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栖匣之鹄(F/M)


(十三)覆水难收

见到沧旸,西溟单膝跪下,只急急唤了一声“殿下”,就再无其他,本就有许多事情需要解释,此时又惹出这般争执纷乱,焦灼中一时理不出个头绪,眉头紧紧皱着却什么都未说出口。
看着西溟满头大汗,气息亦不平稳,沧旸问到,“跑回来的?”,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抓的重点不对,石桥下横七竖八的躺着被打伤的侍从,自己却反而在意起眼前的少年?不是说过就此了结么…于是改口道,“林大人因何来我府中伤人?”

这样的称呼令西溟一时语塞,姜予暄却先长揖道,“予暄惭愧,此事均因予暄治下不严而起,还望殿下不要责怪他人。”
“公子不必如此多礼,是沧旸照顾不周。”复又看着跪在地上的西溟,并不想过问事情的经过,无论因何而起,她都无心责怪西溟,“林大人请起”,说着,伸手要扶西溟起来,西溟却避开了她的手,倔强的跪在地上,“属下不走。”
沧旸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今日朝堂之事,“这件事,不必再提。”
西溟却不退让,“属下不走!”
沧旸皱眉,“别胡闹。”
可少年却改为双膝跪地,“西溟并未胡闹,殿下若不答应,西溟便长跪不起。”
这般固执的西溟,让沧旸有些气怒,没再理会他,便引着姜予暄去往别处,冬日里,太阳早早落下,一个时辰后,天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沧旸便让人带着姜予暄去房间休息。


回到桥上,西溟果然还跪在那里,沧旸突然想到白安贺说过,跪久了会伤到膝盖,又思及西溟与辰熠暗中来往之事,都已不与他计较,他却还在这里执拗着,一时又是愤然,“你想要的,不是都已得到了?不回你的府中,却因何来此?”
“属下只求林家沉冤得雪,功名利禄,并不需要。如今既已达到,属下只愿护得殿下平安,不愿去做什么侍御史”,见少年的脸上满是坚定与执着,沧旸冷笑道,“怎能事事都如你所愿?”又沉吟一番,“入朝为官,言语行为不可轻率鲁莽,需知过刚易折,强极则辱之理;治书侍御史需通明律法,回府后仔细研读法典。”

“属下,不走。”沧旸之言,西溟似是完全未曾听到,只知道重复着那同一句话。
“到现在还说这样的话,你该知道,从你选择隐瞒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再信任你,承昀王府,留不得你。”
沧旸虽然语气坚决,西溟却不为所动,只是一字一顿道,“属下,断不能从。”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9 23:54:00 +0800 CST  

“断不能从?好,你给我过来!”
以为还有回旋余地,西溟努力忽略膝上的不适,跟随沧旸来到了正堂。正当夕食之时,府中侍从正准备着膳食,只见沧旸怒气冲冲道,“来人,林侍卫冲撞府中贵客,杖责五十。”

西溟一时惊慌错愕,她…要这样罚自己吗?跟随她多年,即便有错,她也多是口头上训斥几句,很少真的动手罚自己,那偶尔的几次,也只有他们二人在场,上一次用那棘藤,已是从未有过的重责…况且,她答应过不会假手他人惩戒自己…而今日…冲撞府中贵客?纵是他有错,可错并不全在他,她竟不问缘由,为那姜公子而责打他吗?

府中之人还是首次见到主子盛怒的样子,自然不敢质疑沧旸的命令,不一会,就有人抬着长凳小杖进了正堂,若论身份而言,西溟也只是侍卫而已,府中下人受杖是去衣也毋庸置疑,正堂无门,纵然没有人敢言语,西溟依然可以听得到堂外人来人往错杂的脚步声,双拳握紧,连身上都不由得轻微颤抖,殿下,主子,西溟知道错了,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西溟此时的绝望,沧旸自是看在眼里,缓缓走到他的身前,轻道,“觉得屈辱吗?何必要做一个侍卫任人宰割?况且此事已成定局,让朝臣做我府中侍卫,是要造反吗?回你的府中去,无需在此白费心力。”
闻言西溟竟不言语,深深吸气,自己趴在那长凳上,对身后两位掌刑之人道,“打吧。”那两人便动手掀开他的衣袍,退去他的外裤,当身上只剩最后一层屏蔽之时,西溟双手不由死死抓住长椅的边缘……
“住手,所有人都退下!”沧旸终于还是无法忍受如此折磨眼前之人,看他难过,自己仍是不能无动于衷,西溟啊西溟,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有多重,你可知道?一声令下,两位执刑者,以及刚才还忙碌的仆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来吧”,沧旸有些无力的说到。可是西溟却仍然趴在那里不动,“我让你起来!”话语中明显夹杂了几分燥怒。
“殿下不必如此,不就是五十杖,冲撞姜公子,西溟当受。”少年此时只盼望着,打过罚过,这一切便会过去,沧旸便不会将他赶出府去。
自己已经退步,对方却丝毫不领情,沧旸恼怒,拾起一边的小杖,在那固执少年的臀上,重重打了几下,又让他起来,换来的却是少年轻描淡写的一句,“还不到五十。”
终究是从小高高在上的殿下,并不懂少年此时心中的凄凉怆然,被触怒的沧旸,便真的结结实实打了少年五十杖,中间广寒曾以奉茶为由,试图上前劝解,也被沧旸叱退。虽然府中的小杖甚是轻薄,总不至于伤到筋骨,可是累积下来,也足以打得少年疼痛难忍,臀上被小杖一层层晕染到了深红的颜色,透过身上所着那单薄一层遮蔽隐约可见,然而少年也一直死死咬着牙忍着痛,就是不肯让步。

五十杖打完,西溟缓了口气,竟复又跪在地上,沧旸只气得想再打上他五十板子,“你这是做什么?”
“请殿下…收回成命。”一句话说得艰难。
“出去!”
“属下说过,殿下若是不答应,西溟便长跪不起。”少年眸中还是那份坚定执着。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跪不跪是属下的事,殿下不必在意。”
“出去!”沧旸语气中包含着怒气,然而西溟只是跪在地上,一副顽固不驯的样子,动也不动。

“你……”沧旸一时气极,竟随手抓起桌上茶盏就朝西溟摔了过去,本以为箭雨都能避过的他,躲一个茶盏又有何难,没想到的是,他竟躲也不躲,眼睛眨也不眨,定定的看着那杯热茶掷在自己肩上,任凭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又从肩膀滴落到腿上,抿着唇,红了眼眶。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0 00:06:00 +0800 CST  


藏夕:嘿嘿,沙发还是蛮容易坐的~there there,我是真的真的只会写1V1的啊啊啊而且姜予暄同学心不在此……嗯~哭倒是没哭,就是很难过而已~

安水瑷:那个,先不要伤心~他可能还会更可怜的……

游荡桔卡:嗯嗯,回归了~至少到最后是只有西溟的~~另一篇先等一等吧,两个一起会写混乱了(虽然明明应该另一篇优先),嘿嘿~

吝啬的柔情:3Q

雪心缘冰悠:呃…这个…当时沉溺于盗墓笔记来着,越看越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一不小心就把整本看完了~但是今天似乎也没多早…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0 22:46:00 +0800 CST  

(十四)凉月未圆

沧旸没有料到西溟偏执至此,那茶水广寒才倒上不久,该有多烫,他背上前些日子的伤,应该也还未痊愈……竟一时有些慌张,跑到西溟面前,也不再顾及什么,就要解开他的衣襟,偏偏越是着急,手越不灵活,况且平日都是别人服侍着她穿衣,并不熟悉衣物该如何解开。可西溟只是紧绷着身子,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沧旸本想吼他自己把衣服解了,抬眸却看到他那带着几分受伤几分委屈的面容,很少见到少年如此脆弱的一面,心中便也跟着痛了一下,胡乱将他的衣服扯了下来,默默拿帕子拭干他身上的水渍,纵是小心轻触,亦疼得西溟深深吸气,还好只是有些红肿,没有烫起水泡,也没有触到旧伤。

继而又去解他腰间束带,也未在意少年身子立即僵硬,见他腿上虽是红了一片,却并不及肩上严重,这才舒了口气,沧旸望望四周并无可以冷敷之物,吼退了广寒之后,所有人便都躲到了安全距离以外,只好将手覆在西溟肩上烫伤处又轻轻吹气,只要不是盛夏,她的十指一直是冰的,全当冷敷了吧。

虽然仍是满腹怒气,可西溟都已这般,沧旸也只好转而责怪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他身上处处伤痛均是拜自己所赐,想要珍重他却越发伤了他,明明知道他就是不肯让步之人,自己迁就不就可以了么,同他计较什么……又不由嘀咕道“你这傻瓜,木头,躲都不会躲吗,如此顽固执拗,就算是最倔强的驴见了也会自愧不如……”
却不曾想西溟听了她的小声抱怨竟意外的笑了出来,他断不曾想到,他那尊贵的主子,也会说出这样蛮横无礼的话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样,她是不是就不怪自己了?沧旸诧异的抬头,她不知,原来这个少年也会开怀的笑,看着他傻傻的笑容,不知为何,竟也是由衷的开心。

而姜予暄辞了沧旸后并未回房中休息,仍因方才之事有些介怀,今日朝中之事他多少听闻一些,也看得出沧旸对西溟并不一般,否则不会见他伤人并不指责,反而无意识的想要亲手扶他起来,自己跪在府外之时,她都并未如此。一时在回廊中想事情想得出神,却见到沧旸怒气冲冲的进了正堂,而西溟也随着进去,随即有人抬来了长凳等物,不久正堂内竟然传来了责打之声。

姜予暄心中万分讶异,沧旸挥退了众人,亲手在责罚那个侍卫?声音持续了有一段时间,正当姜予暄犹疑着是否该入内劝阻之时,已经静了下来,然后就是茶盏破裂的声音。如果是因为方才之事而导致那侍卫受罚,他实在不应坐视不理,姜予暄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进入房内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0 22:58:00 +0800 CST  

周围侍从都已退下,便没有人阻拦,于是姜予暄进入正堂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地上碎了一杯茶盏,西溟跪在地上,衣衫半解,只围住了腰臀,忽明忽暗的灯火映衬着他挺直的脊背,上面还有一道道未曾痊愈的鞭痕,结实修长的双腿,锁骨处,肩膀,胸前,乃至腿上,都有可疑的红痕…姜予暄并不知那是被茶水烫的,只看到沧旸现在正跪坐在西溟面前,手覆在他的身上,两人笑语盈盈……无意瞥见那木凳小杖,姜予暄又是一怔,不禁暗自感叹西溟不愧是习武之人,刚刚至少被打了几十板子,竟然还能谈笑自如,难道沧旸待他与众不同是因为这个原因?早闻王室成员多少都会有些特殊的爱好……姜予暄因自己所想红了脸颊,然而这样的景象,不能不叫人想入非非,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当二人看到姜予暄后,室内顿时寂静下来,平添一丝尴尬之意。西溟懊恼刚刚不知为何,竟然心神紊乱,连有外人入内都未曾察觉,发现自己尚是衣着不整,怕姜予暄误会,他,是殿下未来的夫君啊……匆忙系上了衣衫,猛得一动,却牵扯了身后刚刚挨打的地方一阵钝痛,不觉低吟出声。沧旸也觉察到这样的情形有些暧昧,窘迫之中反而是姜予暄先出声解围,言语中却丝毫不提所见之事,只言几句,便借机退下。

姜予暄的出现使得沧旸方可静心深思,西溟被水烫到,自己因何如此慌乱,一遇到与他相关之事,便失了冷静稳重,不知不觉中对他已是深深眷恋,才会这般在意,这只会让自己迷失,盲目,万万不可…况且,将喜好示于人前,也是大忌…自己的存亡,牵累的人毕竟太多…他早已做出了选择,就连选择西溟这一名字,都充满了讽刺…

若是姜予暄没有出现,恐怕自己真的就再次心软,留下西溟吧?沧旸终是下了决心,平静道,“西溟……林肇曈,今日便搬出去吧。”
西溟闻言怔愣住,本已打定主意,无论自己如此作为算是软磨硬泡还是死缠烂打都好,不管怎样,也要留在府中的,刚刚,她明明是在意自己的,她眼中那一抹心疼绝不是错觉,为何,为何还要这样说?“属下是您的护卫,自然要留在您的身边。”

沧旸站起身,虽只走开两步,却让西溟忽然感到遥不可及,见她眉目中已满是漠然,“林大人此言差矣,怎有不明不白留在他人府上之理?身承侍御史之职,当为圣上效劳,府中已有析木,摇光,并不需要留一个背叛违逆我的人在身边。”

西溟突然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言语中竟带了一丝哽咽,“殿下,不信我?”
沧旸不知为何竟笑了出来,“你又何曾信过我?”你不承认自己是林肇曈,我便只当你是西溟,林家之事你虽未同我说过,我也替你找到了太尉通敌的书信,即使辰熠以你的父亲为质胁迫,我也可以救出他,只要你肯同我说…西溟,我许诺无论何事,定会助你解决,这是身为王女,能给你最大的承诺,只为换你的不会背叛,都换不得。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0 23:13:00 +0800 CST  

安水瑷:嗯嗯,宽广的沙发~
藏夕:你你你~so lovely,哈哈
钱颖欢: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这样
游荡桔卡:可是…西溟还是被狠心的赶走了
雪心缘冰悠:其实十一点以后我也困得乱七八糟~尽量早更吧,但是一般来说九点之前都看不到电脑……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1 22:19:00 +0800 CST  

(十五)无计相怜

沧旸的反问让西溟有些发懵,犹豫踌躇之后,仍然决定以实相告,“二王女与四王女之父是父亲的兄长,西溟的伯父,当时林家落难,伯父只有能力救得父亲,将他安置在四王女府中,如今十二年未见,甚是思念……此番回到都城,属下只想见上父亲一面就好,潜入四王女府中,却被暗卫发觉,四王女以父亲为人质,要求西溟将殿下之事悉数告之并从此效忠于她,若西溟肯合作,她会替林家平反,可若不答应,她就会杀了父亲……”

沧旸打断道,“所以便悉数告诉她了?”
西溟 “只说了殿下在棘州六年间的一些琐事,以及…殿下平日结交之人,属下从未背叛。”
沧旸无力的颔首,“好个没有背叛,关于我的事你也只知这些,还有何其他可言?倘若了解的多些,恐怕你早已毫无保留的都告之于她。”


西溟慌忙摇头道,“绝不会!属下会想办法将父亲救出那里,不会再言其他。”
沧旸冷笑,“你当辰熠手下都是废物吗?任凭你功夫再高,孤身而入便自身难保,何谈救人?即便救出,你又怎知我会放任你做这些事情?”
少年垂着头,轻声道,“西溟不知,本打算事后再来向殿下请罪,只期望殿下能够饶恕……”
原来,对他那份在意,他是感觉到了的,所以将自己的感情作为赌注,来达成他的目的,他在赌背叛后自己对他的态度,沧旸叹气,“西溟,我,不再需要你!”

这一句话让西溟彻底的慌了,她说,不需要……这是一定要将自己赶走吗?的确,她身边护卫二十人,自己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但是,真的想留下,只好敛起那份骄傲倔强,深深叩首,“殿下,西溟再不敢……违逆…如此行事,今生只此一次…西溟真的知道错了,请殿下饶恕……”
这样的话,西溟是第一次说出,以他的秉性,纵是有何错处,点明了理清了,只要他不再反驳便是知道错了,绝不会说任何告罪求饶之话。今日他却这般小心翼翼认错,沧旸心中百感交集,无论是心中还是眼中,都是一阵酸涩,却仍是稳住自己的声音,道,“你现在就是在违逆,我要你做好侍御史,离开承昀王府,这是给你最后的命令。”

灯火昏黄,沧旸转过身,西溟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听得出她言语中的坚定和决绝,静静的注视了那背影片刻,愤然起身离去,已经放弃了尊严放弃了骄傲,卑微的祈求你留下我,都不行吗?好,你这般讨厌嫌弃我,我走,我走……
听到渐远的脚步声,少女低垂的眸中,一如十二年前那般落寞。
此后的一月,二人即便王宫中相见,也只做不识,直到,景帝再次赐婚。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1 22:30:00 +0800 CST  

那一日,景帝突然在文武百官齐聚的朝堂上,召沧旸,西溟二人上前,看着这一双璧人,宣布道,“侍御史林肇曈经明行修,才勇兼备,封为承昀王女的侧君,官职保留。”话一说完,就看到二人同时诧异的抬起头,一人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波澜又恢复平静,令一人脸上挂满惊愕不解,就是未从两人面上看到该有的喜悦。

景帝的指令不禁让朝臣们议论纷纷,指给承昀三王女的两人,丞相大人的次子尚且不论,这林大人无甚身份家室,于承昀王女有何帮助?看来传闻中三殿下最受陛下的宠爱,也未必可信,否则又怎会将其遣到棘州六年,即便召回也未必再待她如从前一般,君心实为难测啊……

此时一个低沉中透着刚毅的声音,不卑不亢道,“臣不愿。”
话音未落,大殿上群臣窃窃私语之声戛然而止,殿中只余一片寂静压抑的感觉。终归是个少年,尚不知天高地厚,连王女都不敢公然抗旨,他,这是不想活了吧。

闻言沧旸睫毛轻颤,指甲嵌入掌心,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西溟,我理解你将父亲看得重于一切,换做是我,也会如此…三番两次换不得你的真心相待,我不愿再尝试了,可是,你竟如此怨恨我么?
“你说什么?”景帝语气仍是平和,声音里却已然夹杂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臣,不愿。”明明给了他一次机会,却回答得比第一次更为坚定,“臣配不上三殿下。”朝臣们又是嗟叹,这是什么理由,能与王女成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三王女现在好歹是圣上唯一嫡女,保不准就是将来的君王,莫说侧君,即使做她的侍君,也不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这少年如此抗拒,在众人看来,说什么配与不配是假,只是有意当众羞辱三王女而已,也不知,这二人究竟有何过节。

沧旸知道,景帝选择西溟为自己的侧君,应是对冤案的补偿,也是对朝臣的抚慰,可是却未料到西溟宁愿抗旨赔上性命,也不愿同自己完婚,朝堂之上,众臣面前,如此斩钉截铁的当面拒绝,沧旸微微一笑,不错,真是一出好戏。
“林侍御史,你,想抗旨吗?”王已沉下声音,话语中警告威胁之意十足。
少年深深吸气,闭上了双目,“是。”

相较于沧旸的泰然自若,景帝已勃然大怒,作为母亲,难以忍受有人不认可自己的女儿,作为君王,不能纵容臣子这般公然忤逆,“林肇曈,抗旨是死罪,孤再给你一次机会。”
殊不知,西溟是真心认为自己曾为仆役,卑微的身份配不上沧旸,况且,她铁了心赶自己出府,定是对自己厌恶至极,她说,离开承昀王府是给自己最后的命令,又怎会以侧君的身份再次回去惹她厌烦,她给的指令,便一定会遵守…圣上赐婚,想必她也不能违背,那么,就让自己来抗旨好了。

“臣,不能遵旨。”西溟此言一出,不少朝臣倒吸一口冷气。
景帝已近暴怒,“孤念及你林家世代忠诚,且留你性命,来人,廷杖一百。”
跪在地上的男子,闻言脸色苍白,并非无畏,却执着的坚信今日之言不得不说,即便不是自己心中所想,至少不会让她为难吧……既然说了,就理当承担后果。

群臣连连感叹,这少年,恐怕是要亡于杖下了。
“母亲,林大人许是年少无知,难免心高气傲了些,并非有意抗旨,请母亲允他一段时间,自然会想通的,林大人乃是林家唯一血脉,怕是无法禁受这一百廷杖。”开口求情的,竟是二王女夙煜。
景帝点点头,心中暗叹这少年惹人发怒的本领真不一般,若真在这大殿之上百杖打下去,他还哪有活路,岂不是对林家亏欠愈甚,目光一转,又问到,“旸儿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景帝不解,为何沧旸作为当事人之一,此时一言不发,唇边竟然还有一丝笑意。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1 22:44:00 +0800 CST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怎样也要做点努力嘛,嘿嘿~早更也挺好的,可以早点睡觉去了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1 22:53:00 +0800 CST  

pat pat~冷静冷静~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0:00 +0800 CST  

好,会加油的(⊙o⊙)嘿嘿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1:00 +0800 CST  

似乎是这样的,太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受,所以才总是莫名其妙的被人误解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1:00 +0800 CST  

算是…吗?我也不知道…嘿嘿,襄铃诶~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1:00 +0800 CST  

要等到学位认证拿到后,才能去报道上班~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2:00 +0800 CST  

这两个人磨合得不易,所以可能会有各种纠结吧……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3:00 +0800 CST  

(十六)翛然万绪


沧旸此时只是垂眸静听,景帝言辞中的愤怒与少年话语中的决然似乎都与她无关,自然也感觉不到西溟听到景帝唤她名字后,情绪上的波澜起伏,此时她真的不想说什么,求情的话,夙煜不是都已经说了么…“抗旨不可饶恕,否则陛下的威严不存……”
沧旸不知,身后那少年听到这句话后,眸中光华尽失,她,果然憎恶自己至此。
“然而,沧旸文无造诣武无建树,林大人不愿亦是无可厚非,如此敢于直言,实为难得,请陛下宽责。”

景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沧旸,自从女儿回了都城,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但凡行事总是从容不迫,泰然大度,再也见不到儿时那任性娇俏的一面,此时,却为了一个少年在隐隐的置气,这个侧君应该没有安排错吧,其实,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景帝也是喜欢林肇曈的,于是道,“既然二位王女都为林侍御史求情,那么改为杖三十,回自己府上执行,退朝。”

“殿下……”沧旸刚刚行至大殿之外,闻声回望,正是西溟,“属下谢殿下……”
“不必,我并无一丝为你求情之意,如果陛下不曾问起,我便不会说什么,若当真要谢,去谢二姐吧”,沧旸并不驻足,就要吩咐随从离去,西溟便又上前几步,急道,“殿下留步,西溟有话要说。”

沧旸叹气,走向宫中一隐蔽的角落,西溟也跟随至此,然而二人站在那里许久,西溟却迟迟没有开口,沧旸也不愿等下去,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西溟,西溟接过,拿在手中,是一个精致的香囊,在棘州时,曾多次见到沧旸随身携带,疑惑的打开,里面是干了的石楠花,以及一块有些破旧的布片,仔细看去,西溟有些不敢相信,低语道,“这是……护符?”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3:00 +0800 CST  

沧旸自嘲的笑笑,“是我自认为第一个朋友的人所赠,十二年来,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珍宝,那人说过,以此为证,视我为友。可是再见之时,他却连真实名字都不肯相告,西溟?日落之地,因为我曾说过我们名字含义相近所以一定要改么?我知他过得艰难,不肯轻信他人,给他自由他却不要,偏要做什么侍卫,还承诺只忠于一人,护得我一世平安,这种话,许多人对我说过,却只有他说的我听了进去,因为在心中,一直当他是不同的。可是这些竟然都是他换取自己心愿的筹码,他想要的,我可以助他得到,不要任何回报,只要他肯如实相告,但是他却背弃自己的承诺。我不该喜欢这个人,在意这个人,让他有十足的把握认为无论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让他有机会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公然拒婚。如果对他没有感情,我便可以坦然应对,不必假装气定神闲自欺欺人,他做不好朋友,更做不好侍卫…这个护身符,还给你,若觉得嫌恶,扔了便是。林肇曈,再过几日陛下消了怒气,我会请她取消这门婚事,你不必担心。但是今后,最好不要故意与我为难,因为你的筹码用完了,这份感情沧旸既然拿得起,就放得下,今日同样以此护符为证,再倾心此生莫期!”

西溟本是有许多话要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听了沧旸所言,呆愣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紧紧捏着那褪了色的护符,她竟带在身边十二年…刚刚,她都说了些什么,为何一时无法理解,难道是幻觉?她竟然说,喜欢过自己,只是再不会对自己倾心,此生莫期…此生莫期?这几个字不停敲打着西溟的心,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恍惚中,口中被塞入了什么东西,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句,“可以护住筋脉,不至于伤得太重…”药的苦涩感缓缓在口中蔓延,西溟看到眼前之人越走越远,本想听话的将药丸咽下,却一转念偷偷吐出,他虽从未受过重杖,却也明白会很难熬,只是,更不想她从此待自己如同陌路,被赶出王府那一月,见沧旸不理他,他便不敢主动接近,生怕惹她不悦,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不想再体会一次…

沧旸坐在马车中,许久才平静下来,不禁懊悔到,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该有的涵养胸襟都扔到哪里去了?什么叫做再倾心此生莫期?他都已经避之不及,哪个会盼望着你再次倾心?难道因为你是个王女,就要天下人都去喜欢你?人家就是不屑于你,任凭你能不能接受都是如此…也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4:00 +0800 CST  

(十七)空室清寒

之后几日,朝堂上并未见到西溟,只闻得是告病在家,朝中亦无人觉得奇怪,毕竟是景帝吩咐的刑罚,即使在自己府中执行,也断不会好受。
傍晚时分,沧旸独自坐在房中阅读书简,析木却直接闯入,见了沧旸,便重重跪在地上,“殿下,去见见西溟吧。”

沧旸手微微一滞,却没有理会。析木见此便不住叩首,额上已是青紫流血却浑然不顾,“殿下去劝劝西溟吧,他平日性子甚是清傲,这次挨了打更是连大夫都不让看一下,几日都不曾用药,饭菜也吃不下,再这样下去,恐怕……析木知道西溟有众多错处,可是求殿下念着六年来朝夕相处的份上,再救他一次。”

“析木,你找错人了,林肇曈恐怕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吧。”沧旸并不为之所动。
析木更是焦急,又叩头说道,“殿下不了解西溟的心思…他…毕竟,毕竟西溟已与殿下有了婚约,求殿下救救西溟。”
再次感叹析木的至情至义,沧旸对析木道,“去让蟾宫看看你头上的伤,叫广寒,瑶光与我同去。”

进入了林府才知道,竟是这般……萧索,府中一片凌乱空旷,只见到仆从一二人,亦无灯火照亮。
一位侍从引着几人进了西溟的房间,走到屏风后,见西溟趴在床上,似是正在昏睡。沧旸走近,只见他面色潮红,身上已被虚汗浸透,轻轻将手放在他的额上,烫得惊人,沧旸手略有些凉,西溟身上不由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之人,满是不敢相信,许是没了力气,又慢慢闭上双眼。

沧旸看他只着洁白中衣,腰部以下浸染着点点血迹,知道宫中大杖的威力非同一般,于是便要叫广寒过来诊治,谁知广寒刚一靠近,西溟却突然来了精神,“不要,走开,我不治……”目光中满是敌意抗拒,甚至一副若有人靠近便与之同归于尽的感觉。

“胡闹什么,别动!”沧旸甚是烦躁,也无意好好劝说,而西溟三日滴水未进,现在又高烧不退,身上并无力气,轻而易举的被她按在床上动弹不得。沧旸又叫广寒上前,谁知这时,西溟却死死抓住沧旸的衣袖,“不要,求您,西溟宁肯死也不……”话未说完便咳了起来。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4:00 +0800 CST  

沧旸许是习惯了身边的人都对她事事顺从,这样的西溟让她失了耐心,这便要气愤的离去,可是衣袖猛然抽出的瞬间却牵扯着西溟握在手中的香囊也落在地上,沧旸轻叹,你究竟想怎样…令其他人都退到屏风后,并不知会一声,直接将西溟衣物尽褪至膝,也不顾皮肉破损处,凝住的血液已经粘住小衣,只一并用力扯下。出乎意料,西溟并无什么大的反抗,甚至一声不吭,只是浑身疼的颤抖着,面上红色又深了几分,紧紧闭上眼,身体僵硬……沧旸以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大概看了一下伤势,蹙眉道,“那颗药,没有吃么?”

少年没有说话,似是默认,沧旸恼怒,“为何不吃?你就这么想死?”不再去计较这个问题,她并不懂医术,只能到处按按捏捏,问少年腿是不是还可以活动,各处是否还有知觉,有哪里疼得厉害等,全神贯注之中也不理会少年已经羞赧到了极致。拿起薄被替西溟轻轻遮了,随后也起身到屏风后。

趴在床上的西溟只依稀闻得沧旸同广寒说了些,“……红肿……青紫……两指高的僵痕…肿胀了近一倍…几处破损渗血……”便觉得浑身发热,自己可能烧得更严重了。
广寒口中振振有词,开了几幅内服外敷的药,沧旸又来到西溟面前,“广寒已经去煎药了,每日按时服用,别再说什么求死的话,给你十日的时间恢复,若到时还是这副半死状,我会请来所有朝中御医为你会诊,说到做到!你不是怕被人看吗?到时就让御医们一个一个给你诊断!”这样的话,负气成分更多,沧旸说罢,又掀开了被子,让西溟那伤痕累累的部位再次暴露在凄冷空气中。

床上的少年瑟缩了一下,沧旸这才发现,这偌大的林府,竟然连盆炉火都没有人燃起,房间里甚是阴冷。也对,圣上赐了宅邸已是难得,岂能如对待自己女儿一般,将一干仆从,大小什物都为西溟准备充足?手上沾了药膏,道“若心里不适,就权当我是医者,未曾替人上过药,手上轻了重了,你忍着点吧”,广寒说瘀血不能用力按揉,否则会引得血管再次破裂,沧旸只能手上轻之又轻,伤处涂抹完药物后,又将浸在热水中的软巾取来为他热敷,引得西溟身子再度僵硬,呼吸急促沉重,将头深深埋进臂弯中。沧旸以为他是疼得厉害,却不断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关心这个人,今日来此,也只是因为析木的请求而已。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5:00 +0800 CST  
嗯~因为明日打算**,所以今天更了两章……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12 19:59:00 +0800 CST  

楼主:昔韶

字数:125350

发表时间:2012-02-02 06: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5-18 23:13:11 +0800 CST

评论数:71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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