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丞相快跑

楼主也来放一张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15 20:13:00 +0800 CST  
我连废话都不想说了,信手折了一根柳条,直接就往他身上招呼,小八“嗷”的一嗓子蹦起来,扯掉眼睛上的白布:“哪个狗娘养的偷袭小爷!呀!小九你回来…………”

我气不打一出来,袖子一卷,柳条劈头盖脸的削过去:“小八你挺能啊!在我这儿眠花宿柳好风流,师哥们呢?”

“小九小九九九…………”小八上蹿下跳四处闪躲,“在在在后堂指教十五和十七练剑,疼疼疼快别打了!”

我冷笑一声:“老虎不在,猴子就称大王了。这事让三师哥知道,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小八嘀咕:“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哎哟!哎哟!啊!”

“亏的你林涉江,丢人都丢到西燕去了!小杉才五岁,你就是这么做给她看的!”我把小八往石桌上一推,“来人,给我绑了!”

“别呀小九!我以后不玩了还不成嘛!”小八哭丧着脸,“小九你不能仗势欺人!快放开我!”

小八反抗无果,被绑了个结实丢在桌子上嗷嗷叫。我“嗖嗖”的几柳条下去,小八就没力气嚎了,肩膀一起一伏的在那喘气哼唧。

我向兮回投去一眼:“去后堂通报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是。”兮回淡定地行了一礼,牵着小杉杉走了。

我又一柳条甩过去,小八身上的绑缚应声而裂,他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口里低嚷:“小九你个没良心的,白疼你这么大了,我好歹是你师哥,你这么目无尊长…………”

我白小八一眼,伸手探探他的衣裳,已经濡湿了:“起来换身衣服,着凉了我可不管你。”

小八扭头看我,眼含控诉:“小九你竟然打我。小九你竟然打我。”

“总比三师哥动手好吧?”我逮住他的后领子给提起来,“你以为能瞒得了谁,自己搞得这么轰轰烈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调戏婢女。相府这么多张嘴,你还能一一缝上不成?”

小八吸了吸鼻子:“我不管,疼死了!小九我日你二哥!”

楼声摸摸脸:“…………关我什么事。”

小八好像才忽然发现了楼 声,立刻露出警惕的表情:“这是谁?”

楼声把玩着手里的铁链:“少年,你刚刚还摸过在下的脸,并且嫌我没有胸。”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16 21:19:00 +0800 CST  
【第三十六章】

我见到沉衣师哥的时候内心十分震惊,沉衣师哥是被三师哥推着来到园子里的,坐在轮椅里形销骨立,搁在膝上的一双手枯瘦惨白,显然已经病入膏肓,只是脸上还带着那种温和的笑容,轻声唤我:“小九。”

这一刻世界都寂静下来,就连小八眼里的光彩也不见了,花瓣凋零下来,落到沉衣师哥肩膀上,更衬君身三尺雪。言曰“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着实应了这景。

“沉衣师哥!”我奔过去拉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他的样子,衣服穿在身上是那么宽大,似乎鬓角都有了白发,才几个月不见,竟到这种地步了吗?“沉衣师哥,你…………”

“没事,只是站着有些累,这样舒坦。”沉衣师哥摸摸我的脸,“回来就好,我听小五说你受了剑伤,流了不少血,现在可好全了?”

“嗯。”我点点头,举目环顾,“子扶师哥呢,他去哪儿了?沉衣师哥你莫担心,子扶师哥医术日益高明,一定能让你恢复如初。”

“你看你。”沉衣师哥淡淡一笑,“便知你会替我着急。小七和小五取药去了,我信他们。”

我心中稍定,这才抬头去看立在后面的三师哥:“三师哥。”

三师哥“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直遥远落在前方,我回身一看,楼声还在半当中孤零零的站着。

“他是何人?”三师哥注视着楼声手里的铁链。

“在下楼声,卿凭的…………”楼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把铁链在自己腕上缠了一圈,继续道,“阶下囚。”

三师哥眸光立刻深邃起来。楼声作为南沂丞相,当初要我攻取枫华城,四处散播我是楼府三公子的消息,让我在东陵受千夫所指,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五师哥还道出我身上的伤,就是拜楼声所赐,如今这相府上下,看他的眼神明显都异样起来。

小八一拍桌子跳起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就丢了过去:“好哇原来你就是那个欺负小九的王八蛋!小爷告诉你,小九这辈子都不会姓楼!他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娘的活腻歪了,敢动我林涉江的师弟,看我们师兄几个不弄死你!”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17 21:05:00 +0800 CST  
茶壶在楼声额角上磕个正着,他眼帘一掀,茶水混着血丝就顺着睫毛眼角流淌下来了。

那边小八又“嗷”的一嗓子,我心知肚明他准是忘了我刚刚抽过他,这会扯到伤了。三师哥和沉衣师哥都把目光移到小八身上:“怎么了?”

小八一下子没了气焰,缩缩脖子,幽怨地看我一眼:“没啥,啥也没有…………”

三师哥皱眉:“说。”

这时有一个下人从暗处走上来,凑到三师哥耳边低语。小八胆战心惊地偏眼偷看,只见三师哥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握着轮椅的手上青筋毕现。我在心里暗叹一声,小八你还是太嫩了,自求多福吧。

下人说完就低头退下了,三师哥松开轮椅扶手,不说话举步向小八走过去,每走一步,小八就后退一步,最后退到廊柱子那儿,跑不了了。

小八眼泪汪汪:“三师哥我错了,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三师哥听起来显得挺平静,伸出一只手抵在小八头顶的柱子上,低眼看他:“你什么也没干,认什么错?”

“我我我,”小八紧张的眼珠子乱转,“我是看见小九回来太激动了,才才才语无伦次!啊,小九回来不应该庆祝一下吗?要不我去准备准备哎呀呀别打脸!…………”

小八抱着脑袋一滑就直接蹲柱角上了,三师哥先削了他一巴掌,然后伸手扯掉他腰带,虎虎生威地抡了起来,没抽几下,小八埋着头就抽泣起来。

三师哥不比我,我用的是巧劲,伤口显深而实际不重,给苦肉计做铺垫用的。三师哥那是真打,把他惹生气了他能把你往死里打,曾经有一次小八去逛窑子,回来硬生生被他抽断胳膊,躺了大半个个月才好,所以小八见三师哥打心眼里畏惧的紧。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17 21:05:00 +0800 CST  
估计是小八坏事干的太多,皮又实打不坏,三师哥动手的时候,沉衣师哥一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过了一会儿,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三师哥揪着小八的衣领子,把他提到花丛遮蔽的亭子里去了。

我在凳上坐下来,斟了一杯茶搁在桌上,手指轻扣桌面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刚数到十,“哗啦”一声,灌木晃动,三师哥独自一人走出来。

他一眼就落到我脸上,含义不言而喻,我心道小八恭喜你逃过一劫不用太感激我,抬手指了下茶杯:“三师哥坐。”

“不了。”三师哥余怒未消,从一张阴沉沉的脸就能看出来,他推过沉衣师哥的轮椅往院外走,“你二师哥需要静养,我先带他回房了。”

“三师哥…………”

“小八虽然长一岁,可性子不如你进退有度,你身为一国之相,倒也有动手的立场。不过莫借此耍小聪明,还有下次,我连你一块儿教训。”三师哥淡淡道。

“小九明白。”我答的恭恭敬敬,一双眼睛直往天上瞅。揍小八就算了,三师哥要是揍我,沉衣师哥肯定拦他,我以前身体不好,沉衣师哥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别人碰我一下都怕能掉一块肉下来。

大家都散了,方才还一片闹腾的园子里立刻静谧下来,只余早鸣的春蝉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啾啾。我回身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抬头一看,楼声还在老地方站着,鞋都没挪一下,脸上茶渍犹存,额头上小小的伤口结了一层血痂。

当初小八的茶杯砸向楼声的时候,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有能力将它半途截下来,但是谁都没有动,包括我。如今看楼声把玩样子,的确有些惨兮兮的,不是说伤势有多重,而是那种孑然一人的萧索,我自是知道这种感觉,在他们楼府时,我也一样。

命运不会给你顾影自怜的机会。这点我和楼声都明白,这也是我们相似的地方。我瞅着楼声脑袋上的伤口的时候,楼声也瞅着我,一只手甩着手里的链子玩:“瞧够了没有?你准备让我住在哪里,不会是柴房吧?”

我弹弹衣袖上的灰:“真让你住柴房又如何?”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21 17:31:00 +0800 CST  
“不如何。”楼声耸耸肩膀,“原本就是我活该么,不过你别不给我饭吃,饿死了就没有十座城了,我爹迟早会知道。”

“那可不一定。”我随手把链子拽过来,举步往前走。

我自己的院子离花园不远,绕过一个回廊就是,除了我常呆的书房卧室,还有不少闲置的偏房,我指使了几个下人替我收拾干净,选了离我最近的一间把楼声推了进去。

虽然我很想把楼声丢到柴房甚至马厩里,不过他的重要性让我不得不将他放在身边。儿子丢了,生死未卜,楼安这个老狐狸肯定会派人暗探相府,我且在这恭候大驾。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21 17:32:00 +0800 CST  
楼声拍了拍床板一屁股坐下来:“还不错。”

“你好好享受。”我把兮回叫过来守着他,自己则转到隔壁房间,取了架上的药往小八那儿去。

小八怪凄惨的,三师哥揍完了人冷着一张脸就走了,沉衣师哥病着,善后工作只能由着我来。我推门而入的时候,小八正趴在床上哎哟,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被,整个肩膀以及大半个后背都光溜溜的露在外面,那皮肤吹弹可破,零星横了几道细细的鲜红痕迹。

看见我进来,小八“嗖”的一下蹦起来,手忙脚乱的拉被子。我有些无语,一条裤子从小玩到大,他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这会居然害羞了,不会是被我抽了一顿的缘故吧?

小八抱着被子瞪我,一脸警惕:“小九你过来干什么?”

我关上门,晃了晃手里的瓶子:“上药。”

小八撇了撇嘴:“哼,我才不要,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也打我。”他说着眼中又蒙起了雾气,不过身体却明显放松下来,我走过去拉开他被子,他也没有反抗,“咕噜”翻了个身趴好。

主要还是三师哥留下的伤,用皮革的腰带抽的,由臀至胫大片青青紫紫,细长的血痕贯穿其中,我拧了一条热毛巾投在小八屁股上,他呜咽一声,浑身都绷紧了。

“你说你不是作死?”我一边擦药一边数落他,“这么喜欢风花雪月,你是想走安邑王的道路么?三师哥为这揍你多少回了。”

“有你作死?这么喜欢金戈铁马,难怪…………”小八嘀嘀咕咕,我手里一重,他“嗷”一声痛呼。

小八飙泪:“小九我恨你!我祝你明天就挨揍!”

我无所谓:“人不以言伤,咒我的人多了不差你一句。”

小八又开始瞪眼睛,瞪一会累了撇过头去,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你打下枫华是一个月前,三月初一,花间收回枫华是三月初十,今日四月初二了。小九,你老实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大半个月去了哪里?”

我斜他一眼:“你还挺聪明,不过这不代表我会告诉你。”

“卿小九!”小八气呼呼地捶床。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23 22:05:00 +0800 CST  
酱鸭排骨黄焖鸡,猪蹄烤肉油汪子。当热腾腾的食物陆续端上餐桌的时候,小八还是循着香味自强不息的来了。小八有言,吾日三省吾身,早点吃什么?午餐吃什么?晚上吃点什么?这家伙平生两大爱好,除了玩就是吃,其他一切都能抛到九霄云外。

三师哥一早就推着沉衣师哥落坐了,小八刚嚷嚷着冲进来,就撞上三师哥阴沉沉的眼神:“多大人了,还这般没规矩。”

小八一下蔫回角落里的小草,默默地在三师哥对面坐下,还没碰着凳子,三师哥又冷冷道:“坐那么远干什么,我能吃了你?”

小八吓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差点又没哭了,沉衣师哥忍不住笑了声:“好了忘尘,你别吓他。小八过来,有二师哥在,你三师哥不敢再动你。”

小八的胆子立刻像吃了蓬松剂一样肥起来,龇牙一笑,噌噌噌地蹭到沉衣师哥身边,一把抱住他胳膊:“二师哥最好了!”

小杉杉不满了:“小八哥哥,你不要抢杉杉的位置!”她扒拉住小八的衣角往外拽。

三师哥看不下去了,站起来一把揪住小八的衣领子提了过去,往自己身边的座位一放,然后提筷吃饭。

小八:“…………”

我坐下的时候,兮回也带着楼声来了,自然是得了我的吩咐。楼府个个如狼似虎,我可不放心将楼声一人留在后院。

楼声进入正厅时候,大家都停顿了一瞬,随后各自若无其事继续用餐,好像没有看见他人一样。满桌佳肴,雾气氤氲,将楼声与众师哥阻隔开来。楼声手里的铁链一晃,拉开最近的一把椅子,我顺手递一副碗筷过去,他接了拿在手里,却不急用,淡眼扫过小八:“少年,你似乎不欢迎在下?”

小八原本估计是又想拍案而起 ,碍于三师哥在身边不敢造次,只哼了一声:“既然你不瞎,还不滚一边去,别影响小爷食欲!”

楼声一笑:“满堂花醉三千客,在下连胸都没有,自然不如那些春色能开人胃。在下看少年在园中哭的好生凄惨,想来滋味是不错的。”

“你个……………”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28 23:00:00 +0800 CST  
小八素来擅长骂人,但楼声会损人,原以为是大干一场的架势,奈何三师哥开口打断,声音还是冷冷的:“家务之事,不劳阁下多言。”他面无表情的往小八碗里丢了一块肉:“食不言,还不快吃。”

小八望望三师哥,冲楼声吐吐舌头,继续扒饭去了。楼声也默然,如今孤立无援,多逞口舌之快也没什么好处,他捧起碗晃着铁链往里面舀了两勺汤。

我肚子不饿,一直自顾抿茶,余光中楼声睫毛轻垂,手执碗口触到嘴唇,微微一顿,紧接着侧首咳嗽起来。咳了两声,重新将碗送到嘴边,还未喝上一口,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红影。

伴随着一个熟悉又轻蔑的声音,楼声手里的碗“啪”地飞出,撞到墙上粉碎:“这是什么东西,也配坐在这里?”

鸟子扶!

我“刷”地站起来,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既然回来了,那沉衣师哥是不是有救了?

楼声也提着链子缓缓站起来,鸟子扶红衣似火,一个潇洒的拂袖就出现在楼声对面,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印到楼声脸上。

楼声嘴角马上挂了一溜血痕,鸟子扶高傲的斜着眼睛,抬手向外一指:“出去。”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28 23:00:00 +0800 CST  
【第三十七章】

楼声直眼瞧着鸟子扶,拉长声音道:“这一定又是卿凭的哪位师兄吧?”

“卿凭这名字也是你叫的?”鸟子扶拔出剑,架在楼声脖子上,“出去。”

我道:“得了林子扶,吃你的饭,少节外生枝。”

鸟子扶眼睛一眯:“你护着他?”

“什么?”我觉得好笑,“我护他干什么?你磨磨唧唧的,眼里有没有正事了,沉衣师哥的药都找齐了?”

“有我办不成的事?”鸟子扶轻哼一声,手里剑却不移,“你现在什么人都往府里塞,还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我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林子扶手里的剑,微一使力,把它移开,侧身站到楼声前面:“可不是,连你都放进来了,我也觉得自己挺大度。”

鸟子扶剑锋一转,斜斜地擦着我面颊扫来,我稍稍侧首,长剑又架回了楼声脖子上。

“林子扶,你还不消停了是吧?”一回来就大闹天宫似的,我再不待见楼声,既然已经让他过来一起坐着,断然没有赶出去的道理。我指风一弹两枚铜钱激射并出,在空中一闪而过,林子扶手里的剑应声断成两截。

“不用理他,坐。”我拉过楼声的铁链,把他按到凳子上,伸手又摆了一只碗在他面前,刚抬起头,鸟子扶的掌风又过来了,目标还是楼声。

我反手一掌迎上,稳稳与他对峙:“你有完没完?”

鸟子扶索性弃剑,他低眼斜睨我:“你当真要护着他?”

我不耐烦:“你想怎样?”

鸟子扶用一种自认为很危险的表情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抽出另一只手抓住我肩膀,转头面向沉衣师哥和三师哥方向:“失陪,师哥慢用。”手上发力,倏地将我带出了正厅大门。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29 17:46:00 +0800 CST  
我也不想当着师哥的面和鸟子扶闹,就随他一路飞掠,直到园子才停落下来。满园春色好,花香沁人心脾,但鸟子扶眼里却没有这种风情,脚一落地,单手就拍了过来。

我岂能让他如愿,当即还手,一来二去,十数招便过。我和鸟子扶身手原是相当,如今我伤势大好,他实在讨不到什么便宜。

“轰!”双掌相接,周围树木皆颤了颤,树叶纷纷而下。鸟子扶红衣衬这绿叶,看起来还怪养眼的,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鸟子扶慵懒地瞅着我:“笑,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

我道:“你威风给谁看呢?楼声是敌国丞相,我不将他搁在身边,难道要丢到看不见的角落任别人把他救走吗?”

“是么?”鸟子扶又哼了一声,“我听闻东陵的天牢铜墙铁壁,却及不上你相府的防御?还有,方才我与你交手,你不久前为去七星钉受过伤吧?除了楼声,我想不出其他人。”

这鸟子扶医术果然又提高了呀。我大方承认:“是又如何?楼声作为十城诱饵,断然不可有生死威胁,你管那么宽做什么。”

“你果然护着他。”鸟子扶收掌回身,一脸歧视 ,“卿小九,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呵。利用你诋毁你拿剑捅你要置你于死地的人,你如今却奉若上宾,你可是要效仿老聃之道,做那以德报怨的贤人?”

我无视他的表情:“所以你就是想揍我。省省吧!”

鸟子扶轻轻拂去肩上的叶,一个抬眸,红影伴着掌风又迎面而来,我二话不说继续出手,两个人又缠斗一团。

十几快招过去,我与他忽而双双放慢节奏,错身而过之时,我听到鸟子扶弱不可闻的闷哼一声。

声音虽轻,我却听的真切,动作不由稍滞,回头再看鸟子扶,眼睛一闭,竟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我给惊了一下,脑中第一反应是鸟子扶使诈,直到看到他唇边溢出的血迹才发觉不对了。鸟子扶给沉衣出门寻药,身上本就带着旧伤,奇药珍稀,必是费了不少力气,他回来的时候恐怕又受了新伤,这几番交手,他掩饰的不错呀。

我蹲下来,拍拍鸟子扶的手:“喂。”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29 21:21:00 +0800 CST  
没反应。

“喂,鸟子扶?”

没反应。

我试了试鸟子扶的鼻息,极其微弱,好在还没死。拉开他前襟一瞧,果然胸膛心口脸盆大一块紫黑,内伤显然非常厉害,而在内衣的外夹层里有一个布袋,我取出来打开,里面有一个小盒子,不用打开也异香扑鼻,显然不是凡物。

我叹了口气,逮住他一条胳膊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扛到肩膀上,提气往后院房间掠去。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29 21:21:00 +0800 CST  
把鸟子扶丢到床上,我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御医来,虽说医者自医,不过他现在晕着。想了想还是派了一个下人到宫里去请人。

鸟子扶一动不动地躺着,嘴角却不停的有血渗出来,我无奈只得让人打了盆热水过来,拧了块面巾给他擦拭。三盆血水一换,宫里的御医也提着药箱请见了。

我吩咐人进来,抬头一看,君少辞居然也跟着来了,被我一个探寻的眼神扔过去,君少辞面不改色:“我以为是你,过来看看。”

“我能有什么事。”我把御医招呼过来,一指鸟子扶,“给他瞧瞧。”

“是。”御医皱着一张老脸,颤巍巍地捧起鸟子扶的嫩手,一搭脉,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出声道:“他受了内伤,在胸口。”

御医打开鸟子扶衣服翘首一看,连连摇头:“果然,果然。”

我负手,直接问道:“怎么治?”

御医露出为难的表情:“此伤不同寻常,毒气沁于外力之中,深入肺腑,实乃老夫平时所未见。恐怕…………”

“凶多吉少?”我一挑眉。

“哎!哎!”御医连连点头。

君少辞派来的人,已经算是国手,他束手无策,别人就更加无法了。除非…………我沉吟半晌:“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清醒片刻?”

御医想了想:“有倒是有,只是伤者本就危在旦夕,强行使他醒来,对身体越发不利。一旦再次陷入昏睡,大约便是大限了。”

“不管了。”我拂袖在太师椅上坐下来,端起一盏茶,“让他醒。”

“是。”御医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布囊,抽了数根金针往鸟子扶身上一通扎,再拔除时,鸟子扶果然眼睫轻动,悠悠转醒。

我合上茶盖:“鸟子扶,你现在快死了,别人救不了。你自己说吧,该怎么做。”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30 09:20:00 +0800 CST  
鸟子扶慢悠悠的撇我一眼,高傲的把脑袋扭一边去。

这家伙!

“我说你不会还记着刚才的事情吧?”我搁下杯子,“鸟子扶,你心眼怎么比芝麻还小?”

鸟子扶就是不开口,好像嘴巴被糊住了一样。

我继续喝茶:“你要觉得耗得起你就耗吧,你死了我敲锣打鼓放鞭炮去。”

鸟子扶忽然一笑,懒洋洋道:“我是那种不要命的人?都走吧,我的伤,治不了。”

一听就是屁话,这天下还有鸟子扶救不了的人?

我道:“你不要命我也不拦你,不过沉衣师哥的病还没好,等他好了,你爱怎么死怎么死。”

鸟子扶懒懒道:“我不是已经把药带来了?熬了服下即可。”

他这是打定注意要寻死还是玩我呢?我被他弄的火气也上来了,站起来朝君少辞和御医一扫:“你们出去。”

君少辞看我一眼转身就到门外去了,御医紧随其后,走之前还忍不住回头叨叨:“公子要有什么法子一定赶紧告诉老夫,时间不多啦,时间不多啦…………”

我“砰”一声把门带上,走到鸟子扶床边:“很好玩?不说?”

鸟子扶微微抬了下眼睛:“说什么?”

他嘴巴一动,血顺着下颚就往下淌,整个人看起来也越发虚弱,眼睛似盍非盍,好像随时都要睡去。我忍住呼他一个耳刮子的冲动,伸手揪住鸟子扶衣领子:“鸟子扶,你不要逼我揍你。”

“揍啊。”鸟子扶忽然显得十分坦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一脚把鸟子扶踹翻过去:“到了这个时候,我权当你不是在戏弄。鸟子扶,我不信你没有办法,你是不是有什么瞒我?”

鸟子扶偏头笑望我一眼:“要不要猜一猜?”

啪!

我甩手往外走:“我让两位师哥来治你。”

“卿凭。”鸟子扶叫住我,他翻身仰躺,一只手枕到脑后,眯着眼睛道,“你去把药煎了让师哥服下,我就告诉你。”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30 12:30:00 +0800 CST  
“你什么意思?”我回头,隐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常言道,花开两生面,鸟子扶若是在药物生长出因故受伤,有很大的可能,治疗的药引便是沉衣师哥需要的那株奇药!

我一看鸟子扶的表情,鸟子扶再一看我的表情,相互之间就全明白了。我问道:“这株药什么地方还有?”

“没有了。”鸟子扶一摊手。

“不信。”我斜他一眼,“万物皆有根可寻,没有一样东西能平白无故自己长出来。”

“就像你卿小九,也是有父母兄弟的人。”鸟子扶接口。

怎么又说到这上面来了?

鸟子扶俯身往地上吐了口血,自己抹了下嘴巴,靠到床上,慢悠悠道:“你没听过比干的故事?菜无心能活,人无心不能活,人与草木本就是不同的东西。”

简直一派胡言,我被他荒谬的理论气笑了:“你不说?那我先把药给你灌了,回头沉衣师哥病好不了,你还得告诉我。”

鸟子扶道:“你威胁我也没用,没有就是没有。”

我正想说什么,木鸡忽然声势浩大地从窗口撞进来,绕着屋子扑腾扑腾,张口嚎道:“鸟子扶!小鸡肚!两腿一蹬打翻醋!分亲疏!重相护!剑意出鞘皆不顾!艰道阻!伤与毒!高山之巅珍宝簌!两人图!一人误!谁道又要添新墓!鸟子扶!不靠谱!明知奇草有两株!装糊涂!真相捂!不说其二在何处!在何处!听爷诉!就在南沂丞相府!丞!相!府!”

鸟子扶:“…………”

一滴冷汗从我额头上慢慢淌下来,我默默拭去,掌心一翻,鸟子扶带来的药便出现在手里。我冷静道:“你先把药吃了,在楼府的那株药,我会想办法。”

鸟子扶不离我,他眯眼看着窗口,那里木鸡刚刚飞出去。

我开门让御医和君少辞进来,转手把盒子交给御医:“把药煎了给他服下。君少辞,你先去书房等我,我有话同你说。”

御医半信半疑,然而接过盒子的一刻瞬间热泪盈眶:“啊!这香味!是,是卧草!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它!”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30 21:45:00 +0800 CST  
御医如获至宝一样捧着卧草走了,我点了鸟子扶的穴,吩咐两个个靠得住的侍卫守着他,然后往书房去。

我书房布置千年不变,君少辞就站在桌子前边,背后露出墙上的半张画卷,负手抬眼看着我一步步迈进来。

“何事?”看我掩上门,君少辞开口。

我看了君少辞一眼,拱手长揖:“皇上。”

君少辞明显皱起了眉头:“你干什么,不好生说话?”

我道:“因为我想做一件对东陵有害无益的事,它会让之前的战果和规划付之东流。”

君少辞道:“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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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担心啦开头就说啦HE,就算死也是不要紧的人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30 21:47:00 +0800 CST  
【第三十八章】

我道:“我想用南沂十城,换一株草药。”

君少辞张口欲言,我抬手打住他:“你先别急着回答,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坐下来,拿起书桌上的折子:“白得十城,原是板上钉钉,朝臣从半信半疑到顺理应当地接受事实,也算一波三折。如今突然反水,势必有莫大阻力。”

君少辞淡淡道:“朕是皇帝,你只管去做。”

“正因为你是皇帝,才容不得半点马虎。”我道,“现在我找你,只是提前与你道个明白,此事你权当不知,是焉非焉我一人便是。”

“胡来。”君少辞轻斥,“此乃不测之罪,如今你什么境地自己不知?偏要往风口浪尖上凑。”

“浑水点墨,渊不畏深。”我把手里的折子缓缓打开,“到那时,弹劾我的奏折必然多如飞雪,一如三年以前。”

我轻眼一斜,瞧向君少辞:“如今不同往日,刑部有褚云矜坐镇,其余五部花间一手掌控,朝中大势皆在足下,你大可效仿三年前的做法,尽管送我狱中,以平秋风。”

“不行。”君少辞断然道。

“怎么不行了?”

君少辞抽掉我手里的折子轻抛到一边:“不过是一株草,不过是十座城,我自会在早朝时发布敕令,你不必豫之。”

我摇头:“此举昏聩,你初洗朝堂,人心未稳,实不该意气用事。”

君少辞淡淡道:“卿凭,你我相识以来,总是我连累你,却不曾给你什么,你要我一辈子亏欠你么?”

我漫不经心地捡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亏欠?你想的怪多,我不过尽量的趋利避害,岂是要你来担心机。”

君少辞叹了口气:“卿凭。”

“做什么?”

君少辞道:“这回你听我的。”

“我听大局的。”我想也不想。

君少辞拂袖:“来人。”

我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把两只手拍拍干净,拧着眉瞅他:“你又要找人揍我。”

君少辞投我一眼:“不找也行。”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3-31 20:27:00 +0800 CST  
他转身绕到案桌的另一边,我桌子旁侧搁了一个装饰用的大瓷瓶,里面插了几束细长的缠了金丝的干枝。君少辞抽了其中一根,拿在手里甩了一下,“咻”的一声,他偏头看我:“外衣脱了。”

我瞪着他,不动。

君少辞声音放缓:“伤好了没有?”

“没有。”

君少辞忽然笑了一下,走过来伸手拿起我左手,把缠了金丝的细枝往我手指上敲了敲:“也罢。你半分劝也不肯听,只好出此下策,我知道你不怕疼,但至少能长些记性。”

说打就打,“啪”的一声,我只觉掌心里迅速滚过一道灼热,低头
一看,多了一缕鲜红的印子。

我立刻不高兴了,抬起右掌就拍了过去。君少辞早有准备,左手五指一扣捉住我的手腕,我一招金丝缠腕的擒拿,翻手反锁其臂,一来二去,宽大的袖口滑落下来,君少辞信手一撇,手里细枝“嗖”地抽在我胳膊上。

一线火烧云从雪白的皮肤表面迅速浮现出来,我吃痛之下,力气稍卸,君少辞就势拿了我的手压到案上,说话声音里也带了些上位者的威势:“站好。”

我一挑眉斜睨过去,连反抗都忘了:“什么?”

这瞬间忽然有种异样而久违的感觉,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君少辞。就像在黄沙漠漠的战场上,他于千军万马天生而来的压迫。只是在我面前很少展露他的锋芒,即使怒不可遏的时候,也不曾有过的语气,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对人百依百顺的人。

君少辞没答话,只拿着手里的东西一丝不苟地抽我,干枝细脆,金丝晃眼,我眼看着手掌里一道接一道红色晕染出来,心里也一阵胜一阵不爽,懒得与他争执,索性由他打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手都要烂了,整个一团火,君少辞忽然停手,抬眸看我一眼:“为何打你?”

我正疼的冷汗直冒,闻言不由哼了一声:“闲的。”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4 21:42:00 +0800 CST  
接着手里就狠狠地挨了一下,我倏地屈起五指,皱眉看君少辞一眼,君少辞冷着脸给我把手指捋直了,只见锋锐的金丝划破掌心,已经有细密的血丝往外渗出来。

我道:“卧草。”

君少辞毫不客气的继续往我伤口上抽:“再惦记着那株草药,我废了你的手。”

“老子在骂你。”左手上的裂口原本不大,枝条反复肆虐过,渐有横贯之势,整个掌心都沾带上了血迹。十指连心,说不痛还真是假的,君少辞要不按着,我这手保准抖得很好看。

看起来,明天上早朝是拿不了笏板了。还别说,自从南沂回来我还没在朝堂上出现过,不过接手“换城”的签字仪式是大事,势必不能私下授受,无论如何还是要露个脸才好。

我这边计划着,那边君少辞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早朝这事不急,我许你告假。看你府里事务颇多,待过了清和再来吧。”

说白了就不让我插手政务,偏要等此事了了,明晃晃的阳谋。

我暗自鄙夷,胳膊上一痛,君少辞又抽我一下:“听到没有?”他没再动我手心,估计也有点打不下去了。

我白他一眼:“我又不聋。”听见又不非得照做,看我明天怎么搅他的局,他娘的让他今天抽我。

其实君少辞一直都明白我不会轻易妥协,他只能千方百计做他能做的事情,偏生我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既然在东陵朝堂上有一席之地,自然是社稷为重,个人次之。弃城换药,已属下策,然而时间紧迫,别无良策,沉衣师哥于我亲如手足,这一步必须要走。只要保证楼声还在东陵,主动权永远在我们手上。但要君少辞出面揽下此事却实雪上加霜,不妥到了极点,如今他只是心里上过意不去,等风波平息,怕也就相安无事了。

沉默中,外边忽然传来敲门声:“皇上,大人,褚大人求见。”

君少辞看我一眼,折断手里的枝条扔进篓子里,拂袖转身,把门打开,褚云矜果然笑眯眯的站在台阶下面,拱手行礼:“下官见过皇上,见过丞相大人。”

“何事。”君少辞低眼看他。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5 19:57:00 +0800 CST  
“回禀皇上,御史大人从南沂俘虏中缴或军机要件,大人已连夜赶回枫华深入调查,特让下官将要件呈给皇上。”褚云矜恭恭敬敬道。

“东西呢?”

“下官留在了御书房。”

君少辞“嗯”了一声,迈下台阶,绕过褚云矜向院子外面走去,不一会身影就不见了。我跟着来到门口,褚云矜看着我又作了一揖:“大人。”

我走到褚云矜跟前上下打量他:“你来了多久?”

褚云矜微笑了下,没有正面回答,抬起一只手在我额间轻轻一抹,指尖倾刻濡湿,在阳光下显出晶莹的样子。

楼主 砚雪笑倾  发布于 2015-04-05 19:57:00 +0800 CST  

楼主:砚雪笑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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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4-01-23 04:1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24 09:04:4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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