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还不到10分钟，下课铃便响了..青飖踩着高跟鞋“咣咣”地上楼、开门、进屋、顺手把钥匙往桌上一拍，一张俏脸拢了一层冰：“上课都忙着想什么呢嗯？我的大班长和课代表！”

乔风凛无奈：“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连课都不听了？嗯？选B？乔风凛你告诉我哪题选B？”

“我......”

“这几天你就心不在焉的，没提醒过你？”

“......”攻击力怎么这么强......

乔风凛心里抹汗，青飖却在此时将目光转向了凌羽：“还有你！凌羽，周末的历史作业没交？”

凌羽抿着唇，用鼻子“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理由。”

“没做......”

“没做？？”青飖一双美目几乎喷出火来：“这是你给我的理由？”

“......我......”凌羽突然觉得现在的青飖有种凌漪寒上身的感觉。

“那是不想做还是没有心情做？嗯？”

凌羽感到了几分压迫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

青飖拧着眉瞪这对儿相貌性格上天差地别骨子里却一样别扭的小孩。半晌，开口：“乔风凛你先回去上课，给凌羽带假。”

“老师......”权衡了一下，乔风凛还是决定开口帮凌羽说说话。

青飖一眼瞪过去，乔风凛无奈递了个同情的眼神给凌羽，低头出去了........

打发了乔风凛，青飖再招呼凌羽便直接用了小名：“小羽，过来。”

凌羽顺从地过去，青飖抓了她手臂，四目相对，青飖挑眉，正色问道：“小羽，到底你是对历史没兴趣还是对历史老师有意见？”

“我.....没有......”凌羽咬唇，瞧着忽然便严肃下来了的青飖，脸上竟显出了三分的慌张的委屈。

青飖看着这张神似凌漪寒的面孔上的慌乱，不由得语气软了几分：“那是怎么呢？”

凌羽摇头：“我并没有刻意针对谁......我......”

“你怎么？张老师跟我反映你可不止一次了。”青飖的口气颇为严厉：“学习不是靠情绪。而且你最近一直都很不在状态，上课走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连上我的课你都这个样子，可想其他课你还听不听。”

“......”又沉默......解释或认错都没有，这么久了青飖对凌羽的别扭性子也有了几分了解。青飖暗自皱眉：“没什么话说么？”

凌羽抿着唇，眼里含了一包水。面对着带着严肃的青飖，左手下意识地便抚上了身后。

青飖注意到凌羽的小动作，忽然便想起了凌漪寒从她这里借走的尺子，把凌羽拉到自己怀里，青飖暗责自己居然忘了这事儿。凌羽因着青飖这个动作愣了一下，嘴唇抿的有些发白。低头垂着眼，眼圈略红也不说话。

“凌谦是不是打你了？”

凌羽一怔，小脸开始有些发烧，用几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咬唇，一双含着水的眼看着青飖。青飖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这般可怜的表情，加上对这张似极凌漪寒的脸毫无抵抗力，一颗心顿时就化成了一汪水，口气也柔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两天...前...”

“上过药了没有？严不严重？周末作业没做是不是因为身上疼？”

“......我会补上的......”凌羽被青飖环在手臂里，忽然一阵委屈，眼圈一红，脱口问了一句：“青姐姐......我姐姐是不是很讨厌我.....”

......青飖没想到凌羽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凌漪寒平日里不喜多言，对于家里情况说的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宝贝妹妹，宠都来不及谈何讨厌？转念一想，青飖忽然明白了凌漪寒的做法。一时间心里涩涩的，摸了摸凌羽软软的头发：“你姐呀......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自信，她是怕你以后嫌弃她。”

“......”凌羽明显没听明白，心道她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不自信，况且我怎么会嫌弃她，分明就是她在嫌弃我。想到这里心里愈加发堵。

“小羽，你以后会了解的，有些事情她现在不方便同你说，她尽量避免和你接触过于亲密的原因是......怕你以后有所误会......而会彻底躲开她。”

这样的解释让凌羽更加迷茫，什么叫怕我以后有所误会，她在瞒我什么？

“......”青飖也觉得现在跟她说这些话有些混乱，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叹了口气：“你只记得无论如何，你姐都是爱你的便好。”

......凌羽抿着唇摇了摇头：“青姐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你也不用帮我姐姐说那些自己都说不清理由的话来哄我了。”顿了一下，求道：“青姐姐，这事儿您别和我姐姐说好么？作业我会补上的，好不好？”

青飖心疼地将她拢在怀里抱紧，极轻地叹了口气，应道：“好，不告诉她。”

青飖的怀抱有着和凌漪寒相近的气息，凌羽一靠进去眼眶便红了个透，青飖轻轻顺着她的背，意外地听到了凌羽压抑的啜泣声。

【二十六】诱惑



凌羽面无表情地进了教室，乔风凛在她脸上看不出情绪，但直觉感觉到她此刻心情的压抑，戳了戳她：“怎么了...”

凌羽手肘支在桌子上，抚额闭眼停了一会，头转过来，有些犹豫道：“乔乔......我想喝酒......”

看得出她情绪不对，乔风凛摸了摸凌羽的小脸，触感柔滑冰凉：“你这几天总有点心神不宁的，有没有事？”

凌羽摇头，仍然不松口：“放学去么，我请。”

乔风凛在乎的自然不是谁请客的问题，她听秦嚣提过凌羽家里在酒的方面对她管的似乎是挺严的，劝道：“那你家里边......”

“没有人的......”凌羽抿了抿唇，很明显地带着一副你爱去不去反正你不陪我我就自己去的倔强。

乔风凛自认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此刻却也不得不想她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加上瞧着凌羽这幅明明难过得要死却偏偏强撑着不肯哭的模样，乔风凛也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我们放学就去，要不要叫秦嚣他们？”

凌羽摇了摇头：“不要叫人了，谢谢你。”



后面的一整节晚课，凌羽趴在桌子上再没有抬头。乔风凛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

由于不知道因果缘由，乔风凛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在附近的人处于好奇或关心企图问些什么的时候，以“凌羽不舒服不要打扰她”的理由将人劝回，让趴在桌子上的女孩真正不被打扰地休息一会儿。

当放学的铃声响起，凌羽慢慢从桌子上抬起头的时候，乔风凛看见她微红的双眼，就知道这一节晚课，她根本没在休息，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


乔风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凌羽带去自家场子，发短信叫穆音清了个小包厢，没有告知其他任何人，骑着她的小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将凌羽带到了潜夜。

乔风凛的车速较快，凌羽搂着她的腰。晚风打在脸上，有些凉，冲击感却令凌羽郁躁的心情舒缓了一些。

晚自习下课是8点20分，两人到了潜夜已经将近9点了。凌羽看着眼前热闹得如同不夜城的夜场有些惊讶，乔风凛笑笑：“不用担心，不是要喝酒吗，这儿什么样的都有。”

凌羽隐隐觉得两个还穿着校服的女学生来这种地方似乎不太适合，却听乔风凛如没事一样地说出，来这里是因为这里酒类型比较全，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乔风凛看着凌羽呆呆的模样，觉得凌羽这孩子实在有点太好骗了。

凌羽站在夜风里，面前的夜场霓虹灯光芒四射，勾出了一个纸醉金迷的轮廓，身后车流穿行。发怔间乔风凛停好了车子，凌羽索性什么也不去想了，随着乔风凛走了进去。

夜场里面比凌羽想象的还要奢靡，冷冽却暧昧的灯光下，激光舞池里人影攒动，一簇簇看起来极舒适的皮质沙发卡座，琳琅满目的环形吧台。豪华的舞台上，一个女人正在唱歌，歌声狂野而妩媚。

两人未在一楼停留，乔风凛娴熟地带着凌羽走到电梯前，凌羽转头望向舞台，刚好一大股干冰喷涌而出，凌羽将目光停留在女人放纵的红唇上。

穆音留的小包厢在二楼，包厢的一面墙为单面透视玻璃，正对舞台，视野可谓是最好的，室内的装修亦是极精致。乔风凛坐在沙发上面对舞台，指了指屋内琳琅满目的酒柜。“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随便挑，但是不要太过火。”

凌羽也没客气，扫了眼酒柜，毫不犹豫拿了瓶43度的威士忌，乔风凛在惊讶的同时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取了两个闻香杯，将酒倒上。

“凌羽，就这一次。”

凌羽靠坐在她身边，将身体的部分重量放在背部，点了点头。

两人碰杯，金黄色的液体摇晃出一片迷醉。

凌羽喝得急，一杯酒喝下去却看不出一点醉意与不适，乔风凛第一次见她碰烈酒，原以为她只是喜欢酒精，没想到酒量却也意外地好。

两人三杯下去，舞台上已然换了人。之前的女性歌手下台，一会儿的工夫换上了一个女孩。

女孩身高腿长，皮肤白皙，面容看起来似乎是带了混血，上了淡妆的一张脸美得肆无忌惮。

这女孩儿两人都见过。

凌羽转头有些不可置信，手指着面前的透视玻璃讶然问道：“这是......楚学姐？”

乔风凛神情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看楚洛洛一身红裙跳着舞，舞姿结合了现代芭蕾与拉丁风格，显得高雅中带着惑人。

乔风凛正想着穆音倒是很会挑人，却在下一秒钟看到楚洛洛被人一把扯到了舞台外，而后便是一巴掌落在了脸上。

一楼因着这场骚乱有尖叫声响起，表演被迫停止。乔风凛眯眼捏着酒杯，面上是看得出的不快。

楼下的骚乱很快平息，乔风凛将校服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上，只穿了一件打底的长袖。对凌羽说道：“我下楼有些事，你乖乖等我。”

凌羽乖巧地点点头。


乔风凛出了房间便刚好抓了个熟人，对方见是她，立即恭顺地一弯身，唤道：“大小姐。”

乔风凛抬了下手：“外面发生什么事。”

那人话语中带着斟酌：“刚才洛洛在表演的时候被一女客人抽了巴掌，现在这位客人要带洛洛到楼上去，穆姐正在交涉。”

乔风凛沉吟着“嗯”了一声，挥手让那人离开。走到厅前的时候，乔风凛看到台上舞者已经换了人，穆音一身长裙站在吧台附近，没有楚洛洛的身影。

抬眼见到乔风凛向这边走来，穆音忙迎了上去：“吵到您了？”

乔风凛在僻静处寻了个卡座，离舞台很远，确保了既不会被凌羽看到又不会引人注目后才开口问道：“楚洛洛上去了？”

“是。”见乔风凛略皱了眉，穆音解释道：“是汉韵集团家的小姐，大小姐，我们虽不好拦，但也不是不能拦，两人看起来很相熟，楚洛洛是自己上去的，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汉韵的小姐？叶沐璇？”乔风凛皱眉沉默了下，吩咐道：“别让楚洛洛在这出事。”

“放心吧大小姐，我知道怎么做。”

乔风凛点点头：“楚洛洛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自称是学跳舞的，希望晚上能来演出赚点外快，工资按场次日结。我看她长得漂亮，舞跳得不错，气质也是舞者惯有的，想着能临时顶顶场子就应了。这才是第二天。没想到居然跟叶家小姐有关系。”穆音言语平静，显然带着一种即便现在楚洛洛已经同叶沐璇上了楼去，她也依旧能将事情处理好的模样。末了反问了一句：“您认识楚洛洛？”

乔风凛看了眼时间，她自然不会忘记凌羽心情不好还在二楼等着她。随口应道：“算是认识，随便聊过两次。”

耽搁了这一会儿的时间。乔风凛起身打算回二楼去。穆音跟她在身后，却见走在前面的乔风凛突然停了下来。

穆音顺着乔风凛的目光望去，墙边上一个妆容妖冶的女人正将另一个女人按在墙上吻着，动作激烈，旁边甚至还有人拿着手机拍照。

乔风凛嘴角啜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薄医生最近一直这么玩么？”

穆音点头：“时不时地犯病，过了年就一直这样，有时候能约到，有时候我给她安排。”

乔风凛微蹙着眉，依旧盯着远处紧按着女人激吻的薄叶河：“穆姨，薄姐姐喜欢什么样的？”

穆音想了一下：“大概喜欢性子比较容易掌控的。薄叶河是纯攻，床上不让人碰的。技术不错，玩哭我好几个姑娘了。”话出口才想起面前的乔风凛不过才16岁，捂口看向乔风凛，笑道：“有些失言了，大小姐别怪我。”

乔风凛失笑出来，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也没说什么，上了楼去。

乔风凛再回包厢的时候，凌羽依旧以之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茶几上的原本还剩一半的酒瓶已然空了，乔风凛感到一阵头疼，过去抢凌羽手中几乎空了的酒杯。

凌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放开了喝酒了，酒精作用下凌羽的意识有些恍惚，加上浑身无力，很自然地被乔风凛夺了酒杯。乔风凛显然是高估了凌羽的力气，急怒下动作力气稍大了些，带得凌羽坐歪了身子，凌羽牵了伤，呜咽了一声，抬头的时候一脸的委屈，眼里含着一包水。

见到她这幅表情，乔风凛顿觉头疼有加重的趋势，叹了口气，乔风凛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我的傻姑娘，酒哪能这么喝......”

凌羽眼波一转，口气比正常清醒的时候多了三分的腻。

“乔乔.....”

乔风凛一怔，只觉得自己是花了眼，过来扶住凌羽，语气异常温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胃难受么？要不要吐吐？”话未完突然被凌羽环住了脖子，瞬间，醉人的香气环绕弥漫在身边，凌羽微低着头，火热的唇贴在乔风凛锁骨上，温软的触觉让乔风凛血液直冲大脑，顿时思绪一片空白。腿一软，摔坐在了沙发上。

什么......情况.....

震动让凌羽抬了下头，却没松开手，依旧保持着双手环着乔风凛脖子的动作，换了个姿势坐在了乔风凛腿上，在乔风凛耳边轻吐了口气，眼中泪水涟涟，娇言：“疼——”顺势加重了双臂环抱的力度，头再次低了下来。

疼......？

这一口气吐得乔风凛耳朵和心都痒痒的，凌羽现在几乎整个人都窝进了乔风凛怀里，酒气混着凌羽身上的味道，并成了一种异样浓醇却清冷的香气，恍惚间乔风凛有种就这样抱着她不想松开的错觉，在凌羽低头的时候，暖软的唇角脸颊全贴在了乔风凛脖子上，细腻的触觉令乔风凛骨头都酥了。

见鬼了......

似是应景一般，乔风凛听到了一阵音乐，钢琴的调子既清且冷，带着苍寂的凉。

好一会儿乔风凛才反应过来，响的是凌羽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简单不过的名字“凌谦”。

同凌羽一个姓氏，应该是家人。

此时估计也有10点了，凌羽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即便告诉了家里家人也一定会担心吧......况且凌羽这个情况......真的告诉了家人吗......

凌羽这个情况自然是不方便接电话的，乔风凛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键。

入耳的是一个辨识度极高的标准御姐音，声音在动人的同时也是极冻人的：“凌羽你在哪里？”

“你好，我是凌羽的同学，她现在不打方便接电话。”

“她怎么了？现在在哪？！”那面听得这句话，追问的口气中带了三分急切的冷厉。

“她喝醉了，但是很安全。您是——？”

“她姐姐！地点在哪！？”

乔风凛报了地址，对方利落地挂了电话。

凌羽依旧靠在乔风凛脖子上，乔风凛感觉到凌羽脸颊附近的肌肤上湿漉漉的一片，轻抚着凌羽头发：“哪里痛？难受么？”

凌羽的手臂又紧了一分，狠狠搂着乔风凛的颈子，呜咽着呢喃：“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乔风凛猛然一怔：“他......”

.....不喜欢你.....

你......原真是有了喜欢的人么......

近来这般的恍惚......难过......竟是因为......你有了喜欢的人......而他不喜欢你么......

乔风凛忽然感觉有些窒息，不知道是不是凌羽抱的太紧的缘故，那一抹和着酒香的清冷香气像是一缕迷烟，熏得乔风凛眼底泛红。

凌羽......喜欢的人......

你......喜欢上了谁......

【二十七】你还要我么


凌羽身上有伤，同一个姿势待久了会很不舒服，边呜咽着边抱着乔风凛蹭啊蹭，蹭得乔风凛脸上显了一片不自然的红晕，却舍不得将这黏糊人的醉鬼扔下去。

美人在怀，却显然不见得是件好事。

还好今天没叫别人。

乔风凛暗自庆幸，若是今日凌羽这般当着她面粘着抱的是其他人的话，乔风凛还真说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

乔风凛平复着心绪，凌羽黏在她怀里，和着现在的这般心情，倒是有些分外难熬了。

她姐姐......你是不是快到了啊......


凌漪寒自是知道自家妹妹喝多了是个什么熊样，喝多了就粘着当前瞅着最顺眼的人抱，这个毛病也是凌漪寒限制她喝酒的一个很主要的原因......

喝多到......电话都接不了......

凌漪寒暗咬着牙，跑车带着穿云破雾的凶狠一路疾驰到潜夜。



乔风凛半哄半抱地将凌羽弄到潜夜外稍偏的一处路边，看到凌漪寒带着口罩从车里出来的瞬间，凌羽搂着乔风凛，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一脸。一派梨花带雨的小模样。

凌漪寒十分顺利地在乔风凛怀里接过自家妹妹，平着语气：“先回家。”凌羽乖乖地上了车，凌漪寒对乔风凛点了下头，道了句“多谢，今天麻烦你了。”乔风凛一双狐狸眼弯下，态度恭顺且有礼：“姐姐言重了，不麻烦。”


目送着凌漪寒的跑车远去，乔风凛立在路口的身影略显单薄。夜风吹来，似是给她的双眼拢了一层寒翳。

姐姐？

凌漪寒么......



乔风凛在阴暗处站了一会，回去潜夜，进门的时候看到楚洛洛正下楼来。薄叶河与方才被她压在墙上吻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眯了眯眼，乔风凛注意到楚洛洛下楼的时候了略扶着栏杆走得颇为艰难，脸色苍白，妆容有些凌乱，脸上面有着明显哭过的痕迹。

乔风凛上楼换了身衣服，在一楼吧台重要了瓶刚刚凌羽在楼上喝过的那种威士忌，寻了个灯光比较暗的角落坐下，楚洛洛依旧白着一张脸和穆音不知在说些什么，表情看起来让人心疼。乔风凛也不去问，各人心里都有些不愿与人分享的人或事，无关他人事，又何必多问。

乔风凛窝在舒适的靠座里，给自己倒了杯酒。

忽地脑中勾画出方才那抹几乎令她把持不住的带着酒香的气息，伴着那个娇柔的身子，带着惊心动魄的诱惑。

乔风凛闭眼不言。



“喝了多少？”凌漪寒发动了车子，皱眉问。

凌羽低头坐在副驾驶上，脸上还挂着泪，此刻听得凌漪寒开口，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弱弱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抱抱.....”

凌漪寒的车速照来时慢了许多，开车时是一贯的专心：“你乖乖坐好。”

凌羽扁了扁嘴复又低下头去，即便喝醉了，她的潜意识里依旧不敢像方才对乔风凛那般的直接对凌漪寒缠上去抱。车内再没了其他人，于是凌羽环抱了自己，几乎缩成一个团。

凌漪寒看了她一眼，将车内空调微微调高了些。继续一言不发地开着车。

直到将车开回住处，凌漪寒才动手抬了凌羽脑袋，在她软软的脸颊上轻捏了捏，语气平和：“小羽，回家了。”

凌羽因她这一系列动作愣了愣，却是没动，似乎是回家这个词触动了她某个点，凌漪寒看见她眼里迅速凝了水光。然后听到小心翼翼地一句问。

“姐姐，你还要我么？”

凌漪寒半揽着凌羽进了屋，而后便将她丢在了厚重的地毯上。

凌漪寒将她扔下后也没说什么，径直去给她倒水，凌羽现在不适合聊天，醉酒的人哪怕表现得再清醒，思维也会变迟钝，凌漪寒同大脑迟钝的人没话讲。

凌羽倒在地毯上，咬着下唇一副委屈模样，眼里含着一汪水：“你生气了。”

凌漪寒瞥了她一眼，凌羽坐起来，眨眨眼睛：“为什么生气，别生气啊。”

凌漪寒走过去蹲在她身前，盯着凌羽那张因酒精的缘故染了些粉色的脸颊：“你觉得我为什么生气？”

凌羽嘴一撇，两眼发直像只呆娃娃一般坐在地上，垂着头，自言自语小声嘟囔：“你一生气，我就害怕......”

害怕啊......

凌漪寒眸色一暗，双手搂住了凌羽，没有说话。

在凌漪寒怀里呆愣了一会儿，凌羽哭了起来，凌漪寒有些惊讶地发现她怀里的孩子居然在抖，然后她听见了凌羽哽了眼泪的声音：“你是幻觉吗？”

凌漪寒一愣，接着吸了口气，应道：“不是。”

凌羽哭的脸上满是泪，却是笑了出来：“真的吗？”

凌漪寒叹：“真的。”

凌羽再次哭出来：“骗人。”

凌漪寒：“......”

凌漪寒有些想不起，是不是凌羽以前喝醉了也会这样又哭又笑地问些奇怪的问题，想了很久，只想起凌羽一旦喝醉了只会喊着姐姐抱着自己不放手。而凌羽，也是如自己所愿般，许久没有喝醉过了。

有些怜惜地给凌羽抹了抹眼泪，凌漪寒难得好脾气地顺着凌羽的话回应，声音温柔：“没有骗你，我在这。”

凌羽两只手回抱过来，将凌漪寒搂得紧紧的。哭腔却是更浓重了些：“你骗人，你根本不会抱我，这几年你一点也不跟我亲近，你根本就是不喜欢我了。”

“......”如同有些理亏般，凌漪寒沉默下来。凌羽闷在心里的委屈开了口子，越发地控制不住眼泪。

“我知道我不争气，我没法同你一样优秀，在外人面前话都说不清楚，什么都做不了。你不喜欢我也是应当的......你工作那么累，我却还过来打扰你，总不让你省心，还需要你抽出休息时间教育我.....我只会给你添麻烦......都是我的错......姐姐你生气了么？”

被凌羽这一通话说的眼眶都有些泛酸，凌漪寒深吸了口气。手上移，抚在凌羽的后脑上，将她在怀里搂紧了些：“没有。”

凌羽闷在凌漪寒怀里，呜咽着哭得愈发难过。上衣渐渐染了明显温热的湿度，凌漪寒口气却是极少有的温柔。

“不生气，不怪你，乖。”



那一晚凌羽哭了许久，边抽噎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直到哭累了在凌漪寒怀里睡着。

凌漪寒僵着半边发麻的身子，将凌羽放在床上。校服松松垮垮，凌漪寒给她换起来并不费力。有些小心地褪了凌羽裤子，便看到了那由自己手制造出来的伤，尺子的痕迹稍稍褪了些，藤条的印子还依旧明显。

凌漪寒叹了口气，去厅里取了那支凌羽一直没有开封的药膏，再次净了遍手，将药膏在手上挤了些，而后对着伤处轻轻揉了上去。

睡梦中的凌羽呜咽了一声，缩了缩身子。凌漪寒手上动作放轻，仔细揉匀了薄薄一层，待到药膏差不多有些渗入吸收的时候，凌漪寒将凌羽睡裤拉上，盖好被子。

凌羽双眉依旧皱着，凌漪寒手指在她眉心处展了展。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傻子。


凌漪寒觉着极为疲惫，属于那种连续工作48小时都及不上的疲倦。凌漪寒将自己收拾干净后平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眼前却一直是凌羽哭的可怜兮兮的一张脸，凌漪寒只觉得累极，却无法闭上眼。

一夜未眠。

【二十八】宝贝


渴......

头疼......

凌羽无意识地哼哼了两声，双手抱住了头。

半睁开紧闭的眼，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

凌羽在床上木然放空了两分钟，方才压下胃中翻涌的不适感，异常干燥的喉咙让凌羽不得不起床找水。

支撑着有些乏力的身子，离了被窝的温度，凌羽才略略有些清醒。

宿醉......乔......而后略有些朦胧的思绪，凌羽有些记不得是如何回家的。只隐约记得自己恍惚中似乎是说了很多话，又似乎是哭过了。以至于现在口干舌燥外加眼睛干涩。

晕乎乎地走到门边，却不妨间门被人推开。凌漪寒将险些撞在门上的凌羽拉住，将手里的水递给她。

水温正合适。凌羽木愣愣地喝下，缓解了喉咙问题的同时，脑子里也愈渐晴明了起来。

“回去躺一会儿，不用去上课了。”

凌漪寒的这句话里听不出情绪，凌羽握着杯子，心里却翻涌了起来。

明明刚刚才说过要搬走，刚刚才说过凌漪寒看不惯的毛病都不会在她眼前出现......才这么久就以醉酒的模样又给她添了麻烦......

不大敢抬头不敢猜测凌漪寒的情绪。是生气了......亦或者是懒得再生气了......

凌羽低着头，感觉有液体在眼眶里面打转转。小心委屈的模样，让凌漪寒心里一阵不舒服。于是伸手过去探了探凌羽额头：“头痛么？”

凌羽缓缓抬了头，忍着眼里的泪没流出来，轻轻摇了摇头。凌漪寒拉她去床上，坐到床上的瞬间身后的刺痛再次提醒了凌羽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真实性。

见凌羽坐在床上没有再躺下的意思，凌漪寒搬了凳子坐在床前：“现在清醒了没有？”

凌羽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们谈谈。”

并不是询问的语气，凌羽霍然抬头，方才压下去的泪意顿时又涌了上来。红着眼眶犹豫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只是......”

“只是什么？”

“我......姐......我不是......”闻得这句追问，凌羽一下子慌乱起来，下意识要起身，却被看透她心思的凌漪寒轻轻按住了手臂，复又坐回床上。

“好好说急什么，安心吧，姐不打你了。”

凌羽因着凌漪寒那一个自称愣了愣，而后咬了咬唇，有些怯怯地道：“姐姐......你别生气......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顿了一下，凌羽声音带着些抖：“我错了......”

“怕什么，我是你姐，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打人么，我是对你严了一些，你就这么怕我？”依旧平淡的语气，却透着些无奈。

听了凌漪寒的这句话，凌羽低了头，她确实是有些怕凌漪寒再对她动手，而她更怕的，却是凌漪寒真的说出让她搬走或是不要她的话。所以凌羽摇了摇头。又是一句“对不起”出口。

凌漪寒注视着她，继而叹了口气：“小羽，你不需要说对不起。现在我来跟你说一些事情，或许可以解你的惑，也或许会让你在某些事情与决定上更无措。但是你记住，我是你姐姐，无论你将来怎么看我。我都会将你当宝贝看待。”

凌漪寒除了必要的社交应酬，平日里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极为寡言，对于凌羽的教育也大都是让她自己想，等凌羽想的差不多了她再补充。现下凌漪寒一副认认真真坐在她对面要给她讲故事的模样，让凌羽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不过凌羽听完这一段话，却再也不是方才那般泫然欲泣的模样。

抬起那副与凌漪寒六分像的脸，一脸讶然。方才......姐姐说了什么？

把我当宝贝看待......

对面那孩子一脸的痴呆不由让凌漪寒有些怀疑凌羽是不是还没有醒酒。犹豫间见凌羽脸颊透着粉色，却是坐直了身子，认真道：“姐，你说吧。”

与凌羽目光对上，凌漪寒终是将上一刻的犹豫抛了去，慢慢开口：“你知道，这些年来，无论我在念书的时候，还是工作后，都一直没交过男朋友。并不全是我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不方便，而是，从一开始，我对男孩子就没产生过兴趣。”

注视着凌羽有些呆愣的面容，凌漪寒继续开口：“我是同性恋，我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理解这种事情，而且我的情况，以后在国内的时尚圈曝光或许会引起一些谴责。所以我近两年基本将工作主要发展放在了国外。我这样做的原因，也是怕影响家里，影响风凌，影响你。”

凌漪寒语速不快，一字一句都砸在凌羽心里：“我的事情妈是知道的，我也有爱人，我原是打算等这边公司的合同到期，便签去英国那面的一个公司。但是我和妈都觉得，这么多年了，你的病也没什么大碍了，让你换一个环境回国来接受一下国内的教育，或许对你的成长会更有利一些，爸整天忙公司的事情，妈身体又不好，你又......所以对于你，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于是我大部分时间依旧是还在国内。”

凌漪寒觉得一只小手抓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对上凌羽泛红的眼眶，有些无奈地笑笑，继续说下去：“我回来的同时，也带上了我爱人。这个人你认识。她曾经是我的随身法语翻译，因为去年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我不好再把她带在身边，于是希望她在国内待几年，她是想教书的，原意是去本市的大学做个英语或法语教授，我没想到她居然被高中聘请了。刚好你考进了这里，她听说之后，便直接跑去高中教书了。我想你该猜到是谁了。”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几年前在我发现自己情况之后，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我，我不敢让你对我有过深的依赖性，我怕在你知道我的事情后，觉得我恶心的同时，也厌弃你自己。”

凌漪寒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说出来或许会有点让你难以接受，我跟青飖也确实一直都在瞒着你。我们原打算瞒你到成年，但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我所预想的，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同你保持着一些距离。我以为你会习惯这种模式转而对我冷淡一些。没想到却令你这么难过。所以我选择今天跟你说了出来。就是这样。”

凌羽盯着凌漪寒的脸，愣在了那里，脑中一幕幕闪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青老师那日脸上那心疼的表情与那些半掩半藏带着无奈的话语，所以......都是因为这样？......

凌漪寒感觉自己手臂上的小手慢慢滑了下去，心也一下子跌进了谷底。

还是没有办法不失落，甚至有些不敢看凌羽现在是什么表情，想象着今后凌羽或许会用厌恶的眼神看自己，凌漪寒的心一下子便收紧了。果然是接受不了么......

两人各抱着自己的想法，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半晌凌漪寒开了口，嗓子因压抑而有些喑哑，带着些强装出来的镇定：“小羽，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可以搬出去。我对你隐瞒这个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过早思考这种事情，毕竟...”凌漪寒几乎从未经历过心里状态如此狼狈的时候，如一个即将被判死刑的犯人般，向法官急切却又强迫自己冷静着解释罪行原因。

然后一只冰凉的小手将她的手握住，凌漪寒瞬间停止了说话，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手上那只精致的小手，目光向上移，然后她看到了凌羽含着泪的眼。

“所以没有讨厌我？......”

凌漪寒下意识点头。

“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我么？”

凌漪寒再次点头：“一直都是。”

凌羽挂着两行泪笑出来。

凌漪寒一怔：“你......”

“我小的时候你曾教我，你说爱是自身的主观意愿，与旁人无关。我只希望你幸福，谁管你爱的是谁啊，你怎么样我都爱你啊姐。”

“.....”凌漪寒突然感觉到眼眶有些发热，有些不相信这种话是从凌羽口里说出来的。

凌羽伸手：“抱抱......”

凌漪寒俯身抱住她，两人的体温都不高，凌羽觉得此刻满世界都是她姐姐身上特有的气息，不会浓烈，不会消散......一直淡淡的围绕在她身边，一直没有远离她。

久违了的感觉，凌羽有些哽咽，伸出手将凌漪寒圈住。

“抱歉。”

一声“抱歉”里蕴含了多少内容，凌漪寒知道，凌羽也知道，听了这两个字，凌羽的眼泪如崩溃般急落，凌漪寒手臂渐渐收紧，轻闭上了眼。

“你不是累赘，你是上天赐给凌家的，也是赐给我的......宝贝。”

【三十】闹给你看



幸福来临得有些迅疾，以凌羽盛满了乐谱的小脑袋瓜还不足以完全反应过来，不过次日凌漪寒就因为一个十分重要的秀场飞去了国外，凌羽刚好腾出时间养伤并自己慢慢消化这几天所发生的变故。

许是意识到膏状的药妹妹用着会不太方便，这次凌漪寒倒十分贴心地留了喷雾型的。凌羽在洗完澡的时候自己上了些，除了药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之外，感觉倒还可以，起码清清凉凉的止痛效果蛮好。

出门打车去学校，心情不错的凌羽见乔风凛早来了便过去打了声招呼，不料后者反应先是一怔，然后脸上竟浮上了两片十分可疑的飞霞。

凌羽不明所以，转念想起前日晚上自己曾喝醉了，而听秦嚣说过......貌似自己的酒品......相当不怎么样啊......

凌羽对于自己喝醉后的事儿是有那么些恍惚的，不过看乔风凛这个反应，自己好像是真的......做了什么吧......那是......做了什么呢？？......

凌羽开始有些头疼......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喝酒误事。

两人之间的尴尬状态倒是乔风凛先恢复，过来关心了下凌羽头还疼不疼之类的事，凌羽自是不好意思问她那天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顺着乔风凛这句关心，两人之间的气氛被调回了正常的模式。两人虽各抱心思，表面上却都变回了平时的相处状态。


而对于这一整件事，最揪心的莫过于我们小青老师，小羽能接受得了她姐姐喜欢女人的事实，但能不能接受喜欢的对象是自己却是个未知。可无论凌羽对此事的态度如何，青飖都表示理解，毕竟就算心理素质再高的人乍一知道自己姐姐和老师两个女人是一对儿，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太正常的事，更不用说是凌羽这种与人正常交流都会带着些不知所措的孩子。

不过，青飖真的是极其希望小羽能接受自己与凌谦这份挺不被人所理解的爱情。

一方面，小羽对凌谦来说是那么重要，另一方面，自己也是极喜欢这个貌似面冷心热的萝莉的。但青飖明白，好感度这个东西，有的时候是强求不来的。尤其是对于这种骨子里都透着倔的孩子。青飖猜得出来，对于凌漪寒的做法，凌羽完全对自己没有怨念是不可能的。

但青飖自己不知道的是，自初见到现在，不知是不是有姜琴做对比的关系，凌羽对她的好感度属于一路攀升不曾下降，虽不见得能配得上她姐姐，但是接纳她，却是完全可以的。

所以，在下午自习课青飖终于忍不住将凌羽喊来办公室打算同她谈谈这个方面的事情的时候，凌羽笑着一句“你们瞒我这么久可太过分了。我姐这么委屈我，老师你可该请我一顿好的啊。”令青飖顿时怔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种与人闲聊有时一句话都需要思虑半天的孩子，居然能以这种方式慰自己心安。青飖心里感动得恨不得抱过凌羽亲亲，却意外地瞧见了凌羽那一脸的真诚，然后她听见凌羽说

“谢谢你能陪着我姐姐。我知道她不容易。”

青飖瞬间红了眼圈。

日子仿佛正一天天向着圆满奔走，这些时日，除了凌漪寒因工作的原因远在法国未归，几个人的生活，过的都很不错。

四月的风吹在脸上，不再带着寒意，而是透着软乎乎的暖，青飖在教书育人与思念情人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件事情可忙——有关于四月末运动会的准备工作。

一直以来运动会在学生之间都是一个非常有激情并受到普遍欢迎的娱乐项目，而他唯一令人感到不快的地方，便是运动会放假后，便要期中考试了。

于是，我们的小青老师本着高中生学习为重的思想，打算在考前多弄出几套练习卷子，来提醒我们最近有些开心过头的孩子们莫要忘了形。



“青老师，晚上有时间吗？”

“嗯？......”青飖从一叠英语题单中抬头，问话的男人是二年级的英语老师，并不和她一间办公室，青飖只当他是来请教问题的，手中的笔转不停，笑：“哟，李老师啊~来坐。”

“呵......”李老师今天的笑容异常亲切，青飖看着那张故作亲密的笑脸，心里有些发毛。

“青老师若晚上有时间的话，方不方便一起吃顿饭呢？”

“......”青飖一僵，果然......

一瞬间的尴尬，青飖笑道：“呦~我还当您是备课哪儿不清楚找我商量来的呢。”顿了一下颇为为难道：“有点不巧，我今儿晚上和张姐约好了，要不......您也一起来？”

男老师愣了一下，张美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大嘴，有点事就往外捅，他脸皮可没厚到追求美女敢在学校现场直播的程度。

“这样啊......”李老师十分体贴地笑：“那下次吧，下次青老师可一定要赏脸啊~”

青飖笑了一下也不多言，继续埋头挑题，瞟了一眼李老师走出去的背影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声。

突然之间就想凌漪寒了......或许是对刚才的邀请的反感，青飖在这个尚不算憋屈的办公室里居然感觉到心里有些发堵...

她曾作为随身的翻译跟在凌漪寒身边两年多，青飖一点也不怀疑凌漪寒那一身让男女都为之痴迷的气质。自己在国内本本分分地教书育人都能被人示好，一想到凌漪寒顶着那张精致到极致的脸满世界地飞，而她又不能跟在她身边，青飖心里就一个劲儿地犯酸。

因为太了解凌漪寒身处的圈子，最是知晓内里的混乱，所以即便青飖相信凌漪寒不会刻意去回应什么，也不禁担心。那个圈子里多得是气质颜值逆天的男人女人，又玩得起，青飖见的多，却不表示能接受。咬着唇狠狠地攥着手中的笔。姓凌的，丫敢在国外给我撩妹试试！！青飖心里这样想着，可实际分明是她被人示好了，但是关于联想的这件事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醋坛子就翻了......

心情不好......一心情不好就不愿意工作.....青飖承认自己是个不太称职的老师。

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出一行字，SEND。


凌漪寒这会儿正在车上迷迷糊糊地刚要睡过去。连续三十余个小时的工作，使得活力消耗殆尽，这会儿收到青飖的短信，看完后一个心里白眼翻得差点厥过去......

“凌谦，你要是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就闹给你看！”而后接了三个悲伤的哭脸。

凌漪寒定定地看着青飖发来的那三个满溢悲伤的表情，强顶住困意，回复道：“青小姐，你已经在闹给我看了。”


青飖正支着头转笔，手机嗡嗡响，看到这句抬杠般的话语不由“噗”地一乐。

碰巧22班班主任李淑梅从外面进来，拉着脸“啪”地将一本时尚杂志甩在桌上，青飖转过脑袋凑过去看：“没收的？”

李淑梅“嗯”了一声，爆发：“你说这帮兔崽子一天天地还学不学习啊！！都这么大了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看看我这一天天的，典型的就是皇上不急急死我！”

青飖只笑不答话，抬手看了看表，7点20分，忽然啊想起凌漪寒那面应是凌晨1点多了，于是又打了行字过去。


凌漪寒极力驱赶着睡意，抓起手机。

“现在忙不忙？注意休息。”

......凌漪寒闭了闭眼，回道：“刚刚结束，睡了。安。”


青飖看完短信，没再回复。完全没了找题的兴致。一边把玩着手机，随手翻了两下桌上的杂志，推荐页上是这次Miss Reed“色彩的意境”现场盛况。首页是现场远景，巨大的T台华丽而炫目，第二页为首席设计师Miss Reed的独家专访。

翻到第三页，便是凌漪寒大大的全身照。银蓝色系的服装与眼影，衬得漪寒在镜头前永远不笑的脸更加冷艳慑人。

注意到照片旁边的一泡泡框里有几个访谈的小问题，青飖一条条看了过去，当看到漪寒说现在的愿望是爱的人一切顺利时，眯着眼笑得十分暧昧。

“咦~你喜欢凌漪寒啊？”李淑梅看到青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凌漪寒的照片不放，开口问。

“呃......啊？”青飖脸“唰”地一红，愕然看向李淑梅，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笑容腼腆：“是呀，我喜欢她好久了。”

李淑梅没看出青飖的异常，只当她是追星。“哦呵呵呵呵~”地笑，“其实我也喜欢她，超喜欢~~”说完脸也红了......

青飖的笑僵在了脸上......


这一边，刚刚进入睡梦中的凌漪寒被一阵震动惊醒，迷迷糊糊地看短信

“姓凌的，老娘不要你了！”

困得直头疼的凌漪寒有种要么灭了青飖要么灭了她自己的想法..

忍无可忍一个越洋电话拨了过去，也不顾会吵醒旁人，凌漪寒的口气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我说青小姐，你跟我闹什么别扭，你是认真的么？嗯？”

“不是认真的。”青飖瞬间便开始心疼了：“我想你......”

凌漪寒愣了一下，本来这个电话她是打过来准备吵架的，听到这么一句略带着委屈的言语，心里的火仿佛被一桶冰水哗啦啦地浇下，再也燃不起来。

同样吃惊的还有李淑梅，她从来也没想到每天一副新世纪独立女性模样的青飖居然还有这样小女人的一面，惊讶之余，开始在心里感叹爱情的伟大。

凌漪寒叹了口气：“我差不多忙完这几天就回国了。青小姐，我又怎么惹你了就不要我了？”

“因为你太招人喜欢......”

“......”

“凌谦你不能在国外撩别的姑娘......”

听见这句语气没什么力度甚至带着委屈的命令，凌漪寒嘴角一勾，睡意也没了几分：“......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不常主动的，通常都是姑娘撩我。”

“......”青飖咬牙切齿：“你要是敢......你！......我就.......”

“就怎么样？收拾我？”凌漪寒打了个呵欠：“我倒还真挺想试试的，毕竟我们之间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你个混蛋！”青飖怒：“姓凌的你真敢......”

凌漪寒在一车外国佬面前打电话说中文完全没有顾虑，冷笑一声：“呵，你就惹我吧，还姓凌的，上个周在床上哭着求饶喊我凌姐姐的也不知道是谁。”

“你！！！”青飖脸红得几乎充血，当着屋子里英语老师的面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气得飚了串法语。

凌漪寒的法语水平仅限于部分简单词汇，这会儿也没有精力同青飖闹了：“好了亲爱的，我真的需要休息，我会尽早回去。下午在你邮箱里发了套照片，你抽空看看，我要睡了。”

“好......”用法语说了句晚安，青飖有些心疼地对着手机印了个吻，累成这样嘴上都还能欺负她......真是......脸上红云还没褪去，抬头，看见李淑梅正笑得一脸暧昧，青飖有些尴尬地笑笑。

“男朋友？我们都没见过呢.....”李淑梅发挥了十足的八卦精神：“长得帅不帅？做什么的？”

青飖突然觉得有男朋友的说法为自己挡挡桃花也是好的，于是笑了笑，抛了句真心话出来：“哦他......在国外工作，不常回来的。至于帅不帅，我从19岁开始就喜欢她，她帅不帅我都要爱死她了。”而后在李淑梅开口要照片之前快速收拾了下东西打算回班看早自习。

【三十】班长英明



班级这里才上早自习，20班体委陈骁翰便同一个土财主般地将一张纸单代替扇子摇晃着进来，将单子“啪！~”地一声甩在了讲桌上：“报名啦报名啦啊~~男女长跑短跑跳远跳高了啊~~名额有限来晚没机会了啊~~大家快来抢购啊~~”

听讲台上陈骁翰明显耍宝似的发出类似小贩的吆喝声，下面丝毫不为所动，唐璇打了个呵欠：“翰哥，赢了有什么奖品？”

“嘶~”陈骁翰作势瞪眼：“怎么就想着奖励呢糖球同学！懂不懂什么叫为班级争光！懂不懂什么叫集体荣誉！懂不懂....”

唐璇“哼”了一声：“我就不懂！你丫才是球！你全家都是球！你全村都是球！！”

“行行行我是球，你最瘦你是竹竿行了吧？！”陈骁翰被她一通抢白呛得头疼，撇头叹了口气，看着底下依旧不为所动的同学，换上一脸苦相：“大哥大姐们，给点反应啊~这单子明儿就得交了..运动会时咱集体的事儿......”

在台上蹦跶了好一会儿，陈骁翰才发现讲台下面根本没有几个人在认真听他说什么，顿生一种甩手不干的冲动。

唐璇还想同他抬两句，忽被一只手轻拍在了脑袋上止住了话。乔风凛拍完她，走到讲台上拍了拍手，严肃道：“不要讲话了。我念一下预选的项目，然后大家再决定报什么项，大家报完之后如有空余项，我会跟体委商量，在未报项的人中随机安排！大家到时候也不要讲跑不快什么的，运动会就是个玩嘛！只要别空了项，名次什么的都无所谓。只是别没上场便弃了权，放了班级荣誉不谈，我们也要堵了别班的嘴，我们委屈不要紧，别让咱小青老师落了面子不是？”

几句话一下子将班级氛围说得正式起来，陈骁翰像个跟班似的在讲台上戳着。班长大人往台上一站，周身流露的那种气势也足以压的了全班。

“男女田径有100、200、400、800、3000......”

3000米一出口立刻震惊了全班，顿时一片哀嚎声四起，乔风凛嘴角一勾：“怕什么，女生3000我来跑，男生没人报的话就郑炜煌上。其他项目可以报了，放学前给我结果。”

“班长英明！！——”不知谁座下欢呼了一声，立时恭维声四起，不待乔风凛再次说话，不妨间教室门被人推开。

听到屋内的响声，青飖在门口扬了下眉;“班长英明？怎么着？班长你要造反啊！？”

乔风凛：“......”



为了防止乔班长在班级里地位超越自己，小青老师在得知确定要开始进行运动会准备的时候，十分大度地批了下午的两节自习课，亲自带领班里的猴儿崽子们去操场上选拔运动员。简直羡慕死了隔壁李淑梅班的兔崽子们。

于是“班长英明”的欢呼顿时变成了“小青老师英明”。

由于上面的两次欢呼过于热烈，陈骁翰到底没能插上嘴纠正乔风凛的错误。

3000米长跑是男生的，女生长跑最高只有1500米。

而且陈骁翰是有些不信的，班长那小体格子说要跑3000？开啥玩笑！连男生的3000米都是专门为体育生准备的！

而似乎是感受到陈骁翰怀疑的目光，乔风凛走下讲台的时候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嘴角极缓地勾了抹笑。

下午自习课，青飖像模像样地将长发束成马尾，在头上带了顶棒球帽，手里拿着夹子跟笔，站到了体育老师身边。一众同学正活动热身，对接下来的选拔跃跃欲试。

选拔很简单也很随意，所有人听哨响同时起跑，不需要压制速度，没有距离限制，只按照自己的水平随意跑，无需勉强，跑不动直接下场就行了。

正是穿着运动服不冷也不热的天气，天气晴朗，微风轻拂过一张张满满洋溢着青春朝气的面庞，直吹到跑道外的一排白杨上，绿色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

青飖一声哨响，35个正当年少，活力满满的身子如同35只猎豹般争抢着窜了出去。

男女同跑，自然是男生一马当先，秦嚣身高腿长，几步便跑到了领跑的位置，甚至将陈骁翰在内的两个体育生也落到后面。

400米的塑胶跑道，秦嚣下肢体力照上肢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跑了大半圈便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由得速度渐缓，后面的大队人马不一会儿便几乎全赶了上来，郑炜煌超过他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哈哈笑着：“不行了吧黑鬼！？”

秦嚣气急，正瞪眼睛间，身侧传来一声轻笑。便见到乔风凛满面笑容，身边跟着一脸轻松的凌羽。乔风凛笑道：“爆发力挺强的嘛秦嚣。”言语间两人顺次超过了他。

秦嚣：“......”

一圈下来，下场了不少人。秦嚣坐在青飖脚边喘气。被青飖轻踢了一脚：“刚跑完别坐着，站起来走走。运动会你跑200。”

秦嚣“哦”了一声，撑着膝盖站起身。操场上小部分人进入了第二圈，整体速度也因为距离的增加而渐渐慢了下来。

领跑的变成了两个体育生和郑炜煌，身后稀稀落落地跟着4、5个男生，而后便是乔风凛和凌羽，身后跟了几个慢慢跑的男生女生。

乔风凛在压着速度陪凌羽，凌羽能跑进第二圈已经有些超出了乔风凛的预期。凌羽在400米过后只是脸色微红，能接着跑下去也确实不是逞强。乔风凛饶有兴趣地看她：“你还挺能跑的嘛，平常跑步？”

凌羽微微有些喘，步伐却依旧平稳：“偶尔跑跑，有助于提肺活量。”

这一圈跑完，凌羽乖乖下了场。高中生体育达标也不过是800米，所以两圈过后，场上便只剩下了郑炜煌，两个体育生与乔风凛四人。

送了凌羽下场，乔风凛开始她的第三圈，此时的郑炜煌已经跑到了第三圈的一半，落了乔风凛200米左右。

乔风凛步伐加大，凌羽杵着膝盖站在青飖边上，青飖伸手给她顺了顺背，看到乔风凛似乎是加了速，小小“诶？”了一声，转头向旁边的体育老师问道：“第三圈起始，这时候冲刺不太对吧？”

体育老师摇了摇头：“感觉跑得挺稳的，不像是冲刺，你们班这个女孩身体素质真挺好。”

歇了一会儿，凌羽凑过去看青飖手上的报名表。

青飖手上的报名表短跑项已经被她填满了，凌羽凑过去看。女生800米那格里青飖填了两个点，正是凌羽姓氏的前两划，没有写下去可以看出青飖的犹豫。

800米不短，担心她跑累着，担心她有压力，或者只是单纯怕她跑急了摔着......

凌漪寒的心头肉，自然也是青飖的宝贝。

凌羽觉得心里一暖，扯了扯青飖袖子，指了一下那个填了两个点没有写下去的格子，而后指了指自己。青飖懂了她的意思，在那个格子上填上了凌羽的名字。

凌羽心满意足地将注意力再次放在操场了，一个体育生已经下了场，乔风凛已经进入了第四圈后半，且已经超过了陈骁翰，与郑炜煌相距不足50米。

被乔风凛超过那一刻，陈骁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可已经马上第五圈了。一个女生，在400米的跑道上，跑了近1600米后面不改色地匀速超过了身为体育生的自己。

陈骁翰忽然想起在班里自己没插进去的话，不会是她真要跑3000吧？可是女生没有3000啊！

陈骁翰心一颤，冲乔风凛喊道：“班长！你跑完这圈下去吧！女生没有3000米，女生是1500！”

乔风凛听见喊声回头“哦”了一声，笑道：“没事儿，我跑着玩。”

跑着玩......

陈骁翰目瞪口呆，满脑想的都是：班长这么剽悍，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三十一】 乔乔说的对



匀速在第五圈中段赶上了郑炜煌，郑炜煌跟上她的速度小声道：“乔姐，您别跑了，跑也白跑，1500够数了。您要在这跑到地老天荒我这体能可跟不上。”

乔风凛瞥了他一眼：“这说明你该练练了，这两周师父的体能训练你跟一下吧，我正愁没人陪呢。”

郑炜煌脚下一个踉跄：“少主，您来真的啊？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您可不能这么玩死我啊！！”

近来随着时间久了，乔风凛对郑炜煌大事靠得住小事不着调的性格也有了些许了解，慢慢两人的关系拉进了不少，面对郑炜煌耍宝似的玩笑，乔风凛但笑不语。

随着乔风凛年纪增长，龙炘玥给她定的体能训练早就不是小时候郑炜煌跟着陪练的那点花架势了，其他人跟不上，慢慢的乔风凛也就习惯一个人了。郑炜煌如果真按她现在的训练量陪她两周，半条命估计就交代在训练场上了。

郑炜煌卖可怜：“少主......”

乔风凛不为所动：“我找凌羽去了你慢慢跑。”

郑炜煌：“......”

眼见第五圈结束，乔风凛轻轻巧巧地下了场。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刚刚运动后略微加剧的心跳，乔风凛小跑到青飖跟前：“老师，全定下来了么？”

见青飖在女生1500那栏填上自己的名字。乔风凛开口道：“老师，3000就郑炜煌吧，我看他挺能跑的。”

青飖点头，将郑炜煌的名字填上去。

实力坑了一波属下的乔风凛心情很十分舒畅，接了凌羽递过来的矿泉水。

运动员定完，其他的便是一些琐事了。

操场上郑炜煌和陈骁翰还在跑着，这边青飖已经开始研究起别的事情来了。比如——

“秦嚣我记得你艺术专业是打击乐，你是敲架子鼓的吧？”

被点到名的秦嚣傻呵呵地点头。

青飖一脸笑意：“那正好，我办公室有面大鼓，差不多直径能有一米，运动会的时候搬下来，到时候你找俩擀面杖可劲儿敲！我们班敲鼓都是专业的！”

秦嚣：“......”

看着一脸懵比的秦嚣，凌羽靠在乔风凛身上整个人笑得有些收不住。

乔风凛揽着她，自那日醉酒被凌漪寒带回去之后，凌羽的状态一改之前的颓靡，整个人就连呼吸都透露着开心。乔风凛在自家夜场里冷眼旁观了这么多年，从不认为酒这种东西真的有任何实际的作用。前一日酒精下透支的亢奋与激情，将会在第二日的头疼与疲倦中被尽数找回。所谓的借酒浇愁，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看凌羽的模样，倒是真的像那一顿酒有了效果。乔风凛没有忘记凌羽醉酒后带着哭腔的呢喃。现在这般开心会不会是......感情上有了进展？？

该不会......告白成功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乔风凛只觉得自己脑子轰然炸成了一团，揽着凌羽的手臂不由得紧了两分。

虽然不至于疼，凌羽依旧感受到了力量的改变，转过头来看她，面露不解：“乔？”

乔风凛看着她皱着眉很认真地吐出了一个名字：“秦嚣？”

没头没脑的一个名字让凌羽有些不解：“什么？”

对上凌羽茫然的神情，乔风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缓过神松了手臂，却横了下心继续问了下去：“你……喜欢秦嚣？”

“哈？”凌羽愣了一下，应道：“喜欢啊。”

乔风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怎么了吗？”凌羽看着乔风凛顿时僵下来了的面容，补充道：“我也喜欢你啊。”

“……”只听清了后半句话的乔风凛顿时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

怔了一下，乔风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炸了。

怔然看向一脸认真的凌羽，乔风凛半晌才明白过来凌羽所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接连情绪波动过大的乔风凛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天然呆什么的，最烦人了！！！

【乔：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小羽：？？？？？？？】

被乔风凛突然蹲下的动作吓到，凌羽瞬间便随着她一同蹲了下去，惊道：“乔你你你......有没有事？你......”

凌羽的声音有点抖，一旁刚跑完3000米的郑炜煌立刻便跑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汗，一脸的紧张严肃：“乔姐？哪儿不舒服吗？”

乔风凛抬头冲他向外摆了摆手表示没事，而后转头看向凌羽。

凌羽模样有些沮丧，小声道：“是我说错话了么？我说喜欢你......吓到你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乔风凛实在有点不大想听凌羽继续解释下去。接下来一定会说只是朋友间的喜欢让她不要误会之类。于是轻飘飘地瞟了一眼满脸都写着‘无意间听到了爆炸消息怎么办好兴奋’的郑炜煌，乔风凛摇头打断她：“没有，我可能刚刚跑太快了一时低血糖。”

在那一眼中生生感受到了警告的郑炜煌立刻找了个理由远离了二人。见凌羽依旧满脸写着不开心，乔风凛伸手摸上她的头：“我不是被你吓到，真的。”

瞧乔风凛的模样不像在哄她，凌羽有了些精神：“那你喜欢我吗？”

乔风凛一怔：“我当然......”

“凌羽！！！”

将要脱口的喜欢二字被陈骁翰一声呼喊打断，乔风凛忍着动手的冲动看着陈骁翰一路小跑着过来：“凌羽！你举牌呗？”

举你妹啊......

对于陈骁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相比于乔风凛暗藏在心底的暴躁，凌羽显然软萌得多：“举什么牌啊？”

“哦！运动会开幕要走队列，需要一个举班牌的和两个护牌的走在前面，一般都找......呃......好看的......你看你作为班级颜值的代表，这又是集体活动就帮帮忙呗......”

“......”凌羽有些为难地看向乔风凛。

班牌分量不轻，让凌羽举一路乔风凛也是不大乐意的，于是心情正不大爽的乔大爷言语明晰且简单：“找别人。”

陈骁翰闻言一急：“怎么这样呢班长，你也说了这都集体的事儿......你看你作为班长怎么能......”

乔风凛睁眼说瞎话：“凌羽前面没人她会走顺拐。”

陈骁翰：“......”

凌羽：“......”

面对陈骁翰目瞪口呆的脸，凌羽违心地点了点头：“乔乔说的对。”

陈骁翰有点要抓狂的趋势：“那怎么办啊！！这么好的资源不用多浪费啊！！！”

乔风凛想了想，妥协道：“那这样吧，我俩身高身材都差不多，我跟凌羽护牌，举牌你另找人，总行了吧？”

陈骁翰：“你不是说她前面没人会走顺拐吗？”

乔风凛“哦”了一声，继续编瞎话：“我在她身边她就不会。”

面对陈骁翰又一次目瞪口呆的表情，凌羽再次违心点头：“......乔乔说的对......”

陈骁翰：“......”

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是什么鬼毛病，陈骁翰叹了口气。行吧，护牌就护牌，虽然在班长这里吃了瘪，也算是有收获。陈骁翰安慰着自己，去找青飖商量其他人选。

这边青飖刚放下运动员的单子，就看到体委凑了过来：“老师，咱班队列到时候发扬一下文班长处吧？”

长处？......青飖玩味地一笑：“说说你的想法。”

陈骁翰此刻竟颇有些不好意思：“就...女生全穿裙子什么的呗......”

“裙子么......”青飖想了想，四月末还未到夏天，大清早的开幕式穿裙子的话，是真的会冷的......况且万一要是下雨的话，冻感冒了，就真是划不来了，于是摇头道：“集体穿裙子的话，困难些，毕竟天还很冷。”

陈骁翰咧了咧嘴，他倒是没考虑到天气的因素，大咧咧一笑：“老师，我就是个建议，我听说别班都要搞主题创意，我就寻思咱不能穿着校服上去晃是吧？那样也太丢范儿了。”

青飖表示理解：“这事儿待定，服装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选好队列时举牌子的人了么？”

“我想着要凌羽举呢，然后班长不同意，说要跟凌羽护牌，目前还没人选，不知道该选男还是选女。”陈骁翰苦着脸，班长大人偶尔的不合作，实在让他有些搞不定。

“让许孜娆举牌吧。”青飖快速将每个人从脑袋里过一遍，立即敲定了人选：“到时候衣服大家商量，我琢磨琢磨，趁着这个机会咱订个班服也挺好。”

“老师......那口号呢？”

“口号让邵子旭写，要原创的。”不是要发扬文科班长处么......

陈骁翰在心里为学委默哀了三秒钟，跑去找许孜娆商量举牌的事儿。

许孜娆在班里模样还算不错。高一的孩子都还普遍没有成年，当凌羽与乔风凛个子都处于1米65左右还在慢慢生长的时候，许孜娆1米75的身高配上两条长腿实在是很出挑。

就算不穿什么特殊衣服，一条长裙也能压场了。青飖看着还有些不甘地一直将目光流连在凌羽身上的陈骁翰，笑着摇了摇头。

就知道看脸的傻孩子。

对于服装，青飖早就有些想法，晚课的时候抽了半个小时专门探讨了一下这个问题，终于敲定了一个在别班看来略显疯狂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