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苑同人】【原创】你是二爷我是馕(九辫儿)

张云雷抬头看看窗子,晨光微曦,这就是整整跪了一宿了,酒是早就醒了,浑身的衣服也已经不滴水了,只是潮湿的贴在身上泛着凉意,胳膊腿都反着酸的疼,想要轻轻活动一下,却发现稍动就更疼,好似细针根根泛着寒光往肉里钻,于是只得作罢了,这三年托杨九郎的福,他很少被苛责,比起以前这身子也金贵起来,小时隔三差五跪,跪着还得背词儿,背错一句抽自己一耳光,师父都不用盯着,只在里屋听个响,声音小了不作数。那时也不觉得特别难熬,张云雷苦笑,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听着脚步声临近,他赶紧更加规矩的跪好。没人真的嫌命长,纵然他在三庆喊散场的那一刻满心的同归于尽,也并不代表他现在依旧还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惩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如此。
昨儿夜里他没有敢回家,他也没有心思要回家,去了酒吧,幸亏兜里有那么几百块钱,喝到人事不省,他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被找到的,他的意识复苏从进门被连拖带拽的扔进了浴室开始,浴室在二楼,师父拽着耳朵拖着他走,酒精尚未褪去,腿脚全然跟不上,台阶更是上不明白。十六阶凳,几乎就是磕碰拖拽上去的,胳膊腿磕在大理石的阶梯上,出处青紫,还未从这一环缓过来,迎面而来就是水,铺天盖地包裹着自己的感官,师父压着头塞进满是水的浴缸,水呛的他肺都要炸了,挣扎不得出,呛了水,反复几次,连讨饶的空隙都不留给他。颇似逼供刑法,可惜师父不想问他什么,只是要整治他,张云雷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淹死的时候,又被拎了出来挨了一顿窝心踹,师父自幼练功,下盘稳实,力气又大,一脚恨不得踹的他吐了血,再然后就是跪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地板由暗变亮。昨夜仗着酒精侵蚀尚不觉身子难过,现在这疼痛成倍的讨伐他,全靠本能在支撑。
再说昨天三庆那可真是热闹大了,票早早都卖出去了,结果底角儿撂场,事发过于突然,经理懵了,九涵年纪小根本应付不来,外面观众起哄,后台人心惶惶,还好杨九郎压阵,临场拉外援,上下统一口径就说张云雷发急症,浑身解数使净了,晚了一个钟头开场,才没彻底砸了锅。
只是姑娘们看不见张云雷,死活不干,杨九郎连说带骗,本来预计三个小时结束,愣是折腾了五个钟头,好歹把姑奶奶们送走了。杨九郎拳头疼脑袋更疼,连九涵都没有知会,散了场,自己打了个车就匆匆走了,他也动过要去寻张云雷的心思,但终究觉得实在乏累,今儿太疲了,事儿明天再说吧。
九涵留在三庆收拾残局,刚刚太忙急中出错摔了杯子,他去里屋找苕帚清地上的残片,拿了东西抬头之间看到墙上有一抹暗红,又想起杨九郎上场前特意要换上一身大一些的大褂,现今看来是想要遮住手上的伤。九涵心里叹气,人啊……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1 20:02:00 +0800 CST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郭德纲坐在了雕花红木椅上,居高临下。
师父身上总有这样的气势,也许是早年间的历练,现在的师父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偏偏这样的师父最让张云雷害怕,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凝视深渊。
张云雷不知道从何说起,可又不敢不说。
“我…我和杨九郎…”张云雷斟酌着措辞“炝火了。”
“我管你俩那破事儿?!”郭德纲说着从后边儿抬腿照着后背踹一脚。
张云雷被刚刚一脚踹倒在地,跪了太久四肢血液不流通,这一大动,似是分筋错骨,一时疼的爬不起身来。
“因为跟他炝火。”虽然疼,可他不敢耽搁,用手扶着地勉强爬起来跪好,手掌心戗破一块儿,蜇的疼,皱了皱眉接着说“我翻儿了。”
“所以你的事是不是?”郭德纲问
“…是。”张云雷下意识躲闪了目光
“行,认就行。”郭德纲点点头,冷冷道“自个儿动手吧,场儿也撂了,也没地儿说了,要嘴也没用,打吧。”
张云雷就听话的抬起手,往自己脸上抽,胳膊酸疼,没有很大力气,脆脆一声。
“听不见。”
于是,下一巴掌就力气更大一些。
“听不见。”
张云雷,咬咬牙,用了十分的力,狠狠扇下去,震的虎口都麻了,脸火辣辣的,迅速肿起指印。
一下又一下,人都是有本能的,疼了自然会小点儿力气,可力气稍微一减,背上就挨一脚。前边儿打得也全都不作数,又得从头来。
于是张云雷只能打上一巴掌然后停上一两秒,攒攒劲儿再打,师父到也不催他,就坐在后边儿看。
他生的本就白净,如今脸颊一片绯红。
不知打了多少次,脸和手都实在太疼了,手抬起来都是抖的,满嘴血腥味,浑身上下的关节都在折磨着他。
他脑子一团麻,只记得杨九郎昨天的烦躁,想起杨九郎的瞬间他就控制不住掉了泪,他是真的很喜欢杨九郎,九郎于他是生命中唯一的念想,他没想会失去九郎,他很傻的,自打在一起他一点儿也没想过会和九郎分开,要是九郎弃他呢?想到此他不能再往下想,人啊,防线一旦崩塌就再也受不住,心里难过的如同大海涨潮,咸涩的海水淹没了心脏,苦涩难耐,眼泪抑制不住的要掉,抬起手来,也没了打的力气,他很久没有这么难过了,难过的哭弯了腰,他甚至不顾身后的师父,放声痛哭。
“跪好了!”师父站在身后冷冷的发话“你有什么脸哭?”
狠狠给了两下子,疼的直哆嗦。
张云雷就不敢再哭了,连哭都要很克制,他用手背抹着眼睛,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委屈的像个孩子,不,他的岁数确实就是个孩子,只是这个世界忘了。
“跪好了!”师父又说了一遍。
“师父…”张云雷跪着蹭着慢慢转个身,膝行两步蹭到郭德纲脚边儿,脸儿上的泪擦干了,可眼睛红的像兔子“我错了,我不该撂场,我知道错了,您说怎么着都成,可我现在真的难过,我撑不住了,您今天能先饶了我吗…”
他知道没有用,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又能怎么办呢?他的人生除了接受从来没得选,现在只是难过的昏了头罢了。
“打不了?”郭德纲淡然瞥一眼“心里难过啊,那这样,我让杨九郎滚.蛋,往后没人跟你炝火了,你看怎么样?”
听了这句话,张云雷彻底绝望了,他紧紧的闭上眼,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抽过去。
声如炸雷。
他想,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他.妈惨了。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1 20:18:00 +0800 CST  
杨九郎昨夜回了家,衣服都没脱一头扎进被子里,一夜梦的比三庆后台还热闹,好像梦到了很多很多,可他看不清都是什么,隐隐约约只觉得有人在哭,哭的很伤心,哭的他都跟着难过,难过的不行,可他偏又看不见在哪,只能听着哭声干着急。
“张磊!”杨九郎猛的挣扎起来
一头的冷汗,心口像是大石压的喘不上气来。
阳光透过窗帘丝丝缕缕照进来,映着床头的照片摆台。
照片上是他俩,那是张云雷20岁生日的时候照的,杨九郎说二十是个整生日,拍个照纪念一下吧。
当时是在后台,身后都是是杂乱的东西,于是张云雷就把头凑过来,俩人拍了一张大头照。
杨九郎在左边看着镜头,眼睛一笑眯起来,张云雷也看着镜头,嘴角弯起,俩人的头轻轻靠向一起。
照片有些日子没擦了,杨九郎用手抹了抹上面的浮灰。
他细细看着照片里的张云雷,他可真好看。
杨九郎把摆台放好,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套上衣服,拿了钥匙出去带上了门。
门风带着窗帘一阵起伏,阳光跟着起伏,照片上两人的脸忽明忽暗。
杨九郎刚出门,就接着了九涵的电话,杨九郎皱紧了眉头,急急的挂了电话骂了句脏话。
伸手拦车,北京的中午虽然算不得早高峰,可到三庆也还要一个钟头。
一进后台就看见祖师爷牌位那围了一圈儿人。
“出去!出去!”杨九郎把拉开人群“跟这儿凑什么热闹!怎么着啊,要是都没事儿就陪着一块跪!”
后台一众人见杨九郎发了火,鸟兽散去。
只剩下跪在牌位前的张云雷,这么冷的天儿,后台开着空调也就十度上下,可他就穿着一件儿白色短袖T恤,于是显得格外单薄,胳膊露在外边儿,有些地方还有深深的青紫印子,纤细的腰身挺得笔直,一双长腿并拢在一起,跪的很有规矩,他低着头,一脑袋顺毛投在脸上一小块阴影,眼睛藏在阴影里,看这样子杨九郎不难想象他昨儿的狼狈,也能想象到小孩儿是怎么忍着疼把自己收拾干净,他见过太多次,小孩儿不管在家遭多大罪,出门永远要干净利索,师父要脸面,小孩儿也要脸面,可此时他的那个要脸儿的小孩儿就静静地跪在那,活生生一个摆件,好像看不见围着他当猴看的人,也听不到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
成了底还被当众罚跪的,他是头一个。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1 20:23:00 +0800 CST  
杨九郎俯下身伸手要扶起他,张云雷却抽了手。
“一天一宿,昨儿一宿,还差今儿一天。”张云雷平静的说着,好像跪在这儿的不是他“现在起来,我前边儿全白跪了。”
“我找他去!”杨九郎说
张云雷抬头扫他一眼,杨九郎便停了脚步。
找又有什么用呢?
杨九郎见张云雷脸上也带着伤,心想着问问疼不疼又觉得这是句废话,于是又咽了回去。
“昨儿是我错了,不该打你。”张云雷倒是首先打破了沉默“不过你也甭委屈了,我挨的比你多,现世报也算还了你了,你还是还觉得那什么,你打回来也成。”
杨九郎没说话,转身找了个靠垫儿,用力拍拍上边的浮土拿过来。
“起来,垫上。”杨九郎不由分说给他拉起来点儿,把靠垫儿塞到膝盖底下,然后自己利索的跪在小孩儿边上。
张云雷有点儿诧异,扭头看着他眨眨眼,一脸不解,
“陪着你。”杨九郎坦然自若
“你不嫌丢人啊。”张云雷转回头不再看他“师父这要拿我立威,你又跟着掺和什么。”
“掺和的多了,不差这一回了。”杨九郎说
“你少上赶着,没人支你情。”张云雷语气便活泼起来“别到时候再拿这事儿捎得我。”
“哎呦,我错了我错了!您能不能忘了那碴儿!”杨九郎不忍听,皱着眉怨愤自己“我这张该死的嘴!真他.妈是租来的,我一会儿我就退了它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成不成?”
张云雷没说话,于是俩人并排跪着,沉默着。
“哎?你看咱俩像不像拜天地?”杨九郎起了个轻松的话题。
张云雷没憋住,乐了。
“傻贝儿贝儿!”张云雷向边上撞一下。
轻轻一晃,像是两颗年轻悸动的心。
“要不,咱俩办个仪式吧……”杨九郎就傻傻的脱口而出“省的你老不放心。”
张云雷陡得一震,眼睛慌的四处乱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知道没用。”杨九郎又说“就是自个儿给自个儿的一个念想,但就是想要这个念想,张磊你想吗?”
张云雷还是没说话,只是混身绷着劲儿。
“……你要愿意,就挑个地方,你说怎么办咱就咱们办…”杨九郎没听到回复,继续絮叨着
“不用了。”张云雷转头看他
杨九郎却不敢接这句话了,他不知道他的不用了是不用办还是不用自己了。
“祖师爷在上,学徒张云雷求您做个保。”张云雷端端正正磕了个头。
“张磊,杨昊翔,这辈子非死不离。”张云雷说完看杨九郎,目光烁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坦荡一丝期盼“翔子。这个头你敢不敢跟我一起磕?”
两个小孩儿在清冷的后台,对着祖师爷,一拜到底。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1 20:31:00 +0800 CST  
那日后台俩人孩子一个头磕在地上,就算是私定了终身,有了杨九郎的承诺,纵使明知疯魔,可张云雷还是一心沉沦下去,若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地狱与天堂与他何异?
小孩儿最近越发的欢喜,幸福里的人,爱意捂住嘴巴也会从眼里流出来的,他日日和他一起,台上台下眼里存了蜜糖,笑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甜。
寒冬过去,柳絮纷飞,池塘小立,又是一秋
那日郭德纲吩咐张云雷随自己赴宴,这是罕见的,郭德纲成名后一向不喜与人交往,尤其最近社里又起波澜,很多商议好的演出突然变了卦,不知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郭德纲整日忙的焦头烂额,暴戾之气更甚以往,此刻怎么有闲心去赴宴呢?可张云雷未曾多想也不敢多问,跟杨九郎约好晚上见,就上了车。
饭局在隐秘的一个山庄,山庄建在半山腰,车子要沿着盘山公路兜兜转转好几圈。
是会员制,一天只招待一场,寻常人根本进不去,张云雷当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小孩儿睁大眼睛看,若是他读过很多书,他应该能够说出很多赞美的词,可他没上过学,只能感叹好大,好漂亮啊。
古香古色的好像旧时的王府,大厅竟然还搭着戏台,戏台和他平日里演出的台相似,让张云雷感到一点点的安心,此刻台上正有一个十八九岁上下的女孩做刀马旦装扮,锣鼓声声,女孩儿身段耍的漂亮。
张云雷好奇的悄悄打量着,心里想着,这样漂亮的地方该带着杨九郎来见一见才好,又觉得他大概不会喜欢。
“郭班主。”来人是一名黑衣壮汉,豪声招呼着“我们老板恭候您很久了。”
“见谅。”郭德纲微微一笑
师父在前边儿走,张云雷赶紧收回目光,紧走几步追上。
转了一个弯的,进了房间。
里面更是别有韵味,进门侧边儿是一面鼓,就像是衙门口的那种鸣冤鼓,然后是一排茂密的竹子遮住了整面墙,也不知在房内怎么种活的,林前有石桥,桥下游鱼活水,缓缓流淌,穿过屏风才见到餐桌,圆桌不大,却很厚重,上面雕着复杂的纹路,一个人等在那里,一个男人。
那人年纪看起来与师父相差无几,身材匀称健壮,面露一种说不上来的阴郁,眼睛像是钩子能把人扎穿,张云雷只和来人对视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那人,直觉告诉他,那是比师父更加厉害的角色。
“郭班主,别来无恙。”男人站起身来面带笑容的寒暄
那笑是皮相的笑,流不进眼里。
“金老板安好。”郭德纲拱一拱手,又微微侧身示意张云雷
“金老板好。”张云雷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
“这就是郭班主的爱徒?”金老板依旧是那副笑容,却让人觉得一阵冷,是顺着脊梁蹿出来的寒。
“小徒不才。”郭德纲点点头
“郭班主请。”金老板伸手示意他们坐下
郭德纲颔首致意,落坐在那人对面。
张云雷自然不敢坐,外人面前失了规矩可不行,上次打的刚刚好利索,他又不是属狗,忘不了那么快,于是站在师父身后。
“郭班主可是大驾光临。”金老板拿起酒杯
“金老板客气。”郭德纲也举起面前已经斟满酒的杯子
饮酒入腹。
“咱们谈谈正事儿吧。”郭德纲放下酒杯
金老板把玩着酒杯,脸色如常,不置可否。
“张云雷,出去玩会儿去。”郭德纲吩咐了小孩儿
“哎。”张云雷估摸着是要谈正经事儿,依言退了出去。
合上了门。
“郭班主,说实在的,您的事儿不好办。”金老板略微蹙眉,然后抬头一笑。
“郭某闯荡江湖,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图一立足。”郭德纲单手放到桌上“事儿不难办我也不会请您,虽说情义无价,可咱也不是那**的人,滋要成了,都好说…”
郭德纲没有兜圈子,直接把话挑明了, 金老板双手抱臂,略微低着头,好像在思索,又好像在放空。
郭德纲不再急着说话,金老板也没有马上回应,场面好像陷入僵局。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2 21:14:00 +0800 CST  
张云雷站在门口百无聊赖,估摸屋里一时半会儿不会完事儿,师父说自己可以玩一会儿,就想起来刚刚的戏台,来了兴致。
悄悄溜到台边儿,盯着人家台上的演员看。
演的是穆柯寨,正到坐寨一折。
女孩儿的扮相绝美佳人,唱道
【昨晚得梦在罗帐,我梦见师父下山岗,前后话儿对我讲,婚姻事还要我自作主张…】
张云雷在底下听的连连点头,这做派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就的,因着自己的缘故,他最知道学艺艰难,唱罢,张云雷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高兴的给喊了好。
“小先生也是懂戏的人。”台上的刀马旦站在台上施礼,饶有兴致的问
懂戏的人如今越来越少。
“我?”张云雷指一指自己,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懂就是爱听。”
“那您会唱吗?”台上演员问
“会唱一点儿,等不了台面上台面儿。”张云雷抿嘴一笑
“哎,今儿弦师在,小先生要是有兴趣可以唱上一唱。”刀马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不太好吧…”张云雷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可没您那么好的身段。”
“来吧。”刀马旦看出了张云雷还是有兴趣的,极力邀约“来吧。”
“可以吗?”张云雷心虚的回头看看包间,又带着点儿含羞的期待
不知道自己唱了,师父会不会怪罪,可他最近太喜欢一折戏,还真是想配上弦唱一次,应该也没事吧。
“来吧。”刀马旦笑眯眯的伸手拉了一把
盛情邀约,于是张云雷就不在推辞,纵身翻过围栏跃上台。
“哪出?”弦师问
“锁麟囊成吗?”张云雷有点儿害羞“我唱的不好,您受累托着点儿我。”
款动丝弦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包房内正在沉着,猛听得门外少年声,响遏行云。
金老板眼前一亮,笑意盈盈望着郭德纲,指指门外。
“腔儿好唱,味儿难磨。郭班主,后生可畏啊,这旦角您怕是来不了吧。”金老板捏起酒杯,浅饮一口,似是玩笑,又含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郭德纲皱了眉,他来时自认准备了充足的筹码,可对方的开价还是让他始料未及。
“金老板,您这儿有点忒流氓了吧。”郭德纲笑着却含了冷意“他还是个孩子呢,什么也不懂。”
“郭班主,我本来就是啊,您不就找我们这样的吗?”金老板好像听了很好笑的笑话,朗声大笑。
郭德纲也跟着笑起来,只是泛着些许苦涩和无奈。
大海波浪浅,小人方寸深,从来名利地,易起是非心。
人在江湖,人在江湖啊。
那日告别,小孩儿唱的开心,花旦和弦师都夸自己唱得好,他满心欢喜的急着回去要和杨九郎分享这件儿露脸儿的事儿,加之男孩心思粗,他根本没注意金老板趁着握手摩挲自己手背的大指有什么异常。
出了门,郭德纲转身看着张云雷,深深的凝视,张云雷被看的浑身发毛,不知自己是不是有不妥之处,也不敢问,低着头,很老实的站好,十指交叉不安的轻轻摩着。
郭德纲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自己带大的孩子,心底泛起一瞬间的软,可仅仅就是一瞬间,郭德纲立刻把那无用的感情扼死在心间。
匹夫之勇不算勇,妇人之仁是蠢辈。
“上车吧。”郭德纲转身上车,忍下嘴边的叹息。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2 21:15:00 +0800 CST  
德云社后台
“真的,你不信?”张云雷坐在沙发上和老李玩笑着
“不信。”老李撇嘴摇摇头“我傻啊,我信你那个。”
“你信不信!”张云雷瞥他“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信不信!”
“不信。”老李一脸不屑的样子“别说我了,这后台没一个信的。”
“要是有呢?”张云雷眼皮一翻
“那就算我输了。”老李答道
“赌十块钱!”张云雷一拍大腿
“行!”老李点头
“翔子,你信不信?”张云雷甚至没说什么事儿
杨九郎在一边儿磕瓜子,听到张云雷喊他,回答“信。”
“大点儿声,信不信!”张云雷往沙发一靠,满是骄傲
“信!”杨九郎大声配合着
“听见了没有,给钱!”张云雷冲边上一伸手“赖账的都是王.八.蛋啊!”
“您这不算,家属能算吗?”老李满脸不愿意
“翔子,有人赖账!”张云雷痞痞的一指
“我看看谁啊?!”杨九郎撂下满手瓜子,拍拍裤子作势要起身“谁这么没眼力惹姆们。”
“别别别!”老李赶紧摆手,掏出十块钱,放到张云雷手里“我惹不起你们两口子行不行,俩人合伙坑钱嘛这不是!”
“哎!就是怎么着吧。”张云雷展开那张十块钱,特别得瑟的看了看,一弹新票咔啦啦直响。
最近张云雷心情很好,后台的演员有眼的都能看出来,张云雷眼里充满了生气和光芒,那种少年的朝气是在他小时候都没有过的,这人如今到有些逆生长的意思,当然这些逆生长都得益于旁边儿这位。
“给~明儿早点钱。”张云雷把钱扔给杨九郎
“嗬,谢谢角儿。”杨九郎也不推辞,逗他“你看,好容易挣回钱还给我了。”
“哟,嫌弃我不挣钱啊。”张云雷白他一眼
“没啊,这不挣呢嘛。”杨九郎挥挥手上的十块钱
“切。”张云雷白他一眼“够养活你的吗?”
“够!”杨九郎连连点头
张云雷就嘿嘿的乐出声儿。
俩人正在这满世界撒狗粮,那边儿就来了人,不是外人是郭德刚的司机,侯爷。
“小辫儿,师父找你。”侯爷招呼着“让我接你回去。”
“这会儿?”张云雷诧异
“走吧。”侯爷催他
“侯爷,有急事儿?”杨九郎先站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班主吩咐的。”侯爷摊手
“我跟你去。”杨九郎起身要去拿衣服
“哎!”侯爷赶紧拦着“班主说要小辫儿去见他。”
言下之意,不要不请自来的。
杨九郎蹙眉看张云雷
“我没惹祸啊……”张云雷着急辩白
“别着急…”杨九郎安慰着
“行了,别瞎猜了,我去看看去不得了。”张云雷一咬牙起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别瞎说。”杨九郎拦他。
“别担心,有事儿我给你信儿。”张云雷穿好衣服说“侯爷,走吧。”
“哎!”杨九郎伸手拉住张云雷的胳膊
张云雷回身儿看他,对上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
“没事儿。”张云雷笑一笑“撒开吧,去晚了,可就是没事儿找事了。”
看着张云雷嘻嘻哈哈的样子,不似有什么大事儿,杨九郎也就松了手任由小孩儿跟着走了。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2 21:15:00 +0800 CST  
郭宅
“师父!”张云雷满脸的讶异
郭德纲背过身去不看他
“登天难,求人更难。”郭德纲说的很慢也很艰难“权当演戏吧。”
“师父…”张云雷眼里泛起雾气,言语却带着倔强,身体因为愤怒隐忍而发着抖,他带着最后的希冀问“能不去吗?”
郭德纲第一次在他面前深深叹了气,张云雷转身离去。
金家
“我听你师父说你叫云雷?”金老板用眼睛把眼前人扫了个遍。
张云雷木然点点头。
“云字好,飘飘渺渺和你很配。”金老板向张云雷身边挪了一点儿
“金老板,我师父说雷字好,劈死天下**才。”张云雷笑一笑不卑不亢。
金老板就乐了,看出来了,人家这是不愿意。
“哟,敢情你们爷俩没谈好?”金老板退回去
“谈什么?”张云雷伶牙俐齿反问他“不就是陪您吃顿饭吗?您看的起我,高抬我了。”
“光吃饭多没意思。“金老板玩味笑着说
“那您看,您是想听单口还是戏?京韵大鼓?竹板书?太平歌词?我都成。”张云雷跟他打太极
金老板挑挑眉,敢情还是个小刺头,有点儿意思。
“什么都行?”金老板笑一笑“喝酒行吗?”
“成。”张云雷思索一下点点头
三十个高脚杯,一字排开,杯杯倒满酒,透明的杯子白色的高度酒。
“喝完酒,你爱去哪去哪。”金老板点起一支雪茄
“您没逗我吧?”张云雷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儿。
“我这人并不好开玩笑。”金老板正色
“喝完就能走?”张云雷暗自握紧拳头
金老板点点头。
“说话算数。”张云雷一咬牙端起酒杯。
金老板抬手示意。
他酒量不错,可神仙也没有这么喝的。
一饮而尽,像是一块冰从喉咙划进腹内,接着起一团火,从腹内烧回去,再好的酒这么喝也像是受刑。
放下酒杯拿起第二杯。
抬手灌进咽喉。
第三杯,第四杯。
胃里阵阵翻滚。
“吐出来可不算。”金老板言语冷瑟
张云雷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第八杯,打翻了旁边的杯子。
十二杯,脚下无根。
十四杯。

十六杯。

十八杯。

二十杯。

二十二杯。

二十四杯。

二十六杯。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2 21:16:00 +0800 CST  
张云雷攥着酒杯,身体不在受控制。眼神迷离。
没有几杯了吧?眼前的酒杯晃成一团,可桌对面的人眼神似恶鬼,看的真切。
已经感觉不到酒的味道,张云雷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酒灌进嘴里。
伸手去拿下一杯,手颤的把酒洒了大半,剩下小半放到嘴边,灌进去,他一只手狠狠掐住自己腰上的肉,想用疼痛感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能倒,不能倒,小孩儿心里给自己打气,张云雷不能倒下,你还要走出去的,还要走回去找那个小瞎子呢,他还等着你呢,别倒下啊…
张云雷拿起最后一杯酒,人已经晃的不成样子,呼吸间都是酒精的味道,身体里的血液沸腾着,灼烧着他,心脏砰砰砰的好像要炸裂一般,凭着本能把酒杯送到嘴边儿,灌下去,扔了酒杯,抹一抹嘴,咬一下舌尖。
“能走了吗?”张云雷坚持着不倒下
金老板脸色很难看,眯着眼睛泛着寒光盯着他,没有说话。
“男子汉,说话算话…”张云雷双眼充血,足下无跟
金老板挥一挥手,身后门开,张云雷踉踉跄跄本能的朝着光亮地方走,醉玉颓山。金老板怒目切齿的看着小孩儿马上就要踏出门去的背影。
张云雷,行至门边,伸手扶住门框,脑子愈发的混乱,脚下全靠本能,门框太高,他绊倒在地,继而天旋地转终而瘫倒在地上。
金老板行至跟前附身看着醉倒在地的少年,少年脸色因为酒精而不正常的潮红着,胳膊无力的想要抬起来,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口中喃喃自语,神色难过又急切。
他俯身细听小孩儿再说什么。听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回家,好像是在说要谁带他回家。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2 21:16:00 +0800 CST  
这件事儿于金老板来说不过是他风流史上淡淡的一笔,莫说是个说相声的,当红小生又怎么样,他见的多了,玩的多了,于他,权当换个口味罢了。
张云雷再醒过来,是在医院,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两天半。
胃穿孔加高烧,身子给折腾坏了,体内自愈机制损毁,一时半会儿他没有恢复的力气。
张云雷整个人恹恹的,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只是喝多了,就好像他傻到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异常,好像他傻到看不见杨九郎通红的眼睛和那份无处发泄的杀人心。
“你手怎么了?”他靠在床上,抬头看九郎
杨九郎的右手,手指上着夹板
“摔了一跤,手一撑,寸劲儿骨折了。”杨九郎云淡风轻的说,用左手摸摸小孩儿的头发“没事儿…”
张云雷用手摸着杨九郎手上的纱布,他还没傻到相信摔一跤会骨折这样的傻话,可他什么也没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他们小心翼翼的互相欺瞒着,生怕碰碎对方脆弱的神经。权当大梦一场吧。
金老板想来是真有些手段,社里平稳的渡了劫。
德云社重启仪式办的很隆重,新社剪裁,师父示意叫他上前一同,可张云雷摇头不肯,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师父身后。
外人只当他是有规矩,他却想着,这样的事情师父来做最合适不过了,他有洁癖,嫌那红绸太多人摸过,恐脏了自己的手。
他原是个最干净人儿。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2 21:39:00 +0800 CST  
入夜,杨九郎家
自从医院出来,师父开了大恩,默许了他先跟着九郎回家,这原来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半倚着床头,刚刚洗过澡的顺毛垂在额前,他没有带出衣服来,穿的从里到外都是杨九郎的,杨九郎颇有兴致的给小孩儿搭配了衣裳,九郎衣品一向比小孩儿要好,靠着衣服衬着小孩儿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阳光的样子。
卫衣的袖子有点儿肥,张云雷把它撸到小臂,露出棱棱的胳膊,指尖握着的是杨九郎床头上他们的合照,没记错的话,那是他二十岁生日的照片。照片里面的两个人都显得很青涩,能看出眼睛里的高兴。
“看什么呢?”杨九郎也洗完了澡,从另一边儿扑上床。
这一扑,连带着床把张云雷震起来一点儿。
“这照片你还洗出来了啊。”张云雷略微抬抬手举了举相框。
“啊。”杨九郎应声“多好看啊。”
张云雷把相框放回去,把两条腿都放到床上搭着。
杨九郎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另一边儿,把手叉着垫在脑后。
“你学我干嘛?”张云雷瞥他一眼
“没有啊。”杨九郎的声音很开朗,故意搞怪瞪大眼睛看他。
杨九郎的少年音活泼起来,张云雷从来抵挡不住,这次也不例外,看着杨九郎的样子张云雷就乐了。
“傻不傻。”张云雷别过头去。
“不傻啊。”杨九郎靠的更近了。
几乎要把脸扎到他的脸边儿了。
“你***…”张云雷嫌弃的推开
于是杨九郎就坐好,俩人并排坐在一起,静默着,没人说话,俩人不约而同的伸出手牵住了对方的手,听时间流过。
要是时间能快点过去该多好,中间苦难不经,只想和一起白了头。
千里万里,山高水险,千里万里,彼此是归途。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2 21:47:00 +0800 CST  
你经历过暴风雨吗?
暴风雨至,好似千军万马把整个世界推翻踩踏,碾碎成灰,风暴过后,你瑟瑟发抖的以为整个世界已经坍塌成灰的时候,推门探头,它却还在那,一如从前,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你知道,它变了,而且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你还要向往常一样,装作岁月静好的模样,恶心着自己,粉饰着太平。
张云雷现在就是如此。
他在杨九郎家里住了一个月,师父的车来接他回家。来时他空手而来,走时形单影只,只是心境截然不同。
回到师父家,那座大大的别墅依旧是华贵的没有一点儿生气,进了大门,客厅一尘不染,水晶灯熠熠生辉,客厅的鸟架上是新买的鹦鹉,不过这只鹦鹉比较笨,不会叫他的名字也不会叫师父,只会说你好再见。
晚上,躺在自己的床上,张云雷竟有些不适应,明明还是那张床,明明还是那床被,屋里的东西一切都照旧,可就是总也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你看,人呀就是这样,好日子过多了会上瘾的。末了,还是杨九郎把他家的被子给搬来了,晚上半睡半醒之间,闻到熟悉的味道,张云雷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杨九郎还躺在身侧一样,他往身侧扎一扎,趁着晃神再沉沉睡去。
夜半惊醒时候总要哄着自己挨到天明。
演出越来越多了,对了,他开了专场,反应不错,于是有商家嗅着味道寻来,要签他的节目和商演。价格不高可也不差,其他的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他还是那个伺候师父的小孩儿。
最近有一档节目邀约,这个节目钱给的不多,只是主持人里面有师父,所以算是一个平台,社里现在也要与时俱进,越来越看重网络和电视的影响,只守住小园子不成,他们要走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和了解剧社,走进相声。
社里选了几对儿演员来参加节目,张云雷作为亲传弟子当然在其列,这亦是郭德纲让他走向大舞台铺垫的第一步,所以至关重要。
录节目人多眼杂,张云雷除了小园子的演出,很少参与电视节目,尤其是和九郎配对儿之后,这是第一次正式登上电视荧幕,俩人都年轻,师父怕他们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找了个有经验的经纪人给提点着。
这天张云雷和杨九郎正在等候上台,前面有好几个节目,流程走的很慢,等待室的椅子硬的铬屁股,张云雷做了发型,还画了妆,脸上的脂粉味让他多少有点儿不自在。
杨九郎则习惯性的戴着耳机听歌,张云雷有点儿紧张,低着头来回摆弄自己的手指头,杨九郎没看小孩儿,伸手过去抓小孩儿的手,张云雷就用手指点九郎的手心,杨九郎伸平手让他玩儿,时不时抓一把,有时候能握到小孩儿的手指尖,有时候握不到,要是杨九郎没有抓到,小孩儿就很得意的无声的笑,玩着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哎,这回还抓不着你!”杨九郎伸手握住张云雷的手指。
带着北京小爷的一股子坏劲儿。
张云雷挣不开,脑子一转,伸另一只手拧他胳膊,杨九郎赶紧撒手躲。
俩人正闹着,推门进来了记者,瞬间停了小动作。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3 22:27:00 +0800 CST  
“好,我刚刚看到那边有正在候场的演员,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看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记者边说边走向张云雷“您好,请问您是张云雷吗?”
张云雷并没有被陌生人直面采访的经历,可他觉得人家跟自己说话出于礼貌也应该回答,于是就点点头。
“您是郭德纲先生的亲传入室弟子是吗?”记者又问
张云雷有点儿茫然,又点点头,下意识的向杨九郎靠了靠。
“请问您现在心情怎么样?”记者连连追问
“还行…”张云雷老实回答
“我想采访一下您,作为最亲近的徒弟您是怎么评价郭老师的呢?您对网上对郭老师的一些攻击性言论怎么看?前一阵的德云社风波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方便给我们解答一下吗?”记者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砸过来。
张云雷面对着镜头瞬间不知所措。
那边经纪人听到这些问题赶紧过来拦住
“不好意思,马上要上台了,演员需要对词,不方便接受采访。”经纪人说着把记者半推半让的清了出去。
这个小插曲让刚刚放松一点儿的张云雷再次紧张起来,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张云雷听到的时候握紧了拳头,此刻他握紧的拳依旧没有松开。
杨九郎呢,不方便插话,可听到最后一个问题,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儿,再看此刻张云雷浑身绷着劲儿,拳头紧紧握住。
杨九郎轻轻握住张云雷的手,捂着小孩儿冰凉的手,张云雷像一块儿冰峰,慢慢的解冻。
“我不想演了…”张云雷的声音低低的“我想回你家…”
当人面对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总会潜意识的去找寻自己的安全区,然后蒙头大睡,这是身体机制的自我保护。
“那咱就走。”杨九郎依旧握着他的手轻声说“回家。”
杨九郎那一刻是真心的,只要他的小孩儿点点头,他马上就带他走,至于那些烂摊子,交给鬼去吧,天塌地陷他也不要小孩儿再受委屈,可张云雷没动,又停了一小会儿。
“…我不敢。”张云雷小声的说
他始终是懦弱的,其实说是懦弱并不准确,只是他的三观建设的过于畸形,他从小接触到的行业规则就是师父高于一切,他从几岁开始,每天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甚至于是听什么曲子,怎么说话怎么走路都是跟师父学的,师父就是构建他整个世界的一切标准。他的思想灌输就是服从,反抗就是大逆不道。他并不是不敢反抗,而是他的价值观里面根本无有反抗这个词语,对于师父的遵从就好比平常人去遵守法律一样,是不会去触碰的底线。他的人生是在接触杨九郎之后才有了改变,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也并不是死气沉沉一片的,它是有趣儿的。
虽然张云雷没有抬头,可杨九郎仿佛能看穿,他似乎看到了小孩儿低着的脸儿上,那一点儿不易察觉的委屈。杨九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如果世界有超能力,他希望自己的超能力是能够护这个人一生周全。
“下一组表演者来自德云社,张云雷、杨九郎!”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传过来,两个人保持着刚刚那个动作,谁也没有动,大概有个几秒,张云雷抬起头来,脸色恢复如常。
“走吧。”张云雷拉杨九郎起身
直到上台口处,才轻轻撒了手。
有些事儿,不管你再怎么假装,它也是那颗扎进心上的刺,表面没有伤口,可里面已经溃烂发炎,轻轻碰到都会痛。
这场表演,托记者的福,没演好。
张云雷在台上都不敢和师父对视,正活结束,摄像机对着他拍,小孩儿目光因为害羞而躲闪着。尽管师父为了帮自己,都上台去给自己撑场面了,可不好就是不好,没得辩驳。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3 22:27:00 +0800 CST  
尽管节目不尽人意,可节目播了一期,反响竟还不错,也是了,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脸还是有用的。而且节目收视率比较高,所以知名度提了不少,走到街上甚至有人能喊出他的名字了。
就是这个环境下,有人开始与张云雷私下接触,希望能够绕过德云社,让他接商演,来的想瞎了心,他们只当张云雷与以前那些无异,又当他羽翼丰满呢。
“翔子,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 某一晚,张云雷在回家的路上这样问。
“一辈子长着呢。”杨九郎这样回答
“可我能看到头了。”张云雷悠悠的说
“什么样?”杨九郎看他
“就是这样。”张云雷抿嘴“一辈子就是和昨天今天明天一样。”
杨九郎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因为他说的是真的,何必去编织那些易碎的梦呢,让人徒增伤感。
张云雷轻轻靠在杨九郎的肩膀轻轻说了一句话,杨九郎身子猛然绷紧了。张云雷依旧靠在他肩膀,然后微微侧起一些,看着杨九郎的眼睛瞬间放大的样子,小孩儿弯起嘴角幅度小到看不到。
他说。
“我要和师父打对台。”
这句话放到十年之后,二十年后,张云雷也未必会赢,可那时候的他生活实在无望,就连他的九郎也在这俗世中渐渐失了阳光,向死而生他并不懂。
面对恐惧唯一的胜法就是直面恐惧,打败恐惧。
现今看来,那场谋逆实在差劲,私自接了商演,可官宣都没有就被师父发现了,好在被发现了,总没有落到那年未央宫的惨状。
可这次他动的是师父心里的刺。
谋逆是死罪。
张云雷被关在屋里,一口吃的都没有,渴了饿了都只能去卫生间对着水龙头灌一肚子的生水,浑身的伤口结了痂又被新一轮的虐打撕裂开,狼狈不堪。比死更难熬。
如果你真的挨过饿,你就会知道那种滋味。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争。
他被无限期停了场,杨九郎被对内除了名儿。
等他再被拎出来的时候,已经日出日落了七次。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3 22:28:00 +0800 CST  
“饿不饿?”师父依旧是沉稳的语调
面前满满一盘子馒头。
张云雷点点头
“过来吃饭。”郭德纲说
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张云雷慢慢蹭到桌前,伸手去拿馒头,桌布一抖,馒头都滚落在地上,张云雷看着一地的馒头,喉头滚动一下,收回了手。
“捡起来。”郭德纲吩咐
张云雷蹲下身,他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又满身的伤,动一动都觉得头晕眼花,他捡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轻轻擦擦上面沾上的灰,然后想着去捡旁边一个,向前一动,脚底不稳,人就跪倒再地,他也没有在爬起来,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跪,膝盖磨破又结了痂。
他手里捧着那个脏了的馒头,不争气的红了眼眶,又不敢哭出来,抿着嘴忍着。
他害怕,师父不会真的打死他,更不会放了他,他会永远活在炼狱之中。
“你是吃谁的饭长大的?”郭德纲问他,语气淡然。
“…您家的。”张云雷声音很轻
“错了吗?”郭德纲又问
“…错了。”张云雷强迫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他彻底输了,输了他所有的一切。
夜风徐徐
【我要和师父打对台。】
【我陪着你。】
【你不怕?】
【没什么怕的。】
【翔子,我想要好好活着。】
【我陪着你】
【我要是想死呢?】
【我陪着你。】
张云雷在夜空中张开双臂。向前轻迈一步,他像一只渴望飞向天空的鸟,直直落在地上。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3 22:28:00 +0800 CST  
事随着风吹散,事被黄土埋。十米高台他纵身而下,鬼神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拣回了一条命来,这一跳换回了杨九郎,也给自己换回了一身钢板,这身钢板他拆了三年才拆完。
自那之后,张云雷涅盘重生,真正成了角儿。
如今又过了五年,张云雷可谓直上云霄,风头几乎能与师父比肩,人们也都渐渐忘却那件往事,偶有提起不过几声唏嘘。外人不知内情,知道内情的人也都缄口不言。总之,那件事儿随着钢板取完,好像也没了痕迹。只是张云雷也许是身死心灭过,比起少时更多些冷漠淡然。
那日。
德云社后台,一众演员在外准备,董九涵拿着日程表从人群中穿过,敲门进了里屋。
屋里,张云雷和杨九郎背对背坐着,张云雷抽着烟,杨九郎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划屏幕。
“辫儿哥,这个您看一下。”九涵递过通告单“这个月的安排。”
“你看着安排吧,十八那天给我空出来。”张云雷神态疲惫,闭着眼睛掐掐眉心。
当真是三十岁了,比不得前两年的精神头,那时候一身钢板尚且能连轴转两天,钉子捅破了肉,也就是低头一皱眉的事儿,可现在通宵熬一场就觉得乏的不行。
“知道,郭老师的生日,上个月您就说过了。”九涵在日期上标注“我记着呢,礼物也按您说的备好了。”
“那个…十五那天也给我空出来吧。”张云雷说
“您有事儿?”九涵犹豫一下“十五号有录像,不能调。”
“哦。那就给我空出半天也成。”张云雷舔舔干涩的唇
“给我倒杯水。”
九涵倒了水给递到手里。
张云雷接了杯子,喝了两大口,心里捣磨着事儿。
杨九郎这两年腰不大好,约了个医生打算去看看,他有心想跟着去问问,毕竟是腰椎,上次医生就说最好住院细查,可他们太忙一直不得空,这回还是还不见缓,说什么也得给他按那住几天。
“哎?你甭管我,我自个儿去就成。”杨九郎一听就知道张云雷的打算,把耳机摘了转过头来说。
张云雷没搭理他,冲九涵一仰下巴,意思是就按自己说的办,九涵就做好了标记。
“那就下午?晚上还有个采访。”九涵看着日程表
“成。”张云雷点点头
“你跟着瞎折腾什么啊。”杨九郎劝他“我这都老毛病了,自个儿去就成,你跟着去有什么用?你能给我拍片子还是治病啊。”
“别说话。”张云雷看都不看他“烦人。”
“得!我又成那不招人待见的了。”杨九郎咂咂嘴又多了句嘴“你师父过生日你送什么?”
“送我自个儿!送什么!”张云雷回他一句“你怎么那么多话啊!”
“你看你看!又烦了又烦了!”杨九郎摇摇头,转对九涵说“你辫儿哥现在都敢上妇女更年期了!”
“杨昊翔,再说你***出去。”张云雷瞪他
“好好好,我闭嘴,闭嘴成了吧。”杨九郎带上耳机,小声嘀咕
张云雷近两年脾气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这和杨九郎的精心培育是分不开的。
董九涵最有眼力见儿,请示完毕就退了出去。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3 22:29:00 +0800 CST  
医院的消毒气味一度是他最熟悉又痛恨的味道,张云雷把口罩又往上扯了扯。
杨九郎在里面做断层扫描,他坐在外边儿的椅子上等着,拿起烟来,又想起是医院,于是塞回去,今儿早上起的太早,干脆坐着闭目养神。
门一开,他就睁了眼。
“医生,怎么样?”张云雷站起身来问
“从片子看有节腰椎压迫神经。”医生拿着片子指着
张云雷看着那张片子,听着医生的讲解一头雾水。
“您就说怎么治吧?”张云雷放弃了听明白
“这个现在建议保守治疗。”医生说“定期做牵引按摩是有功效的,不过也要尽量多休息,尤其不要长时间站立,要是恢复不好,或者再继续发展可能就需要手术介入了。”
“那不成啊。”杨九郎皱皱眉
“是,我知道。”医生与杨九郎熟识,知道他的工作,于是点点头“但是从医生的角度我只能这么说,没有别的太好的办法,如果继续发展就只能是手术。”
“手术风险大吗?”张云雷问
“这个不好说。”医生为难着“要看手术时的具体情况。”
张云雷便皱起了眉头。
“嗨,你甭吓唬人了成不成。”杨九郎对着医生说
“杨子,这个我还真不是吓唬你,你这腰得重视。”医生劝着“我建议你住下,先做一两个疗程。”
“成,听医生的。”张云雷当即答应了
“听什么啊。”杨九郎打断他“我住下,下礼拜那两场你说单口是不是。”
“我说单口照样满座,你信不信?”张云雷白他一眼
“我信,但是投资方可能有意见。”杨九郎说“听我的,咱啊先忙过这一段,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在好好歇。”
张云雷就没在说话。
“那个,老齐你先给我开点药,等我过了这段儿我肯定来照顾你买卖好不好?”杨九郎往前推推医生,意思借一步说话。
张云雷懒得搭理他,由着他和医生去了。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事儿不是他张云雷一个人说了算的,牵扯着公司牵扯着投资商,牵扯着观众。那时自己捡回条命,可师父生了大气,于是他能站起来后,哪怕连一步也走不了,哪怕半残着也还是要上台,疼的难过时连吃十二片止疼药也不是没有过,药劲儿一过疼的恨不得死过去,可依旧要笑脸迎人,彼时年少,身边又有九郎,他也撑下来了。
其实换做九郎未必不可以,可是他就是不愿意,他不愿意让九郎撑着,毕竟他们已经过的够苦了。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3 22:29:00 +0800 CST  
“老齐,上回我托你问的那个事儿有信儿吗?”杨九郎把医生引到拐角处悄声问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医生也压低声音“时间太久了,那家医院搬迁过一次,档案也跟着搬了一次,也许会有遗失,但是就现在的档案来看,并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哦。”杨九郎眉头深蹙
“其实你上次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劲儿,你说的那个手术并不是很简单,后续治疗非常复杂。”医生分析着“而且就算是治好,身体也应该很差了,不可能恢复的和正常人一样。”
“成,麻烦了老齐。”杨九郎拍拍医生肩膀。
“就别和我客气了,不过你那个腰真的要重视一下…”医生说着
杨九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看看张云雷正在来回踱步,知道是等的有些烦了,于是杨九郎赶紧摆摆手走了。
“说什么了?”张云雷问他“还得背着人儿。”
“没什么,这个老齐就是太谨慎了,我跟他说好了过了这一阵子我就来住院…”杨九郎说着,向前走“走吧,晚上不是还有采访呢吗……”
“翔子。”张云雷叫住他“你有事儿瞒着我?”
他太熟悉杨九郎了,他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
“啊?”杨九郎有一瞬间的慌张,不过转瞬即逝换做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您啊心也忒细了,行行行,我告诉你,我就是跟他说别让他当着你面儿说的那么吓人,还问了问要是做手术的话怎么做,有什么风险,我怕你听着跟着瞎操心。”
他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张云雷也就没在往深处想,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医院。
严冬尚未褪去,只怕今后一日更比一日寒。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3 22:30:00 +0800 CST  
九涵把张云雷送到采访地点,杨九郎让九涵陪着张云雷,自己则推脱腰疼要先回家。
见张云雷进了化妆间,杨九郎才转身出了门。
开车直奔郭宅。
进了门,郭德纲见是杨九郎,倒是显得有些意外。
“呦,九郎来了。”郭德纲放下茶杯,抬头问“有事儿?”
杨九郎极少踏足郭宅,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他对郭德纲的情绪依旧是很复杂的,尤其是现在,杨九郎必须竭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有点事儿找您。”杨九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哦,那坐吧。”郭德纲指一指边上的椅子,顺手又烫出一个茶杯。
“我想问您一件旧事。”杨九郎没坐,站在郭德纲对面,俯视着“一件十多年前的旧事儿。”
“巧了”郭德纲挑挑眉毛,倒了杯茶“这茶也是沉茶了,小辫儿前两天也不怎么的从库房里翻出来了,我看你这意思怕不是一两句能说的清楚的,要不边喝边聊?”
“我就想问问您,张云雷他妈妈,当年真的病了吗?”杨九郎说完自己先一阵战栗,周身不由泛起寒意。
“那你问错人了,你得去问他.妈去。“郭德纲笑一笑,不甚在意
“根本没有这回事儿是不是?”杨九郎追问了一句,拳头青筋暴起“这整个就是个套!他.妈当初去给他签手术单我就觉得不对劲儿,那时候没心思管,现在回一下,您这套儿可不算高明!”
“那我不知道。”郭德纲饮了一杯茶“我只知道,当初是小辫儿自己回来的,也是他自己要把自己卖给我换钱的,我只是如了孩子的愿,至于别的…”
“别喝了!”杨九郎过去一把夺过茶杯,扔在一旁“你坑了一孩子小半辈子,你晚上睡的着吗?!”
杨九郎这一夺杯子,门外立刻有人走进来要制止,郭德纲却挥挥手示意来人出去。
见人出去带上门,郭德纲才开口。
“我为什么要睡不着觉?”郭德纲乐了,依旧不急不躁“现在的张云雷风光无限,你不是没看见,你自己不也在这风光中吗?盛世啊,相声门百年不见的盛世,九郎,你扪心自问,当初小辫儿要跟你跑了现在又将如何?”
杨九郎要反驳却没有合适的言语。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3 22:33:00 +0800 CST  
“从第一次见,我就说过你是个伶俐孩子,可就是太爱管闲事儿了,小辫儿是命中注定要替祖师爷传道的,我记得这话我以前跟你说过了,我养一蝈蝈,人却骂我把它困在葫芦里去,可放出它去难保不会饿死,相声一门儿我看惯了,荣辱纷争,争名夺利,世态炎凉,死走逃亡皆是常态,人在江湖就是风雨踏歌,这一行压在一个人身上,那么这个人这辈子就注定要孤独要痛苦,可这就是命,天不生无用之人,我命如此,小辫儿也如此。”郭德纲说的十分真诚“九郎,莫论人间是非,你改不了命。”
“未必有你说的那么坦荡吧,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拿他赚钱。”杨九郎嗤之以鼻“他再风光还不是你的摇钱树。”
“就是这么坦荡。”郭德纲两手放两膝,抬头直视杨九郎“功名富贵于我何用?孩子啊,你要是经历过我的经历,你就会明白这一行的悲哀,可你没见过,所以我不要求你理解,只要你别捣乱。”
“这一行的悲哀我没见过,张磊这半辈子的悲哀我是没少见!”杨九郎吼了一声,红了眼眶“我不管你这个那个的,我就是不能让他再被蒙在里边儿了!你等着,我要把这些事儿全告诉他!”
“然后呢?”郭德纲依旧不急不躁,四两拨千斤。
是啊,然后呢?这么些年盘根错节,他俩早就择不干净了,浑身绑住的线乱如麻,深入皮肉骨髓,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再也不能像当年的那两个孩子,说走就走。
“别说其他,就算放他走。又如何?他走了,我敢说没有一个地方敢再收他,再也说不了相声,干不了这行他能干什么?”郭德纲捡回自己的茶盅,用热水烫了一个过“现在他再在后台咳嗽一声,就有喊好的,他已经习惯了台上风光旖旎了,他是角儿了,难道你还让他去酒吧歌厅唱歌?小辫儿今年也有三十了吧,你要去说,我不拦着,告诉他去吧,让他知道自己这些年就是个笑话,反正他跳过一次了,有经验了……”
杨九郎心里像是堵住了一块大石头,心跳的很快,就要迸出来,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毁了,可石头死死的压住他,血也被压的没了温度,他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八年前他们输了,现在依旧一败涂地。
命也…命也!
“现在要不要喝杯茶?”郭德纲递过茶碗“这茶啊,过了年头再喝,怎么也不会喝出当年应该有的味儿了……”
那天杨九郎走出郭宅的时候,他看看头上的天,黄昏临近,寒风凛冽刺穿他的衣衫,他从未觉得这个北京城这么冷,也从未觉得北京城这样的陌生,他感到自己原来真的很渺小,很渺小很渺小…
手机震动声,让他回了神。
“喂…”杨九郎接了电话,强打起精神说“录完了?我去接你,不,我没事儿,你等着我,我去接你啊,等着我…”
杨九郎挂了电话,天儿太冷了,冷到他要坚持不住了,他迫不及待的要去见那个人,想到他身边儿,想见一见到他的眉眼,想触一触他的臂弯,想听到他的声音,想把他捧在手心里,想把他融在自己的眼眸里,想要结结实实的抱一抱那个人,那是他冬日的暖阳。
是啊,从年少到如今,这样漫长的时间里,在别人布好的棋局中,小心翼翼的,互为天光。

楼主 白马少年小童鞋  发布于 2019-02-23 22:33:00 +0800 CST  

楼主:白马少年小童鞋

字数:99293

发表时间:2019-02-09 05: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0 12:07:1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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