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四 都只为风月情浓
蔺晨是赶在金陵城门关上的前一刻进来的。
只是没想到,竟看着黎纲甄平押着一个细腰可柳,秀美动人的女子入了梅长苏的房中。
他“啧啧”了两声,一脸坏笑,低喃道,“长苏这小子,腿都残了,还这样好兴致。”
“兴,致?”这话飞流却听得清楚,靠在屋梁上看了蔺晨一眼。
“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蔺晨白了他一眼,又换上另一种笑,“小飞流,要不,蔺晨哥哥带你去找兴致。”
飞流拼命摇头,“不要。”话还没说完,顿时就没了身影。
蔺晨悠然模样,就要进屋,正撞上出来的黎纲,他眼眸瞥了瞥,拉了拉黎纲,“那是谁家的小姑娘,倒真有几分姿色,没想到梅长苏也好小家碧玉这口,啧啧,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贞洁烈男,势要为那个穆霓凰守身如玉呢。”
他这一阵喋喋不休,才刚出来的甄平连忙打断,“蔺少阁主想哪去了,那位,是宫里的沐美人。”
“哎哟。”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他的表情晦暗不明,眉间眼底都是笑意,“这萧景琰也够义气了吧,自家女人也给长苏送来。”
他素来这等性子,纵然天塌下来,他也得调侃梅长苏一二。
“躲在门外做什么,蔺少阁主请进来吧。”里头之人早早就听到蔺晨的声音,听他说话越发没谱,这才出声喊他。
蔺晨一身荼白衣衫染了些风尘,轻拍了拍就推门进来,没了适才那一丝半分的戏谑玩闹,随即看向那个坐在一侧,正整暇以待的女子,盯了半晌,问了一句,“你就是沐灵犀?”这语气却是难得的认真。
沐灵犀没有回应,甚至一眼也没有看蔺晨。
“北燕帝君慕容策昔年巡游,路遇一浣纱女若月中仙子,他二话不说就在那乡间之处宠幸与她,后又带回宫中,人称月姬,而后又生下一子,便是今日北燕太子慕容渊,怎料那月姬早有婚约,与他一直同床异梦。”
此话一出,那沐灵犀才猛地抬头看向蔺晨,身子僵在此处,无言以对。
那正位之上,赫然是当初梅长苏的谪仙模样,此刻轻啜茶水,颇有几分运筹帷幄之感,接过话来,说的正是北燕宫闱秘事,“月姬心爱之人入宫来寻,两人私奔离宫,生下一女,后却被慕容策寻到,那男子身死,月姬却带着那婴孩不知所踪。”
沐灵犀不可置信的看着梅长苏,梅长苏回过头来,静静地望着她,盯着她那熟悉至极的眉眼,仿佛想起那日清晨,霓凰的狠绝来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双眸与霓凰太过相似了,相似的让他再说不出别的话。
只是不料,在很久以前,他就放下了梅长苏这个身份。可今日再做这等阴暗之事,竟觉得那样顺风顺水。
“你,你怎么会知道!”沐灵犀大喊,猛地站起身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的兄长慕容渊应该还未与你说过,昔日他孤苦无依,寄养在淳嫔宫中,若非苏某扶持,他绝无入住东宫的可能。”他答的漫不经心,好似是在说一件并无关紧要亦或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梅长苏放下杯盏,斜睨于她,纵然不能行走,可坐在其间凭空生出几分不属于他的狠毒模样,“苏某既能让他登上那宝座,那苏某自然也有本事,让他立时就跌下来。”
他浅浅的,说出这番话来。
只因很久之前,他就对慕容渊调查的一清二楚。
“狡兔死走狗烹,你当真以为,苏某会做那史书上的范蠡吗?”他微眯双眼,唇角扬起,露出一个格外好看的笑容来。
蔺晨只在一旁看着,看着梅长苏,忽有几分诧异,只因在不久之前,梅长苏还说着那句,“以女子做胁迫,实非君子所为。”
可今日,他又抛下了林殊的君子所为,已然有些不择手段,竟在此利用女子。
“我既已将失五识,成一个废人,那也是天意。”前几日他离去之时,梅长苏还那样笑看生死,淡然面对,今日,却全都变了。
只有蔺晨知道,梅长苏是怎么从活下来了。
他早就知道只有慕容渊有秘药,可梅长苏却从未将主意打到慕容渊的身上,纵然知道自己天不假年,也不肯归于北燕,只是因为心中依旧将自己当作林殊,当作大梁的好男儿。
而后在北境,身死之时被慕容渊派拓跋昊掳去北燕,也是在昏迷之时被解了火寒之毒,而后慕容渊以药操控,为的就是让梅长苏臣服于他,为他行事,可梅长苏仍然不肯,即使知道自己将成一个废人也不答应。
纵然他有的是办法胁迫慕容渊交出解药,可只说不再行小人之举而一口回绝蔺晨的主意。
明明一个前几日才认命的人,今日,却拼了命的想要解毒。
这让蔺晨如何不诧异。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7 22:13:00 +0800 CST  


这个江湖到底谁做主!!!
苏某既能让他登上那宝座,那苏某自然也有本事,让他立时就跌下来。
这就是苏哥哥,屌屌的苏哥哥!!!
下节我苏哥哥轻而易举的摁了慕容渊。
然而……霓凰要招婿了
林殊,别以为老娘没人要,你敢退婚,你敢吃了不负责,我随随便便找个男人代替你。
好吧,其实郡主根本狠不下心来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7 22:19:00 +0800 CST  
十五 烟花三月春愁
“竖子!”
慕容渊弱冠之年登上东宫宝座,平素的维诺羸弱皆无,只剩下那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可纵然如此,也不见他那平静眸间起些什么波澜。
可今日,却是着实恼了。
拓跋昊不知是因为什么,可看这等情景,他在旁侧却也不敢多言。
案上所有东西都砸在地上,他双肩耸动,是气急模样,良久,才骂了一句,“卑劣小人!”
慕容渊虽出身不高,但作为北楚皇子,也不会说出这种市井之言,现如今,只看了看北楚传来的消息,已经忿怒成这样,拓跋昊连忙步子往后移了移,生怕殃及池鱼。
慕容渊这一通火发完,就要出门,拓跋昊连忙跟上前去,“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找那个梅长苏!”
这宫外一个火气按捺不住的,宫里却还有一个。
柳浣清才刚走到养居殿外,还未跨入门槛,就见萧景琰怒不可遏,将手中奏本往那香炉燃火之处扔去,“去把霓凰郡主叫来!”
这话才说完,他又一脚踢翻了那香炉,他做靖王之时,多与军旅之人行事,也不见这等模样,而后回了金陵成了太子殿下,更是天家风范,今日生气起来,连柳浣清都不敢上前。
那香炉被踢翻,里头灰烬洒了一地,一丝火星落在柳浣清绯红衣角之下,她一声惊呼,周侧侍从连忙上来扑灭,萧景琰这才见着她,连忙快步上前。
火星顷刻而灭,只是那衣角染了些灰尘,萧景琰也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对着那些跟着柳浣清的宫人吼道,“你们怎得连皇后也护不住!”
众人皆跪俯在地上,直呼饶命,柳浣清才上前,轻言细语,“陛下何必与她们为难。”
她边说这话又看了看身后,她身边宫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连忙退出殿去。
萧景琰却忽然俯下身,柳浣清还未及反应过来,只见他指尖触到那衣角,问了一声,“可伤着了?”细细查看了,也没等呆愣的柳浣清回答,他又呼出一口气,像是放下心,才站起身来。
殿中四下无人,她只因着萧景琰这举动,羞红了脸,明澈异常,星辰般的双眸死死的盯着萧景琰,连忙开口,说起别的事来,“陛下召唤霓凰郡主进宫,是因何事?”她心跳的厉害,平复着心绪,语气尽可能的平静。
说到霓凰,萧景琰脸色铁青,伸出手,拉着柳浣清往里头去,本是无意之举,他却觉出柳浣清掌心炙热温度来了。
“穆王府连上了三道奏折,实在恼朕。”
萧景琰坐在那龙案之侧,顺手拉着柳浣清与他一同坐下,本是于礼不合,可柳浣清侧着头,见萧景琰不甚在意,竟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问道,“是霓凰郡主递上来的吗,写了何事?”
萧景琰在那龙案之上翻翻找找,袖间染了些御用的朱砂,抿着唇蹙着眉,终究找到了,随即递给柳浣清,那眸间神色,只让柳浣清自己看。
柳浣清却不接过,只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小心翼翼的为萧景琰抹去袖间朱砂。
萧景琰看着柳浣清这等认真模样,忽一阵发笑,声音清澈温柔,“爱妻不知红袖添香,却在此抹香了?”
柳浣清顿时收了手,一时之间双颊滚烫,只因那称谓在这无人之处,显得旖旎异常,她连忙往后头挪了挪,恨不得离萧景琰越远越好,倒差点栽下榻间。
却是萧景琰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的楚腰依依,“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说着这话,淡笑着将奏折递给柳浣清。
柳浣清素来大家闺秀般教养,自然知道奏折这东西非后宫女子可染指,可如今龙榻也坐了,若是拘泥只怕又惹萧景琰嗤笑,她咬咬牙,接过那奏本。
那笔法力道刚劲,却透着女子柳柳细微,该是霓凰写的了。
“郡主,郡主要招婿?”才看了一眼,柳浣清已是大惊失色,“可,可郡主不是?”
她没说出林殊的名字,可话说一半,萧景琰却也明白,脸色有些不善,抿紧唇,没了半分适才那戏谑模样,“朕也想知道,她是不是病糊涂了。”
早前霓凰被穆青寻回穆王府,萧景琰还想私下去探望,问问那一日究竟发生何事。可霓凰称病几日不见客,将自己关在房中也就罢了,这两日却是拼了命递奏折,说的都是招婿之事。
“取火盆来。”萧景琰从不烤火,养居殿中自然也没有引火之物,现下起了明火,他将那些奏本全数往火堆里头扔去。
“陛下。”柳浣清还想再劝,可见萧景琰这样子,只得改口道,“还是等郡主来了,问问她吧。”
萧景琰是曾想让霓凰招婿,可那是以前,只因临上北境之时,是林殊将霓凰托付给他,可如今林殊回来了,他自然要将霓凰归还,来日风风光光以兄长之姿送霓凰出嫁。
可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陛下如今这般怒气,不如还是让臣妾来问问郡主,也免得待会儿吓着郡主?”柳浣清试探的问道,只因适才自己进来时候,见着萧景琰那生气样子,倒没由来的觉得可怕。
萧景琰却一笑置之,叹了叹气,略有些讽意,却是在讽自己,“那丫头还会怕我,只怕待会儿我与她话不投机,她就要拔剑相向,最后该是我求饶。”
这事情不是没有过。
只是君臣有别,再不会有了。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8 13:16:00 +0800 CST  
今天不更咯,明天约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8 20:48:00 +0800 CST  
十六 乍暖还寒时候
霓凰进宫来,已是午后了,春日御花园中多桃红李白,她跟着领路内监过了杜鹃花圃,就见清池边上,赫然萧景琰坐在湖心亭之中,倒是难得的闲情逸致,居然钓起鱼来了。
“郡主。”柳浣清在此等候多时了。
霓凰微愣,柳浣清却拉着她往旁侧杨柳树下走了两步,“陛下心情不好,郡主待会儿还是多担待些。”
霓凰听此话眉眼蕴着笑意,“皇后娘娘说哪里话,只怕待会儿陛下不担待我呢。”
“霓凰。”萧景琰早见着她过来,手上鱼竿顺手递给了旁侧侍从。
萧景琰走上前来,柳浣清不好再多说什么,俯身告退。
两人相对而立,站在湖心亭中。
“陛下似是有火。”她仰起头来,看着萧景琰。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萧景琰紧盯着她,眉头紧蹙。
霓凰斜睨与那鱼竿,“陛下好兴致。”正要走过去,萧景琰却猛地摁住了她的肩膀,霓凰自也不敢示弱,反手要锁住萧景琰的臂腕。
“小殊既然还在,你就该与他完婚,为何生出招婿这心思。”霓凰却不回答。
几日未见霓凰,而今近距离看她,只觉得脸色苍白的可怕,人都消瘦了一圈,他更加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又急急发问,“你和小殊,难不成是吵架了?”
霓凰却还是不答。
“夫妻之间,何必如此计较。”
“够了!”还没等萧景琰说完,霓凰忽的大喊一声,萧景琰再看她,见她眼眶发红,抿着唇,别过脸去,“霓凰为国尽忠多年,难道如今,竟连一个招婿的权利都没有。”
萧景琰语塞,只因霓凰所求有理有据,若于公来说,没有丝毫权利阻止。
“陛下若还念着旧情,就不要拦霓凰。”
她搬出旧情二字,萧景琰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从小到大,她不都是这样伶牙俐齿的,只是往日,是帮着林殊与他辩驳,而今,却是要与林殊分道扬镳。
“此事,我应下了,只盼你莫悔。”他轻叹一口气,朝着霓凰的方向瞥了一眼,松了扼住霓凰的手,几番惆怅。
霓凰自然也松了口,“谢陛下。”这三个字,却生分的很。
“我不知你与小殊到底怎么了,可小殊这种情况,你何必为难他。”萧景琰只要想起昔日纵横跃马的林殊,此刻却只能在那一方之地,双腿已废,再没了当年风采。
霓凰怔了怔,半晌才问道,“陛下这是何意,他怎么了?”
鱼上钩了……

萧景琰上前一步,将那鱼竿揽起,那鱼却不知何时逃脱了。
慕容渊已经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了,心里早不知将那里头的梅长苏狠狠骂了多少次,可纵然如此,他也没法子,只能在外头等着。
“宗主,这太阳都要下山了。”黎纲看了看窗棂外头,夕阳西下,下意识的提醒了梅长苏一声。
但见他坐在榻间,尚还在摆弄棋盘上的白子,一副淡然自得的看着对面那个快要抓破脑袋的蔺晨,“该你了。”
蔺晨“哼”了一声,装作要取茶盏的样子,可臂腕一弯,整盘棋都要颠倒通透。
梅长苏好似早料到了一般,只含笑看着蔺晨,“此举非君子所为。”
那棋子落得一地,蔺晨盯着梅长苏,大笑出声,“我何曾说过我是君子了,好了好了,这次就算我让你,平局好吧。”
梅长苏还没说什么,那屋梁之上却传来稚嫩声音,“耍赖。”
“哎哟,你个小没良心的,给我滚下来。”
这二人越窗而去,片刻没了踪影。
“黎纲,让那位北燕太子殿下进来吧。”他收拾着面前的棋盘,心绪大好,眉眼带笑,衬得双眸如星辰般耀目。
慕容渊等了多时,进来时,肩上还有些林间竹纸,可脸上却没了适才那般不耐烦的模样,倒是颇为诚恳,在入门之时,已向梅长苏深深一稽,“梅宗主,近来可好。”
“驾!”宫门大开,女子一身月白骑装,一双明澈的眸映出晚霞模样,挥鞭快奔,旁人得见连忙避退。
“那是何人?”不知谁问了一声。
尚在城楼之上巡视的领队见着,连忙回道,“那是霓凰郡主。”顿了顿,倒是有些诧异,“郡主素来守律,不知有何急事,居然驰马出宫墙?”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9 20:22:00 +0800 CST  
十七 标题找不到了
“你们宗主,还真是卑鄙。”好不容易才得知真相的拓跋昊倚靠在镂空园中窗棂边上,没好气的骂了声。
这话本是对着甄平讲的,可寻飞流不到的蔺晨恰好听见,坐在那墙头就回了句,“你们殿下不卑鄙,非得逼着我们家长苏去你们那个北燕做牛做马。”
“殿下常识苏先生,这是苏先生之幸,纵然手段不太光明,却也不想害他性命……”
“却也是什么,我说大块头,你这话根本就说不通好吧?”蔺晨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冷哼一声,“如果不是长苏一直顾着什么君子所为,早就用这招让你那个卑鄙的殿下交出药方了。”
拓跋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成了蔺晨斥骂,“要我说,什么君子小人,对付你那个殿下就得要卑鄙无耻,自家老娘和个阉人私奔也就算了,他做了太子还非得杀自己老娘,连自家妹妹都不放过,你说,天下有这个道理没有,也怪不得你这殿下坐不稳东宫了。”
“你!”拓跋昊口舌不逞,提着刀就飞身上前。
蔺晨一个旋身赶忙躲了过去,“唉哟喂,你这君子动手不动口呀,说不过我就来硬的了。”环顾四周,喊了声,“飞流,还不给帮你蔺晨哥哥教训教训这个大块头!”一边掠起袖子就要动手了。
黎纲才送了慕容渊出门,就见着那园子里头一片狼藉,顿时心如刀绞,“你们这是干什么,这花不要钱呀!!!”又见那竹园墙侧的窗棂断了半截,更是捶胸顿足,“你们能好好打吗,东西不要钱呀!!!”
“哐当”一声,那大门猛地倒下,似还想垂死挣扎,那女子却一脚踏了过去,荡起不少灰尘。
黎纲一口气顿时上不来了……
“我的榆木丹漆铜环大门呀!!!”
近在咫尺,他就坐在书案边上,正俯身疾书,听着动静才仰起头来。
霓凰带上门,就站在那帘幔边上一直看着这个白色身影,夕阳下,他显得格外耀目,只微的抬眸,却只见那谪仙气魄。
他温柔一笑,瞧着霓凰,“霓凰?”那声音清淡似水。
他分明已经看不清她了,可尽管只有那么一个轮廓在眼前,他也知道,面前的,是穆霓凰。
霓凰气息有些不平稳,一直在喘,五指成梳,将因纵马而显得有些杂乱的鬓发揽到耳后,露出那清艳的面容来,“你知道吗,我杀过人的。”
梅长苏不知她为何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一直盯着她。
她顺势坐在他的对侧,坐的端端正正,“只因为我知道,若我不会杀人,先皇是不会让我活着的,只单单一桩株连罪名就能让我云南穆府再无一个活口。”
霓凰从不与梅长苏说这些,就算劫后余生两人再次于长亭相认,她也只泣不成声的抱着他,一声声的唤着“林殊哥哥”。
可今日她说这话的时候,竟透着些属于战场的狠绝出来。
她身子慢慢往前倾,梅长苏下意识往后退,直到相距咫尺之时,她眉间才多了分戏谑笑意,“先皇不止一次与我说再嫁之时,我只恨不得以性命相迫,让他断了这心思。”
顿了顿,那笑靥却猛地收敛,“如今想来,竟愚不可及。”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30 13:57:00 +0800 CST  
十八 一寸相思一寸灰
霓凰望着窗外昏暗,夕阳已逝,多有灯火映衬。
“当年梅岭之后你劫后余生,却从未想过与我报平安,是也不是?”她一字一句溢出薄唇,可却一眼也没有再看对侧之人。
“是。”他未曾犹豫。
“而后重归金陵,城门初遇,你根本也不想见到我,是也不是?”
“是。”他眸色起了波澜,只看着案间那羊毫墨砚。
“当日比武招婿,若有一英才得我青眼,你则必定不会让百里奇坏我姻缘,是也不是?”
“是。”他抿唇,脸色有些泛白。
“北境遇险,你来到云南,依旧欺我再觅良缘,是也不是?”
“是。”他含着笑,想掩饰那指尖些许颤抖。
“你五识将丧,因而不肯与我许下婚姻之诺,是也不是?”
他猛然抬眼看向霓凰,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如今的处境,已经被霓凰知晓了。
“是。”他只能回答这一个字。
霓凰声音越发哽咽,猛地双手搭在书案上,周侧杯盏沁出早已凉透的茶水。
“在你心中,我穆霓凰是一个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一个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拱手相让与他人的女子。”那双清澈沁水的双眸,痴痴的望着他,可这痴望中又有多少傲然,“是也不是?”
梅长苏知道,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子,纵然爱他入骨,可那份属于穆家的傲气是怎么也不会磨灭的。
他垂下双眸,伸出手去,只想如那日一般的触碰她的鬓间,可霓凰却偏过头去,扬起头来,还看他,扯唇笑着似笑非笑,眯着双眼,衬出几分女子风情来了。
“林殊,你好生自私。”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平静。
梅长苏一直在看着她,待她说出这话时,他身子一僵,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的弯下腰,慢慢的伸出右手,摁在胸前。
那里,就在那里,那股不知名的痛楚笼罩在心脉深处,让他连喘息也不能。
他想掩盖那种痛楚,只得扶着旁侧书架站起身来,边上是一副蔺晨新作的沉香木拐杖,他还用的并不稳当,虽用着却还得靠着墙。
霓凰猛地站起身来,再没有言语的必要,转身就要离去。
“霓凰!”身后之人要追赶,却忘了自己早没了站着的力道,才走了两步,双腿一软,只拉着霓凰,顺势就要栽下去,他微的一旋身,本让自己先倒下,可脚上无力,也把控不住。
他闷哼一声,颀长身子跌倒力道自然不低,臂腕也不慎扭伤。
身下女子虽有一刻慌乱,可却转而喃喃低语,那声音落在梅长苏耳畔,“难道,你素来都是这样留客的吗?”
可叹梅长苏昔日运筹帷幄,多少风风雨雨,能言巧辩乃是他的基本所为,而今霓凰三言两语,却让他一字不敢言语。
“我……”他沉吟良久,只得有些尴尬道,“我站不起来。”
“我唤人来。”她薄唇微动,正要出声喊人,却是梅长苏捂住了她的嘴,“而今你我这副样子,若旁人看见……与你名声不好。”
霓凰轻笑出声,那气息温软似能暖化心扉,却那样讥讽,“你我早有苟且之行,又何必掩耳盗铃。”
那苟且二字,乃是市井龌龊之言,而今自她口中说来,竟有些说不清的旖旎。
梅长苏脸色一白,只得开口解释,“那日我却也是意乱情迷,你怪我也是应该……”他轻声细语,只怕外间有人听见,可话还没说完,霓凰却哧哧笑着。
他停下话,等着霓凰这笑声戛然而止,转而道,“情出自愿,事过无悔,我非你所迫,岂会怪你。”这话曾是莅阳长公主所说,可却是说她与那南楚质子之事,而今用来形容他二人,梅长苏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变扭,不知为何。
“宗主,北燕那边的人照例过来要见您。”黎纲的声音响起,就在门外。
“不见。”他声音有些沙哑,却毫不犹豫。
门外黎纲有些不知所措,只因着梅长苏昔日纵然重病在身也绝无不见线人的道理,于是又问了一句,“是北燕那边的人……”
只听的里面传来他有些急躁声音,“我说不见就不见。”
那外头好不容易和拓跋昊一番缠斗回来的蔺晨连忙上前,对着黎纲生拉硬拽,“你没看见刚才进去的是霓凰郡主呀。”
一边拉着黎纲,有轻声喊着外头的人全都跟他出去,“走走走,今儿心情好,喝酒去。”
霓凰弯着双眼,如月牙一般,盯着梅长苏,她知道那是为何,只因近在咫尺才能觉察,“我想,你不是为着我的名声,只怕你这样唤人进来,你的脸面才全无了。”
两人这样肌肤相近,交叠在一处,因而他所有的异常霓凰都能知晓,他双臂一锁,搂着了她的细腰,喉结滚了滚,又把脸埋在她的颈间低低说道:“别动,我马上就无事了。”
霓凰见他如此,更是得意,扬着唇格格一笑,越发偎紧了他,仿佛只是为了让他出丑,又或是因着别的,“我本以为,你的自制力该是极好的,你说那日意乱情迷,怎么今日却也按捺不住了?”
她笑的轻巧,语气更添温柔,直让梅长苏想起那日两人颠鸾倒凤时她那双沁柔的双眸,是他从未见过的媚惑。
暮色中,他的双眸明亮,犹若星辰,纵然已被霓凰说成声色之徒,他也不恼,反而此刻看淡了一些,“食色性也,为何要自制?”转而一笑,灿烂至极。
霓凰脸色一变,就要推他起来,怎料她沙场拼杀尚可,而今梅长苏压在她身上犹如泰山,怎么也推不开,她气道,“快起来!”
“我已说了,我起不来。”他这一番耍赖的功夫也不知是跟何人学的。
他的气息就在身侧,霓凰只觉得身子越发燥热,他却偏要俯身下来,薄唇咬上她的耳垂,“你说我自私不假,可我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你着想。”
他一直想要解释,可总不知该如何解释,竟觉得此等情况下,才能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他眸色一黯,唇角却微微扬起,“我的霓凰,终归要嫁给这世上的好男儿,不是一个连站也站不起来的废人……”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30 21:22:00 +0800 CST  
容我今天休息一天哈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31 20:14:00 +0800 CST  
十九 曾经沧海难为水
“可你忘了问我,是否愿意嫁给那所谓的,世上最好的男儿……”
霓凰的心一直在砰砰直跳,却非女子羞涩,而是已忿怒至极,她的双手握拳早已与衣衫绞在一处。
门却猛地被谁给撞开了,犹如一阵狂风。
“不好玩!”
呼的一声,飞流纵身跳下,可见里头这情况,步子连忙后退两步。
“飞流,快,来扶一下苏哥哥。”他才刚笑着开口,却见霓凰不知何时双颊通红,还没等飞流过来将他扶起来,她却站起来了。
“呃……”这一推搡,倒让梅长苏撞到书案脚上去了。
霓凰却头也不回的跑了,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梅长苏双手紧紧扶着书案,见她这副样子,自己虽未笑出声,可难得的眉眼带笑。
才有些稳当的站起身来,忽的那笑容收敛极快,“飞流,天黑了,怎得不点灯?”他声音有些颤,眸间瞳孔自有分明颜色。
飞流环顾四周,摇着头,“没黑,不点,灯。”
他的眼神极明亮,但却只能循声看向飞流,只因眼前,已然陷入一片黑暗。
宫里一片大乱是自然应当的事情,且不说宫里平白无故的少了个美人,也别说皇后娘娘不知怎的动了胎气,更别说还有个这一整日里头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皇帝陛下。
穆青正是在暮色时分入宫来的,还未见过太后,就直奔养居殿去了,才入了殿,里头乱成一锅粥,只听得萧景琰的声音,“娘娘素来身子不好朕是知道的,你们只需好生调养就是,若是有个万一,也非你们的错处。”
这倒是奇怪,这皇后又怎么在养居殿里头了,穆青虽奇怪,但见殿中婢子匆匆行走,端茶倒水,煎药打扫,乱虽乱,可也是井井有条。
“穆青来了。”自有人进去禀报,萧景琰撩开帘幔出了床帏之间,才跨过门槛,就急急的让人不知从哪里翻找东西。
“陛下不知有何吩咐?”行过大礼,穆青正是丈二摸不找头脑,不晓得这日落时分有什么急事。
“也没什么大事。”接过高湛递上来的名册,萧景琰倒是说的轻描淡写,转手就给了穆青,“这名单你瞧瞧。”
那上头正是京中青年才俊,个中翘楚更是不少。
穆青才略微翻过几页,顿时明白了,“难道,陛下是真的要给我姐姐招婿?”他一下失了君臣礼仪,只顾盯着萧景琰,恨不得从他脸上盯出一朵花来,“我姐姐一时没想开,陛下可不能当真。”
他早知道林殊生还之事,也明白霓凰这些日子来的奇怪举动,虽是霓凰终身大事,可他这弟弟也不好插手,更何况,霓凰素来有分寸,不是这等小儿女的打算,他自然相信。
可今日这名单到手,他才知晓,原来他这姐姐居然不是随便说说的。
萧景琰环顾四周,众人避退出殿,他轻咳几声,放低了声音,“你且看看,你们穆王府能对付几个?”
“啊?”穆青睁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景琰眸色闪烁,解释道,“大多都是王孙贵族,你吓一吓也就罢了,棘手的就交给江左盟,至于朕……总不好出面。”
穆青了然于胸,连忙咧嘴笑着,只是下意识的问出声来,“陛下不好出面,我怎么就好出面了?”
“谁不知晓穆小王爷的性子,就算到时候告到御前,朕也会给你遮掩一二,断不会亏待你。”萧景琰倒是随意一答。
穆青那笑容微不可见的僵了僵……
这大梁,谁不知道穆青的性子。
穆青倒不明白了,这话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求人办事也不说点好听的。
“既有皇帝陛下撑腰,我穆青可就没顾虑了!”他拍了拍胸膛,将这事情应承下来的极快,一副包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却忽然灵机一动,道,“过几日正是春猎,陛下不如叫上这些人,到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萧景琰凭空的觉得周身多了几分寒气。
“这是我北燕秘药,你若信,就听我吩咐,若不信,那就自便吧。”沐灵犀一身粉色对襟薄袄,绣着鸟啼花开,衬出那娇嫩模样出来。
坐在一侧的蔺晨只看着,并不说话,又忽地看了看梅长苏,见他坐在轮椅之上,双眸暗淡至极,竟没了一丝往日风采。
可他偏偏还要扬起唇角,依旧一派名士之风,淡然自若道,“苏某想,北燕太子殿下依旧还是挂念姑娘这个妹妹的,定然不会用假药来糊弄苏某。”
沐灵犀却只朝着外头那昏暗的没有丝毫星辰点缀的天空望了一眼,苦笑一声,自言道,“他不过是怕,丢了他太子的宝座,何曾是担心我和母亲。”这一句,却掩去无尽心酸。
只因她记得那样清楚,当日慕容渊是如何对他们赶尽杀绝……
梅长苏依旧还是笑着,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手还在书案上摩挲着什么,蔺晨看了一眼,谑然道,“眼都瞎了,还看什么书?”
黎纲见着,连忙将那边上的纸笺给梅长苏递过去,“宗主在这。”
蔺晨瞥了一眼,冷哼一声,“人家都不要你了,你倒好,抱着人家招婿的名单做什么,还嫌不丢脸呀!”可这语气,分明有些幸灾乐祸,冲着飞流挤眉弄眼的,“小飞流,你说是不是?”
“打他们。”飞流双眼笑的眯成了一根线,颇有几分得意道:“好玩。”
“话说回来,那天那么好的机会,我都给你空出院子了,你怎么回事呢,难不成还得从慕容渊哪里弄点那次的香料来……”他还在那喋喋不休,也不管有无外人在场,只听得沐灵犀面红耳赤,喊了声,“小人行径!”

“哎哟喂,我们男人谈女人的事,你插什么嘴,你那个水牛把你给利用完了,你还惦着他,当真无聊的可以。”他头一转,瞬也不瞬的看向沐灵犀。
“我就是喜欢萧景琰,和你有什么干系,萧景琰纵然待我从无真心,可对我也算君子有礼,你骂我也就算了,何必骂他!”这些时日,不论旁人如何与沐灵犀说话,她都一副淡然样子,仿佛那些事情都与她无干。
只这“萧景琰”三个字,能够轻而易举的激怒她。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01 20:24:00 +0800 CST  
二十一 三分春色二分愁
他被蒙着双眸,却能够清楚的察觉到,霓凰步子又往前了一些。
“不要点灯。”他又喊了一声。
可他明白得很,如今的霓凰,与他对着干,他越说不可,她就偏要做。
隔着蒙着眼眸的锦帛,他能够感觉得到朦胧的光明……
梅长苏模样本该如那蚌壳之中的和煦珍珠,此刻眉心多了殷红一点,平添出几分男子魅然来了。
他还记得,眉心点了那朱红药物之时,蔺晨笑的合不拢嘴,“人家女孩子手上才点守宫砂,哈哈,你这算什么,你现在又不是童子身,还点这个……”
突然间,霓凰手中火折子也落了地,“你,你……”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早让你别过来,不过想来,我的郡主娘娘也不会听我的……”他颇有些无奈,眸色悠然平和,言语中却透出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了。

霓凰却是双颊通红,蓦的转过身去,“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她不是个害羞的女子,可见着梅长苏在这香柏木浴桶之中,未着寸缕,饶是她如何巾帼英雄,也是不敢看的。
“难不成,你沐浴,还穿着衣服?”梅长苏挑眉,虽看不见霓凰此刻样子,但依旧饶有兴趣,沉吟再三,又开口道,“再说,你也不是没见过……”他这话声音越发小,霓凰却听得格外清楚。
“沐浴又为何不掌灯!”她说着这话,连连后退,却不小心将后头放置衣物的架子都给推翻,“哐当”一声,她也来不及在意。
梅长苏淡笑着,耐着性子与她解释,“我眼伤了,见不得光。”
霓凰猛然看向他,火折子未灭,那些许微光,却能见着他蒙着双眼,她心中一酸,连忙蹲下身灭了火折子,边又嘟囔道,“活该。”
那微光没了,梅长苏才觉得眸间好受了些。
“霓凰,水凉了,你将衣服递给我。”
他这轻柔细语,有些相求意味,霓凰忽忘了自己来此处,一是要看他好些没有,二是要找他细细算账。
“在哪里?”
“架子上的你若碰不到,就往前头一些,这边还有干净的衣服。”他倒是不嫌麻烦。
步子往前些许,双手往前摩挲着,在这等黑暗之中又是朔月,霓凰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噗通”一声,已是入了那温热水中了,那水中还有药香气息,衬着果绿,沁人心脾,让人舒服的很。
“梅长苏!!!”
“忘了与你说,这浴桶有些矮。”他也不为难霓凰,任凭她背着身,他如此解释着,却还是看着浑身湿透的霓凰,纵然什么也看不见。
入了水,那月白的缎子贴着身,鬓发还滴着水,看起来就像是道夏日里他最喜欢的一道菜,冰凌浇灌着的白兰花。
“瞎了这些时日,我却觉得,而今夜色中我也能看的分明了。”他声音有些低哑,却是含着笑的。
霓凰猛地站起身来,明明晕生双颊,明明眼波宛如滴得出水来,却还是跌跌撞撞的要离他越远越好。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梅长苏此刻却是按捺不住了,笑出声来,却也不去拉她,只是自顾自的,不知是在与霓凰说话,还是在与自己说话,“几日不见,思卿欲狂,不料有人却避我如蛇蝎。”
霓凰听他这句调侃,却不再沉默,回身争辩,“我哪里在躲你,只是……”她想了半天,却没有找到个合适的借口,“反正,都怪你!”歪着头,满是控诉,却因着刚出水,透着些沙软。
梅长苏适才还有些紧张,这下却是笑意越深,自然知晓霓凰颊边水滴欲滴不滴,猛然凑上前去,将那水滴正好含住,“可我不论如何认错,你怕都要将我千刀万剐了吧。”
“你如今大病一场,性子怎么也回去了,还像个孩子一样!”霓凰跨出浴桶,浑身已是湿透,回身,倒一点顾虑也没有,抬腿,推了他一把,“你以为,说几句软话,就算了么?”
他就势倒下,呛了一口水,不住咳嗽。
霓凰这才猛的想起了什么,“飞流呢,刚才你怎么不让飞流进来帮你拿衣服?”
“他们都不在。”梅长苏嘴角微弯,声音清清朗朗的,“飞流。”他对着外头喊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才有人回应,“飞流不在,我们都不在。”竟是蔺晨,梅长苏听到他的声音,更是笑意盎然,“你看,我没诓你吧。”
“林殊!!!”

“你说谁,林隐?”穆青才放下手上的榛子酥,往衣袖边上蹭了蹭,有些含糊不清,“对了,你们知道郡主带着榛子酥去送谁了吗?”
那婢子不知,只得摇头道,“奴婢只看着郡主午间生气,就要小厨房亲自做了几十盘榛子酥。”
她实在不想回忆下午霓凰的样子,做糕点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
“王爷,这个林隐。”那小厮连忙提醒道。
“哦,对对对,林隐,怎么了?”穆青自然还记得,当日城外将军祠请灵,就是这个林氏遗孤主持的,听闻算得林家旁支的私生子,也算得林殊的堂弟了。
穆青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只是记得长的没姐夫帅……
那小厮将礼单递上来,这东西竟是要送到皇后宫中的。
“这,这什么意思?”
这东西本是林隐送给皇后的,可柳浣清却转手给穆青送来。
“林隐觐见,欲用重礼诱本宫与陛下进言,终其言语,本宫只得四字,叔娶寡嫂。”
穆青只看了柳浣清那信笺,猛地就站起身来,连带榻的茶盏也被摔得稀烂。
“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真当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叔子是林氏遗孤了,敢算计我姐姐来了!!!”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04 18:19:00 +0800 CST  
二十二 欲将心事付瑶琴
“臣以为,林家仅剩孝义侯一脉,若是郡主下嫁,也算成全昔日太皇太后的一片心意。”
“嗯。”
“叔娶寡嫂,古有礼法可循。”
“嗯。”
“此事不可,臣认为,那孝义侯虽也是林氏血脉,但终归来历不正,若非当年赤焰冤案,林家被诛九族,那孝义侯也不可能再归林家门楣,因而,这等身份,怎堪配霓凰郡主!”
“嗯”
“臣附议!”
“嗯。”
朝堂之上,两边争辩的乌烟瘴气,怎奈何那坐在最高处的君王,却毫无意见,也不管谁说话,他都一一应下。
直到玉阶之下俱已安静,他才抬眼看向下头,目光停留在礼部尚书柳暨身上,“不知柳尚书觉得此事该如何办呢?”
柳暨乃是柳澄的兄弟,若论起辈分来,也算得萧景琰的长辈了,可朝堂之上,他倒是俯首恭敬,循规蹈矩的反问道,“敢问陛下当日敕封孝义侯,是何等打算?”
萧景琰愣了愣,不言语,柳暨又道,“若只是因金陵林家无后,将其过继与忠肃勇将军林燮,那自然算得叔娶寡嫂,合乎礼法。”
萧景琰听从此言只是一笑,略有些随意,那冠冕之上九旒轻荡,“无非是将军祠无人扛灵,朕又怕来日清明冬至,盂兰盆节,无人为林帅扫墓,才将孝义侯寻来,敕封与他,也是担心丢了林帅名分,若让一白衣布丁前来,天下岂非怪朕不识忠义。”
萧景琰这话说的轻巧,却明确的很,那意思无非是说让林隐扫墓罢了,封个孝义侯,也是念着林燮的面子。
此话一出,四下俱静。
萧景琰又随意道,“若不是因林帅,恐这孝义侯的身份,就算百年之后也入不了林家宗祠。”
在场众人,谁都知晓孝义侯林隐是出于江南烟阁画舫之中,无名无姓,这“隐”字还是萧景琰所赐,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罢了罢了,过几日春狩,郡主亲临,自然会着眼挑一挑,朕到时许婚就是,北燕太子此来带了不少好手,下月初也要回国,我大梁男儿,此次定然要一展雄姿。”
萧景琰说到“郡主”之时,眼光扫了扫下方朝臣,低头之人多是家中有才俊的,而今恨不得退避三舍。
慕容渊近来麻烦事太多,恨不得立马回北燕去,可大梁事情还未了断,只能再盘桓数月,郡主招亲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见过穆霓凰的模样,也见识过穆霓凰的手段。
只见了那么几次,就能知晓她战场之上的英姿,更通透知晓她女儿家的样貌。
“殿下,你,你真要去求娶霓凰郡主呀。”拓跋昊是想破头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个麻烦带回家去。
“春狩场上各凭本事,有什么求不求的。”
慕容渊弱冠之年,昔年素来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只因韬光养晦,但其实从未耽误过骑射功夫,此下求娶霓凰,一是知道这郡主可遇不可求,二还是因着别的意思。
“殿下,你不要就为了报复苏先生,就非要夺人妻房,这,这是小人之举。”
拓跋昊倒是一眼就看穿了慕容渊的目的。
慕容渊却只想着早前两日,穆霓凰上门而来,那样居高临下道,“你虽是北燕太子殿下,可我家外子说,他随时便可让你坠下云霄,如此看来,你竟无用的很。”
一个女子敢这样狂妄,岂非是与她自家夫君一个模样。
可若这次他猎场上得胜归来,萧景琰势必要许婚,他倒是到看看,那个苏先生的反应。
“这个,霓凰郡主比殿下大了快十岁,脾气又不好,整日里打打杀杀的……”拓跋昊还想再劝,慕容渊却全都听不下去了。
“梅长苏以小人之举要挟我,我又为何不能以及置身还施彼身呢,来日将穆霓凰带回去,做太子妃还是做贱婢,岂非都任我摆布了。”慕容渊只要提及梅长苏,恨得咬牙切词,掌中匕首一出,寒光划破屏风,落在那梁柱之侧,生生的一道印子。
拓跋昊脸色顿时铁青,却又不好说什么,犹豫再三道,“既然殿下可以参加,那,那属下也可以吗?”
慕容渊骤然回身,细细打量着拓跋昊,嘶哑一笑,讥讽道,“怎么,你看上她了?”
“属下只是觉得,看霓凰郡主的样子,一点也不想招婿,若是郡主不中意那些人,属下赢了,到时还郡主自由,并非对她有非分之想,只是觉得,似霓凰郡主这等人物,必然是要翱翔天地间,断不是俯首在男子脚下的……”
拓跋昊说了这么一大堆说到最后有些言语混乱,究其原因,竟还是对穆霓凰敬佩至极。
他这一辈子没什么敬佩的人,纵然一直跟着慕容渊也是因着昔年穷困,慕容渊给了他一副薄棺葬了母亲,可穆霓凰,那个宁死不可降的穆霓凰,算得唯一一个了。
慕容渊嘴角微扯,笑得好不冰冷,“这穆霓凰与她夫君都是厉害角色,恐怕这招婿,也另有目的,到时候,你切勿中计也就算了。”






(参与招婿的有慕容渊,拓跋昊,孟良辰,林隐以及几个不怕死打酱油……苏兄表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些人都是有铺垫的,大家还记得那个纪王殿下的儿子,说天下男子都可以去招婿,只他不可的那个帅哥吗,这是线索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04 20:35:00 +0800 CST  
二十三 红豆生南国
拓跋昊站在廊下,看着那个站在微雨下的女子,那神色还有些倔强,眸间映出杨柳依依,他走上前去,“殿下不会见你的,姑娘还是请便吧。”
眼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黎纲亲自送回来的沐灵犀。
“我今日,一定要见到他。”她抿了抿唇,鬓间有着雨滴,欲滴不滴。
“殿下说了,今后你和夫人的事情都与他无关……”拓跋昊沉吟许久,终究还是开口了,“其实殿下,还是很惦记你们的,当日派出杀手,其实,只是逼你们离开北燕,不想你们被平白卷入萧墙纷争之中……”
“拓跋昊。”大门被打开,他一身玄色衣衫,衣襟上还有龙纹辉映,冠冕将乌发揽起,多有几分皇族气质,“我慕容渊做事素来狠绝,你和你那个无用的母亲若是再不离开我的视线,我定然……”
“苏先生说,你是狠不下心来杀我们的。”沐灵犀仰起头来,直愣愣的看着慕容渊,他们本就是血缘之亲,薄唇微扬起的样子那般相似,“是母亲对不住你,把你丢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宫闱之中,可母亲她无时不刻不在想你……”
“够了!”慕容渊大喊一声,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沐灵犀,忽的提高声音道,“梅长苏自以为能够窥探这世上人心,你就自以为是的相信他,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和你那个淫荡的母亲吗!”
拔剑而起,直指沐灵犀眉心。
她步子非但不后退,更再往前些许,眉间殷红,让她容色更魅。
城郊将军祠今日尤其热闹一些,只因御驾亲临。
在祠外恭迎的自然是萧景琰亲封的孝义侯林隐,但见他今日着了件上好的紫绸,更是用竹叶花纹滚边,衣袍之外的披风上更是露出银色镶边,玉带腰间缠扣,环佩轻摇,一派贵族少年模样。
弱冠之年,瞳孔却黝黑的不见底,但容貌却俊秀异常,偶尔还有几分不该属于男子的惑然之意。
“那位就是孝义侯?”旁观的百姓只看着站在前面的,有点学识的都知晓。
“果然是林家的人,倒真是长了副好模样。”又有人啧啧称赞。
那人群之中却有个鹤立鸡群的,颀长身影,一副公子哥的纨绔样子,正是早前说要娶霓凰的浔阳孟良辰,只斜睨一眼,就道,“人家林家是打仗的,他弄成这样子,难不成是要上战场去比美……”
“你这公子,说什么呢!”周侧百姓听着,连忙指责他,“林家只余这一缕血脉,怎可胡言乱语!”
萧景琰跃马而下,却也不急,看着尚在后头的马车,帘幔轻晃,林隐迎了上去,行过大礼,可萧景琰却还是看着那马车,他才询问道,“敢问陛下,马车上是……”
这话还没问完,萧景琰却上前,“慢些。”本想搭手,可想到昔日驰马光景,又收回了手。
“没事,只是今日脚还有些发软,过几日就好了。”那车内传来个清润似水的声音,林隐往前走了些,看这拿车内,徐徐走下一人。
他只穿着一身月白衣衫,发间玉冠随意揽起,纵然脸色有些苍白,可站在此处,凭空的,却多了几分男儿气魄,那双眸子仿若清澈见底,又似乎深邃的让人要多看上两眼。
宛若谪仙,可抬眸那一刻,却让不不由赞叹,世间幸得。
“这是从北境死里逃生才刚回来的苏先生。”
金陵城还未得这等消息,萧景琰这一开口,林隐微微一愣,想了许久,才猛然忆起。
“这位是?”梅长苏细细打量着面前之人,唇间还溢着笑,浅淡的很。
“孝义侯,林隐。”
萧景琰此话一出,梅长苏拱手稽首,“原来是孝义侯。”
萧景琰只看着二人,忽觉得心口塞的难受,拉着梅长苏就往里头去,“苏先生不必客套,还是进去祭拜吧。”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那翩然身影随着萧景琰越过林隐。
林隐浑身有着不自在,那笑容缓缓收敛,跟着两人就往里头去了。
“既是祭拜,还是由臣……”他眼见着萧景琰将线香递给梅长苏。
“不必了,孝义侯在门外等候就是。”
四下无人,恍若安静了下来,萧景琰才开口道,“本来今日,我是叫了霓凰一同来的。”

梅长苏的手顿了顿,身子有些僵硬,可唇角越发扬起,“哦。”忽想起那日夜里,霓凰那怒火冲天的样子。
似乎……比平日还要好些。
“可穆青说她不舒服,听说喊了几个大夫进府。”萧景琰说着说着,顿了顿,沉吟道,“也不是春狩她还能不能去?”
“霓凰病了?”几乎是突然的,梅长苏看向萧景琰。
“我让浣清去看了,没什么……”萧景琰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伸手往梅长苏肩头拍了拍,有些尴尬道,“女儿家的病,我也不好说。”
梅长苏却是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的厉害,“什么女儿家的病?”
萧景琰不住咳着,好似想掩饰那尴尬,“这个,这个,不就是天癸未至嘛。”若非自己娶了妻室,这事情他也不会这样清楚。

梅长苏衣袖一甩,急急拽着萧景琰,还要问个分明,“你再说一遍!”
萧景琰倒是没料到梅长苏会这样激动,只轻描淡写道,“女儿家的病灌几口药不就得了,难不成和我家浣清一样怀孕了不成……”
再抬头,梅长苏已不见了踪影。
这个适才还说脚有些发软的人,一溜烟的跑得没边了。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06 14:15:00 +0800 CST  
大家新年快乐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07 20:45:00 +0800 CST  
二十四 云想衣裳花想容
蔺晨是在睡梦中被梅长苏给拽起来的。
“春眠不觉晓”这五个字,是对蔺晨最好的诠释。
火急火燎的被梅长苏送到穆王府上,蔺晨打了个哈欠回来之时,早被梅长苏堵个正着。
“霓凰到底怎么样了?”
素来沉稳淡然之人,此刻却死死拉着他的衣袖,蔺晨眼角的余光撇了撇梅长苏,冷哼一声,“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可这语气,有些说不出的谑然。
梅长苏不语。
“这个,照我来看,应该是近来思虑太多,有些劳累,至于这女子病症……”蔺晨忽的顿下话语,看了看梅长苏,扬起个笑来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模棱两可的,饶有意味的看着梅长苏。
梅长苏最喜欢的就是刨根问底,没问到他想要的答案是决不罢休的,可今日,却似乎变了一个人。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那唇角含着笑,眸间清亮的不似寻常,“如此,我必然要往穆王府去一趟了。”那声音如若春风拂来,让人听了说不出的舒服。
霓凰自小身子就极好,所以卧病在床这种事情与她从无关系,而今小腹绞痛的厉害,连话也说不出来,穆青劝了一个早晨才让霓凰靠在床榻上休息。
容色清丽,偏生脸色苍白的厉害,咬着牙不肯叫喊出声,榻边放着汤药混着红糖,她身上却无力气去捧过来,又不想让旁人伺候,只得一忍再忍。
“姐姐,苏先生来了。”
门外忽的有着喧闹,霓凰只听的房门打开,“吱呀”一声,又恢复了平静。
她额间有着冷汗,好似费劲全力才道,“你怎么来了?”那语气颇有几分娇气,若是旁人听来,恐怕多以为她有些恼怒来人太迟。
屏风遮蔽,梅长苏只能见着一个轮廓侧倚于塌。
他垂下双眸,站在帘幔旁侧看着里头笑了笑,低声道,“只许郡主夜半盗窃,我就不能白日里头光明正大的来探病?”
这话又说道那夜事情,霓凰本要争辩,可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嘴角一扬,慢慢的,笑得清浅,自顾自的往里头走去,入了里头过了屏风,才见着霓凰那小脸煞白,汤药放在一侧,一口未动。
“怎弄成这副样子!”他心下一急,快步上前,坐在榻间,恰好让霓凰靠在他的臂腕处,低头定定的看着霓凰,见她穿着亵衣,衣被却只是随意的搭在身上,他从下头扯了锦被,小心翼翼盖在霓凰肩头,“为何不喝药?”
他一手揽着霓凰,一边又将药端了过来,那药香沁鼻,霓凰却眉头一皱。
“过一会儿就不疼了,也不用喝药。”她这下感觉好了些许,指尖勾着梅长苏袖间水纹,嘟囔着开口,依侬的好似幼时。
“疼,哪里疼?”他的声音哑了哑。
霓凰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对上梅长苏那静静盯着的双眸,只觉得那眸间温柔至极,好似能让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她咬咬唇,“哪儿都疼……”低着头,任凭那些许乌发落在额间。
“啊?”他身子微的僵硬,不知霓凰是什么意思。
他伸出手,轻柔的撩起霓凰的鬓发,“我既已病好了,自然没有别的顾虑,霓凰,不如我们成亲吧。”
他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霓凰只觉得自己怕是听错了,“你说什么?”这声音却有些哽咽。
那声音清润低哑间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当真旖旎的荡到人心坎里去了,“霓凰,我们成亲吧。”
薄唇印上她的耳鬓,那声音入了耳,那样清晰。
她咯咯直笑,“可我,可我春狩场上才招婿呢。”
梅长苏应了应,越发拥紧了霓凰,轻笑道,“胡闹……”这两字却要多温柔有温柔。
只因他竟从未将霓凰招婿的事情当真……
“郡主,王爷说孝义侯前来探病,问问郡主见是不见。”
“孝义侯?”梅长苏隐隐记得这人,瞬时恍然大悟,“就是那个说是要叔娶寡嫂的?”他只瞧着霓凰,忽的凑近霓凰,更是笑意盈盈,“那郡主见是不见?”
“终归是你家的人,我哪里好说不见呢。”
霓凰吩咐了外头的人请林隐进来,一边又开口,“苏先生还是躲一躲吧,不然,我这闺中名声岂非全无了?”
她不知为何心情大好,连带着身上痛楚也好了些许。
梅长苏垂眸敛眉,双眼眯成了一线,“躲到哪里才好呢……”
还没等这话说完,他忽的一个翻身,径直的往床榻深处去了,霓凰惊呼一声,却见他整暇以待躺的端正,屏风遮蔽,倒不见他的轮廓分明。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08 11:29:00 +0800 CST  
二十五 桃花依旧笑春风
林隐是穆青带进来的,既然是探病,自然还带着不少的冬虫夏草。
“孝义侯消息未免太过灵通,霓凰只是偶感风寒,烦扰孝义侯大老远的前来探望。”
隔着屏风,霓凰依稀能见着林隐身影,长身而立,倒有几分大家风范,穆青站在其侧,与他年纪相当,感觉却大不相同。
“郡主说笑了,本是一家人,何必客套。”他俯身稽首,那行礼动作一气呵成。
穆青引他往边上坐,早有婢子端茶上来,他本就生的白净体面,而今薄唇紧抿成一线,微微一笑,更添颜色,倒让婢子茶水也溢出了些许。
穆青斜睨了他一眼,手中杯盏缓缓放下,状若随意道,“什么一家人,我只记得,穆王府也就我算得一家人吧。”
他说话素来直白,若对上自己不喜欢的人,说出的话只怕要将人噎死,可林隐只听着,并不在意的模样,然而淡淡一笑,“王爷说的是。”
里头霓凰听得清楚,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随即偏过头,对着梅长苏狠狠一瞪,一副“这是你自家人”的样子。
梅长苏眉头挑起,看着此刻咬牙切齿的霓凰,笑着笑着,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霓凰见不得他这个幸灾乐祸的样子,俯下身,拽着他的臂腕,倒是没心软,咬上那腕间,梅长苏吃痛间又不能喊出来,只得翻身将霓凰扑倒,少了那力道,他的臂腕才从霓凰齿间救下。
“姐?”穆青喊了一声,只因这动静有些大。
“郡主可安好?”林隐站起身来,就要往里头去,穆青却瞬时拽住了他,“男女有别,孝义侯莫再往前了。”
穆青快步入内,撩开帘幔,珠帘荡起卷起声响,过了屏风,才见榻间情景。
他倒吸了一口气,“你……”这字眼还没开口,连忙闭上。
只见榻间两人衣衫不整缠在一处,霓凰双颊通红的厉害,梅长苏腕间却沁着殷红。
这二人倒是同气连枝,嘘声让穆青切勿作声,穆青自然知道梅长苏适才进来了,本以为霓凰让林隐进去,该是梅长苏走了才是,怎料得是这等情景。
他狠狠的瞪了梅长苏一眼,却见这人有些死皮赖脸的,薄唇一扬,还在笑着,霓凰靠在他身上,动也动弹不得,只得眼神示意,只让穆青快些将林隐打发出去。
这世界有些乱……穆青有些晕了。
“郡主怎么样了?”林隐倒是颇为担心。
但见穆青步履踉跄的出来,“没事儿,姐姐就是翻了个身,习武之人,动静大也是正常的……”
好在林隐更不想细究下去,对着里头道,“素闻郡主当初十二年未嫁,是为遵守与我堂兄林殊婚约,此情此意,林隐甚为佩服。”
里头却没有动静,穆青双手环于胸前,倒是死死的盯着里头,磨牙声滋滋的。
“只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万望郡主好自珍重才是,林隐不才,可终归是林家血脉,若郡主嫂嫂有任何差遣,林隐自当拼死为之,好告慰堂兄在天之灵。”
他这一番话下来,竟有理有据,霓凰知道他的打算,但今日一番交谈,他说了许多,却未曾提到叔娶寡嫂之事,顿时到对林隐有些许好感。
但此番话被梅长苏听来又是另一种意思。
林隐这打算能对这天下所有人说,却独独不能和霓凰讲,这是一个男子得到女子倾心最简单不过的法子。
林隐这般风度,倒让穆青有些刮目相看。
只是他口口声声在天之灵,穆青却怎么都憋着笑在那里。
直到林隐走了,穆青亲送到门口,再火急火燎的往回跑,才推开门,只听的霓凰一句戏言,“若真的没别人了,我也只能嫁给孝义侯了。”
穆青正要喊着梅长苏欺人太甚,却见霓凰早偎入他怀间,汤药尚温,她说这话蹙着眉,梅长苏一勺一勺的给她喂着。
“哦。”他听了霓凰那话,倒也什么都不说。
“咳咳……”穆青这一回来,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总觉得尴尬的很。
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揪着梅长苏的衣襟就喊道,“林殊,你别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这大白天的,真当我穆王府无人了,居然敢躲我姐姐床上!”
那汤药落得一地,梅长苏也不躲闪,径直让穆青揪着,慢条斯理道,“是你姐姐让我躲的。”
他望着霓凰,咧嘴笑着,眸间清亮至极,多有几分宠溺神色。
穆青忽然觉得牙疼……不知道为什么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08 15:59:00 +0800 CST  
二十六 就一个字,乱
春日正浓,万物复苏,此次春狩正是萧景琰登极之后的第一次。
九安山是年年都必须去的,今次也不例外,只是时移势迁,今夕新朝与往年大不相同。
人人都知晓,在这春狩场上,郡主要招婿了。
梅长苏到还似没事儿人一样,只是嘱咐着飞流不要往林子里随意跑,瞬时自己又倚靠着榕树,阳光下,不知在细想些什么。
直到……
“哦,你就是那个苏先生!”一个娇俏女子声音打破他的冥想,他抬眼看去,面前一个碧玉女子穿着身嫩粉的骑装,衣袖边侧还绣着桃花芙蓉,一双淡眉衬着杏眼,眸间光芒熠熠,虽未施粉黛,但似乎她纵马片刻,脸颊通红的很。
梅长苏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顶好看的姑娘,只是,未免年纪太小了些……
他笑意盈盈,俯身一礼,应了应,本就要寻借口离去。
这女子却忽然拉住他,拉扯他的双手,那笑容越发灿烂,忽嘟起嘴来,也不知在与谁说话,“不过如此嘛……”
“嗯?”他微的挑眉,饶有意味的看着这女子。
好似许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小女子,冲上前来,拉着他的双手,细细打量,全无男女之芥,“你就是林殊呀……不过如此嘛。”
“霓凰姐姐与我说,苏先生是个世上极为出色的男子,如今我看来,苏先生只能算得容貌非凡不见得是个多厉害的角色。”她不过及笄之年,点评起男子来倒是啧啧直言。
“哦?”梅长苏扬唇,透过她看着远处夕阳浸染的青山,“霓凰郡主还说我什么?”
“霓凰姐姐还说你……”她忽然顿了顿,看了看梅长苏。
但见那阳光洒在梅长苏的发间,衬出些许谪仙意味,他却整暇以待的看着自己,目光清澈,唇边笑意格外温润。
怔了怔……
“哦,你一定是想我嘴里套话!”她恍然大悟,“娘亲说,长的好看的男人,嘴巴就会骗人,果然如此!”
“我……”梅长苏正要解释,她却跃马而上,一溜烟的没影了。
“我,我从不骗人呀。”他笑了笑,竟觉得这话似乎连自己也不信。
“那是纪王叔的嘉禾郡主。”萧景琰早见到这边情景,却一直不上来帮着梅长苏解围,此下见着梅长苏这样子,才开口道,“她的性子,倒野的可以……”
说到嘉禾郡主,梅长苏才猛地想起了什么。
忽然噗哧一笑,边笑边道,“就是当年那个,说要嫁给祁王殿下的小姑娘!”
那都是少不更事时说的戏言,那时候的嘉禾才只是牙牙学语,偏生喜欢抱着祁王,当日不知谁问了一句,为何这样喜欢祁王殿下。
她倒是不避讳,“好看……”
接着纪王倒开玩笑,“你祁王哥哥这样好看,那你长大了嫁给你祁王哥哥吧?”
她点头极快,应承了下来,一时倒成了皇家茶余饭后的笑谈。
说到祁王,两人神色都黯了黯,可瞬时恢复如常,萧景琰点头称是,又指了指那在马球场里头驰马用弓的男子,“那是纪王叔的次子萧景维,母家是浔阳贵族,所以先帝破例封了郡王,如今人人都称他淮王。”
梅长苏不知他说这话的意思,直到萧景琰眼光瞥向那旁侧,“孟良辰,听说他放出话来,必要将霓凰娶回浔阳去。”
“哦?”梅长苏那笑意越深,只瞧了瞧那马球场里头,指尖摩挲着袖间水纹,“这么久了,我还没听过这么可笑的话,没见过这么天真的人……”
突然那球场之中喧闹了起来,竟是孟良辰骏马驰骋,一手球杆生生的绊了林隐的马。
“哎哟,真是对不住孝义侯了。”他扛着球杆,倒是慢条斯理的下马。
林隐栽下马来,若不是护甲在身,恐怕早有损伤,而今只是神色吃痛,旁侧早有随侍上前,“侯爷侯爷!”更有人指责,“孟公子未免太不小心了。”
淮王本在一侧与旁人说这话,见此等场景,连忙上前来。
怎料得孟良辰不冷不热的一句,“我本以为林家以武见长,却忘了,孝义侯还算不得正统的林家人,难怪这么容易摔倒……”
“良辰!”淮王蹙眉喊道,“本是你不对,快给孝义侯赔个不是。”
“无妨。”林隐缓缓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的厉害,“我虽不通武事,但也不是纸糊的。”
这一番闹剧,被梅长苏收入眼底,只是浅笑着,并不作声。
慕容渊才刚安顿下来,就出了营帐,环顾四周风景,眉头深锁,正要叫拓跋昊上前来,却听得不远处一人大喊,“慕容渊!”
那女子纵马而来,正是才从梅长苏那过来的嘉禾,此下见着慕容渊,恍若久别重逢的故友,整个人都好似轻飘飘的,笑声若银铃。
慕容渊细细看了她一眼,竟不知她是何人。
嘉禾下了马,手上晃着马鞭,负于身后,看着慕容渊这疏离至极的模样,笑容慢慢收敛,“慕容渊,你果然不记得我了……”那月牙般的双眸少了笑意,竟让人不由想安抚她。
慕容渊倒神色不变,“小王确实,没见过姑娘的。”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09 19:14:00 +0800 CST  
二十七 一片冰心在玉壶
夕阳西下,安营扎寨这事情还未弄的妥当,穆青再过几个月就要回云南驻守去了,自然拉着言豫津,先往山上玩闹去了,倒余下霓凰一人,看着此时天色尚好,正好去驰马。
霓凰纵然马上英姿夺目,可落在梅长苏眼中,却死蹙着眉头。
她一袭浅色衣衫,玉冠束发,男儿打扮精神的很。
“皇帝陛下,既然无事,不如陪霓凰出去跑两圈。”她拽着缰绳,在那高头大马之上如履平地一般。
梅长苏与萧景琰站在一处,她却径直越过梅长苏,好似没见着他人一样,倒问起萧景琰来了,萧景琰瞥了瞥梅长苏,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才笑着问道,“陪霓凰跑跑马,走吧?”
梅长苏抿紧了薄唇,抬眼看向霓凰,霓凰却连个正眼也不看他,黑白分明的眸间只有夕阳映衬,“郡主未曾相邀,我岂敢相随……”
萧景琰叹了叹气,也不知是在叹什么,吩咐着人将马牵来,正要上马,却匆匆跑来一人,“陛下。”神情焦灼的喊着。
萧景琰只看了看,就知晓这人是谁,连忙迎上了几步,“皇后有何事?”
本来他是不想带着柳浣清来的,只因为来回奔波,终归于孕妇不好,可太后却非得说出去散散心,与身心有益,他只得从了,可这一路上,终归提心吊胆。
“娘娘初醒,直唤陛下,婢子不敢耽误,这才来禀报。”
他走时柳浣清还在休息,他的确吩咐了,若有任何事径直来找他就是,他点了点头,看了看马上的霓凰,怎料得她一人独坐马背之上,脸上笑容戏谑的很。
“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去。”她倒不甚在意。
萧景琰连连摇头,一副严肃至极说一不二的样子,“可我刚刚才答应你陪你去跑马。”可手里的马鞭却往梅长苏手里塞,“既然如此,就让苏先生陪你去吧。”
话说到这里,他才笑出声来,伸手朝着梅长苏肩膀上一拍,挤眉弄眼地说道:“是吧苏先生?”
霓凰拉了拉缰绳,瞥眼看向梅长苏,“苏先生能骑马吗,不是总说自己病的不行,不要连累他人吗?”
这些时日,霓凰对他若即若离,这言语上的讥讽却是少不了,他早就听得习惯,只是枉别人赞他一句麒麟才子,他却一直都不明白,霓凰此次来春狩场上,难道真是招婿来的……
晚霞耀目,让人有些睁不开眼,两人并驱而行,却是慢悠悠的。
长天一色,夕阳铺洒在霓凰肩头,恰如一缕缕的金光。
“你我未曾相瞒,今日不如说的清楚,你究竟是何等打算?”他望着她的眉眼,悠然一笑,她却还是素日那副倔强的样子。
梅长苏身子微倾,容色在夕阳中更是显得俊秀,墨发金光,使得人飘渺至极。
“你看不出,从你一回来,我就在生气吗?”她笑着,却全无半分气恼样子,“女子是要哄的,你不知道吗?”
梅长苏含笑瞅着霓凰,良久良久,忽然笑出声来,只因霓凰从未说过这种小女子般的话,今日四下无人,她虽开口娇俏,可还是英气迫人。
“我这不是一直在哄你吗?”他侧着头一直看着霓凰,目光清澈似能看到底。
霓凰拉紧了缰绳,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今次围场之上,我招婿不假,但一众男子皆是陪同,我早有青眼之人。”
梅长苏心里的石头落地,正要开口,她却又道,“我言语相激,就是想让慕容渊前来参加,如今他来了,就算成事了。”
“慕容渊?”
他的言语满是诧异,虽还似往日神情,却透着寒意。
“你要招他?”
他把话丢到这里,胸中那怒火越想压抑,却越烧越旺,他腾地跃下马来,站在霓凰马下,抬头喊道:“你下来!” 声音愠怒。
“你适才还说要哄我的,怎么这会儿就生气了?”
他的脸色越发青,她却笑的越欢。
“北燕好不容易前来求和,若没有和亲婚姻之事,如何保证两国和平,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梁,这事情成了,我岂不就是千古功臣了?”
她口口声声说着少兵戈战乱,保百姓安宁,说着和亲这事情虽然保不住长久安宁,终归还是有些许用处能够一试。
“穆霓凰,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从未这等恼怒的时候,拉着霓凰下了马,紧紧拽着却不松手。
“这世上,近你的男子,来一个我杀一个,等这世上没了男子,你终归还是我的。”
江湖曾经称赞,江左梅郎麒麟之才,喜怒不形于色,颇有一宗之主的气魄。
可现下,却荡然无存。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10 11:48:00 +0800 CST  
二十八 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的梅宗主聪明一世,这次怎得就糊涂了。”
她的眼眸若月牙般弯起,指尖轻动,一点一点的捻开梅长苏拽着她的手,啧啧连声,“陛下说,春狩场上为郡主招婿,可有谕旨?”
梅长苏不懂她是何意,只得回她,“虽无明旨,却有口谕。”
霓凰一笑,以袖掩唇。
梅长苏猛地记起了什么,再看向霓凰,细细想着今次随行之人还有谁,最后竟只能想起那个小丫头了。
萧景琰虽有口谕,说的却是春狩场上为郡主招婿。
这大梁嫡亲郡主算来就有数十,加之还有有功之臣的后代,但今次来到春狩场上的,除了霓凰郡主,那就只有嘉禾郡主了。
至于霓凰的婚事,萧景琰虽已经答应,可从未说过明面招婿,只是说让霓凰挑一挑良才……
“所以我让你哄哄我,说不定,我的气就消了。”夕阳下,她眉眼如画,瞥向梅长苏,“你欺我于暗室,就以为,那退亲的事就罢了不成?”
这暗室之欺,倒是梅长苏第一次听。
当日霓凰只说情出自愿,而今却要说他欺负自己,梅长苏忽觉得蔺晨有句话说的再有道理不过了,那就是女人是惹不得的……
“那该如何哄郡主,郡主心里才能舒爽?”他静静的看着霓凰,对着她流转的明眸,带着浅笑,负着双手,在这夕阳照射下的山丘上,乌发之中嵌的发带微的颤动。
霓凰巧笑嫣然,却只字不语。
“你别忘了,退婚书是谁写的,那是梅长苏写的,不是林殊写的……”
他忽然开口,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此刻的梅长苏,笑容浅淡,目光明澈,言语之中,透着他惯有的聪慧与老练,那般胸有成竹,万事都全都清楚的模样落在霓凰眼中。
霓凰狐疑的盯了他一眼, 却看不分明眼前这男子究竟在算计些什么。
“慕容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马鞭还耷拉在腰间,她眼若桃花,言语间却有些无可抑制的忿怒。
慕容渊此下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她,可前头的路却被这小女子堵住,任凭他如何都不肯推开,“难道你们大梁的女子,都是这样死缠烂打的吗?”他没好气的说了声。
她却咯咯直笑,额间流苏被风吹散,略显的有些凌乱,“有个漂亮姑娘对你死缠烂打,你不是应该得意的吗?”
拓跋昊早在旁侧,若是放在平常,慕容渊一声令下,他定然是要将这种人给扔将出去,可面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自然下不去手。
慕容渊只知道男子若是要调戏旁人,必然会说出什么眼熟之类的话,却没料到,一个女子搭讪也能这样。
“小王从未来过大梁,是真的没有见过姑娘的。”饶是他往日如此厉害,现下却栽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手上,连话中都满是无奈之语。
“胡说!”她喊了声,又趾高气昂道,“你自己到没到过大梁,自己不知道吗?”
慕容渊神色一怔。
“妙妙。”忽听得,前头一人喊着,正是纪王次子淮郡王。
这堵着路的女子突然欢喜至极,回身迎了上去,倒没有男女之别,直抱着淮王臂腕,淮王倒也反手拉住了她,两人神态甚是亲昵。
慕容渊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纵然与这女子初见,可不管他说什么,这女子都不肯罢休,而今却随随便便的被一个人喊走了。
“殿下多多包涵,这是嘉禾郡主,素来骄纵。”淮王翩翩人才,虽而立之年,却多有几分纪王所没有的英魄。
慕容渊这才明白,怪不得整个围场上都无人管这女子,竟还是个郡主。
“哥哥说笑了,我哪里骄纵,只是骤然见着故友,心里开心罢了。”
她忽然敛了声,倒一副乖巧至极的样子,恍若适才那个拦路虎与她并非一人,可她口中所说故友,慕容渊只当作戏言。
可她却又忽然问了一句,“对了,太子殿下,你那个漂亮妹妹呢?”
她竟知道沐灵犀的事情。
慕容渊眯了眯双眼,神色复杂的看着嘉禾。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10 17:19:00 +0800 CST  
29.5 没时间写了怕你们睡不着先给半节
远离金陵之地,恍若连星辰都明亮了许多,围场之内少了宫闱里的君臣之别倒随意的很。
营帐之内多是皇亲贵族,难得相聚在一处,自然与许多话都要聊,可其中,倒有个异类,那就是今年才刚得了敕封的孝义侯林隐。
“听闻孝义侯是要娶郡主呢?”萧景琰还未驾临,倒有人已然醉了,问这种话。
此话一出,整个营帐顿时寂静下来,林隐缓缓放下手中杯盏,脸上笑容僵了僵,但转瞬恢复如常,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衣,绣着云纹金线耀目,衬出几分华贵,他本就相貌好,此刻更添风采。
“岂敢,霓凰郡主是我堂兄骠骑将军的未婚妻,堂兄在天之灵,我怎敢造次。”他话语轻缓,此话字字珠玑,他倒一派正经。
“呵呵……”这话才刚说完,那角落上传来一人声音。
正是孟良辰。
“怎么,孟兄有异议吗?”林隐捧起杯盏,对着孟良辰,“孟兄不是心心念念要做郡马爷吗?”
他这话一出来,孟良辰笑声更是响亮了,也不管身侧淮王如何与他使眼色,他倒是毫不避讳道:“娶不娶霓凰郡主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有些看不惯某人天天拿着亡兄亡兄吓唬人……”

营帐里头算得上是有些剑拔弩张,远处山丘之上,却是燃着篝火。
山丘之上,传来一阵阵的清朗地哧笑声。
“我要吃那个!”她只指着那个已经快熟透的鹌鹑,咧嘴笑着,双眸比星辰还要灿烂。
那个说身子有些不适的萧景琰此刻却在这里洒着盐巴,烧着柴火,一边又将烤熟的鹌鹑递给霓凰,“尝尝我的手艺。”
梅长苏眉眼含笑的瞧着霓凰,一边从袖间拿过帕子包着鹌鹑,“小心烫。”
三人席地而坐,他的身量高过霓凰大半个头,在这春日夜风之中,恰好遮住霓凰头顶月光,恍若还是少年时,嬉笑打闹都是寻常。
“怎么样?”萧景琰那一双眸直直的盯着霓凰,样子倒极为期盼。
“皇帝陛下亲自为我烤的,再难吃我也不敢说呀。”霓凰呵呵一笑,又斜睨着那架子上别的东西,倒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极佳诠释。
“喝酒喝酒。”萧景琰从马上取下酒囊,恰好三个。
霓凰站起身来,接过满怀,眼若晨光,衣衫在风中微微卷起,衬出曼妙身姿,才刚掰开那塞子,坐在她身侧的那人却是径直的从她手里给拽了下来。
“你做什么?”霓凰微的蹙眉,不解其意,萧景琰走上前来,已经是喝了一口醇酒,哈出一口气来,仰头看着满天星辰。
“你不能喝酒。”他脸上是一贯的浅淡,却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
“我为何不能喝酒?”霓凰睁大了双眼,更添灵动。
“你不是……”梅长苏猛然顿住,下意识看向站在一侧还在说着大好河山的萧景琰,声音略微小了一些,“就是不能喝酒呀。”
霓凰俯下身,趁着梅长苏不备,手上一扯,酒囊入了怀中,“早前才说要哄我,现在就要与我作对了不成?”
“不过是喝口酒,小殊你是怎么了?”萧景琰听着这边动静,笑着开口,只因为三人素来在一起疯惯了,霓凰也不是个一杯倒的,往日里也是要喝上些的。
“别的事我都依着你,只这件不行。”他低了声音,声音却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小心有多小心,这呢喃细语,倒让霓凰有些红了脸。
萧景琰好似习惯了一样,自顾自的坐下来,自顾自的又喝了一大口酒,扯过刚烤好的野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哼着云南小调,靠在梅长苏肩头,一如往昔,恍若夜空下一副画卷。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11 21:35:00 +0800 CST  
三十 除却巫山不是云
随着那最熟悉不过的云南小调,萧景琰却空了酒囊,却还似还嫌不够,将霓凰放在一边的也拿了过来,眼瞥了对侧二人,那酒顺着咽喉而下,仿佛能够忘却前尘。
与那云雾之中,似能见着那个梦中的女子,巧笑倩兮,可他越想走近,那女子眉目却越发模糊,直到……直到丝毫轮廓也无。
手指轻抬,忽然揽上霓凰的发丝,有着微醺,眼眸也迷离了些,“霓凰……”他喊了声,却搭上梅长苏的肩膀,看向霓凰,“咱们永远是兄弟。”
这话却不知是在与谁说的……
梅长苏笑着,反手搭上他的,倒一如往昔,但话未出口,就听得萧景琰又道,“我很久以前认识一个小姑娘……那时候只觉得这世上没人配得上她。”
梅长苏的身子慢慢坐直僵了僵,下意识的看了看霓凰,她却恍若无事,还在摆弄那鹌鹑,他清声一笑,“本就没人配得上她。”声音若流泉响起。
夜风袭来,忽有些本不属于春日的寒意,萧景琰又灌了一口酒下去,“愿数十载后,依旧聚在一处,把酒言欢。”
“会的。”梅长苏忽然有些感慨了,世事多变,但终归变不了人心。
突然间,萧景琰嘴角含笑,没回头,却知道那脚步声是谁,“浣清来了……”
那山丘下头,赫然站着个倩影,除了柳浣清,再没别人了。
夜半,除了旌旗被风卷起有些簌簌之声外,整个围场都陷入一片静谧之中。
倒只有这么一个营帐,偷偷的闪过一个人影。
那账中之人,又似在等着他,他前脚刚进去,那声音就响起,“我就知道……”
若不是她早见着飞流在她营帐周侧转圈,恐怕还料不到。
一片漆黑中,他倒如履平地,直让那榻上之人轻笑,“做过两日瞎子,这双眼睛也与旁人不同了?”
“若郡主不开口,我是怎么也摸不过来的。”他站定脚步,正在床榻边侧,借着那透过帐布而入的微光依稀看着霓凰轮廓,这声音轻而缓,悄然而出。
霓凰弯了双眸,笑道,“你就不怕我喊人进来,可别忘了,那些个口口声声要娶我的公子哥们就在附近呢。”
梅长苏倒像成了主人,也不回应霓凰,直往榻上躺。
“你以为我不知晓吗?”
宫羽从廊州千里而来,梅长苏的营帐自然是先让给她住了,等着明日再起营帐,若不然,这夜间怎会摸来。
“不陪你的宫羽姑娘,非要跑到这儿来。”
梅长苏没有说话,恍若只有两人呼吸声交缠,他伸出手来搂上她的腰,声音停留在她的耳畔,“既然要哄郡主,自然要近些。”霓凰只听的那淡淡笑声从头顶上传来。
“你!”霓凰不知,他竟学的这样浑。
她忽想到什么,含着笑,轻轻侧头,在他鼻尖轻咬了一口,又伸出手理着他的鬓发,近在咫尺,才觉得瞳孔深处的彼此这般好看,“难不成,你让我学山阴。”
史书有记,梅长苏自然知道,养面首出了名的山阴公主。
霓凰这般言语,竟将他比做了面首,他忍不住覆上霓凰的身,重重的噬咬了那薄唇一口,倒让霓凰吃疼喊出声,可这声还未出,全数被他吞下腹中。
眯了眯眼,轻哼一声道,“想的倒好。”月光透过营帐铺在两人的乌发上,绚烂而耀目。他清澈的双眸,蕴藏了无穷无尽的温柔。
他慢慢低头薄唇一低,轻轻含上了霓凰适才还理着他鬓发的手指,温热的唇碰上那指头时,霓凰身子忽地颤抖了起来。
他就这般含着她的手指,霓凰抬头看着他,月光中,他的眼眸明澈高远,却透着一种让霓凰移不开视线的东西,霓凰从不知,男子也可以惑人。
霓凰声音有着软绵的依侬,“嗯?”
她似是想他做些什么事,最好是把她揉入他的体内,最好是……她不敢再想了,身子软的可怕,恍若让她想起那日的事情。
可今日,她分明未曾受到暗算……
梅长苏却忽然松开了,目光有些难以把持,但终归停了下来,“好了,睡吧……”声音嘶哑的太过,那呼吸也粗重的很。
仿佛只是要报复他一回,又或是适才那荒诞之言,这夜色即将中,她突然仰起头,印上梅长苏的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忽地勾着他舌尖,似要吞下腹中,可还是笑着,眼睛睁得很大,睫毛扑闪扑闪着。
两人都在急促的呼吸着,唇齿交缠间,带着一股清凉的芬芳。
“不……”梅长苏忽地恢复些许清明,猛地仰起头来。
“为什么不?”她双眸明亮异常,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那些许纠缠,让她脸色越发红润,娇艳欲滴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梅长苏只觉得现在百爪挠心,身子贴着她,滚烫的,身体的悸动在放大,迷离之间他的眼眸闪烁着烧着大火一样。
“我们……我们还未成亲。”他忽的说出一句格外可笑的话。
他没笑,霓凰却眼眸朦胧的笑了。




好了,我断电了
大家睡吧
好吧我知道大家都睡不着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2-12 22:52:00 +0800 CST  

楼主:浅浅·步调

字数:98326

发表时间:2016-01-19 03: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9-11 15:52:36 +0800 CST

评论数:142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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