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五章 鲜红似血



1
鋼色的城市在燃燒着。
集聚頂尖成熟技術的人工城市,悽慘地被焚燬,分崩離析。
美麗的街道、以幾何螺旋描繪出的交通工具軌道、高高聳立的塔門,無一倖免地破損、崩壞。天空在火焰的照耀下泛着紅光,大海也被染成一片深紅。
然而,在那種程度的破壞當中,卻有一種奇妙的靜謐充斥着整個城市。
聽不見聲音。無論是哀嚎聲,痛哭聲,苦悶的呻吟聲,怨恨聲。
嘆息城市崩壞的人,在這個島上是不存在的。
曾經擁有數百萬人口的城市,如今也變成了破滅的廢墟。
在這渺無人煙的廢墟一隅,最後剩下的男人正在對峙着。
一位是『天部』。然後,另一個是人類……不,曾經是人類的青年。
「勇者啊,真虧你能走到這一步,值得褒獎」
身爲『天部』的男人浮現出戲弄般純真的笑容,平靜地宣告道。
他靠在瀕臨崩塌的建築物牆壁上,筋疲力盡地倒下。
從蒼白的嘴脣間涌出了鮮血。
他的胸口被貫穿了一道相當深的傷口,應有的器官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即使擁有『天部』的生命力也已無力迴天。那是無藥可救的致命傷。
「這是開玩笑的時候嗎,該隱」
另一個男人無力地喊道。他的眼中滿是淚水,充滿後悔和苦惱的血淚。落在地上的槍發出沉悶的聲音。那是一根沾滿鮮血的銀色長槍。
「爲什麼,你明知道會變成這樣,爲什麼……!?」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
受傷的男人,浮現出微笑喃喃低語。他的笑容和從前一樣溫和。
「只有那十二隻特別的眷獸,不能託付給基伊他們。他們已經揹負了太多沉重的包袱了」
「如果是你,應該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吧!?」
青年跪在男人的面前。看着流淚的青年,男人憐愛地搖搖頭。
「不,這樣就足夠了。你很快就會明白」
男人明朗地笑着,擡起頭。他的視線所及之處,是一隻停在瀕臨崩塌的塔門頂層的龍。擁有鋼色鬢毛的巨大龍族。
「葛蓮妲,對不起,以後的事就拜託你了」
那隻龍彷彿聽到男人祈禱似的話語,微微地點了點頭。
龍的手臂上抱着幾個年輕的人類姑娘。懷抱紅玉髓石板的她們,真正身份是該隱培養的巫女們。
確認到她們平安無事後,該隱滿足地鬆了口氣。
緊接着,一陣炫目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側臉。從染成深紅的水平線上,異境的太陽探出一角。天就快亮了。
「該隱!」
年輕人迅速想保護男人。
然而受傷的男人,用澄澈的眼神制止了年輕人。年輕人沉默地緊咬嘴脣。他想起來了。受傷的男人最後的願望,男人夢寐以求的情景。
「啊,真是漂亮啊,這就是……曉之光輝嗎……」
帶着嬰兒一般純真無垢的表情,男人低吟道。
沐浴在陽光下的他的身影,宛如沙子一般漸漸潰散。
「再見了,第四真祖。願繼承你血之記憶的人能夠幸福地——」
「該隱——!」

曉古城在自己的記憶中嘶吼着。
那是曾經被稱爲第四真祖的少年的記憶。世界最強人工吸血鬼的記憶。
被記憶所牽引,憤怒、悲傷和絕望支配着古城的內心。
在古城的血液中寄宿的眷獸,爲了呼應那黑色的感情而增強力量。
它們咆哮着,想用蠻力撕裂把自己關起來的黑暗牢籠。
空間發出慘叫,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破碎了。
牢籠的門開了,光線射了進來。
隨後猛獸們被再次釋放。於弦神島,魔族特區的大地——
2
斐川志緒在六歲的時候失去了父親。她的父親是警察所屬的攻魔師,據說爲了鎮壓魔導恐怖事件,因保護市民而犧牲了。
對於父親的記憶已經逐漸模糊了,也幾乎淡忘了曾經的交談。但是在那之後,志緒就立刻下定決心要成爲獅王機關的攻魔師,也是這個原因吧。

率領着十二匹眷獸的黑影,在廣場中央落地。
參差不齊的犄角和盔甲般的外骨骼。在黑暗中泛光的真紅眼瞳。
彷彿集人間憎惡於一身,不祥的異形怪物。
「那就是曉古城嗎……這麼恐怖的模樣……!?」
看着漆黑的怪物,志緒的雙手不住地顫抖着。不是因爲恐懼,而是憤怒。
「志緒醬,開始吧!」
手持銀色長劍的唯裏,朝古城飛奔而去。志緒她們的對手是圍繞着怪物化古城的眷獸們,將它們從古城身邊引開並困住。即使知道這是自己的職責,志緒還是無法將目光從古城身上移開。
平庸的少年。這是志緒對曉古城的第一印象。
懶惰,不懂魔術,學習成績也才勉強及格。長相還算過得去,但還配不上雪菜這樣的超凡美少女。極其平凡的普通人。完全不像他那豪邁又破天荒的父親。原本是這麼想的。
然而雪菜和紗矢華,還有唯裏。和他接觸過的少女們,都被他所吸引。就連葛蓮妲也很親近他。實在是完全無法理解的事。
這種認識在弦神島受到未確認魔獸襲擊的那天,被徹底顛覆。
他以故意讓敵人吞噬自己魔力的方式,強行擊潰了接近不死身的魔獸們。
志緒被這種行爲嚇破了膽,同時也感到畏俱。古城毫不猶豫地實行了那種稍錯差池,自己就會遭到吞噬的危險行爲。
這時志緒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擁有世界最強吸血鬼力量的少年,似乎非常平庸。那已經很不尋常了。
古城不會爲了自己使用第四真祖的力量。根本就不願意使用。可若是爲了拯救自己以外的人,就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採取這種得不償失的行動,就只是個傻瓜,亦或是真正的王者。他的生存方式實在太危險了,不能坐視不理。
而且志緒擁有支持他的力量。現在的志緒,與年幼時无力的自己不同。
「六式降魔劍·改,啓動!」
唯裏舉起長劍與眷獸對抗。
位於她面前是巨大的牛頭神。傳說與不淨之土相聯,象徵着吸血鬼大地屬性的眷獸。
唯裏用模擬空間斬斷屏壁擋住了由漆黑熔岩凝成的戰斧。然後,
「啓動——!」
唯裏從腰間拔出第二把長劍。六式降魔劍·改之二刀流。與紗矢華的『煌華麟』不同,是捨棄變形機關的改良化量產物,所以是可行的謬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唯裏的第二擊,斜向斬裂了牛頭神龐大的身軀。
雖然對身爲魔力聚合體的眷獸來說幾乎沒有效果。但直到再生的那瞬間,可以爭取時間。
「不愧是唯裏」志緒微微一笑。親友的溫柔和堅強令自己非常自豪。所以,
「認證申請!六式降魔弓·改·十字弩模式,解放!」
志緒將所有咒力注入準備好的武器中。並非洋弓,而是六式降魔弓·改隱藏的另一個形態——攻城兵器弩弓。
量產型的六式·改,通過將劍與弓各自組合在一起,形成連空間都能削去的弩炮。
『六式降魔弓·改·十字弩模式,啓動』
啓動的弩炮彈道上,是被漆黑霧氣籠罩的巨大甲殼獸的身影。使所及之物化爲霧氣,司掌吸血霧化能力的眷獸。其攻擊範圍,恐怕是『吸血王』十二隻眷獸中最遼闊的。對於霧氣般的眷獸本體,任何物理攻擊都行不通。但若是志緒的弩——
「受死吧!」
從六式降魔弓·改射出的閃光,化作長槍貫穿了眷獸。閃光的所及之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被甲殼包裹的眷獸本體,連同周圍的空間被一同剜去。
「勉強還行吧……之後就看我們能堅持多久了」
志緒浮現出頑強的笑容嘀咕道。
即使是號稱匹敵天災的強大眷獸,志緒她們的攻擊也卓有成效。
但是這種平衡無法長久維持。對比擁有取之不盡的魔力的眷獸們,志緒她們的咒力是有限的。如果不在極限來臨之前救出曉古城,這座島將在今晚消失。
「小雪,拜託了……!」
唯裏祈禱似的呢喃傳來。
她喃喃地重複着自己的祈禱,志緒重新架起弩弓。

「——甦醒吧,『輪環王』」
那月以倨傲的口吻命令着自己的影子。
撼動着大地出現的,是身披黃金盔甲的巨大騎士像。
機械構造的黃金騎士。宛如禁錮着黑暗的厚實鎧甲內部,傳出了巨大齒輪和驅動裝置的運作聲,聽起來就像怪物的咆哮聲。惡魔的眷屬,魔女的『守護者』。作爲出賣靈魂爲代價的契約,那月得到了力量的象徵。
那月的視線前方,漂浮着螺旋狀交纏的雙頭龍。司掌吸血鬼貪婪與暴食的眷獸。那條不祥的漆黑雙頭龍朝着那月俯衝直下。那月從虛空中射出鋼鐵錨鏈,但在鎖鏈纏上雙頭龍之前,就被巨大的下顎吞噬。作爲諸神的魔具『咒縛之鎖』,簡直就像糖藝品一般。
「吞噬任何次元空間的『次元吞噬』嗎。這連『禁忌之荊』也困不住啊」
在被雙頭龍的下顎吞噬之前,那月一邊用空間轉移拉開距離,一邊不滿地嘆息。若是解放那月的『守護者』原本的力量,用力量擊潰它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那種情況下對周圍帶來的損害將難以想象。過去年幼的那月獻給惡魔的願望過於龐大。那個願望會讓世界陷入災難。
然而,封印着『守護者』的那月的攻擊,無法對漆黑雙頭龍給予有效的傷害。
「那麼」那月在自己眼前展開了空間制御魔法陣。被召喚出來的,是抵禦眷獸攻擊的盾牌——漆黑的屏障。
雙頭龍視若無睹,打算把那月和屏障一同吞下。但就在撕碎屏障的瞬間,它們發出了痛苦的咆哮。
「——嚐嚐自己的肉體吧」
那月人偶般精緻的美貌,露出刻薄的笑容譏諷道。
那月所使用的屏障,是通過扭曲空間召喚出來的雙頭龍自身的肉體。那月冰冷地睥睨着吞下自己肉體而發飆的眷獸,再次釋放出新的鎖鏈。

「妃崎霧葉,那邊就交給你了!」
「……哈?」
霧葉帶着難以置信的心情眺望着單方面放話,毫無防備地背對自己的煌阪紗矢華。紗矢華並非霧葉的朋友。也不是同一個組織的同事。也沒有忘記曾經被她暴揍而沒能完成任務的怨恨。當然,在那之前把紗矢華打暈的是霧葉。總而言之,彼此之間接近敵對的關係至今沒變。
儘管如此,紗矢華還是把後背託付給了霧葉。無法用“老實人”這種程度的語言來形容。“這傢伙是笨蛋嗎”這是霧葉坦率的感想。
而最讓霧葉氣憤的是自己能明白紗矢華的心情。討厭這個女人的性格,也討厭她比自己胸大腿長。柔順的頭髮、修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樑也讓人不愉快。但不得不承認她的實力。還有相信到把自己的後背託付給霧葉也沒關係的程度——
「算了,你有求於我雖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真讓人措手不及啊」
“真是讓人惱火”霧葉一邊想着,一邊架起了鉛色雙叉槍。
沒辦法,真是無奈心血來潮,霧葉以保護紗矢華的形式,擋在逼近的眷獸面前。
眼前是漆黑的水妖——水精靈。她所觸及到的人工島大地,在迴歸於土壤後便崩潰了。無聲無溫的寂靜的破壞。但那驚人的氣勢簡直就是恐怖本身。象徵着吸血鬼再生能力的那隻眷獸,會將所及之物還原到原子水平。雖然沒有浮誇的外表,但麻煩程度卻數一數二。
「這種黑色液體……是超還原能力那傢伙吧……」
望着侵蝕着大地的水妖的肉體,霧葉不快地歪着嘴。可以改變任何形態,在不知不覺中變幻莫測地進行破壞。要阻止這種侵蝕並非易事。
然而霧葉嘴角上揚,用雙叉槍刺向從地面聚集而來的眷獸的肉體。
“叮”一聲刺耳的振動音轟鳴,眷獸的肉體爆炸似的被吹散。
這是未確認魔獸Ⅸ4操縱的共鳴破碎術式。霧葉的乙型咒裝雙叉槍可以複製並再現對手的戰術。
侵蝕受到干擾的水妖,憤怒地將攻擊集中在了霧葉身上。
霧葉將攻擊全部反彈。在眷獸發動超還原之前,共鳴破裂的超振動彈開了水妖的肉體。但是霧葉的攻擊卻無法觸及過於巨大的眷獸本體。
「沒完沒了……嗎,真是荒唐的破壞力。可是……」
望着雙叉槍的破碎的槍尖,霧葉輕輕嘆了口氣。發動共鳴破碎的瞬間,僅是稍微觸碰到眷獸,原本受到咒術強化的金屬就成了這副模樣。絕對沒有輕敵,不過,畢竟是『吸血王』的眷獸。超乎想象的破壞力。
在雙叉槍完全壞掉之前,霧葉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撤退。至少要把眷獸引到與紗矢華相反的方向。
但是她們所在地是人工島末端。霧葉逃跑的方向是死胡同,馬上就會被逼入絕境。儘管如此,霧葉還是一臉遊刃有餘。
霧葉被逼入絕境,也就意味着可以預測敵人的移動路徑。
「你運氣還真是差,我可是收拾像你這樣大塊頭的專家」
霧葉自言自語地嘀咕着,啓動了事先設置好的咒術。
分散在周圍的幾個集裝箱打開,露出了其中的武器。
擁有鋼色槍尖的巨大騎槍lance。長度輕易超過五米,重量大概在一百公斤以上。那沉重的騎槍不下三十架,以包圍漆黑水妖的形式配置着。
霧葉是對魔獸戰鬥的專家,太史局的六刃神官。與比自己遠爲龐大的敵人戰鬥,反而是她擅長的領域。
「管你什麼治癒的眷獸啊。治癒什麼的真是讓人火大——甲型咒裝單槍!」
感知到霧葉咒力的騎槍伴隨着閃光一齊發射。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撼動着開闊的集裝箱堆放場,暴風在地面上肆虐。
太史局的王牌甲型咒裝單槍的原形,是和最精銳軍艦主炮同樣的電磁投射炮EML。雖說是小型化武器,但以超音速發射的騎槍能以壓倒性的動能粉碎巨大的水妖。
原本物理攻擊對於身爲魔力聚合體的眷獸毫無意義。被轟得稀爛的水妖,也會若無其事般馬上覆活吧。即便如此,作爲爭取時間的手段已經足夠了。
「幹得漂亮,太史局」
一邊斜視着霧葉的奮戰,紗矢華射出了銀色的咒矢。六式重裝降魔弓的咒術炮擊。威力堪比大規模儀式咒術的炮擊,卻被漆黑眷獸所釋放的暴風輕易彈開。
「果然正面硬碰沒有勝算嗎」
紗矢華一邊躲避着眷獸的反擊,一邊懊惱地嘀咕着。
紗矢華面對的是環繞着暴風的漆黑雙角獸。反映了吸血鬼操縱暴風權能的眷獸。雖然只是簡單地撒播暴風的敵人,但其破壞力和攻擊範圍卻相當驚人。
有辦法的話完全不想和這種對手交戰。說實話真的讓人想開溜。但是,
「曉古城……雪菜……」
在紗矢華視線所及的廣場中央,古城那異形怪物化的姿態映入眼簾。爲了拯救他,雪菜也闖入了眷獸群中。
紗矢華緊緊握住戴着銀色戒指的左手。
絕對不能讓這隻目中無人的雙角獸去打攪雪菜。
「——狻猊之舞伶暨高神真射姬於此頌求!」
不顧處於完全無防備的狀態,紗矢華暴露出自己的身姿架起弓箭。
漆黑雙角獸的攻擊和紗矢華同屬炮擊型。將破壞力性能全開的志緒的十字弩,是無法擊中那隻眷獸的。能阻擋那隻眷獸的,只有場上擁有最大攻擊射程的紗矢華。
「極光的炎駒,煌華的麒麟,汝統天樂及轟雷,乃披憤焰貫射妖靈冥鬼之器——!」
注入所有咒力的咒術炮擊,從銀色洋弓中射出。
雙角獸不屑地從正面接下來這一攻擊。眷獸撒播的暴風,輕而易舉地將紗矢華的咒術炮擊吹散。被席捲而來的衝擊波吹飛,紗矢華滾落到地面上。
隨風肆虐的細石劃破了紗矢華的臉頰,留下了淡淡的傷痕。然而,紗矢華臉上浮現出的卻是勝利的笑容。
「你太大意了……!」
本應消失的咒術炮擊,從預料之外的方向襲向了雙角獸。
紗矢華的『煌華麟』被賦予的另一個能力——模擬空間斬斷。
六式重裝降魔弓利用自己產生的空間斷層,可以自由改變射出咒術炮擊的角度和射程。
僞裝成從正面攻擊,紗矢華同時射出三發咒矢。斐川志緒的拿手好戲,咒術炮擊齊射。雖然精度不高——會有些許下降,但志緒能做到的,紗矢華也能做到。
最初的一擊與眷獸的攻擊相抵消,緊隨其後來自預料之外的方向發起的第二擊。然後紗矢華放出的咒矢又一擊——
算準時間差發出的第三發咒術炮擊,將身體崩潰的雙角獸轟落地面。
「成功了……」
紗矢華鬆了口氣起身。看着擊落眷獸的紗矢華,妃崎霧葉露出滿臉驚訝,心情相當不錯。
但這並沒有結束。紗矢華的咒術炮擊無法殺死眷獸。所以只能費勁手段進行壓制,將它困在這個地方。
紗矢華從裙下取出新的咒矢搭在洋弓上。
那一瞬間,她感覺到某人強烈的視線,反射性似的回頭看去。
在那裏出現的是新的眷獸。被漆黑鱗片覆蓋的美麗魚龍。

你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他曾經這麼說過。
你接下來到死爲止都要過着幸福的一生。
其實結瞳也明白這並不是求婚的意思。

漆黑魚龍出現在與其他眷獸戰鬥的紗矢華面前。前肢是半透明的巨大翅膀,頂着類似山羊的巨大犄角。受到突襲的紗矢華,無法抵禦那隻眷獸的攻擊。
注意到這一點的瞬間,結瞳不經意間便跑了出去。
展開由魔力編織的翅膀,伸展着象徵夢魔的尾巴。
自己也覺得這是醜陋下流的模樣。可是看着這樣結瞳,那個人卻說道。長着尾巴不是很可愛嘛。
他一定沒有意識到結瞳因爲這句話得到了多大的救贖。雖然沒能坦率地回應,但是真的高興得快要落淚。
想和古城結婚的這種話,想必誰都不會認真看待。
恐怕連古城本人都認爲,結瞳堅稱自己是未婚妻也只是孩子的幻想而已。
即便不是這樣,結瞳也有不少情敵。而且都是意想不到的強敵。再過幾年結瞳成熟了,感覺自己也無法像雪菜那麼可愛,像淺蔥那樣聰明,像紗矢華那樣身材出衆。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優秀的人聚集在古城周圍。火大。真的很火大。
但是,即便如此古城還是遵守了約定。
和他的邂逅,改變了原本一心尋死的結瞳的命運。
編入了魔族特區的學校,交到很多的朋友。矢瀨家的人也把結瞳當作妹妹一樣對待。在學校照顧魔獸們也很開心。雖然弦神島的生活非常喧囂,但結瞳卻能昂首挺胸地斷言,現在的自己過得很幸福。
所以,結瞳認爲接下來該輪到自己了。爲了讓自己要與他結婚的話成爲現實,必須拯救飽受折磨的古城。縱使現在還年幼無力。
「——這隻眷獸!」
注意到一邊釋放魔力一邊接近的結瞳,漆黑的魚龍轉移了注意力。
那一瞬間,結瞳察覺到了,這隻眷獸的能力是精神支配。象徵吸血鬼所擁有的魅惑能力。與身爲夢魔的結瞳能力相同。
「結瞳醬!?」
注意到到飛往眷獸面前的結瞳,紗矢華浮現出滿臉驚愕。然而現在的她已經沒有餘力去幫助結瞳了。
而且即使是紗矢華,也無法阻擋眷獸的精神攻擊。能對抗那隻眷獸的,只有結瞳了。
「你休想礙事」
眷獸釋放出駭人的魔力。雖然毫無物理性攻擊,但對精神上的影響力卻非同小可。哪怕是一瞬間的走神,可能連靈魂都會被吸走,變成一個廢人吧。
但是結瞳卻從正面壓制住那隻眷獸的攻擊。
脫離宿主控制的暴走的眷獸,並不是身爲夢魔女王結瞳的敵人。
「請不要小看世界最強夢魔——『夜之魔女』的力量!」
結瞳竭盡魔力。命令另一個自己助結瞳一臂之力——沉睡在靈魂深處的莉琉。連衆神製造的生物兵器利維坦都能支配的夜之魔女的力量並非虛有其表。
「能讓他幸福的人是我——!」
漆黑魚龍劇烈地搖晃起來。眷獸是擁有自我意思的濃厚魔力聚合體。即使對方是魔力聚合體,只要在存在自我的話,也會被夢魔的精神支配所操縱。
「給我跪下——————!」
結瞳高聲吼道。
就像聽從那聲音一般,漆黑魚龍停下了動作,慢慢地沉入海底。

「王妹殿下!」
手中持劍的尤斯缇娜擋在夏音面前,與眷獸對峙着。
輕蔑地瞪視着她們的,是一隻擁有黑色寶石般的肉體,超常巨大的大角羊。在眷獸的周圍漂浮着黑色寶石結晶。不會被任何攻擊所傷害的漆黑金剛石神羊,會將同樣的傷害返還給加害自己的人。象徵着吸血鬼不死詛咒的眷獸。
「不可以攻擊」
夏音以溫和的語氣制止了意氣用事的尤斯緹娜。
尤斯缇娜手中的『尼達洛斯』,是爲侍奉阿爾迪基亞王族的少女賦予破魔與治癒力量的寶劍。但即使擁有這把劍的力量,也無法對抗『吸血王』的眷獸。若是尤斯緹娜攻擊眷獸,那一瞬間,環繞在神羊周圍的寶石結晶將會從四面八方襲向她。(注:尼達洛斯:挪威大主教的主教座堂,北歐重要的朝聖教堂)
「可、可是,就這樣在敵人面前被動防守的話,實在有損騎士之名」
在奇怪的地方重視名譽的尤斯緹娜,現在也隨時準備砍向眷獸似的低吟着。
勸諫尤斯緹娜的是被夏音抱在懷裏的妮娜。
「冷靜下來,尤斯缇娜。刃下隱心才是身爲忠義騎士的職責」
「什么……亞迪拉德殿下……!」
尼娜的發言並沒有特別實質性的內涵,但不知爲何,卻在尤斯緹娜的心中深深迴響。“忍”尤斯緹娜自言自語似的嘀咕着,毫无迷茫地收起了劍。看到這裏妮娜滿意地點了點頭。
因不老不死肉體的宿命而經常閑得發慌的妮娜,一度被電視的時代劇頻道所吸引。大概是把當時記住的話適當地列舉出來吧。
「……話雖如此,對方好像幹勁滿滿。怎麼辦,夏音?以妾身的重金屬粒子炮可打不倒它」
尼娜重振精神似的瞪着漆黑神羊,對夏音忠告道。對於身爲魔力聚合體的眷獸,物理攻擊的效果甚微。與鍊金術師妮娜是有點相性不合的對象。
「沒關係的」
把妮娜放到地面的夏音,摸了摸左手腕上的鐲子。那一瞬間,大量的靈氣從夏音的身體中迸發而出。
對夏音的靈氣起了反應,漆黑神羊咆哮着。有如子彈一般射出的黑金剛石結晶,朝着夏音等人,像暴風似的傾瀉而下。
但那些結晶並沒有觸及夏音等人的身體。耀眼的靈氣屏障,就像保護夏音等人的盾牌一般擋在前面。
「阿爾迪基亞王室的模擬聖盾嗎……可這個靈力量是……!」
注意到夏音展開的屏障的真面目,妮娜深吟着。
模擬聖盾是阿爾迪基亞王室流傳的終極防禦術式。阻隔物理攻擊自不必說,連魔力也能完全無效化。原本沒有戰艦級的精靈爐是無法展開的,但夏音卻以自己的肉體爲媒觸,以一己之力展開。
夏音的背上出現了純白的光之羽翼。她手腕上的鐲子散發着青白色光芒,投影出閃耀的圓盾。那個姿態簡直就是手持盾牌的女武神。
「模造天使……原來如此,那個手鐲和獅王機關的槍同樣是模擬靈性中樞嗎」
喃喃自語的妮娜的眼神中,浮現出認可的神色。
讓人類強制性進行靈性進化,將肉身化爲天使的阿爾迪基亞王室禁咒。原本那個儀式,必須奪取他人的靈性中樞將其納入體內。
但像『雪霞狼』這樣強力的神具作爲靈性中樞的替代品,可以獲得與模造天使儀式相同的效果。姬柊雪菜的天使化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而賦予夏音的『詩寇蒂之盾』,也是與『雪霞狼』具有同樣效果的模造天使的媒觸吧。
「氣溫……!」
尤絲缇娜打了個寒戰,驚訝地嘆息道。不經意間,周圍的氣溫急劇下降。在常夏的人工島弦神島上,開始飄起細雪。那場雪不到幾秒鐘便演化成了暴風雪。
強烈的寒氣使大地被冰霜覆蓋,空氣中的水蒸氣凝結成冰結晶。寒氣的源頭是天使化的夏音。她的靈氣使周圍產生了極寒結界。
「居然是……『芬布爾之冬』……!王妹殿下!』(芬布爾之冬Fimbulvetr:北歐神話中,『諸神黃昏』前的預兆。夏季消失,三冬將至,冰霜籠罩天地,戰爭橫斥世界)
即使是在擅長水與冰的魔術的阿爾迪基亞王室,這也是被稱爲最高難度的祕咒。尤斯緹娜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然發動那個祕咒的夏音。
黑金剛石神羊現在已經完全被夏音釋放的極寒世界所吞沒。即使是能反射一切攻擊的寶石結晶,也無法違逆氣象。凍結的結晶全部停止了活動。
即使想攻擊夏音的本體,模擬聖盾的屏障也會完全隔擋。被純白的寒冰封住動作,漆黑神羊只能發出憤怒的咆哮。

「夏音……好厲害……」
凪沙以閃閃發光的眼睛注視着以一己之力壓制巨大眷獸的夏音。
矢瀨看着凪沙的側臉不禁苦笑。
實際上,夏音發動的是能與戰略兵器匹敵的強大魔術。那種力量會不會有一天也指向自己,感到恐懼和懷疑是普通的感受吧。其實矢瀨也從剛才開始後背的冷汗直冒不止。
然而凪沙卻坦率地稱讚了操縱這種危險力量的朋友。再怎麼說這孩子也是魔族特區的居民啊,矢瀨暗自認同。
不過凪沙的大膽,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她是那個曉古城的妹妹。
「……!」
掛着苦笑的矢瀨,嘴邊突然抽搐似的微微顫抖。
矢瀨的超感覺,捕捉到了弦神島上空發生的異變。
並非異境的『門』,在那之下。位於這個集裝箱基地上空一千米左右的地點,出現了新的眷獸。
刃長超過百米的超模大劍。擁有意志的武器眷獸。
「糟了……!」
矢瀨的表情因恐俱而扭曲着。
並不是忘記了那隻眷獸的存在。只是不願意去想罷了。因爲實在想不到能對抗那隻眷獸的對策。
擁有重力控制能力的降魔利劍。它所象徵的是吸血鬼的怪力或者是武力,總之就是力量本身。
若是讓那玩意落到地面上,僅憑它的質量就能輕易掀翻弦神島。再加上重力控制下的加速度的話,難以預估會造成多大的損害。
以這種程度的質量等級為對手,紗矢華和志緒的咒術炮擊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即使有夏音的聖盾也無法阻擋它吧。就算盾平安無事,支撐它的地面也無法承受。
「淺葱,你的『聖殲』能阻止那玩意儿嗎?」
矢瀨使用向麗迪安借來的軍用無線機,呼叫著身在戰車裏的淺葱。
能够對抗那柄巨劍的可能性,恐怕只有她的『聖殲』了。如果是連世界的物理法則都能改寫的『聖殲』,重力控制下的加速度也能無效化。然而,無線電裏傳出的卻是淺葱那夾雜著悲鳴的怒吼。
『別胡說了!這邊只是把古城復原,魔術運算的資源就已經够勉强了!那種個頭的對手不可能辦
得到!』
「可惡……」
聽到淺葱一反平時從容的聲音,矢瀨焦急得咬牙切齒。
這種時候的淺葱不會說謊。既然她說做不到那就是真的做不到。
如果放弃讓古城變回原樣的話,也許就能抵禦劍之眷獸。但如果那麼做的話,這次就無法壓制住地面的眷獸們了。千辛萬苦困住眷獸的少女們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緊接著,
『看來現在是身為古城正室的我出場的時候了』
此時從無線機裏傳出的優雅聲音,讓矢瀨刹時間愣住了。
「這個聲音……你是……!」
「……正室?」
與動搖的矢瀨形成對比,凪沙冷靜地吐槽道。
矢瀨緊握著無線機,再次仰望著頭頂。
從高空舞落的巨劍。那模樣明顯比之前更巨大了。讓人感覺空中飛行的自衛隊直升機渺小到顯得愚蠢的龐然大物。
但是,與那巨劍不相上下的巨大影子,伴隨著噴氣式引擎的轟鳴聲橫穿弦神島的天空。那是一艘擁有流線型艦體的軍用裝甲飛船。
雕刻在艦體上的劍與女武神的圖紋,是阿爾迪基亞王室的徽章。
「看來是趕上好戲了嗎」
於裝甲飛船『蓓茲薇德』的艦橋上,拉·芙莉亞·立赫班露出了愉悅的微笑。
弦神島上空,通往异境的『門』打開的消息,早已傳遍世界各國。也有不少國家編造一些託辭,打算介入此事。以先進魔導產業為賣點的阿爾迪基亞王國也是其中之一。
向作為公海的太平洋派遣軍隊並非難事。問題在於介入的託辭。
正式來講,弦神市國現在也處於名為領主競選的內亂漩渦中,即使是同盟國阿爾迪基亞也不能輕易踏入弦神島。夜之帝國的真祖們也參加了弦神島的領主競選,倘若貿然出手,就將與他們為敵。
但是,阿爾迪基亞有一個突破口。
那是葉瀨夏音的存在。在前幾日的紀念典禮之後,公開了她的阿爾迪基亞王族身份。此外,未成年的夏音還被賦予了阿爾迪基亞的國籍。
若是以從內亂中的國家中救出本國王族為由,其他國家也無法出面批判。
以此為擋箭牌,取得了進入弦神島上空的許可,並採取表面上被漸漸捲入戰鬥這種方式。這就是拉·芙利亞所描繪的情節,事態大體上按著預想的發展。
從先被派遣到現場的尤斯緹娜那裡收到了相關情况的報告。古城放弃第四真祖的力量這點著實令拉·芙利亞吃驚,但那個少年大概不會就怎麼結束。
能讓享譽謀略家之名的拉·芙利亞,隨意折騰到這種程度的恐怕只有他一人。
「來吧……變得有趣起來了呢」
拉·芙利亞漏出了微微的笑聲。周圍的船員浮現出夾雜著看透了的苦笑。以一艘運輸士兵的裝甲飛船來挑戰真祖級眷獸。正常來講根本不是高興的時候。
雖然感到厭煩,但船員們的表情中卻沒有絲毫恐懼。即使對手是超規模的巨大眷獸,他們也不認為自己會失敗。
究其原因,『蓓茲薇德』上乘坐的是拉·芙利亞。雖然是個反復無常、無事生非的公主,但周圍人對她的能力卻是壓倒性信任的。
「船長,右舷發射『咒縛之鎖』。無效化眷獸的重力控制。在驅至聖護結界效果範圍內的基礎上,與目標保持距離」
「明白——精靈爐最大輸出功率。聖護結界三重展開!」
讓人聯想到海盜的船長,對船員們發出了詳細的訓示。全長超過一百五十米的裝甲飛船,以雜耍的動作繞到了空中飛舞的眷獸背後,射出的巨大錨鏈纏繞在巨劍上。
重整著受眷獸的質量牽引,嘎吱作響瀕臨空中解體的船體,在使魔力無效化的聖護結界中,封住了敵人重力控制的機動力。
結果,『蓓茲薇德』就像牽著被鎖鏈鎖住的眷獸一樣。感覺就像漁夫在用小船挑戰兇暴的巨鯊。
「船長,這種狀態下能承受多久?」
在艦橋因令人毛骨悚然的振動而搖晃的情况下,拉·芙利亞一臉若無其事地問道。
「就算鎖鏈保持不變,能維持精靈爐的輸出也只剩下九十秒了」
船長皺著眉頭回答。能够勉强壓制住擁有意志的巨劍,歸功於『蓓茲薇德』引以為豪的聖護結界。但若是提高到極限的精靈爐輸出功率稍微下降,結界頃刻間就會分崩離析吧。
在那之前,必須將那只劍之眷獸逼到行動不能。
「是嗎。那麼,我也得稍微出一份力了」
拉·芙莉亞輕快地從指揮官席上起身。
「請您不要再胡鬧了,公主」
船長以草率的語氣說道。他並非真的以為可以阻止拉·芙莉亞,也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只是慰籍程度上的致意。
走下艦橋後,拉·芙莉亞移步裝甲飛船的上層甲板。
距離地面的高度約八百米左右。就算是拉·芙莉亞,掉下去的話也無法平安無事,不過眼下的夜景還是相當迷人的。
被錨鎖束縛的劍之眷獸為了逃脫不斷暴走著,但卻被『蓓茲薇德』的結界干擾而動彈不得。結界維持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分鐘。但對拉·芙莉亞來說卻綽綽有餘。
已經確認到地面上夏音釋放了『芬布爾之冬』。原本在交付『詩寇蒂之盾』的時候就預料到會牽引出模造天使的力量,可萬萬沒有想到,明明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指導,卻連王家的秘咒都能運用自如。
「不虧是夏音,我也不能輸給她嗎」
拉·芙莉亞微笑著閉上眼睛。為了在自己體內召喚精靈,開始咏唱禱詩。
「——眾神之女宿於我身。軍勢之護法,劍之時代。死亡的推手終將帶來勝利!」
從拉·芙莉亞的全身溢出的是超越天使化的夏音的龐大靈力。
阿爾迪基爾王國介入領主競選表面上是為了保護夏音。背後的理由則是趁機對异境進行調查。
但對拉·芙莉亞——阿爾迪基亞王室來說,有與之不同的第三個理由。
那就是向世界展示王國的武力。
不久前,阿爾迪基亞國內發生了叛亂,使王國的威信大幅下降。
雖然從幕後操縱者北海帝國那索取了巨額賠款,也沒有實質性的損害,但那只不過是外交上的勝利。為了平息國內的叛亂,求助於第四真祖——這就是阿爾迪基亞在軍事方面的評估。
阿爾迪基亞是一個小國。儘管如此,仍能保住獨立國的地位,維持國際發言權,都是魔導產業的優勢和軍事力量的功勞。
正因如此,拉·芙莉亞必須展示阿爾迪基亞的威武。『吸血王』的眷獸就是展示王室力量無可挑剔的對象。
「輝煌之戰的時刻來臨。遵從黃金女神的之命,速集於此。敞開門扉吧,『死者領域』——!」(注:死者領域/弗爾克範格:北歐神話中,女神弗蕾亞位於阿斯加德的宮殿。戰場上死亡的戰士會化為英靈,其中一半會到英靈殿,另外一半會來此地)
拉·芙莉亞完成了詩歌的咏唱。
那一瞬間,天空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圍繞著裝甲飛船出現的是被光芒籠罩著的精靈們。那種姿態宛如全副武裝的女武神。她們的數量達到數十、不,是數百體。
原本只能召喚到精靈爐內部的精靈,被拉·芙莉亞召喚到了現世。她們成群揮灑的靈力,並非模造天使單體所能比擬的。
「進攻」
當拉·芙莉亞的低語灑向天空的瞬間,無數道閃光貫穿了劍之眷獸。

如同白晝一般的光芒照耀著弦神島的上空。劍刃毀壞的漆黑巨劍,朝著大海落下。
「真是太胡來了,那個公主……!」
「我就知道」矢瀨一臉驚訝地歎了口氣。
雖然一直都隱約感覺到拉·芙莉亞王女隱藏著王牌。但說實話沒想到能做到這種程度。數世紀以來,與戰王領域在交鋒上勢均力敵的阿爾迪基亞王室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覷。
總之,在拉·芙莉亞的支援下,最需要警戒的眷獸已經被成功無力化。地面的眷獸們也勉强成功困住。基本上無處不在苦戰著,而那月在到處迂回,好像在設法跟進。淺葱等人也勉强接近到古城附近。
“就這樣順利進展下去吧”,正當矢瀨懷着祈禱的心情思索著的時候。
被部署為矢瀨護衛的亞絲塔露蒂突然開口。
「警告。確認到新眷獸的實體化。推測是『吸血王』的第十二號眷獸『始祖蒼冰』」
「什麼!?」
注意到空中飛舞而來的新眷獸的身姿,矢瀨嘗到了血液凍結的滋味。
有如凝聚黑暗的漆黑眷獸。
上半身是人類女性。還擁有美麗的魚型下肢,背上展開著翅膀,猛禽般鋒利的鉤爪。冰之人魚,亦或妖鳥。
那只眷獸一邊揮撒著駭人的寒氣,一邊毫不費力地蹂躪著矢瀨等人。但是,
「根據人工生命體保護條例·特例第二項,行使自衛權。執行吧,『薔薇的指尖』」
從亞絲塔露蒂背上展開的翅膀擋住了漆黑的妖鳥。
閃爍著虹色光芒的亞絲塔露蒂的翅膀,不久就變成了巨大的手臂,吞沒了亞絲塔露蒂自身,獲得了人形姿態。被透明肌肉盔甲覆蓋的人型眷獸。
由於兩隻眷獸激烈衝突的餘波,矢瀨和凪沙被震開。但是二人並沒有受傷。因為亞絲塔露蒂的眷獸庇護著矢瀨他們。
「亞絲塔露蒂!?小矢瀨,那個是……!」
「她是與眷獸共生的人工生命實驗體」
起身跪坐著的凪沙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矢瀨輕描淡寫地說明道。
所謂眷獸,原本是這個世界不應存在的異變。因此眷獸擁有超乎尋常的破壞力,但是作為令其實體化的代價,會吞噬召喚者的壽命。
據說能够驅使眷獸的只有長生不老的吸血鬼。亞絲塔露蒂是唯一的例外。
「共生……能做到這種事嗎?」
凪沙驚訝地反問道。矢瀨不快地點了點頭。
「是啊,但與擁有無窮無盡的負生命力的吸血鬼不同,亞絲塔露蒂是通過削减自己的壽命來為眷獸供給魔力。她現在,這個瞬間也……」
剛要這麼說,矢瀨便啞巴了。因為禁咬嘴唇起身的凪沙,正朝著與漆黑妖鳥戰鬥的亞絲塔露蒂跑去。
「——喂,凪沙醬!」
矢瀨臉色一變追上著凪沙,勉强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想幹嘛,給我回來!就算凪沙醬上了也無濟於事!」
「放開我,矢瀨,沒問題的」
凪沙以意外平靜的語氣回答道。
然而被矢瀨握住的手臂卻一直微微顫抖著。
凪沙患有魔族恐懼症。雖然有好轉的迹象,但幼年時遭受重傷的恐懼,至今仍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對於這樣的凪沙來說,吸血鬼眷獸肆虐的這個戰場,僅是個靠近就會感到痛苦的空間。更別說自己要强行介入眷獸之間的戰鬥,總覺得是神志不清的行為。
儘管如此,她還是帶著必死的表情搖了搖頭。
雖然凪沙害怕魔族,但對人工生命體亞絲塔露蒂卻一直很親近。亞絲塔露蒂之前曾因庇護凪沙而受過一次重傷。凪沙似乎還記得那件事,一直心懷感恩。正因如此,她才覺得不能對削减壽命與妖鳥戰鬥的亞絲塔露蒂置之不理吧。
「雖然我不能像夏音或者雪菜那樣戰鬥,但我知道和眷獸對話的方法」
凪沙帶著堅定的眼神凝視著矢瀨。她那信心滿滿的話令矢瀨動搖了。趁著這一瞬間的空檔,凪沙甩開了矢瀨的手,再次跑了出去。
穿過亞絲塔露蒂的眷獸脚邊,凪沙來到漆黑的妖鳥面前。
「笨蛋!快回來!」
矢瀨朝著凪沙怒吼。雖然想追上凪沙但卻無法接近。妖鳥撒播著壓倒性的寒氣,光是呼吸就會讓氣管凍結。
矢瀨用能力拼命地操縱風力,為了不讓凪沙被凍住而竭盡全力地做防禦。
「始祖蒼冰……」
凪沙向妖鳥呼喚道。狂風吹散了她的頭髮。發扣隨之脫落,長髮有如羽翼一般飄舞。
妖鳥並沒有停下攻擊。
在凪沙的周圍,肆虐著矢瀨無法抵擋的强烈寒氣。
但是凪沙沒有被凍結。與生俱來的强大靈力保護著凪沙自身。
然後她將她朝著妖鳥釋放靈力。
就像向膽怯的小鳥輕輕地遞出食物一般。
「這就是你的名字吧,來吧,始祖蒼冰」
漆黑的妖鳥俯視著凪沙,停止了動作。
亞絲塔露蒂似乎有點混亂,召喚著眷獸僵在原地。
矢瀨僵硬地清了清嗓子,意識到自己可以再次呼吸的時候,妖鳥放出的寒氣正在减弱。
「太荒唐了……怎麼可能……」
矢瀨以嘶啞的聲音嘀咕著。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人類與眷獸進行對話可是前所未聞的荒謬事。
然而,凪沙卻有過將失去肉體的阿布蘿拉的靈魂憑依於自己身上的實績。那個時候,她好像也讓處於封印狀態的第四真祖的眷獸沉睡在自己體內。
「真祖級別的眷獸居然聽從於人類……」
矢瀨混亂地搖了搖頭。宿主的消失,供給魔力的不足,敵對的其他真祖的存在。『吸血王』的眷獸們有暴走的理由。僅憑凪沙輸出靈力的程度,還不至於能停止眷獸的暴走。
可實際上她止住了暴走。在被第四真祖的眷獸憑依的過程中,她也許真的領會到了與眷獸對話的方法,又或許有其他的要素。也可能只是單純的偶然,或者更便利的,稱之為奇迹的說法。
「聽話聽話,真是個好孩子」
凪沙笑著呼喚猶如親近的小動物一般。
在這樣的她面前,漆黑妖鳥的身影開始動搖。
主動解除召喚的眷獸,回到了身為寄主的古城身上。
矢瀨直到最後都茫然地注視著那副不可能存在的光景。

楼主 牧瀬紅莉栖QAQ  发布于 2020-04-16 23:01:00 +0800 CST  
3
位於集裝箱基地的廣場中央,古城以匍匐的姿勢弓著身軀。他的姿態化為了异形怪物,其行動也接近野生猛獸。恐怕是暴走眷獸們的意識,也强行影響著作為宿主的古城。
雪菜她們和古城的距離大概有三十米左右。與整個戰場的面積相比,可以說是近在咫尺的距離。
但那微小的距離卻始終無法縮短。
為了保護身為宿主的古城,三匹眷獸擋在了雪菜等人面前。
「——炎喰蛇!」
揮舞著有如炎火一般的鋸形長劍,雫梨迎擊著身披火焰的食人虎。象徵著吸血行為本身的那只眷獸,會瞬間剝奪所及之物的魔力與生命力。
與奪取對方的魔力並增强威力的『炎喰蛇』是相性極差的對手。能力被抵消,無法使出魔劍原本的力量。
但是令雫梨陷入苦戰的原因不止於此。
「香菅谷同學,你的傷!」
避開了眷獸的攻擊而落地的雫梨,搖搖晃晃地踉蹌著。她的劍技明顯不如平時利索。這也難怪,現在的雫梨並非能與眷獸戰鬥的狀態。身負著能自己起身行走都已經算不可思議的重傷。但是,
「才不會疼!」
身著白色兔女郎裝的雫梨微微含淚斷言道。
「那個,但是……」
「有修女騎士的加護才不會疼!相比之下,姬柊雪菜,反而是你的動作遲鈍了!」
「咕」被戳到痛處的雪菜語塞了。雪菜的狀態不佳,當然還是服裝的原因。雖說是兔女郎服裝,但穿的並不是高跟鞋,而是便於行動的短靴,但由於非常在意大幅裸露的後背和肩膀,雪菜無法靈活地使用長槍。
「果然……還是別穿這件衣服比較好吧……」
「羞耻的話我也一樣啊!」
雫梨紅著臉回以怒吼。握住劍的雙手不停的哆嗦。
「古城這傢伙……居然讓我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樣子……」
「那個……我覺得學長什麼都沒做……」
雪菜一邊同情著被冤枉的古城,一邊轉變了意識。因為她注意到了從頭頂逼近的新眷獸。那個身姿是漆黑的女武神。於夜空中閃耀的大劍,象徵著吸血鬼的殘忍或者兇猛。並非被羞耻所束縛的狀態下能與之抗衡的對手。
「——雪霞狼!」
雪菜用銀色長槍迎擊了女武神揮下的大劍。斬斷一切的眷獸之劍,如果正面相接,就連讓魔力無效化的『雪霞狼』都無法承受。神格振動波的光芒有如磨光的精細而尖銳的利刃,以回避力量的形式勉强躲過。
勉强躲開的斬擊深深地劃開了雪菜旁邊的大地,連人工島的基底也被徹底一刀兩斷。雖然早有預料,可這實在是荒誕無稽的威力。即便如此,如果不突破這一眷獸就無法救出古城。
「啊真是麻煩!不要逃啊,古城!戰車手,繼續加速!」
淺葱從戰車的艙口中探出上半身,焦急地嚷嚷著。如果說危險還真是無比危險的姿勢,總之要是正面吃下眷獸的攻擊,有脚戰車的FRP裝甲根本不堪一擊,結局並無二致。(注:FRP,全稱Fiber Reinforced Polymer,纖維增強複合材料,多應用於建築類設施)
阻擋在淺葱她們面前的,是身披雷光的漆黑獅子。司掌吸血鬼操縱雷電權能的眷獸。荒唐的破壞力自不必說,但更麻煩的是其攻擊速度。正如字面意思,以紫電速度飛來的雷擊,即使是有脚戰車的機動力也無法避開。結果,淺葱她們完全沒有機會接近對方,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眷獸背後的古城。
「女帝殿下!為何不用『聖殲』是也?」
位於駕駛座上的麗迪安回過頭向淺葱問道。
「還不是因為弦神島內的網絡容量快被擠爆了!」
瞪著頭頂上通往异境的『門』,淺葱嗟歎道。
「再加上想要讓古城恢復原來的面貌,必要的演算量可不是一星半點。『聖殲』只能使用一次!絕對不能浪費!」
「唔……話雖如此,但再這樣下去……」
麗迪安以飽含焦慮的語氣低吟著。
戰鬥比原先預想的還要漫長。雖然面對『吸血王』的眷獸,全員都盡力地支撐著,但這種狀況無論何時迎來極限也不足為奇。
「話說回來,古城那傢伙幹嘛要逃跑!看到兔女郎身姿的姬柊同學她們,不是應該老實上鉤嗎?基樹那傻缺不會是在胡說八道吧!」
淺葱一邊撓著頭髮一邊發著牢騷。“啊哈哈”發出輕快笑聲的,是背後緊隨著『守護者』蒼藍盔甲騎士的優麻。
「被窮追不捨的話就會想逃走吧。現在的古城好像只是靠本能在行動」
「原來如此」
淺葱不由地接受了優麻的詼諧語。無論是否屬實,都是個具有說服力的意見。
「若是能不用我們去追,讓對方自己送上門來就好了,就像戀愛一樣」
「戀愛……」
淺葱愁眉苦臉地露骨地皺起眉頭。這就是所謂的戀愛策略嗎。涉及到淺葱最不擅長的領域。若是能做那麼巧妙的事,大概原本就不會出現這麼麻煩的狀況。
並不用突破眷獸的保護,而是引誘古城朝這邊靠近。要想打破這種困境,確實也沒有其他辦法,但連兔女郎作戰都失敗了,現在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果然只能堵上運氣强行突破了啊,淺葱開始沉思的時候,發現雪菜回頭看著這邊。大概是聽到了和優麻的對話吧。她那奇妙而平靜的表情令淺葱莫名地感到不安。
「藍羽學長」
雪菜隱約浮現出微笑。她那澄澈的眼眸中浮現出决心的光芒,令淺葱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曉學長就拜託你了」
「不行!姬柊同學!」
淺葱反射性地向雪菜伸出手。可是淺葱卻來不及制止。
雪菜將握著的槍尖指向了她自己,毫不猶豫地深深割開了自己的左手腕。
「姬柊雪菜,你在幹什麼!」
察覺到異樣的雫梨,激動地發出了顫抖的聲音。
以難以置信的勢頭噴出的鮮血,將雪菜潔白的肌膚染成了朱紅色,純白的袖口染上了深紅。雪菜將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臂舉過頭頂,挑釁古城似的微笑著。
化為异形怪物的古城,似乎被染上鮮血的雪菜吸引住了目光。古城雙眸泛紅,瘋狂咆哮著。隨後他受欲望驅使似的向雪菜襲來。
「蒼!」
優麻呼喚出自己的『守護者』。總是很開朗的她,如今情緒异常激動。她所抱有的是對自己的憤怒。雪菜為了拯救古城能義無反顧地獻出自己的血,而優麻卻做不到。優麻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
「我來當那三只的對手,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什……!」
“太亂來了”,淺葱還來不及阻止,優麻就跳入了扭曲的空間。淺葱咬緊嘴唇甩了甩頭。優麻所寄託的意念是淺葱必須去做的事,讓古城恢復原來的面貌。那是只有淺葱才能辦得到的。
「去吧,女帝殿下!那位大人交給在下……」
麗迪安對著淺葱喊道。
「拜託了!」
淺葱從有脚戰車上躍下。猶如野獸一樣疾馳的古城,已經逼近到雪菜的眼前。
「不好意思,你休想再往前踏一步。見識一下『書記魔女』的能力吧」
優麻出現在想要追上古城的眷獸面前。她脚下的土地開始變色,浮現出無數的文字。有如古籍般一節奇妙的字符串。
漆黑的獅子厭煩地用前肢掃向優麻。而優麻從容地回避了以雷光速度發出的攻擊。超越人類極限的驚人反應速度。利用時間制禦術式為自身加速。即『逢魔魔女』真賀齋禍子的魔導書能力。
「單子不存在窗戶,僅是表像而已——!」(注:優麻的魔導書出自德國哲學家萊布尼茨的《單子論》。單子是能動的、不能分割的精神實體,是構成事物的元組織。單子是獨立封閉的,每個單子都反映著、代表著整個的世界)
緊接著,優麻喚出了新的魔導書的力量。
於優麻眼前的,是手持大劍的漆黑女武神。但是,她那把本應斬斷一切存在的劍,卻無法觸及優麻的身體。
這是『阿什當的魔女』梅雅姐妹所擁有的魔導書『預定調和』的能力。
優麻從母親那裡繼承下來的,記憶中魔導書的完全再現能力。還有優麻原本擁有與南宮那月相同的空間制禦。巧妙運用丰富的能力,優麻將遠比自己强大的眷獸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哈哈,真有你的,「蒼藍魔女」殿下!』
作為幫手趕來的麗迪安,高聲讚揚著優麻的戰鬥姿態。她所駕駛的新型有脚戰車『紅葉』在不知不覺間變形,顯露出原本隱藏的武裝。背面展開兩門八聯裝的導彈發射裝置VLS,而在機身中央,則是嵌有深紅鏡片的巨大炮門。
『那麼,在下也該使用殺手鐧是也』
同時發射的十六枚飛彈,猶如隕石一般從上空朝著漆黑食人虎傾瀉而下。本應不受物理攻擊影響的眷獸,卻因為那場衝擊而發出痛苦的咆哮。
緊接著發射的深紅大口徑激光,對著三匹眷獸一掃而過。
對眷獸造成傷害的戰輪型飛彈,還有被稱為『迸火長槍』的大口徑鐳射炮——都與古代兵器的武裝相同。麗迪安和淺葱解析了在弦神新島發掘出的古代兵器,並將其武裝裝載在自己的有脚戰車上。
見識到她們的力量的三匹眷獸,認定優麻和麗迪安是必須排除的敵人。麗迪安等人將它們往古城的相反方向誘導。
其結果便是身為宿主的古城被孤立。
這是拯救怪物化的古城,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同時是最佳的機會。
身披漆黑外骨骼的古城,露出尖銳的獠牙襲來。
雪菜並沒有對他的身姿感到恐懼。只是很心痛,而且對於變成那副模樣的他卻無能為力的自己感到懊悔。
手腕上割開的傷口非常熾熱。為了不影響之後的戰鬥,雪菜慎重地避開割到重要的肌腱,但即使這樣可能也出血過多了。
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雪菜只是個無力的少女,除了獻上生命,她已經想不出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如今發生天使化的雪菜,已經無法像雫梨那樣戰鬥了。若是長時間使用『雪霞狼』,很有可能會消失。而作為拯救古城的王牌『聖殲』,能使用的只有淺葱,所以只能由雪菜來做。為他堵上性命是雪菜的職責。
視野變暗,渾身無力,已經無法避開古城的獠牙。
即便如此也沒關係,雪菜想到。就算自己在這裡倒下,淺葱他們能救回古城的話。
「非常遺憾——」
“嘎”,沉重的撞擊聲響起,雪菜的臉頰染上了鮮血。
這不是雪菜流的血。白色兔女郎雫梨為了保護倒下的雪菜似的擋在跟前,古城襲向雪菜的獠牙,咬進了雫梨的右臂。
「不能再讓她繼續流血了,就用我的血忍耐一下吧」
古城打算就這樣撕碎雫梨的手臂,但鬼族頑強的肉體絕不允許那種事情。無法拔出刺入的獠牙,反而封鎖住了怪物化古城的動作。
「藍羽淺葱!趁現在!」
「瞭解」
淺葱跳上古城的背後,用雙臂緊勒住他的脖子。俗稱裸絞的架勢,綜合格鬥的終結技。
「抓到你了,古城。這個距離的話絕對別想躲開!奇奇莫拉!『聖殲』!」(奇奇莫拉:淺葱的另一個AI)
淺葱對著浮現於緊握著的手機畫面上的醜陋虛擬形象怒吼道。淺葱身上散發出的真紅光芒,被吸入到古城的外骨骼縫隙中。
炫目的閃光照亮了周圍,雫梨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古城痛苦地扭動著身體,淺葱則毫不在意地絞住他的脖子。
「這份痛苦,是姬柊同學送給你的禮物」
淺葱在古城的耳邊,露出壞心眼的笑容憤怒似地低語。
雖然『聖殲』可以自由地改寫世界的,但其控制卻异常地精密費解。
需要被稱為弦神島的巨大魔具,由龍脈帶來的巨大魔力,身為『該隱的巫女』淺葱使用超級電腦才可能操縱的魔術演算。雖然具備這些條件才可能發動,可儘管如此仍有不足之處。那就是『聖殲』的真正使用者,能够將魔術演算導出的意念具體化的魔術師。
使用魔力在現實世界反映自身的意念是魔術的原理。可對於不是魔術師的淺葱來說,雖然能讓『聖殲』維持大致的方向,但是卻無法控制完全再現一個人的精密的意念。因此需要在淺葱的支援下,實際控制『聖殲』的魔術師。
但並非任何魔術師都能够勝任。必須是熟悉曉古城原本的樣貌,能够正確再現的術者。當然,如此方便的術者是不存在的。
除了曉古城的監視者,獅子王機關的劍巫——
「憑我一己之力是無法讓你復原的,所以才拜託姬柊同學控制魔術。為了用姬柊同學記憶中的『第四真祖』曉古城的形象來改寫怪物化的曉古城!」
「姬……柊……」
對淺葱的話作出反應,异形怪物流露出呢喃聲。
包裹著他全身的外骨骼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痕。那道裂痕逐漸擴大形成龜裂,有如厚重盔甲一般的表皮開始剝落。
從那之中出現的,是一個熟悉的少年身影。一個總是帶著懶散神情的平凡吸血鬼少年。

「小香香……淺葱……」
古城拔出刺在雫梨手臂上的牙齒,不可思議地回頭看著從背後抱住自己的淺葱。當注意到倒在脚邊的雪菜時,他驚訝得倒吸一口氣。
「姬柊……」
看到渾身鮮血的雪菜,古城浮現出悲痛又困惑的表情。不過,他的表情很快又轉為安心。因為即使受傷、失血、臉色蒼白,雪菜還是掛著滿臉笑容。
古城伸出手輕輕地抱起雪菜嬌小的身體。雪菜將手勾在古城的背上,呢喃細語道。
「歡迎回來,學長」


楼主 牧瀬紅莉栖QAQ  发布于 2020-04-16 23:03:00 +0800 CST  
第五章完,二楼有内容,吞了麻烦说一声。这章拖的稍微有点久了,终章等过几天弄完epub再一块发吧,前面的还是需要再捋一遍……

楼主 牧瀬紅莉栖QAQ  发布于 2020-04-16 23:04:00 +0800 CST  

楼主:牧瀬紅莉栖QAQ

字数:18456

发表时间:2020-04-17 07: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7-14 00:17:4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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