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栖匣之鹄(F/M)


传闻在这片陆地的西方,曾存在着一个千绥女国,距今已有千余载,千绥旧址如今早已掩埋在茫茫沙漠之中,寻之不得。只有从当地老人口中,依稀还能听闻一些有关千绥女国的传说,那是一个以女主为王的国家,享有继承权的唯有女子,却又并未束缚男子,若有能力,亦可为官做宰。
若问,在那个女子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年代,为何出现了千绥这样的国家,为何那里的女子不愿默认屈辱的地位躲在他人背后成为一件附属,不愿傅粉缠足将自身打造成软弱可欺甚至与小人并列之流,那里的男子又为何能坦然接受这样的女权社会?只能说,人本无尊卑之分,而习惯又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当人承认了自己卑微的身份之时,便会按照他们眼中尊者的视角要求并改造自己,以他人眼中之美为美,以他人之思维判断是非,博得尊者的欢喜,若问那些人为何卑微,答曰,自古如此。

本来想做背景介绍的……却写成了一番感慨,以上内容与文章无关,请忽视之……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1 22:34:00 +0800 CST  

(一)深潭之萍

灰暗笼罩的苍茫旷野之上,终于有一抹殷红刺破这无垠的荒凉,晕染了云层,长夜将尽,黎明即起。这般迎风历寒,经霜沐雪,少女原本明净的玉颊只余苍白,然而在这微光的映衬下,却平添了几分冷艳之感。朔风凛冽,侵肌入骨,少女不觉握紧袖中那一卷帛书,低声道,“西溟,就到这里。”

马背上被唤作西溟的缁衣少年,眉如明黑墨画,目如瑶空朗星,倒是因这一路奔走,面色略显红润,闻得少女之言,立即勒住了缰绳,举目远望,都城近郊已经隐约可见。少年不顾礼法身份与之共乘一骑,一则是怕少女过于劳累,至少倦极了,还可以倚靠自己休息一下;二则,若遇偷袭,也能替她挡一下背后射来的冷箭……如今临近都城,的确不可再如此。

少年纵身下马,又将马背上的少女抱了下来,无意中触碰到少女的指尖,心中隐隐担忧,怎会如此冰冷,但愿不是病了才好。三个月的颠簸,路上并不平静,几番遇伏,皆是身手不凡之人,圣上派来的随行禁卫伤亡过半,己方侍卫也多是重伤,为了赶在那一纸诏书规定的期限内到达,马车是坐不得了,侍女蟾宫换上少女的装扮留在随行队伍中,西溟同侍卫瑶光,析木三人离了队伍,随少女先行,怎奈那二人也被敌人绊住,只能独自护着少女夜以继日的赶路。自己倒是还撑得住,可少女毕竟是当今圣上之女,玉叶金柯,终究是娇贵的,这样马不停蹄的奔波,可能早已经超过了她体力的极限。

西溟单膝跪地,伸出手臂想将少女托上随行的另一匹马,可是少女不仅完全置之不理,反而有些愠容,踏着脚镫利落的翻身上马,冷声道,“这一路下来,你的身上有几处伤,还需我提醒么?”
“殿下放心,属下定会护您平安。”西溟并未察觉到少女言语中的关心,只当是在责备他学艺不精。
“我没有那么柔弱,被众人保护得毫发未损,上马却还要人扶。”西溟的回答,让少女有些气闷。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少年立于马下,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可话未说完,肩上就挨了并不重的一鞭,衣物厚重,虽然一丝疼的感觉都没有,但也足以让少年住了口。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1 22:40:00 +0800 CST  

“上马”,少女声音又冷了几分,西溟却不明白少女为何不高兴,多半又是自己何处鲁莽大意惹她生气了,只得更加小心谨慎,策马紧随其后,看着少女只用右手握缰绳,便知,这般寒冷的天气,她左腕的痼疾,怕是又犯了。
无意瞥见西溟低头沉默着,满脸愧疚的样子,少女轻叹,她自然知道自己实在是精神不振,深深吸气,冰冷的空气刺激得咽喉疼痛,继而解开了披风,寒气顿时从四面八方侵入,少女不禁略微瑟缩,然而也正因如此,头脑中多少清明了些。

“殿下不可……”少年急忙出言阻止,感觉到西溟着实有些过于担忧内疚,少女强自打起精神,故作认真道,“好久不曾与你赛马了,以都城为界,不许输!”言毕不等少年回答便驭马奔驰而去,留西溟在原地为难,既怕追上去引得少女策马跑得更快劳累愈甚,又怕她一人跑在前面会给刺客可乘之机,不敢再迟疑,只能全力追赶,虽不知少女方才所言是认真还是玩笑,总之含糊不得,她说了不许输便一定不能输,因为他是坚决不要受罚的。

二人在日出时分便已到达了城郭,驻守将士也不过刚刚才将城门打开,西溟松了口气,总算平安到达了都城,心中又盘算着,与少女同时到达总不算输吧。看着少女脸上透出浓浓的倦意,思忖再三,仍是说到,“殿下,明日才是最后期限,请休息一日。”
少女眉心轻蹙,“人已到了都城,却不立即觐见,置圣上的指令于何地?岂不又给他人留下话柄,况且面圣之后,那些意欲刺杀之人,也必然不敢妄为。”

这些,都是西溟未曾顾及的,他眼中看到的,心中所想的,只是少女满身疲惫需要好好休息,于是拱手道,“是属下思虑不周。”
少女淡淡一笑,“我知你是忧心于我”,便没有再说什么,然而她的笑容却让西溟心中微微刺痛,少女是千绥国的三王女,袭王族冉姓,名沧旸,都道如此身份应当尊贵无比,与生俱来的荣耀地位,享用不尽的繁华锦绣;可这般美好的幻象却犹如构筑在深潭的浮萍之上,稍有偏斜涟漪,便全盘颠覆…六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她眸中都是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空幽,似乎绝望之中就连想为自己争取一个生存的空间,都是那般艰难。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1 22:43:00 +0800 CST  

(二)初升之芒

都城内,跟随着沧旸下马按辔徐行,西溟不禁陷入了回忆中,其实,初见少女,早在十二年之前,却也只称得上是一面之缘,她断不可能会记得,那时,他的名字还叫做林肇曈…
那一年,他亦只有六岁,母亲尚在朝中为官,却因忠正耿直而遭谗言陷害获罪入狱,家人都受此牵累,连年幼的西溟,也需随母亲服劳役五年,而后流放至蛮荒之地。

廉正贤良却受此冤屈,母亲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在狱中就已病重,劳役之苦更加不堪忍受,不足一月便在疏通运河时去世,当时那些监工的小吏竟要将母亲直接抛入河中,西溟拼命阻拦,不顾自己身上被那小吏打得血迹斑斑,就是不让人靠近母亲。那小吏当真动怒,挥起手中一臂粗的长棍就要狠狠打下去,就是那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你住手!不许再打他!”声音稚嫩,却丝毫没有畏惧。

大概是看到眼前幼童衣着华贵,小吏虽盛怒,也不敢贸然行事,只威吓着,“哪来的小孩,再不滚开连你一块打!”却不想被身后一群禁卫打扮的人直接擒住,“胆敢对三殿下无礼,还不请罪!”小吏这才看到站在远处,前来巡视的景帝,吓得浑身颤抖,瘫倒在地,却还想为自己开脱,“陛下,这些人都是重犯,死不足惜,向来都是就地掩埋处理,不能因他们而误了工程的进度,还请陛下饶命啊。”

景帝不动声色的问到,“既然三殿下插手此事,就该有始有终,旸儿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女孩见王问自己,便道,“母亲,旸儿在书中读过,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母亲是千绥之王,天下之主,理当泽及苍生,纵是负罪之人,亦是母亲的子民,不能弃。”
景帝似是并未想到六岁的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颇为惊异,转而爽朗笑道,“我千绥国的王女,当有此胸襟和气魄。”

就这样,西溟的母亲被正式下葬,其实当时西溟并不真正理解什么叫做逝去,只知道母亲可能会睡很久很久。待墓前只剩下他二人时,那个小女孩竟比自己哭得还伤心,西溟也忘了哭,只问她,“你认识我母亲吗?”女孩摇摇头,自顾自的呜咽着。
“那你哭什么?”不想这一问,女孩似乎才恍然醒悟,忙擦干了眼泪,“你不许告诉别人,母亲不让我哭的”,强自平静下来,女孩垂着长长的睫毛,悲伤道,“随王一路巡游,才知道竟有这么多受苦之人,有七旬老妇乞讨为生,有白发老翁饿死街头,幼童失了亲人还要受劳役之苦,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1 23:30:00 +0800 CST  

忽略了眼前的人儿明明比自己还矮了那么一点点,竟然称呼自己为幼童,西溟学着大人一般,拍拍她的头,“那就等你长大好了,现在已经可以了,你做了力所能及之事,若不是你,母亲就会被坏人扔进运河中,我也会被棍子打死…肇曈已是万分感激,现在我虽不能做什么,但地久天长,报恩有日”。

她甚是不解的嘟嘴道,“才不要你报恩,我要你做好朋友,在宫中总是一个人,很孤单。”
西溟思索了一下,“虽然作为殿下人们都会敬畏着,却也因为你是殿下,才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平常人即使想为官作相,诛除佞臣,都不知有多难。”
女孩认真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又问他的名字,西溟便找了一块小石头在地面上写给女孩看,女孩便高兴的说,“原来你叫林肇曈,肇是初始之意,曈代表日出的光明,林中初升之芒,我们的名字很是相似。”

这时,已有禁卫请女孩回宫,沧旸走到景帝面前一本正经的说着稚子无辜一类的言语,请求景帝对西溟的赦免,景帝不忍拒绝女儿的请求,便问西溟,“可会读书识字?”
见西溟点头,便允他做沧旸的伴读,西溟心中是期盼着能从这苦役中逃离的,可却突然记起牢狱中父亲曾反复叮嘱过,是当今圣上一道指令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是她让母亲受此冤屈,而今母亲已逝,圣上甚至都不曾留意所葬何人…自己又岂能因为贪图安逸入那宫中?于是便坚定回绝。

见西溟拒绝,女孩甚是意外和不解,“为什么?在宫中没人会欺负你的,我们一起读书习武。”
不愿看到女孩失落的表情,却也不能妥协,遂坚持道,“西溟不需施舍,不做供人驱使之鹰犬!”
女孩有些着急,“沧旸并无驱使之意,若是不喜欢做伴读,那……”歪着头想了好久,“做我的夫君好不好?”其实沧旸当时也并不知夫君为何意,只是想一心留住西溟。
“旸儿,不可胡闹,怎能无视礼法肆意而言”,景帝终于开口,恐怕是对于西溟的拒绝深感不悦吧。
“母亲……”女孩嘟着嘴,可怜兮兮的摇着景帝的手臂。

“殿下,肇曈不愿。”又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见西溟如此坚决,女孩眸中黯然,“你答应了做我的朋友,为何出尔反尔……”
“旸儿不可强人所难,随孤回宫。”
女孩虽然气鼓鼓的瞪着西溟,却也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瓶伤药偷偷塞给了他,大大的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肯落下。

见此西溟心中升起了一阵愧疚,“等等,”西溟叫住女孩,取出自己一直藏着的护身符,“以此为证,肇曈以沧旸为友,绝不会言而无信”,那护身符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过是曾经随父亲一起在道观所求的保平安之物,但却是当时西溟对家人唯一的回忆,当时早已脏兮兮的,她却宝贝一般捧在掌心,道了一声“小曈照顾好自己”便离开了……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1 23:37:00 +0800 CST  
hello~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1 23:38:00 +0800 CST  
嘿嘿,今天的任务完成,早点休息啊~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1 23:41:00 +0800 CST  

(三)前言轻负

五年的劳役辗转了许多地方,再次见到沧旸,已是劳役结束一年之后。西溟被发配到了边疆一个名为棘州的荒芜之地,不知一路上在那些官兵的暴虐之下怎样活了下来…虽然一直在想办法逃跑,怎奈身披桎梏,直到抵达棘州,卸下枷锁,要被作为官奴送到某个府中之时才真正找到机会。挣脱了绑着自己的绳索,就那样没有方向的跑着,却看到了正睡在树下小榻上的沧旸,当时只当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也许以她为人质就可以逃离这府中。

悄然靠近,用力扼住少女手腕想扣住她的脉门,不料却反而被她猛然锁住喉咙…西溟感觉手心里一阵温热,才知道她的手腕原是受了伤的,慌忙松开。只见少女眼中阴寒至极,她出手如此迅速,纵然对方徒有一身的力气也来不及反抗,若不是因为某些原因突然停住,此时西溟应该已经死了。

少女迟疑了一下就突然松了手,脸上有一丝困惑一闪而过,这迟疑本来给了西溟逃走或是真正挟持少女的机会,然而西溟却只是痴愣的呆站在原地不动。少女实似玉琢冰雕的人儿一般,虽然是病着的,甚至有一种弱不胜衣之感,却丝毫遮掩不了与生俱来的端庄静雅之姿。
“你可认得我?”少女突然开口问到,西溟不禁一愣,下意识的摇摇头。少女笑得寂寥,漠然看了一下不住滴血的手腕,便悠闲的躺回小榻,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料定西溟不会伤及自己一般。

追赶西溟的小吏也随之到来,将他再次绑了起来,沧旸并未提刚刚发生之事,小吏言奴役逃跑,按律当砍断双脚,少女却问西溟,“若是肯为我所用,便恕你,如何?”
西溟只是扭过头固执的不肯说话,纵是如此卑微的身份,仍不愿亲口说出愿为犬马,替人奔走效劳之语,究竟是可悲还是可笑?左右的人见他如此又是挥鞭打了下来,叫他答话,可是西溟仍是一声不吭,一人道,“殿下,何必同他多费口舌,这种人,除了一身蛮力,能有什么用处?”

却不想少女似乎早已料到西溟会是如此反应,悠然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西溟不解何意,名字?已多少年无人叫过,有与无又有何分别,于是并未理睬。
少女挑眉,“行刑吧。”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3 23:02:00 +0800 CST  

左右之人已举起大斧,毕竟只有十二岁,要被砍断双脚,西溟心中既害怕又绝望,却不许自己求饶,死死握住双拳,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闭上双眼,紧紧咬住下唇,在听到利刃破空之声时,忽闻一声,“住手!”

缓缓睁开双眸,不解的望着少女,“既如此孤注一掷的想要自由,那么你已经得到了”,少女对那小吏道,“松绑,放他走。”
小吏面上稍有难色,“三殿下,这人是官奴,应在此服刑,不能随意释放……”
沧旸却笑道,“你在质疑我的决定?那么,放了他,由你来顶替,不就解决了。”
那人只得慌忙解了捆绑西溟的绳子,连连告罪退下。


当闻得小吏叫出三殿下时,西溟就已处于惊愕状态,难道是她?可是眼前的她,与六年前那个心怀悲悯的小女孩一点都重合不起来,曾经那个小女孩善良娇蛮,目光犹如晨曦般璀璨,而今,只觉她的神情平静淡漠,掩了那一抹狠戾后,目光幽然甚至深不见底…她为何在此处?她的手腕又怎会伤了?

这时,其他几个与少女同龄的孩子也匆匆赶来,两个女孩先是去查看沧旸腕上的伤,一个已经簌簌落泪,痛惜道,“殿下,您左腕的筋骨被利刃所伤,才刚接好,先生叮嘱过万不可用力,否则绝无可能治愈,殿下写字习武都是惯用左手的,如今,如今…可要如何是好?”

闻言,两个男孩子也一脸惊慌愧疚的跪下请罪,原来他们两个是沧旸的贴身护卫,让西溟有了机会靠近沧旸确是这二人的失职,西溟深深懊悔,自己何曾做过恶事,今日一念之差,竟然害得她的手腕再无法治愈了么……
沧旸让二人起来,笑得云淡风轻,“是我赶你们退下的,非你二人之过,左腕不过再不能用力而已,还有右手呢。”

西溟心中众多疑问无法解开,而沧旸却已起身离去,他不知为何突然很想留下,头脑迅速的旋转,要自由还是要留在她的身边?她对于自己,一再有恩,如今所作所为,岂非恩将仇报?左思右想不得答案,不是一直不甘受人奴役,想要逃离么?终于等到这一天,究竟在犹豫什么?然而所有理智都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眼前的一瞬轰然崩塌,鼓起了勇气,道,“仆愿从此忠于殿下,护得殿下平安”。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3 23:08:00 +0800 CST  

(四)攒眉千度

沧旸脚步顿住,回身探究的望着西溟,不明白一向顽固不屈的他因何敛去眼中傲然之色,改为一副庄敬恭顺?虽然直觉告诉沧旸,这个少年所言非虚,他定会忠于自己,然而,直觉毕竟是个很玄妙的东西,丝毫不可大意,以断足为胁都不肯应允之事为何突然就应了?自己又因何听凭他想留便留,想走便走?

“我再问一次,你的名字?”沧旸心中仍是有一丝松动。
少年干裂的唇开阖几次,最终低声答到,“林……西溟”,万般思量,终是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名字。
西溟?少女冷笑道,“公子不是以被他人衣食豢养为耻,不愿依附么?无需有所顾忌,尽管走吧,不会有人为难你。”
“殿下于西溟有恩,且今日手伤亦是因我而起,西溟愿为侍卫保护殿下。”少年脸上尚余一丝稚气,眸中却是坚定。

“不必,我已有侍卫,不留无用之人。”
“他们,保护不了殿下,方才之事,就是证明。”西溟说话向来是毫无顾忌的,那两位少年侍卫闻言虽然多少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敢在沧旸面前随意辩驳。
沧旸笑道,“那么,你就保护得了?随便选个武器,与他们二人过招,让我看看你的功夫究竟如何?”
西溟直言道,“不曾习武。”

只见沧旸轻微蹙眉,“原来只是虚夸不实之谈”。一旁的侍女广寒也怒斥道,“你是戴罪之人,殿下已对你仁至义尽,你竟敢出言捉弄,可知罪?”
西溟却义正言辞,“殿下,武学并非是生而精通之物,西溟只是未曾学过,若有机会,定不逊于这二人;况且,西溟若为侍卫,绝不会玩忽职守,定以此命护殿下平安。”
沧旸轻轻笑出声,甚觉有趣,“好,你可以留下,我等着有朝一日,能够验证你所言非虚。”

就这样留在了沧旸府中,西溟随着一位师父学起了功夫,那两位担任沧旸侍卫的少年,析木与摇光,亦是这位师父的徒儿。而名为广寒与蟾宫的两位侍女则跟随另外的师父学习医术和毒术。虽然西溟入门较晚,对习武又着实没什么天分,但是韧性过人,又甚是勤奋,只两三年便小有所成。然而却直到六年后,回都城的前几日,西溟才在比试中敌过析木瑶光二人携手,获得师父的认可,护送沧旸平安回都城,便是西溟第一个任务。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3 23:20:00 +0800 CST  
又是这么晚出没……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3 23:29:00 +0800 CST  

从题目就能看得出?之前那篇没有不要,本来是要更那篇的,码了几章,但是一不小心shift+delete删除了……所以同样的内容暂时难以提起勇气再写一遍~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3 23:30:00 +0800 CST  

嗯嗯,会加油的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3 23:30:00 +0800 CST  

啊~好有压力啊,哈哈,我会认真码字的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3 23:32:00 +0800 CST  

是呀,我又回来了,嘿嘿~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3 23:33:00 +0800 CST  

To 张小雨要努力:嘿嘿,我就是萌冷门的苦难群众之一~所以写出来的也是边缘产物~
安水瑷:所以说嘛,怎么能踢走楼主呢~
52690727:嗯嗯,这就来更了
birble: 我会尽量勤奋的……(话说伟大的作者,你有多久没更文了
钱颖欢:同样很高兴看到钱颖欢小朋友~
泡芙芙芙芙:已经有悲的基调了吗?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4 21:10:00 +0800 CST  


(五)绮席灯烬

话已出口,西溟才醒悟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安然跽坐于席上,还不假思索的差遣着他那殿下主子,而沧旸此时倚在矮桌上,一只手臂托着脸颊,另一只手拿玉簪拨弄着灯芯,荧荧火光燃起,映在她的眸中,沧旸饶有兴致的看着西溟,问到,“够亮么?”

西溟忙跪直了身子,垂头告罪,“属下失礼无状……”
沧旸笑道,“有何心得?”
西溟知沧旸是指那卷史鉴,有些为难道,“尚未读完一半,且不能完全读懂。”见沧旸仍只顾拨弄灯芯,没有任何回应,只能继续说下去,“为帝王者,当心系天下,泽及苍生,理应亲历农桑,亲尝工事,若不知百姓疾苦,又怎能行得明政?帝王只有亲百姓如父母,百姓方能戴之如日月;若只是居于深宫,独享金玉声色,奴役黎民,陷苍生于水火之中,民必反之。”
这样的回答多少超出了沧旸的预料,本以为少年认得字就已是难得,却未想到他竟也懂得些治国之理,且头脑清晰,思考深刻,实为难得,便也说到,“君王是御人者,贵在知人善任,虚怀若谷,若事无巨细,均亲力亲为,那么,百千朝臣岂不成了摆设,怎能不心怀怨怼?用了他们,就要予之信任。”

西溟并不能完全认同沧旸所言,但也隐隐觉得是有些道理的,故而未再继续辩论,沧旸这才道,“之前读书时不愿有人打扰,所以才让你等候,来此,有何事?”
闻沧旸所言,西溟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何事?不就是来找打的么…一时血液又都涌上了脸颊,和沧旸支支吾吾的解释这一切来龙去脉,见她先是怔住,而后忍俊不禁,“怎么,你犯了错,还要拉我来当苦力?连你师父罚你,都觉得难堪,难道我罚,就不难为情了?”

这样半揶揄半嘲弄的话语,令西溟更觉羞赧,“既认殿下为主,便只忠于一人,生杀予夺自然只由殿下定夺。”
“生杀予夺?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词语。”随后沧旸又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只忠于一人么?希望你这句话,是真的”,作为一个殿下,沧旸自然从不需要亲自费神去责罚任何人,此番甚是觉得新奇,不解的问到“怎样罚?”
西溟将仍抱在怀中的板子递给沧旸,见她接过去后探究的审视一番,仿佛在思考什么,又在自己手上拍了拍,更加迷惑,“这么宽,要打在哪里?”
这样直白的问题,让西溟瞠目结舌之后又面红耳赤,深感无地自容,转过头咬着唇,任凭沧旸怎样问,就是一言不发。见西溟这般拘谨别扭的反应,沧旸方明白过来这木板应该是用来笞打的,便也未再言其他。

那一次,由沧旸来惩罚让西溟更觉手足无措,但是心中却意外的并不反感,好在她并未如师父一般让自己去衣…依千绥国的习俗,平日的普通坐姿便是跪坐于席上,沧旸只让西溟直身而跪,板子落在臀上,强烈的钝痛,的确是惩罚的力度,却只打了三下,然后扔在一边,西溟疑惑又不知所措的用目光询问沧旸,她却若无其事道,“可以了,继续读书吧。”

自那以后,西溟便可自由进出书房借阅书籍,沧旸偶尔也会问及他对一些政事的见解。而西溟学武之时,凡是有何过失,师父竟然也懒得费神,直接将西溟所作所为写了条子让他交给沧旸,所有的惩罚,便只由沧旸决定,由此一来,便真的是将“生杀予夺”大权都交给了她。二人逐渐熟识之后,西溟也渐渐可以敞开心扉,可是沧旸这个主子实是让他难以捉摸…有些时候西溟自以为犯了大错,她一笑了之,却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揪着不放,丝毫不留情面的打上他几十板子,也不是没有过。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4 21:25:00 +0800 CST  

宫门之外,沧旸整了整衣衫,看着这个一路上都在出神,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年,问到,“在想什么?”
想想刚刚所回忆之事,西溟顿时面上涨红,“没什么……”
沧旸佯怒道,“当值时,如此漫不经心,该如何处置?”。
少年脸上红得更甚,难得乖顺的垂着头听训,也不答话,西溟凭借跟随沧旸这些日子的经验推断,此时她并未真的责怪自己,所以也不会傻到自己去请罚,于是直接以沉默应对。

沧旸意犹未尽的敛了笑容,“在这里等我。”
西溟虽未言语,却是满脸的不赞同,沧旸无奈道,“王宫之内,没有必要保护,也保护不了我,今日之事,须我独自面对。”距离至高之位一步之遥,却时刻如临深渊,视生死轻如鸿毛…身骑猛兽者安能中途跳下,攀龙入天者必担堕天之险,也正因此,才有人宁可身卧糟丘,也不愿命悬君手,但那也需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才可…

见西溟面上写满了担忧和焦虑,最终只能不甘的咬唇,低垂了双眼,沧旸又补充道,“不必担心,陛下若是要我死,一道圣旨即可,千里迢迢召回都城,必有其用意,那些刺客,虽自称陛下所派,不过是些欲盖弥彰之举”。
西溟只好退到一旁等候,少女取出那块象征着自己身份,许久不曾随身携带的佩玉,连同诏书一同递给宫门守卫,“冉沧旸请求面圣”,想起六年前景帝所言,她也不知,现在除了自称姓名,还能怎样说。
守卫看了两件物品,满脸震惊,眼前之人,没有车马,没有护卫随从,只带一少年随侍左右,却也不敢怠慢,“劳三殿下稍候,卑职即刻通报。”

并未多久,宫门已经打开,已有人恭请沧旸入内,沧旸谢绝了步辇,只想自己走完这段路程。这个王宫,曾是那样熟悉的地方,只怪那时太过年幼,不懂何为韬晦藏拙,才成为众矢之的;又无防人之心,竟以为只要真诚待人便可换来一心对己,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害了自己不算,身边的人也无一幸免……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4 21:38:00 +0800 CST  
好有速度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4 21:42:00 +0800 CST  

(六)故梦凝尘

回到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沧旸那段想忘却的记忆难免再度复苏,六年前,与圣上的长女,她的姐姐耀晔一同于出行时被劫,连同随行侍卫婢女,皆被扔到了一个漆黑的山洞中,那一次,身为储君的耀晔身亡,其实,除了沧旸,再没有人走出那个山洞。
待禁卫赶来营救时,已经太迟,侍卫将所看到的一幕以及耀晔之逝报告给景帝,景帝痛心疾首,沧旸纵然仍是未从那噩梦中惊醒,却想安慰景帝,然而只叫了声“母亲”,却被景帝冷声打断道,“不要叫我母亲,耀晔是你未来的君王,又是你的长姐,你不能保她周全,任她死在眼前,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孤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细细看了沧旸一番,仿佛下了决心般,“传孤的旨意,削去沧旸王女之封号,十日后前往棘州赴任。”

沧旸当时真的是惊愣在原地,想说自己其实尽力了,想要告诉她的母亲山洞中究竟有多可怕,想要争辩有些事情即使亲眼所见可能也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此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原来失去得太多,便会麻木,沧旸不知作何反应,最终竟是笑道,“无需十日,沧旸这便启程。”

于是,沧旸执意孤身一人坐着马车上路,被砍伤的手腕很痛,一道道深深的伤痕纵横交错,不知道是不是要断掉了,很害怕,身上不停的颤抖,山洞中的情景一次次在脑中重演,挥之不去。在马车里,不知道要被送到哪里去,不知棘州有多远,一路上,听着车外并不间断的打斗声,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吗?他们是谁,保护自己的人又是谁?身子烧得滚烫,没有力气坐起来,会死吗?会有人救自己吗?还要害更多人因自己而死吗?躺在马车上,只有眼睛可以微微睁开,后来,依稀可以感觉到有人送药给她吃,可是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想那人是谁,药是否有毒,有人来为沧旸更换衣物,喂她吃东西,沧旸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那一刻,只能彻底的任人摆布,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感觉,再也不要经历。

后来,她见到了先生,他派人保护自己,悉心为自己治疗病痛,渐渐的,竟然觉得身体慢慢恢复了,看到被风吹起的帘子外那一角蓝天,耸入云霄的山顶,隐在云雾中,似一个不真实的梦境。坐在马车上,常常十几天的路上,都见不到一个人,甚至见不到有人存在过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竟是真心的喜欢上了那个地方,虽然荒芜,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再次深深吸气,赶走那些不堪的记忆,沧旸不停的问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王宫中,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朝堂之上,宫人疾步而入,到一女官身前耳语一番,女官又将此禀报给景帝,纵是一国之君,也是一位母亲,即使不动声色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手指仍是不可察觉的微微抖动,“传!”
“传三王女上殿”,诏令被女官们一声一声越传越远,似乎将君王的心也一并带走,六年未见,曾经最疼爱的那个孩子,现在也该长大了,目光扫过四女辰熠,而今已是十六,风仪玉立,旸儿尚且年长她两岁,三年前,就该束发了。终于是回来了,不知那个悲天悯人,心怀天下又无所忌惮的孩子,现在出落成什么样子了……

思绪飘忽之间,只见少女已然步入大殿,微微垂着头,看不清容貌,行至殿中,三次顿首而拜,“沧旸参见圣上,愿圣上万寿无疆”。众臣子原本分为两列跪坐于席上,见此早已唬得避席伏地,连另两位王女夙煜,辰熠也已引身而起,转为膝席。女帝心中微微一痛,这是黎民百姓觐见君王所行的礼节,而身为王女,永远都不用行此大礼,除了景帝之外,确实无人能够安然坐于席上。

这孩子叫自己圣上?虽然在朝堂之上这种称呼无何不妥,却仍让景帝心中抽痛,是了,当初正是自己将不满十二岁的她削了封号,孤身一人遣至荒僻之地长达六年之久。年幼的她,又怎能看得出当时自己的良苦用心?如今这般恭敬谦逊,是被时间磨平了棱角,还是已懂得了隐藏原本的光芒?抑或只是…在埋怨自己呢?

时值寒冬,夙煜身着白狐裘,裼锦衣,辰熠身着青狐裘,裼玄衣;臣子中最不济的,也是一身羔裘,而沧旸,只着毡裘革履,身形甚是消瘦,看得景帝又是心疼。免礼赐席,宣布即日起恢复沧旸王女的封号,并留在都城,然后,便只如平日一般议政。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2-04 22:36:00 +0800 CST  

楼主:昔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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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2-02-02 06: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5-18 23:13: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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