前便已准备就绪,约辰时三刻许,礼官开始奏乐,南沂代表与东陵代表自会盟台两侧拾级而上,接次落座。

褚云矜一袭深绯色章服,绶带长缨,高冠束发,于高台中央一站,与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大不相符。楼声则被押解在会盟台的后方,手脚依然套着链子,视野所括之处,有大批人马把守。

昨夜的风波悄然平息。北拓来袭,千钧一发之际,花间赶到城郊,潜入屋内,从天然的“暗道”将楼声成功带回。事后师父与策师哥搜寻未果,黑衣人再无动作。

亭子另一面上首坐着的便是久日未见的楼安,眼窝深陷,手里端着酒杯,轻晃的液体泄露了他的内心。老家伙显然有些激动,喝一口就瞧一眼不远处的楼声,好像在仔细分辨他儿子是不是掉了肉一样。

相较之下楼声十分淡定,隔了重重人海,看着楼安的眼里无悲无喜。

我依旧着一身侍卫装,佩剑站在褚云矜后面。褚云矜悠游自在,端着酒杯和楼安和和气气地碰了三杯之后,抬手一招:“不才,将楼公子带来。”

“是。”我拱了拱手,转身下台阶去,从两列仪仗中穿过,来到楼声跟前,伸手拽过铁链子便往亭子拖。

尽管我放慢了速度,还是能感觉出楼声步履有些蹒跚。当我把楼声推上会盟亭的时候,楼安的视线就彻底粘在了楼声身上,他颤颤站起来:“声儿!”

“爹。”楼声嘴角弯了一下。

楼安在两条拇指粗的铁链上看来看去,一只手伸出来,抚了抚楼声洇血的手腕:“你娘等你回家呢。”

楼声“嗯”了一声,抬眼掠过这附近一众守兵,如云高手,又加了一句:“我知道。”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4 23:27:00 +0800 CST  
楼安叹了口气:“吃一堑,长一智,想当年为父…………”

褚云矜任他们父慈子孝一会儿,慢啜了一口清酒:“说完了?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吧。”

我把楼安的爪子从楼声手上揪走,拖着楼声跨出亭子,把他从会盟台上带下去。刚走了两步,楼声突然脚步一停:“其实…………”

我面无表情,一把匕首抵到楼声后腰上。

楼声道:“其实今天天气不错,呵呵。”

“走你。”我在他腿上踢了一脚,匕首一收,推着他继续往前走。两个人一路下了会盟台,来到不远处的临时驿馆,驿馆中有一条暗道,直通会盟台下的地窖。我从暗道进入,弯弯曲曲的行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出现了亮光。

地窖里面铜墙铁壁,空空荡荡,四周点了十几根蜡烛,因而显得亮堂。屋子中央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楼声,长发长袍,背身而立。

我和楼声从暗处步出,那人转身作揖,铁链“哗啦”作响:“大人,花间在此恭候多时了。”

我点点头:“去吧,按计划行事。”

“是。”花间视线掠过楼声,话不多说,擦着他的肩膀从暗道出去了。我眼角的余光扫着花间消失前的剪影,又追了一句:“此事一了即刻回来,不可久留。”

“是。”

地窖静谧非常,楼声环顾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到花间离去的方向:“还挺像,不过要瞒过我爹可不容易。”

我道:“你还是关心你的吃喝拉撒吧。”

“不提也罢。”楼声提着链子晃了一圈,在角落里席地坐下,抬头打量我片刻:“你们御史大夫还真是个人才,你这样也是他的手笔吧?贼眉鼠眼的,真难看。”

我哼道:“易容的好看,没准又上了贼船,当初若不是你女人…………”

楼声眼波流转,不带感情地斜我一眼。我忽然来了兴致,话锋一转:“我说楼声,你不会真的喜欢叶音吧?”

楼声道:“这还重要吗?”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16 21:05:00 +0800 CST  

楼主:砚雪笑倾

字数:224373

发表时间:2014-01-23 04:1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24 09:04:4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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