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从未走远（M/F）
第十四章
又到午休，念棠吃过饭后跟着林冉和暖暖回来教室，刚走到自己位子还没坐下，先看到了桌上的一张便利贴。
念棠拿起来看，是熟悉的李老师的笔迹，写的是今天的作业。
她把便利贴贴在语文书封面上，坐下来，翻着上节课刚讲完的两张试卷。
“诶，棠棠，”林冉绕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凑过来问道，“你语文课为什么哭啊？”
暖暖抱着作业在念棠前座的椅子上坐下，也问道，“是啊，干吗哭啊？数学老师又骂你了？”
念棠突然想到办公室那一幕，垂下眼，忍下心里的酸涩，故作轻松的说，“没事儿，被李老师打了而已。”
“李老师为什么打你？”刚拿起笔打算写作业的林冉听到这么一句，一下子扔了笔，转头看念棠。
“也没啥事，就是默写写错字了……”
暖暖也是被李老师打过的人，确切的说，她也是被李老师吓唬过的人。这时候她支着脑袋看着念棠，说，“也还好吧，他又不使劲。”
念棠翻开错题本的手一下子顿住了。不使劲？他打自己那么重？到其他人那里居然不使劲？
林冉也说，“我看到过他打别人，但也不是很重啊……”
暖暖点头，“是啊，英语老师打人都比他重，李老师那纯粹就是吓唬吓唬我们。”
吓唬？他兜着风落在自己手上的尺子那么重，是吓唬吗？为什么其他人默写错字，他只是吓唬，而到自己这里，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打下来！？
难道……
念棠不敢再想下去，合上手里的错题本，拿过刚发下的几张卷子往上头写名字。
一下午浑浑噩噩过去，放学铃声轻快地响起来。
念棠收拾了书包，把今天写着作业的便利贴放进塑料袋子里，小心的收好，看到身边正等着自己的林冉和暖暖，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些事。”
林冉问道，“什么事啊？要我们等你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找班主任有点事儿，你们先走吧。”
林冉也没有再说什么，说了句“那你自己路上当心啊”，就拉着暖暖的胳膊走了。
念棠看着正在教室做值日的几个同学，吸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书包，往办公室去。
班主任正好还没走，但他已经拿了胸卡打算吃饭去了，看到念棠进来，就问道，“苏念棠有什么事吗？”
办公室里另一个老师冲周老师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就离开了，小小的屋子一下只剩了念棠和周老师两个人。
念棠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呆呆地站在周老师桌前，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又没出息的哭了。
周老师莫名其妙，赶紧递过去两张纸巾，问道，“哭什么？”
念棠捂着嘴哭了好一会儿，才含糊不清的开口，“周，周老师……我不想做语文课代表了……”
周老师没听清，又伸手递过去一张纸巾，问，“什么？怎么了？”
“我，我不想当语文课代表了……”
这下周老师终于听清了，“为什么？”
念棠哭得更厉害了，说不出话来。
周老师顿了一下，继续问，“因为上午李老师打你？”
念棠根本就开不了口，只一个劲点头。
“你怪他吗？”
念棠有些傻了，怪他吗？没有吧，可自己为什么那么难受呢……
她愣了一会儿，摇摇头，“不……”
周老师其实并没看到李老师打她，他也是事后听李老师自己说起的，因为李老师下午有事出去，让他多注意一下念棠，他这才知道。他是看到过李老师“打”学生的，觉得被他那么打几下应该没什么事，但也特意留心了念棠，却不料放学了她来找自己说不想当课代表了。
他想了想，问道，“李老师为什么打你？”
“默写把字写错了……”
“他打了你几下？”
念棠抽泣着，“五下……”
“然后你就不要当他课代表了？”
念棠深深地低着头，不明白周老大问这个问题的意思。
“李老师对你有多好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吧？现在就因为他打你几下你就不要当他课代表了，你让李老师怎么去想？你冲动、负气都可以，但我希望你不要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
念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一个劲抽泣。她并不是单纯因为李老师打她而不想当他课代表了，她只是觉得自己没脸再继续当下去了，她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李老师了。自己发烧冲动下说出的那些话，李老师落在自己手上的尺子，这好多好多的一些，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逃避，如果可以，最好就换个班级甚至换个学校，彻底看不见那个人。他是自己最喜欢最喜欢的老师了，现在倒不是恨，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周老师看了眼时间，柔声道，“苏念棠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回去好好想想，要是真的不想当了，你明天跟我来说，下学期就让别人当，好不好？”
念棠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那……谢谢老师……”
周老师在她肩上轻拍了拍，“别哭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家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好吧？”
念棠转身出去，手里死死攥着揉成一团的纸巾。
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值日生关了灯，在这个下雨天昏暗得很。
念棠推开门进去，站在位子边哭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书包背到背上，带上门出去了。
雨下得不小，念棠忘记拿伞，又懒得再折回去拿，就一路淋着出去。刚走到南广场，就看到校门口撑着伞等着自己的爸爸，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决堤了。
爸爸早就看到念棠，赶紧快步走到她身边，把伞放到念棠头顶，问道，“怎么不带伞啊？”
念棠低头擦眼泪，“忘在教室里了……”
爸爸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哭了？”
念棠摇头，“没有，我没事啦，被风咪了眼睛……”
爸爸也不再问什么，牵起念棠的手，“好了，我们回家了。”
念棠跟着他出去，低着头带着眼泪笑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又到午休，念棠吃过饭后跟着林冉和暖暖回来教室，刚走到自己位子还没坐下，先看到了桌上的一张便利贴。
念棠拿起来看，是熟悉的李老师的笔迹，写的是今天的作业。
她把便利贴贴在语文书封面上，坐下来，翻着上节课刚讲完的两张试卷。
“诶，棠棠，”林冉绕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凑过来问道，“你语文课为什么哭啊？”
暖暖抱着作业在念棠前座的椅子上坐下，也问道，“是啊，干吗哭啊？数学老师又骂你了？”
念棠突然想到办公室那一幕，垂下眼，忍下心里的酸涩，故作轻松的说，“没事儿，被李老师打了而已。”
“李老师为什么打你？”刚拿起笔打算写作业的林冉听到这么一句，一下子扔了笔，转头看念棠。
“也没啥事，就是默写写错字了……”
暖暖也是被李老师打过的人，确切的说，她也是被李老师吓唬过的人。这时候她支着脑袋看着念棠，说，“也还好吧，他又不使劲。”
念棠翻开错题本的手一下子顿住了。不使劲？他打自己那么重？到其他人那里居然不使劲？
林冉也说，“我看到过他打别人，但也不是很重啊……”
暖暖点头，“是啊，英语老师打人都比他重，李老师那纯粹就是吓唬吓唬我们。”
吓唬？他兜着风落在自己手上的尺子那么重，是吓唬吗？为什么其他人默写错字，他只是吓唬，而到自己这里，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打下来！？
难道……
念棠不敢再想下去，合上手里的错题本，拿过刚发下的几张卷子往上头写名字。
一下午浑浑噩噩过去，放学铃声轻快地响起来。
念棠收拾了书包，把今天写着作业的便利贴放进塑料袋子里，小心的收好，看到身边正等着自己的林冉和暖暖，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些事。”
林冉问道，“什么事啊？要我们等你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找班主任有点事儿，你们先走吧。”
林冉也没有再说什么，说了句“那你自己路上当心啊”，就拉着暖暖的胳膊走了。
念棠看着正在教室做值日的几个同学，吸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书包，往办公室去。
班主任正好还没走，但他已经拿了胸卡打算吃饭去了，看到念棠进来，就问道，“苏念棠有什么事吗？”
办公室里另一个老师冲周老师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就离开了，小小的屋子一下只剩了念棠和周老师两个人。
念棠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呆呆地站在周老师桌前，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又没出息的哭了。
周老师莫名其妙，赶紧递过去两张纸巾，问道，“哭什么？”
念棠捂着嘴哭了好一会儿，才含糊不清的开口，“周，周老师……我不想做语文课代表了……”
周老师没听清，又伸手递过去一张纸巾，问，“什么？怎么了？”
“我，我不想当语文课代表了……”
这下周老师终于听清了，“为什么？”
念棠哭得更厉害了，说不出话来。
周老师顿了一下，继续问，“因为上午李老师打你？”
念棠根本就开不了口，只一个劲点头。
“你怪他吗？”
念棠有些傻了，怪他吗？没有吧，可自己为什么那么难受呢……
她愣了一会儿，摇摇头，“不……”
周老师其实并没看到李老师打她，他也是事后听李老师自己说起的，因为李老师下午有事出去，让他多注意一下念棠，他这才知道。他是看到过李老师“打”学生的，觉得被他那么打几下应该没什么事，但也特意留心了念棠，却不料放学了她来找自己说不想当课代表了。
他想了想，问道，“李老师为什么打你？”
“默写把字写错了……”
“他打了你几下？”
念棠抽泣着，“五下……”
“然后你就不要当他课代表了？”
念棠深深地低着头，不明白周老大问这个问题的意思。
“李老师对你有多好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吧？现在就因为他打你几下你就不要当他课代表了，你让李老师怎么去想？你冲动、负气都可以，但我希望你不要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
念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一个劲抽泣。她并不是单纯因为李老师打她而不想当他课代表了，她只是觉得自己没脸再继续当下去了，她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李老师了。自己发烧冲动下说出的那些话，李老师落在自己手上的尺子，这好多好多的一些，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逃避，如果可以，最好就换个班级甚至换个学校，彻底看不见那个人。他是自己最喜欢最喜欢的老师了，现在倒不是恨，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周老师看了眼时间，柔声道，“苏念棠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回去好好想想，要是真的不想当了，你明天跟我来说，下学期就让别人当，好不好？”
念棠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那……谢谢老师……”
周老师在她肩上轻拍了拍，“别哭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家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好吧？”
念棠转身出去，手里死死攥着揉成一团的纸巾。
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值日生关了灯，在这个下雨天昏暗得很。
念棠推开门进去，站在位子边哭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书包背到背上，带上门出去了。
雨下得不小，念棠忘记拿伞，又懒得再折回去拿，就一路淋着出去。刚走到南广场，就看到校门口撑着伞等着自己的爸爸，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决堤了。
爸爸早就看到念棠，赶紧快步走到她身边，把伞放到念棠头顶，问道，“怎么不带伞啊？”
念棠低头擦眼泪，“忘在教室里了……”
爸爸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哭了？”
念棠摇头，“没有，我没事啦，被风咪了眼睛……”
爸爸也不再问什么，牵起念棠的手，“好了，我们回家了。”
念棠跟着他出去，低着头带着眼泪笑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第十五章
念棠一夜无眠，第二天起来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擦了两下，把毛巾摔在水里。
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等着她，见她进了卫生间迟迟不出来，便不放心的过来敲门，“棠棠，怎么还不出来啊？有事吗？”
念棠回过神来，把毛巾从水里捞起来绞干，挂在架子上，“我没事，就来……”
然后她搭着自己胸口调整了一下呼吸，推开门出去。
门口的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快快快，吃点东西去。”
念棠点点头，把湿哒哒的手在校服上擦了擦，走去餐桌，拿筷子夹起小笼包放进嘴里。
吃了三个小笼包和一根油条，她拿起手边的橙汁一饮而尽，然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抬头看了眼时间，说着“怎么这么晚了，我要迟到了”，赶紧进去房间拿书包。
妈妈在门口把鞋拿出来让念棠换好，然后给她把翘起的几根头发抚平，目送她出了门。
公交车上学生还是那么多，念棠挤在他们中间，身子随着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
念棠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脑子里都是昨天的场景，落在自己手心的戒尺，周老大说的那些话，一幕幕，凌乱的出现在念棠脑海里。
对于周老大说的，念棠昨天想了一晚上，可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觉得周老大说的有道理，自己就挨了这么几下打就不想当课代表了，让李老师怎么想呢？自己的行为的确是很不负责。可是她真的是不知道能怎么办，她已经面对不了李老师了，如果下学期还继续当他的课代表，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她觉得自己是很自私，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现在能想到的，只有逃避。
对不起了，李老师，我不是不承认您对我的好，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您了……
今天不是李老师的早读，所以他来得稍晚了些。
从班级出来的周老师回到办公室，看到李老师已经来了，就走上去说，“李老师啊，我跟你说个事儿。”
李老师看向他，“怎么了？”
“昨天放学后苏念棠来找过我，说不想当您课代表了。”
“啊？”李老师深感意外，“她怎么说？”
周老师摇摇头，“也没说别的什么，就说不想当了……她哭得厉害，我也问不出什么来。”
李老师的眉头皱起来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打了她？可就算闹脾气，也不至于到不想当自己课代表这一步吧？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周老师看了他一会儿，试探道，“要不，您劝劝她？”
李老师点点头，“行，我找她谈谈吧……”
周老师这才离开打算去吃早饭，路过班级的时候还特意朝里看了一眼，第一眼就看到闹腾的教室里念棠跟林冉凑在一起说话。他在窗外叹了一口气，推开窗户喊了声“英语课代表，领读！”，又抬起腿走了。
李老师是看到念棠这段日子的反常的，他知道她在避着他，也知道她避着自己的原因。
他其实在元旦放假当天就看到了念棠发给自己的消息，现在也已经对这个圈子略知一二。那时候他在班里，教室里全是做游戏的热闹，他听到手机通知铃声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然后就看到念棠发过来的第一条消息。他当时想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可看到后面的消息，突然不知道还怎么回复了，尤其是自己去百度了那个单词之后，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是看不上念棠，他只是有些不相信自己那么值得她信任，导致她会把这些都不敢讲给好朋友听的话讲给自己。当然他一开始也是震惊的，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涉足这样一个圈子，后来随着自己了解的深入，也有些能理解了。只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课代表对他说这么一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之所以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装作一个没事人，一则是想让自己和念棠都冷静冷静，二来是不想那么快给她回复，期末考快到了，他不想自己的话给她困扰。
而至于昨天为什么那么打她，自己的确是生气，他觉得她写错那个字着实不应该，只是单纯的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并没有想伤她的心。他不是没有看到念棠有意的远离，事后也后悔过，不然也不会在有事离开的时候让周老大多注意念棠，却还是没有想到念棠会选择逃避，一句从班主任口中转达的“不想当语文课代表了”，让他有些寒心。
李老师翻了翻桌上的一叠试卷，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自己该找念棠谈谈了，不然这小姑娘不知道还会怎么胡思乱想。
于是在念棠还没来得及找班主任说自己决定的时候，李老师先找了念棠。
李老师在念棠来交作业的时候叫住了转身打算离开的她，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我来。”
念棠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看着李老师的背影，想拒绝，却只能迈开腿跟上去。
“来。”李老师沿着连廊一直往北走，再拐个弯，带念棠到心理谈话室的门口。念棠知道李老师还是学校的心理老师，所以并不意外他会带自己来这。
李老师拿出钥匙打开门，把念棠让进去，然后自己也走进去，回身关上门。
这屋子平时就是跟学生交心用的，装饰得很温馨。念棠不是没来过这里，她早些时候还因为跟数学老师的事来这里找过另一个心理老师，她当时还刻意避开了李老师，她觉得要是李老师在面前，她那些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李老师随意在沙发上坐下，又朝念棠说，“坐吧。”
念棠点点头，坐在离他尽量远的位子上。其实说远也根本不远，沙发就这么点，两个人只要一个人伸手就能碰到对方。
李老师笑笑，开口，“你跟班主任说不想当我课代表了？”
念棠觉得手脚冰凉脸却发烫得厉害，不说话，只点头。
“为什么会有这想法？”
念棠扯了扯围巾没说话。
“昨天……打疼了？”
念棠更加觉得尴尬，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轻轻摇头。
李老师皱眉看着她，“你能告诉老师你是怎么想的吗？”
念棠低头不语。
“就只是因为我打了你？还是还有别的原因？”
念棠还是不说话。她想承认不是因为李老师打了她，而是她自己冲动说了那些话，她已经没勇气再面对，或者说，是没脸面再跟李老师相处。她觉得她和李老师之间，在她说了那些话后，彻底变了。
念棠一夜无眠，第二天起来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擦了两下，把毛巾摔在水里。
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等着她，见她进了卫生间迟迟不出来，便不放心的过来敲门，“棠棠，怎么还不出来啊？有事吗？”
念棠回过神来，把毛巾从水里捞起来绞干，挂在架子上，“我没事，就来……”
然后她搭着自己胸口调整了一下呼吸，推开门出去。
门口的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快快快，吃点东西去。”
念棠点点头，把湿哒哒的手在校服上擦了擦，走去餐桌，拿筷子夹起小笼包放进嘴里。
吃了三个小笼包和一根油条，她拿起手边的橙汁一饮而尽，然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抬头看了眼时间，说着“怎么这么晚了，我要迟到了”，赶紧进去房间拿书包。
妈妈在门口把鞋拿出来让念棠换好，然后给她把翘起的几根头发抚平，目送她出了门。
公交车上学生还是那么多，念棠挤在他们中间，身子随着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
念棠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脑子里都是昨天的场景，落在自己手心的戒尺，周老大说的那些话，一幕幕，凌乱的出现在念棠脑海里。
对于周老大说的，念棠昨天想了一晚上，可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觉得周老大说的有道理，自己就挨了这么几下打就不想当课代表了，让李老师怎么想呢？自己的行为的确是很不负责。可是她真的是不知道能怎么办，她已经面对不了李老师了，如果下学期还继续当他的课代表，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她觉得自己是很自私，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现在能想到的，只有逃避。
对不起了，李老师，我不是不承认您对我的好，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您了……
今天不是李老师的早读，所以他来得稍晚了些。
从班级出来的周老师回到办公室，看到李老师已经来了，就走上去说，“李老师啊，我跟你说个事儿。”
李老师看向他，“怎么了？”
“昨天放学后苏念棠来找过我，说不想当您课代表了。”
“啊？”李老师深感意外，“她怎么说？”
周老师摇摇头，“也没说别的什么，就说不想当了……她哭得厉害，我也问不出什么来。”
李老师的眉头皱起来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打了她？可就算闹脾气，也不至于到不想当自己课代表这一步吧？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周老师看了他一会儿，试探道，“要不，您劝劝她？”
李老师点点头，“行，我找她谈谈吧……”
周老师这才离开打算去吃早饭，路过班级的时候还特意朝里看了一眼，第一眼就看到闹腾的教室里念棠跟林冉凑在一起说话。他在窗外叹了一口气，推开窗户喊了声“英语课代表，领读！”，又抬起腿走了。
李老师是看到念棠这段日子的反常的，他知道她在避着他，也知道她避着自己的原因。
他其实在元旦放假当天就看到了念棠发给自己的消息，现在也已经对这个圈子略知一二。那时候他在班里，教室里全是做游戏的热闹，他听到手机通知铃声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然后就看到念棠发过来的第一条消息。他当时想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可看到后面的消息，突然不知道还怎么回复了，尤其是自己去百度了那个单词之后，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是看不上念棠，他只是有些不相信自己那么值得她信任，导致她会把这些都不敢讲给好朋友听的话讲给自己。当然他一开始也是震惊的，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涉足这样一个圈子，后来随着自己了解的深入，也有些能理解了。只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课代表对他说这么一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之所以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装作一个没事人，一则是想让自己和念棠都冷静冷静，二来是不想那么快给她回复，期末考快到了，他不想自己的话给她困扰。
而至于昨天为什么那么打她，自己的确是生气，他觉得她写错那个字着实不应该，只是单纯的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并没有想伤她的心。他不是没有看到念棠有意的远离，事后也后悔过，不然也不会在有事离开的时候让周老大多注意念棠，却还是没有想到念棠会选择逃避，一句从班主任口中转达的“不想当语文课代表了”，让他有些寒心。
李老师翻了翻桌上的一叠试卷，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自己该找念棠谈谈了，不然这小姑娘不知道还会怎么胡思乱想。
于是在念棠还没来得及找班主任说自己决定的时候，李老师先找了念棠。
李老师在念棠来交作业的时候叫住了转身打算离开的她，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我来。”
念棠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看着李老师的背影，想拒绝，却只能迈开腿跟上去。
“来。”李老师沿着连廊一直往北走，再拐个弯，带念棠到心理谈话室的门口。念棠知道李老师还是学校的心理老师，所以并不意外他会带自己来这。
李老师拿出钥匙打开门，把念棠让进去，然后自己也走进去，回身关上门。
这屋子平时就是跟学生交心用的，装饰得很温馨。念棠不是没来过这里，她早些时候还因为跟数学老师的事来这里找过另一个心理老师，她当时还刻意避开了李老师，她觉得要是李老师在面前，她那些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李老师随意在沙发上坐下，又朝念棠说，“坐吧。”
念棠点点头，坐在离他尽量远的位子上。其实说远也根本不远，沙发就这么点，两个人只要一个人伸手就能碰到对方。
李老师笑笑，开口，“你跟班主任说不想当我课代表了？”
念棠觉得手脚冰凉脸却发烫得厉害，不说话，只点头。
“为什么会有这想法？”
念棠扯了扯围巾没说话。
“昨天……打疼了？”
念棠更加觉得尴尬，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轻轻摇头。
李老师皱眉看着她，“你能告诉老师你是怎么想的吗？”
念棠低头不语。
“就只是因为我打了你？还是还有别的原因？”
念棠还是不说话。她想承认不是因为李老师打了她，而是她自己冲动说了那些话，她已经没勇气再面对，或者说，是没脸面再跟李老师相处。她觉得她和李老师之间，在她说了那些话后，彻底变了。
第十六章
念棠低头呆呆的坐着，头发遮住了脸，李老师看不清她的表情。恐怕也只有念棠自己知道，这时候的她，紧咬着嘴唇脸上一片滚烫。这里她有些待不下去了。
李老师也沉默了一阵，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在微信上给我发的那些……你……我看过了……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他舌头不知怎么有些打结，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念棠微微抬起头，却还是没有勇气跟李老师对视，只盯着桌案上的一盆多肉，鼓起了勇气终于问出一个问题，“您看到了？”问完她才觉得这问题是多么无聊。
“嗯，我看到了。”
“您也知道了吧？”
李老师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对，我知道了。”
念棠突然有些想笑，看看你干的荒唐事吧，瞧你的自作多情，最后为你得来了什么啊……
李老师又问，“为什么突然跟我说那些呢？”
念棠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老师，您嫌弃我吗？”
李老师愣了，他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却也只隔了一会儿，他就回道，“不，我没有嫌弃你。”
念棠不信，继续问，“您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厌恶我？”
李老师还是摇头否认，“没有。”
这下换念棠傻了，她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垂下头沉默。她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苏念棠，我们今天就推心置腹的聊一聊，好不好？不存在什么嫌弃厌恶的，你就把我当做你一个朋友，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就像刚才那样大胆地说出来，好吗？”
念棠已经不会思考了，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李老师看她点头，就当她答应下来，开口道，“那几条消息其实我第一天就看到了的，当时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当然后来，可以说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我觉得这个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没去想别的什么。我不是不予理会，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说那么一些，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复，而且你看期末考就到了，我不想我的话给你压力和困扰，就一直没有回复你……”
念棠抬头看他，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看着，就是不说话。
李老师平静的跟她对视，快有半分钟后他也没有移开目光，继续说，“你当我课代表那么久了，你的认真负责我都看在眼里，也从心里赞赏你。可以说在我心里你跟其他同学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你可能不知道，每次默写、作业，甚至是考试，我第一个改的都是你的，对九班的课代表我也从没有做过。你跟方老师的事我也插手了，本来这件事不关我的事，我是不应该干涉的，但我听到的时候却对你很生气，我觉得你不应该做出这样事情来。后来我看方老师在办公室那么为难你，就提出要跟你谈谈，我本来没必要跟你说那些话的，你得罪的又不是我，我动什么气啊是不是？可是呢，我刚才已经说了，你在我心里跟其他同学并不一样，可以说，你算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了……”
念棠心里突然变得极不平静，甚至就好像台风时的港口，一阵阵的波浪，一阵阵的心慌。她从来不知道在李老师心里自己是如此的特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最喜欢的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居然是自己。
她一直看着李老师，花了好多时间才消化了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李老师不知道她的意思，“什么？”
念棠顿了一下，“我并不优秀，为什么您会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李老师淡淡的笑着，实话实说，“但衡量优秀不全是凭成绩的。可能是因为你的性格吧，总之我很喜欢你。”
念棠轻轻点头，咬着嘴唇看了他一会儿，说道，“老师，我其实等昨天等了好久了……”
李老师看着她，微微笑着，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
“我之前看到过您打同学，那时候我特别希望您手里的尺子落在我身上，可是昨天，真正要被您打了，我却特别的抗拒。现在想来昨天哭了那么久真的很滑稽，明明自己等这天等了那么久，事后却觉得那么难受……”
“念棠，”李老师思考了一下，问道，“在昨天我打你之前，有人打过你吗？”
念棠脑子一片空白，她不能理解李老师这么问的用意，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点头，“有。”
“用你们圈子里的方式？”
念棠点头。
“你爸爸妈妈吗？”
“不，是个陌生人。”
李老师惊讶，“陌生人？”
念棠低下头不再看他，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来。
“你怎么会被一个陌生人打？”
念棠不说话。其实绮夏不应该是陌生人了，即使自己从未叫过他一声哥哥，但在那次实践后念棠已经选择了信任，可“哥哥”两个字，她在绮夏面前说不出口，在李老师面前更说不出口。
念棠感觉时间过了好久，才说，“其实您见过他。”
李老师本来就是满腹的疑问，听她这么说，更加好奇，“我见过他？”
“嗯，在火车站……”
李老师想了一阵，“就是我碰到你，你说回家那次？”
念棠撇撇嘴，“就那次……”
“是你身边那个男生？”
见念棠点头，李老师更加疑惑，“你不是说他是你哥哥吗？”
念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支吾了半天才说，“我们……我跟他之前并不认识的……”
“那你们是怎么见面的？”
“网上……”
李老师不说话了，他却并不意外。他突然想起那天念棠来交作业蹲下去的时候一个不稳坐在地上的场景，她一脸的痛苦仿佛还在眼前，他那时候还奇怪，现在想来，可能那次就是因为被打了吧……
念棠有些紧张，把两只手捏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出了一手的汗。
“他那天打你了？”李老师沉默好久，才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念棠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轻声说道，“是……”
李老师咬着嘴唇看了念棠一会儿，又沉默了。
“你跟我在微信上说这些，是……”
李老师没有把问题问完，他脑袋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念棠却立马理解了他的意思，回答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那天发烧，脑子有些糊涂了……”
她撒谎了，她不敢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只能说自己是糊涂了冲动了。
李老师笑了笑，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是希望我那样的方式对你吗？”
念棠没有任何回应，身子却僵了，脸上温度更高。她不可否认，李老师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李老师还是笑，心里早已明白她的意思，伸手过来在念棠肩上拍了拍，“念棠，这件事我们先不讲，你先答应老师几件事好吗？”
念棠有些不敢相信，抬头去看他，意外的看到他一脸的笑意。
“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要求吧，距期末考还有九天，我们做个约定，这次期末考，120分的数学你最起码考到85分。你也不想过年了你父母拿到只有及格的分数，不好看，是不是？还有就是认真听课，你不喜欢数学老师，但课得好好听，毕竟你也不想她总是找你麻烦。学习是为了你自己的，老师又没什么关系，管你学不学得好。还有几天了，数学不懂的赶紧去搞懂，考得稍微好一些。要是考得好了，我再跟你说我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好吗？”
念棠有些出神了，她万万没想到李老师会对她说这些，她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点了点头，突然又没胆子去看李老师了。
下课铃声从走廊传来，李老师站起身，“聊了一节课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回去了。”
念棠傻傻的站起身，低头跟着他出去。
她看着李老师锁好门，又傻傻的跟着他回教室。
一路往南，走到一半，念棠听到李老师问她还要不要当他的课代表。
念棠都已经不会说“不要”了，只是点着头。
李老师浅浅的笑着，在她肩上拍了拍，“那就好好当下去，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在办公室门口李老师停下来，转头对念棠说，“好好学习，记住我们的约定。”
念棠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对李老师说，“谢谢您的礼物……”
李老师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调侃道，“这感谢可来得有些晚啊……”隔了一会儿注意到念棠脸上的尴尬，说道，“不用谢，回教室吧。”
念棠也没再停留，低头从李老师身边走过。
教室里很热闹，念棠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看着黑板前一个矮个子女生在擦黑板，渐渐出了神。
把话都说开了，为什么自己一点释然都没有呢？
念棠低头呆呆的坐着，头发遮住了脸，李老师看不清她的表情。恐怕也只有念棠自己知道，这时候的她，紧咬着嘴唇脸上一片滚烫。这里她有些待不下去了。
李老师也沉默了一阵，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在微信上给我发的那些……你……我看过了……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他舌头不知怎么有些打结，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念棠微微抬起头，却还是没有勇气跟李老师对视，只盯着桌案上的一盆多肉，鼓起了勇气终于问出一个问题，“您看到了？”问完她才觉得这问题是多么无聊。
“嗯，我看到了。”
“您也知道了吧？”
李老师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对，我知道了。”
念棠突然有些想笑，看看你干的荒唐事吧，瞧你的自作多情，最后为你得来了什么啊……
李老师又问，“为什么突然跟我说那些呢？”
念棠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老师，您嫌弃我吗？”
李老师愣了，他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却也只隔了一会儿，他就回道，“不，我没有嫌弃你。”
念棠不信，继续问，“您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厌恶我？”
李老师还是摇头否认，“没有。”
这下换念棠傻了，她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垂下头沉默。她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苏念棠，我们今天就推心置腹的聊一聊，好不好？不存在什么嫌弃厌恶的，你就把我当做你一个朋友，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就像刚才那样大胆地说出来，好吗？”
念棠已经不会思考了，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李老师看她点头，就当她答应下来，开口道，“那几条消息其实我第一天就看到了的，当时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当然后来，可以说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我觉得这个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没去想别的什么。我不是不予理会，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说那么一些，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复，而且你看期末考就到了，我不想我的话给你压力和困扰，就一直没有回复你……”
念棠抬头看他，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看着，就是不说话。
李老师平静的跟她对视，快有半分钟后他也没有移开目光，继续说，“你当我课代表那么久了，你的认真负责我都看在眼里，也从心里赞赏你。可以说在我心里你跟其他同学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你可能不知道，每次默写、作业，甚至是考试，我第一个改的都是你的，对九班的课代表我也从没有做过。你跟方老师的事我也插手了，本来这件事不关我的事，我是不应该干涉的，但我听到的时候却对你很生气，我觉得你不应该做出这样事情来。后来我看方老师在办公室那么为难你，就提出要跟你谈谈，我本来没必要跟你说那些话的，你得罪的又不是我，我动什么气啊是不是？可是呢，我刚才已经说了，你在我心里跟其他同学并不一样，可以说，你算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了……”
念棠心里突然变得极不平静，甚至就好像台风时的港口，一阵阵的波浪，一阵阵的心慌。她从来不知道在李老师心里自己是如此的特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最喜欢的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居然是自己。
她一直看着李老师，花了好多时间才消化了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李老师不知道她的意思，“什么？”
念棠顿了一下，“我并不优秀，为什么您会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李老师淡淡的笑着，实话实说，“但衡量优秀不全是凭成绩的。可能是因为你的性格吧，总之我很喜欢你。”
念棠轻轻点头，咬着嘴唇看了他一会儿，说道，“老师，我其实等昨天等了好久了……”
李老师看着她，微微笑着，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
“我之前看到过您打同学，那时候我特别希望您手里的尺子落在我身上，可是昨天，真正要被您打了，我却特别的抗拒。现在想来昨天哭了那么久真的很滑稽，明明自己等这天等了那么久，事后却觉得那么难受……”
“念棠，”李老师思考了一下，问道，“在昨天我打你之前，有人打过你吗？”
念棠脑子一片空白，她不能理解李老师这么问的用意，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点头，“有。”
“用你们圈子里的方式？”
念棠点头。
“你爸爸妈妈吗？”
“不，是个陌生人。”
李老师惊讶，“陌生人？”
念棠低下头不再看他，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来。
“你怎么会被一个陌生人打？”
念棠不说话。其实绮夏不应该是陌生人了，即使自己从未叫过他一声哥哥，但在那次实践后念棠已经选择了信任，可“哥哥”两个字，她在绮夏面前说不出口，在李老师面前更说不出口。
念棠感觉时间过了好久，才说，“其实您见过他。”
李老师本来就是满腹的疑问，听她这么说，更加好奇，“我见过他？”
“嗯，在火车站……”
李老师想了一阵，“就是我碰到你，你说回家那次？”
念棠撇撇嘴，“就那次……”
“是你身边那个男生？”
见念棠点头，李老师更加疑惑，“你不是说他是你哥哥吗？”
念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支吾了半天才说，“我们……我跟他之前并不认识的……”
“那你们是怎么见面的？”
“网上……”
李老师不说话了，他却并不意外。他突然想起那天念棠来交作业蹲下去的时候一个不稳坐在地上的场景，她一脸的痛苦仿佛还在眼前，他那时候还奇怪，现在想来，可能那次就是因为被打了吧……
念棠有些紧张，把两只手捏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出了一手的汗。
“他那天打你了？”李老师沉默好久，才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念棠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轻声说道，“是……”
李老师咬着嘴唇看了念棠一会儿，又沉默了。
“你跟我在微信上说这些，是……”
李老师没有把问题问完，他脑袋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念棠却立马理解了他的意思，回答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那天发烧，脑子有些糊涂了……”
她撒谎了，她不敢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只能说自己是糊涂了冲动了。
李老师笑了笑，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是希望我那样的方式对你吗？”
念棠没有任何回应，身子却僵了，脸上温度更高。她不可否认，李老师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李老师还是笑，心里早已明白她的意思，伸手过来在念棠肩上拍了拍，“念棠，这件事我们先不讲，你先答应老师几件事好吗？”
念棠有些不敢相信，抬头去看他，意外的看到他一脸的笑意。
“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要求吧，距期末考还有九天，我们做个约定，这次期末考，120分的数学你最起码考到85分。你也不想过年了你父母拿到只有及格的分数，不好看，是不是？还有就是认真听课，你不喜欢数学老师，但课得好好听，毕竟你也不想她总是找你麻烦。学习是为了你自己的，老师又没什么关系，管你学不学得好。还有几天了，数学不懂的赶紧去搞懂，考得稍微好一些。要是考得好了，我再跟你说我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好吗？”
念棠有些出神了，她万万没想到李老师会对她说这些，她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点了点头，突然又没胆子去看李老师了。
下课铃声从走廊传来，李老师站起身，“聊了一节课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回去了。”
念棠傻傻的站起身，低头跟着他出去。
她看着李老师锁好门，又傻傻的跟着他回教室。
一路往南，走到一半，念棠听到李老师问她还要不要当他的课代表。
念棠都已经不会说“不要”了，只是点着头。
李老师浅浅的笑着，在她肩上拍了拍，“那就好好当下去，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在办公室门口李老师停下来，转头对念棠说，“好好学习，记住我们的约定。”
念棠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对李老师说，“谢谢您的礼物……”
李老师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调侃道，“这感谢可来得有些晚啊……”隔了一会儿注意到念棠脸上的尴尬，说道，“不用谢，回教室吧。”
念棠也没再停留，低头从李老师身边走过。
教室里很热闹，念棠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看着黑板前一个矮个子女生在擦黑板，渐渐出了神。
把话都说开了，为什么自己一点释然都没有呢？
第十七章
期末考终于还是过去了，念棠在家里过了还算安稳的三天，就该去学校参加结业式了。
今天下着小雪，又是寒冷的一天。
念棠好不容易从被子里钻出来，用了好长时间才换好衣服，收拾完自己吃完早饭，极其不情愿的出门了。
尽管她已经戴了帽子，围巾也围着差点遮住眼睛，出门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下了公交车，还没走到学校，就被校门口水泄不通的架势吓到了。家长的车停在校门口，连马路两边也停满了车，中间的车子都走不了，此起彼伏的鸣笛声让念棠莫名的有些烦躁。
念棠皱着眉头从人群里穿过，到教室时同学差不多已经来齐了，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见到念棠进来，正站在窗前聊天的林冉和暖暖立即凑过来，说道，“哈！要放假啦！”
念棠看她们一眼，笑道，“放假了就这么兴奋啊！”
林冉不停点头，“对啊对啊，我盼寒假盼了这么久！那样我就可以在家里睡懒觉打游戏看电视玩电脑，干好多好多事！啊，想想就觉得美好！”
念棠把围巾摘下来放在桌上，又把手伸进去取暖，看着林冉笑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暖暖也把手伸进围巾里，笑着看着念棠，问道，“棠棠新年有什么打算啊？”
念棠收了脸上的笑容，抿着嘴沉默一阵，说道，“我明天回老家去了，早上九点的火车……”
林冉看了她一会儿，笑着说，“哎呀没事啦，又不是不回来了，去过个年而已嘛！”
暖暖站在念棠桌前，淡淡的笑着，并没说话。
“对呀，很快就回来了，我给你们带礼物呀～”
林冉说了句“等着你的礼物”，接着就转移了话题，开始讲她妈妈带她去逛街，没看清台阶摔了一跤，一边讲一边笑她妈妈的傻。
念棠转头看着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美好惬意。
结业式很快就结束了，关掉电视，台上的周老大把奖状什么的发给同学，各科老师过来布置好作业，他开始说寒假的注意事项。
念棠无心去听，她看着自己的成绩单，觉得上面数学期末一项后跟着的分数好生讽刺。58分，在这120分的卷子里，连一半的分数都不到，写在不堪入目的期中分数后面，简直可笑。纵使念棠再不在意成绩，这两个数字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她还记得考数学的时候，自己看着眼前大半题目都是不会的试卷，还安慰自己，觉得就算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谁知道自己的成绩竟是不及格……
她有些想哭了，如果这个成绩拿给爸爸妈妈看，他们的反应会是怎样的呢？他们会是多失望？
周老大讲完，笑着说，“好了，我也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了，回家吧。假期愉快，别忘了写作业啊。”
教室开始热闹起来，念棠合上手里的成绩单，连着桌上的寒假作业小心的放进书包里。
跟林冉和暖暖刚走到门口，念棠就看到李老师朝自己走过来。
她下意识的止住步子，不敢再往前。林冉和暖暖也随着她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
李老师停在念棠面前，说道，“你等会儿。”
念棠有些意外，其实也是意料之中，便点点头，对林冉和暖暖说，“你们先走吧……”
暖暖开口想说什么，被林冉拉走了，离开前她们两个人还对李老师说了再见。
李老师跟教室里的周老师说了几句话，又出来，冲念棠说，“过来。”
念棠跟上去，莫名的就有些紧张。
又走到谈话室。念棠看着李老师拿钥匙开门进去，顿时有些腿软。
李老师把她让进去，回身关门，这一次去上次不一样的是，他锁了门。
念棠局促的站在屋子中央，等着李老师说话。
李老师看了她一眼，走到沙发边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数学几分？”
念棠其实猜到了是为这件事，可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分数来。
李老师等了她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便重复了问题，带了些不耐烦，“数学几分？”
念棠这时候是不敢再沉默了，用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回答道，“58……”
“及格多少？”
“72……”
“我们约定的分数多少？”
念棠愣了，她都快忘了与李老师还有这么个约定了……
“多少！？”李老师把手拍在茶几上，有些生气了。
“85……”
李老师瞥她一眼，又问，“差多少？”
念棠看着有些模糊了的地板，轻声道，“27分……”
“你这倒算得清楚！”李老师又是一下拍在茶几上，上面的几本杂志被他拍得抖了一下。
念棠站着，已经不敢再去看他。
李老师的确是生气的，他料到念棠数学不会考得很好，但绝对没想到她会考出这么个分数来。不及格，她怎么敢考！？
他考完试在学校批卷子，忙完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问方老师念棠的数学成绩，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分数。他甚至都没有心情去翻念棠的语文试卷了，脑子里全是方老师递过来试卷时的那一句“这孩子也就这点能耐，数学她是学不好的了”。他那天翻看着念棠的数学卷子，发现很简单的题目她都错的一塌糊涂，甚至几道那么简单的解方程和多项式的题目她都没一题是对的。他又想起自己跟念棠的约定，想着那天念棠答应下来的样子，顿时有些无力感。他冷静了两天，打算找个机会跟她谈谈。
李老师本来今天是不想叫她过来的，可在窗外看到念棠拿到成绩后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用一些方式让念棠知道她这个分数有多难看，即使他从一开始并不打算用这样的方式，但他现在觉得，可能疼痛真的能教会人一些东西，尤其对念棠这样的孩子。
“你不是特别希望我揍你吗？”李老师站起身，“我今天满足你。”
他往屋子看了看，无视掉念棠抬头看他时红得像个番茄的脸蛋，走过她去拿柜子上插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
念棠随着他的动作转头去看，一下子愣在原地。
看着李老师拿好鸡毛掸子回来，她下意识就是抗拒，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老师捏着鸡毛掸子有毛的一端指着他身前的一块地，“站回来！”
念棠咬着嘴唇又往前跨了一步，低头站着。
“书包拿下来，外套也脱了。”
念棠脑子已经不会转了，只知道轻声喊他，“李老师……”
李老师把鸡毛掸子在空中甩了甩，问，“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就快点的！”
念棠还是不动。
李老师也不等，抬起手一掸子搭在念棠腿侧，“快点的！”
念棠疼得腿抽了一下，蹲下身揉着被打的地方，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为什么自己盼了这么久，等到疼痛真正来临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害怕和抗拒啊……
期末考终于还是过去了，念棠在家里过了还算安稳的三天，就该去学校参加结业式了。
今天下着小雪，又是寒冷的一天。
念棠好不容易从被子里钻出来，用了好长时间才换好衣服，收拾完自己吃完早饭，极其不情愿的出门了。
尽管她已经戴了帽子，围巾也围着差点遮住眼睛，出门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下了公交车，还没走到学校，就被校门口水泄不通的架势吓到了。家长的车停在校门口，连马路两边也停满了车，中间的车子都走不了，此起彼伏的鸣笛声让念棠莫名的有些烦躁。
念棠皱着眉头从人群里穿过，到教室时同学差不多已经来齐了，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见到念棠进来，正站在窗前聊天的林冉和暖暖立即凑过来，说道，“哈！要放假啦！”
念棠看她们一眼，笑道，“放假了就这么兴奋啊！”
林冉不停点头，“对啊对啊，我盼寒假盼了这么久！那样我就可以在家里睡懒觉打游戏看电视玩电脑，干好多好多事！啊，想想就觉得美好！”
念棠把围巾摘下来放在桌上，又把手伸进去取暖，看着林冉笑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暖暖也把手伸进围巾里，笑着看着念棠，问道，“棠棠新年有什么打算啊？”
念棠收了脸上的笑容，抿着嘴沉默一阵，说道，“我明天回老家去了，早上九点的火车……”
林冉看了她一会儿，笑着说，“哎呀没事啦，又不是不回来了，去过个年而已嘛！”
暖暖站在念棠桌前，淡淡的笑着，并没说话。
“对呀，很快就回来了，我给你们带礼物呀～”
林冉说了句“等着你的礼物”，接着就转移了话题，开始讲她妈妈带她去逛街，没看清台阶摔了一跤，一边讲一边笑她妈妈的傻。
念棠转头看着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美好惬意。
结业式很快就结束了，关掉电视，台上的周老大把奖状什么的发给同学，各科老师过来布置好作业，他开始说寒假的注意事项。
念棠无心去听，她看着自己的成绩单，觉得上面数学期末一项后跟着的分数好生讽刺。58分，在这120分的卷子里，连一半的分数都不到，写在不堪入目的期中分数后面，简直可笑。纵使念棠再不在意成绩，这两个数字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她还记得考数学的时候，自己看着眼前大半题目都是不会的试卷，还安慰自己，觉得就算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谁知道自己的成绩竟是不及格……
她有些想哭了，如果这个成绩拿给爸爸妈妈看，他们的反应会是怎样的呢？他们会是多失望？
周老大讲完，笑着说，“好了，我也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了，回家吧。假期愉快，别忘了写作业啊。”
教室开始热闹起来，念棠合上手里的成绩单，连着桌上的寒假作业小心的放进书包里。
跟林冉和暖暖刚走到门口，念棠就看到李老师朝自己走过来。
她下意识的止住步子，不敢再往前。林冉和暖暖也随着她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
李老师停在念棠面前，说道，“你等会儿。”
念棠有些意外，其实也是意料之中，便点点头，对林冉和暖暖说，“你们先走吧……”
暖暖开口想说什么，被林冉拉走了，离开前她们两个人还对李老师说了再见。
李老师跟教室里的周老师说了几句话，又出来，冲念棠说，“过来。”
念棠跟上去，莫名的就有些紧张。
又走到谈话室。念棠看着李老师拿钥匙开门进去，顿时有些腿软。
李老师把她让进去，回身关门，这一次去上次不一样的是，他锁了门。
念棠局促的站在屋子中央，等着李老师说话。
李老师看了她一眼，走到沙发边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数学几分？”
念棠其实猜到了是为这件事，可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分数来。
李老师等了她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便重复了问题，带了些不耐烦，“数学几分？”
念棠这时候是不敢再沉默了，用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回答道，“58……”
“及格多少？”
“72……”
“我们约定的分数多少？”
念棠愣了，她都快忘了与李老师还有这么个约定了……
“多少！？”李老师把手拍在茶几上，有些生气了。
“85……”
李老师瞥她一眼，又问，“差多少？”
念棠看着有些模糊了的地板，轻声道，“27分……”
“你这倒算得清楚！”李老师又是一下拍在茶几上，上面的几本杂志被他拍得抖了一下。
念棠站着，已经不敢再去看他。
李老师的确是生气的，他料到念棠数学不会考得很好，但绝对没想到她会考出这么个分数来。不及格，她怎么敢考！？
他考完试在学校批卷子，忙完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问方老师念棠的数学成绩，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分数。他甚至都没有心情去翻念棠的语文试卷了，脑子里全是方老师递过来试卷时的那一句“这孩子也就这点能耐，数学她是学不好的了”。他那天翻看着念棠的数学卷子，发现很简单的题目她都错的一塌糊涂，甚至几道那么简单的解方程和多项式的题目她都没一题是对的。他又想起自己跟念棠的约定，想着那天念棠答应下来的样子，顿时有些无力感。他冷静了两天，打算找个机会跟她谈谈。
李老师本来今天是不想叫她过来的，可在窗外看到念棠拿到成绩后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用一些方式让念棠知道她这个分数有多难看，即使他从一开始并不打算用这样的方式，但他现在觉得，可能疼痛真的能教会人一些东西，尤其对念棠这样的孩子。
“你不是特别希望我揍你吗？”李老师站起身，“我今天满足你。”
他往屋子看了看，无视掉念棠抬头看他时红得像个番茄的脸蛋，走过她去拿柜子上插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
念棠随着他的动作转头去看，一下子愣在原地。
看着李老师拿好鸡毛掸子回来，她下意识就是抗拒，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老师捏着鸡毛掸子有毛的一端指着他身前的一块地，“站回来！”
念棠咬着嘴唇又往前跨了一步，低头站着。
“书包拿下来，外套也脱了。”
念棠脑子已经不会转了，只知道轻声喊他，“李老师……”
李老师把鸡毛掸子在空中甩了甩，问，“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就快点的！”
念棠还是不动。
李老师也不等，抬起手一掸子搭在念棠腿侧，“快点的！”
念棠疼得腿抽了一下，蹲下身揉着被打的地方，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为什么自己盼了这么久，等到疼痛真正来临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害怕和抗拒啊……
第十八章
念棠腿上疼过之后开始发麻，却怎么也使不上力站起来。
她索性就一直蹲在地上，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什么，竟哭出了声。
李老师捏着鸡毛掸子站在一边，看着念棠身子缩成一团哭。他看着她把脸埋在围巾里，肩膀控制不住的一抖一抖的，突然有些心疼。他有些想放弃了，他想扔了掸子把念棠扶起来，然后拍着她后背温柔的告诉她不能放弃数学，要好好学……
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把鸡毛掸子放下，他蹲下身，在念棠耳边轻声道，“哭什么？”
念棠哭得更加厉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一个劲的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明明盼这天盼了好久，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
李老师又问，“委屈吗？”
念棠说不出话来，还是摇头。
“你扪心自问，你考出这么个分数，应该吗？”
念棠突然好难受好难受，她把手按在胸口，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里的疼痛。李老师仅用了一句话就戳到了她心里的最柔弱的一块地方，她从来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会让自己那么难堪又难受。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自己的能力只有这些，她能怎么办啊！？
李老师站起身，转头看着窗外，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念棠，她低低的哭声说，“可是我只有这么点能耐啊……”
尽管念棠说得含糊不清，李老师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也听懂了。他转过身，扬起鸡毛掸子想打在念棠身上，最后却还是挥在空气里，“你就这么点能耐！你有努力吗！？你上课有听吗？！你去看看，我们班哪个女生数学学得像你这样！你不是没有能力！你是压根就没有努力！”
念棠把整个脑袋都埋在围巾里，哭声更大。李老师说了实话，自己的确是班上女生里数学成绩最差的一个了，可是她也不想啊，她根本没有兴趣学数学，她学不好，她能怎么办？
李老师觉得胸口闷得慌，本来一直压制着的火气被眼前这个孩子激起，再难平静，“来，你告诉我，一学期那么多数学课，你认真听过几节！？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听过几节数学课！”
念棠给不出答案，她知道即使她不说，李老师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多么的不能入耳。
李老师拿鸡毛掸子轻轻敲了敲念棠的肩膀，语气并不见好转，“站起来！”
念棠又哭了一阵，才直起身子。她蹲久了一下子起来有些发晕，手下意识的在空中乱抓，抓住了李老师的手，好不容易才站稳。
李老师任她抓着，看着她站好，也没有收回伸出去的手。
念棠赶紧松开抓着他的手，顿时有些尴尬，低下头一个劲抽泣。
李老师并不打算饶了她，说道，“你自己说说，哪节数学课是你认真听了的。”
念棠捂着嘴摇头，抽泣着说，“没有……”
“没有，你也知道没有！”李老师用鸡毛掸子指着念棠，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的问道，“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数学课？”
念棠觉得他就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不喜欢数学老师……”
“那要是方老师一直教到你毕业，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了！？你就把数学这科放弃掉了？”
念棠哭声停了，她抬头看着李老师，尽管眼前一片模糊也没有再低头。这个问题问得她猝不及防，她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想学好，可只要见到数学老师那张脸，她就宁愿自己是个差生。
“我告诉你，苏念棠，你现在不好好学觉得没什么，到时候中考结束分数出来了，有你哭的时候！”李老师说完这一句也不想再说什么，抬起头看了眼时间，指了指墙边的桌子，“外套脱了，撑着桌子去！”
念棠抹了把眼泪，纵使心里千万个不愿意，还是把书包拿下来，然后拉开校服的拉链脱下来，拿在手里，局促地站着。
李老师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拿过这两样东西轻放在沙发上，“过去，撑桌子。”
念棠没有磨蹭，往旁边走了两步，揉了揉眼睛，把手搭上桌面。
李老师走过来，站在她身侧，抬手就是一下，“差27分吧？27下。”
念棠疼得紧紧抓着桌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低头看着眼泪滴下来滴在桌上。
李老师也不说话，手上重复着扬起落下的动作。
只过了五下，念棠就受不了了，她背过手挡住了身后，不想让他再打。
李老师把鸡毛掸子轻轻敲在她手心上，淡淡的说，“我不想打你手啊，拿开！”
念棠没有拿开手，带着哭腔说，“我知道错了……”她真的挨不下去了……
“今天你知不知道错都打！”李老师伸手把她的手按在腰上，扬起手又是狠狠的一下，“这顿打是你自己讨来的，受得了给我受着，受不了也给我受着！”
念棠整个人都贴在桌上，皱着眉头忍着身后炸开的疼痛。她突然好后悔自己跟李老师说那一些，如果自己不曾冲动，哪会有现在这样的事啊……
打到第十四下，念棠反过手想抓住鸡毛掸子，却不料被兜着风下来的掸子抽在手心上，火辣辣的疼。她低低呼了一声，却也不收手，依旧挡在身后滚烫的部位上。
李老师慌了一下，随后是愤怒，抓过她的两只手都按在后腰上，狠狠的连续抽了三下。
念棠已经快哭不动了，身后疼痛还在继续，尽头明明就在前方，却好像怎么也到不了。
十八、十九，李老师手里的掸子斜着抽下来，疼得念棠眼前一阵黑。
念棠好后悔今天没多穿些衣服，这么一层裤子，根本就抵不了多少疼。
最后一下，终于等到最后一下。随着掸子落下的破风声，念棠听到李老师说，“你自己去想想，你这样一个学习态度，对你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处！”她都来不及思考，就被身后的疼痛打得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
终于打完27下，念棠在李老师松开自己手的那一刻，都顾不上揉，只瘫在桌上喘着粗气。
李老师走到柜子前把鸡毛掸子放在原位，看着眼前狼狈的孩子，狠狠叹了口气。他走过去把念棠轻轻扶起来，扶着她肩膀让她站好，抿着嘴看着她，不说话。
念棠缓了好久才缓过来，抬起头看着李老师，眼泪还是止不住。
李老师看她能站稳了，便从沙发上拿了外套给她穿上。念棠完全傻了，只是站着，随李老师拿起她的手伸进袖子里，看着他俯下身给自己拉上拉链，还帮她整理了一下围巾。看到念棠哭得满脸是眼泪，李老师又拿了纸巾给她擦脸，最后轻轻说了句，“走吧。”
念棠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看李老师拿起自己的书包，傻傻的跟着他出去。
李老师一边拿出钥匙锁门，一边问念棠，“爸爸妈妈来接吗？”
“我自己回去……”
“你家在哪？”
“不远，就两站路……”
李老师又问，“你自己能回去吗？”
念棠撇撇嘴，“能……”
“真没事？要不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没事……”
“那你自己路上当心，”李老师把手里念棠的书包小心的给她背上，“别在街上逛了，早点回家。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李老师交代完，又拍了拍念棠的肩膀，笑着说，“假期快乐。”
念棠低头逃避他的目光，“那……老师再见……”
“好了，再见，下楼梯当心点啊。”
念棠点点头，迈开步子往前走。身后牵着有些疼，但此刻的念棠，心里却有些满足。
念棠腿上疼过之后开始发麻，却怎么也使不上力站起来。
她索性就一直蹲在地上，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什么，竟哭出了声。
李老师捏着鸡毛掸子站在一边，看着念棠身子缩成一团哭。他看着她把脸埋在围巾里，肩膀控制不住的一抖一抖的，突然有些心疼。他有些想放弃了，他想扔了掸子把念棠扶起来，然后拍着她后背温柔的告诉她不能放弃数学，要好好学……
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把鸡毛掸子放下，他蹲下身，在念棠耳边轻声道，“哭什么？”
念棠哭得更加厉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一个劲的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明明盼这天盼了好久，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
李老师又问，“委屈吗？”
念棠说不出话来，还是摇头。
“你扪心自问，你考出这么个分数，应该吗？”
念棠突然好难受好难受，她把手按在胸口，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里的疼痛。李老师仅用了一句话就戳到了她心里的最柔弱的一块地方，她从来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会让自己那么难堪又难受。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自己的能力只有这些，她能怎么办啊！？
李老师站起身，转头看着窗外，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念棠，她低低的哭声说，“可是我只有这么点能耐啊……”
尽管念棠说得含糊不清，李老师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也听懂了。他转过身，扬起鸡毛掸子想打在念棠身上，最后却还是挥在空气里，“你就这么点能耐！你有努力吗！？你上课有听吗？！你去看看，我们班哪个女生数学学得像你这样！你不是没有能力！你是压根就没有努力！”
念棠把整个脑袋都埋在围巾里，哭声更大。李老师说了实话，自己的确是班上女生里数学成绩最差的一个了，可是她也不想啊，她根本没有兴趣学数学，她学不好，她能怎么办？
李老师觉得胸口闷得慌，本来一直压制着的火气被眼前这个孩子激起，再难平静，“来，你告诉我，一学期那么多数学课，你认真听过几节！？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听过几节数学课！”
念棠给不出答案，她知道即使她不说，李老师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多么的不能入耳。
李老师拿鸡毛掸子轻轻敲了敲念棠的肩膀，语气并不见好转，“站起来！”
念棠又哭了一阵，才直起身子。她蹲久了一下子起来有些发晕，手下意识的在空中乱抓，抓住了李老师的手，好不容易才站稳。
李老师任她抓着，看着她站好，也没有收回伸出去的手。
念棠赶紧松开抓着他的手，顿时有些尴尬，低下头一个劲抽泣。
李老师并不打算饶了她，说道，“你自己说说，哪节数学课是你认真听了的。”
念棠捂着嘴摇头，抽泣着说，“没有……”
“没有，你也知道没有！”李老师用鸡毛掸子指着念棠，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的问道，“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数学课？”
念棠觉得他就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不喜欢数学老师……”
“那要是方老师一直教到你毕业，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了！？你就把数学这科放弃掉了？”
念棠哭声停了，她抬头看着李老师，尽管眼前一片模糊也没有再低头。这个问题问得她猝不及防，她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想学好，可只要见到数学老师那张脸，她就宁愿自己是个差生。
“我告诉你，苏念棠，你现在不好好学觉得没什么，到时候中考结束分数出来了，有你哭的时候！”李老师说完这一句也不想再说什么，抬起头看了眼时间，指了指墙边的桌子，“外套脱了，撑着桌子去！”
念棠抹了把眼泪，纵使心里千万个不愿意，还是把书包拿下来，然后拉开校服的拉链脱下来，拿在手里，局促地站着。
李老师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拿过这两样东西轻放在沙发上，“过去，撑桌子。”
念棠没有磨蹭，往旁边走了两步，揉了揉眼睛，把手搭上桌面。
李老师走过来，站在她身侧，抬手就是一下，“差27分吧？27下。”
念棠疼得紧紧抓着桌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低头看着眼泪滴下来滴在桌上。
李老师也不说话，手上重复着扬起落下的动作。
只过了五下，念棠就受不了了，她背过手挡住了身后，不想让他再打。
李老师把鸡毛掸子轻轻敲在她手心上，淡淡的说，“我不想打你手啊，拿开！”
念棠没有拿开手，带着哭腔说，“我知道错了……”她真的挨不下去了……
“今天你知不知道错都打！”李老师伸手把她的手按在腰上，扬起手又是狠狠的一下，“这顿打是你自己讨来的，受得了给我受着，受不了也给我受着！”
念棠整个人都贴在桌上，皱着眉头忍着身后炸开的疼痛。她突然好后悔自己跟李老师说那一些，如果自己不曾冲动，哪会有现在这样的事啊……
打到第十四下，念棠反过手想抓住鸡毛掸子，却不料被兜着风下来的掸子抽在手心上，火辣辣的疼。她低低呼了一声，却也不收手，依旧挡在身后滚烫的部位上。
李老师慌了一下，随后是愤怒，抓过她的两只手都按在后腰上，狠狠的连续抽了三下。
念棠已经快哭不动了，身后疼痛还在继续，尽头明明就在前方，却好像怎么也到不了。
十八、十九，李老师手里的掸子斜着抽下来，疼得念棠眼前一阵黑。
念棠好后悔今天没多穿些衣服，这么一层裤子，根本就抵不了多少疼。
最后一下，终于等到最后一下。随着掸子落下的破风声，念棠听到李老师说，“你自己去想想，你这样一个学习态度，对你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处！”她都来不及思考，就被身后的疼痛打得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
终于打完27下，念棠在李老师松开自己手的那一刻，都顾不上揉，只瘫在桌上喘着粗气。
李老师走到柜子前把鸡毛掸子放在原位，看着眼前狼狈的孩子，狠狠叹了口气。他走过去把念棠轻轻扶起来，扶着她肩膀让她站好，抿着嘴看着她，不说话。
念棠缓了好久才缓过来，抬起头看着李老师，眼泪还是止不住。
李老师看她能站稳了，便从沙发上拿了外套给她穿上。念棠完全傻了，只是站着，随李老师拿起她的手伸进袖子里，看着他俯下身给自己拉上拉链，还帮她整理了一下围巾。看到念棠哭得满脸是眼泪，李老师又拿了纸巾给她擦脸，最后轻轻说了句，“走吧。”
念棠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看李老师拿起自己的书包，傻傻的跟着他出去。
李老师一边拿出钥匙锁门，一边问念棠，“爸爸妈妈来接吗？”
“我自己回去……”
“你家在哪？”
“不远，就两站路……”
李老师又问，“你自己能回去吗？”
念棠撇撇嘴，“能……”
“真没事？要不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没事……”
“那你自己路上当心，”李老师把手里念棠的书包小心的给她背上，“别在街上逛了，早点回家。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李老师交代完，又拍了拍念棠的肩膀，笑着说，“假期快乐。”
念棠低头逃避他的目光，“那……老师再见……”
“好了，再见，下楼梯当心点啊。”
念棠点点头，迈开步子往前走。身后牵着有些疼，但此刻的念棠，心里却有些满足。
前天糖糖的爷爷去世了。
因为一场意外，从卡车上跌下来，脑袋摔在水泥地上，颅内出血。耳朵里汩汩地流血，连鼻子里都出血，衣服也都是血。送到医院只做了个CT抽了血插了个气管插管什么的，连输血都来不及，就心跳停止了。医生说他们也无能为力了，要我们回家去。
通知我的时候爷爷已经没了，我赶回家，看到的是爷爷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跟睡着了一样，却是怎么也叫不醒。
家里来了很多人，奶奶哭得撕心裂肺。
昨天谈成赔偿，39万。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只值39万吗？
今天送去殡仪馆火化，我捧着爷爷照片走了一路。一个小时的时间，推进去一个人，出来一捧骨灰。
爷爷走了，彻底走了，不在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哭过了，就坚强起来吧。
收拾心情，重新起航。
所以，文文又要等一段了。
抱歉。
因为一场意外，从卡车上跌下来，脑袋摔在水泥地上，颅内出血。耳朵里汩汩地流血，连鼻子里都出血，衣服也都是血。送到医院只做了个CT抽了血插了个气管插管什么的，连输血都来不及，就心跳停止了。医生说他们也无能为力了，要我们回家去。
通知我的时候爷爷已经没了，我赶回家，看到的是爷爷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跟睡着了一样，却是怎么也叫不醒。
家里来了很多人，奶奶哭得撕心裂肺。
昨天谈成赔偿，39万。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只值39万吗？
今天送去殡仪馆火化，我捧着爷爷照片走了一路。一个小时的时间，推进去一个人，出来一捧骨灰。
爷爷走了，彻底走了，不在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哭过了，就坚强起来吧。
收拾心情，重新起航。
所以，文文又要等一段了。
抱歉。
第十九章
等念棠走到南广场，早上停了一马路的车都已经没有了，来的时候还热闹得像菜市场的校门口，现在空空荡荡。
念棠有些恍惚，回过头看了眼钟楼上的钟，发现已经快十点半。
她加紧了步伐出去，可身后擦着的疼又让她不得不慢下来。
一个门卫站在门口一脸奇怪的打量着她，念棠其实是看到了，扯了扯围巾，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从小门钻出去。
她一路走到公交车站，在站台边走过一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另一个孩子的妇人，她看着他们走出好远才收回目光。
看车还没来，念棠靠着广告牌站稳，把书包从背后拿下来，翻看里面的几本作业，犹豫了一会儿，拿出自己的成长足迹，一页一页翻看着。第一页是自己的一些信息，翻到第二页是同学寄语，下面几页是这学期自己的目标和反思。念棠翻到教师评语那一页，看着班主任写着的一些话，眼眶竟又热了起来。她已经不敢再翻下去看成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分数，是多么的让人失望，以至于李老师今天会那么气急败坏地说那些话，以至于他那么狠的把鸡毛掸子落在自己身上。
回到家正好十一点，念棠刚把书包放在鞋柜上，就听到客厅电话在响。
她回身关好门，走过去，都来不及放下钥匙，看到是妈妈的手机号，就接起来，“妈……”
“棠棠，你刚到家啊？”
“昂，刚刚到家……”念棠手里玩弄着钥匙，“怎么了？”
“也没怎么，刚才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还以为怎么了呢……”
“我刚才……语文老师让我帮他做些事。”
“行，回来了就行。橱柜里有些菜，你自己热一热，吃一点。你等下吃完饭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我和你爸爸晚上回来。”
念棠应了好，就挂了电话。
她轻轻坐在沙发上，在身后的疼痛中细细回想着刚才妈妈的话，心里有些难受。自己的成绩照理应该已经发到妈妈那里了啊，怎么她看到自己这样的成绩，会一句话都不说？
她把手里的钥匙扔在茶几上，甩甩头，站起身去厨房。
胡乱吃完饭洗好碗，念棠拿起鞋柜上的书包进了房间，打算收拾行李。
刚拉开抽屉，正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整理呢，就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在振动。
念棠费力的撑着床站起身，拿过手机看，是个陌生号码。
她愣了两秒，看着归属地是本地，可又是个陌生号码，想了想还是没接，直到对方自己挂断。
这才看到有三个未接来电，念棠翻了翻，发现都是来自这个号码，最早的是十一点零五分的时候，最晚的是刚才。念棠有些奇怪，把手机放在床上，开始整理行李。
过了不到十分钟，手机又振动。
念棠皱着眉头起身去接，又是这个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抖着手接起来，“喂……”
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你到家没有？”
“李，李老师……”念棠差点就摔了手机，“我到家了……”
李老师问，“还疼么？”
“啊……”念棠听他这么问，脸一下子红了，尽管身后还在疼，还是说，“不了……”
“我也没什么事，就问问你到家没。我挂了啊。”
“老师，”念棠叫他，问道，“您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
“你早些时候给过我。”
念棠有些回不过神，我早些时候给过他？我怎么不记得？
“你忘记啦？就我们班去郊游那次，你给我的。”
念棠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便傻傻回他，“哦……”
李老师笑了两声，“行了，我挂了啊。”
念棠张着嘴想说一句再见，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听着他挂掉电话，把手垂下来。
她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地板，突然觉得有些累。
下午一点三十，念棠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她颇有成就感的看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床上，疼得立马就跳起来。在心里暗骂自己的不小心，一边轻揉着身后又开始火烧火燎的部位，一边想，明天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呢，这可怎么好……
她突然想起了绮夏，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找他了。
拿起手机，打开数据连接，把QQ切换到小号，熟练的点开绮夏的头像，发出两个感叹号。
绮夏立马就回复了，也是两个感叹号。
又过了不到半分钟，绮夏的消息又出现在屏幕上，“今天结业式吧？”
“昂……”
“期末考得怎么样？”
念棠看着这条消息，在屏幕这边撇撇嘴，轻轻坐在床沿上，打字回复，“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其他还好，就数学……”
“数学咋的了？”
“数学……我考了个不及格……”
“不及格？初一的数学你考个不及格？”
念棠不知道能说什么，又觉得不回复不太好，就只发了个“昂”字出去。
“你数学多少分？”
“58……”
“120分的卷子58分？”
“是……”
“我要不是回老家了，我今天肯定揍你！初一的数学，你都学不明白？我以前数学课睡觉都比你考得好！”
念棠想象着屏幕那端几近暴走的绮夏，打了个哆嗦。
念棠觉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太危险，于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明天也回老家了……”
绮夏也不愿意在成绩这上头说下去，顺势问道，“你老家哪的？”
“Z市……”隔了会儿，念棠看没动静，又问道，“你老家呢？”
“我北方的……”
两个人不知怎么就僵下来了，念棠正费力的找着话题，绮夏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念棠看到绮夏问，“你数学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呗。”
念棠傻傻的看了这句话好久，才回他，“就学不会……”
“是学不会，还是不想去学？”
她看到这么一句话突然就想起了李老师，想到在谈话室挨的那顿打，身后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是真的不喜欢我们数学老师……”
“为什么？数学老师又没有得罪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点都不喜欢她……”
绮夏没有回复。
念棠捧着手机了快五分钟，才等来他的消息，“所以你就不喜欢数学了？”
“啊……”
“你这样自己不觉得可惜吗？学习都是为了自己的，你好你差跟人家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老师较什么劲呐？”
“也不是较劲，就是觉得上她的课没意思。”
“那你上什么课觉得有意思？”
念棠快速的打了“语文”两个字，却在打算发出去之前删掉了，改成了“什么课都没意思……”
“那你怎么其他的能学好，就数学学不好呢？”
念棠其实自己也想不通，怎么其他科目都能学好，唯独数学会这么差。可能一个老师真的能影响学生吧，当初李老师一句表扬让念棠喜欢上了语文，而数学老师一次当众的批评，让念棠不仅仅是讨厌她，连带数学都开始不喜欢。
念棠没有再回复绮夏，她捏着手机看着墙角自己收拾好的行李箱，陷入了沉思。
等念棠走到南广场，早上停了一马路的车都已经没有了，来的时候还热闹得像菜市场的校门口，现在空空荡荡。
念棠有些恍惚，回过头看了眼钟楼上的钟，发现已经快十点半。
她加紧了步伐出去，可身后擦着的疼又让她不得不慢下来。
一个门卫站在门口一脸奇怪的打量着她，念棠其实是看到了，扯了扯围巾，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从小门钻出去。
她一路走到公交车站，在站台边走过一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另一个孩子的妇人，她看着他们走出好远才收回目光。
看车还没来，念棠靠着广告牌站稳，把书包从背后拿下来，翻看里面的几本作业，犹豫了一会儿，拿出自己的成长足迹，一页一页翻看着。第一页是自己的一些信息，翻到第二页是同学寄语，下面几页是这学期自己的目标和反思。念棠翻到教师评语那一页，看着班主任写着的一些话，眼眶竟又热了起来。她已经不敢再翻下去看成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分数，是多么的让人失望，以至于李老师今天会那么气急败坏地说那些话，以至于他那么狠的把鸡毛掸子落在自己身上。
回到家正好十一点，念棠刚把书包放在鞋柜上，就听到客厅电话在响。
她回身关好门，走过去，都来不及放下钥匙，看到是妈妈的手机号，就接起来，“妈……”
“棠棠，你刚到家啊？”
“昂，刚刚到家……”念棠手里玩弄着钥匙，“怎么了？”
“也没怎么，刚才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还以为怎么了呢……”
“我刚才……语文老师让我帮他做些事。”
“行，回来了就行。橱柜里有些菜，你自己热一热，吃一点。你等下吃完饭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我和你爸爸晚上回来。”
念棠应了好，就挂了电话。
她轻轻坐在沙发上，在身后的疼痛中细细回想着刚才妈妈的话，心里有些难受。自己的成绩照理应该已经发到妈妈那里了啊，怎么她看到自己这样的成绩，会一句话都不说？
她把手里的钥匙扔在茶几上，甩甩头，站起身去厨房。
胡乱吃完饭洗好碗，念棠拿起鞋柜上的书包进了房间，打算收拾行李。
刚拉开抽屉，正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整理呢，就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在振动。
念棠费力的撑着床站起身，拿过手机看，是个陌生号码。
她愣了两秒，看着归属地是本地，可又是个陌生号码，想了想还是没接，直到对方自己挂断。
这才看到有三个未接来电，念棠翻了翻，发现都是来自这个号码，最早的是十一点零五分的时候，最晚的是刚才。念棠有些奇怪，把手机放在床上，开始整理行李。
过了不到十分钟，手机又振动。
念棠皱着眉头起身去接，又是这个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抖着手接起来，“喂……”
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你到家没有？”
“李，李老师……”念棠差点就摔了手机，“我到家了……”
李老师问，“还疼么？”
“啊……”念棠听他这么问，脸一下子红了，尽管身后还在疼，还是说，“不了……”
“我也没什么事，就问问你到家没。我挂了啊。”
“老师，”念棠叫他，问道，“您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
“你早些时候给过我。”
念棠有些回不过神，我早些时候给过他？我怎么不记得？
“你忘记啦？就我们班去郊游那次，你给我的。”
念棠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便傻傻回他，“哦……”
李老师笑了两声，“行了，我挂了啊。”
念棠张着嘴想说一句再见，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听着他挂掉电话，把手垂下来。
她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地板，突然觉得有些累。
下午一点三十，念棠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她颇有成就感的看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床上，疼得立马就跳起来。在心里暗骂自己的不小心，一边轻揉着身后又开始火烧火燎的部位，一边想，明天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呢，这可怎么好……
她突然想起了绮夏，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找他了。
拿起手机，打开数据连接，把QQ切换到小号，熟练的点开绮夏的头像，发出两个感叹号。
绮夏立马就回复了，也是两个感叹号。
又过了不到半分钟，绮夏的消息又出现在屏幕上，“今天结业式吧？”
“昂……”
“期末考得怎么样？”
念棠看着这条消息，在屏幕这边撇撇嘴，轻轻坐在床沿上，打字回复，“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其他还好，就数学……”
“数学咋的了？”
“数学……我考了个不及格……”
“不及格？初一的数学你考个不及格？”
念棠不知道能说什么，又觉得不回复不太好，就只发了个“昂”字出去。
“你数学多少分？”
“58……”
“120分的卷子58分？”
“是……”
“我要不是回老家了，我今天肯定揍你！初一的数学，你都学不明白？我以前数学课睡觉都比你考得好！”
念棠想象着屏幕那端几近暴走的绮夏，打了个哆嗦。
念棠觉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太危险，于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明天也回老家了……”
绮夏也不愿意在成绩这上头说下去，顺势问道，“你老家哪的？”
“Z市……”隔了会儿，念棠看没动静，又问道，“你老家呢？”
“我北方的……”
两个人不知怎么就僵下来了，念棠正费力的找着话题，绮夏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念棠看到绮夏问，“你数学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呗。”
念棠傻傻的看了这句话好久，才回他，“就学不会……”
“是学不会，还是不想去学？”
她看到这么一句话突然就想起了李老师，想到在谈话室挨的那顿打，身后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是真的不喜欢我们数学老师……”
“为什么？数学老师又没有得罪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点都不喜欢她……”
绮夏没有回复。
念棠捧着手机了快五分钟，才等来他的消息，“所以你就不喜欢数学了？”
“啊……”
“你这样自己不觉得可惜吗？学习都是为了自己的，你好你差跟人家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老师较什么劲呐？”
“也不是较劲，就是觉得上她的课没意思。”
“那你上什么课觉得有意思？”
念棠快速的打了“语文”两个字，却在打算发出去之前删掉了，改成了“什么课都没意思……”
“那你怎么其他的能学好，就数学学不好呢？”
念棠其实自己也想不通，怎么其他科目都能学好，唯独数学会这么差。可能一个老师真的能影响学生吧，当初李老师一句表扬让念棠喜欢上了语文，而数学老师一次当众的批评，让念棠不仅仅是讨厌她，连带数学都开始不喜欢。
念棠没有再回复绮夏，她捏着手机看着墙角自己收拾好的行李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