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永燕架空同人——《青玉案》（从头再来）
“反正都给我还到原位去！”对面面相觑的下人吩咐完，永琪把剑一提，他还是想出营去逛逛，现在又没别的事可做。而且今日父皇要和众将士饮酒设宴，他昨晚喝了两小杯就快醉了，坐在那儿看大家喝得快活，岂不尴尬？
玄鸦好久没跟着他出去了，永琪最近每次出营，都是跟那几个弟兄一起，他们没有马可骑，永琪也就不带玄鸦了，宁可跟着一道步行。
一见面，就被玄鸦把脸蹭下一层皮来，还得好脾气地哄着，让它尝尝手指的味道，好像要确认确认身份似的。
最近的一座城名为镇关，顾名思义，取的镇守边关之意。永琪来时是走的另一条道，这回还是头一次来，本以为这种地方是萧条的，没想到沿街也有许多商贩，还有酒楼和客栈。
军中每逢八号发饷，加上昨天比试获胜的赏银，一共八两，外加一个钱袋子——他们八个人每人有一个。永琪现在一身衣物，随便一件也是八两的倍数，但那是长辈给的，这钱袋子可是他自己拿努力挣得的，揣在身上就有些不舍得给出去。
好在父皇正好到了，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今日出来逛，其实就是得了这银子便心痒，搁不住，老觉着可以买点儿什么，或者吃点什么好吃的。
玄鸦好久没跟着他出去了，永琪最近每次出营，都是跟那几个弟兄一起，他们没有马可骑，永琪也就不带玄鸦了，宁可跟着一道步行。
一见面，就被玄鸦把脸蹭下一层皮来，还得好脾气地哄着，让它尝尝手指的味道，好像要确认确认身份似的。
最近的一座城名为镇关，顾名思义，取的镇守边关之意。永琪来时是走的另一条道，这回还是头一次来，本以为这种地方是萧条的，没想到沿街也有许多商贩，还有酒楼和客栈。
军中每逢八号发饷，加上昨天比试获胜的赏银，一共八两，外加一个钱袋子——他们八个人每人有一个。永琪现在一身衣物，随便一件也是八两的倍数，但那是长辈给的，这钱袋子可是他自己拿努力挣得的，揣在身上就有些不舍得给出去。
好在父皇正好到了，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今日出来逛，其实就是得了这银子便心痒，搁不住，老觉着可以买点儿什么，或者吃点什么好吃的。
永琪也不知道，他这点心思被他父皇算得一点没差，都是从小孩子长大的，孩子总会觉得自己足够智谋，能把大人们糊弄住了，却不知大人们眼里，他们就像一张张白纸，因为他们经历过的，有过的心思，往往也是大人们的昨日。
永琪也早已不记得了，当他还常常主动要求父母、皇祖母和兄长们抱的时候，特别爱和大人们躲迷藏，天天都觉得自己藏得足够高明，大人们要找好一阵，在他面前经过无数遍，才惊讶地问他：“怎么在这里啊？真真没想到！”
可其实，往往他不过是把自己的眼睛捂住，或是趴到被子里，一只手或是一只脚还留在外头，后来稍稍好些，就往床底下钻，但从大人们的视角，分明还能看到床边凌乱掉落的物件，早早就破解了他的小聪明。
之所以要那么久才等到他自己跳出去，仰着脸得意自己的“胜利”，不过是顾及小孩子的面子和自尊心。
罗弘就是看准了永琪会想买点什么，才借着生辰的名目给了这一笔银子，否则就算皇帝对永琪很宠着了，会给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却也不至于随时给他这么大笔的钱，怕纵容了他任性奢靡的花费。
一百两，对于罗弘只是九牛一毛，但他知道，朝中名将重臣们对子孙也一年只会给几十两做零用，还得是从书房先生那儿领得。而对百姓而言，一百两银子足够一家子过几年了。罗弘说明了这一百两是让永琪用两三年的，虽然皇帝看来，也很可能在他手里搁不住三天。
“但朕不会再给，你若觉着缺了东西，到时候回宫了什么都有。”皇帝很清楚，现在的永琪说什么也不会甘愿回去，不过是告诉他，这银子花完就再没了。
但皇帝也错看了永琪，他并没有把银子全都用完而是逛着逛着，看见个熟悉的字号，认得是京城里骞西钱庄的分号，便把这笔银子先存了六十两。而在此前，他一到边关，裕王就给了见面礼，这回生辰永璜和永珹也给了些礼物，里头也有些儿银锞子，这两笔一共也是一百两，他也只留了部分，多数存在了钱庄里，但不是同一家，所有银子放在一家，他还不放心呢。
他也是从同帐下的弟兄们那儿知道，他们每人一年也不一定用得了一两银子，大略也就知道了，一百两银子算挺多的钱了。
他就是怕管不住手，有心留了大半在钱庄里，这回还让店家找了张到京城才能通兑的银票子给他，这一来，就算想要挥霍，也得先想法子弄得到现银。
而另一则，这银子放在钱庄，在边关小城而言，也算一笔不大不小的“巨款”，永琪同意了他们把银子能放出去收点利，但只按能常规的利放着，不许往高了收。那利钱和钱庄一分，永琪自己一月也能有些许收入。
永琪脑子转得飞快，把利钱算得一分不差，掌柜打过算盘后方对他一竖拇指：“厉害！”这就算想玩巧，也得玩得过面前的少年啊！
签下契约收好，剩下的四十两银子，永琪就一点也不吝啬，给想得到的人一人买了件礼物，又到那玉石金器铺子里逛逛。他不缺东西带，就是喜欢罗弘那个手把件的机关扣儿，又觉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看着什么都要过来”，出来前按着那式样画成图纸，今日出来，就想看看是否有人能照着式样再打一个。
可转了一圈，竟没有接活儿了。
有个店铺老板见他在街上转来转去，好心指点了一个去处：“那后头有个铁铺，老板手巧，兴许能行。”
铁铺？
永琪完全不抱希望，又不好浪费老板的好意，走到那铁铺门口看了看，门脸还没看清，先看到个小丫头正和人吵架，好像是那人的马没牵好，踢翻了个水桶，正巧泼在了小丫头的裙子上，小姑娘家爱美，那胭脂色的裙子被泥水打湿，不仅脏了，染的色也褪了些，混着水一起滴在地上，也难怪她脸都涨红了。
永琪也早已不记得了，当他还常常主动要求父母、皇祖母和兄长们抱的时候，特别爱和大人们躲迷藏，天天都觉得自己藏得足够高明，大人们要找好一阵，在他面前经过无数遍，才惊讶地问他：“怎么在这里啊？真真没想到！”
可其实，往往他不过是把自己的眼睛捂住，或是趴到被子里，一只手或是一只脚还留在外头，后来稍稍好些，就往床底下钻，但从大人们的视角，分明还能看到床边凌乱掉落的物件，早早就破解了他的小聪明。
之所以要那么久才等到他自己跳出去，仰着脸得意自己的“胜利”，不过是顾及小孩子的面子和自尊心。
罗弘就是看准了永琪会想买点什么，才借着生辰的名目给了这一笔银子，否则就算皇帝对永琪很宠着了，会给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却也不至于随时给他这么大笔的钱，怕纵容了他任性奢靡的花费。
一百两，对于罗弘只是九牛一毛，但他知道，朝中名将重臣们对子孙也一年只会给几十两做零用，还得是从书房先生那儿领得。而对百姓而言，一百两银子足够一家子过几年了。罗弘说明了这一百两是让永琪用两三年的，虽然皇帝看来，也很可能在他手里搁不住三天。
“但朕不会再给，你若觉着缺了东西，到时候回宫了什么都有。”皇帝很清楚，现在的永琪说什么也不会甘愿回去，不过是告诉他，这银子花完就再没了。
但皇帝也错看了永琪，他并没有把银子全都用完而是逛着逛着，看见个熟悉的字号，认得是京城里骞西钱庄的分号，便把这笔银子先存了六十两。而在此前，他一到边关，裕王就给了见面礼，这回生辰永璜和永珹也给了些礼物，里头也有些儿银锞子，这两笔一共也是一百两，他也只留了部分，多数存在了钱庄里，但不是同一家，所有银子放在一家，他还不放心呢。
他也是从同帐下的弟兄们那儿知道，他们每人一年也不一定用得了一两银子，大略也就知道了，一百两银子算挺多的钱了。
他就是怕管不住手，有心留了大半在钱庄里，这回还让店家找了张到京城才能通兑的银票子给他，这一来，就算想要挥霍，也得先想法子弄得到现银。
而另一则，这银子放在钱庄，在边关小城而言，也算一笔不大不小的“巨款”，永琪同意了他们把银子能放出去收点利，但只按能常规的利放着，不许往高了收。那利钱和钱庄一分，永琪自己一月也能有些许收入。
永琪脑子转得飞快，把利钱算得一分不差，掌柜打过算盘后方对他一竖拇指：“厉害！”这就算想玩巧，也得玩得过面前的少年啊！
签下契约收好，剩下的四十两银子，永琪就一点也不吝啬，给想得到的人一人买了件礼物，又到那玉石金器铺子里逛逛。他不缺东西带，就是喜欢罗弘那个手把件的机关扣儿，又觉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看着什么都要过来”，出来前按着那式样画成图纸，今日出来，就想看看是否有人能照着式样再打一个。
可转了一圈，竟没有接活儿了。
有个店铺老板见他在街上转来转去，好心指点了一个去处：“那后头有个铁铺，老板手巧，兴许能行。”
铁铺？
永琪完全不抱希望，又不好浪费老板的好意，走到那铁铺门口看了看，门脸还没看清，先看到个小丫头正和人吵架，好像是那人的马没牵好，踢翻了个水桶，正巧泼在了小丫头的裙子上，小姑娘家爱美，那胭脂色的裙子被泥水打湿，不仅脏了，染的色也褪了些，混着水一起滴在地上，也难怪她脸都涨红了。
“金锁，算了，人家不是故意的！”
铁铺里出来另一个女孩儿，穿戴得精致，举止与边城里别的女孩也不一样。
“小姐！”金锁闻言，也不闹了，皱眉提着自己的裙子，整个人躲在了墙根下，寸步难行，生怕别人看她裙子，“其实我也不是小气，只是这大街上的，多难堪！”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不安地左顾右盼，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牵马的一身短打扮，长得挺憨厚的，一直挠着头不知所措。片刻后一个女孩子跑了过来，手里抱着一条崭新的裙子，交到他手上。
“柳红？这是……”
“哥！你把人家姑娘裙子弄脏，这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赔给人家的啊！这大庭广众下的，让她在这站到天黑不成？”柳红向她哥哥翻了个白眼，嫌弃他笨拙，拉着那脏了裙子的小姑娘，一边安慰她，一边求铁铺的老板娘，能否找个屋子让小姑娘换换裙子。
边城百姓也豪爽：“没甚大不了的，我家这铺子，就是空屋子多！”这里地广人稀，每家都有大院子，好几个屋子。
这回是金锁不好意思了，进去把裙子换好，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些碎银，是不好白白收这裙子：“我那裙子也不值钱，就是刚才有些难堪，小姐说我不该乱发脾气的。”
柳红给推了回去，道是自己哥哥闯了祸，该赔她的。
这时老板也腾出了手，出来看见永琪，打过招呼，接了他的图纸一瞧：“哟，这是精细活计呀！”
“嗯……”永琪压根也没觉着他家能帮着忙。
老板果然是不能的：“但是，我认得个人，能做细活儿，若是他家也不能够，怕是小哥儿只能去京城找人做了。”
铁铺里出来另一个女孩儿，穿戴得精致，举止与边城里别的女孩也不一样。
“小姐！”金锁闻言，也不闹了，皱眉提着自己的裙子，整个人躲在了墙根下，寸步难行，生怕别人看她裙子，“其实我也不是小气，只是这大街上的，多难堪！”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不安地左顾右盼，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牵马的一身短打扮，长得挺憨厚的，一直挠着头不知所措。片刻后一个女孩子跑了过来，手里抱着一条崭新的裙子，交到他手上。
“柳红？这是……”
“哥！你把人家姑娘裙子弄脏，这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赔给人家的啊！这大庭广众下的，让她在这站到天黑不成？”柳红向她哥哥翻了个白眼，嫌弃他笨拙，拉着那脏了裙子的小姑娘，一边安慰她，一边求铁铺的老板娘，能否找个屋子让小姑娘换换裙子。
边城百姓也豪爽：“没甚大不了的，我家这铺子，就是空屋子多！”这里地广人稀，每家都有大院子，好几个屋子。
这回是金锁不好意思了，进去把裙子换好，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些碎银，是不好白白收这裙子：“我那裙子也不值钱，就是刚才有些难堪，小姐说我不该乱发脾气的。”
柳红给推了回去，道是自己哥哥闯了祸，该赔她的。
这时老板也腾出了手，出来看见永琪，打过招呼，接了他的图纸一瞧：“哟，这是精细活计呀！”
“嗯……”永琪压根也没觉着他家能帮着忙。
老板果然是不能的：“但是，我认得个人，能做细活儿，若是他家也不能够，怕是小哥儿只能去京城找人做了。”
（十三）
“紫薇，你怎么就来了边关呢？父……亲带你来的？”永琪和那两个女孩一并上了酒楼，到了雅间里坐了，方笑问道。
他面前这姑娘姓夏名紫薇，其母夏雨荷是山东人，家住大明湖边上，偶与罗弘结缘，进了王府里做事，平日就和当年的愉妃住在一处。这夏雨荷知书达礼，却是心性单纯，不慎中了别的姬妾的计，错将一种止孕的草叶混入了愉妃的枕芯中。
这种方式也非对任何人都有用，偏偏愉妃早年颠沛流离，饮食上便随意了些，入了王府本就是天天调养着，才见了些起色，这一点“小小的”用心，便加重了她的旧症，不止多年不能成孕，后来受了些许惊吓，便坐下了早产的隐患，母子俩都差点丢了命。
那姬妾事败时，将事情招认无遗，就将夏雨荷给牵了出来。罗弘当年就因叶氏数年无有身孕而着急上火，她家里人丁单薄，就算以旧恩为由将她带进宫中，没有子嗣傍身，他日还是容易被人轻视。
以前只当是缘分晚至，皇帝哪能不气？
恼怒的罗弘将那姬妾送入了地府，夏雨荷本来也要一并处置，她却有孕在身，又是无意，愉妃得知这事后，思虑再三，写了信去求情，将她们性命留下，只是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这么个人。
那时夏雨荷挪到别院里住着，由下人照顾，还有方家人多关照着，八月时生下了紫薇，愉妃随罗弘入宫后，过了一年心气平和下来，想想紫薇一个女孩，和永琪同龄，若是养在外头，长大了也难免受些白眼，处境可怜。她又向皇帝说了情，那母女俩才被接回了那旧王府里。
皇帝不接夏雨荷母女入宫，却也是有番考虑。那些旧事当时宫中许多人都知晓，相关之人轻轻放过又如何服众？且就算接到宫里，有这样的事儿，太后等人又能有多少好脸色？愉妃虽然性子好，真见着面说不定内心也有一番想法，彼此尴尬。
倒不如放在潜邸里，该有的衣食用度一样不缺，只是离得远些。
那一年的夏至后，永琪但凡出门，被烈日照到眼睛，必定啼哭。起初众人当做是小孩儿娇气，摸着规律后，又有个御医察觉了病因，疑着和早产有些关系。愉妃当时脸色就变了，皇帝痛心磨牙的同时，也庆幸没将夏雨荷母女接到宫中，否则愉妃护子心切，可不一定能保持之前的宽容理智。
十来年过去后，永琪的眼睛没有出现大的问题，愉妃的心结担忧才渐渐消除。
这一回皇帝出宫，路过洛阳时，去见了这母女两个。紫薇也已十二岁了，再过几年也当择婿出阁。这孩子也是教得知书达礼，心地良善，罗弘终是没忍心再将娘儿俩撂在洛阳，让内侍护送夏雨荷入宫，紫薇难得见到她父皇，不舍别离，罗弘对小孩子又心软，便带来了边关。
“紫薇，你怎么就来了边关呢？父……亲带你来的？”永琪和那两个女孩一并上了酒楼，到了雅间里坐了，方笑问道。
他面前这姑娘姓夏名紫薇，其母夏雨荷是山东人，家住大明湖边上，偶与罗弘结缘，进了王府里做事，平日就和当年的愉妃住在一处。这夏雨荷知书达礼，却是心性单纯，不慎中了别的姬妾的计，错将一种止孕的草叶混入了愉妃的枕芯中。
这种方式也非对任何人都有用，偏偏愉妃早年颠沛流离，饮食上便随意了些，入了王府本就是天天调养着，才见了些起色，这一点“小小的”用心，便加重了她的旧症，不止多年不能成孕，后来受了些许惊吓，便坐下了早产的隐患，母子俩都差点丢了命。
那姬妾事败时，将事情招认无遗，就将夏雨荷给牵了出来。罗弘当年就因叶氏数年无有身孕而着急上火，她家里人丁单薄，就算以旧恩为由将她带进宫中，没有子嗣傍身，他日还是容易被人轻视。
以前只当是缘分晚至，皇帝哪能不气？
恼怒的罗弘将那姬妾送入了地府，夏雨荷本来也要一并处置，她却有孕在身，又是无意，愉妃得知这事后，思虑再三，写了信去求情，将她们性命留下，只是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这么个人。
那时夏雨荷挪到别院里住着，由下人照顾，还有方家人多关照着，八月时生下了紫薇，愉妃随罗弘入宫后，过了一年心气平和下来，想想紫薇一个女孩，和永琪同龄，若是养在外头，长大了也难免受些白眼，处境可怜。她又向皇帝说了情，那母女俩才被接回了那旧王府里。
皇帝不接夏雨荷母女入宫，却也是有番考虑。那些旧事当时宫中许多人都知晓，相关之人轻轻放过又如何服众？且就算接到宫里，有这样的事儿，太后等人又能有多少好脸色？愉妃虽然性子好，真见着面说不定内心也有一番想法，彼此尴尬。
倒不如放在潜邸里，该有的衣食用度一样不缺，只是离得远些。
那一年的夏至后，永琪但凡出门，被烈日照到眼睛，必定啼哭。起初众人当做是小孩儿娇气，摸着规律后，又有个御医察觉了病因，疑着和早产有些关系。愉妃当时脸色就变了，皇帝痛心磨牙的同时，也庆幸没将夏雨荷母女接到宫中，否则愉妃护子心切，可不一定能保持之前的宽容理智。
十来年过去后，永琪的眼睛没有出现大的问题，愉妃的心结担忧才渐渐消除。
这一回皇帝出宫，路过洛阳时，去见了这母女两个。紫薇也已十二岁了，再过几年也当择婿出阁。这孩子也是教得知书达礼，心地良善，罗弘终是没忍心再将娘儿俩撂在洛阳，让内侍护送夏雨荷入宫，紫薇难得见到她父皇，不舍别离，罗弘对小孩子又心软，便带来了边关。
永琪此前没听说过这对母女，和这个同岁的妹妹也没见过面。也是今日碰到面，起初相互还不认得，认出的是她落在地上的玉坠子，那是父皇得的一块玉石，切出来后做成小件，给了几个皇子女。
他帮忙捡起来，上头刻了一朵小小的紫薇花。
一打听，方知竟是同胞的手足。
他对那遥远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听说了经过后，恨的也是那个始作俑者害母亲受了苦。夏雨荷既非主谋，也不是有心害人，而紫薇，更是与这事儿没甚关系，兄妹两个又一般大，几句话后就亲亲近近的了。
“我现在住在裕王的别府里。”紫薇大致说了她随父皇来边关一事，又道。
永琪就明白了，晴儿平时就住在裕王别府里，父皇让紫薇住那儿，也是想她有个玩伴吧？
罗弘带紫薇来，是想让她和兄长们见见，尤其永琪，连皇帝也不知他对这事儿，对紫薇会是怎么个态度。而紫薇想来边关，一是因为难得见到父亲，想跟在队伍里一块儿“玩”。二是因听说方家的小燕子，和她哥哥去外头走江湖，听说他们往边关来了，想来找小燕子玩儿。
但她好像不在这城里，还好又认识了晴儿，两个姑娘已成了极要好的朋友。
永琪匆匆用了饭时，紫薇才只吃了几口，他觉着该等她用完，可是他只有一天的假，明天又要去校场的……啊！
“怎么了？”
永琪摇摇头，他不知道明天父皇要看到他扛大木头走路，会是什么表情。可是，他现在想起了那么个画面，好像……有点……糗啊！
他帮忙捡起来，上头刻了一朵小小的紫薇花。
一打听，方知竟是同胞的手足。
他对那遥远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听说了经过后，恨的也是那个始作俑者害母亲受了苦。夏雨荷既非主谋，也不是有心害人，而紫薇，更是与这事儿没甚关系，兄妹两个又一般大，几句话后就亲亲近近的了。
“我现在住在裕王的别府里。”紫薇大致说了她随父皇来边关一事，又道。
永琪就明白了，晴儿平时就住在裕王别府里，父皇让紫薇住那儿，也是想她有个玩伴吧？
罗弘带紫薇来，是想让她和兄长们见见，尤其永琪，连皇帝也不知他对这事儿，对紫薇会是怎么个态度。而紫薇想来边关，一是因为难得见到父亲，想跟在队伍里一块儿“玩”。二是因听说方家的小燕子，和她哥哥去外头走江湖，听说他们往边关来了，想来找小燕子玩儿。
但她好像不在这城里，还好又认识了晴儿，两个姑娘已成了极要好的朋友。
永琪匆匆用了饭时，紫薇才只吃了几口，他觉着该等她用完，可是他只有一天的假，明天又要去校场的……啊！
“怎么了？”
永琪摇摇头，他不知道明天父皇要看到他扛大木头走路，会是什么表情。可是，他现在想起了那么个画面，好像……有点……糗啊！
但再糗也得按时回营，军法严明，他可不想招打，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紫薇放了筷子，碗里的饭就只“打了个洞”。
永琪却赶紧又拿起筷子，她就吃了这么点，饱了才怪，想也是因为他放下碗筷，紫薇就不好意思吃了，他只好自己也假作还未吃好。
这家酒楼的老板，父辈是洛阳人，当年来边关征战时，在这娶妻生子，就不回关内了。永琪吃着是正宗的洛阳口味，便想起来让老板再照原样“做上七份”，是要带回营中去的。
“什么东西那么好吃？要吃七份？”
雅间门口有人探头。
永琪回头，只见一个少年人冲着他问话，模样……有那么点点眼熟，不过是“久违”了的。再往他背后看，那人永琪也认得：“尔康？哦……我道是谁耳朵那么灵？原来是个馋鬼！”
“我……”紫薇放了筷子，碗里的饭就只“打了个洞”。
永琪却赶紧又拿起筷子，她就吃了这么点，饱了才怪，想也是因为他放下碗筷，紫薇就不好意思吃了，他只好自己也假作还未吃好。
这家酒楼的老板，父辈是洛阳人，当年来边关征战时，在这娶妻生子，就不回关内了。永琪吃着是正宗的洛阳口味，便想起来让老板再照原样“做上七份”，是要带回营中去的。
“什么东西那么好吃？要吃七份？”
雅间门口有人探头。
永琪回头，只见一个少年人冲着他问话，模样……有那么点点眼熟，不过是“久违”了的。再往他背后看，那人永琪也认得：“尔康？哦……我道是谁耳朵那么灵？原来是个馋鬼！”
七份点心变成了各样的来一笼，先每样挑了七个装好，永琪押了银子在掌柜的那里，借了食盒与碗碟，是要带回去的。而其它的，都是给才来的兄弟二人尝新。
之所以挑这家的，正是因为那几个弟兄都是本城的人，本地的菜肴点心，永琪吃着新鲜，他们恐怕早就腻了。而这洛阳来的手艺，可能还有几分新鲜劲儿，以他们平素的花销，就算见到过这家酒楼，也很可能不会舍得进来。
而那两兄弟，一个是福尔康，那少年就是他弟弟福尔泰，永琪以前的伴读。
“呀？听说你就来了几个月，就结交了七个朋友？那七个人脾气一定特别好。”俩人寒暄几句，就把久别后的些许生疏忘掉了，尔泰笑着打趣。
这话……
永琪一挑眉，想想，算了，上回分别前就打过一架，不好刚见面就揍他。
谈及永琪要去找人做个金属机关扣儿，尔泰把图纸看了一眼，就认出来：“我记得陛下的手串，就是这种扣儿？”
“是啊，我就是看到父皇手上那个，才出来找人做个。”雅间里没有别人，尔康在附近布了人手，永琪出营时，也知道跟来了几个高手，应该是他父皇派的影卫。
尔泰笑道：“那你还到处找人做？”
“总不能又找父皇要吧？”永琪瞪眼。
尔泰面露惊奇，还是很夸张的惊奇：“啊，长成大孩子了，也知道不好意思要东西了！”
永琪再次磨牙，还是忍了。
但，尔泰对永琪，就像永琪对紫薇，俩人都是家里最小的那个，没有弟弟妹妹。永琪正是一直盼着有个妹妹，见了紫薇，才会倍加亲近，对过往之事毫不计较，就主动担起了“哥哥”的身份。
尔泰在家也只有被尔康“欺负”的份儿，且紫薇是柔弱女孩，永琪对她只有护着，不好让她生气难过。尔泰却把永琪当做弟弟，对着外人那是要护短，私底下嘛，一见面就心痒痒地上赶着招惹！
于是，又是几句后，永琪心里劝着自己“事不过三”，却是把桌子一按，跳了起来，连名带姓喊了声“福尔泰”，两个少年，如同上上回见面时一样，又过起了招。
紫薇惊得两眼瞪圆，想去劝阻，却被尔康拦住：“别担心，他俩打小如此，哪回见面不打的？你且退后，仔细误伤了你！”
之所以挑这家的，正是因为那几个弟兄都是本城的人，本地的菜肴点心，永琪吃着新鲜，他们恐怕早就腻了。而这洛阳来的手艺，可能还有几分新鲜劲儿，以他们平素的花销，就算见到过这家酒楼，也很可能不会舍得进来。
而那两兄弟，一个是福尔康，那少年就是他弟弟福尔泰，永琪以前的伴读。
“呀？听说你就来了几个月，就结交了七个朋友？那七个人脾气一定特别好。”俩人寒暄几句，就把久别后的些许生疏忘掉了，尔泰笑着打趣。
这话……
永琪一挑眉，想想，算了，上回分别前就打过一架，不好刚见面就揍他。
谈及永琪要去找人做个金属机关扣儿，尔泰把图纸看了一眼，就认出来：“我记得陛下的手串，就是这种扣儿？”
“是啊，我就是看到父皇手上那个，才出来找人做个。”雅间里没有别人，尔康在附近布了人手，永琪出营时，也知道跟来了几个高手，应该是他父皇派的影卫。
尔泰笑道：“那你还到处找人做？”
“总不能又找父皇要吧？”永琪瞪眼。
尔泰面露惊奇，还是很夸张的惊奇：“啊，长成大孩子了，也知道不好意思要东西了！”
永琪再次磨牙，还是忍了。
但，尔泰对永琪，就像永琪对紫薇，俩人都是家里最小的那个，没有弟弟妹妹。永琪正是一直盼着有个妹妹，见了紫薇，才会倍加亲近，对过往之事毫不计较，就主动担起了“哥哥”的身份。
尔泰在家也只有被尔康“欺负”的份儿，且紫薇是柔弱女孩，永琪对她只有护着，不好让她生气难过。尔泰却把永琪当做弟弟，对着外人那是要护短，私底下嘛，一见面就心痒痒地上赶着招惹！
于是，又是几句后，永琪心里劝着自己“事不过三”，却是把桌子一按，跳了起来，连名带姓喊了声“福尔泰”，两个少年，如同上上回见面时一样，又过起了招。
紫薇惊得两眼瞪圆，想去劝阻，却被尔康拦住：“别担心，他俩打小如此，哪回见面不打的？你且退后，仔细误伤了你！”
（十四）
打完了架，尔泰往桌上拍了一把，放开时，桌上多了个手把件，不知是什么玉石做成，蓝得如海一般，一颗小小的金属扣儿能开开合合，极易佩戴。
就和罗弘的那个一样。
原来，尔泰回了一趟京城，就想看看当年的五皇子，如今长成什么模样，当年打了一场后，似乎也没和他道歉。
见到皇帝手上有那么串珠子，尔泰便想起来，永琪以前就喜欢各种机关，说到底就是小孩子喜欢“好玩的”东西，多个小小的精致的“机括”，最平平无奇的东西，也会多了很多乐趣。
尔泰便找了匠人打了这么个扣儿，又让人穿了这手串，打算作为永琪的生辰贺礼和重逢的见面礼，没想到半途病了，现在才到了这城中。
不过，已经比他料想的更早见到了永琪，儿时的玩伴比他小两岁，可是，看上去已经不能当做是个“弟弟”，完全就是同龄之人，能一起打架，打完还能一起……：“哦对了，你现在会喝酒没？”
永琪很想说会了，不然好像有点丢脸？可是昨晚他是喝过酒了，但被呛得不行，最后倒是没醉，只是有点飘飘忽忽，那个能算会嘛？
尔康白了弟弟一眼：“你以为人人跟你似的淘？”
打完了架，尔泰往桌上拍了一把，放开时，桌上多了个手把件，不知是什么玉石做成，蓝得如海一般，一颗小小的金属扣儿能开开合合，极易佩戴。
就和罗弘的那个一样。
原来，尔泰回了一趟京城，就想看看当年的五皇子，如今长成什么模样，当年打了一场后，似乎也没和他道歉。
见到皇帝手上有那么串珠子，尔泰便想起来，永琪以前就喜欢各种机关，说到底就是小孩子喜欢“好玩的”东西，多个小小的精致的“机括”，最平平无奇的东西，也会多了很多乐趣。
尔泰便找了匠人打了这么个扣儿，又让人穿了这手串，打算作为永琪的生辰贺礼和重逢的见面礼，没想到半途病了，现在才到了这城中。
不过，已经比他料想的更早见到了永琪，儿时的玩伴比他小两岁，可是，看上去已经不能当做是个“弟弟”，完全就是同龄之人，能一起打架，打完还能一起……：“哦对了，你现在会喝酒没？”
永琪很想说会了，不然好像有点丢脸？可是昨晚他是喝过酒了，但被呛得不行，最后倒是没醉，只是有点飘飘忽忽，那个能算会嘛？
尔康白了弟弟一眼：“你以为人人跟你似的淘？”
尔泰做了个鬼脸，埋头吃东西。吃得正香，外头有蹬蹬蹬的脚步，把楼板踩的山响：“怪了，这是来了只兔子还是来了只猴儿？从底下蹦上来的！”
过得不久，有女孩子的声音，从门口“飘过”，只是一瞬，是一边跟人说话，一边走到另一个雅间里去了。
“这哇啦哇啦的，是洛歇话吧？啊，八成是那疯丫头！”尔泰嘀咕。
尔康也对这弟弟很无奈，尔泰实则不是个喜欢讨打的人，极少惹事，只有和永琪碰到一处时，才会故意逗得五皇子次次翻脸，这就跟尔康自己小时候一样，喜欢试探着尔泰的“底线”，直到他崩溃地打过来才觉得好玩！
尔泰碰到永琪时的“欠打”，是因把永琪当朋友，当弟弟，而且据说永琪自己也说，还挺喜欢有个能打架的朋友，在宫里成天被人小心翼翼捧着护着，也很无趣。在尔康看来，这也完全是太闲了的。
可尔泰还有一个特例之人，是在这路上遇到的小姑娘，尔康觉着那姑娘除了调皮聒噪了点，其实还挺有趣，可尔泰好像和人家八字不合，一碰到就吵嘴，还总说那姑娘“不安生”，“暴脾气”！
咚。
一颗豆子从门缝里飞进来，不偏不倚，打在尔泰右脸上，可与此同时，门口也有人嚷道：“哎哟！”
尔泰一惊，这声气听着挺陌生的？
莫不是认错了人？
永琪却起身，把门开了一瞧：“小燕子？箫剑？”
原来方才永琪忽觉有股“恶意”，冲着门内而来，是冲尔泰去的。他和尔泰见面就打，可见有人要袭击尔泰，随手便抓了桌上一颗葡萄掷了出去。
小燕子在门口揉着脸，还没看清这个雅间里的人，却已知道发生了什么：“扔你们的是塞娅，怎么中招的是我！”想着不甘心，反手要把一颗小石头扔进去做“回礼”，门一开，看到里头的人，手举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哇，哇呀呀！”小燕子扑腾了半天，总算把石头给抓了回来：“怎么是……啊！紫薇！”
她本来和永琪打招呼，正好紫薇听到她的嗓门走到外头来看看，一眼看见，忙蹦过去拉着紫薇的手。紫薇也惊喜不已：“小燕子！原来你们真的在这城里？我还当我扑了个空，得去江南才见得到你！”
过得不久，有女孩子的声音，从门口“飘过”，只是一瞬，是一边跟人说话，一边走到另一个雅间里去了。
“这哇啦哇啦的，是洛歇话吧？啊，八成是那疯丫头！”尔泰嘀咕。
尔康也对这弟弟很无奈，尔泰实则不是个喜欢讨打的人，极少惹事，只有和永琪碰到一处时，才会故意逗得五皇子次次翻脸，这就跟尔康自己小时候一样，喜欢试探着尔泰的“底线”，直到他崩溃地打过来才觉得好玩！
尔泰碰到永琪时的“欠打”，是因把永琪当朋友，当弟弟，而且据说永琪自己也说，还挺喜欢有个能打架的朋友，在宫里成天被人小心翼翼捧着护着，也很无趣。在尔康看来，这也完全是太闲了的。
可尔泰还有一个特例之人，是在这路上遇到的小姑娘，尔康觉着那姑娘除了调皮聒噪了点，其实还挺有趣，可尔泰好像和人家八字不合，一碰到就吵嘴，还总说那姑娘“不安生”，“暴脾气”！
咚。
一颗豆子从门缝里飞进来，不偏不倚，打在尔泰右脸上，可与此同时，门口也有人嚷道：“哎哟！”
尔泰一惊，这声气听着挺陌生的？
莫不是认错了人？
永琪却起身，把门开了一瞧：“小燕子？箫剑？”
原来方才永琪忽觉有股“恶意”，冲着门内而来，是冲尔泰去的。他和尔泰见面就打，可见有人要袭击尔泰，随手便抓了桌上一颗葡萄掷了出去。
小燕子在门口揉着脸，还没看清这个雅间里的人，却已知道发生了什么：“扔你们的是塞娅，怎么中招的是我！”想着不甘心，反手要把一颗小石头扔进去做“回礼”，门一开，看到里头的人，手举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哇，哇呀呀！”小燕子扑腾了半天，总算把石头给抓了回来：“怎么是……啊！紫薇！”
她本来和永琪打招呼，正好紫薇听到她的嗓门走到外头来看看，一眼看见，忙蹦过去拉着紫薇的手。紫薇也惊喜不已：“小燕子！原来你们真的在这城里？我还当我扑了个空，得去江南才见得到你！”
小燕子和紫薇是“老朋友”了，去年过年时，夏雨荷还带着紫薇，南下拜访过方家人，两个小姑娘也是同年，生日差了一天，一个八月初一，一个八月初二，见面就熟了。不过紫薇怯怯弱弱的，小燕子也最爱以“紫薇的姐姐”自居，杜雪吟发现，有这么个妹妹，自家这个自己都能照顾得乱七八糟的女儿，突然也变得靠谱多了，知道走到外头就把紫薇拉着，不许别家的孩子欺负“妹妹”。
后来紫薇回洛阳，小燕子也又跟着哥哥出去闯江湖，一年没见：“紫薇，你这身可比去年更好看了！不过还真是读书人家的小姐，又是扇子，又是缎面裙子，唉，我一出门就穿不得裙子，跑起来多不方便！”
“你还敢说？”箫剑把小燕子脑袋一拍，“没见过你这么野的小姑娘，成天小子似的打扮，还说是紫薇的姐姐？怎么看都是让人操心的假小子！”
“哥！”小燕子跳脚，她也是姑娘家好不好？被当着这么多人面挨说，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问过才知，小燕子和塞娅也是不打不相识，俩人在关外相遇，一点小小的矛盾，就比起了九节鞭。也是因为都使九节鞭，打成一团，可最后，居然就打成了朋友，塞娅还和小燕子一同跑回关内玩儿：“我爹都不知道我去了关外，你们千万别说出去！”
“你爹？”永琪心道，这小丫头倒是胆大，就敢自己跑到洛歇去玩？两国正打仗呢，她也不怕被抓了去！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塞娅一口流利的汉话，连举止习惯都和汉人一模一样，他还觉着这是个洛歇人，比普通中原姑娘皮肤更白些儿。
后来紫薇回洛阳，小燕子也又跟着哥哥出去闯江湖，一年没见：“紫薇，你这身可比去年更好看了！不过还真是读书人家的小姐，又是扇子，又是缎面裙子，唉，我一出门就穿不得裙子，跑起来多不方便！”
“你还敢说？”箫剑把小燕子脑袋一拍，“没见过你这么野的小姑娘，成天小子似的打扮，还说是紫薇的姐姐？怎么看都是让人操心的假小子！”
“哥！”小燕子跳脚，她也是姑娘家好不好？被当着这么多人面挨说，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问过才知，小燕子和塞娅也是不打不相识，俩人在关外相遇，一点小小的矛盾，就比起了九节鞭。也是因为都使九节鞭，打成一团，可最后，居然就打成了朋友，塞娅还和小燕子一同跑回关内玩儿：“我爹都不知道我去了关外，你们千万别说出去！”
“你爹？”永琪心道，这小丫头倒是胆大，就敢自己跑到洛歇去玩？两国正打仗呢，她也不怕被抓了去！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塞娅一口流利的汉话，连举止习惯都和汉人一模一样，他还觉着这是个洛歇人，比普通中原姑娘皮肤更白些儿。
塞娅停住话头不说，这时福家兄弟也都放下筷子，天色也由晴转阴，二月的天气，在这边关并非春日，说话间，便似乎又要下雪了。
和这兄弟俩碰上面，永琪也没心思在城中逛，尔康是皇帝的侍卫，能等着尔泰一块到大营，已经是特许了。
“对了。”永琪想起一事，却待塞娅回家了时方提起，“我父皇听说你们在这里，还说想见见，正……”
他是想着，既然皇帝想见见方家兄妹俩，便带着二人一起去大营里走走，小孩子心气，能带着朋友去他们轻易去不得的地方，也是一桩得意事儿。
可话没说完，李珲就不知怎的找到了酒楼来，大冷天的，脸上竟有水珠，他说是找了一大圈，急出来的汗。
“怎么了？”这么着急，莫不是有什么事？
李珲却是传罗弘的口信，叫永琪可在城中呆一两日，顺便，皇帝还交代了几件东西叫永琪去买了：“过阵子要一并带回京城，给太后和几位娘娘看个新鲜。”
永琪皱了眉，父皇就算有这事儿，营中那么多人，怎的还一定交给他呢？买东西他倒不觉自己被大材小用，就是李珲这神色，永琪试了他两回，只要往门边走，李珲就下意识把路拦住，看上去似乎有什么事儿。
永琪有点哭笑不得，父皇这是没人可差遣？看上去是有什么事儿，刻意不想叫他回去，只是仓促叫了这么个憨厚人来，让他这个其实本来不着急的，反而着急起来。
和这兄弟俩碰上面，永琪也没心思在城中逛，尔康是皇帝的侍卫，能等着尔泰一块到大营，已经是特许了。
“对了。”永琪想起一事，却待塞娅回家了时方提起，“我父皇听说你们在这里，还说想见见，正……”
他是想着，既然皇帝想见见方家兄妹俩，便带着二人一起去大营里走走，小孩子心气，能带着朋友去他们轻易去不得的地方，也是一桩得意事儿。
可话没说完，李珲就不知怎的找到了酒楼来，大冷天的，脸上竟有水珠，他说是找了一大圈，急出来的汗。
“怎么了？”这么着急，莫不是有什么事？
李珲却是传罗弘的口信，叫永琪可在城中呆一两日，顺便，皇帝还交代了几件东西叫永琪去买了：“过阵子要一并带回京城，给太后和几位娘娘看个新鲜。”
永琪皱了眉，父皇就算有这事儿，营中那么多人，怎的还一定交给他呢？买东西他倒不觉自己被大材小用，就是李珲这神色，永琪试了他两回，只要往门边走，李珲就下意识把路拦住，看上去似乎有什么事儿。
永琪有点哭笑不得，父皇这是没人可差遣？看上去是有什么事儿，刻意不想叫他回去，只是仓促叫了这么个憨厚人来，让他这个其实本来不着急的，反而着急起来。
（十五）
李珲也气自己，怎么本来五皇子……啊不，是“宣节校尉”了，怎么本来他一点没见着急回营的样子，慢悠悠地喝着茶，自己来这叫他不用回营，且在城中住两天时，他反而执意要立刻回去了！
“客官，您要的点心和菜！”店小二提了四五个食盒上来，摆在桌上，煞是壮观。食盒只有两个是他们自家的，其它还是找别人借来的。
李珲见这阵仗也愣了，得知永琪是给同营帐住着的几个弟兄捎带的，忽的就红了眼。
永琪是想，那帮弟兄跟他自己还不一样，都是粗汉子，点心也就吃个味儿，要说果腹一定还是想吃点好吃的饭菜。他既是带足了银两出来了，自然得出份心意，便点了这么些，打算一并带回去。
清点了番，一样不错，有的弟兄不吃葱，有的不吃算，有的不吃猪肉，有的不沾牛肉，永琪记得清楚，掌柜记得也没差。只是这么些东西，要提回去是不能了，倒要专门雇个车带回去。
正忙活呢，李珲眼睛里充着血，忽然拦着道：“罗校尉！不必费这个事儿。我听说他们也都出了大营，到……就在这城的城郊，栖风谷中！”
李珲也气自己，怎么本来五皇子……啊不，是“宣节校尉”了，怎么本来他一点没见着急回营的样子，慢悠悠地喝着茶，自己来这叫他不用回营，且在城中住两天时，他反而执意要立刻回去了！
“客官，您要的点心和菜！”店小二提了四五个食盒上来，摆在桌上，煞是壮观。食盒只有两个是他们自家的，其它还是找别人借来的。
李珲见这阵仗也愣了，得知永琪是给同营帐住着的几个弟兄捎带的，忽的就红了眼。
永琪是想，那帮弟兄跟他自己还不一样，都是粗汉子，点心也就吃个味儿，要说果腹一定还是想吃点好吃的饭菜。他既是带足了银两出来了，自然得出份心意，便点了这么些，打算一并带回去。
清点了番，一样不错，有的弟兄不吃葱，有的不吃算，有的不吃猪肉，有的不沾牛肉，永琪记得清楚，掌柜记得也没差。只是这么些东西，要提回去是不能了，倒要专门雇个车带回去。
正忙活呢，李珲眼睛里充着血，忽然拦着道：“罗校尉！不必费这个事儿。我听说他们也都出了大营，到……就在这城的城郊，栖风谷中！”
却原来，那七名兵士尚为新兵，都还无需应敌，原该放了假在附近城乡中散散的。却有一名新上任的游骑将军，因自个在城郊安了个府邸，拉着这七人前去“帮忙”，出出力搬搬东西。七个少年人也不敢违逆将军，便都去了，另还有十来个人，也都是去年新来的。
谁知，就那么巧，有四五十个携兵器，入关内的洛歇人，就在那附近滋事，游骑将军带了这一二十人过去，只远远摆出架势，那群人也没想到竟有营中兵士在此坐镇，一时慌张而走。
这将军见那群人晓勇有余，其实有男有女，似个乌合之众，便拍案而起，带了小兵们追了上去，将那群人直赶到了山谷里，犹不肯放弃，想着经此一战，也能趁着皇上亲征，白捡个功劳，他日说不得还可混个大将头衔。
这一追，便追到了深谷中。
那群匪人见走不脱，就发了狠，凭着一向在这密林里打猎砍柴，地势颇熟，偷偷散开，成包围之势。那将军竟大意未察觉，带人陷入埋伏，带的兵士又都年轻，还在受训之时，哪有临敌经验？
这将军见势不妙，竟中途脱逃，撂下那群少年兵士自己应对，终只有两人杀出了血路，跑到城墙边上向人示警求援，但当旁人从附近赶到时，已只剩下报仇可做了。
谁知，就那么巧，有四五十个携兵器，入关内的洛歇人，就在那附近滋事，游骑将军带了这一二十人过去，只远远摆出架势，那群人也没想到竟有营中兵士在此坐镇，一时慌张而走。
这将军见那群人晓勇有余，其实有男有女，似个乌合之众，便拍案而起，带了小兵们追了上去，将那群人直赶到了山谷里，犹不肯放弃，想着经此一战，也能趁着皇上亲征，白捡个功劳，他日说不得还可混个大将头衔。
这一追，便追到了深谷中。
那群匪人见走不脱，就发了狠，凭着一向在这密林里打猎砍柴，地势颇熟，偷偷散开，成包围之势。那将军竟大意未察觉，带人陷入埋伏，带的兵士又都年轻，还在受训之时，哪有临敌经验？
这将军见势不妙，竟中途脱逃，撂下那群少年兵士自己应对，终只有两人杀出了血路，跑到城墙边上向人示警求援，但当旁人从附近赶到时，已只剩下报仇可做了。
永琪再没想到，放了回假，转头见到的“兄弟们”，是两个重伤昏迷的，还有五具遗体，不能说不能动，躺在薄棺中，一起葬在了刨出的土坑里。
“永琪？”永璋亲自来送这群年轻人，听见背后有马蹄声，转头，惊道，不是说派人去拦着他了么？
永琪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他只看了一眼，就又悲又惧，手脚不听使唤。永珹忙来扶了把，挡着不让过去，永琪便将他一推：“让开！”
“你别看了！”那些遗体，几乎全都面目全非，就因如此，父皇才想让永琪留在城中，待那些兵士们入了土再告诉他，至少，兴许还好接受一些。
就在土坑的边上，那位游骑将军被五花大绑，缚于树上。对于这样的事，他定然是没活路的，有那悲痛的兵士，早早的磨利了刀，只待审问过后，便要用他的血，来祭亡者。
而永琪，已不想等到那时候了。
永珹死死按住永琪的手，他的剑不能出鞘：“永琪，五弟！你听话！不可以！”永琪从来没杀过人，但永珹在军中这么久，对“杀气”是熟悉至极的。
永珹拦着他，为的却不只是“军法”和“国法”。
永琪的年岁太小了，或许，他还不大明白，这剑若是刺出去，带走的是这将军的命，可对他自己而言，也是触了血光。
“松手！”永琪用力抽开自己的剑，他比永珹还单薄些，但自幼练武的气力，也不是永珹这一介书生可比的。只是被永珹挡得严实，叫他急了眼，冲口就道：“滚开！”
“永琪？”永璋亲自来送这群年轻人，听见背后有马蹄声，转头，惊道，不是说派人去拦着他了么？
永琪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他只看了一眼，就又悲又惧，手脚不听使唤。永珹忙来扶了把，挡着不让过去，永琪便将他一推：“让开！”
“你别看了！”那些遗体，几乎全都面目全非，就因如此，父皇才想让永琪留在城中，待那些兵士们入了土再告诉他，至少，兴许还好接受一些。
就在土坑的边上，那位游骑将军被五花大绑，缚于树上。对于这样的事，他定然是没活路的，有那悲痛的兵士，早早的磨利了刀，只待审问过后，便要用他的血，来祭亡者。
而永琪，已不想等到那时候了。
永珹死死按住永琪的手，他的剑不能出鞘：“永琪，五弟！你听话！不可以！”永琪从来没杀过人，但永珹在军中这么久，对“杀气”是熟悉至极的。
永珹拦着他，为的却不只是“军法”和“国法”。
永琪的年岁太小了，或许，他还不大明白，这剑若是刺出去，带走的是这将军的命，可对他自己而言，也是触了血光。
“松手！”永琪用力抽开自己的剑，他比永珹还单薄些，但自幼练武的气力，也不是永珹这一介书生可比的。只是被永珹挡得严实，叫他急了眼，冲口就道：“滚开！”
永琪的脚踹了出去，踢到的却只有空气。
永璋天生神力，在战场上，曾把个带头烧了半座村的洛歇将军连人带那藤编的盔甲，一并举起来扔到山崖下，何况永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只一手就把永琪提起来，永琪气得踹人时，再把他手脚制住：“怎么样？可还要踢人？”
永琪挣了几下无果，只好拿眼神瞪人。
永璋给了他个烧栗子吃：“瞪什么瞪？腿脚是要踢敌人的，哪像你这样，专往自己人身上招呼？郭校尉就没教过你，来了军营，就得听令，军师令你不得伤人，你怎当了耳旁风！”
“那也得分什么军令，要是昏令，我不要听！”永琪还红着眼。
永璋可不管他听不听，反正永琪气力不足，就算急了顶多也只能拿牙咬人，对永璋来说，这也不疼不痒，只管把他束在自己的“五指山”下，吩咐旁人：“先把这混球提回去待审！一刀砍了可就便宜了他，敢当逃兵，就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永琪只看着众人将那将军推走，也才稍稍冷静了些。
永璋其实也气得咬牙切齿，军中出了这等败类，着实又痛心又丢人，何况还是父皇亲征时，正现在了父皇眼皮子底下！但对着永琪，也只能用力把他带远些儿——永琪就知道这将军害死了他那些“兄长”，满脑子想宰掉这祸首。却大概也不知道，一个人的死法可多去了，现在放任永琪一剑了结了他，反而给了他解脱！
更何况：“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你今儿要宰了他，回头也被这么捆了去受罚不成？到时候皇叔要拿了军棍出来，别说我和你四哥，就是父皇，也保不住你！”
永璋天生神力，在战场上，曾把个带头烧了半座村的洛歇将军连人带那藤编的盔甲，一并举起来扔到山崖下，何况永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只一手就把永琪提起来，永琪气得踹人时，再把他手脚制住：“怎么样？可还要踢人？”
永琪挣了几下无果，只好拿眼神瞪人。
永璋给了他个烧栗子吃：“瞪什么瞪？腿脚是要踢敌人的，哪像你这样，专往自己人身上招呼？郭校尉就没教过你，来了军营，就得听令，军师令你不得伤人，你怎当了耳旁风！”
“那也得分什么军令，要是昏令，我不要听！”永琪还红着眼。
永璋可不管他听不听，反正永琪气力不足，就算急了顶多也只能拿牙咬人，对永璋来说，这也不疼不痒，只管把他束在自己的“五指山”下，吩咐旁人：“先把这混球提回去待审！一刀砍了可就便宜了他，敢当逃兵，就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永琪只看着众人将那将军推走，也才稍稍冷静了些。
永璋其实也气得咬牙切齿，军中出了这等败类，着实又痛心又丢人，何况还是父皇亲征时，正现在了父皇眼皮子底下！但对着永琪，也只能用力把他带远些儿——永琪就知道这将军害死了他那些“兄长”，满脑子想宰掉这祸首。却大概也不知道，一个人的死法可多去了，现在放任永琪一剑了结了他，反而给了他解脱！
更何况：“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你今儿要宰了他，回头也被这么捆了去受罚不成？到时候皇叔要拿了军棍出来，别说我和你四哥，就是父皇，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