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之怀念】【原创】木头小熊系列(最完整版本)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29 22:58:00 +0800 CST  
雅顿的绿茶
雅顿绿茶广告语:香味清新雅淡而脱俗,有着非人间俗尘的淡泊之味每一次,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都会眼眶发热。时光轮转,多少事物在变更,然而又有太多悲观注定了始终。一如我们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一如我在她面前的卑微。
站在原地定了定神。艰难缓慢的移向教室。身后的痛愈演愈烈。那可怜的强烈的自尊却依旧迫使我装作若无其事。
那节晚课,我端坐课桌前,却未听进只言片语。
那个夜晚,茕茕孑立,甚至忘记了回家的路。
灯红酒绿的街头,摸索手机,未果。走到路边的电话亭,企图拔下那一串熟悉的号码,时间却定格于最后一个数字。我没有哭,眼泪却流了下来。
数字拼凑的思念从未停歇,握着电话的手,关节泛白,一如既往的心痛,让整个身体颤抖。
挂掉电话,身子沿着电话亭内壁缓缓下滑,最后抱着膝盖蹲下,蜷缩着,在那个只属于我的狭小空间里,泪水冲破防线,肆意流淌。
不知道何去何从,一切都变的没有意义,唯独她能主宰我的悲喜,既然没勇气,注定了一个人承受。
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
“啪!”猝不及防一巴掌,夹着烟的手指停在半空中,烟头滚落,狼狈不堪。
心中大悸,她竟然出现。
我没有抬头,她来,仍是为了讨伐。
“起来”话语冰冷,不容置疑。
我战战兢兢又带有一丝欣喜的站起来,害怕承受的不是她的严厉,而是她的冷漠。
没有多余的语言,她用力拉着我的手,把我塞进她的车。
安静的让人窒息,无暇顾及外面近在眼前的纸醉金迷。
一个红灯的路口,她打破了沉寂:“不要贩卖你的小悲伤,这不会换来同情,而是厌恶。”
我真的希望她什么都没有说,哪怕就一直沉默下去。
“停车。”我学习着她淡漠的坚决的口吻。
只是忘了听这话人的身份。果真,她不理我。就那么安然的那么无视的开着她借来的红色小跑车。
我猛的拉开车门,跳了下去。眼前一片漆黑……
不能确认是否晕厥,是否被那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唤醒。我挣扎着爬起来,一心只想逃离。要么,这故事该怎样继续?新一轮的悲伤贩卖,新一轮的厌恶吗?
突然发觉情感这东西,我承受不起。
“薛萌!你不要命了?!”
背对着她的怒喝,我没有回头。清晰冷静,一字一顿:“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了生,还选择不了死吗?不过生死都与您无关。穆老师请回吧。”
空气仿佛凝结。
“我送你回家,好么?”那言语间,竟有一丝哀求,旁的,都是无奈。
崩溃一触即发,我突然转身:”你走!不要对我好不要对我怜悯!!“然后倒退,模糊的视线中再也看不见她的温柔。我,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薛萌是我错了,行吗?“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折磨我……
她究竟是炸D导火索前那一粒火光,还是膨胀气球旁那一根银针。她控制我的情绪,竟是这般的收放自如。
当街的认错,让我心疼的无以复加。
再一次的对垒中,我溃不成军。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29 22:59:00 +0800 CST  
为什么总是在最后一秒将我拉住?
为什么总让我徘徊在爱与痛的边缘?
为什么又一次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慢慢的走近,眼眸里那亦真亦幻的她的模样,令我无法抗拒,唯有任其摆布。
再一次坐进她的跑车,已是伤痕累累,身心俱疲。
“真是的,第一次做我的汽车,您还给跳了。”
没有意料的戏谑,我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偏着头看她。
“看看你身上有破的地方吗,用不用去医院”
“破的地方不能给医生看”不经大脑的一句话。
“有那么严重么,我只打了三下”
“砍头只用一下”
“我以后不敢管你了”
……
沉默,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递上一句毫无感情毫无技术含量的道歉:”对不起“
她斜着眼睛打量我,竟嘴角上扬”你是机械对答吧?“
我终于抬眼望她,对视,开口:”真的,对不起,我错了,而且,还是一大错。“
她只是微笑,并不再说话。最后一句是:”下车吧,到家了“ 拉开车门,看见自己的家尽收眼底。她又一次,帮我找到回家的路。
关上车门,却挪不动脚步。茶色的挡风玻璃,看不清她的神情。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她没有开车我也没有进家门,满心以为她或许会轻轻地拉下玻璃,对我说些什么,责怪也好劝慰也罢。可是,就在我幻想着下一秒如何应答她的时候,红色的小汽车突然发动,扬尘而去。望着那红色的身影愈行愈远,直到看起来像夕阳将没时的红点,我的鼻子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楚。看着那红点完全消失,我才恍然回过神来。拖着一身的疲惫,我慢慢推开了家里的大门。妈妈正在厅里看电视,闻声走来,看到我一脸的狼狈吓了一跳。忙问:“萌萌,你又和别人打架了?”
“嗯,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只得这么说,要么,如何解释这一身的伤。 上药的时候,妈妈一直皱着眉头,问长问短。我耐性的一一回答,或者不如说,耐性的一一欺诈。 “你不是早就答应穆老师,不会再打架了吗?”
穆老师……我害怕这三个字。
眼泪猝不及防的决堤。妈妈吓坏了,忙说:“萌萌不哭,妈妈不告诉穆老师萌萌打架啊” 妈…… 那个时候我突然想,为什么人生就是这么多的机缘巧合,如果我像在意她一样在意自己的母亲,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无奈。为什么我们总是醉心追求那么多的遥不可及,却一再错失唾手可得的关怀。 这样想着,我突然扑进妈妈的怀抱。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哭过,很久很久,在母亲的面前没有这般的脆弱。 接下来的日子,我好像失忆了。或者生活太过千篇一律,直到她电话找我。
“喂……”我怀着既兴奋,又忐忑的心情接起了她的电话。
“嗯,干什么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永远也捉摸不透她的心境。
“没事可干,无聊呢。”我尽量学着她的语气想平淡地与她对话,握着听筒的手却以汗津津舍不得松开。
“我一会儿要去逛街,如果您没事的话,不如一起吧~”
“好啊好啊,在哪儿等你?”本想学着矜持,但还是没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呵呵,我开车去接你。不过咱们得说好了,这次可不许从我车上跳下去了啊。”略带威胁的口气。
“只要你不欺负我,我就不跳。”我戏谑地说完,她轻轻笑了一声,说“小破孩,等着我。”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等着她,是啊,我一直都在等着她。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29 23:00:00 +0800 CST  
穆老师小记

这个小故事的发生背景是:学校里天天有人造谣星子是同性恋,星子不服,就去理论。那个造谣的孩子是练体育的,小熊和星子去的时候人家正在网球场热身,特别大爷的样子。星子急了,要动手,小熊劝架。可还是没能在那孩子离开的一瞬间,阻止星子突然扔出去的那个网球。
因为星子爸爸特别残忍,每次都往死里打她。于是小熊就帮星子承担下了罪名。(那孩子当时没看清是谁打的那一网球)
这个孩子家里找到了学校,又找到了小熊家里。本来小熊妈妈已经答应她不告诉穆老师的,可是艺中有画展,穆老师来看,恰巧碰见了小熊的班主任……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26:00 +0800 CST  

穆老师独白:
临走之前,她的班主任杨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个神情,让我自己内心深深的叹息。你看,薛萌,姐姐想不管都不行了。
偌大的校园里像是被清水冲洗,霎时就干干净净得只剩我们这对峙的两个人。
她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安起来,慌乱、胆怯。
看来,我不能让她“失望”。
拉开自己的手包,四下里寻找,没有一件可称得上“刑具”的物什。狠了狠心,我掏出了MP5的数据线——这个挥舞起来犹如鞭子的东西。然而打她之前,我对它的威力还是估计不足。好吧,这都是后话。
我用眼神示意,指着自己的摩托后座,不容反驳地命令道:“双手撑上去。”
她已经预期到自己的惨状,小脸儿瞬间煞白,狠狠咬着下唇,满脸惊恐的望我,然后极尽卑微地恳求:“姐姐,别……别在这儿打我……行吗?会……会让人……看见的……”
这个孩子真的是一件矛盾的混合体,是一个丝绸包裹的炸弹。她周围的所有人都能轻易发现她性格的分裂。就像她班主任所言:“这么能闹腾的一个孩子,几乎天天害你胆战心惊,可是从心里你对她并不会厌烦,甚至总是怀有由衷的欣赏与好奇。”
是的,大家在她身上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而我“有幸”看的更加清晰明朗:一个她非常精致,像一绢质地上好的丝绸,温良、羞涩而聪慧,惹人怜爱;另外一个她非常粗糙,像一包威力十足的炸药,野性、颓废而肆意,随时准备炸坏自己,炸毁一切。
“扭过身去!你没有资格要面子。”说这话时,我能够感觉自己心底强压的不忍,还有汹涌澎湃的疼惜。
17岁的薛萌已经生的细细长长,身形渐现。可是显而易见的单薄与清秀,依旧昭示着,她不过是个孩子。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27:00 +0800 CST  
她对我向来恭顺,就连挨打,也几乎从不逆反。
我就真的冷血的高高扬起小指粗的数据线,狠狠地抽打在她挺翘的小屁股上。只三下,这孩子已经痛到吃惊。她迅速地钻到摩托车后,低着头不看我,双手使劲按着胯部,手指泛白。
疼,却仍然要维护颜面。甚至不肯当着我的面揉一揉痛处。这是她一贯的死性。
薛萌,这次是你错的太过分了。我不想了解原委,也不用知道你是亲自去做还是帮谁顶罪。一颗网球,一时冲动,你们已经给人家一个女孩子破相了。如果稍加偏差伤到了眼睛……我都不敢想。要是那样,你要偿还的,就不仅仅是父母的血汗钱那么容易了。
“你的手机呢?”我问她。
她终于移开了手指,艰难地从侧兜里掏出她的宝贝。
我拿过来,关机,然后说:“到这个月底,十天时间:第一,你不许要零花钱。第二,你每天回家,主动刷碗两次,拖地一次,冲厕所一次,遛狗一次。回家后画个表格,做一项打一个对勾,最后让你妈签字,月底来赎回你的手机。”
她猛然抬头看我,会说话的大眼睛像在质问:“残酷体罚、经济封锁还外加劳动改造?姐姐,你太狠心了吧!”
小盆友,不要质问。现实生活,比姐姐残忍太多、太多。
我发动摩托绝尘而去,驶出校门时忍不住偏头看她。精心的勾勒,她早就像是一副我最心爱的作品。此刻,残阳的余晖下,她小小的身子愈发显得孤寂。我的心,微微疼痛的紧缩着……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27:00 +0800 CST  
2012年马上过去了,给潇湘之怀念的孩子们发点福利。
发一篇前言里没提到的番外,一篇看过的人不多的小文。它前身叫《多味巧克力》。删减了重发,改名《雷霆雨露》。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31:00 +0800 CST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31:00 +0800 CST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32:00 +0800 CST  

雷霆雨露

临近中秋,天气依然燥热,人人心情烦闷——其实一切都不是借口,只是那只不安分熊绝难平静度日。那日下午又是数学大自习,她想溜出去玩玩,并且觉得理所当然。可是谁知小小一座城镇,竟然发生了一件惨案。本与她八竿子打不着,但奈何无巧不成书……
下午第二节课,班主任杨老师一脸焦急敲开班门,正上课的数学王同全班学生一并呆傻。
“快,你们谁能联系上薛萌?!赶紧联系!”
大家面面相觑,有手机的茫然的拿出来,拨给那个下午都没出现在教室里的人。整班忙音。
老班急了,揪起来薛萌死党星子吼到:“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你还记不记得薛萌脚上穿什么样的鞋?”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的星子头皮阵阵发麻,双目眩昏。虽不能确定究竟发生什么,但是眼看着已过不惑之年的班主任绝无仅有的失态,她早已发觉与薛萌相关的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最,最后一次……中午放学……鞋……鞋,应该是那双黑色耐克……”随着星子断断续续吐完最后几个字,老班面无血色。
数学王终于缓过神来,上前缠住老班问:“杨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学院路口刚刚撞死一个孩子,自行车上挂着我们艺中车牌。面目全非,无法辨认。脚上一双黑色运动鞋。教育局紧急下令让各个学校去认人。”全班鸦雀无声。
那个讨厌孩子的面容浮现在每个人头脑中。
老班魂不附体的飘出教室,星子强忍着汹涌澎湃的担忧和恐惧,掏出手机疯狂地拨打电话。他们共同的朋友、校外画班的同学,她能想到的,一一问去。回答均是“没见啊。”最后她不得不去拨那电话,仗义不仗义只得抛之脑后。
捏着手机,右手汗湿,左手冰凉。拨出那串狭隘的薛萌死活都不让存、自己生生背住的号码。星子不敢细想,如果灾难并没有发生在好朋友身上,自己现在做的会不会反而为她引来灾难?
“喂,是穆老师么?”
“下午没有课么?薛萌呢?”木头自然地,警惕地询问。如果放在往常,聪明的星子听到这里就足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问题答案。可是事发当时,关心则乱。她硬是呆傻的问了一句“薛萌不在穆老师那里么?”“薛萌失踪了?”“没……没有吧。只是……联系不到……”“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她穿什么样的鞋子么?”星子一阵恍惚,这问题怎么如此熟悉。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33:00 +0800 CST  
“穆老师……停一停”小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被打怕了,她不敢再喊那两个亲昵的字眼。被打怕了,她不敢轻易开启唇齿,如果哭喊不自持的蔓延开来,那会何等的丢人。

打的这样狠,小熊已经揣测不出姐姐对自己还有几分喜欢和心疼,于是只想保留自尊。
她想起之前许多次,只要她请求,木头总会应允。如果她哭,责罚就会适时停止。
可是这一次,她想错了。
身后的抽打全然没有哪怕暂停的意思。她听见有东西呼呼的兜风,同时嘭嘭的砸在只被几层轻薄衣料包裹的屁股上。还有几下,甚至打中了大腿。
眼泪终于无法阻挡地喷薄而出。不敢回手去捂,怕那样的力度把手打断。只能一手撑沙发一手捂着嘴呜咽。忍哭忍痛忍纠结,太阳穴突突直跳。
呼吸不畅,小熊剧烈的咳嗽起来。木头一直看着她的背面,此刻才注意到小孩儿的痛苦。挥舞的手臂终究无法再下落。她愣在那里看小熊窸窸窣窣的喘息,抽抽搭搭的调整。
木头扔掉手中之物,泪眼朦胧之中小熊才头一次看清。那竟然是一根空心的铝合金管子,安在擦玻璃工具后面的那种。
惊恐和疼痛彷佛又添加几分,感觉臀部上倒扣着一个大火盆。她好想不管不顾地坐到冰柜里去。如果她还能爬的起来……
木头一言不发,轻轻迈了半步。正对着小熊侧脸。看见她发现自己的注视刻意埋下头去。耳朵,连带着脖子都一片通红。她上前拽她,看出她的努力。然而几番挣扎都没能站起。双腿一使劲儿,那孩子就倒吸冷气。
木头无奈,俯身将小熊托了起来。目光相撞,小动物哀哀的别了过去。
“打错了么?”
“我……我以后……都不再逃课。”一句话断断续续,不是犹豫,是哭泣导致气息不顺。
“因为逃课,我会这样打你么。”木头心中痛极,原来她不明就里。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33:00 +0800 CST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52:00 +0800 CST  
【二】
又一次美术课后,我叫来了小张班的班长——一个老实到木讷的男孩子。我忍不住猜想,小张竟喜欢这样的孩子,那么薛萌,是一定没有丝毫“市场”了。
我收起思考,随意翻看着他们以往的作业,问着:“学校近期要举办美术展览,据你所知你们班画得好的,有基础的,有哪些同学呢?”
男孩子想了想,报了一串名字,并未提到薛萌。说实话,薛萌其实是他们班画的最好的。
我于是带着好奇忍不住再问:“薛萌呢?你觉得她画的不行?”
“这倒不是,薛萌画得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还好,这学生的审美取向还是正常的。
“只是薛萌从来不参加任何班级活动,不过……”
“不过什么?”说真的,我还真不喜欢这样说话拖拉的孩子。
“不过穆老师亲自来说应该可以。”
“为什么?”
“全班都知道薛萌喜欢穆老师的。”
“何以见得?”我决定还是追问一下。
“薛萌在穆老师的课上实在太反常了,唯一一门她不会迟到、不会逃课、不会破坏记录、不会顶撞老师,甚至还会按时完成作业的课程。”
“薛萌,大家是不是都很讨厌她呢?”
“也不是……”
“那……”我耐着性子继续问着。
“她朋友很多的,而且,从不在我们班打架。我们班同学谁受了欺负,她都会出头的。而且,她语文学的很好,不听课都可以考前几名。”
这个孩子,看来真的不简单。
班长见我不再追问了,接了一句:“要不要,我把薛萌给穆老师叫来?”
我想了想:“不用了,只是随便问问。”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54:00 +0800 CST  
【三】
这个全校老师都头痛的孩子,在我面前竟是一向的温顺。
这样想着,竟然有一点小小的骄傲了。
上小张班的美术课,我越来越喜欢在教室中随意踱着步子。有时连讲课,都不一定在讲台上。
每次经过最后排靠窗口的那个座位,都会迎来她讨好的、谦卑的笑容。她总是抬头看我,然后迅速就满脸通红。我轻轻的、带着些许安慰告诉她:“我看过你的画,画的不错。”她浑身一颤,竟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一双大眼睛亮亮的。
我没有同任何人商榷,直接把她平日课上的习作张贴在美术画展的显眼位置上。
我透过办公室走廊偌大的玻璃窗,看见她远远的看着自己的画,许久,默默的走开。
然后她出其不意地站在我面前,像个大人般答谢我:“谢谢穆老师关照。”
我对她报以微微一笑,其实真的不知如何开口。我甚至打好了腹稿,哪怕仅是出于职业道德,我也应该和她说这样一番话:“薛萌同学,你的潜力是很大的。而且不仅仅局限在绘画上。马上初三了,能不能收起顽劣,用心学习?老师相信你。”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心里隐隐觉得,不能用“庸俗”的手法,打断了她对我的喜欢。然而究竟为什么会在意,自己竟也是模糊不清。
日子就这样缓缓的淌着。
依旧三天两头就听说她的“伟绩”。
依旧在我的美术课上观看她与“传说”截然相反的乖顺与灵犀。
有时会在上课的时间与她在校园中相遇,我假装生气的盘问:“你是逃课了吧?”她马上顽皮的打着幌子“老师我闹肚子”然后伶俐地跑开了。
我看见她在校门口揪着男生的领口,见到我之后马上就松开。用力的招手,大声的喊着:“穆老师再见!”然后几十个孩子会一起喊:“穆老师再见”
我跨上摩托离开,心里默默的想,她不过就是青春叛逆期吧。骨子里的懂事,总有一天会带着她回归平和的。
小张曾来请求我,说已经初三了,这个学生闹得班里不能正常教学,请我出面管一管。我也对她说了这句话,说这个学生不过就是青春叛逆期,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这样。她只是表现的强烈一些,总有回归的一天的。小张觉得我说话极不负责,说没等她回归,先把班里几十个孩子的中考搭进去了。
我原本真的不愿横加干涉。因为我坚信,成长的路上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走。
直到离中考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候,她的母亲带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来找我。我看了带标签的几页文字之后,决定介入这个孩子的世界。管教她、疼爱她,一切都带着幽幽蛊惑的色彩,诠释着宿命的味道……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55:00 +0800 CST  
【五】
等她的时候,我又一次翻开了她母亲提前标记好的日记本。里面有很多文章,像日记更像是回忆录。第一篇,叫《别说对不起》——
她两岁的时候我去接她,她正趴在院子的地上和一只蚂蚁较劲。蚂蚁往前爬几步,她用一片树叶把它撩到后边去,就这样反反复复。她显然玩儿得十分高兴,鼻涕流下来老长。
我轻轻叫一声,萌萌。她抬起头来看我,狐疑并且警觉。脸很脏,额头上有一道疤痕。我一阵心酸,再叫一声,萌萌,对她伸出双手。她一转身,看到她奶奶,叫着扑过去。可并没有任何亲昵举止,她仅是站在了那个曾经做过我婆婆的女人身后。
一小时后,她跟我坐上了回城的班车。她不肯要我抱,固执的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小脸始终看着窗外。半个小时后,她晕车了,吐了我一身。她惶恐地看着我,眼泪汪汪。我取出纸巾擦衣服,她突然很清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我转过身继续使劲的擦着衣服,生怕她会看到我哭了。
我还没对她说对不起。为了解决我与她父亲之间的问题,为了解决这场无爱的婚姻。我不得不将她支开。不想她被吓到,也实在对她无心顾及。她喊奶奶的那个人始终不是那么喜欢她,他家三代单传,她想要的一直是个孙子。
我把她带回家,郑重地对她说,从此后,妈妈再不会离开你。我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永远都是。她不知道什么叫永远。她被我事先准备的玩具吸引了,蹲下身去开始玩儿积木。
这一夜她不肯洗澡,在床的一角,无声无息的,等我收拾停当去看她时,她已经睡着了,仍然保持着那个蜷曲的姿势。我坐在床边看她,手摸着她额头的那道疤痕。奶奶说,那是她从凳子上摔下来弄的。家里没人,她饿了,想拿柜子上的苹果吃。

突然有人敲门,我一面回答“请进”,一面将日记本放进了抽屉。
薛萌已经站在了门口,喊我:“穆老师好。”
我微笑着对她说:“把门带上”
她不假思索的照做,上了保险,回头用眼神求得我的肯定。
然后她走过来,问我:“找我有什么事?”
“教训你”我说。我依旧笑着,可是她回敬我的眼神中已经有了惊恐。
我望着她锁着耳钉的耳骨,慢慢的站了起来。尽量温柔的说:“手放在桌子上”
虽有质疑,却仍是显出毫无防备。直到弯曲的身体毫无遗漏的衬出了尴尬,她猛然直立,终于预料到了什么。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56:00 +0800 CST  
我拿起桌面上四十厘米的透明直尺,点了点她的背,“趴下”
她不说话也不动,直尺已经狠狠的砸在了屁股上“趴下!”我提高了声调。
她惶恐的俯下身去,北方的春季乍暖还寒,她却只穿一条盛夏时分的薄薄牛仔。很短的上衣。我一尺一尺抽下去,看着她露出的白色内裤边缘印着一排卡通人物。一时间,忍俊不禁。
我决定用询问消解自己的不严肃态度,问她:“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她隐忍的喘着粗气,用力摇了摇头,就是不出声。
“那打到你知道为止”其实,是我不知道再如何开口。
正不知何时停止,尺子却突然断了。
她马上跑到办公桌另一边,离我远远的。紧紧咬着下唇,就是一言不发。
我真的没有想过她竟然自尊到这种地步,尺子都打断了,没有换来她哪怕一句求饶。于是我知道,这事,真的不能就此罢休。
“知道自己错了吗?”
她终是点头。
其实我根本不用她的回答。
“那好,知道,还得记住。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话一出口,其实我自己,并没有把握。
谁知她只是乖顺的随着我,跨上我的摩托后座,被我带回了家。
我决定打击她的成熟与冷漠,但同时明白,不能过于伤害她赖以生存的尊严。
我认真的关门关窗,拉好窗帘,打开壁灯,才喊她进来。
我抽出男士皮带,指着摞好枕头的大床说:“脱裤子,爬上去”
我已经预料到她的惊讶,但没想过她很快便红了眼眶。并且躲在墙角,一脸悲愤的抵抗着:“我不脱裤子!”
我给了她最后一次服软的机会,只要她认错、哪怕她只是将悔恨的表情替换掉满脸的悲愤,我决计不会打她。
可她没有!
我知道不能再和她硬碰硬,想着她性子里的侠女气质。我决定激她。我慢慢的走过去拉她的手,带着轻轻劝慰的口吻:“犯了错误,就应该有勇气承担责任。更何况,你的错误,犯了这么久。”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56:00 +0800 CST  
她果真安静下来,果真随着我走到床前,慢慢的褪掉了仔裤。眼睛里面尽盛冤屈,彷佛我是万恶的杀手,她的架势已经趋于任我宰割。
我近乎“得寸进尺”地问她:“内裤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帮你?”
她的身子轻微一颤,双手伸向了身后,屈辱的泪水终于、终于夺眶而出。
我甚至都想长吁一口气。我逗她:“没打就开始哭。你平时不是可威风么,我看可不像啊。快点,把眼泪擦擦,别弄脏了我的新枕头。”
她接过我递上前的面巾纸,搓成条儿放在了眼睛下面。
我不在多话,一皮带抽了下去。
这家伙痛到吃惊,不受控制的低吟着。
“啪!啪!”
她紧紧的缩着屁股,强忍着不吱声。
那好吧,那我只能一下接一下的打。
她真的还是个孩子,只有她自己意识不到。她的皮肤细嫩的如同婴孩,随着皮带的起落随着溅起的风声,布满了血痕。我觉得自己真是残忍,竟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然而此时此刻、包括之后的每一次责打,我多希望她能真的像个孩子一般哭喊讨饶……
她的坚持,真的让我惧怕。
我加大力度打她,“啪!!”她难以自制的喊着,哑着嗓子说:“别打,别打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不再打她,等着她调整呼吸。然后问:“是不是忍受不了了?”
她突然用力抽泣着,拉起内裤站了起来。双手捂着痛处,边哭边说:“真的受不了了,感觉屁股要裂开了”
终于可以步入正题,“忍受不了就可以停止么?你知道别人忍受你多少时间了?你屁股上的外伤很快就会好,可是你知道你抽打在你妈妈、还有那些爱你的人心里的内伤,要多久才能恢复吗?其实我累了,我不想再打你,可是我得让你记住这顿打。我得让你知道忍无可忍的感觉。重新趴回去,不许躲闪。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穿上裤子走人。”
我知这席话对她起了作用,她默默的流着泪。乖巧的再一次趴回枕头,并且主动拉下了内裤。
这时的打,仅仅为再打磨她的锐气。
我尽量控制着力道。她却还是疼的明显在抖。我终究是心疼了。扔下皮带,坐在她旁边。轻轻的说:“真的知错了,姐姐就不打了。”她居然在我那晚最温柔的时候哭的最凶。看着她惨痛的双眼,和同样惨痛的小屁股。我分不清她的哭声中究竟有多少是委屈,多少,是释然。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56:00 +0800 CST  

【六】
我决定退出房间,因为我在,她连痛哭都不肯尽兴。
我在另一个房间里,看见了自己敞着拉链的书包,露出的那本日记。我想起了有标记的第二篇文章《她比我幸福》
我曾一度兴庆她没有成为一个自闭胆怯的孩子,看起来她热情开朗,乐于助人。她有个最好的朋友,家里很困难,父亲在南方打工,母亲在菜市场卖菜。有段时间她经常和朋友一块儿去菜市场帮忙收拾摊子什么的,回来后总是闷闷不乐。我以为她是在为朋友难过,安慰她说,什么困难都是暂时的。
几天以后我无意间看到了她的作文,题目叫《她比我幸福》。写的就是她的朋友,说她家里是怎么怎么贫穷,让一向不知道愁滋味的她特别同情。紧接着笔锋一转,她写到了朋友的父亲,每天都给朋友写一封信。他没有多少文化,来来去去只写一两句话,最近学习好吗?听妈妈的话了没有?要乖哦。
为此,她特别特别羡慕她的朋友。因为,她有一个关心她的父亲。
我愣在沙发上,难过了许久。很多年了,很多不愿启及的原因,我与她的父亲一直维系着名存实亡的婚姻,名存实亡的,还有她所获取的父爱。一年到头,她没有机会与那个她喊作爸爸的男人相见几次。
她长大了,再不像小的时候。
我永远都记得她五岁那年,在院子里与自己的小伙伴争执:“你爸爸会转呼啦圈吗?你爸爸会煮宝宝面吗?你爸爸会写文章吗?那你多要那个爸爸到底有什么用?”
她不知道我在窗子里默默地笑出了眼泪。
爸爸……多亲切的一个字眼啊。可我,却有整整五年没有资格喊出这简单的两个字了。
当我重新走进卧室的时候,她原本揉着痛处的手随即拉起了内裤,痛的直吸冷气。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今晚留下吃饭吧,我家的新炉灶,为你开了。”
她突然抬头看我,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仍旧笑着“要不然传出去该说我狠心,只打屁股,不给饭吃。”
她又一次羞红了脸,脑袋枕着一只胳膊。歪着头瞅我,抿着嘴,竟然给了我一个澄清的笑容。
我默默的转身,整个心,沉浸在她柔美的童稚中。

采购的过程中,我反复在心中默念着那本日记中的文字。发现很多段落都已经烂熟于心。那篇《很爱很爱你》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59:00 +0800 CST  
这个家伙得了挨打后遗症,看见枕头都怕的要命。再一次的,刻意与我相隔着一个“大型建筑”。
我只好到饭桌另一面去拎她,把枕头放在椅子上,让她坐。
她想起挨打时我说的“别弄脏了我的新枕头”当真把我想的那么吝啬,不安的问:“坐、坐坏了怎么办?”
“很好办啊,我听说你继父很有钱的,你回去和他说要他赔就好了。”
“啊?我从来不主动和那男人说话的!”怪不得她妈妈会难过,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一年,她不肯改口叫爸爸。甚至不愿意开口叫一个“伯伯”。
“那就主动一次啊。不赔也行,一个星期后你还来这,把今天的功课再做一次我就不让你赔。”我继续唬她。
“今天的功课?是、是打……?”她不自觉的忸怩起来。
“对啊,怎么样?而且记住哦,一定要你继父赔。如果敢骗人……你知道小孩子撒谎的后果吧?”
她低下头不看我,小声嘟囔着什么。我永远忘不了她那副委屈、窘迫的模样。心里默默的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的碗里。
“你那么瘦哪来那么大劲儿……”
我疑惑的望她,确定这家伙是在指摘于我。于是怀着报复的快感答她:“我一点也没有劲儿,是皮带不听我控制。总是想试试是它硬还是某人的屁股硬。”
她一点不愿意讨论这个,马上转移了话题。
我也不再狭隘,配合着她聊着。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愉快起来。
那晚我打车送她回家,看她在后座上时而用双手撑起臀部缓解疼痛,我有点后悔对她下了狠手。
在她家门口,我摇开车窗同她讲话。只有一句。我说:“离中考还有45天,不要让我失望。”
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乖巧的说:“穆老师再见。”
我微笑着让司机调转车头,在那个混乱的心痛无比的夜晚。其实我想她的道别换掉称谓,我想听的,是“姐姐再见。”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1:59:00 +0800 CST  
【三】
穆老师,薛萌有和您联系过吗?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吗?她离家出走了……
不会的,她不会想明白的……
萌萌的那些话实在太伤人。
她不该这样误解老肖,他是个好人。
以我二十五年的人生阅历,真的不能判断整个事件谁对谁错。只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与错失,为什么要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承担后果……
陈风推着摩托跟在我后面慢慢的走,什么也没有说。我回头看他,说上车吧,去“天宇”找我的学生。
关于这个特别的学生,我多多少少有向他提及,可并不详细。
陈风发动了马达,突然微微侧着头问:“祎祎,你有那么多学生,为什么偏偏对这个孩子如此上心?”
夏日的夜,带着诡异的清凉。我轻轻趴伏在他的背上,只说了两个字“类己”。我知道他懂,几千个逝去的日日夜夜,早已凝结成不言自明的默契。他的回答明确了我的判断,他认真地告诉我:“都过去了,现在,一切有我。”
通往天宇网吧的路那么漫长,给了我那么多胡思乱想的机会。这个晚上谈论了太多关于父亲的话题。我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他出殡的那一天,天空飘雪,满眼都是厚厚实实明媚的白。我执意不肯去火葬场参加遗体告别。母亲哭着求我,说你当真那么恨他吗?他千不该万不好,总归给了你生命啊!这辈子最后一次离家远行,你都不去送送吗?我冷漠的别过头去,在母亲的叹息中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我是恨他,恨到不知可以兑换成多少的不舍和依赖。因为是最后一次,所以我才不要。

楼主 沐沐1129  发布于 2012-12-30 22:03:00 +0800 CST  

楼主:沐沐1129

字数:124675

发表时间:2012-12-27 03:3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03-10 21:38: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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