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那时候我已经觉得自己委屈你了，可还不好意思直说，只能靠犯病来缓释自己的心疼。”

晚上到画室，吴明早早的在506等我。我轻轻推开房门，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进来，依旧全神贯注地在涂鸦着一幅油画
想了很多，想的很好。可是再见她的瞬间，只剩呆傻般默然。不知为何，看着这个熟悉的人，想着她短时间内带给我的痛楚和纠结，想着痛过之后依旧不能释怀的钟情，手足无措。
“小兔崽子，你还敢来见我啊？”
她一句话让我感到恍若隔世。
然后马上又觉得那人人格分裂，下午，飞信里那个含情脉脉的女人，难道是被人盗号了么？
“我……你……”
“你我什么，话都不会说了？那个人还好没什么大事，就是惊吓过度住院观察几天就好了。你呢，真的反省了么？”
“反了……”心想，她怎么还要追究呢。
“你当就这么结束了？告诉你，早着呢。过来。”她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向我走过了，我本能地向后退去，却被她抓住肩膀带到了床上。
我满脸黑线，惊恐万状。昨天打的还没有好。不会吧吴明你怎么变的这么狠心了，不会的不会的。我拼命地摇头，自言自语，碎碎叨叨。
当求生的欲望占据内心顶点时，心里的小九九竟会随之消逝。在无比的惧怕中，忽得发觉这个人又亲切了许多……
可是小蟋蟀怎么能斗得过大马蜂？况且是受了伤的小蟋蟀，于是我最终被她放倒在床上，她伸手就要退下我的裤子。什么？这可不行。我决定绝地反弹，我以为昨天打架已经把身子骨抻开了。可刚一使劲儿，心理突然一个小人儿在狂骂：“薛萌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人是谁！”
是吴明……
虽然不再挣扎，但还是紧紧地拽着裤子企图保住最后一丝尊严。吴明看我这样儿，好像不愿再费力气，平静地下了这样的命令，“自己把裤子脱掉。”“就不就不。”虽然还是怕激怒她，但尊严总是比疼痛来得重要。“你犯倔是吧？我去拿画架子了啊？”说着便听见画框落地的声音，难道她真的这么狠心么。
我突然就红了眼眶，被打怕了，也被凶怕了。慢慢地松开双手，犹豫再三，轻轻的拽落布料。只剩最后一层防备，我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她。满眶的泪挣扎着就要涌上来。
我们眼神相遇，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舍，可接下来的话却依旧让我寒心，“内裤也脱掉。”“你真的想逼死我么？我不可能脱。”“不脱也可以，下一个月我不会理你不会回短信不会接电话。”“你……”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滴的泪珠噙在眼眶中，终究是缓缓地褪下了白色小内裤。绷紧身体正准备承受第一下重击，不料身后却感受到一阵清凉，她，她是在给我上药么？我禁不住侧头去看她，却被她轻轻按住，“别动。”第一次感受到她指尖的温暖，那么轻柔地划过曾经疼痛难耐的部位，而偏偏此刻正在被安抚着的痛也是由这同一双手造成的。
我听说了无数个欲扬先抑的故事，我看过了无数场柳暗花明的风景。我本该料到这样的场面，却始料不及内心百感的交错。
我很想回身再次投入那个怀抱。可是再次被她轻声制止：“乖，别动。”
我只得隐忍着抽泣。
身后传来她温煦得询问：“还是不肯原谅明明姐姐是吗？”
猛烈地摇头，却发觉自己无法言语。
“那为什么小熊又哭了？”
拼尽全身力气，我终于能够告诉她：“小熊从来不曾怨恨，只是害怕明明姐姐不再疼我。”
我听见她轻轻笑了一声，好像是释然又好像带着一丝内疚。“明明姐姐多任性呢，都不肯听小熊解释就下那么重的手……”那句话好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小熊，现在能不能把事情的原委慢慢讲给我听呢？”“嗯”我顿了顿一口气儿把那人是如何变态如何欺人太甚我是怎么怒火难抑的经过言简意赅讲了出来。她静静地听着，不知何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半晌没有说话。

“明明你怎么了？”我不敢动身子，只是使劲儿地扭着头“你怎么不说话？小熊真的知错了。以后不会再和同学打架。明明你别生气了。”快速的说了几句话，因为流泪导致些许咬字不清。
我感到她起身离开了，正想翻过身去看，却见她拿着自己的纸巾轻轻为我拭去脸上残存的泪痕，或许是泪花迷乱了眼睛，我朦胧中竟然看到她的眼眶也有些许泛红，那纸巾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好像青柠的味道。擦过泪水，她轻轻把我扶起，右手搂着我的肩膀，让我的头不自觉地依偎在她的怀里，她用左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心疼的问“打疼了吧？”我突然又想流泪，但还是忍住了，只点了点头。明显感到她搂着我的右臂又紧了一些，“宝贝儿，是明明姐姐做的不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下打你。”
她竟然喊我宝贝儿。晕。我带着哭腔闷闷得矫情：“呆子明，你好肉麻。”
“这就算肉麻啦？以后我天天叫你小熊宝贝，让你吃甜甜的月饼~”
“甜甜的月饼是什么？巴掌？”
“嗯，明明姐姐决定了，以后呢不给小熊巴掌，小熊再做错事明明就腻到她受不了”
“满清十大酷刑是您研制研发的么？”
“唉，你就贫吧……你当时不疼么，还跟我质问一点也不服软。”
“明明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在我不确定的环境中低头服软……再说……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你当时的样子，我就是服软你也丝毫不会心疼的。”说完之句话，一阵失落涌现。
“傻瓜，你这孩子……你知道么，那天我卸职演讲的时候还满脑袋都是刚刚发生的事。部里的孩子跟我嘻嘻哈哈还被我给骂了……”
“你，你除了我，还会骂别人的？”
“昨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我从来不喜欢迁怒于人，但昨天真的控制不住。你看，我们是不是扯平了，我为了你都毁了四年建立的好脾气的口碑呢。再说，我昨天用那么大力，把手腕都扭伤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我盯着她看，巴望着一个细微的小表情戳穿了她的谎言。我开始设想她发怒的样子，开始设想那些孩子惊措的无以复加。
我怎么没有心疼你，白眼儿狼。我现在就心疼你。
我拿过她刚刚使的药，试图擦在她的手上。
“喂傻小熊你做什么！”
“不是什么疼都治？”
她无奈的笑了，嘴角的弧度无比标准。看的我一阵眩晕。
待微笑渐渐隐没。她重新恢复了一脸的认真。“其实，我看到妈妈对你说的话之后也真的是很受触动，那时候我已经觉得自己委屈你了，可还不好意思直说，只能靠犯病来缓释自己的心疼。其实，小熊你发没发现，我每次装幼稚不负责任的时候都是想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已。”
“嘘”我去捂她的嘴“明明不要说，这是秘密。”
有点卑鄙，听过了才要人家不要说。可是吴明，别这样的剖析自己，这样会让小熊舍不得。
“《论“多余”》里我已经写过了，之前是小熊太过粗心，直到现在才发现我的明明也不过是个大孩子。也需要小熊的体谅和包容。随心所欲地往下走。对了继续，错了我们一起改掉它。好不好？”
我看着面前这个俊逸非凡，总是带着些许不染凡尘般美好的人。的确为自己对她所有的折磨感到歉意。
她听我说完这番话，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小熊真的这样想？”
此刻的吴明温良的像个做了错事得到宽恕的孩子。
“当然这样想，从今天起小熊开始学习让着明明。小熊要和明明一起长大。”
她爱怜得抚了抚我的脸。我却在心里默默地对她说，我亲爱的大宝贝，就让小熊也宠溺你一回。

第二十七章
“好，这是你专属的。这本来也是你专属的。”

看过电影《2012》，愈发神经质的感觉天气的反常。已到春分，竟下了一场皑皑白雪。反正世界末日快到了，我花光了兜里的钱买了一堆吃的预备与亲爱的吴明分享。
兴冲冲地往她办公室跑，506房间的门虚掩着。从中传出的声响让我一时无所适从。
啪啪！大师姐我错了！啪！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啪啪！我这就回去补画十张速写，明天交给张老师，哦，交给大师姐……
钝器拍打在皮肤上的声响与一个熟悉的嗓音交错着，说到最后那句“交给大师姐”的时候竟变得无比暧昧，温热委婉。
吴明。西哲。
我脑子里一团电线，短路，火光噼里啪啦的闪着。
直至西哲出门，看见我，一脸尴尬。我先是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走路姿势，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她身后。用以往自己无比丢人的经验，试图探寻这孩子是否遭遇了同我一样的待遇。
“薛萌~”西哲欲言又止。
“哦，你，来，玩，儿，啊？”我怀疑自己舌头打了结，毫不夸张，连儿化音都是分解动作完成的。
“薛萌我走了啊。”西哲向我挥挥手，我才注意到她的手掌通红，吹弹即破状。
“走，好啊”不错，有点进步，能两个字连在一起说了。我真狭隘，无意识状态都能说出这么猥琐的话，走，好啊。嗯就是，你们这些阿猫阿狗给我走的越远越好！
西哲点点头，转身走了。如果我的视觉没有出现偏差，不会因为YY之感直接转换为可视图像。那么，那小子转身之后最后一个表情，右眉轻挑，嘴角微抿。这是愉悦还是挑衅呢？
望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想起，这家伙之前不是都喊我偶像的么今天因为一只红爪子就牛逼哄哄的改成薛萌了？
吴明肯定没有听见我们在走廊里的对话，因为此刻她拨响了我的手机。
听着专属铃声熟悉的旋律，看着代表她的流氓小兔儿在屏幕上狂乱跳动。一时之间，手指僵直，竟无法去按接听键。
她终于出现在门口一脸狐疑的看我：“来了怎么不进屋啊？”
我没说什么，闷闷的往里走。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很自然地过来接我手中满满两大食品袋，很自然的带着戏谑的口吻数落我：“怎么着发育完全傍大款了？”
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能说点啥有技术含量的，想想也不能大雅了索性大俗吧。特别愣头青地喊了一句：“吃！”
吴明眯着眼睛望我，“呆子”
“嘿，这是我的专属名词你怎么给学会了？”
“什么什么就是你的专属了？”
哦，是，什么什么，就是我的专属了……
我不知道此刻我看她的神情有多么的复杂且怪异，只是终使她意识到了我的介意。开口问我：“你来的时候是不是遇见西哲了？”
我点点头，等她给我解释。却只听她继续盘问：“她和你说什么了么？”
“什么也没有”的确是什么也没说，但是比说了什么还让人难受。
“我以为她和你告状了呢，那小鬼刚刚被我教训了一下。”
我本来想顺着逻辑问问你为什么教训她。可是我的逻辑与大众逻辑不符，因为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除了我还教训别人。
“小熊”吴明喊我。
我抬头看她，连嗯都懒得答。
“你怎么了？替你好兄弟鸣不平呢？是她太过分了好不好。闲聊时张老师和我说过好几次这孩子最近退步的很厉害。我今天来的时候竟然看见她搂着一个非主流打扮的小女孩儿在那儿……”
“明明”我打断了她“你不是已经辞退了助教么？再说，西哲从来也不是你的学生。”
“我是辞退了，可是我总归认识这孩子。既然知道了看见了不能坐视不管啊。”
“画室里的形形色色那么多孩子，哪个都有问题哪个都需要管教，你管的过来么？”
“我马上就要走了，能做多少做多少呗。这样做，至少能抵消一点我对孩子们的愧疚。”
“……”
无言以对。

吴明，我原本可以借着“关心你”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的狭隘做足铺垫。可是说到这个敏感的词汇，我能做的就只剩哑口无言，不让泪水滴落。
“小熊你怎么了？你不是有什么心里话都会和明明说的吗？”
是吧，小熊，有什么心里话都和明明说吧。你们现在还有多余的时间可以九曲十八弯去迂回去猜测么？几何老师不是告诉你：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我，我不喜欢明明，管别的孩子。”这个断句断的极不科学。我看见她有那么一秒种眉头微蹙。
“小熊。你绝对不可能不知道我对谁都不会像对你一样的。你，究竟在别扭什么呢？”
深吸了一口气，“我别扭你管别人了，我别扭有人和你亲近了。我别扭着我从小习惯了的安全感缺失还有一旦拥有就强烈的占有欲。我别扭当初你能为了我背弃所有人，现在也一样会为了别人背弃我。”
“你去给我面壁！”吴明生气了。吴明在我面前太容易生气了。刚刚打西哲的时候她都一言不发。想到这儿，竟无比变态的有一丝释怀。她对我，总归特别的，是吧？
我顺着她手指的墙走了过去，然后听着她及时制止：“过来。”
我没动，直至她再说：“过来抱抱。”
回头，下嘴唇包着上嘴唇，搞不清想哭还是想笑。
还是她走过来抱我，轻轻摇晃着。“狭隘的小熊……”她托着我脸认真的说：“再说一次，小熊，你是唯一，你在明明心里的位置，无人能及。”
她的认真却让我无比的慌乱，随即引发了自责：“明明，明明别生气。小熊，不狭隘就是了。其实，其实我知道的。”
“知道什么？”我在问话中垂下了眼睑。
“知道这么小心眼儿不对，知道不该排他交往。还知道，并不是谁都有义务迁就我。”
人生若只如初见。
之前对她对自己说过的话都变成了狗屎。什么爱首先是没有欲望的，不是要得到什么，而只是想为所爱的那个人做点什么。什么爱就是付出自己全部的世界来换取谁微微一笑的那种心情。什么和什么啊都是。
根本都是骗人的。爱是个什么玩意儿呢？爱就是会让你迷乱迷茫迷失自我迷惘了原则，爱就是越走，就越是想要的更多。
“明明我给你唱首歌吧？”
“唱什么歌小疯子”她宠溺的再次抱紧我，不是询问而是阻止我的疯狂举止。
我靠在她肩上默默的在自己心里唱着《爱之玄》——
爱很玄吗
没和你交流就乱了套
不牵你的手容易摔跤
爱很甜吗
眼泪也会偶尔把思念浇
温柔的话再多也还想要

爱很绵吗
美梦总是在把谁围绕
你给的拥抱总是那么的好

不由得往她怀里又靠了靠，能嗅到她淡淡的体香，能听见她年轻有力的心跳。能感觉我们之间的零距离，能看见成长的路上我们手牵手，身后的影子细细长长有了交集。

她摸了摸我头发：“那，要是明明愿意迁就呢？”
“明明会宠坏小熊的。”
“那~”
“哎呀你就该说这么可爱的小孩儿明明就是要宠着！”
“哈哈哈，你这只小坏熊。那你说，你要明明怎么做你就会舒服点呢？”
我口是心非地说：“我也不知道。”
她马上识破了：“是不知道还是不好意思说呢？”
“讨厌讨厌讨厌！”
她捏我鼻子：“说出来明明姐姐就答应你。”
“嗯……就是，以后，不许，对别人做对我专属的事情。”
她想了想然后明白了我的意思。嘻嘻哈哈地在我屁股上拍了一把：“好，这是你专属的。这本来也是你专属的。”
我埋下头，一阵脸红心跳。
谁知时隔不久，还真的被她“温柔”的，专属对待了一番……

啪！她把烟扔在了桌子上。我有点害怕。隐隐觉得之前的纯情路线貌似不能再走得通，咱还是直接改成跑路路线吧。
我笑盈盈地将身子往后撤，不敢打草惊动了面前这个小魔鬼“哎呀这是哪个**想要陷害我啊，这个社会太黑暗了。”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双手环了上来“就是说么，谁这么坏心眼儿老是欺负我的小熊啊。小熊别在意，来明明姐姐抱抱。”
抱抱？你果真这么好心？此刻的拥抱估计再也不会那么的好。可，可那怎么办呢。反正都是跑路，索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飞奔吧。死之前咱也豪迈一次。万一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我轻轻地抱她，慢言丝语地劝慰：“不要紧的，明明姐姐不用担心。清者自清。”她不说话，我这个撞了南墙还妄想自己有穿墙术的傻子。那一刻我甚至想，难道咱的演技太高，连老天爷都给骗了？她的手在我身后游移，游移，温柔的游移。突然，将我撂倒了。
这个过程无比之快，冬奥会冠军王蒙也比不上她这凌空一撂之迅猛。我的大脑袋被悬空出了转椅，有点充血，继而无比混沌不清。身后一凉，皮肤暴露在赤裸裸的空气中。（画外音：囧，这是什么破修辞，貌似赤裸裸的才不是人家空气。）
该死，我当天穿了标志为一对儿***的运动裤，还忘记在腰间系个死结。被她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拽到了底。虽然已经熟络到这步田地，可是这姿势，这状态，这将要发生的情节还是令我无法淡定从容，无法辱辱不惊，无法闲庭漫步，更无法爱咋咋和老子没有一毛钱关系。
杯具。
更杯具的，是她先把我拔了个精光。才考虑使用什么武器。至少一分钟六十秒，我就那么尴尬的坚挺于尴尬中。
她转动转椅，终于想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兵乓球拍。郁闷，这是办公室还是杂货店啊。变态武器应有尽有。这方圆几百里之内哪来的案子。她没事整个这东西做什么。
我正想着，一板子已经盖了下来。
砰的一声。我有点呆。
砰砰两下，我才意识到自己挨打了。
砰砰砰三下，我才确信自己疼了。
反正之前也那么丢人现眼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需丢人到底。
“哇哇，好疼啊！疼死人了！！哎呀人活活的给疼死了！！！”
她听我如此夸张地连哭带喊着，还是停了下来。把上衣往下拽了拽，并且伸手进去把卷起来的背心给我揪了下来。然后左手按住我腰，右手继续砰砰砰狠揍起来。
我知道她终究是疼我，于是放肆地用手捂着痛处。愈加夸张的呜呜哭了起来。想想自己丢人丢到这步田地，于是哭的更凶。
可恶的吴明将我双手交叠在一起，还创意无限的拿最外面那层上衣裹住。又将我往怀里揽了揽，开始了新一轮的责打。只是当砰砰声变成啪啪声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改成了用手。
啪啪啪。几下扇打在同一个地方。说真的，皮肤的接触，体温的相互传递让我有种莫名滋生的安全感。屁股越来越过胀痛，整个人却反而逐渐安静下来。之前三分疼痛七分矫情的扭动只剩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鼻子。
她又拍了几下，把我抱了起来。就抱着，啥也没说。裤子胡乱给拽了一下，外裤上来了，内裤还在大腿处卡着。挺不舒服的，不过估计让它紧紧裹着那个部位更不舒服。
我伏在她肩头，双手搭在椅背上，全身都松松散散的。
“越来越不像话了是吧？”她终于说话了。
“不定时拍拍就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不是？”我摇头，想着要不要哭给她看。
“看我走了谁还管你。”不用想了，已经没经大脑哇的一下哭出了声，这回是真的入戏了。
“你这小兔崽子就是得时不时刺激一下，时不时让你哭几嗓子。”她说的挺狠，双手却脱离意识很没出息地隔着裤子给我轻轻揉着。
我继续哭，也不用手擦。眼泪就顺着皮质的椅背流了下去。她还是不松口：“还委屈你了是不？”
“没委屈，是疼哭的。”
“我的小熊也会疼哭啊？”
其实我也想不到我这小熊有朝一日还会疼哭，要是装的那就更想不到。于是我就一遍一遍强迫自己相信这是真的，明明就是把小熊打疼了，给疼哭了。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扭捏着。
“你是复读机啊？”
“嘿嘿”忍不住笑了“好好揉揉么。”
她抱着我又转了一下转椅，指着桌子上的香烟：“想耍酷别让我看见，看见你抽它，我就抽你。”又照着伤痕累累的部位拍了一下，啪。“记住没？”
“明明一点也不温柔。”
我又看到她笑了，那个笑容里包裹着满溢的宠爱。“怎么打了还是这么喜欢呢。”她很肉麻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怎么被打了还是这么喜欢呢。”随着革命前辈的步伐，朕也坚定的肉麻了一下。
不过那个带着眼泪鼻涕的御吻，大概，也许，可能，是咸咸的吧……

第二十九章
“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天气越来越诡异难测，南方干旱，北方却连日阴郁多雨。一挂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外面世界倾盆的雨幕。家中难得的安静氛围，我窝在床上，背靠着短耳朵大兔子。预备给自己播一部电影，就看看吴明提了好几次的《飞屋环游记》吧。
呵呵，我家大神竟然爱看动画片。她喜欢这片子，会不会有什么深意呢。越看越觉得有点意思。那个最开始呆瓜一样整天浸泡在忧郁和思念中的麻木老头儿，怎么就被那个执拗的一心想要敬老勋章的小胖墩给打开了封闭的心扉。在童真的召唤下，他渐渐找到了爱，找到了希望，也找到了他自己。
耳边不由得就想起吴明煽情的话，她说小兔崽子，你用尽了我这几年全部的温存和担心。
不自觉的就抓过了手机，想拨那个熟识的号码，想问问那家伙在干吗。
嘟嘟，突然来短信了，还就是她的。这默契，我们称之为——鬼魅。
吴明的短信没啥技术含量，就仨字：小熊熊。还有一个波浪线。我好像能听见她悠长调笑的声音。
“喂。明明，你在干嘛？”
“明明在和一帮狐朋狗友街头卖醉啊，啊啊”
我的确听见她那边儿有还算优雅的推杯换盏的声音，还有徐徐绕耳的声音。估计是在一所高级会馆。
“明明有什么不开心的非要卖醉呢？”
“你思想怎么那么偏颇呢，嗯？为啥呢？为啥非得心情不好才能喝酒呢？为啥为啥，为啥没事就不能金钗当酒，对饮小酌，琅琅笑语，畅话平生呢？”
我清醒的意识到我的明明此刻已经处在不清醒的状态。她醉酒的习惯我是知道的。其一，会有巨多的感叹词。其二，会有巨牛逼的文采。今晚，这二者不仅吻合，并且如此的显著。
“明明，在哪儿畅话平生呢。这都几点了，学校你还回得去么？”
“现在几点了呢？现在几点几点几点了？”
“都十一点多了，你们几点锁楼门啊？”
“啊？！十一点了？真的，真的呢？小坏熊你骗人吧。肯定是你骗人。”
“明明，你现在把你手机从耳朵上拿开，眼睛看看时间。”
半天没了近距离声响，却听见有人很八卦的问，明姐这是和哪个小帅哥偷情呢啊？
猛的，又听见她对着话筒大喊：“小熊熊！明明今晚没地儿住了怎么办啊？”
“明明是不是满脸通红一身酒气，走路东倒西歪做事颠三倒四？”
“才不是呢！！”这句她倒是说得很正紧。怪不得人常说，喝多的人永远不承认自己喝多了。神经病总觉得是别人不正常……
“那，如果不是这么讨人厌的明明，小熊今晚就收留她好了。”
“小熊？哦……明明不好意思。”
“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的房间离我特别远，再说早就都睡了。根本听不见。而且我经常带朋友回家的。明明别墨迹，我家你认识的。现在就过来啊。我给你放洗澡水。”
“好~~~的。MUA”她对着话筒亲了一口，我感觉自己脸上真的湿漉漉的。
挂了电话突然又想起一个特别重要的事，再拨过去，死活没人接。
我对着天空把十八路神仙都求了一通，什么王母娘娘猪八戒嫦娥姐姐唐僧大叔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那个呆子千万甭自己开车来。酒后驾车太危险了……
担心令我坐立不安。索性拿了一把伞，出门迎她。
让我吃惊的是她很快就出现在我家小区门口，让我气愤的是天上的神仙各个不吃人饭更不办人事儿，她开车来的，并且把车开的飞快。
那声刺耳的刹车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我撑着伞无可奈何的看她停了车，因为太气愤，没有走上前。
穿着一件薄薄单衣的吴明，竟然毫无遮盖也丝毫没有加快脚步预备款款信步朝我走来。我赶紧贱歪歪跑过去把伞撑在她的头顶。看她在寒风中小身体瑟瑟发抖，却一副志得意满无比亢奋的模样，喋喋不休的说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话。
气愤，心疼。
从来没有的感觉就忽的在心底滋生。
我送她进浴室，这期间把床上那些天天陪我睡觉的小玩偶都收了起来。特意多加了一床薄被。我拿了本是送给表姐做生日礼物的毛绒睡衣在浴室门口等她，她拉开门伸出手不许我进去。
我递了温水给她，然后自己转到背后用毛巾轻柔地擦干了她的长发。
我从拖鞋里拽出她一双秀气的37号小脚，她坐直了身子紧张的问我做什么。我只轻轻说了一个字，就认真的做起了足底按摩。我要求她，乖。
她就真的乖乖地靠在我无比舒服、依照人体工程学建造的大椅子中。表情呆呆地看我。又天南地北的胡说一通。
我在温柔地做着这些事的时候几乎一言不发，可她好像丝毫未觉出异常。正因如此，令我愈加愤怒，且不可节制。

“去，上床睡觉。”
“小熊要去做什么？”
“出去。”
“出去做什么？”明明的酒好像醒了一半，不再那么频繁的使用语气词。
“出去给你买海王金樽。”我还是怕她第二天会难受，怎么能喝这么多。
“不要！”她竟然拉住我的手，那一瞬间就像极了一个无辜的无赖的小朋友。微微翘起的嘴唇。看的我又爱又恨。
我靠过去，搂着她，拍着后背问“为什么不要。难道明明不难受吗。吃了药就好了。”
“不要！”她回答我的依旧是两个简短有力一点不讲理的字。
我快速将我们的身体分离，双手举着她问：“为什么这么任性！”
“就任性了就任性了你要拿我怎么办？”
“信不信我揍你？”
“切！”她满脸不屑。
酒后的吴明身子轻的像一片羽毛。我抱着她，怕极了轻易就能把她揉碎，揉碎在我自己的梦里。
看着不知所措趴在床上的她，看着身穿粉色毛茸茸睡衣的她。看着这个可恶的大孩子。怎么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搅的我无比的心痛。
啪！我想把这种心痛转换。
她竟然没动。
啪！又是一下子。这回，她好像被人点穴又解穴一样快速躲开了。喊着：“小坏熊你做什么？！”
我追过去按住了挥手再打。她左躲右闪，又用被子蒙住自己。我一下也没打实，她却满脸委屈地碎碎念到：“真可怜，真可怜。寄人篱下就被这样的欺负。”
讨厌！你明明知道不是……
我爬上床，手伸进被子，想把她抻出来。她不依，挣扎着无意识地使劲儿往墙面上撞。
我拉着她问：“你是觉得自己没错吗？你是大人你就可以醉酒？你是大人你就可以酒后驾车？你是大人就可以不注意保暖就可以淋雨吗？天底下有你这样任性的大人吗？！”
吴明被我一句接一句、一句比一句高的质问镇的说不出话来。愣了一下才嬉皮笑脸地哄我：“好啦，是明明不对。小熊别生气啦。”
我甩开她，冷冷的说：“小熊很生气。”
“那，那要怎么办呢？”
“趴下，打屁股。”
“呜呜呜”她矫情地假装哭。或许今晚，酒精和雨水让她暂时忘记了自己。可是，我没有醉，我全部都记得。我记得她曾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大神，她是那个寥寥几笔就能让纸上生花的奇女子。她脱下这一身憨态可掬的睡衣换上正装，马上就一身傲骨，不似在凡尘。
真的不能再难为她了，因为看着她不论真假委屈的样子。我彷佛被铁板心脏，干烤，还不放油。
鼓足勇气最后凶了一把“你趴不趴下，你不趴下我就……”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就怎么样，只得关了大灯开了壁灯。自己坐到她旁边，盖着被子扭头看她。
这没心没肺的家伙，竟然在我强烈思想斗争的空隙中已经熟睡。双手紧紧护着胸前的薄被。真是的，有流氓怎么着。
我轻轻去掰她的手指，想帮她掖掖被子。却突然被她抱住了一只手臂：“小熊别去买药，陪着明明。”我俯下身紧紧地抱着她。“好的，陪着明明。小熊永远陪着明明。”橙色的温馨光线衬着她线条柔和的脸庞。美的惊为天人，美的我想哭。
我一直不肯合眼，因为我害怕时间在睡眠中飞纵即逝。因为我想感受此刻。多少人都在关注她飞的高不高，可我最关心的却是这个我挚爱的人她飞的累不累。我多想她就这样浑然不觉的幸福着放肆着，永远，停靠在我的怀中。
次日清晨，阳光刺痛双眼。侧身，听到身边的人均匀的呼吸，我无意识地就笑了起来。声音很是轻微，却竟然把她吵醒。
吴明揉着眼睛问我：“小熊？你怎么在我家啊？不对是我怎么在你家啊？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乖，再睡会儿。我去给你买早点。”
“哦。”她应一声，还真的又闭上了眼睛。
“明明，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她扭过身，清晰的回答我：“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长睫毛忽闪忽闪，轻薄的唇抿了抿。呵呵。这个家伙。

第三十章
对不起，我爱你。

我越来越过确定，吴明没有丢失有关“雨水酒精夜”的任何记忆。只是我们之间不需言说的默契，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共同遗忘。
来不及体会“翻身农奴把家做”的新鲜刺激，马上便发觉我们的关系发生了更加微妙的变化——她越来越像一个任性乖张的小朋友。
我的大神学会了迟到，学会了言辞激烈的争吵。我的大神隐没了温存，吝惜了退让。我以为自己统统可以忍耐，内心深处却一再害怕她会忘记了最初的美好。
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最柔软的伤口，不能触碰，一碰就有泪如潮。
腕表早已划过了约定的时间，吴明迟迟未到。我有点着急，因为电话里她的口气有些反常。反常到纵使我万般心急，却不愿用催促来稍加缓解。
终于终于，看到楼下闪烁的车灯。可是车停了，灯却没有灭。俯视的角度，我看不清车里的人。又等了一等，那车门仿佛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只好匆匆地跑下去，站在她的车前。
吴明摇下车窗，显露出一张无比疲倦的脸庞。
“怎么了明明，累了么？累了我们上去睡觉。”
“我来这儿是为了睡觉的么？”
“那，那你想怎么着呢？”
“我不想怎么着。”
语塞，顿了许久，才再问：“明明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再度语塞。不想车轱辘话来回说。
我拉开车门，无声的请求她下来。可吴明不为所动。车里车外，就那样对峙着。
“明明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和小熊说说可以么。如果你不想说，小熊陪你喝酒也可以，别”“我不要喝酒以后都不要！”她突然厉声打断我。这中止让我的思维瞬间放空。
她这是在隔着时空反抗那一晚我的无礼？
她是觉得我伤了她的面子撼动了她的权威？
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明，对不起啊，小熊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我就改好么。只要你说。”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
听她这样说，我愈加地不知所措“明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其实这才是我一贯的样子。”
“你这样我太接受不了了，有什么事你说啊。”
“学着去接受。”
“学着去接受什么？接受你的冷漠接受你的改变接受你的远离，接受没有你的温暖甚至没有你？”
无论语气多么的淡定无波，说出这话事实上我已经不再心如止水。我眼不动地看她，心里默念明明明明你赶快从车里钻出来说一句小屁孩儿你瞎说什么呢。
呵呵，如果事实如我所料，也就不会有了这一段故事，是么？
她转移了与我对望的眼光，一字一句地讲：“适应总该有个过程吧。”
我气沉丹田，最后一搏：“明明你到底怎么了？”
“你别逼问行么？或许我今晚本就不该来。”她说的那么快，是不假思索还是话一直就在嘴边。
我纹丝未动，静静地看她。这个一贯宁和淡泊，清醒自持的美好的人。竟也会这般孤绝与冷漠。默默地关上门，她在车里，我在车外。默默退出了两个人的世界。既然不该有这场相见，还是让我来尽快完结。
没有感怀，没有悲伤。我们一直同在一个莫大的轮回里，并肩观望花好月圆。即便你已改变，我也会随着光阴慢慢流转。
北辰尊苑道边高楼耸峙，夜幕围绕，带着初醒一般梦寐的神色。她的眉眼，突然静静绽放在我的脑海，那个身影清绝，却留下巨大的余响。
魂不附体地登上了高架桥，仿佛脚下就是汹涌的红尘。善恶交织，爱恨纠缠，终此一生，无从停息。
那一刻，心中广阔空廖，好像看见人生彼岸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突然理解了，什么是“无缘对面不相识”。
发疯一样往回跑，不舍得时间再推迟一分。既然爱你，请让我爱你的全部。
车在，吴明却不见踪影。
又发疯似的跑上楼，推开506房门，看见不开灯的房间吴明在窗边静立。那个等待的姿势，让人心痛得无法言说。
傻明明，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回头。
傻小熊，你一定会回头的。
慢慢地走上前，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哼唱起林俊杰的《背对背拥抱》。
“我们背对背拥抱滥用沉默在咆哮
我们背对背拥抱真话兜着圈子乱绕
我不要一直到形同陌路变成自找
既然可以拥抱就不要轻易放掉”
我感觉到了她微微颤抖的双肩，终究得到认可一般汩汩流下了热泪。
曾经你带着嘲讽的口吻询问，流泪真的是那么曼妙动人的事情吗？还是只是表达深情不可或缺的道具？在现代人坚固的心防下，要有多惨痛才会积聚成泪汹涌而出。
此刻，我必须为你流泪，才能让你相信我爱你，才能软化你的心房。
“小熊对不起，明明临近毕业临近出国压力太大，她就任性得拿可爱的小熊出气。小熊对不起对不起，小熊原谅明明吧”
黑暗之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却从颤抖的声音中清楚的听出了克制与放纵，听出了纠结，听出了她的痛。
“明明对不起，小熊不该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离家出走。小熊应该多给明明一点体谅和关心。明明原谅我吧，对不起对不起。”
这般为爱举重若轻这般悲恸，何问荒谬何为值与不值。深爱几近毁灭，也只想去牵你的手。

第三十一章
“同学，您好。请问您认识06级的吴明么？”

在感情上，我是个激进派加慢热型。看似矛盾，可就是这么回事儿。我的情绪来的特别快，去的却特别慢。心病于我，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我从未见识过吴明的冷漠。见一次，足以大难不死心有余悸。
在一起的时候，一样的嬉笑打闹。一个人的时候，内心就纠结直至一片荒芜。
总是会在天亮之后处于浅睡眠状态。一日清晨，局促的呼吸早早将我唤醒，那日的景象又如期而至，如影随行。我用手轻轻挤压心脏部位，试图借助外力帮助血液循环，减缓心跳。可惜，血液一如我的思维，缓慢无力盹然。
我告诉自己，这样不行，哪能就这么狭隘的困死在无谓的对我们感情的质疑中。于是我跳下床，快速洗漱，冲出门口。我需要，更多的氧气，更广阔的空间……
不知走了多久，亦不是面前庞大的建筑为何物。茫然无措地抬头。看见中英文对照的校门，明晃晃的“中央美术学院”。鬼使神差地竟然走到了吴明的学校。
放眼一望，一群衣着奇特的男男女女。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无论我再怎么“超凡脱俗”，拿上画笔的那一天就心有所属这座中国艺术的最高学府。
798艺术工厂我是常常会去的，那里一草一木都浸着灵异。而这个校园好像学术气息更为浓重，校园建筑处处别出心裁。
一路顺着自己感兴趣的景致走过去，就好像真的是冥冥之中被上天指引。一抬头，就看见吴明所在系院的教学楼。
我酝酿几许，在心里把小儿科的“姐姐”换成大学通用称谓“同学”，朝着几个看上去比较善良且正常的女生走上去。“同学，您好。请问您认识06级的吴明么？”头脑中保留了一个寻人启事的腹稿，心想你们要是不知道我完全可以说的详细些。
可谁知几个女生听我一问顿时满脸鄙夷，闹得我顿时慌乱无措。难道那家伙在学校名声这么不好么？战战兢兢又问一遍：“请，请问你们认识吴明么？女，女的。”
一个眼镜女郎终结了我的揣摩，说了一句：“当然认识！”
“当然”二字，清晰响亮。
我恍然大悟，在这儿问人家认识不认识吴明。就好比你问一个学哲学的认识不认识马克思。人家不回答你，是觉得你这问题是对人家智商啊、人脉啊、见识啊等等的侮辱。这样说来，是我先用言语鄙夷了人家。真是晕呐。
“同学们，我重新问一下啊。你们知道吴明现在可能在哪么？”
这回终于有人愿意热情的搭理我了，还仿佛粉丝见粉丝因为志同道合而越发的亲密：“吴明师姐今天在第六多媒体教室讲艺术欣赏。还有二十分钟开课。你也要去听吧？走，我们带你去。”
“吴明在你们学校也代课么？”我对他们口中的“吴明”，身份很是质疑。
“是社团邀请的。”
“不过吴明师姐毕业就留校了。”
“什么呀，吴明师姐毕业就留学了。”
“吴明师姐不是毕业就结婚么？”
“吴明师姐……”
……
头痛。
我愈加怀疑他们口中的吴明到底是不是我的吴明。
第六多媒体教室总算到了，讲台上站着一个男生。大失所望，果然不是我的吴明。
正欲从后门离开，却惆怅的发觉人山人海凭我的实力估计挤不到后门。在我的印象中大学生选修必逃，必修选逃。更何况是这群学艺术的、还是全中国最牛逼的学艺术的。那该是怎么样的桀骜不驯呢。心中暗暗惊叹叫吴明的还真都是厉害角色啊。这个人的吸引力还真不是盖的。
于是转过身，想看清那男人的面目。难不成是哪个退居二线的男明星？却见他遥控器按下多媒体布幕，然后走下讲台。紧接着，吴明走了上去，这个吴明。是我的。
……
头痛的愈加严重。
第一次，我以这样的角度，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心态看那个原本以为无比熟识的人。看她穿着落落大方的黑色小风衣，长身玉立。微笑地那样恰到好处。
男生们明显开始亢奋，窸窸窣窣地议论着。
“吴明原来这么漂亮啊？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女的？确定？”
“废话。让你来还不来，不来你肠子都得悔青。”
我暗自发笑，挤到悔青男旁边坐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小熊，这是我的‘狐朋狗友’们，都是不着调的小艺术青年，跟他们不用客气昂~”

吃过饭之后，我赖着不想走。明明就拉着我的手带我在诺大的央美校园里到处转悠。
“明明，刚刚激情四射地讲了两个小时课怎么现在还那么亢奋呀？你难道真的是机器人儿么？”我打趣她。
“小破熊，你太小看明明了，这点儿路怎么会累呢~”她有点得意地跟我说。

“哦~那明明姐姐也得省着点力气，小心‘鸳鸯被里成双夜’的时候……”
“嗯，我是得省着点，攒着呆会儿收拾某人……”就当我们之间不着调儿地你来我往时，迎面走来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男女，他们看见吴明迅速地围了上来，明明也很兴奋地凑过去，“嗳嗳，今天我讲地怎么样？”切，不是明摆着让人夸你~
“那还用说么，你没看讲堂烟囱里都快爬进人来了~”
“就是的，就是的，今天一个路过的老教授看这架势还以为是宗白华他老人家来了呢。”这群人看起来和明明很熟络的样子，很快就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咳咳咳咳！！”我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努力地咳嗽起来。
“嗳？这孩子是哪儿冒出来的？哦，对了对了，这不就是讲座完之后你带走的那个小孩儿么，真可爱嗳，今年几岁了？”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潮人女好奇地向我看来，涂着紫红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还很不自觉地攀上了我的双颊，用力地捏了一下。我觉得很窘，刚想张口咬那手指一下，就被吴明一把拢到怀里，听见她很狭隘地跟女人说，“这是我家的小熊，可远观不可亵玩~”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揉着我的右颊，“小熊，这是我的‘狐朋狗友’们，都是不着调的小艺术青年，跟他们不用客气昂~”
原来是大神的同学，看这气质估计也是神界里的，不过可能是种种不靠谱儿大神呆不住神殿，被放逐到人间了。
“呃，哥哥姐姐们好。”还没混熟，先收敛些。谁知道他们听我如此称呼，不禁哈哈笑作一团，“丫头，我们可不是哥哥姐姐，不许把我们叫老了知道不~”稍微正常点的曼联球衣哥哥发话了。看来这帮人跟我的大神一样，都是可以当作朋友的人。
既然如此——
“金丝边眼镜，是不是金丝雀象征？”我对潮人女郎发难。
“什么，什么意思？”
我鼓着两腮不接话，谁叫你拿我当小宝宝，还给人家毁容来着。
“吴明！你管不管这死孩子啊！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吴明笑的无比夺目，也不答话。
“曼曼，你长得蛮帅的诶。”
曼联球衣一脸疑惑地望我：“你，你在喊我？”
“那，你愿意我喊你小联么？”
“吴明！！你管不管你们家孩子啊！”
吴明很夸张的捂着肚子，开心极了：“你们以为谁都跟我一样好欺负啊，我家小熊是来给我雪耻的。”
“行行，你就好好惯着这小毒舌吧啊。早晚和东郭先生一个下场。”
哈哈，我好像要引起众怒了。可是这些看似愤怒的人，眼睛里面怎么那么多的好奇还有喜欢呢。
“闹闹、闹完呢？咱咱、咱们还去不去展厅了？再再、再不去，闹闹，闹不完了。”一个瓜皮脑袋女生打着结巴打断了我们的嬉闹。
我拽拽吴明：“闹闹姐姐说什么呢？”
“我们学院今天有画展，我们得去布置的。”解释完，吴明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小熊脑袋“什么是闹闹姐姐啊，小东西。”
我揉着脑袋对瓜皮脑袋说：“闹闹姐姐，对不起啊。小熊可不是没礼貌。”
闹闹翻着白眼儿，那气生的那么假：“闹闹，闹死你啊！”
我躲在吴明身后装可怜。我家大神怒狠狠地吼闹闹：“敢！”
。。。。。
那是无比美好的一天。我爱上这个充满艺术氛围的校园，爱上了这群奇特的可爱的人。画展结束，与闹闹混的铁磁。她是吴明上下铺的姐妹儿，她扬言知道大神无数件糗事，还许诺下次我再去央美，一件一件细细讲给我听。

第三十四章

自那天起，吴明较少再去郑英琪画室，毕业答辩已经迫在眉睫。我倒是着魔一般热衷往返于她的校园。颇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有时候吴明有事要忙，就把我交给她的狐朋狗友。并且再三嘱咐不许欺负了她亲爱的小熊。然后每每来接人的时候，都会收到一箩筐的诉讼。大神一概以爆笑回应。
沉浸在溺爱中，有些得意忘形。
一个午后，天降大雨。吴明要去开会，闹闹自告奋勇带我回宿舍玩。谁知路上就接起了小情人电话，进屋就把吴明的笔记本电脑塞给我，自己跑床上极尽YY奋力甜蜜蜜。
于是，我看到了吴明的电子日记，看到了她写给我们之间的故事——

【吴明日记】
“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可为什么我从中却读出一种莫名的忧伤，是寂寞还是恐惧？”

今天，那个孩子在门口喊我，“喂，你就是那个抄袭达芬奇的空想家么？”，呵呵没大没小。来郑英琪画室已经三年多了，遇到的孩子天真稚气的面孔像过电影似的在我脑海中流过。圆圆的脸庞上抹着两撇浓黑的眉毛，时常因为过于认真地思考问题而簇到一起，那孩子叫左最；还有一个挺酷的小女生，白皙细腻的皮肤一副精致的黑框眼镜，却总被一缕红褐色的刘海儿遮住，那孩子叫什么来着，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是西哲。这些孩子都那么可爱，可是，可是今天看到的那个孩子为什么会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也有着清秀稚嫩的面孔，尤其是那双修长的手，生来就是拿画笔的。但是，为什么姆指处有一道那么明显的疤痕？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可为什么我从中却读出一种莫名的忧伤，是寂寞还是恐惧？我不知道。说来奇怪，一直努力避免和画室孩子们有过多交集的我，居然在今天想都没想就答应她明天在画室等她……我怎么了？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吧，有些恍惚。睡吧，晚安，亲爱的日记本。
记忆忽地拉我到相识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可为什么我从中却读出一种莫名的忧伤，是寂寞还是恐惧？”
原来，这种鬼魅的洞悉，发生在故事开始的那一刻。
我接着往下看——

第三十五章

【吴明日记】
为了她给我的这两个第一次，我开开心心地跟她一起饕餮完一桌子的肯德基。

毕业作品刚刚打了轮廓，关于达芬奇的文献落地像小山一样高，手头还有一叠孩子们的习作，看来又是个无眠的夜晚。没时间吃饭，本想拿两包金麦郎弹面凑合，没想到那个叫薛萌的孩子却傻傻地买了一大袋肯德基。呵呵，多少年没有吃肯德基了？只是不喜欢那种油腻的味道。可是，今天才发现，原来笨拙的鸡翅在她的手里稍微旋转，就是一个大大的V字。“记得要为自己加油哦~”，她这样对我说。这是第一次，有孩子会觉得我成就的一切不是理所当然；第一次，有人在意我加油的时候是不是微笑着的。好吧，为了她给我的这两个第一次，我开开心心地跟她一起饕餮完一桌子的肯德基，原来油腻的味道只在舌尖，咬下去就没了；而真正回味无穷的是那份独特的醇香，暖暖的，从心底里喜欢。
看到这一段，嘴角都列的生疼。暖暖的，我也是哦，也从心底里喜欢。
可是，下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