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一世安(古风)

小奶娃番外

都说三岁看老,宋念予这个小丫头主意正,大概从还是个小奶娃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许是母亲孕时身子虚弱,宋念予直长到快三岁都时染流感风寒之症,从会吃奶就开始喝药。林清妤心疼她,对这个得之不易的小娃娃多加娇宠,养成了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但凡有愿望得不到满足的,总要闹腾到如了她的意为止。

两岁上正是调皮爱玩的年纪,加之宋行之时有征伐,宋府上下独独林清妤一人管着,忙碌不堪,偶而有顾不到她的时候,偌大的宋府被这小家伙翻了天去,跟着的侍女嬷嬷也只能干着急,半点奈何不了。

也是,宋念予从小便生得秀气,圆嘟嘟的小脸牛乳般白,挂着两抹飞红,配上深棕色明亮水凝的眸子,任谁看了都只有喜欢的份儿,怎舍得说她一句。

这日林清妤刚从京郊田庄回府,听嬷嬷说宋念予正睡着,遂打算去书房校对完当季的账本再去看她。甫一进门,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若不细听当真像是小鼠啃食书页的动静。林清妤一颗心当即揪起一半,这书房可刚藏了批她新近寻来的古籍孤本,且不说部部价值不菲,这独一无二的东西,单缺个边角都足以令她心疼半天了。随手抄起只烛台小心去看,猛一推门,却见那“小鼠”不是旁的,却是她家那白白嫩嫩的小丫头,穿个小肚兜正坐那煞有介事的抱着卷竹简看书呢。

“小丫头可光屁股喽。”林清妤不禁轻笑,紧走几步揪起小人儿,亏是夏日,这书房地上也铺了层薄绒毯,她倒不冷。

“嬷嬷不是说你睡觉呢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林清妤摸摸小家伙的头,拾起昨日随手搭在椅背的披风给她裹上,仍忍不住想羞赧她,刮刮小丫头鼻尖,“衣服也不知道穿。”

“看看,”宋念予可不觉得只穿个肚兜就是羞了,在娘亲怀里扭着身子,挥舞露在外面得偿自由的小胳膊,指着那古简,“看看。”

“这是先秦的篆文,你看的懂吗?”林清妤抱着她捡起竹简,展开来指着头几段文字,“这几处娘亲都不知道说得什么呢。”

“学…”呵,她倒有办法。

“怎么学?南书房的先生都不定有我认得多。”林清妤傲娇起来,好歹也是前世背下整座藏书阁的人,论文采眼界,她自信在这世上没几人比她高明。

“哥哥… ”宋念予皱着一张小脸,显然娘亲所说丝毫没和她的意,“哥哥,学,书…房……”

书房?见她那着急的样子,联想起近来这小丫头总是天不亮就闹着要起来送哥哥上学堂,林清妤总算想明白了,这是也想入宫去读书呢。

“念念太小了,等长大一点娘亲教你念书好不好?”

“不!”宋念予小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睡醒后没及打理的乱毛咋咋呼呼飞起来,“长大了,可以。”

“好好好,那娘亲明日开始教你识字好不好?”爱学习倒是件好事。

“识字?”宋念予仍鼓着小脸,小奶音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显然不太懂,遂挥了挥小拳头,坚定道,“学堂。”

“要先识字,看懂书了才能进学堂。”

“好!”一听读书有戏,小家伙立刻乐开了花儿,挥舞着小手扑进林清妤怀里,还不忘撒娇卖乖使劲在她颈边蹭了蹭,“娘亲…”

这日等宋慕禹从南书房回来小丫头就好一阵炫耀,还颇为殷勤的在临睡前扯着被角给林清妤一通乱盖,絮絮叨叨地说什么风大不要冷,像是忘记这暑热里穿个小肚兜就能跑出去的是谁。林清妤心花怒放了一整晚,等第二日闲下来有空钻研书简时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天知道这小丫头昨日在书房鼓捣了多久,除了她进来时看到的那卷是完整的,其余或被她暴利拆成几段,或染了茶渍还有某种未名淡色液体,面目全非的让她把这家伙当街扔掉的心都有。

哼!教什么识字,不要管她了!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1-29 12:39:00 +0800 CST  
于是乎宋念予上学堂的小心思惨淡落空,在被娘亲冷落了好几天连晚上暖床的人都没有了以后,上学心切的小家伙决定不可以再坐等下去了。

这日早,宋念予的嬷嬷因儿子成亲漏夜回了乡下,剩下屋内值夜的都是些十三四岁刚入府的女孩,强打精神了三四个时辰均困乏无比,三三两两抱头睡去。宋念予前日晌午睡了长觉,反而天蒙蒙亮就醒了,彼时宋府离宫城还远,宋慕禹往往天不亮就要动身准备入宫,宋府两个孩子的房间彼此相邻,听闻那边传来动静,小丫头再也躺不住,小短腿提溜小跑出了府门。

宋慕禹前日背书睡得晚了些,不情不愿起床,打着呵欠迷迷糊糊的被下人伺候吃饭穿衣,上了马车又一头睡去,迷蒙间只觉得今日这车比往常更颠簸,胸前似还压了千钧重物,让他透不过来。马车驶进宫城,初阳破晓,宋慕禹在帘外小厮的呼唤下头脑总算清明,一睁眼猛地看到一小毛脑袋拍在自己胸口。

“念念?”宋慕禹一激灵坐起来,他他他…好像没在做梦了吧……

“公子?”小厮听到动静忙入轿内,看见宋念予也是吓了一跳,忙叫人给宋府传信去。嘈杂声惊醒了宋念予,张开眼懵懂地看了看哥哥,又挥动小短腿爬下来揭起帘子望望,见几个穿长袍抱着书本走近院子的人,小脸一扬,“Wow~”

“.…..” 宋慕禹满脸黑线,来来来,书拿去,你随便学。

从南书房到宋府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半个多时辰,宋慕禹无奈只得先带她进了课室。一众少年们哪常见这个年纪的小团子,纷纷凑上来瞧,这小丫头长得甜小嘴又乖,没一会儿就团宠般小手里盛满了糖果点心,连平日不苟言笑的顾培元都过来摸了摸她的绒毛,给了她块炸圆子吃。宋念予在南书房风光了半日,连带读书的少年们也沾她的好处得先生允准晚上了半个时辰课,直到林清妤匆匆忙忙赶来,二话不说抱起扔车里,小家伙小嘴一撇,知道她娘亲是生了大气了。

林清妤一路沉着脸抱宋念予回到自己房间放床上,看着她一身胡乱穿就的衣服好气又好笑,这回倒是听话知道遮遮羞再出去了。当下也未多说什么,扒了小家伙的衣服想给她穿戴整齐了再教育。

“不要!”光溜溜的小家伙一皱眉头甩开她娘亲想给她套上小衣服的手,两个字掷地有声,与娘亲对峙了少倾更是理直气壮,“念书!”

“穿衣服。”林清妤着力压下心中滔滔怒火,也是皱起眉,好脾气的再度伸手。

“不要!”宋念予又是一甩,还往床里挪了两步,一副比她娘亲还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在说明明是你说话不算我还生你气了呢。

“你给我过来。”林清妤这几日被那些被损毁的竹简惹得头疼,耐心比之平日的确算不得好。

“不要。”宋念予的气焰被这么一喝下去些许,站那不动了。林清妤也只觉她小不舍太过责备,见她态度好了些不计前嫌地“伺候”,谁知还没碰到她呢这小家伙一撇身子飞快跑向另一侧试图趁机下床,彻底惹怒身旁那大人,不仅人被一把捞回来,光着的小屁股也头一回挨了巴掌,留下一个淡淡浅粉的印。

“呜…”小家伙吃了苦头,大眼含着泪,老老实实站床上不敢动了,虽然还不知道犯错挨打是什么,但也明白身后那两团肉肉受了疼。

“再跑一个试试。”林清妤沉着脸唬她,趁机给穿戴齐整了,抿了抿唇教育道,“才多大就敢自己跑出去,被人拐跑了我看你以后上哪找娘亲。”

“不要娘亲了…”宋念予撇着小嘴道,垂下眸子,真是的,哪有你这样凶人的,挨说就算了,还要受疼……

“你不要我,我还不想要你了呢。”这事一说起来林清妤就来气,她的宝贝书啊,辛辛苦苦费了大周折淘来的,这得要多少道工序才能恢复原样啊……

“哼!”宋念予一屁股坐床上不理她了,林清妤兀自摇摇头,想来她一大早溜出门定是还饿着,传了自己屋的侍女看顾她,转头去煮粥,殊不知这小家伙早就在南书房把小肚子填得满满当当。只是人一温饱便易困乏,这边厢莲子粥还没熬成,那边宋念予早打了几个呵欠倒头觅周公去了。

小丫头直睡到艳阳当头才悠悠醒转,肚子也饿了,嗅到莲子粥的气味闭着眼手脚并用的去找。林清妤的气性向来来的快去的也快,加之刚趁她睡觉的时候寻得一修复古简的法子,此时心情甚佳,靠在床头看戏般看着“小奶狗”四处乱爬,撞上什么东西后就调转方向继续,像足了溪涧中的小龟。“诶,”直到眼见她就要掉下床去,林清妤伸手抱回来,摇了摇她,“你饿了?”

“娘亲…”宋念予闭着眼嗅到娘亲的气息咧开小嘴软糯的唤着钻到她怀里去,丝毫不见几个时辰以前的别扭样,得,这母女俩简直一个脾气。

“起吧,娘亲煮了莲子粥。”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1-29 12:39:00 +0800 CST  
累到散架,急需抱抱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1-30 21:42: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宋将军、祝大人,傅好告辞。”河西节度府,披甲的女子抱拳与邻座一礼后既无声退出内室,动作潇洒利落,足见内功不凡。

“傅将军慢走。”祝五捷目送傅好出了院,遣退四周亲兵,关上门,即露出不正经的笑容来,“老宋,从前没见过傅将军吧。你小子,几年不见倒是坐上了正二品,怎么样,朝堂里可有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官?”

“许久不见,祝大人腹中似也有些文墨了。”宋行之仍盯着地形图,回想推演三人方才讨论的行军方略,随口淡淡道。

“诶呦!”祝五捷的脸色霎时如吃了苍蝇般,环顾四周再次庆幸自己把左右赶走实属明智之举,干咳了几声,“几年过去你这铁木头竟然也开了花了啊,”话毕仍觉不过嘴瘾,补道,“嫂子教得好,嫂子教得好!”

“新运来的军粮你验了吗?团战方略练过几遍?你很清闲?”宋行之仍面向地图,沉厚的嗓音却平添愠怒之意,唬地一个想进来送信的新兵一愣,打了个哆嗦又退出去。

“我说老宋,来这路上你可打了个大胜仗,六千人抄了他突厥一万的后路,有什么气儿不顺的?”祝五捷摇着头亲自出门取了士兵想要递的信,拆开扫视一遍,“这不,又有好消息,朝廷派云州军西进了,若登利还想有所动作,呵,咱们前后合围,定要他讨不了好去。”

“眼下登利神出鬼没鬼祟的很,你有空多派探子查查他们的动向,好过在这做梦。”

“诶,你!”祝五捷好歹也是在这河西节度府说一不二惯了,被宋行之接二连三怼上话头,愤愤难平可想而知,然他二人从他初投军时便是从属,却也没那胆子骂回去,一双长眼眯了眯,薄唇勾起笑来,“我听周临说你的人每天去他那查信,怎么,你和我嫂子还别扭着呢?”

“.…..”宋行之扫过去一眼,没吭气。

“老宋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男人,怎么着不得让着妇人家的,嫂子不传消息那是体谅你,你就不会给我嫂子写封信回去?”祝五捷边说边坏笑起来,脚下却是躲得离宋行之远了些,小心着靠近屋门。京城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机敏如他自是得了消息,只苦于不知是有心人捕风捉影,还是真有此事。

“来人。”宋行之突然低喝,随手扔下桌上一支令箭,两个亲兵应声而入,“把祝五捷给我拖下去,打三十军棍。”

“.……”祝五捷本想着自己虽刚坐上这节度使不久,但大小也算个三品,就算宋行之如是下令寻常兵士也没那个胆拿他,谁知虎飚军素来军纪严苛令行禁止,那两亲兵登时上手捉人,祝五捷无奈只得抽了佩剑左拦右躲的防着,生怕一时不备被拖到堂下,他这节度使的脸还往哪搁。

屋内一片混乱,宋行之挥了挥手示意两名亲兵退下,开口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看来祝大人的军纪与别处不同啊。”

“.…..”按律府衙内不施利器,祝五捷如哑巴吃黄连,此刻当真后悔自己挑开了这个话头,心内却也明白京城的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老宋,你当真信嫂子会负你?”人有时便是这样,明知山有虎,偏拗不过心中隐情。

“我……”宋行之叹了口气,同袍数载,即使他于人情世故间一向笨拙,也觉得出祝五捷已然认真,默然半晌仍无法开头,只扶于桌面的指尖轻点,梨花桌“哒哒”两声,已是默认。

“怕是你被豆油蒙了心!”祝五捷的确失了分寸,入我相思门,方知相思苦,世人不料,边塞苦寒年月,哪怕久未有紫裳加身,祝五捷依然愿意时刻守在这,只因不愿再过当年身处帝都的日子,远望绣户高门,空叹神女无心。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2 12:37:00 +0800 CST  
宋行之摇摇头,“她亲口所言,我在场。”

“不可能!她等了你五年,从豆蔻之年名冠京畿之始,你知道有多少人上林家提亲,其中不乏比你一个落魄士族声名显赫得多的人家。一个女儿家能有多少桃李年岁,若她真有两心,何必要苦苦等你建功立业回来?更何况以当年陇西豺寇之狠厉,谁知道你是衣锦还乡还是衣冠故里?”

“诶…”宋行之无言,此间事在京城时他费尽了心思仍不明白,殊不知此番北征,既是延帝御敌的最佳谋划,亦是与他一个机会于尘沙飞扬间好好将门内事想想清楚。大延建国数百载,始经太宗盛世,武帝中兴,却于二十年前惨遭三王夺位之乱,浩劫倾荡,秦王登基,是时如日中天的司马府因力保淮王惨遭上位者屠戮,满门只他一人因李兆芈苦苦求情才得以保全性命。自那之后,宋行之立下光复门楣之死志,与万千寒族子弟一同从军,凭一副铁胆杀上将军位。当年他入伍时林氏不过髫年,只是个单知道默默落泪的小丫头,而后他仅回过京师一次,林氏便将终生托付与了他,孤身独留京畿,直到他凯旋归来。

“三色为矞,鸿禧云集。云麾将军宋行之,宣德明恩,守节乘谊,以安社稷,近而立之年无有妻室。林氏长女,京城世家之后,行端仪雅,礼教克娴,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朕今奉皇太后慈谕,下旨赐婚,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2 12:38:00 +0800 CST  
实在太忙了,今儿更一半,周一另一半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2 12:3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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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小姐,您有所不知,当今皇上共育有五子三女,二皇女与五皇子皆为皇后娘娘所出;三殿下的生母,也就是曾经的岚妃,当年也曾是贵妃位,有协理后宫之权,鼎盛时地位仅次于皇后娘娘;其余的三皇女和四皇子就都是些位分低微的嫔妾之子了。”

“三位皇女?为何据我所知皇上亲封的公主只有两位?”

“这个……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只听说当年公主诞世时阖宫均以长公主之礼准备贺仪,却在百日宴的前一天全撤下了,宴席当日圣上也仅以二皇女唤之,使皇后娘娘大大失了脸面。也有传闻说皇后娘娘是因此而不喜二公主,公主至今都还养在孺子室中,只节庆才得允准向皇后娘娘请安。”

“我听说皇后娘娘是隆庆二年诞下皇女,如此算来这位公主也有七岁了吧?”

“是,案例早该有封号。”

“好,我明白了。”林清妤边说边不自觉的轻敲桌面,腕间的白玉镶金钏顺着肌肤滑下,磕在桌沿发出叮当响声,她想了一会儿,帽檐上的白纱也随着身体的动作盈盈轻荡,终是觉得此事蹊跷无从着手,抬头一叹问道,“岚妃呢,她的来历你可查明了?”

“是,小人又去找了那疯丫鬟一趟,据她说岚妃本家姓凌,洛阳人,世代经商。啊,小人的手下也去了洛阳城,打听到洛阳的确有个姓凌的大户,是米商,洛阳城有一半米铺都是他家的名号。只是凌老爷仅有一女,十多年前染风寒走了,不像是这位岚妃。”

“凌?”林清妤默默念着这个姓,前世她的师姐,修仙派管涔一脉的少掌门,也是这个姓氏,甚至名字里同样有个岚字。难道说…

“这位岚妃,她叫什么?”

“听那丫鬟说陛下常以封号唤她,还真不知其芳名。那位洛阳凌家的小姐在世时倒是洛阳城人尽皆知的才女,号岚望居士。”

岚望?

“凌家现在还有什么人,派人去问,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讨一副她的画像来。还有那宫女,你再派人找她,宫女入宫前都有人教习琴棋书画,你让她也画一幅给我,必须要快!”岚望,她师姐曾经的居所确名曰岚望,如果说这不是冥冥中的巧合,那在这世上,或许并不止她一人留着往世的记忆……

只是,希望她发现的还不算晚……

“是是是,小的马上派人去办。”翁同原本就是个京城里卖消息的,来来往往的客人见多了,对买家的那些个喜怒哀乐也早已平常。可他自受雇于清云茶馆四年多还从没见过这位倾小姐有如此语态急切之时,一时被她情绪牵着走,接连答了一串并唤来手下交代过两处的具体地址后才想起来自己今日可不光是来述职的。

“倾小姐,”翁同小心翼翼哈着腰,“您看长乐坊那处院子……”

“哦,”林清妤略抬了抬嘴角缓过情绪,“事情办得不错,院子你就先住着吧,不用交租了。”

“是是是,多谢倾小姐体恤。”翁同美滋滋嘴角就差没咧到耳朵根上,眼见房子到手,这当掌柜查消息的活儿也是愈发难做,作个揖琢磨了满肚子的话刚想开头,就听林清妤慢悠悠道,“地契我先帮你留着,既然是献与令堂的寿礼,这几年我也必然不会将房产转手于人,你大可安心住下去。”

“什么?”翁同猛一激灵,定睛一看面前女子拿出的不正是他苦苦藏于老宅的地契,一时惊惧难鸣,一手抚着胸口,一手直指林清妤,“你你你…你这个窃贼!”

“窃贼?”林清妤勾唇浅嗤一声,“你用我清云茶馆的盈利置自家宅院,到底谁才是窃贼?”言毕击掌两记,“来人!”

“掌柜。”几人持械应声而入,直接将翁同绑了个结实,为首者名叫范毅,身长七尺,剑眉虎目,身形甚为勇猛,抱拳冷声道,“翁同以公谋私,见利忘义,是我清云楼的耻辱,还请掌柜从重发落。”

“用不着我发落。”林清妤随手掷出两副账本隔空扔与范毅,“这里一副是翁同做的假账,一副是我这几日重做的真账,你将足够的税金和这两本账本一同带到府衙去,就说我倾氏识人不明,特带翁同向京兆尹老爷赔罪。”

“是。”范毅领命要走,“等等,”林清妤突然道,“得空你将之前翁同缴的租金和未结的工钱清点一番送到长乐坊的院子去,翁同尚有母亲妻小,多少令她们过得宽裕些。”

“是。”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3 23:3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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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你怎么好晚好晚才回来?”将军府里,林氏甫一回府宋念予就忙不迭的迎上来,抱着她扭来扭曲好一阵撒娇,还忙不迭的搬了凳子让她坐下,自己堂而皇之的攀到人家身上。

“娘亲去田庄了,路途远了些。”林氏淡淡解释道,捏着女儿的小脸,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面容,“嬷嬷说娘亲不在你就不吃饭是不是?”

“我要娘亲喂我嘛。”宋念予嘟着小嘴脑袋枕在林氏肩膀上往里蹭了蹭,一手揉了揉早耐不住叫唤起来的小肚子,“自从爹爹去打仗了,娘亲就好久没有陪念念吃过饭了,每天不是去布庄就是去田庄的,哪有那么多事要做嘛,而且为什么不还让邓伯伯做嘛,娘亲可以陪我玩,邓伯伯又不可以。”

“说什么呢,邓伯伯年纪大了,不能总让他老人家往外面跑。”恰巧此时侍女摆上了晚餐,林氏盛起一碗贝粥,一手持碗,一手舀起一勺轻吹了吹喂给女儿,“娘亲小时候教的敬老慈幼,你都忘了吗?”

“没有忘。”宋念予嚼着粥使劲在林氏肩头耍赖蹭着,“可是娘亲又不带我去,嬷嬷也不让我出去玩,哥哥也不在家,都要闷死了。”

“娘亲给你留的功课呢,写了吗?”

“写了,好早好早就写完了!”

“这样吧,”林氏夹起一个小巧玲珑的水晶包子,自己咬开外皮,于醋碟中沾了沾送到女儿嘴里,“以后你白日里若乖的话,娘亲就每天睡前给你讲一个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讲什么故事呀?”宋念予坐直了身子,也够来一个水晶包很乖巧的喂到林氏嘴里,大眼睛亮晶晶闪着光芒。

“讲一个…小仙女的故事。”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3 23:39:00 +0800 CST  
提前完成任务
孺子室如果我没查错的话应该是西周的婴儿教育机构,但本文大多数背景其实是偏唐代的,这就是架空文的尴尬之处也是自由之处
啊,我要做梦去见小仙女啦~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3 23:46:00 +0800 CST  
莫名手痒想揍人,各位大大们要不要帮我设定个情景逮个人揍一揍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5 22:12:00 +0800 CST  
我真的觉得这样的三角眼很帅啊,又痞又帅还有一股子坚毅和狠劲。虽然哥哥现在还是个半大小子还显得有点木,但是哥哥会发光的

(图网上找的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问题我还模糊的截了个图,所以如果有小读者是fans的话,原谅我,因为帅气的三角眼真是SSR级别了)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7 21:39: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从前有一座山叫管涔山,有个小仙女就住在这座山上,她有大大的眼睛和水嘟嘟的脸颊,在这座山上从一个小宝宝一点点慢慢长大…”

“娘亲,小仙女一个人住在山上吗?”

“不是呀,她有很爱她的师父,有师叔,还有山上像大姐姐一样照顾她的弟子们,以后还会有同窗一起读书。”

“那她有娘亲吗?”

“有啊,她的娘亲也很爱她,只是不在她身边,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里守护着她。”

“为什么小仙女的娘亲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她不想像娘亲一样陪在念念身边吗?”宋念予挤了挤把自己的小脑袋搁在林氏肩膀上,小脸儿蹭着她的头发,“她不在,就没有人陪小仙女睡觉觉了,也不能给她做好吃的饭,不能教她写字,不能讲故事,也不可以…嗯…犯错误的时候凶凶她……”

“原来念念还喜欢娘亲凶凶你呢,”林氏笑着揉揉女儿的头发,故意挑了一下她肉乎乎的下巴,“嗯?”

“不喜欢…”宋念予使劲摇头拖着长音红彤彤的小脸埋在林氏怀里,不一会儿含混不清又格外羞涩的小奶音传来,“但是念念喜欢娘亲抱抱,每次娘亲凶凶了,都抱好久,嘿嘿嘿…”

“早知道下次不抱你了,省得你都意识不到犯错误的严重。”林氏哼了一声把小人儿从怀里揪出来,伸出胳膊让她枕上去,嘴上说着不抱侧过身又把小东西环住,方道,“还要不要听故事了?”

“要听。娘亲,小仙女的师父是不是也像哥哥在南书房的师父们一样,是个老爷爷?”

“不是呀,小仙女的师父很年轻,嗯很…漂亮,但是也太年轻了,不会照顾小朋友。”林氏道,低头亲了亲念念的额头,眸中有几许亮晶晶的东西在黑夜里闪烁着,让她不得不躺平了身子,“她还不懂怎么样保护她的小宝贝,也不知道该对她温柔些还是严厉些,她想替她承担起外面的风雨,可是却不会像她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很胆小是不是,连对自己最亲爱的人都不能坦白的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只会一直一直躲着她,即使知道她还小,还不能承受没有师父的痛苦,会折腾自己的身子……”

“不会的,小仙女喜欢她的师父的。”宋念予说,拱了拱张开小手也抱住林氏,她知道她的母亲在伤心的时候身上总会冰凉,却不懂为什么只是讲个故事,她却会险些落泪。

“娘亲,念念不要听故事了,困困了要睡觉。”

“是不想听了还是怕娘亲伤心不想让讲了?”林氏心中漫过一丝暖意,对小女儿的贴心甚是欣慰,岁月不会磨灭往事,却总能给人留下些什么的,比如她会懂得如何控制或掩饰自己的情绪,就像此时的林氏,只是长长一叹,转而笑道,“娘亲讲一个小仙女去山底下偷桃儿的故事,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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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小姐睡下了吗?”

“睡下了,您有事吗?”夜深了,林氏从女儿的房间走出来,迎面碰上老管家邓伯静静等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方木盒,夜色里看不清质地,只漆黑一片,让人感觉森森的。

“夫人,门口有人要见您,并未通报姓名,说是这盒子里的东西您一看就能明白。”邓伯捧起木盒递与林氏,见她有一些犹豫,补充道,“您若没有这么个故人,我让下人打发走他就是了,夜深了,您早些歇着。”

“没事,我看看。”林氏接过盒子,独走去靠近门前的灯火,盒面上石砾划出一个浅薄的“倾”字,她指尖滑上去,微微一颤。

林氏打开那盒子只扫过一眼,猛地盖上,面色隐隐波动,“他在哪?把他领到堂中见我。”

……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9 12:45:00 +0800 CST  
“是你?”堂外响起男子的脚步声,林清妤转过身看清来人,即使早有预想,也仍未免惊诧。

“怎么是你?”

“属下已将翁同羁押至京兆尹府,特来向掌柜复命。”来人是范毅,清云茶馆的二管家,短短三年从跑堂被层层擢升上来的,心术能力不容小觑。

“你怎么…”大延律法的其一便是官员不可置办私产,更遑论赌坊,是以林清妤以倾氏面貌示人开了这清云茶馆,一来借东市的繁华掩盖其消息网的功用,二来搜集情报花费颇多,清云茶馆生意做得红火,一年的利润盘下来甚至还能余下些补贴家用。

“盒中盛得什么?”林清妤顿了顿终究没问范毅是怎样知了她的身份,既然来者有勇气找到这将军府,还是深更半夜避开众人前来,那她不如赌一把这人的来意。

“是翁同的舌头和十根手指。”范毅脸上丝毫没有因这句话所包含的血腥表现出应有的动摇,淡淡解释,“私查皇室诸人罪同谋逆,掌柜仁慈,属下却不能任由他有出卖我清云楼的可能。”

“你知道,滥用私刑也是要坐牢的。”秋风瑟瑟,四下无人,林清妤的声音徒然添了几分清冽,于空旷的厅堂回响,陡增威压。

“刑部正在清查京中官员贪贿一案,我们新送去的税金足够京兆尹保住官帽,他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范毅道,拱了拱手,“这些事您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林清妤深深吸了口气,她的确预料到范毅会如此,虽然他极有可能并不是为了拯救清云楼的存亡不得已而为之。翁同的见利忘义早在聘用他的第二年她就已然有所察觉,这三年多以来,范毅在清云茶馆的青云直上亦少不了她暗中提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如今被人闯进这将军府里,林清妤竟恍然不知此刻身在局中的到底谁才是那只黄雀。

“你应当知道将军府得皇上亲许精练百名府兵,你既然来了,便是已经明白若我不愿你定然不能活着出去。”女子勾唇一笑,前走几步立于阶上缓缓俯身,“告诉我,你漏夜来我将军府,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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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报!突厥三万人马包围绥州,绥州守将弃城而逃!”

“急报!肃州失守,肃州刺史阵亡!”

“急报!…”

“行之,周边传来的消息你都看到了吗?短短三日,绥州肃州相继失守,朔方也被突厥骑兵包围,边陲重镇眼下仅余我甘凉两地,可***是逼咱们出手!”祝五捷大踏步走近节度府,手握几张军报,人还未现声音便已传来。门口的守卫应声开门,堂中仅坐宋行之与傅好二人,并站了些随行亲兵,俱是神情肃穆,紧盯着桌面上铺开的边陲地形图。

“消息是晌午来的,我让鹰十抄了一份传给你。”宋行之见是他巡视回来面色稍霁,示意侍卫关门,待祝五捷捧起海碗大口灌了一阵水,问道,“你和傅将军比我更了解登利的情况,眼下的局面你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直接打他丫的,看他妈还敢在爷爷这撒野!”祝五捷大手一挥盖上桌面的地图,五指发力,羊皮面被揉成一团,足见施力者之愤怒。“祝五!”宋行之斥道,“两军相接最忌意气用事,你忘了吗!”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9 12:46:00 +0800 CST  
“宋将军,祝将军也是忧心边陲。”虎飚军众人自赶至凉州便忙于操练阵法,此时屋内多是甘凉将领,久闻辅国大将军破吐蕃剿陇寇的威名,见自家节度使被斥责亦不好言声。却是一向寡言的傅好开口劝解,欠身铺平图纸细细端详一番,“依我看祝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甘凉、朔方与绥州肃州均属边陲军事要地,以突厥现有的实力,决不可能做到守着国本的同时攻两城围一城,眼下既然我们还没摸清肃州与朔方的敌情不宜轻易出手,那就不如趁他内核空虚声东击西,派一只兵攻入突厥腹地去,余者趁势夺回周边州郡,以解眼下唇亡齿寒之危。”

“我看傅将军说的在理。”随行虎飚军虎队总长肖北影附和道,“绥州的军报上写明了三万敌军,肃州的城防比绥州要坚固些,刺史公孙长又是兵部出身精于阵法,至少需派出比这多一倍的人马才能勉强攻下,且必定损失惨重。至于朔方,其边界线起伏绵长,一举围之也要下一番力气。如此算来突厥此次出动的兵马少说也有十数万之多,而我军现有可调遣的兵力也不过八万人,万不可与之硬碰。”

“是啊。”余人纷纷附和,祝五捷亦一拳锤在案上,狠狠点了点头。肃州、绥州均在河西节度府管辖境内,朔方又是与河西紧密相邻的第一大城池,仅三日间痛失两城,他这个节度使此刻之心酸愤愤可想而知。

河西节度府有调度河西各州县兵马之权,若敌军突然来犯,事急从权,可不等朝廷调遣自行用兵。宋行之盯着地图深思片刻,眼下甘凉西南两州均没入敌手,东侧紧邻的朔方亦被团团包围,一旦朔方城破,甘凉既等同于悬于边陲的岌岌一孤城,是时就算他使出通天的本事,蚍蜉又焉能撼树。

“北影,传令吧,命虎狮两队即日整装待命。”宋行之沉声道,“派人通知周临,挑两个精干的随我入绥北,再派一人传边报与朝廷,直接递到紫宸殿。”

“将军,依例边报需先递与中书省或兵部,直接传与皇上似乎…”

“听不懂我说话吗?告诉周临让他自己安排。”

“是!”肖北影怏怏领命打算告退,“慢。”傅好出言拦住,扬手叫来人群中一身量尚小的女孩,“宋将军,让玺儿去吧。”

宋行之打量着乖顺立于母亲身边的小姑娘,他来这的数日里傅玺常在节度府中跑上跑下的帮忙,话不多,做事却勤恳细密,他也曾听祝五捷说起过她是傅好的独女,今年十一,从小在军中长大,无人知其父亲的身份,怕是傅好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玺儿尚小,绥州现被突厥攻占,只怕不安全。”

“无妨,绥州陷落后普通官道自然难以通行,玺儿知道周边山间一小道,可直接绕过绥州,到洛阳去。”傅好淡淡解释,显然是明白了宋行之的顾虑,执意将此事交与最信任之人。

“宋伯伯,我可以的,你别担心。”傅玺一笑,唇边陷下两个小巧的梨涡,平日不招人注目的小丫头倏而明亮起来,让人难以拒绝。

“好,你去准备准备,好好睡一觉,今夜出发。”宋行之道,余下众人亦纷纷领命下去准备,带众人都走净了,宋行之吩咐侍从再不许任何人进入,叫过久未言声的祝五捷和傅好,沉声道,“我只怕绥州有诈。”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9 12:47:00 +0800 CST  
此时的将军府内,范毅缓缓从袖中掏出一纸密报,虎目迎上林清妤逐渐逼近的面颊,眸中全余清冷,“掌柜只怕还不知道绥州城陷落一事吧?”

“你说什么?”林清妤陡然大骇,劈手夺过那一角密报,细细浏览其文字,确认范毅所言非虚,颤声问,“绥州城墙虽低矮,却也并非区区几个时辰就能攻下的,查到城破的缘由了吗?”

“回掌柜,刚得的消息,绥州刺史弃城而逃,余下兵士敞开城门,将敌军迎进去的。”

“**!”密报被重重摔在案上,林清妤下意识退后几步,心乱如麻。绥州地处甘凉西南,绥州城破,无异于使甘凉腹背受敌,不得不让人担心宋行之和虎飚军的安危。

“不对。这几年朝廷立法森严,守将弃城者形同叛敌,隆庆八年流的那几滩血还不够边陲将领涨些记性吗?绥州刺史为人圆滑机敏,他应当知道怎样做才有一线生机。还是说…是这背后有些不为我们所知的事,逼着他弃城。”

“掌柜您心思缜密,范毅自愧不如。”

“你?”林清妤冷眼瞧着范毅,见那人自是神情坦荡,丝毫不见腹中算计。已是夜深,又看不清此人来意,林清妤实不想再与之周旋下去,坦白问,“你今日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属下只是来与掌柜复命的。”

“还有呢?”

“向掌柜讨一样东西。”男子朗声道,未再等林清妤示意紧接着说道,“只是范毅想要的东西,非金钱所能及,需掌柜您诚心而为。”

“范毅想要…您的信任。”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9 12:48:00 +0800 CST  
最近两千字的发帖限制真是让人抓狂!

楼主 蹇典簣鉂勶笍  发布于 2018-02-09 12:48:00 +0800 CST  

楼主:蹇典簣鉂勶笍

字数:45520

发表时间:2017-12-20 20:0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2-13 14:11: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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