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影卫他赖上了我(年轻冷情王爷攻×强大寡言影卫受) 梁

两个人凑合着捱过了一晚,天色微亮时便动身往回赶。风桓的咳嗽轻了些,但梁翊知道他的伤只会更重,毕竟那张脸全无人色,连嘴唇都是白的。
走了两个时辰,遇上了来找他们的人马,李廷走在前头,见到他差点跪下。
他自知这次有些冲动,好生安抚了这名忠心耿耿的大将,一圈军医围着他想给他诊脉,却又惧于他的冷脸不敢靠近。
“本王无事,先回去吧。”
他翻身上马,看了一眼紧跟着他站在马旁的影卫,“这次有他护着,本王才安然无恙。他身上有伤,给他一匹马。”
李廷连连称是。
回去之后,他只来得及将风桓安排在他的房里,叫了名军医来给他看伤,紧接着就后脚不停地去处理这次的事了。身上轻微的擦伤,也是几个时辰后觉得有些疼痛,才让人帮他拿了几瓶伤药。
待他不得不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推门进屋,没想到上午叫来的那名军医还在。
军医在外间候了许久,见他终于回来,习惯性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拱手一揖道:“王爷,您让下官诊治的那位……”
他磕巴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风桓,但既是梁翊带回来的人必不敢怠慢,于是道:“……那位大人,不肯让下官诊脉,也不肯让下官看伤,下官只瞧着大人的面色,似乎是有些起烧。”
梁翊额头一跳。
“下官留了些伤药,也不知大人有没有用……”
莫说看伤,他根本近不了那位大人的身。那又深又冷的目光在他头顶那么一扫,乍暖还寒的日子里硬是给他扫出一身的汗。
“下官无能,王爷恕罪,下官……”
“行了。”梁翊按了按额角,一挥袖袍道:“你在这候着。”
“是、是。”


梁翊好气又好笑,只是没顾得上叮嘱那人有人要给他看伤,便连给人家诊个脉都不肯。难道回回都要像两年前那样跟他一个人一个人地介绍,告诉他别拒绝别见外才行么。
再说他当年不也是陌生人一个,却连他最私密的地方都看了个透。
胡乱想着,他推开了里屋的门。风桓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闻声转过身来,低头跪下。
“起来吧。”他道,“伤得那么重,还不让人看,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看了看眼前人,顿时气得笑出声,“你这衣服穿得倒规整。”
影卫换了身干净的黑衣,襟口严密,腰封紧束,修长的双腿被衣服紧紧包裹,一身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里,不像是受了重伤,倒像是有急命在身,马上就要行动。只有那苍白的面容和略微沉重的呼吸,让人猜测他可能是有一点虚弱。
“衣服脱了,去床上。”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4 23:29:00 +0800 CST  
伤那么重,还裹这么紧,若不是知道他的脾气,梁翊真怀疑他是故意气他的。
风桓听话地往床边走,他出去将军医带了进来。再进屋的时候,就瞧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他坐得笔直,上身成一条线,两只手放在腿上,目光平视着前方。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只剩下一条亵裤。
规矩得不像是让他上床,倒像是罚坐。
梁翊啧啧称叹,让军医过去看他的伤。
果然,军医留下的药根本没用,几处伤都有些发炎了,红肿一片,还在往外渗血。五成是本就伤得重,另外五成,梁翊笃定是他衣服太紧,闷的磨的。
军医恭恭敬敬,目不斜视地诊治完毕,又留了几瓶伤药,便逃也似的挎着药箱走了。
“等等。”
他脚下一个趔趄。
“让人熬了药送过来。”
“是、是。”
苍天,再跟这两个人待在一个屋子里,他这寿真不知要折多少年。


梁翊用手背碰了下风桓的脸,果真在烧,温度烫手。
“话不多,脾气倒不小。”他净了净手,按住他肩膀给他上药,“才认了本王做主,行事就这么肆意。”
“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做本王的刀。”
风桓抬了抬头,似乎是烧得迷糊了,想开口,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睁着一双眼睛看他,呼吸都发着热。
梁翊拿了块纱布,不经意和他对上眸,发现他眼尾又有些泛红,淡淡的透出点软弱。苍白的脖颈绷直了仰着头,隐隐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这是烧的?”他点了点风桓的眼尾。
没有得到回答,风桓被他点得眨了几下眼。
他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依稀有些缓和。
屋子里安静温暖。
风桓昏昏欲睡,却还是努力地保持着一丝清醒。
梁翊处理好他的伤,扶着他慢慢躺下。
“先别睡,一会儿喝药。”
他迟钝地点了点头。
梁翊忽然发现这个影卫长得实在很好看。
一双眸子又深又黑,睫毛长长的,因为垂着眼而投下一片淡淡阴影,薄唇微微抿着,难受了也不出声,只会轻轻地吸气。
他又打量了一遍他的身体,两年前见他时,满身血口纵横,青紫重叠,如今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他身上的皮肤比脸还要白一些,手臂匀称,肩膀宽阔,腰肢精瘦,小腹紧实,平放的双腿长而笔直,蕴含着沉默坚韧的力量。
这样一副身体,不必挡刀挡剑,光摆在那里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若还能按在手下肆意摆弄……
他也只会静静地忍耐。
幸也不幸。梁翊无声地叹了口气,给他盖上被子。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4 23:31:00 +0800 CST  
风桓的衣服沾了血,梁翊便找了一身自己的中衣给他穿。他比风桓高,衣服穿在他身上稍有点大,袖子盖过了小半个手背,前后也有点松垮。
风桓很听话,给他穿衣服也不乱动,让坐就坐,让伸手就伸手。只是梁翊极少这么伺候人,有些拙手拙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只听得他不停吸气。
人生病的时候身体虚弱,意识迷离,往往会展现出最原本真实的反应,但即便是这样的时候,梁翊也没听到他吭一声不适。
他发着烧,又不住地吸气,呼吸都有些费劲了,也还是安安静静的,在他并不算体贴的摆弄下,也不曾挣动半分。
待喝过药,他说了声“睡吧”,他才有些迟缓地闭上了眼。


烛火明亮。
明晃晃地连成了一片一片的光,他睁不开眼,可是闭着也很难受。
这些灯永远不会燃尽,也永远燃在他的眼前,有时熄灭,是在他的胸口。
身体忽然被狠狠一顶。
他几乎能听到最脆弱的地方生生撕裂的声音,被逼得睁大了眼睛,却又刺得眼眶生疼。
腿开始痉挛,他什么也看不清,唯有身后的感觉越发清晰。
忽然又暗了下来。
他仍然是趴伏张腿的姿势,走马灯一样地,看过那些曾亲身体会过的痛。
鞭子沿着新鲜的伤痕来回摩擦,燃烧的烛火被人按灭在胸口,坚硬的玉势无休止地顶在身体里搅来搅去。
醒来又昏迷,昏迷又醒来,天地没了界限,日夜没了交替。
或许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他没有死去。
他只是陷在一片混沌里。


然后有人劈开混沌走了进来。




他睁开眼,视线里是平坦的屋顶和朴素的房梁,没有灯火,满室昏暗,桌案前的木窗透过微亮的天光。
四周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
再下地狱又何妨,起码那双手,曾带他上过天堂。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5 22:56:00 +0800 CST  
哈哈哈笑死我了好多人说梁翊是个变态啊哈哈哈哈哈


梁某:???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5 23:13:00 +0800 CST  
风桓坐起来,意识渐渐地清楚。
他环视了屋子一圈,怔了片刻,猛地掀开被子下床,连鞋也来不及穿,推开门就往外走。
于是梁翊刚好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站在面前。黑发披散着,眼尾的红还未消退,衣襟有些凌乱地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并且光着一双脚。
他一愣,风桓也一愣。
“你干什么去。”他皱了皱眉。
风桓薄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看了他片刻,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不安。但也什么都没说。
“进屋去。”
风桓听话地跟在他后面。
“伤还没好就不要乱跑。”梁翊把他按在床上,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烧了。”
风桓抿了抿唇。
“一会儿让人送饭过来。”他扯了把椅子坐在床前,“先跟你说几句话。”
“是。”
“这话其实昨夜跟你说过了。”他道:“不过你烧得厉害,想必也没听见。”
“是。”
“昨日叫了军医来给你看伤,只是忘了告诉你一句,你就不肯让人家看。”
“本王半夜里才回来,他还等在外头。”
“你是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还是真的不怕死?”
他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目光有些犀利:“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有伤就要看,你这么大人了,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风桓端坐在床边低垂着眼。
“最后还要累得本王照顾你。”
他道:“但本王又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
“要做本王的刀,先把自己顾好。”他用指尖点了点扶手,“本王不需要一把只会添麻烦的刀。”
风桓温顺地说是。
他抚了抚袖口站起来。
“一会儿先喝药。”他随口叮嘱了一句,“再……”
话音忽然顿住,刚刚没发现,这会儿才看到他白色的中衣透出一点红。
大概是之前走得急,扯动了腹侧的伤口。
梁翊忽然有些烦躁。
“伤口裂了,一会儿叫人来再给你包一下。”
风桓听了他的话低头,也是这才发觉。
“好好躺着。”他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到门口一回头,发现那人又从床上站了起来,站在地上,依旧光着脚,目光紧紧地落在他身上。
他瞪了他一眼,他才低下头慢慢坐了回去。
怎么从来不知道影卫这么黏人?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5 23:17:00 +0800 CST  
今天提早更,狗血泼头预警,看完请别骂我,要骂就骂梁某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6 18:11:00 +0800 CST  
算了,你们也别骂王爷了,毕竟是我儿子,舍不得,要发泄就多留几条评吧【捂脸.捂脸.捂脸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6 19:58:00 +0800 CST  
omg,事实证明头脑冲动的时候不要做任何事尤其是码字,这狗血简直…为了狗而血🌝回头看不敢相信这是我写出的东西,把它删了(实在看不下去. 难为你们还给我捧场点赞鞠躬jpg.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7 12:50:00 +0800 CST  
亲自开过口之后,影卫好歹是肯让人给他看伤了。因为年轻,身体又结实,好好养着很快就痊愈得差不多了,只偶尔还会咳嗽几下。
那天早上的失态谁也没提,但梁翊其实明白,他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出来找是怕自己撇下他走了。虽然后来再也没做过这种事,但他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影卫又是一副誓要紧跟着他半步不离的架势,下一刻又想到自己命令他不准乱跑,只好垂头坐回了床上。
梁翊无话,都认了主了,怎么会再不要他呢。直到听见影卫说不要再到山那边去,才明白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不去。”他耐心道:“本王就是看看伤员,催催手下人干活,很安全,伤不着。”
结果很快就掀了自己的话。
有个重伤员疼得意识模糊,胳膊胡乱那么一甩,他手背上就多了三条血道子。
带伤回去的时候,影卫一下子就急了,那眼神不像是受了点小伤,倒像是他去了半条命。
“无碍。”他摸了摸手上的纱布,“几个小口子,皮外伤。”
影卫没说话,但那目光定在他手上就再没动过,微微地吸了口气,梁翊很明白那是他疼痛却又忍耐的表现。
他跪在他身边,垂着头,睫毛遮住了眼睛,呼吸的声音轻而急。像是难受得不得了了一样,却没有办法倒回时光去阻止那些伤害。
落在这只抱过他的手上。
梁翊心头微动。
他既没让他起来,也没继续说自己的伤,看了他一会儿,懒懒地道:“明日有别的官员来处理这边的事,本王要回京城复命。”
“后天就走。”
影卫蓦地抬头。
“记得收拾东西。”他道:“你也走。”
“是。”
他看着影卫的眼睛,那里面还带着尚未散去的疼痛。
他摩挲了下手指,忽然发现沾了点药膏没洗干净,皱了皱眉,搓着指腹道:“本王的影卫都隐在暗处,缺一个贴身保护。”
“你来。”
影卫一怔。
“日后若再有人这么不小心,你得给本王挡着。”他扫了眼自己的手背,大言不惭道:“本王养尊处优,哪受过这等委屈。”
影卫的目光恨不得把那个人揪出来扒了他的皮:“是!”
梁翊轻声一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收了他,便要真正将他握在手里。
过往如烟随风散,且背主也不是他的意愿。若不是禄王自作恶孽,他现在也只会隐忍着被锁在床上罢了。
而且这么多天。
他已能看透一把刀的心。
这样简单,他想。见过那样多的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简单的一颗心。
只有他的一颗心。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7 22:53:00 +0800 CST  
离开是在早晨,山间起着薄薄的雾。
梁翊忙了这么些天,确实有些累了,知道这天就要走了,难得允许自己赖了一会儿床。
等他盥漱整衣,用过早饭,外面已经是一片忙碌。喂马的喂马,上马鞍的上马鞍,大小行李沉甸甸地挎在马背上,此去千里,又是一路风尘。
“回京之后,本王会去影司将你的影籍改过来。”
他袖手立着,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身后的影卫会把他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
“这次你救了本王,也算是立了功,如此将你带走,便没有太大的不妥。”
“只是影司那里……”他想了想道:“本王是认了你,但有些规矩还是要走的。”
“是。”
“从没见过你这种情况,认了主,没了主,又认了主。”
“是不是还有其他专门的规矩,本王也不清楚,就算有。”他转头看了影卫一眼,“你也没机会后悔了。”
“属下不悔。”
“那最好。”
他重新转过头去。
“王爷,这是此行带去的文书名册。”李廷走过来,托着一份薄薄的册子呈到他面前,“还请王爷过目。”
“嗯。”他接过。还没翻开,不经意瞥到一个官兵正往马背上放行李,只是手法显然不大熟练,松松垮垮的怎么看怎么会掉。他抬了抬下巴,叫影卫道:“去看看,毛手毛脚的。”
“是。”
风桓应声而去,无声无息落在那人身后,把人吓得一跳。
“给我。”他低声道。
“好、好。”
官兵哈着腰走了,他低头整顿,身边忽然又多了一个人。
他没抬头也没看,倒是那人先开了口,“风桓?”
他抬了下眼。
“真是你。”
是张熟悉的脸,禄王府管家。
他没理他,转到马腹另一边继续整理。
管家倒也没再跟着他。
只是刚刚看到他站在晟王背后安静顺从的样子,又想起他曾被锁在府里做那等wo chuo之事,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嘴里意味不明地低声念叨:“还真有本事,连晟王都能……”
后衣领被人暴力一拽,他直接腾空了一瞬,倒退着踉跄几步,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一股剧痛。
“啊……哈……”他在地上翻滚着嗬嗬地抽气,血一下子从嘴里涌出来。
风桓打飞了他的牙。
他弯腰正要把他提起来,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风桓。”
梁翊站在几步之外,“过来。”
他松手起身,过去跪在他主人脚边。
梁翊顺手摸了下他的后脑勺。


“本王的影卫,自然本事过人。”


他看着地上狼狈的人,眸光淡淡,不紧不慢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周围瞬间死静,一众官兵下属屏住了呼吸。
马儿也似有感应地停下了踢踏的前蹄。
晟王却带着身边人走了,再没多看一眼。
待走远了,才有官兵上前踹了地上的人一脚,“呸”了一声,恶狠狠道:“该。”


梁翊领着影卫走到了一处开阔地。
人声马声都已远离,唯有晨风时而呼过。
风桓紧握着拳,显然还没平息,静静望着远处,目光里尽是杀意。
梁翊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做得不错。”
手下人僵了片刻,一下子泄了力。
“你现在是本王的影卫了,可不能随便给人欺负。”
他看着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人这会儿被他一个拿捏就弱了下去,莫名觉得满意。
“你就在本王近前,欺负你不就是欺负本王么。”
“谁不顺眼,谁话难听,惹了你的,想揍就揍。”
“打死了也没事,本王给你兜着。”
他又掐了下后颈的那块儿皮肤,“回头自己去挑把剑,免得日后砍人都没件趁手的兵器。”
风桓抖了抖,低声说是。
“不过……”他话音一转,忽然挑起了影卫的一绺黑发,指尖触感柔软。
“若是本王欺负你。”那声音里隐约带了点笑意,“那你也只好忍着了。”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7 22:54:00 +0800 CST  
为什么我又能写2k多字啊…【望天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7 22:56:00 +0800 CST  
问影卫继续叫王爷还是叫主人(不知道为什么会纠结这个奇怪的点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8 20:01:00 +0800 CST  
回程路上,梁翊病了。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与往常并无不同,梁翊骑马走在前头,风桓紧随其后。这段山路难走,他们便放慢了些马速,走着走着,梁翊的背影忽然晃了一下。
马上颠簸,身体摇晃在所难免,没有人在意,等他们察觉出异样的时候,风桓已经抱着梁翊滚在了地上。
主人从马上坠下的那一刻,他感觉心都停跳了一瞬。
他在梁翊落地前接住了他,一手揽着他上身,另一只手护住他的头。滚了几下停住之后,他急忙扶起怀里人,浑然不觉自己手背上划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于是也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若那一下他不曾用手去护,被石块尖锐的棱角划破的,就是梁翊的脸。
所有人马都原地停了下来,随行军医慌忙上前。梁翊闭着眼睛,是昏了过去,军医摸摸脉相,又探了探额头,确定他只是发烧,禁不住抚着胸膛松了一口气。
“王爷是操劳太久,兼之车马劳顿,又未能及时休息,这才熬垮了身子。”他倒出一颗药丸喂了进去。
看看四周道:“此地荒郊野岭,不利王爷的病,还是快些赶至下一处驿馆,让王爷好好休息一晚。”
风桓没说话。
低下头拢了拢梁翊敞开的披风。
他和梁翊共乘一骑,主人侧坐在他身前,微热的呼吸落在他颈间,那温度几乎要将他烫疼。
斜日将尽之时,他们终于赶到了驿馆。
一听王爷生病,馆里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备了热水,备了汤药,烧了手炉,连被子都多拿了几条。
梁翊昏沉中被人从床上扶起,慢慢地喂进了一碗药。那药实在太苦,他皱着眉,喝了半天才喝完,费力地掀了掀眼皮,哑着嗓子不耐道:“倒点水来。”
“是。”
待喝过水,嘴里的苦味冲淡了一些,他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风桓拿温水浸过的帕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
即便睡着,他的眉心也依然微微蹙着,风桓不自觉地用帕子在那里多擦了几下,细细地慢慢地,像是想帮他抚平,却怎么也抚不平。
他吹熄了屋里的灯,只留下几盏在近前,方便照顾梁翊。
昏暗中只听得到梁翊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他跪在床边,隔一会儿就拿帕子给他擦擦脸,盆里的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他手背上的口子没有包扎,只冲去了血,又在水里泡得泛白。
困意逐渐袭来,他却不想睡,只是摇摇头睁着眼睛,呼吸也随着梁翊的呼吸变得难受起来。偶尔意识一沉,耳边没了声音,他便会蓦地清醒,惊惶而起,揪紧了床边的被褥,急忙俯身去靠近,感觉到梁翊的气息从头顶扫过,才能闭一下眼睛,艰难地喘息片刻。
他慢慢俯身把头抵在床沿搁了一会儿,才发觉夜晚竟是这样的漫长。
比禄王府里的还要漫长。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8 22:55:00 +0800 CST  
今晚只有一段,晚安~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2-28 22:55:00 +0800 CST  
一会儿更!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3-03 20:42:00 +0800 CST  
将军府的木棉树开了花。
男人缓步穿过庭院,银黑的战甲被阳光照得冷而亮。一条条回廊被抛在身后,他离府门越近,脚步却越发地慢了。
身边的一草一木都沉淀着柔软的记忆,水亭、花丛、池塘、老树......每走一步,都让他想起那些金戈铁马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温存时刻。
赏雪时妻子温的酒很香。
数星的夜里女儿目光很亮。
练剑时大儿子总是偷懒,这么久了,也舞不出一个像样的招式。
小儿子还不会说话。
下次回来,也许就会叫人了。
唇边的笑意慢慢变淡。
只是不知何时能回。
归家不过半年,就又要仓促地离开。
“爹爹!”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转过身,腿上便扑过来一个人。
“爹爹要去哪里。”孩子眼眶通红。
年轻的管家站在不远处没有再跟。他和管家对视一瞬,弯下腰,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爹爹去打坏人,和以前一样。”
“别去。”孩子抓住他满是茧痕的手指,“爹爹不要走。”
“那谁去打坏人?”
“不管,不管,爹爹别走。”
他沉默片刻,揉了揉儿子乌黑的发:“听话。”
“不听。”
他半跪在地,“很快就回来。”
“回来了再带你们去骑马。”
“不。”孩子抱住了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耳朵蹭啊蹭,“不骑马了……爹爹别走。”
男人一贯冷硬的面容蓦地有些柔和。
“不能不走啊。”他拍了拍儿子的背,低声道:“听话,回去吧。”
“不回!”孩子用力地抱紧他,终于没忍住哭了,“别走,爹爹别走……”
“娘还没回来,爹爹也要走……”
那稚嫩的声音掺着泪落在他耳边,几乎令他心碎。
他想起离家的妻子,有片刻怔愣,而后潮水般的愧疚将他淹没。
“是爹爹不好。”
他抱着儿子,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
只是隔着冷冰冰的战甲,连拥抱都没有温度。
这是他的错。是他亲手弄丢了他们的娘亲。他知道她不会再回来。却不知该如何对他们说。
“爹爹很快就回来。”他心疼地皱眉,却哄得不得章法:“姐姐弟弟都在,你们一起等着爹爹。”
“不行不行不行!”他撒泼似地嚷起来,“不让你走,爹爹别走......”他着急地跳脚,在他怀里又顶又晃。
可他真的该走了。
于是狠下心推开了怀里小小的身子,任凭他哭闹,只是叫管家过来把他牵走。
孩子不停地挣扎,目光里满是执拗。
这真是我的儿子,他想,固执起来和我一模一样。
“在家听话。”他起身,最后看了儿子一眼。
“爹爹走了。”
身后的哭声撕心裂肺。他未曾停留,也没有回头。
这天色正晴,时而地起着风,他走在吹落的木棉花瓣里,想着待他回来,一定要好好弥补这个家。
哭声渐渐远了。
他高大的背影也在儿子水光模糊的眼睛里缩小成一个点,慢慢消失不见。
只有风还未止。
红色的花瓣飘飘洒洒,一如他曾挥剑时溅起漫天的鲜血,又慢慢落在地面,覆满了他远去走过的路。
庭前红树。
将军枯骨。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3-03 23:37:00 +0800 CST  
梁翊在一片昏暗里睁开了眼。
呼吸还微微有些急,他抬手遮住眼睛,轻吐着气缓了一会儿。
很久没梦到过那么久远的事了。
他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屋子里安静无声。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慢慢从梦里回过神。侧过头,一下就望进了那双满是担忧的眼。
风桓跪在床边,半边脸颊映在烛火昏黄的光里。
他离得这样近,伸手就能碰到,一把刀的气息围绕在四周,沉稳而可靠,却不冰冷。
“什么时辰了?”
“丑时,王爷。”
他皱了皱眉,一说话才发觉喉咙干疼,忍不住咳了两声。
“属下去倒水。”
“嗯。”他按了按依旧有些昏沉的头,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本王……”他回想着问道:“好像是从马上摔下去了。”
“是。”
他从风桓手里接过水,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就到这里来了?”
“是。”风桓低着头认真地回答:“军医说王爷是劳累过度,才会突然昏倒。”
梁翊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嘴角,“劳累……”
“……本王不劳累,谁又能替本王。”
他语气随意,更像是自语,将杯子递给了风桓,吩咐他去打盆水。
睡前喝了药,烧已经退了,但是因为发了汗,身上又湿又黏,衣服更是难受地贴着皮肤。
风桓很快端了盆温水进来,放在床边的地上,盆沿搭着几条叠得整齐的帕子,方便他换着擦洗。
他掀开被子,双腿往床下伸过去,只是脑子还沉着,也没看清,一只脚踩在了鞋上,另一只脚直接就往地面上落。
下一刻他猛地醒了。
他的脚被一只手托住,他甚至感觉到了那只手上薄而坚硬的茧痕。
他下意识地把脚抬起收回,本就有些发胀的额头突突一跳。
风桓低头垂眼,背脊挺直,依旧是那样恭顺安静的样子。一只手平展着,掌心向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沉浸在暗光里。
他从未被触碰过这样隐秘内里的地方,尤其脚心敏感,仿佛一下子被人探得了命脉。
从前生病时,身边不少下人伺候,他们细心体贴,事事俱到,但也从没人敢这样碰他。
虽然不觉得危险,因为这把刀永远不会刃锋向他,但还是有些陌生的不适。
脚边一声重重的响,他还没说话,风桓便俯身伏在了他面前,额头贴着地,姿态极尽低微,“属下冒犯。”
梁翊忽然就笑了。
影卫就是有这么个长处,或者说自觉,你尚未觉得他犯了错,他自己便可以先挑出自己的错。
且无论如何打罚,他都会觉得理该如此。
就像此刻,他相信他哪怕是用脚去狠狠踩他的头,他也不会动一下。
但他只是说了声“起来吧”。
也许是屋子里的光太暗,暗到有些柔和。
也许是地面这样凉,他不肯让他的脚接触,却又可以贴上自己的额头。
也许只是因为他生病了。
于是放任心头,微微地动了一下。
风桓不敬他吗,自然敬。
只是比其他的人多了份虔诚。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3-03 23:38:00 +0800 CST  
还是决定让风桓继续叫王爷了至于主人…以后拖上床再叫会比较有感觉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3-03 23:39:00 +0800 CST  
今晚也更!


感觉年纪越大越感性qwq,央视1的白衣长城广告看一次眼睛湿一次,啊啊啊抓地挠墙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3-04 18:58:00 +0800 CST  
他们在驿馆停留了两天。
两天后,梁翊病愈,整队人马又是一早就踏上了行程。
风桓的伤也已经处理了,整个手背都用纱布缠着,露出五根干净的手指。偶尔梁翊看他一眼,视线明明没落到他手上,余光里却始终有那么一块儿白。
他没说过,梁翊也没问过,但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伤是因为他来的。毕竟身边这些人里还没人伤得了他。
他觉得这个影卫算是他见过最倒霉的影卫了。且不说他被禄王领回府就是为了泄欲,只说他这一双手,已经两年没有碰过刀了。
被锁在床头,为他受伤,还托过他的脚。
他心里是有些可惜。他见过他在影司里舞剑的样子,臂稳身轻,气端势冷,剑光凛凛破风,甚至不必舞起,只是执剑而立,也能让人感觉到他人和剑的锋芒。
但影卫本人对此全然不在意,他的心思那么简单,一眼就能看透,脸上是平静的,心里便绝没有一丝的波澜。
梁翊偶尔也会困惑地一想。
他究竟在意什么呢。

楼主 路的芒果  发布于 2020-03-04 22:46:00 +0800 CST  

楼主:路的芒果

字数:46824

发表时间:2020-02-04 07: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02 21:26:1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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