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如玉】【原创】润玉x邝露,元夕有所梦

来更新啦,哇哈哈!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09 11:30:00 +0800 CST  
今日份更新完毕,么么哒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09 11:33:00 +0800 CST  
来更新啦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0 19:22:00 +0800 CST  
(十五)

东庭之事,着实麻烦。

王上太微正为这事闹头疼,贸然行动是绝不可取的,然而摸不清东庭那边的状况和意思,更是令人心惊胆颤。

朝堂上,臣子们吱吱喳喳,净只会出些战与不战的主意,太微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东庭不过是一时壮大起来,他们夏京就要剑拔弩张,仅凭着杯弓蛇影便急不可耐,打破数年来得来不易的太平盛世,那他这个王当的也实在太过脓包,一战若就此开打,天下人该怎么看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还是太子较为善用策略,雁临提议,不若先派出一位夏京国使,以关怀民生,促进两方情谊的名义借机深入,打探东庭的虚实,不失为是个两全之策。

太微陷入沉思,认为雁临的办法倒是最可行的。朝臣们随即纷纷附和,上一秒还在奏请开战,下一秒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推起国使的人选。

太子的呼声很高,雁临得意呀,浑身上下都扬眉吐气,如今胜券在握,区区国使,已是囊中之物,竟得来全不费力气。

雁临不忘装模作样,表现出谦虚的态度,口口声声佯称自己难当大任,底下朝臣们一听便口沫横飞地夸他,雁临在暗中观察太微在王座上一颦一蹙,想着谦虚差不多了,但若要毛遂自荐,还不是时候。

他深知自己羽翼渐丰,当初的太子之位,太微也实则并无意授与他,对于他大大小小的动作在前,又有王后常有勇无谋的火上浇油在后,白白拖他后腿,王后的助力固然强大,却是锋芒锐利太过,已让太微很忌惮。

这盘棋,下的不漂亮。

太微火的直瞪眼,心里跟明镜似的,怎会不知道太子和王后一双手早已伸到后宫。

宰相府,太子妃。哼,真当他是傻的么?王的位子难坐,他能坐到如今的位子,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他有心制衡,就不信还治不住他们。

朕不给的,你们不能要。

这国使之责,说什么他都不会给。

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还需从长计议。

无力感迅速涌入太微每一处毛细孔,摧残着他,三千烦恼丝高高竖起,仍然不足以解决问题,他脱力的摆摆手,命他们散了。

“此事朕自有定论,你们都散了罢。”

朝臣们行过礼,顷刻作鸟兽散。雁临不甘心,几次回首,欲语还休。

一大早殚思极虑,太微劳累不已,疲态显露无遗,他心烦,“太子,此事不必再议,下去吧”。

太微下了最后通牒,即便雁临再不服气,也得作罢,他闷闷地退出大殿,忿然于色,尤为不悦。

几日过去,雁临与朝臣频频上奏,可送过去的奏则一直杳无音讯,雁临急得咬牙切齿,朝臣们却时时刻刻惴惴不安。

消息很早就传到北辰宫中。

因此,当太微驾临北辰宫时,澜玉正在布茶,对于太微的到来似乎早有预料,无甚意外。

澜玉泰然自若的目视太微,宫人们都被他遣空,殿里唯有父子俩,各自心事重重,茶已沏好,澜玉请他入座。

“你知道朕会来。”太微不废话,坐下便直奔主题,开门见山,相当平静,没有猜测没有疑问,只是单纯的在表述一件事实。

“父王似乎对东庭之事很是苦恼。”

太微的目光如炬,他眯起眼,虽堆满沧桑却仍然锋利,他试探道:“东庭之事,你怎么想?”

澜玉斟茶的动作一滞,眸光凝结成霜,瞬息即逝,他的语气亦无起无落:“但凭父王吩咐。”

他卑微,他低下,他无权,亦无势。母妃忍辱负重,远嫁他国,却屡屡遭人陷害,最终命丧黄泉。临终遗言,是要他好好活着,若有朝一日,替她回到故乡,那里是自由的,灵魂不会消逝。

母妃一去,他终逃不过沦为棋子的命运,他没有反抗的余裕,只能他们给什么,他拿什么。

也许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弃子,人人皆可弃他,可母亲的希冀也是他,母亲的血那样烫,温暖他,刺痛他,活着难堪,死也不堪。

可在那样悲惨的下场来临前,他会负隅顽抗,一定好好活着。

不叫恨他的人痛快,也不愿叫曾爱他的人遗憾。

太微来得快,离开也快,澜玉很明白,他不过是来吩咐一件事,下一步以退为进的棋。

他别无选择。

以退为进,他亦如是。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0 19:23:00 +0800 CST  
而每日正午,邝露都会如期而至,掐着午膳摆上桌的时刻,不早不晚,很是准时。

他们每日一起用午膳,无需他人伺候,澜玉布菜,邝露斟茶,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习惯。他们能够一顿饭下来不言不语,也能在茶余饭后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近日来,邝露发现,北辰宫里很乱。每个人都忙慌慌的在收拾些什么,她奇怪,难道是澜玉要出远门?遂问:“殿下要出远门么?”

澜玉的眼底晦暗不清,他放下筷子,抿唇不语。

“怎么了?”邝露关心则乱,口吻紧张。

他的眸,逐渐被一层忧伤覆盖,倒映出邝露的影子,他用一种令她难以忘怀的声音,好像在求她给他什么:“妳知道我是东庭人。”

邝露愣住了,她心慌,又重新覆诵他的话:“我知道殿下是,邝露知道。”

殿里没有其他多余的人,澜玉想,若是邝露,也许能理解他。

“可我从来没去过东庭。”邝露听得出来,他很无助,他在害怕。

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邝露想握住澜玉的手,想安慰他,可是她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才不算逾矩,他需要吗?她深深地问自己。

“殿下。”千言万语,最终都在唇边化成绵绵细雨,唤他,慰他,淋湿他。

“那是我母亲的故乡,也是我的故乡,可我从来没看过那里的景色,是不是很可笑?”

他明明是骄傲的,却问她,他可笑吗?

邝露在心里信誓旦旦的回他,殿下,这不可笑,您一点也不可笑。

她带来的雨势越发滂薄,濛濛渺渺:“殿下,回不去的才叫故乡。”

一句殿下,一句话,已经十分足够,他们都是聪慧而默契的人。她的劝慰不像她的人,温暖柔和,反而是刀刀似水,却深入人心,最适合他。

澜玉厌恶阿谀奉承,邝露从来不会,她把真心摊开来,有柔软的血肉,亦有嗑人的白骨。

他的心口一动,向来自持,却也有难以克制的时候,话已出口,收不回,便硬生生改掉:“邝露姑娘,能不能⋯⋯可去过东庭?”

他⋯⋯这是在求她?邝露想了很多,仔细研究他的眼神,仔细瞧他每一个表情,每一处触动,他原本想⋯⋯想说什么?

她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没有去过,她道。可我听说东庭的人灵魂不会消逝,会化作天地的精灵,带着记忆永远留存于天地。

他们生来便只有一生,是自由,也不可多得的灵魂。

我曾经很向往。

澜玉凝望着她,她的认真,她的严肃,她的向往,她也有故乡。

他们原是一路人。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0 19:24:00 +0800 CST  
邝露跟着璇月回东宫时,一条路走走停停,她仍然很介怀。她介意他的话,他的眼神,他的一切意难平。

璇月见她比澜玉更难过,于是说:“小姐,要不,璇月去打听打听吧。”

邝露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不要惊动了人。

璇月都明白。

她回来时,看到邝露坐在桌前,烛火影影绰绰,快把她吞掉的样子。

邝露没有急着要她的答案,而是先问她饿不饿,她留了些糕点,料想璇月这么晚回来,定是饿了,东宫的人又总不留她们主仆俩的饭。

璇月感激不已,她的确饿得咕噜咕噜叫。邝露把糕点给她,让她先吃饱了再说话。

其实璇月知道邝露很担心,只吃了一口便匆匆答道:“小姐,澜玉殿下要去东庭,今夜启程。”

邝露微讶,她小小的惊呼一声:“为何?”

“作为夏京的国使,表面上说是关心,实则是为了打探东庭的虚实。”璇月的音量压得很低很低。

太过分了!邝露为澜玉忿忿不平,是,他是夏京和东庭的桥梁不错,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的身分都最合适。

可他身上流着东庭的血,夏京却拿他当刀使,逼他试探母族,他在东庭可成什么人了?他该怎么折磨自己!

她的手捶在膝盖上,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小姐⋯⋯”

今日,他是那样无助。邝露闭上眼,回想澜玉当时望她的眼神,说话的方式,每一幕都深刻印在她的脑海里,是不是在同她请求什么?

请求她留下?不太对。

那是请求她⋯⋯请求她,陪他?

若能陪他,他能不能更无畏无惧?邝露不知道,可是她的心中有声音告诉她,去吧,不去会后悔。

人的一生漫长而孤寂,至少,别再让他形单影只。

“璇月,妳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是夜,邝露一身素简的宫女服,外面披了一件墨色斗篷,她把帽子拉的低低的,几乎完全遮住她的脸。

她照着璇月跟她说的路线,沿着条隐秘小径步履匆匆,一路前行。

月辉照不清路,可她摸着斑驳的宫墙,知道自己心之所向。

邝露一路无阻,溜进北辰宫中。她无声无息的找到澜玉寝殿外的院落,寝殿里透出微光,长明不灭。

澜玉的身影映在窗上摇摇晃晃,邝露将斗篷又裹了裹,她好怕被当成刺客,不敢贸然出声,去敲窗外又显得形迹可疑,可若是澜玉自己开的窗,那就不一样了。

她在原地佩服了自己一小会,就弯下腰去捡铺在地上的小碎石子。

瞄着准头,确定了便往澜玉寝殿的窗上砸。砸了两三个后,澜玉终于有了反应,满腹狐疑的拉开了窗。

邝露见他出来了,笑得开怀:“殿下!是我!”

澜玉循着声音找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身乌黑的邝露,他大惊失色,压抑着:“邝露姑娘?”

“殿下,我想过了,你,你带我走吧!带我去东庭!”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墙,邝露怕他看不见自己,手用力朝他挥着,也轻盈的跳跃着。

澜玉不可置信,目光再也离不开她。

月光洒落,洒在她纤长的身上,她就像一颗莹润饱满的露珠,晶莹剔透,可以包容世间万物,清澈又干净,没有任何欲望,又胜过所有欲望。

她似从他的屋檐落下来,从他朝霞时照拂过的叶来,从他精心栽培的花绽放时来。

月光在她的身边,亦成为衬托,她才是世间最纯净的美好。

澜玉急切的奔出来,他不敢牵她的手,只是握着她的肩,遏止道:“此事不可胡闹。”

邝露的眼中有坚不可摧的毅力,“我没有胡闹。”

“殿下需要,不是么?”她没有说破。

当时被自己硬生生拐了个弯的话如潮水倒流,悉数回到澜玉的脑海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邝露姑娘,能不能⋯⋯陪我前去?

他没有说的,她答应了。

他自己不懂的,她懂。

他还要争辩什么?她说的都对,他想要有人陪他,邝露已经为了他踏出这么多步,她身为女子,却愿意背负陈旧的枷锁,不畏流言蜚语,只身一人,夤夜而往,目的无他,是他的北辰宫,她要允他的请求。

澜玉空荡荡的心,霎那间被名为邝露的柔软给填满。

她呀,是多么值得他真心相待的女子,再不会有其他人了。

唯有她,唯有她。

澜玉温润的嗓音不再冷静,沙哑而醉人。

邝露听到他亲口告诉她。

“好,我带妳去,我们去东庭。”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0 19:24:00 +0800 CST  
今天的更新结束!爱你们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0 19:25:00 +0800 CST  
来更新啦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1 20:28:00 +0800 CST  
(十六)

璇月被留在宫中,假扮为邝露,对外声称太子妃的妹妹感染风寒,需隔断静养,杜绝一切访客。

澜玉得知事实真相时,笑说璇月定会恨她。邝露理直气壮道,才不呢,她答应璇月,给她带东庭的小食回来,是璇月本人亲自点头答应了。

澜玉心下好笑,她才不敢不答应呢。

而为了让邝露能跟在他身边,他让邝露作为自己的随侍宫女,随他一同搭上了出宫的轿辇。

随行的人不多,来去也就五六人,出宫时的队伍委实冷清。

晨曦初露,天尚未亮全,苍空迷濛,像刚哭过的眼角,不可言说的身不由己全都沉淀在厚厚的云层里,负手去拨就能拨出棉絮,屈指便能击落散在四处半明半暗的残星,轻而重的坠落在新芽萌动的大地,赋予它们半世沉沦。

一行人悄悄地穿过宫门,他们从往至今都了无声响的在宫中生存着,渺小而缺一不可,像默默耕耘的齿轮,少了一个两个不打紧,可那机器会永远嘎嘎呀呀。

离开时安静又浩荡,静在脚步,浩荡在他们的意志。

主轿里只有澜玉和邝露二人,邝露脱去一身原本精致的千金装束,换上独属于北辰宫的青碧宫服,青丝半挽,左右各簪上一只小巧的凤蝶钿,顺着她的耳际垂飘两缕靛青丝带,彰显其俏丽。

邝露从轿子的小窗中探出头,目送那庞大而遍布荆棘,处处深渊的建筑,直到在她的视线里缩小,渐行渐远,消失无踪。

澜玉看着他,嘴角稍稍噙了一抹笑:“邝露姑娘现在是我的随侍宫女了,就不能再叫邝露姑娘了。”是探究,还是调侃?

邝露低首,鼻尖不由自主的翕动,像懵懂的小动物。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在宽敞的空间里竟显得局促:“是不太合适。”

“姑娘以为怎么称呼好?”澜玉从容的拂了拂衣袂,表面看来明明是谦谦风度,可邝露却硬是从那铺在座位上的布角瞧出了点无赖的味道。

她在脑中思考半晌,实在拿不定主意,让澜玉喊她闺名,莫说相当奇怪,她也着实承受不住,只好嘟哝道:“殿下唤着顺口即可。”

澜玉浅笑几声,正色问,我来说,妳来选,如何?

不过须臾,邝露的脸蛋已有点点泛红之意,像春日枝头里,最率先绽放的那一朵,柔柔的攀在枝桠绿叶间,一枝独秀。

殿下请说。她用咳嗽试图掩饰心头的动摇。

“我左思右想,承了别人的名字还是不好。”

“唤妳一声露儿,可好?”

他哪里还有半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开口是让人溺水的海,出声是浸过蜂蜜的甜。邝露的心因他而慌乱,像凭空生出一对翅膀正漫无目的,扑棱扑棱的飞,要飞出去,要飞出她。

邝露觉得舌头是麻的,筋络是闭塞的,终于,她好不容易从嘴中挤出一个字⋯⋯

“我⋯⋯”

“我觉得甚好,就这么定了吧。”看着邝露涨的通红的脸,澜玉觉着心情甚好。

根本没有给她商量转圜的余地!邝露在心里连连哭喊,救命,她怎么不知道澜玉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只敢唤他殿下,他却唤她⋯⋯

“露儿。”

那将会是他们彼此间最亲密的时刻,一声声,一生生。

她彷佛,曾在心里深处求过的。

突如其来,又近在咫尺,邝露不知该如何安放,不光是他,不光是心。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1 20:29:00 +0800 CST  
夏京与东庭,虽同在一片地界,然路途遥远,舟车劳顿,邝露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从来没出过远门。于她而言,无论到哪都充满新奇有趣的事物,一路颠簸,竟也不觉得累。

偶尔,澜玉会提醒邝露要注意,别被风沙飞花了眼,邝露会触电一样缩回头,可不一会儿,又蠢蠢欲动,遏止不住那股往外滋长的好奇心。

澜玉忍不住想,她在宫中时,总是那般稳重婉约,一出宫外,就转了性,少女情怀,俏皮活泼。

也许她生来就该无拘无束,洒脱肆意。

待他们到达东庭,那已然是两日后的事了。

轿辇与地面有着落差,虽不是特别高,但若有万一,摔下来也是危险。其实邝露自己能下得去,澜玉却非要伸手扶她,弄得她退也不是,跳也不是,只能将手递过去,接受他一片好意。

澜玉的手包裹住邝露小而白皙的掌心,谨慎小心地将她从轿辇上牵下来。他没有过分,邝露的脚一落地,即放开了手。

邝露同他细声道谢。澜玉侧头去听,觉得彷佛有羽毛飘飘然地撩过。

“举手之劳。”他道。

前头负责驾马的宫人此时来报,说再往前便是东庭,马车无法进入,还要劳烦殿下步行,距离不远,只需一刻不到。

澜玉听完颔首低眉,没有答话,只转过去问邝露:“身体可还撑的住?”

邝露朝他微笑,答,奴婢身强体健,区区几步路,算不得什么。

澜玉愣了愣,鼻间轻笑,倒是他小看她了。

他们一同前行,邝露一直维持在澜玉身后一步远的距离,他只要回头,就能瞧见她。

其余的宫人同样远远的,亦步亦趋跟在他们的后面。

只要越过现在的小坡,东庭近在眼前。

邝露发现澜玉不对劲,仅仅花了一瞬间。澜玉的喉结滚动,他忽然很害怕,恐惧自他的肺腑油然而生,东庭的空气钻入他体内每个角落,那是陌生的,是罪恶的,他的到来是归去故土,他的到来是东庭之大不幸。

他答应过母亲要回去,可他不敢回去,即便他向往,即便他总是从夏京遥望。

澜玉痛苦的闭上眼,他能感觉到脸指尖都在叫嚣颤抖,他的脚步开始不听使唤,好像夏京才是他的归处,可夏京没有一处容得下他。

东庭才是他所描绘的净土。

近乡情更怯,这个道理,邝露明白。

她不再拘泥于尊卑有别,她主动踏出去,缩短他们之间最后的距离。

邝露站到澜玉的身边,坚定而充满勇气的凝望着他。

他不需要言语,他只需要她的并肩同行。

澜玉又一次被邝露温柔推动,邝露把那份难能可贵的勇气捧来面前给他了,替他收紧他杂乱无章的恐惧。

他重新鼓起勇气,深深的说,“走吧。”

这一步踏出去,是海阔天空,天地尽收。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1 20:30:00 +0800 CST  
恍然间,山川壮阔,巍峨壮丽,一碧万顷的草原浩大的铺张开来,席卷大地,无边无际。山峦四方环抱,峰峦耸翠,倒映在他们的眼帘里,迤逦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天上地下。

四野苍茫,苍原浩渺,遥远的地平线与纯粹的绿交汇,交融而模糊。草浪随风汹涌,蜿蜒的河川将这片净土细细切割,它们是奔腾的川,也是细细的长流,各自向何方,可最终也同流向一处,带着每季不同的雪水和记忆,洗刷世间万物生灵。

夹带着青草味的风徐徐吹来,邝露觉得自己几乎被这片土地掏空,原来他们所居之处竟不及半分,他们原是这样渺小如尘埃。

她瞥见身旁澜玉的眼眸有氤氲的水光,他的唇干燥而凉,静静的,像万物的主,立身于天地,故土之前,故乡之后,他的心有所动摇,可泪不会轻弹。

这是他的东庭啊!属于他的东庭!

邝露望着他,心想,再也没有人可以像澜玉这样,她满目所见皆是他。

她忽而心生一种预感,天地这样大,世间还有什么是不能属于他的?

忍常人所不能忍,得常人所不可得。

这天地万物都应该属于他!

远方传来阵阵笛声,悠扬高亢,打断了邝露的思绪。

她有些被自己呼之欲出的想法吓到了,狠狠的捏了把掌心的肉,她才如梦初醒。

“露儿。”澜玉出声唤回愣神的她。

邝露抬首,就见他晶亮的眼,知道他已不再害怕。

澜玉回首,一步步踏出去,每步都几近重生,每踏过一吋草地,他就感觉他活着。

他们朝群聚又零散遍布的东庭帐篷走去,有白,有黄,有米色。马儿牛羊随处可见,红棕色的马驹健步如飞,鬃毛油亮而散发光泽,珍珠色的羊埋在草地养牠身上的柔软,黑白相间的牛正悠闲的躺卧。

他们是真正掌握自由大地的民族,投入山水的怀抱,生能抬头挺胸,死亦无愧于心,他们的一生没有围困,没有牢笼。

前方有个骑着马的人向他们过来,澜玉随之停下脚步。

来人是个红颜白发的老人,看上去已年过花甲,可仍然神彩奕奕,意气风发。

即便在澜玉的面前,他也没有下马。

他对着澜玉,他操着一口道地的东庭话,声音是既苍老却犀利,骄傲而令人生畏。

邝露是半个字都没听懂,可澜玉不一样。

他很平静的听完,听完后竟朝那老人恭恭敬敬的行礼,语气不大冷静,更多的是激动。

有听得懂的宫人上前跟邝露解释。

老人是如今的东庭族长,他如是说。

“恭迎殿下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见谅。”

澜玉向他行礼,恭敬虚心,回以同样一口流利的东庭话。

“是澜玉失礼,未能先以书信征求同意。”

老人默默良久,终于肯下马,在他发话前,澜玉没有起身。直到那位老人突然间不按牌理出牌,下马首先的举动,竟是紧紧的拥抱住他。

邝露吓得不轻,澜玉自己也是愣的一头雾水,瞪着前方的草原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

“我的孙儿,我的孙儿,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的音调因过度的用力而发抖,听着他的话,澜玉几乎崩溃。

澜玉脱力,投降似的将脸靠在老人的肩上,肩膀有遮掩不住的脆弱。

“外祖,是澜玉不好。”

邝露看着眼前久别重逢的一幕,她几乎落下泪来。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1 20:30:00 +0800 CST  
更新结束啦,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我是取洞庭的谐音,洞庭东庭,哇哈哈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1 20:31:00 +0800 CST  
来更新

一个过渡章节,我尽量想将主题快进,可是写来写去,强迫症如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自己为了主题就草草铺陈,少了过渡我觉得故事阅读起来感觉就差很多⋯⋯⋯

在东庭的事包括此章大概总共会有三章,之后就回夏京了。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3 17:55:00 +0800 CST  
(十七)

邝露从宫人的解释中得知,现今的东庭族长,澜玉的外祖父,名叫东鹗。

相拥过后,他们愣愣的站在原地,两人的眼眶里都盈满千丝万绪,良久说不出话。他们不是久别重逢,是久别初见,可在长长久久的岁月里,遥远的血缘仍是珍贵亲近。

澜玉是东庭的少主,东庭人心中一直有他。

东鹗又不舍的拍了拍澜玉的肩,才换回稍稍带着东庭腔调夏京话,招待众人入帐内续话。

邝露低扶着,跟在澜玉身后,东鹗牵着马,引领他们往主帐的方向。邝露会偷偷抬眼瞄其他东庭人,果然个个生的俊俏动人,无妨男人女人,皆是不可多得的绝色。

东庭人与夏京人,两者间的差别相去甚远,东庭人们的面貌是美丽张扬的,是娇艳明亮的,从头到脚,他们都像上天的恩赐,山水儿女生在草原,有草原的洒脱,有山峦的傲气,有流水的风情万种。

邝露恍然大悟,澜玉继承了东庭子女的美貌,有凭有据。

东庭的女子身形比夏京女子更高,也更玲珑有致,邝露自认长得不差,可一头扎在这美人堆里实是相形见绌,极其平庸而毫不起眼。

那些女子有牵着马儿的,有赶着牛羊的,也有头顶着水壶的,但凡只要见到娇小的邝露走过,便会朝她嫣然一笑,在注目礼下,邝露倍感脸热,也有些自惭形秽。

她不知道,其实东庭女子同她一般,也羡慕夏京女孩的娇小可爱。

澜玉注意到邝露在他身后一反常态的低着头,面对他露出乌黑柔顺的发旋,人瞧着却不大高兴,以为是她走太久,累坏了,忙低声关怀道:“累了?”

邝露闻声,略抬头望,澜玉盯着她一双清眸流盼,觉得好生奇怪,在她眼中的那池清澈,现下竟像被人刻意投入棱石子般,激起层层水花,圈圈涟漪。

澜玉左右回顾,嗅到了一丝丝不对劲。怎么看来看去,他都只能在邝露眼中找到嗔怨二字呢?

澜玉忽生出一股无措。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换个问法时,邝露撇撇嘴,将嗔怨的模样尽数敛去,又恢复如初,远山含笑的眉,弯月婉娩的眼。

她将情绪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

斟酌再三,他只能道:“多思伤神。”

邝露眉头舒展,笑逐颜开:“我知道。”

一来一往,他们很快便到了东鹗的主帐外,那是整个东庭最大的帐篷,也是最华丽的,顶端立着东庭族的旗帜,随风飘扬,鲜明夺目。

有人走过来牵走东鹗的马,他掀开帐篷的一角,示意澜玉可以进去。

其余的宫人们都留在门外等候,邝露原也想留在外头,她左右思忖,虽然她如今的身分是作为澜玉身边的“随侍宫女”,可无论澜玉到哪,她都不管不顾的跟进去似乎也不合适,于是跟其他宫人一样,在帐外几步远的地方便停下脚步。

可澜玉并不这样想。东鹗早已进了帐篷内,澜玉却仍然站在帐外,掀着帐篷一角等在那里,目光炯炯的盯着邝露。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3 17:56:00 +0800 CST  
他在等她跟上。邝露花了半晌,才意识到澜玉要她跟进去,末了有些心虚,总觉得此举于理不合。

邝露跟着澜玉进到帐篷,帐篷内清一色的焰红,地上铺盖着柔软舒适的皮毛,踏上去好像踏在云顶,整个人都可以陷进去,被包裹成棉花似的,帐壁是华丽的图腾,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摸上去触手生温,外头疾风喧嚣,竟不觉得冷,也听不见阵阵呼啸。

看着帐篷内的奢靡堂皇,邝露叹为观止,外头明明是空旷无比的草原,里头却也能做到这般布置么?都说东庭人聪颖能干,巧思如山,百闻不如一见,如今亲眼看了,果真要赞一句名符其实。

东鹗转头,见澜玉前脚刚进,邝露后脚便跟上来,愣了愣,隐隐讶异,到底没说什么。

邝露见东鹗看见了她,也没要她出去,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

东鹗坐到座上,所谓的座,其实不过是个小台子,上头铺了比地毯更为厚软的垫毯,看着也更高级,再摆上一张长长方方的桌,也就是了,东庭逐水而居,时常游牧,自然没有太多的讲究。

他命人为澜玉布置了同样的座位,请他坐下。

邝露乖巧的退到澜玉后面,低眉敛首,安静的假装自己是熟悉的空气,这种事她做惯了,绝对擅长。

东鹗和澜玉用东庭话开启了长长的对话,可怜邝露同样一句都听不懂,又没有了翻译,只能在后面默默地数地毯上的花纹消磨时光。

她觉得东庭的花好奇怪,数到第五十朵,她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这是什么花,那又是什么花,到底是不是花?

没有人可以为她解答,她只好埋头继续数⋯⋯

数到第九十五朵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一阵急急的马蹄声,那马嘶嘶的叫,是被人拉了缰绳后固有的鸣叫,邝露直觉有什么人来了,帐篷立刻被拉开,外头草地折射出的阳光直直透进来,光线刺眼,邝露不禁眯起眼睛,背着光,只见一个年纪跟邝雪差不多,如花似玉的娇媚少女奔过来。

少女的脸庞娇俏妩媚,她有灵动的眼眸,不点而绛的唇,她是耀眼的凰鸟,有艳艳的羽翼,飞蛾扑火是她,一眨眼一抿唇就能燎原的星火也是她。

她好像没发现客人的道来,奔至转角,才发现座上的澜玉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标致的脸蛋瞬间窜红,若她顶上有个孔,邝露猜她肯定正腾腾的冒着烟。

邝露懂她,太懂了。任谁看到澜玉都会被他的容貌震惊的,何况是一名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

少女泄了气般,有气无力的惊呼道:“祖父!这里有外人!”

邝露这回听得懂了,少女的夏京话说得很好。

东鹗摇摇头,无奈叹气:“瑶九,妳又没规矩。”

瑶九已经说不出话了,搁在原地一个劲儿的抖。

但凡是个有眼力的,都能看出来她极为怕生。

澜玉和邝露同时感到尴尬,不知面对眼前大有落泪架势的少女究竟该如何是好。澜玉只好若无其事的低头喝茶,邝露则又去数地毯花纹,祈祷着少女千万要坚强。

东鹗起身,少女立即揪着衣袂躲到他身后,整个人畏畏缩缩。

东鹗护着她,语气满满歉意:“让你们见笑了,这是老夫的孙女,东庭嫡公主,瑶九。”

“说起来,她算是你的堂妹。”东鹗转脸对澜玉道。

澜玉朝他点点头,表示他明白,想向瑶九自我介绍,又怕惊动她,最终只在座位上向她谨慎招呼:“澜玉,堂妹随意即可。”

东鹗想把她牵出来,可瑶九偏不肯,死活要躲在他身后,半张脸都不肯露,唯有半面阴影,她很是恐惧畏缩,附在东鹗身后和他悄声说话,除了东鹗,谁也听不见。

瑶九说的是能不能让他们先出去,东鹗听罢,喝道:“胡闹!那是妳堂哥!”

瑶九的眼角已经红了,澜玉很是不忍:“外祖,无妨,堂妹怕生,无需强求。”

语毕,好似又怕被误会是他在拒绝他们,澜玉遂紧接着补充:“来日方长。”

邝露的眉尾几不可察的挑动了一瞬。

她仰头仰望米白色的帐顶,单调乏味,琢磨着,这块地毯太红了,可能不太适合摆在草地上。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3 17:56:00 +0800 CST  
结束啦,自己觉得邝露数花纹好可爱,哈哈哈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3 17:57:00 +0800 CST  
今天晚点更新,大概9:30左右,要让大家久等啦,不好意思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4 19:45:00 +0800 CST  
來啦,有人提醒我瑶九算表妹,我赶紧改了,真的谢谢提醒的姑娘

家里人少,搞不太清楚(´・ω・`)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4 21:16:00 +0800 CST  
(十八)

那日,瑶九终是没有转身逃走,却一直躲在东鹗身后,竖耳倾听他们之间的对话,瑟缩的目光黏在澜玉身上离不开,时而避,时而近。

澜玉对于瑶九热烈的视线浑然不觉,仍然与东鹗两人继续谈笑风生,回想当时的情况,邝露忍不住感叹,祸水,祸水啊。

谈话持续进行了很久才结束,久到邝露被包覆的脚趾无处伸展,狂泛着酸,久违的移动脚步时,宛如压在脚上的石头被移开,如获重释。

东鹗很用心,想到澜玉他们无处歇息,立刻着人在主帐的不远处搭了两个帐篷,供他们一行人使用。

薄暮冥冥,霞光重重。草原的夕阳比夏京的更浓,更红,似焰火熊熊燃烧,淡云若烧干的灰烬混杂其中。夏京的落日余晖满是屋瓦遮挡,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卷云舒好看。

两个帐篷,两处为难。邝露僵硬在外头,对着那两顶帐篷干瞪眼,她到底该进哪一个才好?

跟宫人一起,不太对。跟澜玉一起,更不对。

宫人们也不好劝她,来呀,邝露姑娘,来我们这呗。谁还看不出来这位姑娘和他们的大殿下关系匪浅?只能干巴巴的陪她晒在夕阳微弱的光下充愣。

她从没解过这样难的难题,脚步沉重,抬哪都不对。

邝露扯着发梢苦恼,大有要把自己给扯秃的意思。

澜玉朝她徐徐走过来,站定在她的身前,知她困惑,也不说多余的话,一句话轻描淡写,好像事事本该如此水到渠成:“妳是我的贴身宫女,自是与我一处。”

邝露不知道该同他怎么答覆才最合适,澜玉随后命宫人取来一块布,那布面很大,他随手接过,向宫人示意他们可以退下。

澜玉对邝露笑得恬淡:“放心。”

邝露不知他要她把心放在哪儿,放哪都乱,哪哪都放不下。

他对她说,妳进来罢。邝露虽疑惑,却仍旧顺从的缓缓抬起脚步,澜玉一样替她掀开厚重的帐篷,等她钻进来。

邝露一股脑钻进去,发现左右两处各有床榻,原来她方才在外头的苦苦思量都不过是庸人自扰。她的脑子不自觉地发晕,不妥,太不妥了,她一条小命可能要全交代在这。

只见澜玉将那条布摊开,又用不知从哪寻来的铁钩穿过布的一角,将它们挂在帐篷最远的那端和最近的一端,帐篷内的空间被一分为二,那布是分水岭,将两边床铺硬生生隔开,再没有你望我,我望你却无语凝噎的疑虑。

澜玉清了清喉头,重新开口说话,耳根子骤然又凉又热,口干舌燥:“要妳在这,是委屈妳了。”

“只是,东庭不比夏京,到底寄人篱下⋯⋯”

邝露敛眉,她可以体谅,声音有能抚平皱褶的绵绵,殿下,我不委屈,有可歇息之地,我已很感谢。

澜玉的神情被摊平舒展,她总是令他舒坦。

两人默契的沉默,体贴的柔语暂化无音,在他们之间荡散开来。

东鹗遣人来宣,今日众人风尘仆仆,想必很是劳累,请诸位今夜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明日自有洗尘宴招待。

澜玉颔首,同那人说道,澜玉知道了,谢外祖费心。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4 21:17:00 +0800 CST  
草原的天黑得很快,夜晚被鹰衔着来,飞过一吋就黑一尺,不用飞太远,天已经完全暗透。星子如碎玉,星罗棋布,浮光跃金,东庭有富裕的生命,天上地下都有河了,同流往相同的归处,不问来意。

他们一起用过东庭特色的晚膳,澜玉怕邝露吃不惯,还特意摆了几份夏京带来的糕点,邝露倒是随和,吃着吃着便说,东庭的菜味道重,可是很好吃,别有一番风味。

既来之,则安之,她一向随遇而安,喜食但不挑嘴,何况东庭的菜是真正可口。

澜玉尚小时,母妃也曾做过几道东庭菜,她总会将菜摆在澜玉面前,澜玉吃得欢,她就会发自内心的笑,伸手去抚触澜玉的头,说,以后带你去东庭吃最道地的,娘做得不好。

澜玉吃得停不下筷子,心想,母妃做的定是最好的,道地也不一定最好。

如今岁月更迭,残花开败,叶落归根,一切早已物是人非。陪他吃这道地东庭菜的不是母亲,他很小就明白,他和母亲都回不去。

时隔多年,再吃到这些,竟唯有酸涩停留在他的舌根,食之无味,弃之不舍。

看着邝露吃的津津有味,他从她勤快的筷子里得到了些许安慰。

一顿饭风卷残云就过去了,菜盘尽数被撤下去,他们坐了晌久,无事可消遣,早早便歇息了。

邝露蜷缩在被窝里,让那张薄被如同母亲的怀抱,紧紧的包裹住她,她刻意矇住自己的口鼻,大气也不敢出,闭上眼,却比睁眼还要清醒。

呼吸的气息,摩擦的声响,喉头的滚动。原野万籁具寂,连掉根针都像敲锣打鼓,遑论心有灵犀之人,他们就是两座相通的湖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仅仅靠着厚重的布就能被遮掩住,浮在他们身上的会是最烈的穿堂风,无阻的,强硬的穿透,直直贯穿彼此的脆弱的耳,潜藏的心。

邝露矛盾的想,原来安静的夜也能如此震耳欲聋,澜玉好似有意压抑声音,连呼吸都很缓慢。

他的缓慢却造就了她的喘不过气。

澜玉何尝是好受的,他的呼吸慢的供不应求,再多的空气都填满不了他迅速起伏的肺腔,他阖眼,汗珠却自他饱满的额直流,滑到他的衣衫单薄,烫的同时还能感觉到激动的冷。

各自矛盾,两处情动。

邝露在半清醒半疯狂的意识中,囫囵睡过去,每隔一段乱梦就醒来一次,焦灼使她难眠,一夜过去,晨光熹微,除了一睁眼就能仰望的米白色,她没有梦的记忆,只觉得自己好像整晚都在梦游。

两个人都顶着满目乌青,见了彼此,又极其默契的绝口不提。

楼主 黃泉xD  发布于 2019-03-14 21:18:00 +0800 CST  

楼主:黃泉xD

字数:121022

发表时间:2019-02-25 07: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5-17 23:41:01 +0800 CST

评论数:152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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