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竹清韵】【原创】青青子衿(mf，师生)
补
【六.谈心3】
邱芷矜到最后终于还是被许元按坐下，老老实实的给自个脸上的伤上药。那道口子看起来吓人，但其实不过就破了层表皮，最深的脸蛋位置的伤也只浅浅一道，想来是不可能留疤的。碘酒碰到伤口上有些刺痛，邱芷矜抹药的手就一直微微打颤，直抹了十多分钟才把已经干了的棉签丢垃圾桶里，局促的握着小镜子盯办公桌面。
许元已经又翻开教案看着，一时也没注意邱芷矜。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走廊不时传来的朗读声给屋子添点动静，邱芷矜手里折叠的小镜子开了合，合了开，终于啪嗒一声轻响，她小小声“老师……您……”
许元一愣，也啪嗒一声合上教案，侧头，笑“擦完了？还疼吗？跟我说说今个到底怎么了，嗯？”
邱芷矜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把手里的小镜子放到办公桌上，慢慢推给许元，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犹豫什么，但最终只点头慢慢的把课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许元听，她越说头低的越厉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办公桌上的漆皮，临了，她抬头，补道“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您知道，我不会骗您。”
许元等她说完，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邱芷矜就继续说“对不起，老师，今天给您添麻烦了。但是……但是……”
“嗯？”
邱芷矜说的吞吞吐吐，两个但是之后就又低头不吭声，许元不得不出声接了一字让她接着说。邱芷矜把自己手底下那块漆皮整个抠下来，心虚的拿旁边的作业本挡上，又忍不住换了个新位置继续抠，这才极小声的说“但是，但是您说您要跟我好好聊聊，如果，嗯……如果您要聊的是什么尊重老师之类的，那我觉得，我……嗯……”
许元一直耐着性子想听邱芷矜说完，但显然这丫头的模样没个一时半会不可能再开口，若是从前，他八成是要直接赶人的，反正得罪人的又不是他，被得罪的也不是他，多一事少一事的东西，他向来不愿意掺和。
但如今接触久了，他越来越觉得身边这孩子有的时候率性的可爱，仍是那般未经社会打磨的模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直来直去的，倒多了些赤子之心的可爱。
但凡哪个老师在自己离岗的时候看见一个孩子为自己的事哭的伤心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许元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邱芷矜的感情从最开始的恨铁不成钢，到如今多了点真正意味上的喜欢，那种极单纯的对一个可爱可怜又有时候可恨的孩子的喜欢。这种喜欢让他不自觉的在面对邱芷矜的时候多了许多耐心“你什么？不服？”他乐呵呵的问。
“没有，我……我不敢。”邱芷矜当然不知道许元的心态变化，她本能回，抬头，对上许元的目光又不自觉闪躲“我……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也快成年了，我能分辨出自己对一个老师的感觉，我……”她偷瞄许元，看他不像生气才继续说“我就是不太喜欢地理老师，而且，而且高考又不考地理，明明会考不是发了一本小册子嘛，我之后会看会背的……我就……真的不是，不喜欢她。”
邱芷矜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是蚊子一般，她抬眼又瞄了下许元，许元脸上神色一点不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既不附和也不反对斥责。他只是侧身给自己水杯里续满水，捧在手里，目不转睛的看邱芷矜，慢悠悠的呷杯里的水。
水汽腾腾，衬的许元面色极柔和。
邱芷矜终于又抠掉了一块漆皮，用手掌心盖住，她开口打破这番沉寂“虽然，其实，就是，地理老师讲课还行，也，也挺负责的，但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她想了想又说“我也不应该上课睡觉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和她作对……但是……那……她干嘛非盯着我啊。”
许元还是没有答话，他打开抽屉抓两粒枸杞扔水杯里，扭头看墙上的挂钟，10:40。还有十分钟下课，高二二班第四节课是体育，他顺手从电脑上挂着的qq里找到体育老师帮邱芷矜请了个假，最后一个笑脸发过去，邱芷矜又开口，自言自语一般“但是说到底我就算不喜欢她，她好歹是老师，我不应该主动惹她的，还是我先不对，可是那她还伤了我的……”她抬手想碰脸上的伤口，指尖在嘴角悬了一会又放下，双手合握搭桌沿，头几乎抵到胸口“说到底，是，是我错了的……对不起，老师……”
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和下课铃声一起，许元把杯里最后一点水喝净，起身，邱芷矜下意识跟着他从座位上弹起来，局促不安的双手搅一起，看见办公桌上少的那块漆皮又掩耳盗铃一般拿又一本作业盖上。
又是一声轻笑，许元拿起教案侧身从邱芷矜身边过去，走到她身后还是没忍住挥手不轻不重往她身上拍了一下，看她立马受惊的转回来怯怯的模样，摇头，笑“你挡上我就看不见了？手那么欠儿呢？可算想明白了？”
邱芷矜点头，又摇头，又点头，又摇头。余光看见下课的老师一个接一个回来，她立马红了脸不吭声。
许元朝进来的蒋长功点头，再朝邱芷矜道“行了，别杵那了，帮我把一班的作业抱着跟我走。”他看到桌上立马出现的两块没了漆皮的位置又给了邱芷矜一下“还不止一块儿？”
邱芷矜把一摞作业抱高，脸埋进去，不吭声的吐舌头。许元瞪他“快走。”
“哦……”
他们从办公室出去，转二楼楼梯口，避过一帮打打闹闹的学生，许元回头“走快点，来。”他等邱芷矜和他并排“现在想通了？你不爱听那些尊重老师的道理，我也就不跟你讲，但是邱芷矜，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你可以不喜欢，但是因为不喜欢就去抵触，不论是当学生还是日后参加工作遇上那样的老板，吃亏的都是你自己。你原来不也不喜欢我吗？嗯？”
“可是……”邱芷矜把作业本往上抬抬“我没有不喜欢您。”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小脸再一次通红，险些踩空了楼梯，身子一歪被许元拉住，这才重新站稳“我是说，可是地理高考又不考，会考考的简单，就那些知识，我自己也能看。”
这一次，许元点头，正八经儿怼了一句“对，初中数学也简单呢，要不某人自学完一上高中就可着我这科不及格。”
“我哪有可着数学不及格了。”邱芷矜从本子上抬头，又心虚道“不就一次嘛，那不一样。”
许元瞪她“我琢磨着你也不可能老实儿认错的，要不说某人欠揍呢。”
“我没有！”
已经走到高二一班门口，许元停住，对和自己打招呼的同学点头，示意邱芷矜把手里的作业本搬到讲台上，他留在走廊靠窗台边等邱芷矜出来“行，你没有。”他说，左右看看，叹了口气“敢不敢打个赌？”
“什么赌？”
“我给你一节课时间，把今天王老师讲的那部分内容自己看看，我也不难为你，你不说会考有学校发的那本小册子嘛，回头你去我那把对应部分的题答一下。只要及格，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王老师那我帮你说。”他顿了一下，笑“不及格嘛……”
邱芷矜一个哆嗦“可是今天下午大扫除。”
“我允许你搞特殊。”
邱芷矜咬唇“但是，不好吧……”
许元回答的理直气壮“你是伤员，脸上的伤沾了灰感染可留疤。”
邱芷矜“……”
上课铃在这个时候响起，许元从窗台上拿了自己教案“这节课看吧，体育课也不用去了，我帮你请假了。”他不等邱芷矜答，往前走了两步，临教室门口停下，回头“对了，先下去帮我把我杯子送过来，快去。”
邱芷矜楞，点头，转身，两步，再楞，自言自语“帮，帮我请完假了？什么时候？不对啊，我没答应啊……”
她回头，许元已经进了教室，趁铃声未完，探头出来“快点啊，保温杯，帮我加两粒枸杞，快去。”
【六.谈心3】
邱芷矜到最后终于还是被许元按坐下，老老实实的给自个脸上的伤上药。那道口子看起来吓人，但其实不过就破了层表皮，最深的脸蛋位置的伤也只浅浅一道，想来是不可能留疤的。碘酒碰到伤口上有些刺痛，邱芷矜抹药的手就一直微微打颤，直抹了十多分钟才把已经干了的棉签丢垃圾桶里，局促的握着小镜子盯办公桌面。
许元已经又翻开教案看着，一时也没注意邱芷矜。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走廊不时传来的朗读声给屋子添点动静，邱芷矜手里折叠的小镜子开了合，合了开，终于啪嗒一声轻响，她小小声“老师……您……”
许元一愣，也啪嗒一声合上教案，侧头，笑“擦完了？还疼吗？跟我说说今个到底怎么了，嗯？”
邱芷矜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把手里的小镜子放到办公桌上，慢慢推给许元，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犹豫什么，但最终只点头慢慢的把课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许元听，她越说头低的越厉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办公桌上的漆皮，临了，她抬头，补道“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您知道，我不会骗您。”
许元等她说完，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邱芷矜就继续说“对不起，老师，今天给您添麻烦了。但是……但是……”
“嗯？”
邱芷矜说的吞吞吐吐，两个但是之后就又低头不吭声，许元不得不出声接了一字让她接着说。邱芷矜把自己手底下那块漆皮整个抠下来，心虚的拿旁边的作业本挡上，又忍不住换了个新位置继续抠，这才极小声的说“但是，但是您说您要跟我好好聊聊，如果，嗯……如果您要聊的是什么尊重老师之类的，那我觉得，我……嗯……”
许元一直耐着性子想听邱芷矜说完，但显然这丫头的模样没个一时半会不可能再开口，若是从前，他八成是要直接赶人的，反正得罪人的又不是他，被得罪的也不是他，多一事少一事的东西，他向来不愿意掺和。
但如今接触久了，他越来越觉得身边这孩子有的时候率性的可爱，仍是那般未经社会打磨的模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直来直去的，倒多了些赤子之心的可爱。
但凡哪个老师在自己离岗的时候看见一个孩子为自己的事哭的伤心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许元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邱芷矜的感情从最开始的恨铁不成钢，到如今多了点真正意味上的喜欢，那种极单纯的对一个可爱可怜又有时候可恨的孩子的喜欢。这种喜欢让他不自觉的在面对邱芷矜的时候多了许多耐心“你什么？不服？”他乐呵呵的问。
“没有，我……我不敢。”邱芷矜当然不知道许元的心态变化，她本能回，抬头，对上许元的目光又不自觉闪躲“我……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也快成年了，我能分辨出自己对一个老师的感觉，我……”她偷瞄许元，看他不像生气才继续说“我就是不太喜欢地理老师，而且，而且高考又不考地理，明明会考不是发了一本小册子嘛，我之后会看会背的……我就……真的不是，不喜欢她。”
邱芷矜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是蚊子一般，她抬眼又瞄了下许元，许元脸上神色一点不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既不附和也不反对斥责。他只是侧身给自己水杯里续满水，捧在手里，目不转睛的看邱芷矜，慢悠悠的呷杯里的水。
水汽腾腾，衬的许元面色极柔和。
邱芷矜终于又抠掉了一块漆皮，用手掌心盖住，她开口打破这番沉寂“虽然，其实，就是，地理老师讲课还行，也，也挺负责的，但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她想了想又说“我也不应该上课睡觉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和她作对……但是……那……她干嘛非盯着我啊。”
许元还是没有答话，他打开抽屉抓两粒枸杞扔水杯里，扭头看墙上的挂钟，10:40。还有十分钟下课，高二二班第四节课是体育，他顺手从电脑上挂着的qq里找到体育老师帮邱芷矜请了个假，最后一个笑脸发过去，邱芷矜又开口，自言自语一般“但是说到底我就算不喜欢她，她好歹是老师，我不应该主动惹她的，还是我先不对，可是那她还伤了我的……”她抬手想碰脸上的伤口，指尖在嘴角悬了一会又放下，双手合握搭桌沿，头几乎抵到胸口“说到底，是，是我错了的……对不起，老师……”
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和下课铃声一起，许元把杯里最后一点水喝净，起身，邱芷矜下意识跟着他从座位上弹起来，局促不安的双手搅一起，看见办公桌上少的那块漆皮又掩耳盗铃一般拿又一本作业盖上。
又是一声轻笑，许元拿起教案侧身从邱芷矜身边过去，走到她身后还是没忍住挥手不轻不重往她身上拍了一下，看她立马受惊的转回来怯怯的模样，摇头，笑“你挡上我就看不见了？手那么欠儿呢？可算想明白了？”
邱芷矜点头，又摇头，又点头，又摇头。余光看见下课的老师一个接一个回来，她立马红了脸不吭声。
许元朝进来的蒋长功点头，再朝邱芷矜道“行了，别杵那了，帮我把一班的作业抱着跟我走。”他看到桌上立马出现的两块没了漆皮的位置又给了邱芷矜一下“还不止一块儿？”
邱芷矜把一摞作业抱高，脸埋进去，不吭声的吐舌头。许元瞪他“快走。”
“哦……”
他们从办公室出去，转二楼楼梯口，避过一帮打打闹闹的学生，许元回头“走快点，来。”他等邱芷矜和他并排“现在想通了？你不爱听那些尊重老师的道理，我也就不跟你讲，但是邱芷矜，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你可以不喜欢，但是因为不喜欢就去抵触，不论是当学生还是日后参加工作遇上那样的老板，吃亏的都是你自己。你原来不也不喜欢我吗？嗯？”
“可是……”邱芷矜把作业本往上抬抬“我没有不喜欢您。”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小脸再一次通红，险些踩空了楼梯，身子一歪被许元拉住，这才重新站稳“我是说，可是地理高考又不考，会考考的简单，就那些知识，我自己也能看。”
这一次，许元点头，正八经儿怼了一句“对，初中数学也简单呢，要不某人自学完一上高中就可着我这科不及格。”
“我哪有可着数学不及格了。”邱芷矜从本子上抬头，又心虚道“不就一次嘛，那不一样。”
许元瞪她“我琢磨着你也不可能老实儿认错的，要不说某人欠揍呢。”
“我没有！”
已经走到高二一班门口，许元停住，对和自己打招呼的同学点头，示意邱芷矜把手里的作业本搬到讲台上，他留在走廊靠窗台边等邱芷矜出来“行，你没有。”他说，左右看看，叹了口气“敢不敢打个赌？”
“什么赌？”
“我给你一节课时间，把今天王老师讲的那部分内容自己看看，我也不难为你，你不说会考有学校发的那本小册子嘛，回头你去我那把对应部分的题答一下。只要及格，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王老师那我帮你说。”他顿了一下，笑“不及格嘛……”
邱芷矜一个哆嗦“可是今天下午大扫除。”
“我允许你搞特殊。”
邱芷矜咬唇“但是，不好吧……”
许元回答的理直气壮“你是伤员，脸上的伤沾了灰感染可留疤。”
邱芷矜“……”
上课铃在这个时候响起，许元从窗台上拿了自己教案“这节课看吧，体育课也不用去了，我帮你请假了。”他不等邱芷矜答，往前走了两步，临教室门口停下，回头“对了，先下去帮我把我杯子送过来，快去。”
邱芷矜楞，点头，转身，两步，再楞，自言自语“帮，帮我请完假了？什么时候？不对啊，我没答应啊……”
她回头，许元已经进了教室，趁铃声未完，探头出来“快点啊，保温杯，帮我加两粒枸杞，快去。”
补
【六.谈心4】
邱芷矜看了整整一体育课的地理书，连带中午都只啃了个鸡蛋灌饼就捧着杯奶茶瘫教室继续看，看的不可谓不用功，不可谓不头疼……
邱芷矜觉得地理这玩意儿，怎么说呢，有毒，那乱七八糟的等温等差线，祖国的大好河山是用来观赏陶冶情操的，什么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什么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萧……不是用来说什么秦岭淮河一线……
邱芷矜头疼。
等她下午第一节课磨磨蹭蹭的挪许元办公室自觉的把学校发的那本小册子上对应的题写完，改完，独自坐办公室椅凳上看测试卷上满篇红，她的头就更疼了。
许元吩咐完大扫除事宜推门进来，正好看见邱芷矜坐在那一脸的愁云惨淡，意料之中的，他笑，侧过邱芷矜给自己倒一杯热水，想了想又反身从饮水机上拿了一次性纸杯给邱芷矜也接了一杯，递到人手里，他胸有成竹一般问“怎么样？多少分啊，这么无精打采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邱芷矜接水，捧手里抬眼看他，看一眼再低头抿水，默默把小册子摊到许元面前，许元拿手里，回身坐椅子上，翻开另一只手里的笔记本，和那小册子并排摆一起，右手从笔筒里捡一根蓝笔，左手端着水杯一边喝一边不时在邱芷矜的册子上画两下。
墙上的挂钟，指针走的滴滴答答，饮水机的热水烧开，咕嘟咕嘟冒了两个泡，啪嗒一声换成保温状态。
邱芷矜捧着手里的纸杯，看着许元手里的笔发呆，眼神几乎放空。
直到，下课的铃声响，从走廊悠悠传来，邱芷矜回神，打了个哆嗦，正好许元放笔，抬头，笑“你答的我都看完了，还行。”
邱芷矜不答。
“上午那节课看的挺难受吧。”手里的笔帽合上，许元一边转笔一边说“怎么样？自己看和听老师讲哪个方便？”他啪一声把水笔扣桌子上，端起水杯送到嘴边“其实也还行，自己看一节课有些知识点记不住，答的不好也正常。我没算分，你算没？差多少及格？”他说，顺势喝一口水。
邱芷矜把手里的纸杯放下，抬眼看许元，仍没答，脸上那副生无可恋模样却显见多了不少。
许元继续笑“说话啊，差多少？愿赌服输啊。”
他仰头把杯里剩下的水一口喝下去，邱芷矜终于开口，声音幽幽“62……”
“……咳，咳咳。”
多巧的成绩？跟打了草稿似的……要不说她头疼呢。
办公室就这么诡异的沉默了，许元把水杯放下，开抽屉抽纸，胡乱擦两下丢垃圾桶，随之，他蹙眉，眉头皱到一起嘴角却带出了笑意。这笑意慢慢从两侧嘴角漾开，笑的极温润好看，和着许元那一双微微眯上的眼睛却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邱芷矜坐那一一看着，看许元笑一会干脆往椅背上一靠，两只手合握搭桌沿，跟着就一言不发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笑。
办公室里没关的窗户，打外边吹进一阵小风，把桌面的册子吹的哗啦啦翻了两页，风过再哗啦啦翻回去。许元还在笑，一边笑一边用小拇指指节无意识的轻敲桌面，哒哒，哒哒……
邱芷矜咽口水，避开许元的目光“老，老师……”
“嗯？”
很轻很轻的一声，尾音上挑，直听得邱芷矜觉得自个心里一哆嗦，余光看见许元那一脸似笑非笑模样，她偏头，许元看她，笑。她咬唇，许元看她，笑。她把桌上纸杯捡起来，里面的水一口喝干净，纸杯扔垃圾桶，许元的目光跟着她，仍旧笑。
邱芷矜终于被看得炸毛，她腾的站起来，看许元随之上挑的笑眼又缩回去“老师，不是，您要真是生气，其实您也不一定非得跟我打赌，您直接打我也行……您能不能就别，这么一直看着我啊……”
她说，她说完就看见上挑的那双眼睛一怔，很快，眼里笑容更甚，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漾开，许元也站起来，和她面对面“你说准了？”他问。
邱芷矜的双眼立马瞪大，甚至比这还早，早到她刚才话一出口就已经是一脸崩坏的表情，而今她崩坏片刻之后终于觉得脑袋里一根弦啪嗒一声合上，她摇头，连连，又点头“不是，我是，那个……额……老师您不生气了吧？”她问，许元笑而不答，她再道“不是，我是说您别生气了，我说，哦，我是说我错了，那个，我，我，啊，我明天，不是，我周末回来就去找王老师道歉，然后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说这话的邱芷矜甚至下意识举右手竖三指过头顶，想了想又一脸**的收回去，抓衣摆，冲许元干巴巴笑两声。许元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见生气也不一定没气。
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没来由的，邱芷矜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要说，她刚才说出那句话纯属本能-被看的崩溃后的本能。她不傻，人当班主任的愿意花功夫看着你写地理测试，还特地批改-邱芷矜看了一眼许元面前摊着的她的册子上，原来黑红的水笔印中间又多了蓝色的笔道，那是许元为她好，她知道。
知道归知道，21世纪，大清都亡了……爱多少年多少年吧，总之真让她因为知道就老实负荆请罪，站直认打-虽说也不是没挨过，但是……但是强迫的和主动的总有那么点矫情的差别。
总而言之，让她承认她刚才说了什么，她真真做不到。
邱芷矜站在那一脸纠结的在脑海里天人大战了一番，之后，她也笑，极勉强的扯出个比哭能好看一丢丢的笑容，然后她伸手拿小册子，抱怀里，再笑，一边笑一边退“那个……那个老师您大人有大量，您肯定不生气了，是吧，还有那个，我……嗯……我就是，哦，对了，我去看看大扫除我还能不能帮什么忙。然后，那，要不，我先走了？”
她说，不等许元答，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退到门口，转身，一脚迈出去，身后，许元不瘟不火的声音，一个字“跑？”
【六.谈心4】
邱芷矜看了整整一体育课的地理书，连带中午都只啃了个鸡蛋灌饼就捧着杯奶茶瘫教室继续看，看的不可谓不用功，不可谓不头疼……
邱芷矜觉得地理这玩意儿，怎么说呢，有毒，那乱七八糟的等温等差线，祖国的大好河山是用来观赏陶冶情操的，什么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什么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萧……不是用来说什么秦岭淮河一线……
邱芷矜头疼。
等她下午第一节课磨磨蹭蹭的挪许元办公室自觉的把学校发的那本小册子上对应的题写完，改完，独自坐办公室椅凳上看测试卷上满篇红，她的头就更疼了。
许元吩咐完大扫除事宜推门进来，正好看见邱芷矜坐在那一脸的愁云惨淡，意料之中的，他笑，侧过邱芷矜给自己倒一杯热水，想了想又反身从饮水机上拿了一次性纸杯给邱芷矜也接了一杯，递到人手里，他胸有成竹一般问“怎么样？多少分啊，这么无精打采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邱芷矜接水，捧手里抬眼看他，看一眼再低头抿水，默默把小册子摊到许元面前，许元拿手里，回身坐椅子上，翻开另一只手里的笔记本，和那小册子并排摆一起，右手从笔筒里捡一根蓝笔，左手端着水杯一边喝一边不时在邱芷矜的册子上画两下。
墙上的挂钟，指针走的滴滴答答，饮水机的热水烧开，咕嘟咕嘟冒了两个泡，啪嗒一声换成保温状态。
邱芷矜捧着手里的纸杯，看着许元手里的笔发呆，眼神几乎放空。
直到，下课的铃声响，从走廊悠悠传来，邱芷矜回神，打了个哆嗦，正好许元放笔，抬头，笑“你答的我都看完了，还行。”
邱芷矜不答。
“上午那节课看的挺难受吧。”手里的笔帽合上，许元一边转笔一边说“怎么样？自己看和听老师讲哪个方便？”他啪一声把水笔扣桌子上，端起水杯送到嘴边“其实也还行，自己看一节课有些知识点记不住，答的不好也正常。我没算分，你算没？差多少及格？”他说，顺势喝一口水。
邱芷矜把手里的纸杯放下，抬眼看许元，仍没答，脸上那副生无可恋模样却显见多了不少。
许元继续笑“说话啊，差多少？愿赌服输啊。”
他仰头把杯里剩下的水一口喝下去，邱芷矜终于开口，声音幽幽“62……”
“……咳，咳咳。”
多巧的成绩？跟打了草稿似的……要不说她头疼呢。
办公室就这么诡异的沉默了，许元把水杯放下，开抽屉抽纸，胡乱擦两下丢垃圾桶，随之，他蹙眉，眉头皱到一起嘴角却带出了笑意。这笑意慢慢从两侧嘴角漾开，笑的极温润好看，和着许元那一双微微眯上的眼睛却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邱芷矜坐那一一看着，看许元笑一会干脆往椅背上一靠，两只手合握搭桌沿，跟着就一言不发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笑。
办公室里没关的窗户，打外边吹进一阵小风，把桌面的册子吹的哗啦啦翻了两页，风过再哗啦啦翻回去。许元还在笑，一边笑一边用小拇指指节无意识的轻敲桌面，哒哒，哒哒……
邱芷矜咽口水，避开许元的目光“老，老师……”
“嗯？”
很轻很轻的一声，尾音上挑，直听得邱芷矜觉得自个心里一哆嗦，余光看见许元那一脸似笑非笑模样，她偏头，许元看她，笑。她咬唇，许元看她，笑。她把桌上纸杯捡起来，里面的水一口喝干净，纸杯扔垃圾桶，许元的目光跟着她，仍旧笑。
邱芷矜终于被看得炸毛，她腾的站起来，看许元随之上挑的笑眼又缩回去“老师，不是，您要真是生气，其实您也不一定非得跟我打赌，您直接打我也行……您能不能就别，这么一直看着我啊……”
她说，她说完就看见上挑的那双眼睛一怔，很快，眼里笑容更甚，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漾开，许元也站起来，和她面对面“你说准了？”他问。
邱芷矜的双眼立马瞪大，甚至比这还早，早到她刚才话一出口就已经是一脸崩坏的表情，而今她崩坏片刻之后终于觉得脑袋里一根弦啪嗒一声合上，她摇头，连连，又点头“不是，我是，那个……额……老师您不生气了吧？”她问，许元笑而不答，她再道“不是，我是说您别生气了，我说，哦，我是说我错了，那个，我，我，啊，我明天，不是，我周末回来就去找王老师道歉，然后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说这话的邱芷矜甚至下意识举右手竖三指过头顶，想了想又一脸**的收回去，抓衣摆，冲许元干巴巴笑两声。许元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见生气也不一定没气。
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没来由的，邱芷矜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要说，她刚才说出那句话纯属本能-被看的崩溃后的本能。她不傻，人当班主任的愿意花功夫看着你写地理测试，还特地批改-邱芷矜看了一眼许元面前摊着的她的册子上，原来黑红的水笔印中间又多了蓝色的笔道，那是许元为她好，她知道。
知道归知道，21世纪，大清都亡了……爱多少年多少年吧，总之真让她因为知道就老实负荆请罪，站直认打-虽说也不是没挨过，但是……但是强迫的和主动的总有那么点矫情的差别。
总而言之，让她承认她刚才说了什么，她真真做不到。
邱芷矜站在那一脸纠结的在脑海里天人大战了一番，之后，她也笑，极勉强的扯出个比哭能好看一丢丢的笑容，然后她伸手拿小册子，抱怀里，再笑，一边笑一边退“那个……那个老师您大人有大量，您肯定不生气了，是吧，还有那个，我……嗯……我就是，哦，对了，我去看看大扫除我还能不能帮什么忙。然后，那，要不，我先走了？”
她说，不等许元答，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退到门口，转身，一脚迈出去，身后，许元不瘟不火的声音，一个字“跑？”
补
【六.谈心5】
身子就那么像被人隔空点了定身穴一样，邱芷矜僵在屋门口停住，停30秒转身，抱着怀里的小册子，想了想连册子一起盖到身后，她可怜巴巴的抬头。
许元一只手扶在椅背上“又跑？回回都跑，你是跑完了改明就再看不见我了咋的？哪回真跑成了？”他瞪邱芷矜，招手，没好气的“行了，过来。”
邱芷矜哪里肯，她靠门框，右手继续捂着册子，左手干脆抓门把手上，犹豫了两秒，她摇头，看许元又瞪她，这孩子脑子一热，话不经大脑，她说“我……我……可……可是，老师，愿赌服输，……您……您……体罚是犯法的！”
“……咳咳”
办公室里突兀的一声笑，随之是一连串的咳嗽声，可怜许元才被茶水呛了，如今又被自己个吐沫呛了一回，他一边咳一边扶额，摇头，停住咳就瞪邱芷矜，再招手“能不能有点新词儿？怎么，上回匿名举报我那个是你？后来后悔了？”
邱芷矜囧。
“好了，过来，来看看你答的题，我不动手。过来。
我不动手，这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直到“骆驼”扶桌沿边看许元关门，从抽屉里拿出戒尺，嗖嗖在空气里甩两下。
相信母猪上树都不能相信许元那张嘴！
邱芷矜想，她眼巴巴看许元从办公桌后挪到她身侧，戒尺拎手里，笑“你干嘛这么看我，本来嘛，错的38分，有21分都是王老师上课特意讲的知识点，陈丽丽的笔记上清清楚楚标了重点，你觉得你不该打？”
邱芷矜幽幽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一共21分，我也不为难你，21下，不冤吧？”
邱芷矜愈发幽幽看了他一眼，依旧没吭声。
许元把手里的戒尺抵人身后“邱芷矜同学，说了这么多呢，我还是要说你一句，你跟我讲现实，我也跟你讲讲现实，做学生的，你喜不喜欢某个老师，那是你的事儿，但是因为不喜欢就不听课，跟老师对着干……”他说到这，戒尺轻点两下，嗖一声抬起，跟着再啪一声落下。
邱芷矜身子猛然一挺，忍不住吸气，觉得自个臀肉被什么狠狠咬了一下，她咬牙忍痛，再把身子缩回去，许元才继续不紧不慢道“最后倒霉吃苦的还是你自个，今天这份试卷上的满篇红和这顿板子就是教训。”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又一下抽下来，邱芷矜忍不住往左侧偏身子，被他用戒尺拦住再可怜巴巴的站回去，伸手在身后揉揉，而后回头看许元一眼，小声“嗯……”
“手。”
戒尺在邱芷矜右手手背轻敲两下，许元瞪她一眼“这就受不了了？”
邱芷矜摇头，默默把手收回去，许元见她不答也不追问，握着戒尺不收力的往下抽，一左一右，邱芷矜不得不重新咬上嘴唇，即便这样，戒尺打到第十下她还是疼的眼眶一热簌簌落了泪，更忍不住轻哼，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小声“疼，疼，老师，轻，轻点，疼。唔……”
许元不理她，戒尺再往下抽，正落在臀峰处，邱芷矜没有防备，猝不及防的一声惨叫，捂着身后往左侧偏，再落的戒尺就啪一声抽桌子上，吓得邱芷矜一个哆嗦，她抽鼻子回头，可怜巴巴的“疼……”
“趴回去。”许元瞪她，点桌沿。
邱芷矜哭的哽咽，摇头，看许元与她对视片刻，也摇头，侧过她抽两张纸递过来，等她接了才说“擦擦，缓好了就趴回去，才打了一半。”
擦眼泪的手一顿，接着泪水更往下掉，邱芷矜哭的厉害，连连摇头，面对许元站起来，哭的抽抽搭搭的“老师……”
“快点的。回回打身上才知道错？嗯？邱芷矜，你的确有点小聪明，可能你看一节的东西比人家认认真真听课回去再好好复习的都来的好，也能凭着那点小聪明有惊无险的应付各种考试，但是你想没想过，一但哪次你失误了？要是真到会考的时候就差那三分呢？你怎么办？”
邱芷矜低头把已经浸湿了的纸抓手里，哭声稍微小了点。
“一个学生，跟老师较劲，一开始跟我，现在跟王老师。还在这自鸣得意，跟我说你也快成年了，可以有自己的喜恶，邱芷矜，你是不是傻？高考上考场的是你自个不是我们这帮老师，你以为你的喜欢值几个钱？”
邱芷矜被许元说的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觉得自个的抽泣声都极丢脸，可是当着许元她总是忍不住想到什么说什么，她小声“可是那我就要违背自己的感觉吗？还有我没有跟您较劲。”
许元被她说的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扬起手里的戒尺斜抽下来，邱芷矜本能闪，戒尺就正正好好抽她左半臀侧，她一声轻呼，忙回手揉，被许元狠狠一眼瞪过来又心虚的把手收回来，一时只怕自己再说错什么一声也不敢吭。
许元笑了好一会才狠狠瞪她，戒尺点桌沿，他语重心长“邱芷矜，邱同学，要成年了的邱同学！既然你强调自己不是个孩子，那你就好好记住了，这个社会，你可以永远保持你内心那些想法，但你那些棱角”他把戒尺在邱芷矜肩膀轻拍两下“太过分明了，只会让你自己吃亏。转过去，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好好帮你磨磨你这些棱角，痛快的。”
“老师……”
邱芷矜有心反驳，她总觉得许元说的这些话，对又不对，似乎太过现实也太过阴暗了，如果一个人不能按着心中所想去做事，那样圆滑世故，也许，也许的确是步入社会之后的生存方式，可是……
这该是一个高中老师对他的学生说的吗？
但最终，邱芷矜只咬唇说了一个字“疼……”
“不疼打你干什么？转过去！”
身后的戒尺又一下连了一下，疼痛累积让邱芷矜暂时忘记心里那点不认同，她刚停下的泪水再一次开了柵，终于忍不住随着戒尺落而痛呼，直到，直到戒尺抽第19下，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说“老许啊，这大扫……我的天……”
【六.谈心5】
身子就那么像被人隔空点了定身穴一样，邱芷矜僵在屋门口停住，停30秒转身，抱着怀里的小册子，想了想连册子一起盖到身后，她可怜巴巴的抬头。
许元一只手扶在椅背上“又跑？回回都跑，你是跑完了改明就再看不见我了咋的？哪回真跑成了？”他瞪邱芷矜，招手，没好气的“行了，过来。”
邱芷矜哪里肯，她靠门框，右手继续捂着册子，左手干脆抓门把手上，犹豫了两秒，她摇头，看许元又瞪她，这孩子脑子一热，话不经大脑，她说“我……我……可……可是，老师，愿赌服输，……您……您……体罚是犯法的！”
“……咳咳”
办公室里突兀的一声笑，随之是一连串的咳嗽声，可怜许元才被茶水呛了，如今又被自己个吐沫呛了一回，他一边咳一边扶额，摇头，停住咳就瞪邱芷矜，再招手“能不能有点新词儿？怎么，上回匿名举报我那个是你？后来后悔了？”
邱芷矜囧。
“好了，过来，来看看你答的题，我不动手。过来。
我不动手，这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直到“骆驼”扶桌沿边看许元关门，从抽屉里拿出戒尺，嗖嗖在空气里甩两下。
相信母猪上树都不能相信许元那张嘴！
邱芷矜想，她眼巴巴看许元从办公桌后挪到她身侧，戒尺拎手里，笑“你干嘛这么看我，本来嘛，错的38分，有21分都是王老师上课特意讲的知识点，陈丽丽的笔记上清清楚楚标了重点，你觉得你不该打？”
邱芷矜幽幽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一共21分，我也不为难你，21下，不冤吧？”
邱芷矜愈发幽幽看了他一眼，依旧没吭声。
许元把手里的戒尺抵人身后“邱芷矜同学，说了这么多呢，我还是要说你一句，你跟我讲现实，我也跟你讲讲现实，做学生的，你喜不喜欢某个老师，那是你的事儿，但是因为不喜欢就不听课，跟老师对着干……”他说到这，戒尺轻点两下，嗖一声抬起，跟着再啪一声落下。
邱芷矜身子猛然一挺，忍不住吸气，觉得自个臀肉被什么狠狠咬了一下，她咬牙忍痛，再把身子缩回去，许元才继续不紧不慢道“最后倒霉吃苦的还是你自个，今天这份试卷上的满篇红和这顿板子就是教训。”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又一下抽下来，邱芷矜忍不住往左侧偏身子，被他用戒尺拦住再可怜巴巴的站回去，伸手在身后揉揉，而后回头看许元一眼，小声“嗯……”
“手。”
戒尺在邱芷矜右手手背轻敲两下，许元瞪她一眼“这就受不了了？”
邱芷矜摇头，默默把手收回去，许元见她不答也不追问，握着戒尺不收力的往下抽，一左一右，邱芷矜不得不重新咬上嘴唇，即便这样，戒尺打到第十下她还是疼的眼眶一热簌簌落了泪，更忍不住轻哼，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小声“疼，疼，老师，轻，轻点，疼。唔……”
许元不理她，戒尺再往下抽，正落在臀峰处，邱芷矜没有防备，猝不及防的一声惨叫，捂着身后往左侧偏，再落的戒尺就啪一声抽桌子上，吓得邱芷矜一个哆嗦，她抽鼻子回头，可怜巴巴的“疼……”
“趴回去。”许元瞪她，点桌沿。
邱芷矜哭的哽咽，摇头，看许元与她对视片刻，也摇头，侧过她抽两张纸递过来，等她接了才说“擦擦，缓好了就趴回去，才打了一半。”
擦眼泪的手一顿，接着泪水更往下掉，邱芷矜哭的厉害，连连摇头，面对许元站起来，哭的抽抽搭搭的“老师……”
“快点的。回回打身上才知道错？嗯？邱芷矜，你的确有点小聪明，可能你看一节的东西比人家认认真真听课回去再好好复习的都来的好，也能凭着那点小聪明有惊无险的应付各种考试，但是你想没想过，一但哪次你失误了？要是真到会考的时候就差那三分呢？你怎么办？”
邱芷矜低头把已经浸湿了的纸抓手里，哭声稍微小了点。
“一个学生，跟老师较劲，一开始跟我，现在跟王老师。还在这自鸣得意，跟我说你也快成年了，可以有自己的喜恶，邱芷矜，你是不是傻？高考上考场的是你自个不是我们这帮老师，你以为你的喜欢值几个钱？”
邱芷矜被许元说的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觉得自个的抽泣声都极丢脸，可是当着许元她总是忍不住想到什么说什么，她小声“可是那我就要违背自己的感觉吗？还有我没有跟您较劲。”
许元被她说的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扬起手里的戒尺斜抽下来，邱芷矜本能闪，戒尺就正正好好抽她左半臀侧，她一声轻呼，忙回手揉，被许元狠狠一眼瞪过来又心虚的把手收回来，一时只怕自己再说错什么一声也不敢吭。
许元笑了好一会才狠狠瞪她，戒尺点桌沿，他语重心长“邱芷矜，邱同学，要成年了的邱同学！既然你强调自己不是个孩子，那你就好好记住了，这个社会，你可以永远保持你内心那些想法，但你那些棱角”他把戒尺在邱芷矜肩膀轻拍两下“太过分明了，只会让你自己吃亏。转过去，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好好帮你磨磨你这些棱角，痛快的。”
“老师……”
邱芷矜有心反驳，她总觉得许元说的这些话，对又不对，似乎太过现实也太过阴暗了，如果一个人不能按着心中所想去做事，那样圆滑世故，也许，也许的确是步入社会之后的生存方式，可是……
这该是一个高中老师对他的学生说的吗？
但最终，邱芷矜只咬唇说了一个字“疼……”
“不疼打你干什么？转过去！”
身后的戒尺又一下连了一下，疼痛累积让邱芷矜暂时忘记心里那点不认同，她刚停下的泪水再一次开了柵，终于忍不住随着戒尺落而痛呼，直到，直到戒尺抽第19下，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说“老许啊，这大扫……我的天……”
接85楼新
【七.喜欢1】
5月8日，晚4:30，邱芷矜站许元车门口，看许元一边开车门一边看她“你坐哪？后座趴着，嗯？”
邱芷矜楞，看看后座再看看副驾，三两下窜进副驾，拎起座位上的泰迪熊玩偶，生怕许元拉她一般迅速把安全带系上，扭头和许元四目相对，她一滞，小脸立马通红，心虚的侧头看窗外，把玩偶紧紧抱怀里。
车厢里一声浅浅的笑。许元摇头打火，离合，油门，小车稳稳当当的从校门开出去。
周五，4点多还不到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却已经有了不少车，不时有车主鸣笛两声，催促着前车，许是想赶高峰期前回家，抱抱等了自己一周的子女，爱人……
许元拐过一个弯，教学楼的轮廓消失在后车镜的视野里，他趁前方车少，扭头瞄一眼邱芷矜“是不是你们女孩子都喜欢没事抱个玩偶？”
突然的说话声让邱芷矜一愣，她慢半拍侧头看许元，没答，又立马低头摆弄怀里的泰迪熊，把玩偶的两个耳朵扭在一起，再解开“还好。”车里在她话落陷入沉寂，她想了想又没话找话“老师的女朋友也是吗？”
许元专注的看着前方车道，嘴角浅浅勾了一下“你忘了，我说过，你可没有师娘呢。这是我妈放的。”
“哦……”
气氛似乎突然就陷入了尴尬，尴尬的邱芷矜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她身后适时传来阵阵疼痛，提醒她刚被身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打过。
于是，尴尬更甚。
邱芷矜觉得自个脸又开始发烫，她伸手打开车窗，露一小条缝，趁机又把头转向车外。
许元趁着红灯间歇抽空开了车里的音响，都是些轻缓的小曲，等红灯变绿，他踩油门，同时问“一直不说话，今天后来那会生我气了？”
沉默，久久的沉默。
邱芷矜摇头。一下下点手里的泰迪熊，看它塑料做的鼻子凹进去再回弹。
“觉得老师说话不算数，你都及格了还打你？还跟你说让你做人做的圆滑，三观不正？”
泰迪熊的鼻子终于被邱芷矜点的没自个回弹回来，她就伸手扯出来，又开始拉熊耳朵“没，我……”
“琴声常常常照故里……”
一阵突兀的铃声在车厢内响起，略低沉的男声打断邱芷矜的话，她看一眼许元，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提醒，小声“对不起。”接着接通电话。
车里寂静，许元能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女声“芷矜啊。”
邱芷矜又看了一眼许元，把通话音量调到最小，侧身背对许元“嗯，妈。我在车上，一会就到家了。”
她说完停顿了一会，听对面说了什么。
紧跟着，许元看身侧的人明显缩了一下身子，头抵车门，声音低沉“哦，我知道了。”
对面又说了什么，邱芷矜重新坐直身子，这一次声音拔高“我都说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吃行了吧，你加班吧，用不着管我。”
她说完就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许元能听到对面还在说什么，邱芷矜已经挂了电话，赌气的缩车座里，嘴不自觉撅老高，一声不吭。
“琴声常……”
很快，电话再一次响起，才唱出三个字邱芷矜已经又挂了电话，调静音，把手机扔回兜里。直到这时，她突然想起什么的抬头，许元开着车没有看她，却适时问“你妈妈？”
邱芷矜点头，咬唇，愈发往车座里缩两下。想到许元看不见才小声“嗯……”
“怎么了？”许元又问。
邱芷矜摇头，不答。
车厢里陷入新一轮沉寂。仪表盘上显示时间5点整，路上的车已经渐渐变多，邱芷矜看到主路右侧，护城的河畔，有阳光打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她合眼，再睁开，很轻很轻的，她说“老师，您，我……您能陪我……算了……”
临河畔有一所不大不小的公园，园门口有不少商贩，海绵宝宝的氢气球，黄灿灿的煎饼果子，裹着保鲜膜的煮玉米……
许元的车绕过一个大弯，公园门口的停车场，他刹车，熄火，拔钥匙“晚高峰，蜗牛都比车走的快，有事吗？下车逛逛？”
邱芷矜一愣，侧头，和许元四目对上，她再立马偏开，低头，很小很小的声音“谢谢您。”
谢谢您懂我没说完的话，愿意陪我。
她没有把话说完，点头，开车门下车。等许元也下来，锁车，走她身侧“去里面逛逛？要不要吃点什么？”
邱芷矜点头“我不饿，老师。”
“那走吧。”
一路无话，邱芷矜慢半步跟许元身后，绕河畔一步一步慢慢踱着，不知踱了多久，到偏角落人相对少的地方，他们同时默契停住，面对湖面站立。
湖面似乎又波光粼粼了许多，有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漾向远处。邱芷矜看了好一会，到天边云霞泛起红晕，有顽童扯着氢气球从他们身后跑过，她笑，开口“老师……”
“嗯。说说吧，怎么了？”
许元接，自己个弯身坐到地上，邱芷矜就跟着他也坐到地上，她静默了一会，说“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挺孤独的。就会莫名的心情不好。”
“就是我爸妈是一个单位的，他们这段时间忙一个什么东西，一直都没什么空。本来平时到周末我妈都过来陪我，但是昨天她跟我说她这周末要加班，不能过来。她都两周没过来了。”
“嗯。”许元轻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我就跟她说，那我回来，我觉得她不太愿意。”邱芷矜低头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老师，您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是我自己不让我妈陪读，不想耽误她工作，结果我却因为这个跟她赌气。”她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一下，声音已经带出来点哭腔“可是，可是每天我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我有时候真的有点害怕，我想他们，我……”
她努力抽抽鼻子，哽咽了一声，再抹抹眼睛，彻底不看许元“我就是有时候觉得当一个好孩子好累啊，我要懂事，要努力，要考虑好多，可我……”她手里的树枝啪嗒一声折断，她又道“可我真的太累了……”
邱芷矜又重复了一遍“真的……”
晚风卷着湖面的水汽徐徐吹过宽大的校服衣角，微凉。且她伤心的情绪被勾起来，一时分外无助，身旁人身上散着的温暖让邱芷矜亲不自禁的想靠近，她低着头，又因为身高的缘故，正好抵到许元胸口。
许元先是一愣，随及便不做声的摇头，一只手在邱芷矜头顶安抚性的轻轻拍拍，再默默停在那。
邱芷矜靠着许元哭了有一会，哭到天边的云霞彻底变得艳红，她终于反应过来，一边慌乱后退一边抹眼泪，扯了脸上的伤又禁不住一声轻呼。这才又开口“老师……”
【七.喜欢1】
5月8日，晚4:30，邱芷矜站许元车门口，看许元一边开车门一边看她“你坐哪？后座趴着，嗯？”
邱芷矜楞，看看后座再看看副驾，三两下窜进副驾，拎起座位上的泰迪熊玩偶，生怕许元拉她一般迅速把安全带系上，扭头和许元四目相对，她一滞，小脸立马通红，心虚的侧头看窗外，把玩偶紧紧抱怀里。
车厢里一声浅浅的笑。许元摇头打火，离合，油门，小车稳稳当当的从校门开出去。
周五，4点多还不到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却已经有了不少车，不时有车主鸣笛两声，催促着前车，许是想赶高峰期前回家，抱抱等了自己一周的子女，爱人……
许元拐过一个弯，教学楼的轮廓消失在后车镜的视野里，他趁前方车少，扭头瞄一眼邱芷矜“是不是你们女孩子都喜欢没事抱个玩偶？”
突然的说话声让邱芷矜一愣，她慢半拍侧头看许元，没答，又立马低头摆弄怀里的泰迪熊，把玩偶的两个耳朵扭在一起，再解开“还好。”车里在她话落陷入沉寂，她想了想又没话找话“老师的女朋友也是吗？”
许元专注的看着前方车道，嘴角浅浅勾了一下“你忘了，我说过，你可没有师娘呢。这是我妈放的。”
“哦……”
气氛似乎突然就陷入了尴尬，尴尬的邱芷矜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她身后适时传来阵阵疼痛，提醒她刚被身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打过。
于是，尴尬更甚。
邱芷矜觉得自个脸又开始发烫，她伸手打开车窗，露一小条缝，趁机又把头转向车外。
许元趁着红灯间歇抽空开了车里的音响，都是些轻缓的小曲，等红灯变绿，他踩油门，同时问“一直不说话，今天后来那会生我气了？”
沉默，久久的沉默。
邱芷矜摇头。一下下点手里的泰迪熊，看它塑料做的鼻子凹进去再回弹。
“觉得老师说话不算数，你都及格了还打你？还跟你说让你做人做的圆滑，三观不正？”
泰迪熊的鼻子终于被邱芷矜点的没自个回弹回来，她就伸手扯出来，又开始拉熊耳朵“没，我……”
“琴声常常常照故里……”
一阵突兀的铃声在车厢内响起，略低沉的男声打断邱芷矜的话，她看一眼许元，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提醒，小声“对不起。”接着接通电话。
车里寂静，许元能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女声“芷矜啊。”
邱芷矜又看了一眼许元，把通话音量调到最小，侧身背对许元“嗯，妈。我在车上，一会就到家了。”
她说完停顿了一会，听对面说了什么。
紧跟着，许元看身侧的人明显缩了一下身子，头抵车门，声音低沉“哦，我知道了。”
对面又说了什么，邱芷矜重新坐直身子，这一次声音拔高“我都说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吃行了吧，你加班吧，用不着管我。”
她说完就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许元能听到对面还在说什么，邱芷矜已经挂了电话，赌气的缩车座里，嘴不自觉撅老高，一声不吭。
“琴声常……”
很快，电话再一次响起，才唱出三个字邱芷矜已经又挂了电话，调静音，把手机扔回兜里。直到这时，她突然想起什么的抬头，许元开着车没有看她，却适时问“你妈妈？”
邱芷矜点头，咬唇，愈发往车座里缩两下。想到许元看不见才小声“嗯……”
“怎么了？”许元又问。
邱芷矜摇头，不答。
车厢里陷入新一轮沉寂。仪表盘上显示时间5点整，路上的车已经渐渐变多，邱芷矜看到主路右侧，护城的河畔，有阳光打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她合眼，再睁开，很轻很轻的，她说“老师，您，我……您能陪我……算了……”
临河畔有一所不大不小的公园，园门口有不少商贩，海绵宝宝的氢气球，黄灿灿的煎饼果子，裹着保鲜膜的煮玉米……
许元的车绕过一个大弯，公园门口的停车场，他刹车，熄火，拔钥匙“晚高峰，蜗牛都比车走的快，有事吗？下车逛逛？”
邱芷矜一愣，侧头，和许元四目对上，她再立马偏开，低头，很小很小的声音“谢谢您。”
谢谢您懂我没说完的话，愿意陪我。
她没有把话说完，点头，开车门下车。等许元也下来，锁车，走她身侧“去里面逛逛？要不要吃点什么？”
邱芷矜点头“我不饿，老师。”
“那走吧。”
一路无话，邱芷矜慢半步跟许元身后，绕河畔一步一步慢慢踱着，不知踱了多久，到偏角落人相对少的地方，他们同时默契停住，面对湖面站立。
湖面似乎又波光粼粼了许多，有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漾向远处。邱芷矜看了好一会，到天边云霞泛起红晕，有顽童扯着氢气球从他们身后跑过，她笑，开口“老师……”
“嗯。说说吧，怎么了？”
许元接，自己个弯身坐到地上，邱芷矜就跟着他也坐到地上，她静默了一会，说“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挺孤独的。就会莫名的心情不好。”
“就是我爸妈是一个单位的，他们这段时间忙一个什么东西，一直都没什么空。本来平时到周末我妈都过来陪我，但是昨天她跟我说她这周末要加班，不能过来。她都两周没过来了。”
“嗯。”许元轻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我就跟她说，那我回来，我觉得她不太愿意。”邱芷矜低头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老师，您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是我自己不让我妈陪读，不想耽误她工作，结果我却因为这个跟她赌气。”她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一下，声音已经带出来点哭腔“可是，可是每天我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我有时候真的有点害怕，我想他们，我……”
她努力抽抽鼻子，哽咽了一声，再抹抹眼睛，彻底不看许元“我就是有时候觉得当一个好孩子好累啊，我要懂事，要努力，要考虑好多，可我……”她手里的树枝啪嗒一声折断，她又道“可我真的太累了……”
邱芷矜又重复了一遍“真的……”
晚风卷着湖面的水汽徐徐吹过宽大的校服衣角，微凉。且她伤心的情绪被勾起来，一时分外无助，身旁人身上散着的温暖让邱芷矜亲不自禁的想靠近，她低着头，又因为身高的缘故，正好抵到许元胸口。
许元先是一愣，随及便不做声的摇头，一只手在邱芷矜头顶安抚性的轻轻拍拍，再默默停在那。
邱芷矜靠着许元哭了有一会，哭到天边的云霞彻底变得艳红，她终于反应过来，一边慌乱后退一边抹眼泪，扯了脸上的伤又禁不住一声轻呼。这才又开口“老师……”
【七.喜欢2】
许元没有立即应，而是从裤兜里翻出一包面巾纸递给邱芷矜，这才说“所以，今天和王老师闹脾气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是吗？”
邱芷矜抽出来一张纸擤了鼻涕，再换一张新的抹眼泪“我知道我不应该做的那么过分的，但是我……我当时……一下子没忍住。”
“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是老师错怪你了，不该因为这个打你。”许元又伸手拍拍邱芷矜的头“别哭了，伤口还没好，沾了眼泪回头该疼了。”
邱芷矜连连摇头“没有，还是我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她抓着手里的两张纸，用指尖把纸戳出一个个小洞洞“老师，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您之前说我对您有意见，今天又总说我不喜欢您，其实，我没有，我真没有……”邱芷矜抽出第三张纸把前两张包进去，捏成一个小团“虽然，您……您有时候打我，骂我，但是我能分出来您是为了我好，所以，所以我……我真的没有不喜欢您，真的。”
她似乎想表达自己的真心，抬头对着许元的眼睛重重点了下头“还有，您刚才问我是不是生您气了，我也没有的。我确实是觉得您说的圆滑对于我来说太早了，可是我又想了好久，您说的没错，我总要去面对，所以，老师，谢谢您，真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脸通红通红，还挂着泪痕“谢谢您……嗯，就，总之谢谢您，还谢谢您今天能陪我，听我说这么多。”
许元一直耐心的听她说完，笑问“所以这么说，现在你喜欢我了？也觉得自己确实欠揍？”
邱芷矜的双眼瞬间瞪的堪比牛眼，脖子也开始犯红，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双手抱双膝，头埋膝盖里，再把自己缩成一只大鹌鹑-其实，算作默认。
许元一声浅笑，起身，把大鹌鹑邱芷矜也拉起来，踢了一脚石子入湖面“丫头。”他唤，侧头和邱芷矜对视，他又笑，很自然的帮邱芷矜把额边的碎发掖好“我无意跟你说什么父母都是爱子女的，爱与不爱，我相信你能体会到。我只是想说，就像你说的，不要陪读这件事是你自己提的。我还记得某人当时胃疼的走不动道都不肯给妈妈打电话，是吗？”
邱芷矜小声“嗯……”
许元就朝她眨眼，顺势再拍拍她“当然，我更无意说这是你的选择，你就要坚持。我今天只是想说，抛去父母这个身份，你的爸爸，妈妈，本身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理想，事业，没道理因为另一个人就放弃这些，是吗？”
这一次，邱芷矜不答。
“我总看，微博上有孩子吐槽，说凭什么家长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们。那同样，凭什么孩子就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家长呢？邱芷矜，我相信，你的爸爸妈妈最近一定是真的很忙，忙到暂时不能陪你，又因为种种原因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而你所说的，做一个乖孩子的累，那也是你的选择是吗？想要鲜花和掌声，当然会累，老师都理解，老师也从你这么大过来的，我觉得你可以的，是吗？当然，如果你真的累了，在你愿意的前提下，你也可以找我聊聊，嗯？”许元又浅笑了一声，补一句“我保证这次真的不动手。”
邱芷矜被他说的一愣，反应过来忍不住勾起嘴角，她没说话，弯身捡起一块石子也扔进湖里，听着扑通一声石子入水，再看湖面涟漪一圈接着一圈，似是想把晚霞送到湖畔……
这可能是邱芷矜人生中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语重心长的开导自己。事实上，这种第一次许元沾了许多。
如她所说，她从小到大都是家长老师眼中乖乖女，克制着自己，约束着自己，听到的更多的是表扬，是赞美。甚至偶尔做错了什么，家长，老师也愿意相信她是无心，她是不小心，一句“没关系，下次不要这样”就可以一笔带过。
一句“你懂事，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是最大的开导。
没有人打过她，很少有人骂过她，也不会有挨打挨罚后的语重心长，她似乎天生就是乖巧懂事的。如果不？如果不，一个可能的失望的眼神就足以让她自责忏悔。
许元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有一个人，让她明白什么是怕，这怕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些说不清的依赖和信任，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晚风再一次吹动校服宽大的衣袖，湖面的涟漪散尽，邱芷矜从裤兜里翻出手机，22个未接来电，很快，第23个来电让屏幕亮起，她看一眼许元，后者点头微笑，她接通“喂，妈，好了，我没事了，我会自己吃饭的。”
“我真没事，真的，你明天和爸好好陪我。嗯。好。”
“哎呀我能找到家！我带钥匙了！我知道！知道！我不用百度地图！我能找到！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饿了。真是的。”
电话再一次挂断，许元摇头“态度，邱芷矜同学，怎么和妈妈说话呢，又欠揍了？”
一个翻到底的白眼，邱芷矜吐舌头，一退十几步，头一次，对着许元，她说“略略略，才没有，老师，我是伤员！”
许元笑，摇头，追上她“饿了吧，吃什么？我请客，好好哄哄伤员？”
大鹌鹑的脸又红了，她红着脸扭头“唔……烤串怎么样？想吃，还想……还想喝可乐。”
许元抬脚踢她，呵斥“怎么？邱同学胃好了？还敢喝可乐？”
“老师……”邱芷矜捂着自个身后，想到是在外边又立马松开，退出老远“可是我想喝，一口，就一口，一口怎么样？”
“我给你买一瓶，我可真信你就喝一口，要不我问问老板能不能只买一口啊？回来，嘚瑟。”许元没好气“还磨蹭？吃不吃了？你老师快饿死了。回车那去。”
“哦。”邱芷矜应，捡左侧走，两步，许元喊她。
“干嘛去啊？你到底饿不饿？快走了！”
邱芷矜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眼底闪过一丝茫然，随之，她快步跟上许元，小尾巴一样“老师，您还教我圆滑，那您打我，您就不怕最开始我真告您？”
许元看她一眼，笑笑，没吭声。
许元没有立即应，而是从裤兜里翻出一包面巾纸递给邱芷矜，这才说“所以，今天和王老师闹脾气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是吗？”
邱芷矜抽出来一张纸擤了鼻涕，再换一张新的抹眼泪“我知道我不应该做的那么过分的，但是我……我当时……一下子没忍住。”
“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是老师错怪你了，不该因为这个打你。”许元又伸手拍拍邱芷矜的头“别哭了，伤口还没好，沾了眼泪回头该疼了。”
邱芷矜连连摇头“没有，还是我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她抓着手里的两张纸，用指尖把纸戳出一个个小洞洞“老师，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您之前说我对您有意见，今天又总说我不喜欢您，其实，我没有，我真没有……”邱芷矜抽出第三张纸把前两张包进去，捏成一个小团“虽然，您……您有时候打我，骂我，但是我能分出来您是为了我好，所以，所以我……我真的没有不喜欢您，真的。”
她似乎想表达自己的真心，抬头对着许元的眼睛重重点了下头“还有，您刚才问我是不是生您气了，我也没有的。我确实是觉得您说的圆滑对于我来说太早了，可是我又想了好久，您说的没错，我总要去面对，所以，老师，谢谢您，真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脸通红通红，还挂着泪痕“谢谢您……嗯，就，总之谢谢您，还谢谢您今天能陪我，听我说这么多。”
许元一直耐心的听她说完，笑问“所以这么说，现在你喜欢我了？也觉得自己确实欠揍？”
邱芷矜的双眼瞬间瞪的堪比牛眼，脖子也开始犯红，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双手抱双膝，头埋膝盖里，再把自己缩成一只大鹌鹑-其实，算作默认。
许元一声浅笑，起身，把大鹌鹑邱芷矜也拉起来，踢了一脚石子入湖面“丫头。”他唤，侧头和邱芷矜对视，他又笑，很自然的帮邱芷矜把额边的碎发掖好“我无意跟你说什么父母都是爱子女的，爱与不爱，我相信你能体会到。我只是想说，就像你说的，不要陪读这件事是你自己提的。我还记得某人当时胃疼的走不动道都不肯给妈妈打电话，是吗？”
邱芷矜小声“嗯……”
许元就朝她眨眼，顺势再拍拍她“当然，我更无意说这是你的选择，你就要坚持。我今天只是想说，抛去父母这个身份，你的爸爸，妈妈，本身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理想，事业，没道理因为另一个人就放弃这些，是吗？”
这一次，邱芷矜不答。
“我总看，微博上有孩子吐槽，说凭什么家长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们。那同样，凭什么孩子就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家长呢？邱芷矜，我相信，你的爸爸妈妈最近一定是真的很忙，忙到暂时不能陪你，又因为种种原因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而你所说的，做一个乖孩子的累，那也是你的选择是吗？想要鲜花和掌声，当然会累，老师都理解，老师也从你这么大过来的，我觉得你可以的，是吗？当然，如果你真的累了，在你愿意的前提下，你也可以找我聊聊，嗯？”许元又浅笑了一声，补一句“我保证这次真的不动手。”
邱芷矜被他说的一愣，反应过来忍不住勾起嘴角，她没说话，弯身捡起一块石子也扔进湖里，听着扑通一声石子入水，再看湖面涟漪一圈接着一圈，似是想把晚霞送到湖畔……
这可能是邱芷矜人生中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语重心长的开导自己。事实上，这种第一次许元沾了许多。
如她所说，她从小到大都是家长老师眼中乖乖女，克制着自己，约束着自己，听到的更多的是表扬，是赞美。甚至偶尔做错了什么，家长，老师也愿意相信她是无心，她是不小心，一句“没关系，下次不要这样”就可以一笔带过。
一句“你懂事，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是最大的开导。
没有人打过她，很少有人骂过她，也不会有挨打挨罚后的语重心长，她似乎天生就是乖巧懂事的。如果不？如果不，一个可能的失望的眼神就足以让她自责忏悔。
许元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有一个人，让她明白什么是怕，这怕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些说不清的依赖和信任，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晚风再一次吹动校服宽大的衣袖，湖面的涟漪散尽，邱芷矜从裤兜里翻出手机，22个未接来电，很快，第23个来电让屏幕亮起，她看一眼许元，后者点头微笑，她接通“喂，妈，好了，我没事了，我会自己吃饭的。”
“我真没事，真的，你明天和爸好好陪我。嗯。好。”
“哎呀我能找到家！我带钥匙了！我知道！知道！我不用百度地图！我能找到！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饿了。真是的。”
电话再一次挂断，许元摇头“态度，邱芷矜同学，怎么和妈妈说话呢，又欠揍了？”
一个翻到底的白眼，邱芷矜吐舌头，一退十几步，头一次，对着许元，她说“略略略，才没有，老师，我是伤员！”
许元笑，摇头，追上她“饿了吧，吃什么？我请客，好好哄哄伤员？”
大鹌鹑的脸又红了，她红着脸扭头“唔……烤串怎么样？想吃，还想……还想喝可乐。”
许元抬脚踢她，呵斥“怎么？邱同学胃好了？还敢喝可乐？”
“老师……”邱芷矜捂着自个身后，想到是在外边又立马松开，退出老远“可是我想喝，一口，就一口，一口怎么样？”
“我给你买一瓶，我可真信你就喝一口，要不我问问老板能不能只买一口啊？回来，嘚瑟。”许元没好气“还磨蹭？吃不吃了？你老师快饿死了。回车那去。”
“哦。”邱芷矜应，捡左侧走，两步，许元喊她。
“干嘛去啊？你到底饿不饿？快走了！”
邱芷矜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眼底闪过一丝茫然，随之，她快步跟上许元，小尾巴一样“老师，您还教我圆滑，那您打我，您就不怕最开始我真告您？”
许元看她一眼，笑笑，没吭声。
【七.喜欢3】
当日晚6:43，许元和邱芷矜选了个离她家两三站地儿的大排档，许元倒也没什么架子，邱芷矜愿意，他们就搁排挡外边随便选了个角落点些烤串。
烤架里的碳火烧的正旺，羊肉的小串码上，矿泉水瓶里装的豆油浇上去，滋啦啦冒出一连串白烟，巷口的微风吹过，和着肉香气飘出老远，恍惚人在仙镜飘渺间-如果…不在乎那一股羊肉串子味儿……
许元把冒着热气儿的烤鸡翅递给邱芷矜，看她捧可乐杯一口喝下去一大半再举着调料瓶呼哧呼哧给鸡翅撒了满满一层辣椒面，红彤彤的“我记着，你不能吃辣吧？”
邱芷矜用筷子把鸡翅捅到碟里，想了想把上面的辣椒面甩下去点儿-仍旧是红彤彤的，她抬头“啊？”
“就季先生牛肉面那次，你不还让我少放辣？”许元也拿了个鸡翅，慢悠悠从签子上夹下来，再不紧不慢的挑开里面的细骨头，大排档的烟火气儿里，他做这些竟做出来点超凡出尘的意思。
“老板，鸡架给我多喷点醋哈！”邻桌的男人举着手里的筷子吆喝一嗓子，再立马回身端酒杯举高“来，走一个走一个，咱一会干嘛去？我请客，唱歌儿去啊？”
邱芷矜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听许元轻咳才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啊？啊……上回赶上前几天吃的太辣胃不舒服。”
“你那胃，辣吃多了和喝可乐都容易疼吧。”许云说的极云淡风轻，就像在说，这鸡翅烤的不错，外焦里嫩的。
邱芷矜全无意识，随口应“嗯。”她咬一口鸡翅，在嘴里嚼两下“嗯？”
许元正好把鸡翅的骨头挑完，瞪她“你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欠收拾，嗯？”
邱芷矜下意识打一个冷战，把嘴里没嚼干净的肉一口吞下去，看许元一边瞪她一边伸手又帮她把可乐续满，没好气的“快吃，吃完赶紧送你回去，挺晚了，你看你要是回头又胃疼的。”
邱芷矜吐舌不答。
晚7:30，邱芷矜在给自己塞下三根牛肉串，两个鸡翅，一串牛板筋，一串茧蛹，一片烤面包再加一个等字…终于揉着自个肚子信誓旦旦央着许元陪她走回家-美其名曰遛食。
彼时他们转过大排档所在的小巷，往右，避开了主干道，五月初的七点正是夜色起的时候。小道边有些昏黄的路灯下，邱芷矜脸上挂着笑，甚至她左嘴角边还擦着没抹干净的辣椒粉，和脸上那道伤交相呼应颇有些滑稽。她拍肚子，说“老师，不远的，也就两三站地吧，可以吗？”她说完，嘴角的笑更加咧开，扬头去看深蓝色的夜空，星辰不见，连月光都因为万家的灯火而暗淡，邱芷矜笑的眯了眼睛，她又说“不然，回去早了家里也只有我一个。”
许元默默看着邱芷矜一系列变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简简单单吐了两个字“带路。”
邱芷矜一怔，看许元，咬唇，似乎想说什么，到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点头，侧半步走许元前面。
小道七拐八拐，邱芷矜走走停停，不时四处张望，她没话找话的指十来米外的火锅店“那家火锅挺好吃，辣锅特别辣。”一边说一边舔舔嘴唇。
许元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他跟着邱芷矜转过一个拐角，蹙眉“你确定没走错？我们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穿过来要绕一大圈？”
邱芷矜停住，挠头，左右看看，忽然眼睛一亮指前方“哦，没错啊，那家好利来不是在那嘛，我以前总去买蛋糕的。刚才还能直接过来吗？我没那么走过啊。”
许元深深看了一眼邱芷矜“没事，继续走吧。”
晚7:50，这两三站地儿走二十分钟许元看邱芷矜第三次带他绕了一个几字形的大弯并且下了个地下通道过了个马路又要带他往回走，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问“邱芷矜同学，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地理？”
邱芷矜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答“啊？我会好好学的，我周一就去给地理老师道歉，我保证。”
许元听她说完，笑，笑着抚额，伸手拉人“走反了，咱们刚从那边过来。邱芷矜同学。”
邱芷矜诧异的转身，恍然大悟一般“啊……啊……还真是哎。”
“你确定你能带我找回去？”
邱芷矜在脸上胡乱揉揉，信誓旦旦点头“能，当然能，我还能找不着家吗？老师您看。”她再一次指前方，50米处“您看那家蜀香人家，我每次回家在车上都能看见。”
许元不得不接着跟她走，走两步又忍不住笑“合着你没事就看这些吃的了？让你学地理还的确是难为你了。”
“我哪有！”
8:05，许元跟在邱芷矜身后从一个小岔路口走回主道，生无可恋的，他问“你家的两三站距离是指高铁吗？我算是知道你爸妈为什么不让你回来了。”他掏出手机，打开百度地图“来，告诉我你家旁边有什么，我带你回去。”
邱芷矜走的双腿发酸，但她哪好意思说自己找不到家，支支吾吾的“老师我能找到，真……”
“告诉我，你家附近有什么。邱芷矜！”最后三个字的声音陡然提高，许元看邱芷矜扁嘴缩脖怯怯看他，又好脾气的摇头，笑，瞪人，伸手点手表“看看，几点了，再磨蹭一会你父母要担心了，快告诉我，听话。”
邱芷矜低头搅手“在，在彤德莱旁边，哦，旁边还有个翠峰苑，还有个喜家德，然后……”
许元笑出声，摇头，戳邱芷矜脑袋“我问你，你家在哪站，真是的。”
脸突兀的红了，邱芷矜浅浅“哦……那个……荟萃街。”
8:30，邱芷矜终于历经千辛被许元带到自己家小区门口，还没等开口介绍一下这小区，保安亭边上一个女的就一路跑过来，跑到路灯下许元才看清是李清。
她一路不停，一直跑到邱芷矜身边，甚至完全没注意到许元的存在，双手抓邱芷矜胳膊，左右看两眼，呵斥“你这孩子，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干什么啊？不知道妈妈担心吗？啊？哎？还有，你这脸怎么回事？”
邱芷矜在原地愣了一下，她反应过来推开李清，捂脸，用另只手掏出手机看一眼，又是20多个未接来电，她挠头“我没事，我刚才静音忘开了。哦，对了，我和许老师一起吃的晚饭，然后就回来晚点。”
许元适时开口“邱妈妈。”
李清这个时候的注意力还全在邱芷矜身上，她伸手轻轻抚了下她的脸，追问“这到底怎么弄得？这么长一道口子，疼不疼？”说到这她才想起来什么的抬头，朝许元点头“许老师。”跟着重新问邱芷矜“怎么让许老师送这么远？”
话里质问的意思明显。她又看一眼邱芷矜脸上的伤，把她拉着和自己并排，这才彻底把目光停在许元身上-审视的目光。
邱芷矜与许元对视，后者道“邱妈妈，我过来主要也是想和您解释一下邱芷矜脸上的伤。”他歉意的笑了一下“上午上课的时候有老师不小心用书页划到了孩子，没成想就给划这么一道口子。本来我是想直接跟您在电话里说一下的，但是听邱芷矜说她今天回家，我想还是直接过来当面替她给您到个歉比较好。”说到这，许元竟真的对着李清鞠躬“孩子在学校受了伤，说到底都是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没照看好，让您担心了。”
李清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许元的一个鞠躬让她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许元又道“赶过来的时候正好邱芷矜接到您要加班的电话，我看孩子情绪不是很好，不放心她一个人，就陪她吃了点东西，没注意时间。再跟您到个歉。”
李清依旧没说什么，脸色还隐隐有些不好。
邱芷矜被许元第一个鞠躬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等看到许元再一次弯腰她才回过神，连忙站出来解释“妈，你干嘛啊！我脸上伤也不是许老师弄得。”他弄得又不在脸上，邱芷矜被自己脑子里的这句话噎得脸一红，低头，小声“我，再说也是我一开始，就一开始跟那个老师顶了两句，她生气才……反正也不是故意的，伤也不重，就一层皮而已。”她越说脸越红，头低的越厉害“还有，回来晚了也是，也是，反正我就一时没找到路，和许老师无关……”
她说完终于脸又红又烫透不过气，索性一头埋进李清怀里，直到这时候，李清抬头和许元对视，脸上的表情才开始缓和，很快，她满脸带笑，把邱芷矜从怀里拉出来，话里带着客气与说不上来的疏离“许老师太见外了，是我们麻烦您了才是，您别生气，我刚才也实在是着急，她脸上那口子看着吓人，真不是对您。”
许元笑着摇头“理解，哪个家长看见那么长的口子都要着急担心的。”
“您看，许老师，这都到家门口了，要不您上去坐回吧，这丫头也是，怎么还能让许老师跟你一起走回来呢？”
“没事”许元摇头“我就不上去了，我还约了朋友，您回头再给孩子脸上好好上些药。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别啊，许老师，您看……”
“真的，我朋友周日结婚，我本来也是顺路过去帮忙，真不上去了。”许元侧头看脸通红的邱芷矜，笑“好了，那我先走了？”
邱芷矜不吭声点头，被李清一把拉出来“那行吧，那许老师您慢走，芷矜，还不跟老师说再见？”
“哦……许老师再见。”
“许老师再见，今天真麻烦您了啊。”
当日晚6:43，许元和邱芷矜选了个离她家两三站地儿的大排档，许元倒也没什么架子，邱芷矜愿意，他们就搁排挡外边随便选了个角落点些烤串。
烤架里的碳火烧的正旺，羊肉的小串码上，矿泉水瓶里装的豆油浇上去，滋啦啦冒出一连串白烟，巷口的微风吹过，和着肉香气飘出老远，恍惚人在仙镜飘渺间-如果…不在乎那一股羊肉串子味儿……
许元把冒着热气儿的烤鸡翅递给邱芷矜，看她捧可乐杯一口喝下去一大半再举着调料瓶呼哧呼哧给鸡翅撒了满满一层辣椒面，红彤彤的“我记着，你不能吃辣吧？”
邱芷矜用筷子把鸡翅捅到碟里，想了想把上面的辣椒面甩下去点儿-仍旧是红彤彤的，她抬头“啊？”
“就季先生牛肉面那次，你不还让我少放辣？”许元也拿了个鸡翅，慢悠悠从签子上夹下来，再不紧不慢的挑开里面的细骨头，大排档的烟火气儿里，他做这些竟做出来点超凡出尘的意思。
“老板，鸡架给我多喷点醋哈！”邻桌的男人举着手里的筷子吆喝一嗓子，再立马回身端酒杯举高“来，走一个走一个，咱一会干嘛去？我请客，唱歌儿去啊？”
邱芷矜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听许元轻咳才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啊？啊……上回赶上前几天吃的太辣胃不舒服。”
“你那胃，辣吃多了和喝可乐都容易疼吧。”许云说的极云淡风轻，就像在说，这鸡翅烤的不错，外焦里嫩的。
邱芷矜全无意识，随口应“嗯。”她咬一口鸡翅，在嘴里嚼两下“嗯？”
许元正好把鸡翅的骨头挑完，瞪她“你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欠收拾，嗯？”
邱芷矜下意识打一个冷战，把嘴里没嚼干净的肉一口吞下去，看许元一边瞪她一边伸手又帮她把可乐续满，没好气的“快吃，吃完赶紧送你回去，挺晚了，你看你要是回头又胃疼的。”
邱芷矜吐舌不答。
晚7:30，邱芷矜在给自己塞下三根牛肉串，两个鸡翅，一串牛板筋，一串茧蛹，一片烤面包再加一个等字…终于揉着自个肚子信誓旦旦央着许元陪她走回家-美其名曰遛食。
彼时他们转过大排档所在的小巷，往右，避开了主干道，五月初的七点正是夜色起的时候。小道边有些昏黄的路灯下，邱芷矜脸上挂着笑，甚至她左嘴角边还擦着没抹干净的辣椒粉，和脸上那道伤交相呼应颇有些滑稽。她拍肚子，说“老师，不远的，也就两三站地吧，可以吗？”她说完，嘴角的笑更加咧开，扬头去看深蓝色的夜空，星辰不见，连月光都因为万家的灯火而暗淡，邱芷矜笑的眯了眼睛，她又说“不然，回去早了家里也只有我一个。”
许元默默看着邱芷矜一系列变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简简单单吐了两个字“带路。”
邱芷矜一怔，看许元，咬唇，似乎想说什么，到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点头，侧半步走许元前面。
小道七拐八拐，邱芷矜走走停停，不时四处张望，她没话找话的指十来米外的火锅店“那家火锅挺好吃，辣锅特别辣。”一边说一边舔舔嘴唇。
许元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他跟着邱芷矜转过一个拐角，蹙眉“你确定没走错？我们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穿过来要绕一大圈？”
邱芷矜停住，挠头，左右看看，忽然眼睛一亮指前方“哦，没错啊，那家好利来不是在那嘛，我以前总去买蛋糕的。刚才还能直接过来吗？我没那么走过啊。”
许元深深看了一眼邱芷矜“没事，继续走吧。”
晚7:50，这两三站地儿走二十分钟许元看邱芷矜第三次带他绕了一个几字形的大弯并且下了个地下通道过了个马路又要带他往回走，许元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问“邱芷矜同学，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地理？”
邱芷矜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答“啊？我会好好学的，我周一就去给地理老师道歉，我保证。”
许元听她说完，笑，笑着抚额，伸手拉人“走反了，咱们刚从那边过来。邱芷矜同学。”
邱芷矜诧异的转身，恍然大悟一般“啊……啊……还真是哎。”
“你确定你能带我找回去？”
邱芷矜在脸上胡乱揉揉，信誓旦旦点头“能，当然能，我还能找不着家吗？老师您看。”她再一次指前方，50米处“您看那家蜀香人家，我每次回家在车上都能看见。”
许元不得不接着跟她走，走两步又忍不住笑“合着你没事就看这些吃的了？让你学地理还的确是难为你了。”
“我哪有！”
8:05，许元跟在邱芷矜身后从一个小岔路口走回主道，生无可恋的，他问“你家的两三站距离是指高铁吗？我算是知道你爸妈为什么不让你回来了。”他掏出手机，打开百度地图“来，告诉我你家旁边有什么，我带你回去。”
邱芷矜走的双腿发酸，但她哪好意思说自己找不到家，支支吾吾的“老师我能找到，真……”
“告诉我，你家附近有什么。邱芷矜！”最后三个字的声音陡然提高，许元看邱芷矜扁嘴缩脖怯怯看他，又好脾气的摇头，笑，瞪人，伸手点手表“看看，几点了，再磨蹭一会你父母要担心了，快告诉我，听话。”
邱芷矜低头搅手“在，在彤德莱旁边，哦，旁边还有个翠峰苑，还有个喜家德，然后……”
许元笑出声，摇头，戳邱芷矜脑袋“我问你，你家在哪站，真是的。”
脸突兀的红了，邱芷矜浅浅“哦……那个……荟萃街。”
8:30，邱芷矜终于历经千辛被许元带到自己家小区门口，还没等开口介绍一下这小区，保安亭边上一个女的就一路跑过来，跑到路灯下许元才看清是李清。
她一路不停，一直跑到邱芷矜身边，甚至完全没注意到许元的存在，双手抓邱芷矜胳膊，左右看两眼，呵斥“你这孩子，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干什么啊？不知道妈妈担心吗？啊？哎？还有，你这脸怎么回事？”
邱芷矜在原地愣了一下，她反应过来推开李清，捂脸，用另只手掏出手机看一眼，又是20多个未接来电，她挠头“我没事，我刚才静音忘开了。哦，对了，我和许老师一起吃的晚饭，然后就回来晚点。”
许元适时开口“邱妈妈。”
李清这个时候的注意力还全在邱芷矜身上，她伸手轻轻抚了下她的脸，追问“这到底怎么弄得？这么长一道口子，疼不疼？”说到这她才想起来什么的抬头，朝许元点头“许老师。”跟着重新问邱芷矜“怎么让许老师送这么远？”
话里质问的意思明显。她又看一眼邱芷矜脸上的伤，把她拉着和自己并排，这才彻底把目光停在许元身上-审视的目光。
邱芷矜与许元对视，后者道“邱妈妈，我过来主要也是想和您解释一下邱芷矜脸上的伤。”他歉意的笑了一下“上午上课的时候有老师不小心用书页划到了孩子，没成想就给划这么一道口子。本来我是想直接跟您在电话里说一下的，但是听邱芷矜说她今天回家，我想还是直接过来当面替她给您到个歉比较好。”说到这，许元竟真的对着李清鞠躬“孩子在学校受了伤，说到底都是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没照看好，让您担心了。”
李清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许元的一个鞠躬让她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许元又道“赶过来的时候正好邱芷矜接到您要加班的电话，我看孩子情绪不是很好，不放心她一个人，就陪她吃了点东西，没注意时间。再跟您到个歉。”
李清依旧没说什么，脸色还隐隐有些不好。
邱芷矜被许元第一个鞠躬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等看到许元再一次弯腰她才回过神，连忙站出来解释“妈，你干嘛啊！我脸上伤也不是许老师弄得。”他弄得又不在脸上，邱芷矜被自己脑子里的这句话噎得脸一红，低头，小声“我，再说也是我一开始，就一开始跟那个老师顶了两句，她生气才……反正也不是故意的，伤也不重，就一层皮而已。”她越说脸越红，头低的越厉害“还有，回来晚了也是，也是，反正我就一时没找到路，和许老师无关……”
她说完终于脸又红又烫透不过气，索性一头埋进李清怀里，直到这时候，李清抬头和许元对视，脸上的表情才开始缓和，很快，她满脸带笑，把邱芷矜从怀里拉出来，话里带着客气与说不上来的疏离“许老师太见外了，是我们麻烦您了才是，您别生气，我刚才也实在是着急，她脸上那口子看着吓人，真不是对您。”
许元笑着摇头“理解，哪个家长看见那么长的口子都要着急担心的。”
“您看，许老师，这都到家门口了，要不您上去坐回吧，这丫头也是，怎么还能让许老师跟你一起走回来呢？”
“没事”许元摇头“我就不上去了，我还约了朋友，您回头再给孩子脸上好好上些药。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别啊，许老师，您看……”
“真的，我朋友周日结婚，我本来也是顺路过去帮忙，真不上去了。”许元侧头看脸通红的邱芷矜，笑“好了，那我先走了？”
邱芷矜不吭声点头，被李清一把拉出来“那行吧，那许老师您慢走，芷矜，还不跟老师说再见？”
“哦……许老师再见。”
“许老师再见，今天真麻烦您了啊。”
【七.喜欢4】
昏黄的路灯把许元背影拉老长，到小区转角才彻底隐去，李清脸上的笑随着消失，她拉邱芷矜“你脸上伤真不是许老师弄得？那他为什么要替别人来道歉？”
“还有，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能让一个男老师送你回来？你跟妈说实话，脸上那口子到底怎么回事？嗯？”
邱芷矜一直盯着许元背影，脑子里全是他刚才陪自个一路走过来的说说笑笑。甚至再往前，护城河边上，他拍她头语重心长的安慰。情不自禁的，邱芷矜弯起嘴角，小脸微微发红，她根本没听李清说了什么，直到被拉胳膊，她才恍然回神，楞“啊？什么？”
李清皱眉“我说你脸上的伤！”
“哦，哦”邱芷矜下意识抬手抹一把，又笑“就那更年期地理老师弄的，哎呀，没什么事，我上过药了。”她一边说一边侧过李清进小区“你不是和我爸加班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李清追上邱芷矜“还不是担心你，我今天就早点回来，周一多弄点。你还没跟我说，怎么老师这么晚送你回来？”
“就顺路就送了啊。”邱芷矜回答的理直气壮，她转头“哎呀你干嘛一直就墨迹这个啊，都说了没事没事的。老师人好，送我回来怎么了，那他班主任过来跟你解释一下不是负责吗，你怎么还没完呢。”
“你这孩子。”李清叹气，摇头“我要不是你妈我管你啊。真是的。越大越不懂事呢。”她嘴上这么说还是跟着又道“行吧，兴许我想多了，你自个也注点意知不知道，小姑娘的，那脸上真留一道疤怎么整，什么老师啊都是。”
“哎呀，妈！”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你晚上吃的什么啊？饱了吗？我再给你做点？”
“我不饿。有水果吗？哎，妈？明天吃什么啊？我想喝那个你煲的汤了……”
……
晚8:46，母女俩就这样一路絮叨上楼，五层，防盗门从内里咣一声关上。楼梯间的声控灯从四层亮到六层，再一层层熄灭，只把漆黑的夜色留在屋门外。
而至门内，白炽灯下，许依旧是唠唠叨叨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只关上那栋门，就生生在浮华世间关出来一方小小的天地，谓之_家。
再多的，譬如工作，譬如学习，譬如世间繁杂，都可以稍稍的放下，喝一口热热的浓汤，踢了拖鞋一只，窝沙发里抠脚说“我跟你说，妈，我那个地理老师，整一个更年期，她……”
……
邱芷矜和李清窝沙发里天南海北乱七八糟聊，大到社会建设，小到隔壁家的金毛生了小仔儿，直聊到后半夜，墙上挂钟时针指1，电视里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小宝贝，快睡觉吧。明天我来接你。”
邱芷矜打了个哈欠，心里那些失落，许元没抚平的都轻而易举的在谈话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晃晃悠悠起身，饮水机咕咚咕咚接一杯温水，喝尽，吧唧嘴“行了，妈，我先睡了，明天给我煲汤啊，困死了。”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晃晃悠悠进自个卧室，把李清那句“行，我做完给你温锅里，你晚上好好盖被别贪凉啊。还想吃什么不？”关门外边。
邱芷矜没答，她压根没听，迷迷糊糊扑床上，踢开脚上拖鞋，翻身在床上伸个大大的懒腰。伸手扯被，扭头，屋里没拉窗帘，对面楼早都灯火全灭，只留下月光皎洁透窗，一束，打在她粉红色草莓被单上。
邱芷矜困得厉害，她哈欠连天，可真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了，她瞪着眼睛看窗外，看月光，看星星，有流星一颗划出长长的尾线划破夜空……邱芷矜又打一个哈欠，她侧身把被卷一团抱住，睡眼朦胧的，她想，许老师今天陪了她好久，安慰她的时候好温柔。
为什么是许老师呢？
邱芷矜摇头，揉眼睛，再翻身背对窗户，许元那么凶，他似乎很喜欢打她，虽然她好像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怎么还是许元？
邱芷矜把怀里的被啪一声掀开，她坐起来，再扑通一声跌回去，抱着被卷在床上打滚，左滚到右，右滚到左，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冒出一句诗“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神他/妈求之不得！
邱芷矜气闷，她扯被蒙头，自言自语“睡觉睡觉！神经病！”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许元提戒尺。
邱芷矜觉得，自个八成是疯了……
5月11日，周一，早7:10，S中惯例升旗仪式。开始前3分钟邱芷矜顶着自个乌青的大眼袋一路狂奔，和许元迎头撞上，她抬头，四目相对，许元笑“干什么了这是，周末发奋读书，没睡觉啊？”
邱芷矜的小脸蹭一下红到脖子跟，她双手抓书包肩带“老老老师早。”
许元楞“什么毛病，一个周末话都不会说了？你怎么了？”
邱芷矜喘过来一路狂奔那口气儿，连着把一颗咚咚咚跳不停的心按肚子里，她咧嘴笑，终于恢复正常“我，跑的急，喘。”
许元抬手作势打她“好意思说，来这么晚，赶紧放东西下楼，晚了我让你罚站，痛快的啊。”
“哦……”
日子很快又恢复平静，平静的如每个高中生都会经历的那样，上课，测试，做题，讲题。那辗转反侧的周末好像不过是茫茫大海中投入的一粒小小的沙石，涟漪层层叠叠，最终也只剩风平浪静，并无波澜。
学生时代，谁没个喜欢的老师呢？再正常不过。
5月15，再到周五，高二全体月考，为期两天。
5月18，周一回来，各科陆陆续续出成绩，到5月19，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成绩单以光速打出来，万年老/二邱芷矜同学终于一血前耻，翻身农奴把歌唱，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怎么形容邱芷矜当时的心情呢？
她面无表情看成绩单，面无表情回座，掏物理练习册，戴耳机，做题，刘博思探头“学霸姐就是学霸姐，这淡定。胸有成竹是不是。”他贱兮兮探头“哎？下午第一节历史你还不听？那你作业写完借我哈。”
邱芷矜仍旧面无表情，点头，拔笔帽，在声波传输方向上进行受力分析，半响，她说“我数学才120。”
“啊？”刘博思楞“啊，120咋了，我数学也120啊，差不多，不低了，咋你还要科科第一啊。”
邱芷矜翻白眼，合练习册，自言自语“120我不也年级第一，让他说我偏科永远也不可能第一。”
“谁说你不能第一？”刘博思随口接“你练习册不写了？你咋还趴下了呢？”
“困，眯一小会，老师来了叫我。”
昏黄的路灯把许元背影拉老长，到小区转角才彻底隐去，李清脸上的笑随着消失，她拉邱芷矜“你脸上伤真不是许老师弄得？那他为什么要替别人来道歉？”
“还有，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能让一个男老师送你回来？你跟妈说实话，脸上那口子到底怎么回事？嗯？”
邱芷矜一直盯着许元背影，脑子里全是他刚才陪自个一路走过来的说说笑笑。甚至再往前，护城河边上，他拍她头语重心长的安慰。情不自禁的，邱芷矜弯起嘴角，小脸微微发红，她根本没听李清说了什么，直到被拉胳膊，她才恍然回神，楞“啊？什么？”
李清皱眉“我说你脸上的伤！”
“哦，哦”邱芷矜下意识抬手抹一把，又笑“就那更年期地理老师弄的，哎呀，没什么事，我上过药了。”她一边说一边侧过李清进小区“你不是和我爸加班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李清追上邱芷矜“还不是担心你，我今天就早点回来，周一多弄点。你还没跟我说，怎么老师这么晚送你回来？”
“就顺路就送了啊。”邱芷矜回答的理直气壮，她转头“哎呀你干嘛一直就墨迹这个啊，都说了没事没事的。老师人好，送我回来怎么了，那他班主任过来跟你解释一下不是负责吗，你怎么还没完呢。”
“你这孩子。”李清叹气，摇头“我要不是你妈我管你啊。真是的。越大越不懂事呢。”她嘴上这么说还是跟着又道“行吧，兴许我想多了，你自个也注点意知不知道，小姑娘的，那脸上真留一道疤怎么整，什么老师啊都是。”
“哎呀，妈！”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你晚上吃的什么啊？饱了吗？我再给你做点？”
“我不饿。有水果吗？哎，妈？明天吃什么啊？我想喝那个你煲的汤了……”
……
晚8:46，母女俩就这样一路絮叨上楼，五层，防盗门从内里咣一声关上。楼梯间的声控灯从四层亮到六层，再一层层熄灭，只把漆黑的夜色留在屋门外。
而至门内，白炽灯下，许依旧是唠唠叨叨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只关上那栋门，就生生在浮华世间关出来一方小小的天地，谓之_家。
再多的，譬如工作，譬如学习，譬如世间繁杂，都可以稍稍的放下，喝一口热热的浓汤，踢了拖鞋一只，窝沙发里抠脚说“我跟你说，妈，我那个地理老师，整一个更年期，她……”
……
邱芷矜和李清窝沙发里天南海北乱七八糟聊，大到社会建设，小到隔壁家的金毛生了小仔儿，直聊到后半夜，墙上挂钟时针指1，电视里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小宝贝，快睡觉吧。明天我来接你。”
邱芷矜打了个哈欠，心里那些失落，许元没抚平的都轻而易举的在谈话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晃晃悠悠起身，饮水机咕咚咕咚接一杯温水，喝尽，吧唧嘴“行了，妈，我先睡了，明天给我煲汤啊，困死了。”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晃晃悠悠进自个卧室，把李清那句“行，我做完给你温锅里，你晚上好好盖被别贪凉啊。还想吃什么不？”关门外边。
邱芷矜没答，她压根没听，迷迷糊糊扑床上，踢开脚上拖鞋，翻身在床上伸个大大的懒腰。伸手扯被，扭头，屋里没拉窗帘，对面楼早都灯火全灭，只留下月光皎洁透窗，一束，打在她粉红色草莓被单上。
邱芷矜困得厉害，她哈欠连天，可真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了，她瞪着眼睛看窗外，看月光，看星星，有流星一颗划出长长的尾线划破夜空……邱芷矜又打一个哈欠，她侧身把被卷一团抱住，睡眼朦胧的，她想，许老师今天陪了她好久，安慰她的时候好温柔。
为什么是许老师呢？
邱芷矜摇头，揉眼睛，再翻身背对窗户，许元那么凶，他似乎很喜欢打她，虽然她好像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怎么还是许元？
邱芷矜把怀里的被啪一声掀开，她坐起来，再扑通一声跌回去，抱着被卷在床上打滚，左滚到右，右滚到左，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冒出一句诗“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神他/妈求之不得！
邱芷矜气闷，她扯被蒙头，自言自语“睡觉睡觉！神经病！”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许元提戒尺。
邱芷矜觉得，自个八成是疯了……
5月11日，周一，早7:10，S中惯例升旗仪式。开始前3分钟邱芷矜顶着自个乌青的大眼袋一路狂奔，和许元迎头撞上，她抬头，四目相对，许元笑“干什么了这是，周末发奋读书，没睡觉啊？”
邱芷矜的小脸蹭一下红到脖子跟，她双手抓书包肩带“老老老师早。”
许元楞“什么毛病，一个周末话都不会说了？你怎么了？”
邱芷矜喘过来一路狂奔那口气儿，连着把一颗咚咚咚跳不停的心按肚子里，她咧嘴笑，终于恢复正常“我，跑的急，喘。”
许元抬手作势打她“好意思说，来这么晚，赶紧放东西下楼，晚了我让你罚站，痛快的啊。”
“哦……”
日子很快又恢复平静，平静的如每个高中生都会经历的那样，上课，测试，做题，讲题。那辗转反侧的周末好像不过是茫茫大海中投入的一粒小小的沙石，涟漪层层叠叠，最终也只剩风平浪静，并无波澜。
学生时代，谁没个喜欢的老师呢？再正常不过。
5月15，再到周五，高二全体月考，为期两天。
5月18，周一回来，各科陆陆续续出成绩，到5月19，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成绩单以光速打出来，万年老/二邱芷矜同学终于一血前耻，翻身农奴把歌唱，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怎么形容邱芷矜当时的心情呢？
她面无表情看成绩单，面无表情回座，掏物理练习册，戴耳机，做题，刘博思探头“学霸姐就是学霸姐，这淡定。胸有成竹是不是。”他贱兮兮探头“哎？下午第一节历史你还不听？那你作业写完借我哈。”
邱芷矜仍旧面无表情，点头，拔笔帽，在声波传输方向上进行受力分析，半响，她说“我数学才120。”
“啊？”刘博思楞“啊，120咋了，我数学也120啊，差不多，不低了，咋你还要科科第一啊。”
邱芷矜翻白眼，合练习册，自言自语“120我不也年级第一，让他说我偏科永远也不可能第一。”
“谁说你不能第一？”刘博思随口接“你练习册不写了？你咋还趴下了呢？”
“困，眯一小会，老师来了叫我。”
【七.喜欢5】
这一觉过去，刘博思生拉硬拽也没能把邱芷矜弄起来，她睡了足足一节课。好在，教历史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和蔼老头，高二二班的学生平日里喜欢称他为姥爷，姥爷站讲台上面容慈和，说“你们真得开始背了啊，快考试了，挺一挺过去就好了，别真不及格到时候也烦啊。”
说“历史这玩意儿，我讲你们爱听听，不爱听真困了睡会也行，就别说话，我岁数大，可说不过你们。”
说“睡归睡，下课也得背啊，听话，你们。”
到下课铃响，许元拎数学卷从前门进来，看班级七七八八卧倒的同学，他目光在赫然其中的邱芷矜身上一扫而过，朝姥爷点头，笑“姥爷。”这外号就打许元这传出来的，有人说姥爷教过许元，那是师爷，可不得叫声姥爷“您真是，就惯着我这帮孩子，看他们一个个睡的，都要流口水了。”
姥爷也笑，朝听到许元声音迷迷糊糊睁眼，立马惊恐状的孩子们点头“你别说他们，我让的，下午第一节课本来就容易犯困，听历史更困，让他们睡睡好好听正课，我这些东西啥时候背都一样。”
许元笑着不肯定也不反驳，伸手帮姥爷拿书“您就是脾气一直这么好。下午还有课吗？”
“我课少，没了，我知道你有，行，你准备上课吧，我自个回办公室。”他在许元肩膀拍拍“一本书，我拿的了。别说他们哈。”
许元点头，笑，等姥爷出门，他乐呵呵登讲台，一摞数学卷啪嗒甩上去“行了，孩儿们，睡醒的没睡醒的都给我出去洗把脸，下节课谁再睡我可挨个骂。快去。”
他目光正好和睡眼朦胧的邱芷矜相接，后者立马一个哆嗦，避开他目色从后门做贼一样溜出去，五分钟后再一脸湿漉漉的溜回来，猫座位里小心翼翼抬头看一眼许元，再做贼心虚的抽纸抹脸，没上课就坐笔直，一副乖宝宝模样。
许元笑，移开目光“课代表呢？帮我发下卷子。多找几个人一起。”
13:55，下午第二节课铃响，和无数个往常一样，许元一身淡蓝色衬衫，西装裤，他摊自己那份卷子在讲台，面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刘海发梢几根扫过他黑框眼镜，被他抬手拂开，他说“咱们这次月考考的还行，但是有几个知识点，大家还是掌握的不好，我一个个讲，没讲到的，有不会的可以直接说题号。好，首先大家看一下选择第一题……”
许元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总是温温和和的，甚至很多时候，他拎着戒尺面对邱芷矜时也依旧是这个语气，除非真的太过火大-这班上除了邱芷矜，大抵还没人见过他发火模样。
邱芷矜跟许元思路听他讲题，不时在题目旁边用红笔标记，但很快，开始有学生问一些对于她而言老生常谈的知识点。她就不由自主的愣神，思绪飘飘乎乎的，手下的笔近本能在边上的小记事本上写画，一个个，都是人名-许元。
等她回神发现时，她自己个都是一怔，连忙翻页，心虚抬头，见许元完全没看她才松一口气，又不自觉对着许元的侧脸勾画起来，她画的认真，目光一转不转盯许元，从发梢到眼角，甚至午后阳光打进来的光束她都画进去。
邱芷矜没学过绘画，她不懂得什么是透视，什么角度，她就单纯的一笔一划的去画，画的不好，但隐隐也有那么一丁点神似。以致刘博思从书架后面探头，一眼就看出来“你画老班呢？”他说，伸爪子拿“哎？还挺像呢。我觉得……”
刘博思还想说什么，邱芷矜猛然回神，脸突兀的发红，就好像自己干的一件偷摸的不想人知的事突然被公之于众，她回抢，不由自主道“给我！”
她心思全在自个的小本本上，语气难免高了点，放在只有许元讲题声教室里显的尤为突兀。许元的声立马停下，他侧头，不满的看邱芷矜和刘博思，全班一齐齐刷刷看他们。
他们还保持抢记事本的姿势，邱芷矜的脸更红，她先是一愣，继而手足无措的收手，低头，桌底下狠狠点刘博思，偷偷侧头瞪他。许元拿着手里的卷子走过来，居高临下打量他俩一眼，伸手到刘博思面前“抢什么呢？拿来。”
那能给吗？
刘博思不知道邱芷矜的小心思，但那记事本上清清楚楚老班的画像直接给当事人看也不是个好事，他下意识把手里的本子收怀里。被邱芷矜在桌膛底下一把抢过去。
教室那时，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往这边看，许元皱眉“拿来。快点。”
邱芷矜抬头，和刘博思一起，直勾勾看许元，不说话，手底下小心翼翼，试图把带许元名和画像的那两张撕下来。教室里太静，她才一动就能清楚听到纸页撕开的哗啦啦声响。邱芷矜不得不更小心翼翼撕，课桌下的双手近乎发僵，她额头几个呼吸间就渗出冷汗，甚至没工夫想这样当全班同学面拒不听话的后果，她只是急于摧毁证据。
许元眉头皱的更厉害，他原算不上生气，只单纯当两个孩子溜号摆弄什么东西，说两句提醒下，东西没收警告警告也就了了。谁成想碰上邱芷矜这么个倔的，他脸色渐渐沉下来，把手往上抬抬“别浪费大家时间，拿出来！”
邱芷矜急的咬嘴唇，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呼吸加重，手底下发抖，撕纸页的动作更慢，时不时带出哗啦声，摆明了谁都知道她在干什么。
许元终于没有耐心，他直接的拽人胳膊把邱芷矜从座位上拉起来，刘博思顺势也跟着站起，许元不看他，指邱芷矜手里皱皱巴巴已经撕了半页的笔记本“给我，最后一遍。”
“老师……我……”
邱芷矜喃喃，下意识摇头，被许元一把扯过那记事本“怎么回事，啊？上课不听课还有理了？我昨天一班刚没收一本，今天咱班也是哈？还是你邱芷矜带头？心思都放哪了？考完试飘了？”许元回手把笔记本甩到讲台，用力过猛，笔记本啪一声砸黑板上，邱芷矜一哆嗦，许元瞪她“不爱听出去，走廊站着去。去！”
这一觉过去，刘博思生拉硬拽也没能把邱芷矜弄起来，她睡了足足一节课。好在，教历史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和蔼老头，高二二班的学生平日里喜欢称他为姥爷，姥爷站讲台上面容慈和，说“你们真得开始背了啊，快考试了，挺一挺过去就好了，别真不及格到时候也烦啊。”
说“历史这玩意儿，我讲你们爱听听，不爱听真困了睡会也行，就别说话，我岁数大，可说不过你们。”
说“睡归睡，下课也得背啊，听话，你们。”
到下课铃响，许元拎数学卷从前门进来，看班级七七八八卧倒的同学，他目光在赫然其中的邱芷矜身上一扫而过，朝姥爷点头，笑“姥爷。”这外号就打许元这传出来的，有人说姥爷教过许元，那是师爷，可不得叫声姥爷“您真是，就惯着我这帮孩子，看他们一个个睡的，都要流口水了。”
姥爷也笑，朝听到许元声音迷迷糊糊睁眼，立马惊恐状的孩子们点头“你别说他们，我让的，下午第一节课本来就容易犯困，听历史更困，让他们睡睡好好听正课，我这些东西啥时候背都一样。”
许元笑着不肯定也不反驳，伸手帮姥爷拿书“您就是脾气一直这么好。下午还有课吗？”
“我课少，没了，我知道你有，行，你准备上课吧，我自个回办公室。”他在许元肩膀拍拍“一本书，我拿的了。别说他们哈。”
许元点头，笑，等姥爷出门，他乐呵呵登讲台，一摞数学卷啪嗒甩上去“行了，孩儿们，睡醒的没睡醒的都给我出去洗把脸，下节课谁再睡我可挨个骂。快去。”
他目光正好和睡眼朦胧的邱芷矜相接，后者立马一个哆嗦，避开他目色从后门做贼一样溜出去，五分钟后再一脸湿漉漉的溜回来，猫座位里小心翼翼抬头看一眼许元，再做贼心虚的抽纸抹脸，没上课就坐笔直，一副乖宝宝模样。
许元笑，移开目光“课代表呢？帮我发下卷子。多找几个人一起。”
13:55，下午第二节课铃响，和无数个往常一样，许元一身淡蓝色衬衫，西装裤，他摊自己那份卷子在讲台，面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刘海发梢几根扫过他黑框眼镜，被他抬手拂开，他说“咱们这次月考考的还行，但是有几个知识点，大家还是掌握的不好，我一个个讲，没讲到的，有不会的可以直接说题号。好，首先大家看一下选择第一题……”
许元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总是温温和和的，甚至很多时候，他拎着戒尺面对邱芷矜时也依旧是这个语气，除非真的太过火大-这班上除了邱芷矜，大抵还没人见过他发火模样。
邱芷矜跟许元思路听他讲题，不时在题目旁边用红笔标记，但很快，开始有学生问一些对于她而言老生常谈的知识点。她就不由自主的愣神，思绪飘飘乎乎的，手下的笔近本能在边上的小记事本上写画，一个个，都是人名-许元。
等她回神发现时，她自己个都是一怔，连忙翻页，心虚抬头，见许元完全没看她才松一口气，又不自觉对着许元的侧脸勾画起来，她画的认真，目光一转不转盯许元，从发梢到眼角，甚至午后阳光打进来的光束她都画进去。
邱芷矜没学过绘画，她不懂得什么是透视，什么角度，她就单纯的一笔一划的去画，画的不好，但隐隐也有那么一丁点神似。以致刘博思从书架后面探头，一眼就看出来“你画老班呢？”他说，伸爪子拿“哎？还挺像呢。我觉得……”
刘博思还想说什么，邱芷矜猛然回神，脸突兀的发红，就好像自己干的一件偷摸的不想人知的事突然被公之于众，她回抢，不由自主道“给我！”
她心思全在自个的小本本上，语气难免高了点，放在只有许元讲题声教室里显的尤为突兀。许元的声立马停下，他侧头，不满的看邱芷矜和刘博思，全班一齐齐刷刷看他们。
他们还保持抢记事本的姿势，邱芷矜的脸更红，她先是一愣，继而手足无措的收手，低头，桌底下狠狠点刘博思，偷偷侧头瞪他。许元拿着手里的卷子走过来，居高临下打量他俩一眼，伸手到刘博思面前“抢什么呢？拿来。”
那能给吗？
刘博思不知道邱芷矜的小心思，但那记事本上清清楚楚老班的画像直接给当事人看也不是个好事，他下意识把手里的本子收怀里。被邱芷矜在桌膛底下一把抢过去。
教室那时，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往这边看，许元皱眉“拿来。快点。”
邱芷矜抬头，和刘博思一起，直勾勾看许元，不说话，手底下小心翼翼，试图把带许元名和画像的那两张撕下来。教室里太静，她才一动就能清楚听到纸页撕开的哗啦啦声响。邱芷矜不得不更小心翼翼撕，课桌下的双手近乎发僵，她额头几个呼吸间就渗出冷汗，甚至没工夫想这样当全班同学面拒不听话的后果，她只是急于摧毁证据。
许元眉头皱的更厉害，他原算不上生气，只单纯当两个孩子溜号摆弄什么东西，说两句提醒下，东西没收警告警告也就了了。谁成想碰上邱芷矜这么个倔的，他脸色渐渐沉下来，把手往上抬抬“别浪费大家时间，拿出来！”
邱芷矜急的咬嘴唇，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呼吸加重，手底下发抖，撕纸页的动作更慢，时不时带出哗啦声，摆明了谁都知道她在干什么。
许元终于没有耐心，他直接的拽人胳膊把邱芷矜从座位上拉起来，刘博思顺势也跟着站起，许元不看他，指邱芷矜手里皱皱巴巴已经撕了半页的笔记本“给我，最后一遍。”
“老师……我……”
邱芷矜喃喃，下意识摇头，被许元一把扯过那记事本“怎么回事，啊？上课不听课还有理了？我昨天一班刚没收一本，今天咱班也是哈？还是你邱芷矜带头？心思都放哪了？考完试飘了？”许元回手把笔记本甩到讲台，用力过猛，笔记本啪一声砸黑板上，邱芷矜一哆嗦，许元瞪她“不爱听出去，走廊站着去。去！”
【七.喜欢6】
教室里更静了，说来也怪，许元向来少发火甚至不发火，便如今他把笔记本扔出去与邱芷矜对视，面上也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并不怎么见发怒的迹象。可高二二班的教室里，人人都惊若寒蝉，许元目光平淡淡扫过去，撞见他目光的立马低头装摸作样的翻卷子。
教室一时哗啦啦的声音一波连一波。头排的团支书陈丽丽把卷子翻过来翻回去，红水笔划过纸页，沙沙轻响留下一个五角星，她偷摸回头，把眼边的刘海掖耳后，看一眼再立马回身把五角星涂实……
邱芷矜脸色涨红和许元对视，对视两秒再咬嘴唇看讲台边散开的笔记本。刘博思在桌膛底下拉她，小声“走，走啊。”
邱芷矜又看了一眼许元，双手无意识蜷起，她眼里包泪将落未落，嘴唇被咬的发白。刘博思又拉她，自己个叹气先一步出教室。
许元的目光一直留在邱芷矜身上，等刘博思出去，他盯邱芷矜侧头，无声示意她也出去。他甚至不再等邱芷矜动作，拎手里数学卷，抖平“填空题，哪道有问题？”他一边说一边拽邱芷矜胳膊，生生把人从座位上拉出来，推出门，教室门咣一声合上，许元又道“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看一下第二道，三角函数……”
邱芷矜的眼眶在教室门合上的瞬间立马红了，她抽鼻子没让泪水掉下来，霜打的茄子一般，低头靠走廊墙站，路过的教导主任侧头看她和刘博思一眼，一声不吭的上楼梯，哒哒哒的脚步声不多会消失在楼梯尽头。
隔壁，一班语文课，蒋长功也在讲月考卷，说“这篇阅读，同学们，景物描写，景物描写还能有什么用？”
五月的微风吹着半开的窗子，吱呀吱呀响，天边不知何时汇了白云朵朵，遮了艳阳留下一片阴阴，蒋长功说“景物描写，同学们！烘托主人公情绪啊！”
邱芷矜抬手抹了抹眼睛，边上，刘博思小声“对不起啊，我就是想跟你闹闹。你哭了啊？”
邱芷矜抽鼻子摇头，刘博思探头，没看见眼泪松一口气“你那个笔记本上只有老班的画吗？他不一定能看出来，看出来也没什么，一会就都说是我抢的，跟你没关系，你还好吗？”
邱芷矜叹气，侧头“没什么，本来也是我自己画的，跟你没关系，你别在意，我只是……总之，没事。”她说完就抠着手低头再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恨不能缩起来。
她不由自主的在原地轻微扭动身子，焦躁不安的，不时抬头无意识往四周看一眼，邱芷矜甚至这个时候最怕的都不是一会下课会不会挨骂，而是那个本子，那个本子……
她有个毛病，不大不小却其实怪羞人的毛病-多愁善感的文艺小女生都有的毛病，写点什么矫情巴巴的话在小本子上，比如什么“感时花溅泪。”比如什么“今夕复何夕。”再比如什么“许老师……许元……”
合着满页小心心……
邱芷矜哭不出来，她简直抓心挠肝，心跳的堪比马拉松结束-虽说，她跑不下来马拉松……
她一会靠墙站，一会面对墙，指甲不时抠墙皮，抠一手的白墙灰再往身上抹，脚底下时不时无意识跺两下，再回手扭自个的马尾辫，抓手里蹂躏，刘博思说“学霸姐，你真没事？许老师脾气好，不会骂你的。”
邱芷矜没吭声，手作拳搓脸，搓的脸通红才小声“嗯……”
邱芷矜终于不动了，她站那垂头，垂手，生无可恋唉声叹气。到14:40，下课铃响，邱芷矜噌一下站直，合着提嗓子眼的心一起，站的笔直笔直，堪比军姿，她甚至双手并拢，紧紧贴裤缝，但只一瞬，她又蔫回去，搅手指。
许元从班级推门出，看到的就是墙边上这么一只驼背红脸的大鹌鹑，他目光只在邱芷矜身上落一刻，立马移开，面无表情拎数学卷从邱芷矜和刘博思身前路过，什么也没说。
没有许元发话，邱芷矜和刘博思不得不接着在走廊罚站，下课，来来往往的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侧头看他俩。议论纷纷兴许没几个在说他们，可邱芷矜的脸越来越红，她头低的也越来越厉害，简直想干脆脱了校服挡脸上。
那寸头高个男生看她一眼就转头和边上马尾女生说话，还挡着嘴，是说她杵这太傻了吧。
三班化学老师路过时瞄她一眼，下回办公室问题，她会不会说“哎？你是不是上次走廊罚站那个？”
最主要的是，许元刚才路过，她的记事本就叠放他数学卷上面，他是不是什么都看了，才不理她的？哪怕骂，就算是打，他为什么不理她呢？
邱芷矜和刘博思一直站到14:50，第三节课上课铃响，蒋长功拿语文书过来，楞“怎么了？你俩怎么站门口不进去？”他探头看课表“上节课不是许老师课吗，你们班？被罚了？”他回头，许元正好面无表情进一班教室，蒋长功摇头“你们把他惹了？行啊，邱芷矜，我发现你就可着你们班主任惹啊”
邱芷矜抬头，和蒋长功对视，琢磨明白他这句话里的隐含意思立马脸涨红，没吭声。蒋长功笑了，“行了，先进去上课吧。”
许元一直没理邱芷矜，到5:15放学，他甚至都没再在高二二班的教室出现过，连作业都是数学课代表留的。
邱芷矜没留学校上自习。5:45，她一个人到家，6:15，给自个泡一桶康师傅牛肉面，扒拉两口扔厨房。
6:45，她翻开数学作业，大题上面写一个解字，推开，整个人趴桌子，无意义发出哼唧声……
6:52，邱芷矜扑床上，抱被卷滚，她又从左滚到右，从右滚到左，如果，如果记事本上那些东西，许元都看了，他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很……很不好？
邱芷矜想的自个脑壳子疼，她松被抱头，无声喊，喊完了，眼泪终于啪嗒啪嗒掉出来，一脸委屈……
她该怎么办呢？她能怎么办呢？要是时间能倒流，要是一切能重来就好了，她可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办啊？！她甚至逼迫自己闭眼睛，深呼气，可能，她还在历史课上，趴桌子睡觉，睁开眼睛，姥爷也许正盯她呢，快睁开眼睛啊，为什么只有黑漆漆的卧室，床头台灯开着护眼模式，明天作业还一个字没碰呢。
这并不是一场梦啊。
7:30，星星跳跳升了高空，眨着眼睛藏月亮背后看大地。也许月光如水，透窗正好打在她那本笔记本上，没来得及撕的，许元的画像上，他还勾着嘴角……
邱芷矜叹气，生无可恋顶着乱糟糟头发从床上爬起来，台灯调最亮，三角函数，sin2α=2sinαcosα……
明天……
要是世界末日就好了……
教室里更静了，说来也怪，许元向来少发火甚至不发火，便如今他把笔记本扔出去与邱芷矜对视，面上也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并不怎么见发怒的迹象。可高二二班的教室里，人人都惊若寒蝉，许元目光平淡淡扫过去，撞见他目光的立马低头装摸作样的翻卷子。
教室一时哗啦啦的声音一波连一波。头排的团支书陈丽丽把卷子翻过来翻回去，红水笔划过纸页，沙沙轻响留下一个五角星，她偷摸回头，把眼边的刘海掖耳后，看一眼再立马回身把五角星涂实……
邱芷矜脸色涨红和许元对视，对视两秒再咬嘴唇看讲台边散开的笔记本。刘博思在桌膛底下拉她，小声“走，走啊。”
邱芷矜又看了一眼许元，双手无意识蜷起，她眼里包泪将落未落，嘴唇被咬的发白。刘博思又拉她，自己个叹气先一步出教室。
许元的目光一直留在邱芷矜身上，等刘博思出去，他盯邱芷矜侧头，无声示意她也出去。他甚至不再等邱芷矜动作，拎手里数学卷，抖平“填空题，哪道有问题？”他一边说一边拽邱芷矜胳膊，生生把人从座位上拉出来，推出门，教室门咣一声合上，许元又道“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看一下第二道，三角函数……”
邱芷矜的眼眶在教室门合上的瞬间立马红了，她抽鼻子没让泪水掉下来，霜打的茄子一般，低头靠走廊墙站，路过的教导主任侧头看她和刘博思一眼，一声不吭的上楼梯，哒哒哒的脚步声不多会消失在楼梯尽头。
隔壁，一班语文课，蒋长功也在讲月考卷，说“这篇阅读，同学们，景物描写，景物描写还能有什么用？”
五月的微风吹着半开的窗子，吱呀吱呀响，天边不知何时汇了白云朵朵，遮了艳阳留下一片阴阴，蒋长功说“景物描写，同学们！烘托主人公情绪啊！”
邱芷矜抬手抹了抹眼睛，边上，刘博思小声“对不起啊，我就是想跟你闹闹。你哭了啊？”
邱芷矜抽鼻子摇头，刘博思探头，没看见眼泪松一口气“你那个笔记本上只有老班的画吗？他不一定能看出来，看出来也没什么，一会就都说是我抢的，跟你没关系，你还好吗？”
邱芷矜叹气，侧头“没什么，本来也是我自己画的，跟你没关系，你别在意，我只是……总之，没事。”她说完就抠着手低头再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恨不能缩起来。
她不由自主的在原地轻微扭动身子，焦躁不安的，不时抬头无意识往四周看一眼，邱芷矜甚至这个时候最怕的都不是一会下课会不会挨骂，而是那个本子，那个本子……
她有个毛病，不大不小却其实怪羞人的毛病-多愁善感的文艺小女生都有的毛病，写点什么矫情巴巴的话在小本子上，比如什么“感时花溅泪。”比如什么“今夕复何夕。”再比如什么“许老师……许元……”
合着满页小心心……
邱芷矜哭不出来，她简直抓心挠肝，心跳的堪比马拉松结束-虽说，她跑不下来马拉松……
她一会靠墙站，一会面对墙，指甲不时抠墙皮，抠一手的白墙灰再往身上抹，脚底下时不时无意识跺两下，再回手扭自个的马尾辫，抓手里蹂躏，刘博思说“学霸姐，你真没事？许老师脾气好，不会骂你的。”
邱芷矜没吭声，手作拳搓脸，搓的脸通红才小声“嗯……”
邱芷矜终于不动了，她站那垂头，垂手，生无可恋唉声叹气。到14:40，下课铃响，邱芷矜噌一下站直，合着提嗓子眼的心一起，站的笔直笔直，堪比军姿，她甚至双手并拢，紧紧贴裤缝，但只一瞬，她又蔫回去，搅手指。
许元从班级推门出，看到的就是墙边上这么一只驼背红脸的大鹌鹑，他目光只在邱芷矜身上落一刻，立马移开，面无表情拎数学卷从邱芷矜和刘博思身前路过，什么也没说。
没有许元发话，邱芷矜和刘博思不得不接着在走廊罚站，下课，来来往往的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侧头看他俩。议论纷纷兴许没几个在说他们，可邱芷矜的脸越来越红，她头低的也越来越厉害，简直想干脆脱了校服挡脸上。
那寸头高个男生看她一眼就转头和边上马尾女生说话，还挡着嘴，是说她杵这太傻了吧。
三班化学老师路过时瞄她一眼，下回办公室问题，她会不会说“哎？你是不是上次走廊罚站那个？”
最主要的是，许元刚才路过，她的记事本就叠放他数学卷上面，他是不是什么都看了，才不理她的？哪怕骂，就算是打，他为什么不理她呢？
邱芷矜和刘博思一直站到14:50，第三节课上课铃响，蒋长功拿语文书过来，楞“怎么了？你俩怎么站门口不进去？”他探头看课表“上节课不是许老师课吗，你们班？被罚了？”他回头，许元正好面无表情进一班教室，蒋长功摇头“你们把他惹了？行啊，邱芷矜，我发现你就可着你们班主任惹啊”
邱芷矜抬头，和蒋长功对视，琢磨明白他这句话里的隐含意思立马脸涨红，没吭声。蒋长功笑了，“行了，先进去上课吧。”
许元一直没理邱芷矜，到5:15放学，他甚至都没再在高二二班的教室出现过，连作业都是数学课代表留的。
邱芷矜没留学校上自习。5:45，她一个人到家，6:15，给自个泡一桶康师傅牛肉面，扒拉两口扔厨房。
6:45，她翻开数学作业，大题上面写一个解字，推开，整个人趴桌子，无意义发出哼唧声……
6:52，邱芷矜扑床上，抱被卷滚，她又从左滚到右，从右滚到左，如果，如果记事本上那些东西，许元都看了，他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很……很不好？
邱芷矜想的自个脑壳子疼，她松被抱头，无声喊，喊完了，眼泪终于啪嗒啪嗒掉出来，一脸委屈……
她该怎么办呢？她能怎么办呢？要是时间能倒流，要是一切能重来就好了，她可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办啊？！她甚至逼迫自己闭眼睛，深呼气，可能，她还在历史课上，趴桌子睡觉，睁开眼睛，姥爷也许正盯她呢，快睁开眼睛啊，为什么只有黑漆漆的卧室，床头台灯开着护眼模式，明天作业还一个字没碰呢。
这并不是一场梦啊。
7:30，星星跳跳升了高空，眨着眼睛藏月亮背后看大地。也许月光如水，透窗正好打在她那本笔记本上，没来得及撕的，许元的画像上，他还勾着嘴角……
邱芷矜叹气，生无可恋顶着乱糟糟头发从床上爬起来，台灯调最亮，三角函数，sin2α=2sinαcosα……
明天……
要是世界末日就好了……
【七.喜欢8】
当老师被自己学生喜欢上，当面被表白，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许元看着邱芷矜仓皇起身，身子更是撞办公桌角，纸杯里的水本来就往外流，这一撞洒一身……
这还是个孩子，一个他一直觉得赤子之心，倔，倔到底，听话，也听话懂事的紧的孩子。何况，被喜欢，这本身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不是吗？
许元沉默到邱芷矜手忙脚乱抹办公桌角溅上的水，他笑，从纸抽里抽纸，递给邱芷矜，他说“喜欢和喜欢有什么是一样什么是不一样呢？”他对上邱芷矜被点了穴一样的目光，笑的脸色温和“现在，你叫我老师，你当然会尊敬我，就像尊敬所有你喜欢的老师一样。何必非得强调这个喜欢有什么不同呢？”
他稍稍顿了顿，继续说“何况，邱芷矜，你还小，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有很多很多的人要认识，接触，在那之前，你真的分得清这些喜欢中的不同吗？”
邱芷矜看着他，把手里的纸杯攥的整个扁下去“那如果……如果到最后，不是，我……我是说……那，您现在，现在还会……就，还会管我吗？像，以前一样。我是说……不是……”
邱芷矜说不下去了，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个刚才一冲动说了那些出来，如果她不说，至少还会和曾经一样，可她说了，哪怕是为了避嫌，许元都不会再理她了吧。当然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想，低头，很伤心的，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一滴，两滴，湿了才擦干的办公桌角。边上听的模模糊糊的其他老师往这边看。用眼神询问孩子是怎么了？
许元笑着摇头，等目光重新落到邱芷矜身上，那笑就一点点敛去，师生师生，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线，一边是老师，一边是学生。
那是一道底线，一道端着职业操守和良心的底线。那也是一道成长线，一道载着学生信任和依赖的成长线。
任何一边失了分寸都会让这道无形的线扭曲欲断。可若线真的断了，牵在线一头的还在成长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一声很轻微，很轻微的叹息声。许元伸手，在邱芷矜毛茸茸的头顶拍拍，他笑“某人刚才说什么？你先怎么的？”和无数个往常一般，他拿办公桌上的作业本，卷一卷，敲邱芷矜身上“什么时候邱同学遇事第一个想的能不是跑了？嗯？出息”他在邱芷矜立马仰头，微微勾起嘴角的目光中又扬手作势打“都分不清个轻重缓急，就这，我不看着能行？嗯？我问你，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邱芷矜楞，楞而怯怯“啊？”
许元瞪人叹气“当务之急，某个孩子要高考，高考前面要会考，会考前面要期中考”
邱芷矜随着许元本能“就……全考试啊……”
一书卷抽身上，许元呵斥“没礼貌，别插话，老师没说完呢，期中考前面有随堂测试，邱芷矜同学来看看昨天我从历史老师那拿的咱班的历史测试啊？”他从抽屉里翻出一摞纸，轻而易举抽出邱芷矜那张，历史老师批改的红笔印占据了小条大半江山，连临了姥爷还语重心长写“孩子啊，得背啊。”
邱芷矜的小脸蹭一下又红了，她咽口水，后退，磕绊“我……我那……我想考前背的……背太早了容易忘”
“那昨个我讲卷子某人搁底下开小差是怕听多了也会忘？”
邱芷矜连退两步，下意识捂身后，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又立马收回来“……额”
“额什么？”许元一本子拍桌子“邱芷矜，月考第一嘚瑟了开始？啊？翘尾巴了搁这？”
“我……”邱芷矜抬眼左瞄右瞄，见惯了这种场面的老师们习以为常，只当班主任寻常呵斥，并不看她，她松一口气，再退两步“老师……我……”她退到办公室门口，被门槛拌一下，扶门框站住“老师我……我去预习……不是……复习……我那个我先走……了……哈？”
许元不拦她，把作业本扔回桌上，慢悠悠的“收收心啊，给你提个醒，昨天我们讨论了一下，为了防止全高二都你这么个心思，下礼拜，会考模拟，某人，模拟，理科，不答 A，文科，不及格。哈？哈？”
“额……老师我……我还是……那个……啊……老师再见！”
邱芷矜一边说一边跌跌撞撞跑出去，她听门里面，一个女老师说“小许，那丫头是你班那个第一？挺逗的啊，那么怕你。”
许元的声又带了往日里温和书卷气，他笑着应“被各科老师宠坏了，再不管管要上天了。”
邱芷矜在门外撇嘴，小声嘟囔“我哪有。”
跟着，她听办公室里笑一团，说“可不嘛，那孩子怕许老师打她。王老师这学期才来不知道，高一那阵咱们小许打人手板都给送校医院去了。就是这个丫头吧？”
邱芷矜抬手搓脸，脸搓通红，听许元也笑“赵老师这话要是传出去我明天就得进局子了，是那丫头那天胃疼，我当时不知道也就是意思一下让她长个教训，谁知道赶那么巧。再说，我可看见赵老师前两天还把班里学生叫走廊站一排训呢，小赵，有没有？”
“许老师！”
说话的女老师声音拔高，却带着极浓的笑意，随之，办公室的老师都跟着一起笑。
邱芷矜继续搓脸，搓两下不由自主也跟着弯嘴角，她摇头，深深一口气，听许元在一片笑声说“孩子勉强是个好孩子，就是一身大大小小的毛病，咱们这些做老师的，不就是管这些的嘛。”
她渐渐收起笑容，手指无意识蜷起又很快松开，邱芷矜再一次深深吸气，闭眼，吐气，睁开，她左嘴角勾起，慢慢的，再带起右侧，她跟自己说，无声的“这样，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了。”
真的，就挺好的了……
当老师被自己学生喜欢上，当面被表白，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许元看着邱芷矜仓皇起身，身子更是撞办公桌角，纸杯里的水本来就往外流，这一撞洒一身……
这还是个孩子，一个他一直觉得赤子之心，倔，倔到底，听话，也听话懂事的紧的孩子。何况，被喜欢，这本身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不是吗？
许元沉默到邱芷矜手忙脚乱抹办公桌角溅上的水，他笑，从纸抽里抽纸，递给邱芷矜，他说“喜欢和喜欢有什么是一样什么是不一样呢？”他对上邱芷矜被点了穴一样的目光，笑的脸色温和“现在，你叫我老师，你当然会尊敬我，就像尊敬所有你喜欢的老师一样。何必非得强调这个喜欢有什么不同呢？”
他稍稍顿了顿，继续说“何况，邱芷矜，你还小，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有很多很多的人要认识，接触，在那之前，你真的分得清这些喜欢中的不同吗？”
邱芷矜看着他，把手里的纸杯攥的整个扁下去“那如果……如果到最后，不是，我……我是说……那，您现在，现在还会……就，还会管我吗？像，以前一样。我是说……不是……”
邱芷矜说不下去了，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个刚才一冲动说了那些出来，如果她不说，至少还会和曾经一样，可她说了，哪怕是为了避嫌，许元都不会再理她了吧。当然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想，低头，很伤心的，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一滴，两滴，湿了才擦干的办公桌角。边上听的模模糊糊的其他老师往这边看。用眼神询问孩子是怎么了？
许元笑着摇头，等目光重新落到邱芷矜身上，那笑就一点点敛去，师生师生，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线，一边是老师，一边是学生。
那是一道底线，一道端着职业操守和良心的底线。那也是一道成长线，一道载着学生信任和依赖的成长线。
任何一边失了分寸都会让这道无形的线扭曲欲断。可若线真的断了，牵在线一头的还在成长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一声很轻微，很轻微的叹息声。许元伸手，在邱芷矜毛茸茸的头顶拍拍，他笑“某人刚才说什么？你先怎么的？”和无数个往常一般，他拿办公桌上的作业本，卷一卷，敲邱芷矜身上“什么时候邱同学遇事第一个想的能不是跑了？嗯？出息”他在邱芷矜立马仰头，微微勾起嘴角的目光中又扬手作势打“都分不清个轻重缓急，就这，我不看着能行？嗯？我问你，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邱芷矜楞，楞而怯怯“啊？”
许元瞪人叹气“当务之急，某个孩子要高考，高考前面要会考，会考前面要期中考”
邱芷矜随着许元本能“就……全考试啊……”
一书卷抽身上，许元呵斥“没礼貌，别插话，老师没说完呢，期中考前面有随堂测试，邱芷矜同学来看看昨天我从历史老师那拿的咱班的历史测试啊？”他从抽屉里翻出一摞纸，轻而易举抽出邱芷矜那张，历史老师批改的红笔印占据了小条大半江山，连临了姥爷还语重心长写“孩子啊，得背啊。”
邱芷矜的小脸蹭一下又红了，她咽口水，后退，磕绊“我……我那……我想考前背的……背太早了容易忘”
“那昨个我讲卷子某人搁底下开小差是怕听多了也会忘？”
邱芷矜连退两步，下意识捂身后，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又立马收回来“……额”
“额什么？”许元一本子拍桌子“邱芷矜，月考第一嘚瑟了开始？啊？翘尾巴了搁这？”
“我……”邱芷矜抬眼左瞄右瞄，见惯了这种场面的老师们习以为常，只当班主任寻常呵斥，并不看她，她松一口气，再退两步“老师……我……”她退到办公室门口，被门槛拌一下，扶门框站住“老师我……我去预习……不是……复习……我那个我先走……了……哈？”
许元不拦她，把作业本扔回桌上，慢悠悠的“收收心啊，给你提个醒，昨天我们讨论了一下，为了防止全高二都你这么个心思，下礼拜，会考模拟，某人，模拟，理科，不答 A，文科，不及格。哈？哈？”
“额……老师我……我还是……那个……啊……老师再见！”
邱芷矜一边说一边跌跌撞撞跑出去，她听门里面，一个女老师说“小许，那丫头是你班那个第一？挺逗的啊，那么怕你。”
许元的声又带了往日里温和书卷气，他笑着应“被各科老师宠坏了，再不管管要上天了。”
邱芷矜在门外撇嘴，小声嘟囔“我哪有。”
跟着，她听办公室里笑一团，说“可不嘛，那孩子怕许老师打她。王老师这学期才来不知道，高一那阵咱们小许打人手板都给送校医院去了。就是这个丫头吧？”
邱芷矜抬手搓脸，脸搓通红，听许元也笑“赵老师这话要是传出去我明天就得进局子了，是那丫头那天胃疼，我当时不知道也就是意思一下让她长个教训，谁知道赶那么巧。再说，我可看见赵老师前两天还把班里学生叫走廊站一排训呢，小赵，有没有？”
“许老师！”
说话的女老师声音拔高，却带着极浓的笑意，随之，办公室的老师都跟着一起笑。
邱芷矜继续搓脸，搓两下不由自主也跟着弯嘴角，她摇头，深深一口气，听许元在一片笑声说“孩子勉强是个好孩子，就是一身大大小小的毛病，咱们这些做老师的，不就是管这些的嘛。”
她渐渐收起笑容，手指无意识蜷起又很快松开，邱芷矜再一次深深吸气，闭眼，吐气，睁开，她左嘴角勾起，慢慢的，再带起右侧，她跟自己说，无声的“这样，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了。”
真的，就挺好的了……
【七.会考1】
许元的话是对的，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当务之急永远都是考试，各种各样的考试-应试教育的大环境下，必然是这样的结果，无干对错。
很快，邱芷矜就不得不和所有高二的同学一样，焦头烂额的去背那些她不感兴趣，现在不会，以后也不需要会的文科政史地-背到天昏地暗，半夜里做梦都觉得自个穿越跟宋朝皇帝说“君主立宪制好。”哎？君主立宪制是哪个国家的，啥时候的事？是不是中国？
迷迷糊糊的，邱芷矜梦魇，喃喃“明天早上得翻下看看……”
模拟会考的时间定在五月最后一个周末-周六，刨去语数外三主科不考-人任课老师说会考题目太简单，懒得出题。整高二年级上午物化生，下午政史地，一口气三篇卷，从早考到晚-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不靠谱到周五晚上，许元站讲台上，面带笑意说“然后考场方面，咱班分一半人去一班考，一班分一半来咱班考，其他班级也这样，对半分到临班考试。”他伸手随便指临窗的两排“就这样，你们两排明天去一班考试。”
临窗后排一男生哀嚎“老师要不要这么随便啊。明天考试今天通知，要命啊。”
许元收手，笑“要的就是突然袭击，让你们摸清自个几斤几两，看你们还不知道着急。”他目光若有若无从邱芷矜身上一扫而过“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怕丢的带走，垃圾也带走，痛快的哈。”
于此，邱芷矜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学校的不靠谱程度的，许元在全班哀叹声中悠悠出教室的时候她正埋头研究等温线的分布规律，研究的焦头烂额扯了两根头发下来，发丝绕着她细长的手指，被书页翻动吹起晃晃悠悠飘到地上……
但她没想到，隔天考试不仅是随机两人一桌，桌上更简简单单拿两本书对立当隔断，连监考老师都是隔壁一班班主任蒋长功。至于许元？他监考一班-就好像对换一下就监考不到自个班学生一样-岂止不靠谱？简直非常不靠谱！
这种不靠谱持续到下午1点，蒋长功把政史地三科卷子分扔给四排第一桌，在哗啦啦传卷子的声中伸懒腰“那个啥，大家都自觉点哈，不要交头接耳，会啥答啥，也不是高考，抄了也没用。”
他说，他跟着坐讲台后面放空。
13:30，他趴讲台打哈欠，眼见着上下眼皮打架。
13:45，他好不容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兜里掏手机，再抬头看一眼埋头答题的学生，干脆起身从前门出去……
至此，蒋长功就整一个考场蒸发，到14:00，他出去15分钟，依旧不见回来。教室里最开始还因为担心他回来勉强安静，这一会早就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本，平日里临班，除了班主任不是同一个，各科任课老师基本都一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伙就算不知道名也都眼熟。何况考场如战场，患难见真情，俨然，而今大家一条心，能多一分是一分……
好巧不巧，邱芷矜分在不靠窗那两排，如今就坐高二二班考场，靠墙倒数第二排，把后门的位置。她把手里花了足足一个小时写了一大半的政治卷扔一边，唉声叹气拿地理卷，看两眼扔一边，拿历史卷。
隔壁一班英语课代表从书架后面探头，小声“江湖救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啥来着？”
邱芷矜盯着历史卷上的填空第二题，该死，她空前面会，空后面会，就它丫空着那块忘了是啥。她有气无力侧头，无精打采“可能是富强民/主那一堆……”她说完回头看填空第三题，依旧是空前会，空后会，就空那个不会。
邱芷矜挠头，叹气。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许元说的对，临时抱佛脚这种东西果然是行不通的。她本来就记得模模糊糊的，这会子教室里又乱成一团， 五月底的热浪打窗外面吹进来，在教室里转一圈，脑子就更乱的一锅浆糊，这手底下的卷子算是没法答了。
邱芷矜扭头四下看看，长长吸了一口气，下了什么极大决心一般从桌篓里翻出历史书，于旁边一班课代表震惊目光中翻开，摊桌面。
有男生小声说“热带雨林是什么气候？”
邱芷矜历史书翻第59页，在第二道填空题上写“杯酒释兵权。”
有女生细语“现代社会主要矛盾是什么来着?人民什么和什么和什么玩意了？”
历史书翻第78页，第三道填空题的答案是“君主立宪制。”
隔壁一班课代表感叹“我靠，姐你要抄好歹把书放下面抄啊。”他抬头看一眼门外，贴桌子探头“等会，我也先写历史，第一道题选啥？”
另一边，蒋长功从高二二班教室出去，转进卫生间连抽了两根烟，又洗了把脸才晃悠出来，低头看表，两点刚过，他磨磨蹭蹭回考场，路过一班教室探头朝讲台上同样放空的许元摆手，口语“咋样？”
许元扭头和他目光对上，一愣，起身出去“你怎么出来了？”
“看的我闹心出来上个厕所。咋样，这些孩子答的？”
“你说呢。眼看着大片大片空，都没当回事。”
蒋长功摇头笑“要不我说，监不监考没啥用，抄都没地抄，这帮孩子非得火烧眉毛才知道着急。”他又探头往教室里看一眼“我在这吧，你去看着你班，考完了我能交代两句赶紧走，我家姑娘还等我回去带她玩呢，行不？”
许元也笑，点头“你这现在整一个女儿奴啊。”他回身到讲台上拿自个公文包，转出来，蒋长功还站原地。
“等你自己也有孩子你就知道了，要我说，小许，赶紧找对象结婚，老大不小的你也不知道急，家里没催你？”
许元笑而不答，在蒋长功肩膀上拍拍，往二班教室走。14:13，他路过后门，习惯性侧头，跟一班课代表对视，看对方眼见目瞪口呆，见了老鹰的鸡崽子一般缩回中间立着的书架后面，半身藏起来-显而易见的做贼心虚。
许元跟着他的动作低头，边上，邱芷矜半身靠门上，右手夹笔无意识一圈圈转，左手哗啦啦翻书，不时停下往卷上写点什么，嘴里似乎还念叨了句什么，隔着门，许元听不见。
那共犯课代表等邱芷矜嘟囔完从桌娄底下伸手，点邱芷矜大腿，后者蹙眉侧头，随之身子一僵，木偶一般回头，正正好，和许元四目相对……
许元的话是对的，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当务之急永远都是考试，各种各样的考试-应试教育的大环境下，必然是这样的结果，无干对错。
很快，邱芷矜就不得不和所有高二的同学一样，焦头烂额的去背那些她不感兴趣，现在不会，以后也不需要会的文科政史地-背到天昏地暗，半夜里做梦都觉得自个穿越跟宋朝皇帝说“君主立宪制好。”哎？君主立宪制是哪个国家的，啥时候的事？是不是中国？
迷迷糊糊的，邱芷矜梦魇，喃喃“明天早上得翻下看看……”
模拟会考的时间定在五月最后一个周末-周六，刨去语数外三主科不考-人任课老师说会考题目太简单，懒得出题。整高二年级上午物化生，下午政史地，一口气三篇卷，从早考到晚-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不靠谱到周五晚上，许元站讲台上，面带笑意说“然后考场方面，咱班分一半人去一班考，一班分一半来咱班考，其他班级也这样，对半分到临班考试。”他伸手随便指临窗的两排“就这样，你们两排明天去一班考试。”
临窗后排一男生哀嚎“老师要不要这么随便啊。明天考试今天通知，要命啊。”
许元收手，笑“要的就是突然袭击，让你们摸清自个几斤几两，看你们还不知道着急。”他目光若有若无从邱芷矜身上一扫而过“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怕丢的带走，垃圾也带走，痛快的哈。”
于此，邱芷矜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学校的不靠谱程度的，许元在全班哀叹声中悠悠出教室的时候她正埋头研究等温线的分布规律，研究的焦头烂额扯了两根头发下来，发丝绕着她细长的手指，被书页翻动吹起晃晃悠悠飘到地上……
但她没想到，隔天考试不仅是随机两人一桌，桌上更简简单单拿两本书对立当隔断，连监考老师都是隔壁一班班主任蒋长功。至于许元？他监考一班-就好像对换一下就监考不到自个班学生一样-岂止不靠谱？简直非常不靠谱！
这种不靠谱持续到下午1点，蒋长功把政史地三科卷子分扔给四排第一桌，在哗啦啦传卷子的声中伸懒腰“那个啥，大家都自觉点哈，不要交头接耳，会啥答啥，也不是高考，抄了也没用。”
他说，他跟着坐讲台后面放空。
13:30，他趴讲台打哈欠，眼见着上下眼皮打架。
13:45，他好不容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兜里掏手机，再抬头看一眼埋头答题的学生，干脆起身从前门出去……
至此，蒋长功就整一个考场蒸发，到14:00，他出去15分钟，依旧不见回来。教室里最开始还因为担心他回来勉强安静，这一会早就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本，平日里临班，除了班主任不是同一个，各科任课老师基本都一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伙就算不知道名也都眼熟。何况考场如战场，患难见真情，俨然，而今大家一条心，能多一分是一分……
好巧不巧，邱芷矜分在不靠窗那两排，如今就坐高二二班考场，靠墙倒数第二排，把后门的位置。她把手里花了足足一个小时写了一大半的政治卷扔一边，唉声叹气拿地理卷，看两眼扔一边，拿历史卷。
隔壁一班英语课代表从书架后面探头，小声“江湖救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啥来着？”
邱芷矜盯着历史卷上的填空第二题，该死，她空前面会，空后面会，就它丫空着那块忘了是啥。她有气无力侧头，无精打采“可能是富强民/主那一堆……”她说完回头看填空第三题，依旧是空前会，空后会，就空那个不会。
邱芷矜挠头，叹气。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许元说的对，临时抱佛脚这种东西果然是行不通的。她本来就记得模模糊糊的，这会子教室里又乱成一团， 五月底的热浪打窗外面吹进来，在教室里转一圈，脑子就更乱的一锅浆糊，这手底下的卷子算是没法答了。
邱芷矜扭头四下看看，长长吸了一口气，下了什么极大决心一般从桌篓里翻出历史书，于旁边一班课代表震惊目光中翻开，摊桌面。
有男生小声说“热带雨林是什么气候？”
邱芷矜历史书翻第59页，在第二道填空题上写“杯酒释兵权。”
有女生细语“现代社会主要矛盾是什么来着?人民什么和什么和什么玩意了？”
历史书翻第78页，第三道填空题的答案是“君主立宪制。”
隔壁一班课代表感叹“我靠，姐你要抄好歹把书放下面抄啊。”他抬头看一眼门外，贴桌子探头“等会，我也先写历史，第一道题选啥？”
另一边，蒋长功从高二二班教室出去，转进卫生间连抽了两根烟，又洗了把脸才晃悠出来，低头看表，两点刚过，他磨磨蹭蹭回考场，路过一班教室探头朝讲台上同样放空的许元摆手，口语“咋样？”
许元扭头和他目光对上，一愣，起身出去“你怎么出来了？”
“看的我闹心出来上个厕所。咋样，这些孩子答的？”
“你说呢。眼看着大片大片空，都没当回事。”
蒋长功摇头笑“要不我说，监不监考没啥用，抄都没地抄，这帮孩子非得火烧眉毛才知道着急。”他又探头往教室里看一眼“我在这吧，你去看着你班，考完了我能交代两句赶紧走，我家姑娘还等我回去带她玩呢，行不？”
许元也笑，点头“你这现在整一个女儿奴啊。”他回身到讲台上拿自个公文包，转出来，蒋长功还站原地。
“等你自己也有孩子你就知道了，要我说，小许，赶紧找对象结婚，老大不小的你也不知道急，家里没催你？”
许元笑而不答，在蒋长功肩膀上拍拍，往二班教室走。14:13，他路过后门，习惯性侧头，跟一班课代表对视，看对方眼见目瞪口呆，见了老鹰的鸡崽子一般缩回中间立着的书架后面，半身藏起来-显而易见的做贼心虚。
许元跟着他的动作低头，边上，邱芷矜半身靠门上，右手夹笔无意识一圈圈转，左手哗啦啦翻书，不时停下往卷上写点什么，嘴里似乎还念叨了句什么，隔着门，许元听不见。
那共犯课代表等邱芷矜嘟囔完从桌娄底下伸手，点邱芷矜大腿，后者蹙眉侧头，随之身子一僵，木偶一般回头，正正好，和许元四目相对……
【七.会考1】
许元的话是对的，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当务之急永远都是考试，各种各样的考试-应试教育的大环境下，必然是这样的结果，无干对错。
很快，邱芷矜就不得不和所有高二的同学一样，焦头烂额的去背那些她不感兴趣，现在不会，以后也不需要会的文科政史地-背到天昏地暗，半夜里做梦都觉得自个穿越跟宋朝皇帝说“君主立宪制好。”哎？君主立宪制是哪个国家的，啥时候的事？是不是中国？
迷迷糊糊的，邱芷矜梦魇，喃喃“明天早上得翻下看看……”
许元的话是对的，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当务之急永远都是考试，各种各样的考试-应试教育的大环境下，必然是这样的结果，无干对错。
很快，邱芷矜就不得不和所有高二的同学一样，焦头烂额的去背那些她不感兴趣，现在不会，以后也不需要会的文科政史地-背到天昏地暗，半夜里做梦都觉得自个穿越跟宋朝皇帝说“君主立宪制好。”哎？君主立宪制是哪个国家的，啥时候的事？是不是中国？
迷迷糊糊的，邱芷矜梦魇，喃喃“明天早上得翻下看看……”
模拟会考的时间定在五月最后一个周末-周六，刨去语数外三主科不考-人任课老师说会考题目太简单，懒得出题。整高二年级上午物化生，下午政史地，一口气三篇卷，从早考到晚-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不靠谱到周五晚上，许元站讲台上，面带笑意说“然后考场方面，咱班分一半人去一班考，一班分一半来咱班考，其他班级也这样，对半分到临班考试。”他伸手随便指临窗的两排“就这样，你们两排明天去一班考试。”
临窗后排一男生哀嚎“老师要不要这么随便啊。明天考试今天通知，要命啊。”
许元收手，笑“要的就是突然袭击，让你们摸清自个几斤几两，看你们还不知道着急。”他目光若有若无从邱芷矜身上一扫而过“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怕丢的带走，垃圾也带走，痛快的哈。”
不靠谱到周五晚上，许元站讲台上，面带笑意说“然后考场方面，咱班分一半人去一班考，一班分一半来咱班考，其他班级也这样，对半分到临班考试。”他伸手随便指临窗的两排“就这样，你们两排明天去一班考试。”
临窗后排一男生哀嚎“老师要不要这么随便啊。明天考试今天通知，要命啊。”
许元收手，笑“要的就是突然袭击，让你们摸清自个几斤几两，看你们还不知道着急。”他目光若有若无从邱芷矜身上一扫而过“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怕丢的带走，垃圾也带走，痛快的哈。”
于此，邱芷矜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学校的不靠谱程度的，许元在全班哀叹声中悠悠出教室的时候她正埋头研究等温线的分布规律，研究的焦头烂额扯了两根头发下来，发丝绕着她细长的手指，被书页翻动吹起晃晃悠悠飘到地上……
但她没想到，隔天考试不仅是随机两人一桌，桌上更简简单单拿两本书对立当隔断，连监考老师都是隔壁一班班主任蒋长功。至于许元？他监考一班-就好像对换一下就监考不到自个班学生一样-岂止不靠谱？简直非常不靠谱！
这种不靠谱持续到下午1点，蒋长功把政史地三科卷子分扔给四排第一桌，在哗啦啦传卷子的声中伸懒腰“那个啥，大家都自觉点哈，不要交头接耳，会啥答啥，也不是高考，抄了也没用。”
他说，他跟着坐讲台后面放空。
13:30，他趴讲台打哈欠，眼见着上下眼皮打架。
13:45，他好不容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兜里掏手机，再抬头看一眼埋头答题的学生，干脆起身从前门出去……
但她没想到，隔天考试不仅是随机两人一桌，桌上更简简单单拿两本书对立当隔断，连监考老师都是隔壁一班班主任蒋长功。至于许元？他监考一班-就好像对换一下就监考不到自个班学生一样-岂止不靠谱？简直非常不靠谱！
这种不靠谱持续到下午1点，蒋长功把政史地三科卷子分扔给四排第一桌，在哗啦啦传卷子的声中伸懒腰“那个啥，大家都自觉点哈，不要交头接耳，会啥答啥，也不是高考，抄了也没用。”
他说，他跟着坐讲台后面放空。
13:30，他趴讲台打哈欠，眼见着上下眼皮打架。
13:45，他好不容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兜里掏手机，再抬头看一眼埋头答题的学生，干脆起身从前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