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l】镇国大将军
十二、
“小姐，这外头风冷，我们早些回去吧。”说话的，是一位侍女。如果李朝在这，肯定忍不住骂出声。若不是她在那日大声哭喊，就不会招来镇国大将军，更不会引来宣王殿下这号人物，现在自家老爷子被罚俸禄一年。
关键是被罚这个事的性质。李朝趴在床上气的直磨牙，也只能磨牙了，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地。
苏渺渺没回答，只是在将军府不远处站着。临近黄昏，那侍女才又怯怯开口:“小姐……”
“罢了。萍儿，去敲门吧。”苏渺渺叹了口气，示意她去把手里的东西送进去。被唤作萍儿的侍女松了口气，去叩将军府的大门。开门的是管家，唐岚一向不喜人多，只留下了几个护院和小厮，然后就是这位刘管家了。
“这是我家小姐送给将军的谢礼，多谢将军那日出手相救。”萍儿行了一礼，把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
“这……老奴会带到的，姑娘请回吧。”刘管家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苏渺渺裹着桃红色的披风，头上玉饰琳琅，气质绝非平常人家的女儿能有的，自是不敢怠慢。
大门缓缓合上，苏渺渺在这已经等了小半天了，却不知道唐岚在屋里慢悠悠地喝茶看书，压根没打算出去。苏渺渺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两眼，萍儿在一旁催促再三，方上了回去的马车。
“何事？”唐岚靠坐在椅子上，见管家进来，顺口问了一句。
“回将军，方才有一位姑娘送来了东西，说是给将军的谢礼，多谢出手相救。”
唐岚皱眉，有些迟疑地“嗯”了一声，追问道:“没说是哪家的？”
“这还真没有……”
“罢了。”唐岚看了一眼，是一套茶具，不是很名贵，却形状各异，十分讨喜。
“收起来吧，回头换上。”
苏家。
苏渺渺方一回府，便被母亲叫进了房间。再出来时，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房间里出神。
“小姐好像有些不太开心？”萍儿小心问道。
苏渺渺没答话，脑子里是刚才发生的事。尽管，母亲与她单独嘱咐的，可萍儿是她的侍女，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萍儿，母亲、不，是父亲…”苏渺渺回过神来，心如乱麻地攥着衣角。“居然…要做这种事。”苏渺渺摊开手掌，一个纸包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
“男女之药……父亲几次想把我嫁与宣王殿下，但……”苏渺渺艰难地对萍儿道，手捏紧了纸包。
她没干过下药这种事，况且目的也十分难以启齿。如果父亲没有授意，母亲断然是不敢这么做的。而父亲的心思不言而喻，当下朝堂里，尽管段子誉已经开始将手里权力慢慢放给皇上了，可他的势力依然不小。
进退有度，手握大权而不被皇上猜忌，苏家若是能和宣王搭上线，就相当于有了半个保命符。至少苏尚书是这么认为的。
难道非要权倾朝野才够吗，父亲究竟想要做到哪一步？
苏渺渺很想跑进书房质问，可她没有勇气，从小到大的教养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的姻缘，会留下这笑话般的一笔。
苏渺渺知道她拗不过父亲，但她更不想一辈子都要守着一个不爱的人。如果她非做不可，那她宁愿这个人是唐岚。
是那个，把她从幽暗巷子里拽出来的人。
“小姐，这外头风冷，我们早些回去吧。”说话的，是一位侍女。如果李朝在这，肯定忍不住骂出声。若不是她在那日大声哭喊，就不会招来镇国大将军，更不会引来宣王殿下这号人物，现在自家老爷子被罚俸禄一年。
关键是被罚这个事的性质。李朝趴在床上气的直磨牙，也只能磨牙了，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地。
苏渺渺没回答，只是在将军府不远处站着。临近黄昏，那侍女才又怯怯开口:“小姐……”
“罢了。萍儿，去敲门吧。”苏渺渺叹了口气，示意她去把手里的东西送进去。被唤作萍儿的侍女松了口气，去叩将军府的大门。开门的是管家，唐岚一向不喜人多，只留下了几个护院和小厮，然后就是这位刘管家了。
“这是我家小姐送给将军的谢礼，多谢将军那日出手相救。”萍儿行了一礼，把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
“这……老奴会带到的，姑娘请回吧。”刘管家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苏渺渺裹着桃红色的披风，头上玉饰琳琅，气质绝非平常人家的女儿能有的，自是不敢怠慢。
大门缓缓合上，苏渺渺在这已经等了小半天了，却不知道唐岚在屋里慢悠悠地喝茶看书，压根没打算出去。苏渺渺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两眼，萍儿在一旁催促再三，方上了回去的马车。
“何事？”唐岚靠坐在椅子上，见管家进来，顺口问了一句。
“回将军，方才有一位姑娘送来了东西，说是给将军的谢礼，多谢出手相救。”
唐岚皱眉，有些迟疑地“嗯”了一声，追问道:“没说是哪家的？”
“这还真没有……”
“罢了。”唐岚看了一眼，是一套茶具，不是很名贵，却形状各异，十分讨喜。
“收起来吧，回头换上。”
苏家。
苏渺渺方一回府，便被母亲叫进了房间。再出来时，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房间里出神。
“小姐好像有些不太开心？”萍儿小心问道。
苏渺渺没答话，脑子里是刚才发生的事。尽管，母亲与她单独嘱咐的，可萍儿是她的侍女，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萍儿，母亲、不，是父亲…”苏渺渺回过神来，心如乱麻地攥着衣角。“居然…要做这种事。”苏渺渺摊开手掌，一个纸包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
“男女之药……父亲几次想把我嫁与宣王殿下，但……”苏渺渺艰难地对萍儿道，手捏紧了纸包。
她没干过下药这种事，况且目的也十分难以启齿。如果父亲没有授意，母亲断然是不敢这么做的。而父亲的心思不言而喻，当下朝堂里，尽管段子誉已经开始将手里权力慢慢放给皇上了，可他的势力依然不小。
进退有度，手握大权而不被皇上猜忌，苏家若是能和宣王搭上线，就相当于有了半个保命符。至少苏尚书是这么认为的。
难道非要权倾朝野才够吗，父亲究竟想要做到哪一步？
苏渺渺很想跑进书房质问，可她没有勇气，从小到大的教养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的姻缘，会留下这笑话般的一笔。
苏渺渺知道她拗不过父亲，但她更不想一辈子都要守着一个不爱的人。如果她非做不可，那她宁愿这个人是唐岚。
是那个，把她从幽暗巷子里拽出来的人。
十三、
庆功宴。
唐岚向来是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的，官场上的弯弯道道实在太多，这也是他始终不愿踏足朝堂，只挂个虚职的缘故。况且宴会上免不了饮酒，自己的酒量倒是不小，可肠胃到底有几斤几两唐岚还是很清楚的，只怕到时候肚子受不住。
唐岚揉了一把脸，面无表情。
想想就觉得糟心。
不过好在，这几日闲在家里休养，也安然无事，肚子安分了许多。一路走过来，该有的礼数做到位，落了座唐岚才发现段子誉就在自己旁边。除了王爷大臣，今晚到场的女眷也不少，从上面往下看一堆莺莺燕燕，倒是很养眼。
今晚唐岚是主角，除去宴会开始时唐岚喝的几杯酒，给他敬酒的人一个接一个，唐岚在心中默默叹息。
另一头，苏渺渺下药的手都是抖的。精巧的酒杯，大半杯酒，苏渺渺一不小心就倒多了药。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敬酒。
“臣女敬将军一杯。”苏渺渺看准时机走了上来，将手里的酒递给唐岚，自己则接过萍儿手里的另一杯酒，手微微颤抖。“那日将军的相救之恩，臣女铭记于心。”说着，苏渺渺行了一礼。“臣女在此，敬将军一杯。”
“苏小姐言重了。”还不等把酒杯端起来，就被人截走了。
“说起来那日本王也出不少力，正好唐将军向来不好饮酒。这杯本王替了，想来苏小姐也不会介意？”段子誉笑着将酒杯拦下。苏渺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兜兜转转竟然又到了段子誉手里。苏渺渺又怕露出端倪，只能勉强笑道:“怎么会……王爷愿意喝，臣女再敬殿下一杯……”
不远处的别家小姐，看苏渺渺同王爷有说有笑，一下子来了精神，也凑了过来。
唐岚在下面看的真切，心里说不出的不爽。可他也知道段子誉在京城有多么抢手，多少少女都想嫁进去，也有不少家族想要拉拢段子誉，无一例外被拒。
会有的。唐岚烦闷地戳着面前的菜。菜品精致，但太医曾嘱咐过，唐岚近日饮食应格外注意，段子誉也把自己看的死死的。可是现在他倒是没有闲工夫了。
唐岚抬眼瞥了一眼，一群莺莺燕燕围在那边，在心里翻个白眼，自顾自地吃菜。
“……”旁边布菜的侍者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将军一副赌气的样子，桌上的东西都快见底了……侍者不敢多说，赶紧叫人重新上菜。
唐岚捏着筷子，和自己赌气。自己现在在烦什么？段子誉拈花惹草和自己又有何干系？
唐岚一阵恍惚，想起了过去。
段子誉的少年时代，过的并不轻松。彼时的他是皇长子，先帝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的。虽然未立太子，可无论是他的嫡长子身份还是能力，只要他有心去争，皇位就是他的。段子誉和段子昶虽然同为皇后所出，可先帝对段子誉的喜爱明显要多过段子昶。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无论这皇位到底是不是段子誉想要的。从最初认识他到他行冠礼，唐岚亲眼看着一个从小沉稳老成的皇位继承人长大。后来不知从何时起，段子誉似乎变得活泛了许多，仿佛卸掉了身上的担子一般。待先帝驾崩，登基的人是段子昶。
然而段子昶还是嫩了点，压不住朝臣。本以为会出现君弱臣强的局面，结果大权一直在段子誉手里压着，这天下还能姓段。
唐岚早就打定了从军的主意，先随着大军平定了东关，战功显赫，被封镇国大将军。前两年又领兵北伐，驱逐来犯边境的游牧民族。当他回来时，发现段子誉似乎变得多了，变得风流。又或许，他本来如此。
唐岚本来觉得这是好事，可现在他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好像堵着一块，扯的他心里不舒服，肚子里也不舒服。
唐岚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上了新菜，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吃了不少不该吃的东西。唐岚吞了口口水，有些不安地悄悄用手揉了揉有点难受的肚子。
段子誉应付了那些千金一会儿，见唐岚赌气，火候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把那些姑娘打发走。只剩苏渺渺一人，段子誉才想起来自己拦下人家的酒，还在桌上没喝呢。
段子誉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放在了唐岚那边，喝了半杯才尝出苦味来，当即觉出不对来。再仔细一看，杯底还有些未化开的颗粒，随着酒液一荡一荡的。
毒药？没道理，自己死了对苏家有什么好处？
段子誉的脸色阴沉下来，酒杯“哐当”一声摔在桌上，洒出几滴酒来。
“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敢拿到这来算计本王？”
庆功宴。
唐岚向来是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的，官场上的弯弯道道实在太多，这也是他始终不愿踏足朝堂，只挂个虚职的缘故。况且宴会上免不了饮酒，自己的酒量倒是不小，可肠胃到底有几斤几两唐岚还是很清楚的，只怕到时候肚子受不住。
唐岚揉了一把脸，面无表情。
想想就觉得糟心。
不过好在，这几日闲在家里休养，也安然无事，肚子安分了许多。一路走过来，该有的礼数做到位，落了座唐岚才发现段子誉就在自己旁边。除了王爷大臣，今晚到场的女眷也不少，从上面往下看一堆莺莺燕燕，倒是很养眼。
今晚唐岚是主角，除去宴会开始时唐岚喝的几杯酒，给他敬酒的人一个接一个，唐岚在心中默默叹息。
另一头，苏渺渺下药的手都是抖的。精巧的酒杯，大半杯酒，苏渺渺一不小心就倒多了药。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敬酒。
“臣女敬将军一杯。”苏渺渺看准时机走了上来，将手里的酒递给唐岚，自己则接过萍儿手里的另一杯酒，手微微颤抖。“那日将军的相救之恩，臣女铭记于心。”说着，苏渺渺行了一礼。“臣女在此，敬将军一杯。”
“苏小姐言重了。”还不等把酒杯端起来，就被人截走了。
“说起来那日本王也出不少力，正好唐将军向来不好饮酒。这杯本王替了，想来苏小姐也不会介意？”段子誉笑着将酒杯拦下。苏渺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兜兜转转竟然又到了段子誉手里。苏渺渺又怕露出端倪，只能勉强笑道:“怎么会……王爷愿意喝，臣女再敬殿下一杯……”
不远处的别家小姐，看苏渺渺同王爷有说有笑，一下子来了精神，也凑了过来。
唐岚在下面看的真切，心里说不出的不爽。可他也知道段子誉在京城有多么抢手，多少少女都想嫁进去，也有不少家族想要拉拢段子誉，无一例外被拒。
会有的。唐岚烦闷地戳着面前的菜。菜品精致，但太医曾嘱咐过，唐岚近日饮食应格外注意，段子誉也把自己看的死死的。可是现在他倒是没有闲工夫了。
唐岚抬眼瞥了一眼，一群莺莺燕燕围在那边，在心里翻个白眼，自顾自地吃菜。
“……”旁边布菜的侍者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将军一副赌气的样子，桌上的东西都快见底了……侍者不敢多说，赶紧叫人重新上菜。
唐岚捏着筷子，和自己赌气。自己现在在烦什么？段子誉拈花惹草和自己又有何干系？
唐岚一阵恍惚，想起了过去。
段子誉的少年时代，过的并不轻松。彼时的他是皇长子，先帝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的。虽然未立太子，可无论是他的嫡长子身份还是能力，只要他有心去争，皇位就是他的。段子誉和段子昶虽然同为皇后所出，可先帝对段子誉的喜爱明显要多过段子昶。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无论这皇位到底是不是段子誉想要的。从最初认识他到他行冠礼，唐岚亲眼看着一个从小沉稳老成的皇位继承人长大。后来不知从何时起，段子誉似乎变得活泛了许多，仿佛卸掉了身上的担子一般。待先帝驾崩，登基的人是段子昶。
然而段子昶还是嫩了点，压不住朝臣。本以为会出现君弱臣强的局面，结果大权一直在段子誉手里压着，这天下还能姓段。
唐岚早就打定了从军的主意，先随着大军平定了东关，战功显赫，被封镇国大将军。前两年又领兵北伐，驱逐来犯边境的游牧民族。当他回来时，发现段子誉似乎变得多了，变得风流。又或许，他本来如此。
唐岚本来觉得这是好事，可现在他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好像堵着一块，扯的他心里不舒服，肚子里也不舒服。
唐岚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上了新菜，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吃了不少不该吃的东西。唐岚吞了口口水，有些不安地悄悄用手揉了揉有点难受的肚子。
段子誉应付了那些千金一会儿，见唐岚赌气，火候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把那些姑娘打发走。只剩苏渺渺一人，段子誉才想起来自己拦下人家的酒，还在桌上没喝呢。
段子誉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放在了唐岚那边，喝了半杯才尝出苦味来，当即觉出不对来。再仔细一看，杯底还有些未化开的颗粒，随着酒液一荡一荡的。
毒药？没道理，自己死了对苏家有什么好处？
段子誉的脸色阴沉下来，酒杯“哐当”一声摔在桌上，洒出几滴酒来。
“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敢拿到这来算计本王？”
十四、
唐岚的肚子里已经开始隐隐绞痛了，听到动静也是一惊。抬头看时，苏渺渺已经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什么手段？什么算计？唐岚皱眉。只有身在皇家后宅里的人才会看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而唐岚却不能立刻看透。
但唐岚看得出来，似乎是那杯酒有问题。唐岚蹙眉，这酒原本是给自己的，若不是段子誉截下，那这……唐岚的脑子不慢，也看懂了七七八八，然而肚子里忽然又一绞，唐岚的手紧捂肚子，一点也不敢松。
他一手成拳，放在肚脐偏下一点的位置上慢慢下压。又觉得不舒服，将手摊开按在肚子上揉，掐着肚子来回揉搓着，出了一身冷汗。
“宣太医令。”段子昶脸色黑的可怕，似乎是真动了怒。段子誉不再出声，皇上介入，接下来的事十有八九也不需要他操心了。
太医很快就到了，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医和剩下的那半杯酒上。太医先是嗅了嗅，又沾了少许尝尝。段子昶此时并没有多少耐心，半晌便问结果。太医斟酌了一下用词：“这酒里头是……男女之药。”
唐岚的全部精力都用来绷着闹腾肠胃了，听到这个结果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而段子誉的注意力却在唐岚身上，见唐岚面色难看，眉头紧锁，两只手又放在了桌下，就知道唐岚八成是肚子不舒服了。原本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胆子不小啊，竟给本朝王爷下药。”段子昶冷声道。“此事既是与宣王有关，宣王说该如何处置？”
“皆由陛下定夺。”段子誉起身行礼，道：“臣身子不适，恐在殿前失仪，先行告退。还请皇上恕罪。”
段子昶有些无奈地叹气：“准了。将苏氏押下去，听候发落。”
“谢陛下。”
唐岚也趁势站起来，行礼道：“臣实是不放心宣王殿下，恰臣同宣王殿下一道，还请皇上……”
段子昶看唐岚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眉头也深深地拧在了一起，又看段子誉面色如常，大抵是药未发作。
这到底是谁送谁啊？
段子昶挥了挥手，算是允了唐岚的请求。
深秋时节，寒气愈发地重了。唐岚扯了扯外袍，和段子誉一前一后出了大殿。唐岚按着肚子，倒不觉得有多疼，只是觉得不舒服。肚子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又隐隐约约，时不时传来闷痛感，唐岚只得放慢脚步在后面走着。
段子誉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唐岚不明所以，只道是那杯酒的缘故，一路跟着进了马车里。
“你没事吧？”唐岚在车里坐定。回京的这段时日，唐岚腹肚闹腾的次数不少，段子誉也早就知晓了他肠胃不好，所以唐岚在段子誉面前卸下了些许防备。
而段子誉只是蹙眉，眉头紧锁，视线落在了唐岚捂着肚子上的手，没有答话。
唐岚以为是段子誉不舒服，心中一紧，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肚子里就绞了起来。
“嘶……”唐岚揉了两圈，却忽然听见段子誉忽然出声，再一抬头见他神情有些冷。
“现在知道疼了，吃的时候想什么呢？”
唐岚的肚子里已经开始隐隐绞痛了，听到动静也是一惊。抬头看时，苏渺渺已经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什么手段？什么算计？唐岚皱眉。只有身在皇家后宅里的人才会看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而唐岚却不能立刻看透。
但唐岚看得出来，似乎是那杯酒有问题。唐岚蹙眉，这酒原本是给自己的，若不是段子誉截下，那这……唐岚的脑子不慢，也看懂了七七八八，然而肚子里忽然又一绞，唐岚的手紧捂肚子，一点也不敢松。
他一手成拳，放在肚脐偏下一点的位置上慢慢下压。又觉得不舒服，将手摊开按在肚子上揉，掐着肚子来回揉搓着，出了一身冷汗。
“宣太医令。”段子昶脸色黑的可怕，似乎是真动了怒。段子誉不再出声，皇上介入，接下来的事十有八九也不需要他操心了。
太医很快就到了，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医和剩下的那半杯酒上。太医先是嗅了嗅，又沾了少许尝尝。段子昶此时并没有多少耐心，半晌便问结果。太医斟酌了一下用词：“这酒里头是……男女之药。”
唐岚的全部精力都用来绷着闹腾肠胃了，听到这个结果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而段子誉的注意力却在唐岚身上，见唐岚面色难看，眉头紧锁，两只手又放在了桌下，就知道唐岚八成是肚子不舒服了。原本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胆子不小啊，竟给本朝王爷下药。”段子昶冷声道。“此事既是与宣王有关，宣王说该如何处置？”
“皆由陛下定夺。”段子誉起身行礼，道：“臣身子不适，恐在殿前失仪，先行告退。还请皇上恕罪。”
段子昶有些无奈地叹气：“准了。将苏氏押下去，听候发落。”
“谢陛下。”
唐岚也趁势站起来，行礼道：“臣实是不放心宣王殿下，恰臣同宣王殿下一道，还请皇上……”
段子昶看唐岚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眉头也深深地拧在了一起，又看段子誉面色如常，大抵是药未发作。
这到底是谁送谁啊？
段子昶挥了挥手，算是允了唐岚的请求。
深秋时节，寒气愈发地重了。唐岚扯了扯外袍，和段子誉一前一后出了大殿。唐岚按着肚子，倒不觉得有多疼，只是觉得不舒服。肚子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又隐隐约约，时不时传来闷痛感，唐岚只得放慢脚步在后面走着。
段子誉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唐岚不明所以，只道是那杯酒的缘故，一路跟着进了马车里。
“你没事吧？”唐岚在车里坐定。回京的这段时日，唐岚腹肚闹腾的次数不少，段子誉也早就知晓了他肠胃不好，所以唐岚在段子誉面前卸下了些许防备。
而段子誉只是蹙眉，眉头紧锁，视线落在了唐岚捂着肚子上的手，没有答话。
唐岚以为是段子誉不舒服，心中一紧，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肚子里就绞了起来。
“嘶……”唐岚揉了两圈，却忽然听见段子誉忽然出声，再一抬头见他神情有些冷。
“现在知道疼了，吃的时候想什么呢？”
唐岚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自知理亏，但更多的是发窘。那种浑身上下不自在的感觉，他捂着肚子的手也放下了，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挪开。
马车走的还算快，唐岚却希望更快一点。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微妙。段子誉其实心里是有些后悔的，方才说的话，有种戳人窘处的意味，他明知道唐岚不愿在人面前露出自己需要被照顾的一面？
肚子里的咕噜声阵阵，最终唐岚还是忍不住按了两把肚子，实在是难受得紧。
“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医的嘱咐都被大将军忘到脑后去了。”段子誉看到他难受的样子火气就被点起来了。
不提也罢，一提起来唐岚的脾气也上来了。“王爷竟如此关注在下，我还以为王爷当时没工夫做别的呢。”唐岚心里莫名地不爽，一想到他那时的笑，心里居然有些泛酸。
段子誉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笑了。
“你在意？”
马车走的还算快，唐岚却希望更快一点。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微妙。段子誉其实心里是有些后悔的，方才说的话，有种戳人窘处的意味，他明知道唐岚不愿在人面前露出自己需要被照顾的一面？
肚子里的咕噜声阵阵，最终唐岚还是忍不住按了两把肚子，实在是难受得紧。
“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医的嘱咐都被大将军忘到脑后去了。”段子誉看到他难受的样子火气就被点起来了。
不提也罢，一提起来唐岚的脾气也上来了。“王爷竟如此关注在下，我还以为王爷当时没工夫做别的呢。”唐岚心里莫名地不爽，一想到他那时的笑，心里居然有些泛酸。
段子誉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笑了。
“你在意？”
十五、
院子里青石板上响起的脚步声比起踩在砖路上的声音清脆了许多，一声一声，犹如敲打在唐岚的心上。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为何方才看见段子誉那莫名的一笑时心仿佛一滞。
他在意吗？他在意什么？唐岚知道他本不该管段子誉的事情，无论公私都是于理不合的。可是唐岚却僭越了，他明知道不该。
唐岚不敢去深思。
段子誉走在前面，脚步忽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方栽倒过去。“喂！你……”唐岚慌忙拽住他，勉强让他不至于摔倒。询问的话在看到段子誉那透红的脸时转了一圈，换了个方式出来。
“你……你难受啊？”
“废话……”唐岚噎了一下，让侍从和他一起扶着段子誉回屋。
“去……给本王备水。”段子誉吩咐下去，呼了一口气，道：“要冷水。”
两人进了卧房，唐岚看他的脸红到了耳朵尖，汗水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向下滑，想起来段子誉中的药，犹豫了一下。
“这……要不去给你寻个女子来…”
段子誉本就气血翻腾，听到这话更是火气上涌，一把按住了他，声音也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
“寻个女子来？——唐将军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段子誉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读心读出唐岚心里的想法，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本王对将军的心意，将军当真毫不知情？”
唐岚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院子里青石板上响起的脚步声比起踩在砖路上的声音清脆了许多，一声一声，犹如敲打在唐岚的心上。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为何方才看见段子誉那莫名的一笑时心仿佛一滞。
他在意吗？他在意什么？唐岚知道他本不该管段子誉的事情，无论公私都是于理不合的。可是唐岚却僭越了，他明知道不该。
唐岚不敢去深思。
段子誉走在前面，脚步忽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方栽倒过去。“喂！你……”唐岚慌忙拽住他，勉强让他不至于摔倒。询问的话在看到段子誉那透红的脸时转了一圈，换了个方式出来。
“你……你难受啊？”
“废话……”唐岚噎了一下，让侍从和他一起扶着段子誉回屋。
“去……给本王备水。”段子誉吩咐下去，呼了一口气，道：“要冷水。”
两人进了卧房，唐岚看他的脸红到了耳朵尖，汗水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向下滑，想起来段子誉中的药，犹豫了一下。
“这……要不去给你寻个女子来…”
段子誉本就气血翻腾，听到这话更是火气上涌，一把按住了他，声音也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
“寻个女子来？——唐将军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段子誉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读心读出唐岚心里的想法，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本王对将军的心意，将军当真毫不知情？”
唐岚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二十三、
唐岚慢慢睁开眼，眨了两下，蹙眉眯着眼翻身，将刺目的阳光挡在身后。清晨，阳光明媚，对面的天边却仍有几片，仿佛随时能把阳光遮掩下去。
唐岚扯了扯被子。大半个肚子露在外面，回过神来有些凉凉的，隐约作痛。唐岚赶紧盖好被护着腹肚，合目准备再睡一会。结果没多久，肚子疼得紧了，一阵一阵疼的不对劲，又有腹泻的感觉。他只得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跑了趟净房。
“嘶……”唐岚将手搓热，在小腹上揉。没过多久就泻了出来，许是昨晚拉肚子体力消耗太多，即使现在肚子舒服了不少，但是唐岚仍觉得腿有些发软，浑身无力，腹泻也泻无可泻。
唐岚的指尖微凉，额角也出了些冷汗。回到房间，他将手再次搓热，忽然有些怀念那双温热的手了，唐岚揉肚子的手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脑海里浮现了段子誉的脸。那张面容俊美，带着些轻佻和玩世不恭的神情，自己却在他脸上看见了许多次的严肃或忧心的神色。
再细细想来，段子誉出现这般神情时，许多时候似乎都是因为……自己。一些被遗忘的细节在这个时间点上一点一点变得鲜明起来，再回忆起来只觉得一切都早有征兆。
洗漱完毕，饭菜已经端上来了，都是些养胃的清淡食物，还有一份药膳。唐岚追问起，厨房里的伙计说是王爷特意交代过的。再问管家王爷的去向，管家也只知晓王爷一早便出去了，剩下的一概不知。
米粥下肚，胃里暖和了不少，唐岚倚在床边，吃的心不在焉，最后干脆一口气喝完粥。今日该上的朝还是要上的，唐岚换上了深色武将朝服，揉着肚子出了门。
段子誉起的确实是早，尽管他平日里爱玩的点子一个接一个的，但朝堂上的事始终没有放下。段子誉也试探地向段子昶提过此事，反倒是段子昶迟迟不愿让段子誉彻底离开。
若说是新皇登基，地位不稳，倒也说得过去。但段子昶已经登基五年早就不需要了。段子誉也曾经问过此事，而他只是慢悠悠地啜了口茶，笑着道：
“这天下最后还是要回到皇兄手里的，皇兄爱玩，我再撑几年也没问题。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段子誉无言，后来也不再提了，日后照常打理朝廷事务。
唐岚到时已经不早了，迎面碰见段子誉从宫里出来，步履匆匆，正往宫外走。
唐岚犹豫了一下，侧过身行礼。段子誉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看向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与他擦身而过。
唐岚抬起头来看他，转过头看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泛起了丝丝苦涩。这样的场面是他从来不曾设想过的，他是王爷，自己是将军，两个人已经拉开了距离。可就在几个时辰前，在一间烛火昏沉的屋子里，段子誉按着他，坦白了他对自己的心意。
朝会已经开始，唐岚站在下面，低着头，思绪早就飘了出去，忍不住去想和段子誉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如乱麻般理不清。
至于哪个官员上奏了什么事，皇上又是怎么说的，唐岚已经听不进去了，越想心越发堵。腹中蓦地一痛，唐岚脸色一下就变了。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唐岚不想被人发现异样。只能保持原来的姿势，揉不得捂不得。
肚中好像被竹片来回地刮着，近几日一次次的腹泻，到底还是伤了肠子。现在唐岚已经不在乎到底是因为什么坏了肠胃了，无非是翻来覆去地折腾。唐岚浑身僵硬，细密的汗水挂在了他的额角，肚脐周围以及小腹绞着疼。唐岚咬着牙，极短地喘了口气，他应该庆幸这次至少没有闹肚子。
唐岚慢慢睁开眼，眨了两下，蹙眉眯着眼翻身，将刺目的阳光挡在身后。清晨，阳光明媚，对面的天边却仍有几片，仿佛随时能把阳光遮掩下去。
唐岚扯了扯被子。大半个肚子露在外面，回过神来有些凉凉的，隐约作痛。唐岚赶紧盖好被护着腹肚，合目准备再睡一会。结果没多久，肚子疼得紧了，一阵一阵疼的不对劲，又有腹泻的感觉。他只得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跑了趟净房。
“嘶……”唐岚将手搓热，在小腹上揉。没过多久就泻了出来，许是昨晚拉肚子体力消耗太多，即使现在肚子舒服了不少，但是唐岚仍觉得腿有些发软，浑身无力，腹泻也泻无可泻。
唐岚的指尖微凉，额角也出了些冷汗。回到房间，他将手再次搓热，忽然有些怀念那双温热的手了，唐岚揉肚子的手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脑海里浮现了段子誉的脸。那张面容俊美，带着些轻佻和玩世不恭的神情，自己却在他脸上看见了许多次的严肃或忧心的神色。
再细细想来，段子誉出现这般神情时，许多时候似乎都是因为……自己。一些被遗忘的细节在这个时间点上一点一点变得鲜明起来，再回忆起来只觉得一切都早有征兆。
洗漱完毕，饭菜已经端上来了，都是些养胃的清淡食物，还有一份药膳。唐岚追问起，厨房里的伙计说是王爷特意交代过的。再问管家王爷的去向，管家也只知晓王爷一早便出去了，剩下的一概不知。
米粥下肚，胃里暖和了不少，唐岚倚在床边，吃的心不在焉，最后干脆一口气喝完粥。今日该上的朝还是要上的，唐岚换上了深色武将朝服，揉着肚子出了门。
段子誉起的确实是早，尽管他平日里爱玩的点子一个接一个的，但朝堂上的事始终没有放下。段子誉也试探地向段子昶提过此事，反倒是段子昶迟迟不愿让段子誉彻底离开。
若说是新皇登基，地位不稳，倒也说得过去。但段子昶已经登基五年早就不需要了。段子誉也曾经问过此事，而他只是慢悠悠地啜了口茶，笑着道：
“这天下最后还是要回到皇兄手里的，皇兄爱玩，我再撑几年也没问题。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段子誉无言，后来也不再提了，日后照常打理朝廷事务。
唐岚到时已经不早了，迎面碰见段子誉从宫里出来，步履匆匆，正往宫外走。
唐岚犹豫了一下，侧过身行礼。段子誉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看向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与他擦身而过。
唐岚抬起头来看他，转过头看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泛起了丝丝苦涩。这样的场面是他从来不曾设想过的，他是王爷，自己是将军，两个人已经拉开了距离。可就在几个时辰前，在一间烛火昏沉的屋子里，段子誉按着他，坦白了他对自己的心意。
朝会已经开始，唐岚站在下面，低着头，思绪早就飘了出去，忍不住去想和段子誉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如乱麻般理不清。
至于哪个官员上奏了什么事，皇上又是怎么说的，唐岚已经听不进去了，越想心越发堵。腹中蓦地一痛，唐岚脸色一下就变了。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唐岚不想被人发现异样。只能保持原来的姿势，揉不得捂不得。
肚中好像被竹片来回地刮着，近几日一次次的腹泻，到底还是伤了肠子。现在唐岚已经不在乎到底是因为什么坏了肠胃了，无非是翻来覆去地折腾。唐岚浑身僵硬，细密的汗水挂在了他的额角，肚脐周围以及小腹绞着疼。唐岚咬着牙，极短地喘了口气，他应该庆幸这次至少没有闹肚子。
二十四、
秋日上午的阳光格外刺目，可温度却远没有盛夏的温度高，一年中最炎热潮湿的日子早已过去，深秋时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干冷。
太阳明晃晃的，照的刚出宫门的唐岚一阵晕眩。又走了几十步，唐岚不仅感到头晕，还有些反胃。胃里一阵搅动，有些刺痛。唐岚又强撑着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扶着旁边的墙，捂着胃吐了出来。
胃里的东西没多少，吐完了只剩下了难受。唐岚抚着胸口，平定了一下气息，手按着开始隐隐作痛的腹肚慢慢直起身来往前走。只不过脸色格外的差，脚步虚浮，一眼便教人看出端倪来。
唐岚听见了身后响起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被那人一把扶住。熟悉的声音在唐岚耳边响起。
“主将！没事吧？”唐岚侧过头来，看向顾烈摇摇头，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发哑。
“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顾烈一愣：“啊？末将…恰巧路过而已。”接着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主将，上车回去吧。”
谁知唐岚没动，咳了一声道：“我步行回府。”一想到颠簸的马车，唐岚的胃似乎就有些绞。
顾烈见此只好作罢，寻思过味儿来后，也有些懊恼。过了一会，唐岚似乎是缓过来了，身形稳了不少，也不必扶着了，只是看起来依然显得虚弱。
顾烈一路送唐岚回府，唐岚眼瞧着顾烈手上纸包捆得结实，随着顾烈一起进来，大有要留在自己府里之势。
“这是我在城东一家糕点铺子里买的，口味纯正，特来赠与主将。”顾烈踌躇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心里一阵紧张。
“多谢。”唐岚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胳膊撑在桌面上。“除了这个呢，可有甚么别的要同我说？”
顾烈本来还是有些期许，心里暗暗激动着，听到这话心头如遭一棒，一下子提了起来。
语罢，唐岚习惯性地抬眼，冷不防对上那双有些雀跃的眼，不由得愣了一下。那眼原本的情绪褪去，明显可见顾烈慌乱了起来，唐岚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是在掩饰逃避什么。
“怎么，升了官也不准备告诉我一声？”唐岚压下心中疑惑，敲了敲桌子，对顾烈笑道：“恭喜顾副将了。”
“属下谢过主将。”顾烈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一个副将，到镇国将军，还有很远的距离。与此同时，顾烈松了口气，主将如此敏锐，单从自称便推出了自己升为副将的事。而自己的心思只能一再藏起，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更加小心些。
“西南游牧民族近日屡犯边境。”顾烈忽然开口，沉声道。“主将可知晓？”
唐岚回想起朝会上有大臣提及此事，点了点头：“自是知晓的，我听闻端王主动上奏，愿领兵平定边境。”
顾烈正色道：“正是。端王殿下为将，我……为其副。”
秋日上午的阳光格外刺目，可温度却远没有盛夏的温度高，一年中最炎热潮湿的日子早已过去，深秋时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干冷。
太阳明晃晃的，照的刚出宫门的唐岚一阵晕眩。又走了几十步，唐岚不仅感到头晕，还有些反胃。胃里一阵搅动，有些刺痛。唐岚又强撑着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扶着旁边的墙，捂着胃吐了出来。
胃里的东西没多少，吐完了只剩下了难受。唐岚抚着胸口，平定了一下气息，手按着开始隐隐作痛的腹肚慢慢直起身来往前走。只不过脸色格外的差，脚步虚浮，一眼便教人看出端倪来。
唐岚听见了身后响起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被那人一把扶住。熟悉的声音在唐岚耳边响起。
“主将！没事吧？”唐岚侧过头来，看向顾烈摇摇头，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发哑。
“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顾烈一愣：“啊？末将…恰巧路过而已。”接着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主将，上车回去吧。”
谁知唐岚没动，咳了一声道：“我步行回府。”一想到颠簸的马车，唐岚的胃似乎就有些绞。
顾烈见此只好作罢，寻思过味儿来后，也有些懊恼。过了一会，唐岚似乎是缓过来了，身形稳了不少，也不必扶着了，只是看起来依然显得虚弱。
顾烈一路送唐岚回府，唐岚眼瞧着顾烈手上纸包捆得结实，随着顾烈一起进来，大有要留在自己府里之势。
“这是我在城东一家糕点铺子里买的，口味纯正，特来赠与主将。”顾烈踌躇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心里一阵紧张。
“多谢。”唐岚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胳膊撑在桌面上。“除了这个呢，可有甚么别的要同我说？”
顾烈本来还是有些期许，心里暗暗激动着，听到这话心头如遭一棒，一下子提了起来。
语罢，唐岚习惯性地抬眼，冷不防对上那双有些雀跃的眼，不由得愣了一下。那眼原本的情绪褪去，明显可见顾烈慌乱了起来，唐岚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是在掩饰逃避什么。
“怎么，升了官也不准备告诉我一声？”唐岚压下心中疑惑，敲了敲桌子，对顾烈笑道：“恭喜顾副将了。”
“属下谢过主将。”顾烈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一个副将，到镇国将军，还有很远的距离。与此同时，顾烈松了口气，主将如此敏锐，单从自称便推出了自己升为副将的事。而自己的心思只能一再藏起，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更加小心些。
“西南游牧民族近日屡犯边境。”顾烈忽然开口，沉声道。“主将可知晓？”
唐岚回想起朝会上有大臣提及此事，点了点头：“自是知晓的，我听闻端王主动上奏，愿领兵平定边境。”
顾烈正色道：“正是。端王殿下为将，我……为其副。”
二十五、
屋内安静了片刻，唐岚眯起眼睛，重复道：“端王……他倒是积极。”段家兄弟都精着呢，亏本买卖，唐岚可不相信与那二位兄弟同父异母的端王会吃这个亏。只是一想到段氏兄弟，唐岚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无法避免地想起了今天早上和昨晚的段子誉。
他应该是下定决心与自己断开关系了罢？唐岚在心里苦笑，无论如何，当昨晚段子誉的话一出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改变了，无论事情如何发展。好也罢，坏也罢。
只是唐岚没有想到，也从来没有去想过有一天他会和段子誉闹翻，他的人生中早就默认了有段子誉的存在——无论是什么身份。
唐岚有些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太阳穴，顾烈以为唐岚是因为战事烦躁，忙道：“能遂忠君报国之志，属下自是求之不得。”然后他稍微顿了一下：“若有朝一日将军……也需要属下，顾烈也心甘情愿。”
听到顾烈说话，唐岚才把自己思绪收回来。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情绪，眉头却又慢慢锁了起来，单手捂着小腹，深吸了一口气：“多谢。”
顾烈看得出来，唐岚身子不舒服，方要开口，又猛然想起这不是军营。唐岚无需顾全大局藏着掖着，自己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下属，一介外人。
唐岚已经没有心思再扯别的了，本来就心绪不佳，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应付了两句便有送客之意。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顾烈深深看了唐岚一眼，行了一个武将礼。
“望主将保重身体。属下，就此告退。”
眼见着顾烈出了门，唐岚才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重重地按着肚子。又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缓缓起身回到卧房，把自己扔到床榻上。
唐岚有些压抑地吐了口气，又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情绪。他两只手交叠捂在肚子上，忍不住闷哼了两声。自他回京，肚子一疼起来实在是难顶，或许是那几日有段子誉照顾着，连带着自己变得矫情了。
唐岚苦笑，没了奈何，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只管来回揉着肚子，一阵阵绞痛使得他忍不住倒吸冷气。平躺侧卧都无济于事，唐岚抱着肚子来回折腾，干脆把一旁叠的整齐的被子扯了过来，压在自己的腹肚上来缓解肚中的绞痛不止。
许久，唐岚的肠胃兴许是折腾累了，终于一点点平息了下来。而唐大将军精疲力竭，也慢慢睡了过去。
而唐岚不知道的是，之前顾烈出了门，并未立刻离开。顾烈朝着将军府大门口走了几步便停下了，站在那儿没动。他侧着头，不多时听见屋内隐约传来唐岚的声音，顾烈知道是唐岚肠胃又发作起来。
恍惚间，顾烈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里。迢迢明月，自己站在主将帐外，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明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于理不合，却明知故犯。说到底，是因为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思。自己对主将的钦慕仰慕，不知何时变了质。
顾烈甚至想到了段子誉。若是宣王殿下在这，定是顺理成章地留在这照看唐岚。而自己只能这样，一帘之隔，一门之隔。
圆月空悬，风卷过，了无痕迹。
屋内安静了片刻，唐岚眯起眼睛，重复道：“端王……他倒是积极。”段家兄弟都精着呢，亏本买卖，唐岚可不相信与那二位兄弟同父异母的端王会吃这个亏。只是一想到段氏兄弟，唐岚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无法避免地想起了今天早上和昨晚的段子誉。
他应该是下定决心与自己断开关系了罢？唐岚在心里苦笑，无论如何，当昨晚段子誉的话一出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改变了，无论事情如何发展。好也罢，坏也罢。
只是唐岚没有想到，也从来没有去想过有一天他会和段子誉闹翻，他的人生中早就默认了有段子誉的存在——无论是什么身份。
唐岚有些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太阳穴，顾烈以为唐岚是因为战事烦躁，忙道：“能遂忠君报国之志，属下自是求之不得。”然后他稍微顿了一下：“若有朝一日将军……也需要属下，顾烈也心甘情愿。”
听到顾烈说话，唐岚才把自己思绪收回来。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情绪，眉头却又慢慢锁了起来，单手捂着小腹，深吸了一口气：“多谢。”
顾烈看得出来，唐岚身子不舒服，方要开口，又猛然想起这不是军营。唐岚无需顾全大局藏着掖着，自己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下属，一介外人。
唐岚已经没有心思再扯别的了，本来就心绪不佳，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应付了两句便有送客之意。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顾烈深深看了唐岚一眼，行了一个武将礼。
“望主将保重身体。属下，就此告退。”
眼见着顾烈出了门，唐岚才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重重地按着肚子。又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缓缓起身回到卧房，把自己扔到床榻上。
唐岚有些压抑地吐了口气，又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情绪。他两只手交叠捂在肚子上，忍不住闷哼了两声。自他回京，肚子一疼起来实在是难顶，或许是那几日有段子誉照顾着，连带着自己变得矫情了。
唐岚苦笑，没了奈何，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只管来回揉着肚子，一阵阵绞痛使得他忍不住倒吸冷气。平躺侧卧都无济于事，唐岚抱着肚子来回折腾，干脆把一旁叠的整齐的被子扯了过来，压在自己的腹肚上来缓解肚中的绞痛不止。
许久，唐岚的肠胃兴许是折腾累了，终于一点点平息了下来。而唐大将军精疲力竭，也慢慢睡了过去。
而唐岚不知道的是，之前顾烈出了门，并未立刻离开。顾烈朝着将军府大门口走了几步便停下了，站在那儿没动。他侧着头，不多时听见屋内隐约传来唐岚的声音，顾烈知道是唐岚肠胃又发作起来。
恍惚间，顾烈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里。迢迢明月，自己站在主将帐外，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明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于理不合，却明知故犯。说到底，是因为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思。自己对主将的钦慕仰慕，不知何时变了质。
顾烈甚至想到了段子誉。若是宣王殿下在这，定是顺理成章地留在这照看唐岚。而自己只能这样，一帘之隔，一门之隔。
圆月空悬，风卷过，了无痕迹。
二十六、
唐岚醒来时已临近黄昏，落日正一点点地抽走它的光和热，放眼望去一片橙红，烧了半边天。
将军府的厨房里已经冒出食物的香气，院内传来小厮打扫院子的声音，唯独屋里安安静静，恍若两个世界。
午时的腹痛让唐岚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只是后来实在是折腾的没了力气，也懒得再换。现在倒是好多了，唐岚只觉得有些隐约难受，一时分辨不出是饿的还是余痛未消，干脆不管，直接去洗漱更衣。
“嗯？宣王下午来过？”唐岚终于觉出饿来，拿来一盘点心先垫了垫。听到段子誉下午回来，唐岚有些诧异。
下午段子誉到时，唐岚刚睡着不久。府里的管事这几日下来早就摸清了唐岚对段子誉的态度，当下也直接放他进去，绝不再拦。
段子誉进了卧房，映入眼帘的是唐岚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只是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蹙起，双手按着腹部，已经将此处的衣服揉皱了。显然是在睡梦中也不舒服。
段子誉自然地坐下掰开他的手，抻平了褶皱的衣物，然后顺时针在他腹部一圈圈揉着。直到唐岚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段子誉才收回手，替他掖好被子。最后犹豫了一下，在唐岚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些侍从是不可能知道的，唐岚更不可能知道。小厮只说是王爷进屋关门，片刻后又出来往宫里去了。唐岚不动声色地喝了两口热茶，内心却十分纠结，简直是乱成一团。他挥退侍从，一个人在那发着愣。
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唐岚站起身来吩咐人准备进宫的马车。
唐岚在感情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自己心底的声音与做出的选择截然相反，而唐岚不知道自己对段子誉的兄弟挚友之情何时变了。就唐岚意愿来言，迈出那一步不难。真正令他如鲠在喉的是是那日智清大师的话。
杀气克人，多灾多难，不得善终。
他宁愿是自己。
唐岚醒来时已临近黄昏，落日正一点点地抽走它的光和热，放眼望去一片橙红，烧了半边天。
将军府的厨房里已经冒出食物的香气，院内传来小厮打扫院子的声音，唯独屋里安安静静，恍若两个世界。
午时的腹痛让唐岚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只是后来实在是折腾的没了力气，也懒得再换。现在倒是好多了，唐岚只觉得有些隐约难受，一时分辨不出是饿的还是余痛未消，干脆不管，直接去洗漱更衣。
“嗯？宣王下午来过？”唐岚终于觉出饿来，拿来一盘点心先垫了垫。听到段子誉下午回来，唐岚有些诧异。
下午段子誉到时，唐岚刚睡着不久。府里的管事这几日下来早就摸清了唐岚对段子誉的态度，当下也直接放他进去，绝不再拦。
段子誉进了卧房，映入眼帘的是唐岚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只是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蹙起，双手按着腹部，已经将此处的衣服揉皱了。显然是在睡梦中也不舒服。
段子誉自然地坐下掰开他的手，抻平了褶皱的衣物，然后顺时针在他腹部一圈圈揉着。直到唐岚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段子誉才收回手，替他掖好被子。最后犹豫了一下，在唐岚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些侍从是不可能知道的，唐岚更不可能知道。小厮只说是王爷进屋关门，片刻后又出来往宫里去了。唐岚不动声色地喝了两口热茶，内心却十分纠结，简直是乱成一团。他挥退侍从，一个人在那发着愣。
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唐岚站起身来吩咐人准备进宫的马车。
唐岚在感情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自己心底的声音与做出的选择截然相反，而唐岚不知道自己对段子誉的兄弟挚友之情何时变了。就唐岚意愿来言，迈出那一步不难。真正令他如鲠在喉的是是那日智清大师的话。
杀气克人，多灾多难，不得善终。
他宁愿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