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永燕架空同人——《青玉案》（从头再来）
二二
“永琪，明日就是二月了。”
“是啊。”
“初九就开试了。”
“对。”
“……”一只手抓住了挡在两人之间的书，推开。大大的眼睛对着书后的人，“我跟你说话呢，你又不用真的做状元，干嘛要这么拼地读书？”
永琪是不考状元，可是近来有了体会，这书还是勤读的好，以往他是太闲散了，现在有了目标，又把倒背如流的书翻了出来，曾经以为已经很通透了的书，现在才知道，当时也有误解，也有一知半解。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让他自己抽走懒筋，好好的品读品读。
不过，这小燕子眼看已经生气了，他就只好专心陪她说话：“所以呢？你是想说什么呢？”
“哼！”俏脸往上一扬，下巴对着他的眼睛。
这举动别人做来是“大胆无礼”，她这么做，怎么就让人赏心悦目，外加心痒痒地，想在那下巴上……
脑袋被手推开，就像刚才推开书卷一样。
赶紧回想她刚才的话，突然就明白了：“莫非……”
“就是这个‘莫非’！”
勾了勾指头，小燕子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这可就真不解风情了，他想亲的，是方才没亲到的。
“喂……”
小燕子已经不想说他了，自从她表明做好了怀宝宝的准备，他就找到了正当的理由这么孟浪。说他吧，他就故意装作君子之风，那柳什么似的，总要离她八丈远，问起来就说：“你不是让我君子一点儿吗？君子者，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男女授受不亲啊！”
唉，这种时候她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居然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再说，若是反驳了，岂不是变成了她主动想要和他……亲近了吗？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这女侠遇上了能说会道的皇帝，看来也是说不清！
“永琪，明日就是二月了。”
“是啊。”
“初九就开试了。”
“对。”
“……”一只手抓住了挡在两人之间的书，推开。大大的眼睛对着书后的人，“我跟你说话呢，你又不用真的做状元，干嘛要这么拼地读书？”
永琪是不考状元，可是近来有了体会，这书还是勤读的好，以往他是太闲散了，现在有了目标，又把倒背如流的书翻了出来，曾经以为已经很通透了的书，现在才知道，当时也有误解，也有一知半解。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让他自己抽走懒筋，好好的品读品读。
不过，这小燕子眼看已经生气了，他就只好专心陪她说话：“所以呢？你是想说什么呢？”
“哼！”俏脸往上一扬，下巴对着他的眼睛。
这举动别人做来是“大胆无礼”，她这么做，怎么就让人赏心悦目，外加心痒痒地，想在那下巴上……
脑袋被手推开，就像刚才推开书卷一样。
赶紧回想她刚才的话，突然就明白了：“莫非……”
“就是这个‘莫非’！”
勾了勾指头，小燕子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这可就真不解风情了，他想亲的，是方才没亲到的。
“喂……”
小燕子已经不想说他了，自从她表明做好了怀宝宝的准备，他就找到了正当的理由这么孟浪。说他吧，他就故意装作君子之风，那柳什么似的，总要离她八丈远，问起来就说：“你不是让我君子一点儿吗？君子者，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男女授受不亲啊！”
唉，这种时候她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居然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再说，若是反驳了，岂不是变成了她主动想要和他……亲近了吗？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这女侠遇上了能说会道的皇帝，看来也是说不清！
二人一起回了方府后，就开始尝试给小燕子易容。可永琪怎么看都觉得有瑕疵，而且把小燕子变成别人，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直到小燕子都不耐烦了，突然想起个法子：“我说，贴这些做什么呢？这个京城，能有多少人认得你的容颜？”
就算是他去方家，风风光光把她接回宫中时，她也是遮了面容的，她本人倒不讲究这些，只是二人都考虑着宫中会有人介意。为了她不被挑出更多的“毛病”，决定还是不要挑战老学究们的忍耐度。
小燕子一想也是，那些东西糊在脸上也不大舒服，她可不想闷出一脸的疙瘩。就由着永琪指挥，秋儿帮她梳了个男人的发式，永琪中途还教秋儿：“就按着书童的样子给她梳吧，反正整天蹦蹦跳跳的，就像小孩儿一样。”
小燕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他是在报复她之前的“假装生气”吧？
大箴的书童，若是在主家里受重用的，不管多大岁数，皆梳丱发以示“半个读书人”的身份，特准见了官员不必双膝落地，若非犯了事儿，且有确凿证据，去衙门里告状，哪怕去十回，也可不受那“杀威棒”之苦。
因此常有那五六十了，还梳着丱发的老书童，小心翼翼抱着书走。小燕子虽已二十四了，却生得脸嫩，又性子活泼，秋儿照着永琪的要求，真给她梳好了丱发时，一点儿也不觉得违和。
不过此前她做女子打扮时，脸上肤色并不算十分白皙，都远远比不过她自己的胳膊大腿。毕竟是常走江湖的，饶是秋儿等人学了许多方子做药膳，她一日闲不下来，大概就一日养不白了。
但现在装作男子，可就又显得太白嫩了。
永琪想了想，让怀安去药铺配了几种药材，磨成粉末，涂在小燕子的脸上，这一来白脸变作了黄脸，二人往外头走了一圈儿，遇上几个善谈的路人，见小燕子脸黄且较寻常男儿瘦小，只道是这书童的主家大概吝啬，也不让他吃饱！
永琪自己也改了容貌，林兆龙等人是知道他的打算的，但他不想被人太过注意，不然的话，多少也会影响一切的“公正”，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再说，他自己也看不到自己易容后的样子，不会一直盯着不自然之处。只要别人都觉看不出来，那就可以了。总不能为了追求惟妙惟肖，去整来真的皮吧？上回和父皇倒是探讨过，父皇拿了猪皮来试，也能做得挺“像那么回事”。
然而……
那么恶心的东西，他碰也不想碰。
若是贴到脸上来，恐怕真要吐了吧！
就算是他去方家，风风光光把她接回宫中时，她也是遮了面容的，她本人倒不讲究这些，只是二人都考虑着宫中会有人介意。为了她不被挑出更多的“毛病”，决定还是不要挑战老学究们的忍耐度。
小燕子一想也是，那些东西糊在脸上也不大舒服，她可不想闷出一脸的疙瘩。就由着永琪指挥，秋儿帮她梳了个男人的发式，永琪中途还教秋儿：“就按着书童的样子给她梳吧，反正整天蹦蹦跳跳的，就像小孩儿一样。”
小燕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他是在报复她之前的“假装生气”吧？
大箴的书童，若是在主家里受重用的，不管多大岁数，皆梳丱发以示“半个读书人”的身份，特准见了官员不必双膝落地，若非犯了事儿，且有确凿证据，去衙门里告状，哪怕去十回，也可不受那“杀威棒”之苦。
因此常有那五六十了，还梳着丱发的老书童，小心翼翼抱着书走。小燕子虽已二十四了，却生得脸嫩，又性子活泼，秋儿照着永琪的要求，真给她梳好了丱发时，一点儿也不觉得违和。
不过此前她做女子打扮时，脸上肤色并不算十分白皙，都远远比不过她自己的胳膊大腿。毕竟是常走江湖的，饶是秋儿等人学了许多方子做药膳，她一日闲不下来，大概就一日养不白了。
但现在装作男子，可就又显得太白嫩了。
永琪想了想，让怀安去药铺配了几种药材，磨成粉末，涂在小燕子的脸上，这一来白脸变作了黄脸，二人往外头走了一圈儿，遇上几个善谈的路人，见小燕子脸黄且较寻常男儿瘦小，只道是这书童的主家大概吝啬，也不让他吃饱！
永琪自己也改了容貌，林兆龙等人是知道他的打算的，但他不想被人太过注意，不然的话，多少也会影响一切的“公正”，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再说，他自己也看不到自己易容后的样子，不会一直盯着不自然之处。只要别人都觉看不出来，那就可以了。总不能为了追求惟妙惟肖，去整来真的皮吧？上回和父皇倒是探讨过，父皇拿了猪皮来试，也能做得挺“像那么回事”。
然而……
那么恶心的东西，他碰也不想碰。
若是贴到脸上来，恐怕真要吐了吧！
二三
林兆龙再来时，是约一个时辰后，这会儿考生可以交卷，然后在号舍里休息。不过，多数考生是要在满两个时辰后，才在考官催促下交卷。
却正好见到永琪叫住了其他考官，那考官过去，片刻后惊讶地让随从拿来匣子，每套匣子都有三个，按着考生答卷科目分类。永琪把卷子放到了“策问”匣子里，等考官们走了，原地伸了个懒腰。
“咳！”永琪现在才看到林兆龙，连忙把舒展了的胳膊收回来。
林兆龙倒也没太过意外，和皇上相处也十来年了，当初的四皇子启蒙，他还教过几年的课，有一阵陪着五皇子和四皇子一起念史鉴，不知看他打了多少回瞌睡。那时候的皇上便道：“也罢，实在不爱念，愿意听听典故也可以，等大一些了，说不定能自己拿来读一读。”
当今这位皇上写文章，自小就是灵感一来就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完就撂开。他写字自来就快，字迹也工整，灵气十足，且向来喜欢一气呵成，让他写一遍誊一遍，他会誊不了半篇，就要烦躁地鼓着腮帮子磨牙了。
但就是这么信手写的一遍，虽说朴实了些，失于推敲雕琢，可灵气十足，当年就让夫子们暗中想着，五皇子可惜生得晚了，不然的话，以其心性为人，与这并不十分认真听课，却也有十分独到的见解，且不管是否见解得对，他都说得让人不自觉地要信服。
这样的孩子，他日若是主政，或是用心辅佐谁，一定有大作为。
然而，五皇子偏偏是五皇子，以当年来看，龙椅这样的东西，怎么排也轮不到他来坐。眼看他从极早时，还和他的兄弟们一块玩耍，有时候争胜，也要试试口头上的“皇帝”瘾，被他兄长们忍着笑“膜拜”，毫无芥蒂地任他发挥。
到后来一年一年的懂了事，谁跟他提着学学朝政里的事务，他就要跟谁急。
说来……
这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变化呢？
可原来世上之事，想不到的还是太多了，这个“一定坐不到皇位”的五皇子，最后竟然因缘凑巧，真的坐到了龙椅上。
而现在，别人要写两遍，皇上只写一遍。
这策论也不像词赋与经义，文笔通顺，略有精彩处即可，看的是考生的政论与逻辑。因此，不难理解皇上写得如此飞速，只是交了卷也只能坐在那儿，边喝茶边发呆。
枯坐半个时辰后，方能开门出来，还得收敛步子，不可打扰到其他的考生。
永琪一回去，就听到有考官按着林兆龙刚才的吩咐，重申考场规矩，最最强调的一件，就是要在这里呆三天，三天里不管什么缘由，但凡出了这贡院，今日的卷子也就白写了。
他不禁以君子之心，度了把老油条之腹，这莫不是让说给他听的？刚刚无所事事的时候太过无聊，有一瞬间，他还真想立马就回去了！
然而想想在绵佑面前已夸下了海口，又有林兆龙等着看他的考卷，再说，林兆龙都防着他临阵脱逃了，身为皇帝，总不能在启蒙夫子面前，做个逃兵吧！
“嗯……”永琪看着那考卷发起了呆，今日下笔如此之快，实则也是因为这考题，一定是去年汛期过后，林兆龙他们现得的灵感。
当初那位在朝堂上，和他辩了足足半个时辰的侍郎，被派到了地方为任，去年汛期里险些就没了命。后来他上了奏折，言说幸好当地乡绅有经验，提早囤了许多沙袋，又和他讲了许多水文之事，才做到了防患于未然，就在大堤最后一处薄弱处堵上后，洪峰就过了那一县的境内。
他说，他已知道皇上与同僚们的用心了。
永琪不禁摇头，这真是幸好幸好，真等他了悟了再行动，还不知要淹多少个地儿！庆幸当初在朝堂上发了通脾气，顶着被腹诽他刚愎自用的风险，坚决让拨款下去，把好几处老河堤都修缮了一遍，包括流过京畿之地的那条大沙河。
大约正是因为这事，今日这策问文章写得十分顺利，以至于要在这儿，对着林兆龙等人白白的发呆半个时辰。
也不知道小燕子这会儿在做什么？
小燕子今日可是玩痛快了，刚好与九个小丫头们同一屋，每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前后分了里外。其实天底下的“少爷”又能有多少？每场开考之前，小厮长随们都在另一个院落里，密密麻麻的挤着，露天而眠，这会儿也不怕能冻死人，顶多三天里睡不好罢了。
这些“下人”们原本也不矜贵，一共九天六夜的考试，每三天还歇几天，还是可以忍一忍的。
要带着丫头仆妇的少爷就更少了。小燕子向这里做粗活的打听过，这边通共也就住了七八十个丫头，想那外头却有近万一屋子的女孩儿，她这个成了婚的混在里头，一点也没碍着女孩子们。大家说说笑笑的，又变着花样玩了一会，估算着时间，就有人散开来去做饭了。
这三天的米和菜，都是考生自个儿带的。但毕竟是这么个考场重地，也不能背了一大堆鸡鸭鱼肉进来，有人带着干粮，三天里啃啃也就填了肚子。也有考生把米一起交给官差，放到一处蒸煮，到了午时和晚间，再有人提到场中发放。但也有许多人不惯这么用饭，带点易存的菜，让丫头小厮仆从们做了，再按着点儿送来。
小燕子善于烹饪，只是这里就那么点东西，也没法发挥。好在永琪是个随遇而安的，能“开小灶”已经是极好的，若是跟来的是怀安，那他也干脆效仿别人，就跟着一块吃贡院里做的大锅饭。
小燕子提着食篮，过角门时还给官差看过里头
林兆龙再来时，是约一个时辰后，这会儿考生可以交卷，然后在号舍里休息。不过，多数考生是要在满两个时辰后，才在考官催促下交卷。
却正好见到永琪叫住了其他考官，那考官过去，片刻后惊讶地让随从拿来匣子，每套匣子都有三个，按着考生答卷科目分类。永琪把卷子放到了“策问”匣子里，等考官们走了，原地伸了个懒腰。
“咳！”永琪现在才看到林兆龙，连忙把舒展了的胳膊收回来。
林兆龙倒也没太过意外，和皇上相处也十来年了，当初的四皇子启蒙，他还教过几年的课，有一阵陪着五皇子和四皇子一起念史鉴，不知看他打了多少回瞌睡。那时候的皇上便道：“也罢，实在不爱念，愿意听听典故也可以，等大一些了，说不定能自己拿来读一读。”
当今这位皇上写文章，自小就是灵感一来就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完就撂开。他写字自来就快，字迹也工整，灵气十足，且向来喜欢一气呵成，让他写一遍誊一遍，他会誊不了半篇，就要烦躁地鼓着腮帮子磨牙了。
但就是这么信手写的一遍，虽说朴实了些，失于推敲雕琢，可灵气十足，当年就让夫子们暗中想着，五皇子可惜生得晚了，不然的话，以其心性为人，与这并不十分认真听课，却也有十分独到的见解，且不管是否见解得对，他都说得让人不自觉地要信服。
这样的孩子，他日若是主政，或是用心辅佐谁，一定有大作为。
然而，五皇子偏偏是五皇子，以当年来看，龙椅这样的东西，怎么排也轮不到他来坐。眼看他从极早时，还和他的兄弟们一块玩耍，有时候争胜，也要试试口头上的“皇帝”瘾，被他兄长们忍着笑“膜拜”，毫无芥蒂地任他发挥。
到后来一年一年的懂了事，谁跟他提着学学朝政里的事务，他就要跟谁急。
说来……
这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变化呢？
可原来世上之事，想不到的还是太多了，这个“一定坐不到皇位”的五皇子，最后竟然因缘凑巧，真的坐到了龙椅上。
而现在，别人要写两遍，皇上只写一遍。
这策论也不像词赋与经义，文笔通顺，略有精彩处即可，看的是考生的政论与逻辑。因此，不难理解皇上写得如此飞速，只是交了卷也只能坐在那儿，边喝茶边发呆。
枯坐半个时辰后，方能开门出来，还得收敛步子，不可打扰到其他的考生。
永琪一回去，就听到有考官按着林兆龙刚才的吩咐，重申考场规矩，最最强调的一件，就是要在这里呆三天，三天里不管什么缘由，但凡出了这贡院，今日的卷子也就白写了。
他不禁以君子之心，度了把老油条之腹，这莫不是让说给他听的？刚刚无所事事的时候太过无聊，有一瞬间，他还真想立马就回去了！
然而想想在绵佑面前已夸下了海口，又有林兆龙等着看他的考卷，再说，林兆龙都防着他临阵脱逃了，身为皇帝，总不能在启蒙夫子面前，做个逃兵吧！
“嗯……”永琪看着那考卷发起了呆，今日下笔如此之快，实则也是因为这考题，一定是去年汛期过后，林兆龙他们现得的灵感。
当初那位在朝堂上，和他辩了足足半个时辰的侍郎，被派到了地方为任，去年汛期里险些就没了命。后来他上了奏折，言说幸好当地乡绅有经验，提早囤了许多沙袋，又和他讲了许多水文之事，才做到了防患于未然，就在大堤最后一处薄弱处堵上后，洪峰就过了那一县的境内。
他说，他已知道皇上与同僚们的用心了。
永琪不禁摇头，这真是幸好幸好，真等他了悟了再行动，还不知要淹多少个地儿！庆幸当初在朝堂上发了通脾气，顶着被腹诽他刚愎自用的风险，坚决让拨款下去，把好几处老河堤都修缮了一遍，包括流过京畿之地的那条大沙河。
大约正是因为这事，今日这策问文章写得十分顺利，以至于要在这儿，对着林兆龙等人白白的发呆半个时辰。
也不知道小燕子这会儿在做什么？
小燕子今日可是玩痛快了，刚好与九个小丫头们同一屋，每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前后分了里外。其实天底下的“少爷”又能有多少？每场开考之前，小厮长随们都在另一个院落里，密密麻麻的挤着，露天而眠，这会儿也不怕能冻死人，顶多三天里睡不好罢了。
这些“下人”们原本也不矜贵，一共九天六夜的考试，每三天还歇几天，还是可以忍一忍的。
要带着丫头仆妇的少爷就更少了。小燕子向这里做粗活的打听过，这边通共也就住了七八十个丫头，想那外头却有近万一屋子的女孩儿，她这个成了婚的混在里头，一点也没碍着女孩子们。大家说说笑笑的，又变着花样玩了一会，估算着时间，就有人散开来去做饭了。
这三天的米和菜，都是考生自个儿带的。但毕竟是这么个考场重地，也不能背了一大堆鸡鸭鱼肉进来，有人带着干粮，三天里啃啃也就填了肚子。也有考生把米一起交给官差，放到一处蒸煮，到了午时和晚间，再有人提到场中发放。但也有许多人不惯这么用饭，带点易存的菜，让丫头小厮仆从们做了，再按着点儿送来。
小燕子善于烹饪，只是这里就那么点东西，也没法发挥。好在永琪是个随遇而安的，能“开小灶”已经是极好的，若是跟来的是怀安，那他也干脆效仿别人，就跟着一块吃贡院里做的大锅饭。
小燕子提着食篮，过角门时还给官差看过里头
小燕子提着食篮，过角门时还给官差看过里头东西，确定没有任何夹带，便送到了永琪那儿。正要吃，却见对过一个生员呆呆坐着，原来是个寒门学子，永琪之前听说过了，些生员名叫惠秦川。
而他之所以愁眉不展，是因其路远迢迢地来了京城，此时要吃干粮时，却发现油纸包不知何时破了洞，干粮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吃了一半。
“唉，总不能在这里饿死了。”他咬咬牙，拿起了干粮。
永琪一眼瞥见，忙喊他：“惠兄，你吃这个，仔细明日腹泻，误了前程！”
惠秦川也是无法，但他这么一嚷，就有些犹豫，这考场上若是腹泻，规矩上是准去茅厕的，但监考官若要守着卷子，都要在上头盖个印章。自来人都趋吉避凶，多有阅卷官见到这黑黢黢的印，避而不肯看的。
这么一来，岂不照旧是白忙了一场？
永琪环视四周，考生们多是自顾自地用饭，偶有那么两三个，还有幸灾乐祸的神情。这惠秦川若是寻常考生，兴许还不至如此，偏偏永琪有些印象，这是江南乡试里的第一名解元，这些考生，消息只要不过分闭塞的，大约都会记得这个名字。
这么一个竞争者有了麻烦，他们可不是暗暗欢喜？
小燕子撇嘴，她虽然不知道惠秦川是什么人物，可也知道考生们在想些什么，这些书生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呀！就算不帮，有必要像前面那位一样，都嗤嗤嗤地笑出声了嘛！
咦？
她眼尖的发现，有个生员停了筷子，抓着自己的碗筷坐立难安。小燕子留了意，又看了几回——
哟，这书生长得好生秀气，哈，世上可没有男子，能秀气成这样呀！
小燕子心知这书生藏了个大秘密，却转了转眼珠儿没有揭穿。却见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鼓舞了勇气，将饭菜拿起来，放到惠秦川的面前。
惠秦川忙推回给他：“小生自己不慎，怎能连累兄台挨饿！”
“你……”那书生要说什么。
小燕子猛地咳嗽一声，把他的注意力引开。如她所猜，永琪是不会让士子挨饿的。
他和那书生一人把饭菜拨了一半给惠秦川，如此，惠秦川得以果腹，他二人也不必饿着肚子。那书生还特意多拨了一些，惠秦川连道“够了”，他摇摇头，张了张嘴，却瞥了眼小燕子，又什么也没说。
“你胃口不好吗？”小燕子问他道。
他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小燕子叮嘱他多保重，书生又点了点头，拿着自己那小半碗饭菜回去了。
“怎么回事？”永琪觉得小燕子有点古怪。
小燕子笑了笑：“没什么呀，那书生还挺好心的，不然这惠秦川可就惨了！”
而他之所以愁眉不展，是因其路远迢迢地来了京城，此时要吃干粮时，却发现油纸包不知何时破了洞，干粮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吃了一半。
“唉，总不能在这里饿死了。”他咬咬牙，拿起了干粮。
永琪一眼瞥见，忙喊他：“惠兄，你吃这个，仔细明日腹泻，误了前程！”
惠秦川也是无法，但他这么一嚷，就有些犹豫，这考场上若是腹泻，规矩上是准去茅厕的，但监考官若要守着卷子，都要在上头盖个印章。自来人都趋吉避凶，多有阅卷官见到这黑黢黢的印，避而不肯看的。
这么一来，岂不照旧是白忙了一场？
永琪环视四周，考生们多是自顾自地用饭，偶有那么两三个，还有幸灾乐祸的神情。这惠秦川若是寻常考生，兴许还不至如此，偏偏永琪有些印象，这是江南乡试里的第一名解元，这些考生，消息只要不过分闭塞的，大约都会记得这个名字。
这么一个竞争者有了麻烦，他们可不是暗暗欢喜？
小燕子撇嘴，她虽然不知道惠秦川是什么人物，可也知道考生们在想些什么，这些书生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呀！就算不帮，有必要像前面那位一样，都嗤嗤嗤地笑出声了嘛！
咦？
她眼尖的发现，有个生员停了筷子，抓着自己的碗筷坐立难安。小燕子留了意，又看了几回——
哟，这书生长得好生秀气，哈，世上可没有男子，能秀气成这样呀！
小燕子心知这书生藏了个大秘密，却转了转眼珠儿没有揭穿。却见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鼓舞了勇气，将饭菜拿起来，放到惠秦川的面前。
惠秦川忙推回给他：“小生自己不慎，怎能连累兄台挨饿！”
“你……”那书生要说什么。
小燕子猛地咳嗽一声，把他的注意力引开。如她所猜，永琪是不会让士子挨饿的。
他和那书生一人把饭菜拨了一半给惠秦川，如此，惠秦川得以果腹，他二人也不必饿着肚子。那书生还特意多拨了一些，惠秦川连道“够了”，他摇摇头，张了张嘴，却瞥了眼小燕子，又什么也没说。
“你胃口不好吗？”小燕子问他道。
他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小燕子叮嘱他多保重，书生又点了点头，拿着自己那小半碗饭菜回去了。
“怎么回事？”永琪觉得小燕子有点古怪。
小燕子笑了笑：“没什么呀，那书生还挺好心的，不然这惠秦川可就惨了！”
二四
初九入场，三日后出。
在方宅里歇息了一个下午，傍晚仍不必起来，还是子时才要进场。永琪稍一劝说，小燕子就听话不闹着去了，她的好奇心已经满足了，考场确实也不大好玩，就有一点：“那天那个书生，叫什么来着？”
“咦？”那么多书生，能劳烦她记住的不多，永琪想起一个来，不禁有那么点吃味儿，“你是说惠秦川？”
“不，接济他的那个。”
永琪也记了起来，一进考场大家都攀谈过，永琪当时不怎么讲话，听着书生们闲谈，暗暗留意了几人，不过小燕子说的那个：“他好像不太说话，不知是病了，还是天生如此，或是不爱说话。我记得他是叫……嗯……李，李骕庭吧？”
“哦，原来是这个名字，我就是记不住呀！”小燕子让他帮忙写一写。
永琪奇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他？莫不是看他年轻俊朗……嗯？”
小燕子理直气壮道：“人家确实比你还小，而且长得比你俊秀，你不服气是不是？不好好温你的书，在这儿乱吃飞醋起来了！”
她是坦荡无愧，永琪也是故态复萌，知道是飞醋还愿意酸一酸，二人自个儿也不知怎的，再几句话后，就在小小的房中比起了拳脚，最后永琪把她双手一捉，往那耳根后头轻轻一咬：“看，这就叫咬耳朵！”
小燕子侧头，在他唇上磨了磨牙：“你真的不温书了？”
“词赋而已，现在再温有什么用？”对永琪而言，最重要的是他突然想起来，“你今日是……”
小燕子笑道：“咦？哦，好像是哦！”
她显然不反对接下来的温存，永琪便也没客气，将这斗室作了那云梦台，只管守这朝朝暮暮之幸，哪管宋玉愁断肠？
过后二人相拥又睡了会，怀安在外头敲门时，永琪轻轻起来，却见小燕子睡得正香，两腿还贴在墙上，半倒立着呢。他忙轻手轻脚把她的腿拿下来，这是她听的个法子，可他都好几回说了，怕她这样久了太累，要作病的。
她答应归答应，他睡着前还特意看过，她是平躺着的，结果：“唉，淘气！”
出了卧房，又转回来，兴许小燕子自己都忘了之前的话，也说不定她一会儿会记起来。永琪不知道她为何会对李骕庭上心，却还是拿了纸，写了这么个名字，用镇纸压住。
小燕子睡醒已是次日了，看见案上的字，方记起昨晚之言，让穗儿去找了怀明来：“你有没有法子查查这个人？”
怀明奇道：“莫非此人有甚不妥？是个江湖大盗？”
“他？那身板儿比永琪还单薄，能盗谁呀！”小燕子大笑，问他有没有门路查，说是见他当日接济了别的书生，人品不错，也有几分好奇，想交个朋友，“而且，我看永琪也留意到他了。”
在那些冷漠的读书人里，有这么一个热心肠，万一能够登榜去殿试，永琪自然是要看重他的。
怀明就去了半日，下午回来时已经有了准信：“这李骕庭乃是相州李集人氏，为相州当地的才子，是上几年江北这头的解元，后不知何故，未能当年上京会试，今年加这恩科，他才来了。”
小燕子点头，转了几圈：“哈，我到相州去看看！”
怀明吃了一惊，但小燕子什么时候都无拘无束，皇上也不会怪罪她临时的自作主张，众人只是赶忙收拾好东西，小燕子也是算过了的，两地相去不算太远，一来一回刚好三天。
初九入场，三日后出。
在方宅里歇息了一个下午，傍晚仍不必起来，还是子时才要进场。永琪稍一劝说，小燕子就听话不闹着去了，她的好奇心已经满足了，考场确实也不大好玩，就有一点：“那天那个书生，叫什么来着？”
“咦？”那么多书生，能劳烦她记住的不多，永琪想起一个来，不禁有那么点吃味儿，“你是说惠秦川？”
“不，接济他的那个。”
永琪也记了起来，一进考场大家都攀谈过，永琪当时不怎么讲话，听着书生们闲谈，暗暗留意了几人，不过小燕子说的那个：“他好像不太说话，不知是病了，还是天生如此，或是不爱说话。我记得他是叫……嗯……李，李骕庭吧？”
“哦，原来是这个名字，我就是记不住呀！”小燕子让他帮忙写一写。
永琪奇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他？莫不是看他年轻俊朗……嗯？”
小燕子理直气壮道：“人家确实比你还小，而且长得比你俊秀，你不服气是不是？不好好温你的书，在这儿乱吃飞醋起来了！”
她是坦荡无愧，永琪也是故态复萌，知道是飞醋还愿意酸一酸，二人自个儿也不知怎的，再几句话后，就在小小的房中比起了拳脚，最后永琪把她双手一捉，往那耳根后头轻轻一咬：“看，这就叫咬耳朵！”
小燕子侧头，在他唇上磨了磨牙：“你真的不温书了？”
“词赋而已，现在再温有什么用？”对永琪而言，最重要的是他突然想起来，“你今日是……”
小燕子笑道：“咦？哦，好像是哦！”
她显然不反对接下来的温存，永琪便也没客气，将这斗室作了那云梦台，只管守这朝朝暮暮之幸，哪管宋玉愁断肠？
过后二人相拥又睡了会，怀安在外头敲门时，永琪轻轻起来，却见小燕子睡得正香，两腿还贴在墙上，半倒立着呢。他忙轻手轻脚把她的腿拿下来，这是她听的个法子，可他都好几回说了，怕她这样久了太累，要作病的。
她答应归答应，他睡着前还特意看过，她是平躺着的，结果：“唉，淘气！”
出了卧房，又转回来，兴许小燕子自己都忘了之前的话，也说不定她一会儿会记起来。永琪不知道她为何会对李骕庭上心，却还是拿了纸，写了这么个名字，用镇纸压住。
小燕子睡醒已是次日了，看见案上的字，方记起昨晚之言，让穗儿去找了怀明来：“你有没有法子查查这个人？”
怀明奇道：“莫非此人有甚不妥？是个江湖大盗？”
“他？那身板儿比永琪还单薄，能盗谁呀！”小燕子大笑，问他有没有门路查，说是见他当日接济了别的书生，人品不错，也有几分好奇，想交个朋友，“而且，我看永琪也留意到他了。”
在那些冷漠的读书人里，有这么一个热心肠，万一能够登榜去殿试，永琪自然是要看重他的。
怀明就去了半日，下午回来时已经有了准信：“这李骕庭乃是相州李集人氏，为相州当地的才子，是上几年江北这头的解元，后不知何故，未能当年上京会试，今年加这恩科，他才来了。”
小燕子点头，转了几圈：“哈，我到相州去看看！”
怀明吃了一惊，但小燕子什么时候都无拘无束，皇上也不会怪罪她临时的自作主张，众人只是赶忙收拾好东西，小燕子也是算过了的，两地相去不算太远，一来一回刚好三天。
小燕子不太识字，可是凑过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这里这里！哈哈，他还写错了！羅的这一角少了一点，还有！琪字也缺了一个短横呀！”
“这个不是写错了。”大概是誊抄的人，发现这名字和皇帝是同名同姓，永琪登基之后，并不让百姓为避讳自己名字更名，不过有同名的生员，自己就会在书写名字时，缺几笔，或是给自己名儿换个写法来避讳。
小燕子听他这么解释，笑着道：“哎呀呀！”
“哎呀什么呀！”永琪往她脑袋上轻轻一拍，知道她要说什么，“其实名字有什么可避讳的？你爱写全的就写呗！反正，你自己算算，去年一整年，你拿了几回笔？”
“十回总有的啊！咱们互相书信都不止这个数，我还总给我爹娘哥哥嫂子写信，还有紫薇呢。”每次信上都是以画为主，最前面和信封上才会写两个字，就是他和爹爹娘亲的大名，不过，除了给他写信，留点最言简意赅的字条——有些时候简单的字她是会的，可是构不成一封信，只能落那么两个字，比如吃饭啊、早点睡啊一类。
这复杂了她也不会写嘛，她似乎确实也不怎么拿笔，倒是跟着他学了些并没有什么用处的，譬如她现在能写得完一整首的关雎，一整首的采薇！
可是对她而言，她还是不能算会写字，毕竟就算是要记个药方，菜名，她也必须找怀安他们帮忙。
永琪看到了自己名字，已经是心情大好，瞅着怀安出去了，就把她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坐了。小燕子也顺势而为，这半天都乖乖地没怎么起身，虽然他批的奏折她看不懂几个字，但他那上扬的嘴角，透出了他的欢喜。
“咦？”永琪的嘴角被她的的唇齿碰触，不觉又多上扬了几分。
小燕子只是轻轻咬着他的嘴唇，他嘴唇不厚不薄，比他的脾气软和多了。而且，大概是他长年爱吃茶吧，她总觉得这嘴唇也被熏染了茶香。
永琪哭笑不得：“你昨晚跟我闹别扭，我想亲你你都不让，现在我做正事儿，你又来扰我。”
“哼，你说呢？我为什么闹别扭，你真不知道？”
“那她要在御花园里呆着，我也没辙啊！”永琪当然知道，他昨日去御花园里陪着老佛爷散心，让人置酒等着小燕子一块来饮，有宴便有歌舞，那陆于归却又得了消息，前去道是学成了半曲练鹊，愿为他们助兴。
陆于归既然是司乐，弹琴是她本分。
永琪不置可否，老佛爷却忙着说“好”，而后小燕子前来，恰就听见老佛爷向他夸陆于归怎么怎么贴心听话，如何如何堪为贤妻美人。
小燕子便冒了一肚子火，回来说什么也不让他靠近，昨儿原本说好的“生儿育女的大计划”，也因此泡了汤。永琪当时也有那么点儿不快，不过就像老话里说得一样，昨日吵闹起来差点没打一场，今日起床后……
就腻歪成现在这样儿了。
小燕子对写字完全没有兴趣，又觉得看他写字是种享受，永琪见她坐着无趣，还说道：“你出去逛逛吧，今日事儿不算太多，一会儿一道用膳。”
“就在这儿吧。”她只是从他膝盖上下来，坐到了椅子上，托着腮帮子，“你别管我，快写吧，啊，我还可以帮你磨墨！”
她当真坐到了永琪的右手边，拿了墨块来研墨，永琪只觉那墨香突然变浓烈了，他从小 就爱这一种墨，当年就是觉着有那浅香比较好闻。不过久而久之，早就忘了这香。
如今小燕子这么一闹，那墨香里透出一股甜来，连批奏折这种“苦力活”，也变得没那么枯燥了。
“这个不是写错了。”大概是誊抄的人，发现这名字和皇帝是同名同姓，永琪登基之后，并不让百姓为避讳自己名字更名，不过有同名的生员，自己就会在书写名字时，缺几笔，或是给自己名儿换个写法来避讳。
小燕子听他这么解释，笑着道：“哎呀呀！”
“哎呀什么呀！”永琪往她脑袋上轻轻一拍，知道她要说什么，“其实名字有什么可避讳的？你爱写全的就写呗！反正，你自己算算，去年一整年，你拿了几回笔？”
“十回总有的啊！咱们互相书信都不止这个数，我还总给我爹娘哥哥嫂子写信，还有紫薇呢。”每次信上都是以画为主，最前面和信封上才会写两个字，就是他和爹爹娘亲的大名，不过，除了给他写信，留点最言简意赅的字条——有些时候简单的字她是会的，可是构不成一封信，只能落那么两个字，比如吃饭啊、早点睡啊一类。
这复杂了她也不会写嘛，她似乎确实也不怎么拿笔，倒是跟着他学了些并没有什么用处的，譬如她现在能写得完一整首的关雎，一整首的采薇！
可是对她而言，她还是不能算会写字，毕竟就算是要记个药方，菜名，她也必须找怀安他们帮忙。
永琪看到了自己名字，已经是心情大好，瞅着怀安出去了，就把她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坐了。小燕子也顺势而为，这半天都乖乖地没怎么起身，虽然他批的奏折她看不懂几个字，但他那上扬的嘴角，透出了他的欢喜。
“咦？”永琪的嘴角被她的的唇齿碰触，不觉又多上扬了几分。
小燕子只是轻轻咬着他的嘴唇，他嘴唇不厚不薄，比他的脾气软和多了。而且，大概是他长年爱吃茶吧，她总觉得这嘴唇也被熏染了茶香。
永琪哭笑不得：“你昨晚跟我闹别扭，我想亲你你都不让，现在我做正事儿，你又来扰我。”
“哼，你说呢？我为什么闹别扭，你真不知道？”
“那她要在御花园里呆着，我也没辙啊！”永琪当然知道，他昨日去御花园里陪着老佛爷散心，让人置酒等着小燕子一块来饮，有宴便有歌舞，那陆于归却又得了消息，前去道是学成了半曲练鹊，愿为他们助兴。
陆于归既然是司乐，弹琴是她本分。
永琪不置可否，老佛爷却忙着说“好”，而后小燕子前来，恰就听见老佛爷向他夸陆于归怎么怎么贴心听话，如何如何堪为贤妻美人。
小燕子便冒了一肚子火，回来说什么也不让他靠近，昨儿原本说好的“生儿育女的大计划”，也因此泡了汤。永琪当时也有那么点儿不快，不过就像老话里说得一样，昨日吵闹起来差点没打一场，今日起床后……
就腻歪成现在这样儿了。
小燕子对写字完全没有兴趣，又觉得看他写字是种享受，永琪见她坐着无趣，还说道：“你出去逛逛吧，今日事儿不算太多，一会儿一道用膳。”
“就在这儿吧。”她只是从他膝盖上下来，坐到了椅子上，托着腮帮子，“你别管我，快写吧，啊，我还可以帮你磨墨！”
她当真坐到了永琪的右手边，拿了墨块来研墨，永琪只觉那墨香突然变浓烈了，他从小 就爱这一种墨，当年就是觉着有那浅香比较好闻。不过久而久之，早就忘了这香。
如今小燕子这么一闹，那墨香里透出一股甜来，连批奏折这种“苦力活”，也变得没那么枯燥了。
但小燕子已经习惯了每日午歇一小会儿，以前没这习惯，都是他给教出来的。磨了一会儿磨，那很规律又漫长的重复动作，外加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还有恰到好处温温暖暖的阳光。而近来雨水渐多，屋内有些容易生霉生虫，宫人往衣橱里放了香来驱虫。
永琪对熏香倒是喜欢，不过不可太烈，他的衣物都是宫人远远的拿着香来熏的，既能驱虫，又不至于把他也给熏到了。香多半有凝神静气之功效，小燕子闻着舒服，就靠近了他坐，时间一久，便打了个哈欠，把头枕在他身上，团着身子来午睡。
“你去卧房里睡吧。”永琪看她睡得恁般委屈，心疼地揉揉头发。
小燕子赖定了这儿：“不要！我就这么着，你批你的奏折，我睡我的觉，多好！”
一觉睡醒已过午时，永琪桌上的奏折居然比刚才还多了，大概是她睡着了时给送来的，只是她竟然都没听到。坐起来揉揉眼睛，让永琪继续清理这座小山：“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好，你先用膳，我把这些批完了，嗯，只好改成和你共用晚膳了。”
奏折又不会长脚跑走！
小燕子暗暗道，不过他的脾气她也清楚得很，便自个儿跑了出去，却不是去用膳，而是匆匆把饭菜吃了几口垫垫肚子，眼珠儿转转，跑进了厨房里。
“嗯……”她转了一圈后，找到了新鲜的河虾，“哈哈，今天有口福了，这玩意那京城土生土长的御厨，也做不出鲜味儿！”
恰巧她在家时，常看爹爹做这个，做给娘亲吃的，宫里又有她自己酿成的桃花醉，永琪喜欢她酿的酒，她也喜欢做来给他喝，不过他事儿也多，除了年节和休沐日，都不曾纵情豪饮。每每开了封，都有大半剩余的，白白放着散了酒香。
而且永琪吃酒，和她爹爹哥哥又不一样，箫剑他们是逮着酒就喝，偶尔挑挑拣拣，更多时候就像一天三餐里必备的一样，谁见过吃饭还讲求什么季节啊、心情啊、诗意的？永琪酒喝得不多，就挑着他觉得恰当的时节，恰当的风景，对着恰当的人。
春天吃桃花醉和女儿红。
夏天喜欢荷花蕊与蒲桃酒。
秋天他喜欢小酌那桂花酒或是竹叶青。
冬天就说要窝在那暖阁的床榻上最好，要吃酒的话，最好是暖手暖脚的屠苏和松苓酒。
这么多的名目，都是永琪说时她听到的，不然她哪记得住这么多花样？
永琪对熏香倒是喜欢，不过不可太烈，他的衣物都是宫人远远的拿着香来熏的，既能驱虫，又不至于把他也给熏到了。香多半有凝神静气之功效，小燕子闻着舒服，就靠近了他坐，时间一久，便打了个哈欠，把头枕在他身上，团着身子来午睡。
“你去卧房里睡吧。”永琪看她睡得恁般委屈，心疼地揉揉头发。
小燕子赖定了这儿：“不要！我就这么着，你批你的奏折，我睡我的觉，多好！”
一觉睡醒已过午时，永琪桌上的奏折居然比刚才还多了，大概是她睡着了时给送来的，只是她竟然都没听到。坐起来揉揉眼睛，让永琪继续清理这座小山：“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好，你先用膳，我把这些批完了，嗯，只好改成和你共用晚膳了。”
奏折又不会长脚跑走！
小燕子暗暗道，不过他的脾气她也清楚得很，便自个儿跑了出去，却不是去用膳，而是匆匆把饭菜吃了几口垫垫肚子，眼珠儿转转，跑进了厨房里。
“嗯……”她转了一圈后，找到了新鲜的河虾，“哈哈，今天有口福了，这玩意那京城土生土长的御厨，也做不出鲜味儿！”
恰巧她在家时，常看爹爹做这个，做给娘亲吃的，宫里又有她自己酿成的桃花醉，永琪喜欢她酿的酒，她也喜欢做来给他喝，不过他事儿也多，除了年节和休沐日，都不曾纵情豪饮。每每开了封，都有大半剩余的，白白放着散了酒香。
而且永琪吃酒，和她爹爹哥哥又不一样，箫剑他们是逮着酒就喝，偶尔挑挑拣拣，更多时候就像一天三餐里必备的一样，谁见过吃饭还讲求什么季节啊、心情啊、诗意的？永琪酒喝得不多，就挑着他觉得恰当的时节，恰当的风景，对着恰当的人。
春天吃桃花醉和女儿红。
夏天喜欢荷花蕊与蒲桃酒。
秋天他喜欢小酌那桂花酒或是竹叶青。
冬天就说要窝在那暖阁的床榻上最好，要吃酒的话，最好是暖手暖脚的屠苏和松苓酒。
这么多的名目，都是永琪说时她听到的，不然她哪记得住这么多花样？
二六
小米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独门秘技炒出来，还加了小半勺鸡汤的姜辣兔腿肉，勾得凌波往厨房门口来转了转。
小燕子对这小姑娘没有恶感，夹了一筷子兔肉给她尝尝：“好不好吃？”
“嘶……好辣！不过好吃！”凌波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笑嘻嘻地，“姐姐再加小半勺糖里头，不是更香吗？”
小燕子笑道：“可惜吃这菜的人嘴挑，不喜欢往菜里加糖调味儿，唉，真不会吃东西。”
凌波也笑了，她听得出来小燕子是说的谁，也是头一回听说，原来皇上也会有挑嘴的时候呢。她帮着小燕子的忙，小燕子怕她耽误了正事挨骂时，她摇头叹道：“姐姐们不叫我到跟前去，说我手笨脚笨，总惹人生气。”
“你哪里手笨脚笨了？不是很麻利嘛？”小燕子看着她把虾洗了一遍，放进一个小小的酒瓮里，一问，果然她祖父母都是江南人，和那踟躅一样，都是陆家的“家生子”，倒是另外两个，问蕖和金粟，都从外头买来，给陆于归使唤的。
陆于归虽说不是陆家主母养下的姑娘，不过陆家人看来待她十分宠爱啊！
这一聊起踟躅，小燕子倒是头一回知道，原来她是被人轰出去的，她还一直在想，那个有些烦人，但又有点机灵的小姑娘，似乎突然就不见了，兴许是回家去了？也难怪这凌波近来见到永琪就躲，小燕子问起来，才知她是听说了踟躅的事儿，对皇上有些怕。
“踟蹰姐姐这一回去，我就孤单多了。”那两个姑娘对凌波不坏，不过凌波说，陆家里买来的丫头，对家生子们都似乎有些敌意，虽然她们每月得的银子，都比家生子多不少，“踟躅姐姐说她们命好，以后想嫁人嫁人，想归家归家，嫁去哪里都跟主家无干，还能偷偷跟小厮们……眉来眼去，这要是换成咱们，敢有一回，就要被说带坏了小姐的名声，要打死的！”
然而，那些丫头们哪里看得到她们也有她们的苦？只觉得她们吃住都在府中，主子们一有不要的吃的用的，都先分给她们。可是踟躅姐姐说过，那些人自己的银子足够买吃买穿，就是穿不起这样好的，可也是自个儿喜欢的嘛。
“都是替别人卖苦力的，怎么都还这样喜欢攀比？”小燕子摇摇头，真该彼此协力，相互扶持才对嘛！
她把喝饱了酒，已醉死过去的虾下进锅里，这醉虾其实是吃活的，奈何永琪不爱，他都能在乱葬岗上过夜，就是不吃一切动物的头，也不吃活的生的肉。
小燕子另做了一些地道的醉虾，他不吃，可她喜欢！她还做了麻辣兔头，等着一会儿就酒。
一边做，一边忍不住自己先动手夹着做好的吃几口，顺便给凌波喂那么几口好吃的，吃得小姑娘两眼亮晶晶的，还动手做了两道凉拌的菜请她尝尝。
永琪奏折批完，发现二楼临窗的桌案上，竟然放了一大桌子美肴：“你怎么又折腾自个儿呢？整出这一桌子，可不得累坏了？”
“不累不累！”小燕子笑道，“要是你肯赏脸，把这些全吃光光，那就更不累了！”
这怎么可能不累！从前娶她的时候，绝无想着要个贤妻良母，做好了照料包容她一辈子的准备，没想到：“你越来越像贤妻了。”
“你是说我以前不是吗？”小燕子本来想和他一起用膳，可他忙了太久，她又太饿，一口一口再一口，最后把肚子都快填满了，他才从楼下上来。
永琪给她斟了一盅酒，自己也斟了，敬她：“我要说你以前也是贤妻良母样儿的，那可不成了哄你了？再说，我也并不需要一个只会处处听从我的，照顾我的妻子啊！”那样的话，宫里那么多宫女，哪个都能胜任。
可是，她真是擅长给人带来惊喜，让他永远也看不到她的底，永远都在期待更多面的她。
可他如此，小燕子又何尝不是？
当年她初遇永琪时：“我可没想到那么个小书生，会变成将军，还会变成皇帝。”想想父皇原本已去游山玩水，永琪接位后又住了回来，除了永琪是亲儿子不怕猜忌，大概也是有些不放心吧？
毕竟，就连她这么大意的人，在知道绵佑想把皇位交给永琪时，也觉得绵佑大概是发了疯，永琪从头到脚，怎么看怎么是个闲散王爷，适合写写诗作作画，哪怕是去边关打仗，都比坐在龙椅上贴合。
永琪登基之后，她偷偷跑到勤政殿里瞧过一会儿，不过这可不能告诉别人！看他坐得高高的，大大的一张椅子，衬得他更加清癯，或许是那会儿他刚刚受了重伤，都来不及调养就被交托了重担吧？
她真怕那些每个都看上去特别狡猾的大人们，会欺负永琪年轻又脾气太好——至少比起绵佑而言是这样。可是，他竟然就这么的，把这个位置坐得稳稳当当的。
“实话说，早几年我心里还犯过嘀咕。”小燕子从不在意他是不是皇帝，她也不是高攀一个皇帝的料。可永琪轻轻松松把他的功劳让给了绵佑，回京后也多半闲散度日，游山玩水。
作为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她也巴望永琪和她一样，能想办法帮更多人，或是做成几件大事，才不负他当了一世的皇子嘛。但是，到后来她才发现，原来他的志向也不小，只是身为叔父和臣子，虽然绵佑给了十二分的信任，他也总有些事儿要避忌的。
而且，他以前并不提帮着绵佑都做了什么，她只有在之前一年的游历中，才发现他们合力之下，这天下平定了不少，连江湖也变得好走多了。虽然总有很多不好的事儿
小米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独门秘技炒出来，还加了小半勺鸡汤的姜辣兔腿肉，勾得凌波往厨房门口来转了转。
小燕子对这小姑娘没有恶感，夹了一筷子兔肉给她尝尝：“好不好吃？”
“嘶……好辣！不过好吃！”凌波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笑嘻嘻地，“姐姐再加小半勺糖里头，不是更香吗？”
小燕子笑道：“可惜吃这菜的人嘴挑，不喜欢往菜里加糖调味儿，唉，真不会吃东西。”
凌波也笑了，她听得出来小燕子是说的谁，也是头一回听说，原来皇上也会有挑嘴的时候呢。她帮着小燕子的忙，小燕子怕她耽误了正事挨骂时，她摇头叹道：“姐姐们不叫我到跟前去，说我手笨脚笨，总惹人生气。”
“你哪里手笨脚笨了？不是很麻利嘛？”小燕子看着她把虾洗了一遍，放进一个小小的酒瓮里，一问，果然她祖父母都是江南人，和那踟躅一样，都是陆家的“家生子”，倒是另外两个，问蕖和金粟，都从外头买来，给陆于归使唤的。
陆于归虽说不是陆家主母养下的姑娘，不过陆家人看来待她十分宠爱啊！
这一聊起踟躅，小燕子倒是头一回知道，原来她是被人轰出去的，她还一直在想，那个有些烦人，但又有点机灵的小姑娘，似乎突然就不见了，兴许是回家去了？也难怪这凌波近来见到永琪就躲，小燕子问起来，才知她是听说了踟躅的事儿，对皇上有些怕。
“踟蹰姐姐这一回去，我就孤单多了。”那两个姑娘对凌波不坏，不过凌波说，陆家里买来的丫头，对家生子们都似乎有些敌意，虽然她们每月得的银子，都比家生子多不少，“踟躅姐姐说她们命好，以后想嫁人嫁人，想归家归家，嫁去哪里都跟主家无干，还能偷偷跟小厮们……眉来眼去，这要是换成咱们，敢有一回，就要被说带坏了小姐的名声，要打死的！”
然而，那些丫头们哪里看得到她们也有她们的苦？只觉得她们吃住都在府中，主子们一有不要的吃的用的，都先分给她们。可是踟躅姐姐说过，那些人自己的银子足够买吃买穿，就是穿不起这样好的，可也是自个儿喜欢的嘛。
“都是替别人卖苦力的，怎么都还这样喜欢攀比？”小燕子摇摇头，真该彼此协力，相互扶持才对嘛！
她把喝饱了酒，已醉死过去的虾下进锅里，这醉虾其实是吃活的，奈何永琪不爱，他都能在乱葬岗上过夜，就是不吃一切动物的头，也不吃活的生的肉。
小燕子另做了一些地道的醉虾，他不吃，可她喜欢！她还做了麻辣兔头，等着一会儿就酒。
一边做，一边忍不住自己先动手夹着做好的吃几口，顺便给凌波喂那么几口好吃的，吃得小姑娘两眼亮晶晶的，还动手做了两道凉拌的菜请她尝尝。
永琪奏折批完，发现二楼临窗的桌案上，竟然放了一大桌子美肴：“你怎么又折腾自个儿呢？整出这一桌子，可不得累坏了？”
“不累不累！”小燕子笑道，“要是你肯赏脸，把这些全吃光光，那就更不累了！”
这怎么可能不累！从前娶她的时候，绝无想着要个贤妻良母，做好了照料包容她一辈子的准备，没想到：“你越来越像贤妻了。”
“你是说我以前不是吗？”小燕子本来想和他一起用膳，可他忙了太久，她又太饿，一口一口再一口，最后把肚子都快填满了，他才从楼下上来。
永琪给她斟了一盅酒，自己也斟了，敬她：“我要说你以前也是贤妻良母样儿的，那可不成了哄你了？再说，我也并不需要一个只会处处听从我的，照顾我的妻子啊！”那样的话，宫里那么多宫女，哪个都能胜任。
可是，她真是擅长给人带来惊喜，让他永远也看不到她的底，永远都在期待更多面的她。
可他如此，小燕子又何尝不是？
当年她初遇永琪时：“我可没想到那么个小书生，会变成将军，还会变成皇帝。”想想父皇原本已去游山玩水，永琪接位后又住了回来，除了永琪是亲儿子不怕猜忌，大概也是有些不放心吧？
毕竟，就连她这么大意的人，在知道绵佑想把皇位交给永琪时，也觉得绵佑大概是发了疯，永琪从头到脚，怎么看怎么是个闲散王爷，适合写写诗作作画，哪怕是去边关打仗，都比坐在龙椅上贴合。
永琪登基之后，她偷偷跑到勤政殿里瞧过一会儿，不过这可不能告诉别人！看他坐得高高的，大大的一张椅子，衬得他更加清癯，或许是那会儿他刚刚受了重伤，都来不及调养就被交托了重担吧？
她真怕那些每个都看上去特别狡猾的大人们，会欺负永琪年轻又脾气太好——至少比起绵佑而言是这样。可是，他竟然就这么的，把这个位置坐得稳稳当当的。
“实话说，早几年我心里还犯过嘀咕。”小燕子从不在意他是不是皇帝，她也不是高攀一个皇帝的料。可永琪轻轻松松把他的功劳让给了绵佑，回京后也多半闲散度日，游山玩水。
作为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她也巴望永琪和她一样，能想办法帮更多人，或是做成几件大事，才不负他当了一世的皇子嘛。但是，到后来她才发现，原来他的志向也不小，只是身为叔父和臣子，虽然绵佑给了十二分的信任，他也总有些事儿要避忌的。
而且，他以前并不提帮着绵佑都做了什么，她只有在之前一年的游历中，才发现他们合力之下，这天下平定了不少，连江湖也变得好走多了。虽然总有很多不好的事儿
虽然总有很多不好的事儿在发生，但好的事儿变得越来越多！
而且，那些老油条们，压根不敢欺负他。
纵然他看上去总是很温和，发脾气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啊对了，你干嘛把踟躅给赶出去了啊？”小燕子话锋一转，想起了这一节。
永琪也习惯了她左一茬右一茬的，不过：“踟躅？哦，陆于归的丫头？我几时把她赶出去了？”虽然那小丫头毛病不少，不过宫里这么大，人却不算多了，她制造的麻烦和烦恼，其实也不够看的，他不至于为她生气。
小燕子惊奇：“可是，凌波说你把她赶走了啊，因为她多嘴多舌的。”
那小丫头嘴确实太烦人，但是：“我当真没有赶她，这么说来，确实很久没见到了。”
永琪琢磨了会儿，宫里能把人撵出去的也不多，景阳宫里的人数就更少了，小卓子来，小卓子见问也没隐瞒：“是怀明让我去把她带出宫去的。”
又去找来怀明，怀明道是踟躅喜欢道人短长，而且教了几回也没改过：“我原是叫她去领罚，可她不愿，只好让她出宫去了。”如今她回到了她的父母身边。
永琪打量着他，怀明似乎另有深意。
不过这等鸡毛蒜皮之事，由他让小卓子处置也是份内的，永琪便点点头，看着小燕子。
小燕子听说踟躅是回家去了，便放了心：“陪她父母倒是不错，宫里，总也不是她的好去处。”踟躅人小心大，那点想要在宫里立足的小心思，就是小燕子也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一个陆于归已是例外了，踟躅留下来，还不是不清不楚，搞不好一辈子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回家和父母做伴，再寻一门好姻缘，那才是好事。
怀明回了话后出去了，怀安刚才在外头听着他们说话，只是事儿没落到他头上来，这会儿见怀明怔怔的：“喂，你到底怎么了？这几日都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
怀安猛地拽了他一把，让他免于撞到柱子上，然后拖着他到转角里，自己坐下：“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小命不保！”
怀明挣扎半日，终究还是搁不住：“其实……”他让怀安附耳上来，与他讲了几句话。
“这陆姑娘……”年纪不大，心眼颇多，心还狠辣啊，踟躅与她也算朝夕相处的，看上去主仆是一条心，没想到陆于归竟然对她起了芥蒂，若不是怀明提早察觉，寻了理由把踟躅赶出宫去，踟躅怕是性命难保。
不过，怀安更在意的是：“这事儿你没对主子们说？”
“呃……反正人都没事儿，我也警告过陆司乐……了……”
这小子，该不会是……
动了心了吧！
“你啊，可真是糊涂，小姑娘家有这种心肠，你不怕她哪天也忌讳你，把你也给……”话说到一半，听见远远的有人来，怀安打住话头，用口型告诉他好自为之，转出角落一看，恰好是那陆于归学琴回来了。
这姑娘以前看来尚有三分可悯，现在再看啊，还是一样的花容月貌，可是，这三分里一分变成可憎，一分变作可怕。剩余那么一分，是想起她若不懂得及时收手，下场恐怕得真可怜了。
陆于归也看到了他们，过来打招呼。
怀安心里妈呀嚷了一声，以后可不敢在这姑娘面前拿谱儿，这要万一她得了势，指不定怎么一刀刀还回来呢。不过景阳宫众人就算对她好感不多，也着实没人怠慢过她，倒是要去提醒提醒穗儿姑娘，让她跟秋儿都谨慎点为好啊！
而且，那些老油条们，压根不敢欺负他。
纵然他看上去总是很温和，发脾气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啊对了，你干嘛把踟躅给赶出去了啊？”小燕子话锋一转，想起了这一节。
永琪也习惯了她左一茬右一茬的，不过：“踟躅？哦，陆于归的丫头？我几时把她赶出去了？”虽然那小丫头毛病不少，不过宫里这么大，人却不算多了，她制造的麻烦和烦恼，其实也不够看的，他不至于为她生气。
小燕子惊奇：“可是，凌波说你把她赶走了啊，因为她多嘴多舌的。”
那小丫头嘴确实太烦人，但是：“我当真没有赶她，这么说来，确实很久没见到了。”
永琪琢磨了会儿，宫里能把人撵出去的也不多，景阳宫里的人数就更少了，小卓子来，小卓子见问也没隐瞒：“是怀明让我去把她带出宫去的。”
又去找来怀明，怀明道是踟躅喜欢道人短长，而且教了几回也没改过：“我原是叫她去领罚，可她不愿，只好让她出宫去了。”如今她回到了她的父母身边。
永琪打量着他，怀明似乎另有深意。
不过这等鸡毛蒜皮之事，由他让小卓子处置也是份内的，永琪便点点头，看着小燕子。
小燕子听说踟躅是回家去了，便放了心：“陪她父母倒是不错，宫里，总也不是她的好去处。”踟躅人小心大，那点想要在宫里立足的小心思，就是小燕子也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一个陆于归已是例外了，踟躅留下来，还不是不清不楚，搞不好一辈子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回家和父母做伴，再寻一门好姻缘，那才是好事。
怀明回了话后出去了，怀安刚才在外头听着他们说话，只是事儿没落到他头上来，这会儿见怀明怔怔的：“喂，你到底怎么了？这几日都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
怀安猛地拽了他一把，让他免于撞到柱子上，然后拖着他到转角里，自己坐下：“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小命不保！”
怀明挣扎半日，终究还是搁不住：“其实……”他让怀安附耳上来，与他讲了几句话。
“这陆姑娘……”年纪不大，心眼颇多，心还狠辣啊，踟躅与她也算朝夕相处的，看上去主仆是一条心，没想到陆于归竟然对她起了芥蒂，若不是怀明提早察觉，寻了理由把踟躅赶出宫去，踟躅怕是性命难保。
不过，怀安更在意的是：“这事儿你没对主子们说？”
“呃……反正人都没事儿，我也警告过陆司乐……了……”
这小子，该不会是……
动了心了吧！
“你啊，可真是糊涂，小姑娘家有这种心肠，你不怕她哪天也忌讳你，把你也给……”话说到一半，听见远远的有人来，怀安打住话头，用口型告诉他好自为之，转出角落一看，恰好是那陆于归学琴回来了。
这姑娘以前看来尚有三分可悯，现在再看啊，还是一样的花容月貌，可是，这三分里一分变成可憎，一分变作可怕。剩余那么一分，是想起她若不懂得及时收手，下场恐怕得真可怜了。
陆于归也看到了他们，过来打招呼。
怀安心里妈呀嚷了一声，以后可不敢在这姑娘面前拿谱儿，这要万一她得了势，指不定怎么一刀刀还回来呢。不过景阳宫众人就算对她好感不多，也着实没人怠慢过她，倒是要去提醒提醒穗儿姑娘，让她跟秋儿都谨慎点为好啊！
二七
三月三，上巳节。
“呀，我已好些年没过这上巳节了。”叶姝下车时小燕子嚷着要娘牵着，其实叶姝猜得到，小燕子哪里就需要人扶了？是永琪示意她扶着点儿，她就想出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借口，叫人只能照办，没有半点不满可生。
这时她们都在京郊，那河堤之畔已是花红柳绿，少年男女们三五成群，或摘花簪发，或扶柳远眺，或吟诗作对，或执手私语。婆媳俩带了英儿和若儿，又有秋儿等人，如别的女子一样，都穿了三四条裙子，这时候解开外头的，围成幔幄，就和小燕子和敬之前一样儿。
罗弘和永琪陪着她们来，此时却被隔在外头，听里头笑声朗朗，琴曲悠扬，父子俩对视一眼，自觉地把吃的喝的递到里头，然后过了一座桥，对岸又有一大群人围着，就是生员们比试骑射之所了。
负责今科来督考的武官，一眼看见这父子俩，惊得立刻要起身，还是傅恒在旁按住了他，让他照旧督考，莫要声张。那督考官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便没有向这父子俩行礼，照常看着生员们一较高低。
永琪原是想来试试身手，可立在一旁看了良久，罗弘就拍拍他肩膀：“我看，你还是别太欺负这帮生员吧。”
“嗯……”可就算给他们留足了面子，这书生习武，和永琪这样自幼真正习武的，还是很不一样，永琪只站在他们的准线上就是一怔，这么近……感觉靶子前所未有的“大”。
十枝箭放在面前，归在个箭筒里。
前九只都正中靶心，正要轻松得个满贯，眼角瞥见亭子里站了个人，正看着他呢。他不禁心神都恍了，只想在这人面前卖个本事，让她回去夸夸自个儿，可越这样想，就越犯了大忌讳，邀请他单纯地失了手，倒是只自己觉得丢脸而已，反正就算少了这一箭，也足够他得第一了。
可这因由……
还被他父皇瞪了，学了这么久的射箭，怎么会连心无旁骛也做不到？这要万一是那紧要的时候，可不是要命吗？
永琪收紧了皮肉，笑得一脸的“乖乖认错”，罗弘再大的不满，也不能在这发作了，摇了摇头：“要再有下回……”可其实那又如何？以往就没有严父的威严，现在他都做了皇帝，还能打他一顿不成？
“你怎么过来了？”永琪到了亭子里，对小燕子笑道。
小燕子把他的手一拍：“你刚刚想什么呢？落下了一箭不嫌丢人啊？”这种程度的考验，对他来说连挑战都算不上，百发百中才是正常！
“还不是因为……”突然被你分了心吗？
小燕子不吃他这套，而且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你太久没好好练了，才会做不到专心了。这还只是试身手，万一有个紧要的关头，你也被人分了心，那要怎么办啊！”
想一想嘛，当年在战场上时，更多分心的时候都有，他哪回会让箭偏转过半分？这可是出了名的神箭手啊，不过这么久了都没大的战事，一定是闲散了太久，让他骨头都懒了，对于习武上的精神也懈怠了不少。
人都是这样吧？
即使是永琪，现在也常说忙得很，有空儿更愿意睡会儿，或是哪怕去御花园里什么也不做的放空一天，也很难保证每日习武的习惯，现在的箭法，还是他因为最近的科考，而临时加练了几天的结果。
小燕子也品过味儿来了，他能做得到天天加练，那么每天这一个时辰还是能挤出来的嘛！
罗弘也走到亭子外的时候，正好听到小燕子道：“我不管！从明儿起，你每天早晚都要陪我练武，听到没有！今天这个是教训呀，再这样下去，沈大侠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回，你要让他再失望嘛？而且，你看看你自己嘛，这胳膊上连肉都没那么结实了！”
大概是他太忙太累，看上去还是一样的修长，而且他师门里对他的习武，也越来越放任自流了。可是这样下去，对他的身体总不是好事儿呀！
对小燕子，罗弘有欣赏也有不满处，最大的不满，就是她身子已经养好了，在生孩子的事儿上却还拖着，永琪说他们都年轻呢，可是，在他二十四岁五岁的时候，都有三个皇子，还有好几个皇女了！
关乎子孙传承的大事，怎么能那么风淡云轻！
可是，这会儿罗弘又对小燕子欣赏得不得了，就算回去了后，也对叶姝叹道：“连咱们都没想到的事儿，小燕子倒是先想到了。我只想永琪这么重情，射箭都能分心，实在有一些可气，须知为君王者，既不可无情，更不可过分钟于情，否则容易酿祸——当初绵佑要将帝位传给他时，我就写信提醒这一件，让绵佑三思。”
不管是永琪还是绵佑，都是他的后裔，只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儿，年纪相当，绵佑甚至还在他身边多呆了几年。在罗弘眼里，这两个孩子都是他极为重视的，差别在于永琪自幼更令人可亲，而绵佑的一番大志向，又让人不禁想牵着他的手，助他一臂之力。
不过，罗弘以往总觉得，永琪别说做皇帝了，就是一个重权者，恐怕都不太合适。没想到这么多亲人里，唯绵佑一人，居然成了永琪的“伯乐”，罗弘都没看出永琪同样有许多见解与志向藏在心中，绵佑却看得那么清楚。
而绵佑执意把位置给了永琪，罗弘和叶姝又是惊讶，又是为这几个孩子之间的情义欣慰。在这之外，其实都还有许多不放心。罗弘最不放心的，就是永琪的性子，他重义又重情，这都是好事儿。可当他成了皇帝，可就难说了。
三月三，上巳节。
“呀，我已好些年没过这上巳节了。”叶姝下车时小燕子嚷着要娘牵着，其实叶姝猜得到，小燕子哪里就需要人扶了？是永琪示意她扶着点儿，她就想出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借口，叫人只能照办，没有半点不满可生。
这时她们都在京郊，那河堤之畔已是花红柳绿，少年男女们三五成群，或摘花簪发，或扶柳远眺，或吟诗作对，或执手私语。婆媳俩带了英儿和若儿，又有秋儿等人，如别的女子一样，都穿了三四条裙子，这时候解开外头的，围成幔幄，就和小燕子和敬之前一样儿。
罗弘和永琪陪着她们来，此时却被隔在外头，听里头笑声朗朗，琴曲悠扬，父子俩对视一眼，自觉地把吃的喝的递到里头，然后过了一座桥，对岸又有一大群人围着，就是生员们比试骑射之所了。
负责今科来督考的武官，一眼看见这父子俩，惊得立刻要起身，还是傅恒在旁按住了他，让他照旧督考，莫要声张。那督考官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便没有向这父子俩行礼，照常看着生员们一较高低。
永琪原是想来试试身手，可立在一旁看了良久，罗弘就拍拍他肩膀：“我看，你还是别太欺负这帮生员吧。”
“嗯……”可就算给他们留足了面子，这书生习武，和永琪这样自幼真正习武的，还是很不一样，永琪只站在他们的准线上就是一怔，这么近……感觉靶子前所未有的“大”。
十枝箭放在面前，归在个箭筒里。
前九只都正中靶心，正要轻松得个满贯，眼角瞥见亭子里站了个人，正看着他呢。他不禁心神都恍了，只想在这人面前卖个本事，让她回去夸夸自个儿，可越这样想，就越犯了大忌讳，邀请他单纯地失了手，倒是只自己觉得丢脸而已，反正就算少了这一箭，也足够他得第一了。
可这因由……
还被他父皇瞪了，学了这么久的射箭，怎么会连心无旁骛也做不到？这要万一是那紧要的时候，可不是要命吗？
永琪收紧了皮肉，笑得一脸的“乖乖认错”，罗弘再大的不满，也不能在这发作了，摇了摇头：“要再有下回……”可其实那又如何？以往就没有严父的威严，现在他都做了皇帝，还能打他一顿不成？
“你怎么过来了？”永琪到了亭子里，对小燕子笑道。
小燕子把他的手一拍：“你刚刚想什么呢？落下了一箭不嫌丢人啊？”这种程度的考验，对他来说连挑战都算不上，百发百中才是正常！
“还不是因为……”突然被你分了心吗？
小燕子不吃他这套，而且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你太久没好好练了，才会做不到专心了。这还只是试身手，万一有个紧要的关头，你也被人分了心，那要怎么办啊！”
想一想嘛，当年在战场上时，更多分心的时候都有，他哪回会让箭偏转过半分？这可是出了名的神箭手啊，不过这么久了都没大的战事，一定是闲散了太久，让他骨头都懒了，对于习武上的精神也懈怠了不少。
人都是这样吧？
即使是永琪，现在也常说忙得很，有空儿更愿意睡会儿，或是哪怕去御花园里什么也不做的放空一天，也很难保证每日习武的习惯，现在的箭法，还是他因为最近的科考，而临时加练了几天的结果。
小燕子也品过味儿来了，他能做得到天天加练，那么每天这一个时辰还是能挤出来的嘛！
罗弘也走到亭子外的时候，正好听到小燕子道：“我不管！从明儿起，你每天早晚都要陪我练武，听到没有！今天这个是教训呀，再这样下去，沈大侠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回，你要让他再失望嘛？而且，你看看你自己嘛，这胳膊上连肉都没那么结实了！”
大概是他太忙太累，看上去还是一样的修长，而且他师门里对他的习武，也越来越放任自流了。可是这样下去，对他的身体总不是好事儿呀！
对小燕子，罗弘有欣赏也有不满处，最大的不满，就是她身子已经养好了，在生孩子的事儿上却还拖着，永琪说他们都年轻呢，可是，在他二十四岁五岁的时候，都有三个皇子，还有好几个皇女了！
关乎子孙传承的大事，怎么能那么风淡云轻！
可是，这会儿罗弘又对小燕子欣赏得不得了，就算回去了后，也对叶姝叹道：“连咱们都没想到的事儿，小燕子倒是先想到了。我只想永琪这么重情，射箭都能分心，实在有一些可气，须知为君王者，既不可无情，更不可过分钟于情，否则容易酿祸——当初绵佑要将帝位传给他时，我就写信提醒这一件，让绵佑三思。”
不管是永琪还是绵佑，都是他的后裔，只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儿，年纪相当，绵佑甚至还在他身边多呆了几年。在罗弘眼里，这两个孩子都是他极为重视的，差别在于永琪自幼更令人可亲，而绵佑的一番大志向，又让人不禁想牵着他的手，助他一臂之力。
不过，罗弘以往总觉得，永琪别说做皇帝了，就是一个重权者，恐怕都不太合适。没想到这么多亲人里，唯绵佑一人，居然成了永琪的“伯乐”，罗弘都没看出永琪同样有许多见解与志向藏在心中，绵佑却看得那么清楚。
而绵佑执意把位置给了永琪，罗弘和叶姝又是惊讶，又是为这几个孩子之间的情义欣慰。在这之外，其实都还有许多不放心。罗弘最不放心的，就是永琪的性子，他重义又重情，这都是好事儿。可当他成了皇帝，可就难说了。
而小燕子，是第一个想着永琪懈怠习武，会于他身体健康不利的人，也是第一个想起来，该陪着他找回曾经固有的好习惯之人。虽然小燕子和那些大家闺秀们完全不一样，可是，她却是用她独有的方式，做了永琪的“贤妻”，也难怪叶姝处处也替她想着，什么好的都想着“给小燕子吧”。
当年派人去方家提亲时，做父母的是想着永琪难得终于回了京，几年不见，又立了功，又在几件大事上委屈了他自己，正是恨不能去摘星星给他，让他高兴高兴的时候。
他那时候提起自个儿喜欢了方家的姑娘，罗弘和叶姝自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而且，他们和方之航杜雪吟也算是世交挚友，连这门亲事，没什么理由拒绝！
只是，那会儿他们就想，这小燕子啊……怎么想也会是调皮捣蛋，没有半点“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天份，看来小夫妻俩日后是不会让人省心了。
可是，她把永琪顾得那么好！
每天多一个时辰练武，在小燕子看来很容易抽得出时间，可永琪确实真的做不到，他要做的事儿太多太杂，朝堂的事儿要管，宫里这么多人，避免不了的龃龉也不能不清理出去。这些原是小燕子的活儿，可是她就是有心帮忙，也真的尽了力，但毕竟不擅长，太过费力，常有费力不讨好之感。
永琪也不想再麻烦母亲和祖母，她们是该享享清福的了，既然都不能推，只好自己抓在手里了。有个人大概巴不得能管这事儿，然而……
“要不……，让陆于归来？”尔康现在有虚职，还有营生，决定赋闲在家，怕的是官场里尔虞我诈，紫薇身世有些儿微妙，他不想委屈了紫薇总被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对象，决心大隐隐于朝，做一对被人几乎遗忘的神仙眷侣。
不过，越是如此，私下里和永琪相处，福家的众人越是从容自在，福家已无人任要职，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混口饭吃”，起初外人们的戒备都早已不见了。
当永琪去福家走动吃酒时，不禁谈起了些许“小家里的烦恼”，彼此劝解或出主意时，尔康如此道。
“这是什么话？”永琪皱眉，当年尔康自己也是对紫薇爱得死去活来，不管不顾的一定要在一块。这么个人物，怎么就突然这样说？也太反常了！
尔康道：“我们这一阵冷眼旁观……”
“你们？”
尔泰发现一道刀子似的目光投来，连忙摆手撇清：“我没想过和你讨论这事，我想，这个‘我们’，是指的他和我嫂子吧？”说完压力顿时小了一大半，舒了口气，天啊，哥几时决定这样说的？这种事肯定是要惹白眼和生一场气的啊！
实则他也不知永琪打算把陆于归怎么办，但是他知道，这是很不喜欢别人过问私事，这个他也有点得意，多年的伴读不是白当的，同样是私事，他若过问这么几句，永琪不至于如此反感。
尔康也发现了气氛迅疾转变，打了个激灵后，赶紧打住了话头。陆于归的事儿，他们——他和紫薇，都是心疼小燕子的，觉着她受了老大个委屈。
可是，紫薇说的，陆于归年纪也不大，老佛爷的心意若不能再改，也不能老拖着人家啊！
但永琪的目光太过锐利，尔康纵然对紫薇有几分抱歉，还是决定把话都咽回去。
永琪满意地点点头，执杯与他们共饮。福家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这要是尔康没有及时停住话题，这酒大概也就不用喝了。永琪绝非因为这种言语就忌讳谁的，从他登基至今，天下尚无只因言论、诗词等等就获罪之人，即便有书生或官儿说得过分了，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只要不是真有什么过分危险的举动就行。
可是，尔泰作为朋友，尔康作为永琪的妹夫，若是得罪了永琪，之间的关系也就变成了留下芥蒂的“君臣”而已，那也太没趣了。
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别人”而已。
当年派人去方家提亲时，做父母的是想着永琪难得终于回了京，几年不见，又立了功，又在几件大事上委屈了他自己，正是恨不能去摘星星给他，让他高兴高兴的时候。
他那时候提起自个儿喜欢了方家的姑娘，罗弘和叶姝自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而且，他们和方之航杜雪吟也算是世交挚友，连这门亲事，没什么理由拒绝！
只是，那会儿他们就想，这小燕子啊……怎么想也会是调皮捣蛋，没有半点“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天份，看来小夫妻俩日后是不会让人省心了。
可是，她把永琪顾得那么好！
每天多一个时辰练武，在小燕子看来很容易抽得出时间，可永琪确实真的做不到，他要做的事儿太多太杂，朝堂的事儿要管，宫里这么多人，避免不了的龃龉也不能不清理出去。这些原是小燕子的活儿，可是她就是有心帮忙，也真的尽了力，但毕竟不擅长，太过费力，常有费力不讨好之感。
永琪也不想再麻烦母亲和祖母，她们是该享享清福的了，既然都不能推，只好自己抓在手里了。有个人大概巴不得能管这事儿，然而……
“要不……，让陆于归来？”尔康现在有虚职，还有营生，决定赋闲在家，怕的是官场里尔虞我诈，紫薇身世有些儿微妙，他不想委屈了紫薇总被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对象，决心大隐隐于朝，做一对被人几乎遗忘的神仙眷侣。
不过，越是如此，私下里和永琪相处，福家的众人越是从容自在，福家已无人任要职，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混口饭吃”，起初外人们的戒备都早已不见了。
当永琪去福家走动吃酒时，不禁谈起了些许“小家里的烦恼”，彼此劝解或出主意时，尔康如此道。
“这是什么话？”永琪皱眉，当年尔康自己也是对紫薇爱得死去活来，不管不顾的一定要在一块。这么个人物，怎么就突然这样说？也太反常了！
尔康道：“我们这一阵冷眼旁观……”
“你们？”
尔泰发现一道刀子似的目光投来，连忙摆手撇清：“我没想过和你讨论这事，我想，这个‘我们’，是指的他和我嫂子吧？”说完压力顿时小了一大半，舒了口气，天啊，哥几时决定这样说的？这种事肯定是要惹白眼和生一场气的啊！
实则他也不知永琪打算把陆于归怎么办，但是他知道，这是很不喜欢别人过问私事，这个他也有点得意，多年的伴读不是白当的，同样是私事，他若过问这么几句，永琪不至于如此反感。
尔康也发现了气氛迅疾转变，打了个激灵后，赶紧打住了话头。陆于归的事儿，他们——他和紫薇，都是心疼小燕子的，觉着她受了老大个委屈。
可是，紫薇说的，陆于归年纪也不大，老佛爷的心意若不能再改，也不能老拖着人家啊！
但永琪的目光太过锐利，尔康纵然对紫薇有几分抱歉，还是决定把话都咽回去。
永琪满意地点点头，执杯与他们共饮。福家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这要是尔康没有及时停住话题，这酒大概也就不用喝了。永琪绝非因为这种言语就忌讳谁的，从他登基至今，天下尚无只因言论、诗词等等就获罪之人，即便有书生或官儿说得过分了，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只要不是真有什么过分危险的举动就行。
可是，尔泰作为朋友，尔康作为永琪的妹夫，若是得罪了永琪，之间的关系也就变成了留下芥蒂的“君臣”而已，那也太没趣了。
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别人”而已。
这其中有长辈们对永琪的用心，他许久不用，改作了小藏书阁的小书房，屋前参天的大树，和方便攀爬而嫁接上去的长长的藤蔓。足够小孩子当做大湖，能在里头扑腾纳凉的池子，还留着的蹴鞠的门框、可以坐在上头读书的秋千架，还有各色各样有趣的东西。
最让塞娅吃惊的，是每一处柱子，在小孩儿身高能碰触的地方，都包着一块绵绵软软的东西，这样的方式别处难见，可塞娅早已当了娘亲，一看就知道了：“哎呀，这心思用得好，紫薇！上回你说的就是这个吗？”
“对呀！不管小孩子怎么跑怎么跳，摔在地上是没事儿的，这里这么一挡，那么就算撞上去，也不会有事！”紫薇还是后来有一日才看到景阳宫的这一处，今日是小燕子带她们游逛，她是第二次见到，“怎么样？要不要如法炮制？”
“好啊好啊！我当然会赞成，小孩儿们天天那么淘，摔个胳膊腿儿也还罢了，每次看他们撞到头啊什么的，我也确实好怕出大问题！”
小燕子好笑，她们一开始绝口不提孩子的事，大概也是怕她为这生儿育女的事苦恼，但是没过多久，就情不自禁地，噼里啪啦说的全是孩子们。
想想她娘亲和“婆婆”，之前凑到一起，也是把她和永琪小时候的事儿，给说得特别热闹，以至于“婆婆”连她童年哪天画了特别大的地图，也一清二楚！
她向娘亲抱怨时，娘亲就把嘴一捂：“哎呀，我聊得兴起，一时情不自禁，下回不说了！”
离开这处院落，再到别处时，又蕴藏了许多永琪和小燕子，共同花了无数心思，把这一处宫院，理成了他们共有的“仙境”。
这时节，那小山丘上正落英缤纷，红的粉的花瓣儿随风吹落，落在细细的山涧里，逐着水流，又落到了碧云轩外，一起打着旋儿。小燕子只需弯下腰，就能拾起被流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花瓣，她的手巧，最擅做吃的，只要不犯粗心的毛病，几下就能拾掇出几道可口的点心。
今日天暖，那水摸在手里，还有几分暖意。三个人一起去了鞋袜，把裙子挽到膝盖处，打了结，就在那竹廊上踏水，紫薇只几下便有些累，退到一边坐下，看塞娅和小燕子“打仗”。
秋儿递上帕子，提醒她快点擦干脚，穿上鞋子。
紫薇笑道：“没见到秋儿之前，我觉得金锁就很细致入微了，见到你才知道，还有比她更……”
“更婆妈。”秋儿不避讳这个，她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太爱操心，但谁叫她跟着个很不让皇上省心的主子呢？皇上对小燕子姐姐有多细心，她们就只能更细心些，要不然的话，留着她们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她们这些年所挣下的银子，足够出去吃吃喝喝一辈子了，可是，早就把景阳宫当做了“家”的她们，是真正希望在这里陪到长长久久的，去了外头就算不用伺候人了，可那也少了一个让她们安心又快乐的家呀！
紫薇觉得宫里处处都好，唯有一件：“我真不知五哥是怎么考虑你们的事儿的呢？为何迟迟不见他册封你？”永琪对小燕子之心，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明在心里的。
但小燕子至今无封，以前就有些儿尴尬，现在有那陆于归一对比，就更显得她委屈了。
小燕子对此浑不在意，她知道永琪不只是现在对她这么好，以后还会长长久久的都这么好：“册封不册封的，又有什么区别？而且，我现在身边还有这小家伙陪着呢！”
紫薇瞥了眼塞娅，其实她们这次入宫，也商量过该问问永琪对小燕子是个怎样的想法，一方面，紫薇和小燕子情同姐妹，和陆于归也是从十岁上就结识的笔墨之交，这俩人都和永琪结了缘，是她没有想到的事。如今，她是希望小燕子和陆于归都有好的人生，最好都能一直过得很好。
可是，塞娅现在好像已经不想讨论这些，跟小燕子一起逗着前来请安的穆弋。穆弋和小燕子倒是很亲，一口一个“娘亲”，还说：“父皇说，等近日忙完，要去翎囿苑过端午，娘亲也会去吧？”
“你这消息可真灵！”小燕子都还没听说这事儿，被他一提，现在就恨不得去那翎囿苑了。
这翎囿苑原是穆家在位时，集数代之力修建而成的御苑。后来厉帝暴政，屠戮忠良，罗家被拥上了皇位。按历朝历代的“惯例”，这园子本是要一把火烧了的，只是永琪的祖父觉着，这么老大一处园林，费了千辛万苦建成，里头不止存了诸多美景，也有世家们的祖辈，在里头的回忆与足迹。
因此，这园子保留下来，却不曾有人去过。
罗弘在位时，边关平定，永琪回京来时，见这大园子荒废着可惜，再说京中各家才都修缮过宅院，有大量的泥土、木材剩着，后来他修荣王府时用了一些，那之前却还有好几倍的，能修五六个荣王府了。
正因这事儿，百官皆说五皇子最擅治家，是极适合守江山的。
永琪便设了一法，请了个道长——他的同门师伯，来京中设坛，最后抽到个签文，说是这翎囿苑是福地，可修，可住，不可毁，且有镇守江山，福佑京城之力。
于是，陆陆续续修修补补，永琪登基后这几年，越发是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民间那小富之家也爱把自家后山整整，做成自家的园子，罗家前面数代也都勤俭，永琪又早早贴了自己的银子，给天下河流加固堤防。
虽然他这一笔远比不上国库里拨的，但有这份心，百姓也都是知道的。
最让塞娅吃惊的，是每一处柱子，在小孩儿身高能碰触的地方，都包着一块绵绵软软的东西，这样的方式别处难见，可塞娅早已当了娘亲，一看就知道了：“哎呀，这心思用得好，紫薇！上回你说的就是这个吗？”
“对呀！不管小孩子怎么跑怎么跳，摔在地上是没事儿的，这里这么一挡，那么就算撞上去，也不会有事！”紫薇还是后来有一日才看到景阳宫的这一处，今日是小燕子带她们游逛，她是第二次见到，“怎么样？要不要如法炮制？”
“好啊好啊！我当然会赞成，小孩儿们天天那么淘，摔个胳膊腿儿也还罢了，每次看他们撞到头啊什么的，我也确实好怕出大问题！”
小燕子好笑，她们一开始绝口不提孩子的事，大概也是怕她为这生儿育女的事苦恼，但是没过多久，就情不自禁地，噼里啪啦说的全是孩子们。
想想她娘亲和“婆婆”，之前凑到一起，也是把她和永琪小时候的事儿，给说得特别热闹，以至于“婆婆”连她童年哪天画了特别大的地图，也一清二楚！
她向娘亲抱怨时，娘亲就把嘴一捂：“哎呀，我聊得兴起，一时情不自禁，下回不说了！”
离开这处院落，再到别处时，又蕴藏了许多永琪和小燕子，共同花了无数心思，把这一处宫院，理成了他们共有的“仙境”。
这时节，那小山丘上正落英缤纷，红的粉的花瓣儿随风吹落，落在细细的山涧里，逐着水流，又落到了碧云轩外，一起打着旋儿。小燕子只需弯下腰，就能拾起被流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花瓣，她的手巧，最擅做吃的，只要不犯粗心的毛病，几下就能拾掇出几道可口的点心。
今日天暖，那水摸在手里，还有几分暖意。三个人一起去了鞋袜，把裙子挽到膝盖处，打了结，就在那竹廊上踏水，紫薇只几下便有些累，退到一边坐下，看塞娅和小燕子“打仗”。
秋儿递上帕子，提醒她快点擦干脚，穿上鞋子。
紫薇笑道：“没见到秋儿之前，我觉得金锁就很细致入微了，见到你才知道，还有比她更……”
“更婆妈。”秋儿不避讳这个，她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太爱操心，但谁叫她跟着个很不让皇上省心的主子呢？皇上对小燕子姐姐有多细心，她们就只能更细心些，要不然的话，留着她们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她们这些年所挣下的银子，足够出去吃吃喝喝一辈子了，可是，早就把景阳宫当做了“家”的她们，是真正希望在这里陪到长长久久的，去了外头就算不用伺候人了，可那也少了一个让她们安心又快乐的家呀！
紫薇觉得宫里处处都好，唯有一件：“我真不知五哥是怎么考虑你们的事儿的呢？为何迟迟不见他册封你？”永琪对小燕子之心，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明在心里的。
但小燕子至今无封，以前就有些儿尴尬，现在有那陆于归一对比，就更显得她委屈了。
小燕子对此浑不在意，她知道永琪不只是现在对她这么好，以后还会长长久久的都这么好：“册封不册封的，又有什么区别？而且，我现在身边还有这小家伙陪着呢！”
紫薇瞥了眼塞娅，其实她们这次入宫，也商量过该问问永琪对小燕子是个怎样的想法，一方面，紫薇和小燕子情同姐妹，和陆于归也是从十岁上就结识的笔墨之交，这俩人都和永琪结了缘，是她没有想到的事。如今，她是希望小燕子和陆于归都有好的人生，最好都能一直过得很好。
可是，塞娅现在好像已经不想讨论这些，跟小燕子一起逗着前来请安的穆弋。穆弋和小燕子倒是很亲，一口一个“娘亲”，还说：“父皇说，等近日忙完，要去翎囿苑过端午，娘亲也会去吧？”
“你这消息可真灵！”小燕子都还没听说这事儿，被他一提，现在就恨不得去那翎囿苑了。
这翎囿苑原是穆家在位时，集数代之力修建而成的御苑。后来厉帝暴政，屠戮忠良，罗家被拥上了皇位。按历朝历代的“惯例”，这园子本是要一把火烧了的，只是永琪的祖父觉着，这么老大一处园林，费了千辛万苦建成，里头不止存了诸多美景，也有世家们的祖辈，在里头的回忆与足迹。
因此，这园子保留下来，却不曾有人去过。
罗弘在位时，边关平定，永琪回京来时，见这大园子荒废着可惜，再说京中各家才都修缮过宅院，有大量的泥土、木材剩着，后来他修荣王府时用了一些，那之前却还有好几倍的，能修五六个荣王府了。
正因这事儿，百官皆说五皇子最擅治家，是极适合守江山的。
永琪便设了一法，请了个道长——他的同门师伯，来京中设坛，最后抽到个签文，说是这翎囿苑是福地，可修，可住，不可毁，且有镇守江山，福佑京城之力。
于是，陆陆续续修修补补，永琪登基后这几年，越发是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民间那小富之家也爱把自家后山整整，做成自家的园子，罗家前面数代也都勤俭，永琪又早早贴了自己的银子，给天下河流加固堤防。
虽然他这一笔远比不上国库里拨的，但有这份心，百姓也都是知道的。
如今四海太平，没有战事，皇帝照旧自家里掏一半银子，再从官中贴补另一小半进来，不曾影响到百姓们的生活，京里修补个大园子，倒也无人反对。
到去年时，翎囿苑修缮完毕，永琪到如今还没机会去瞧一瞧。这回是打算端午时去看看，而后，翎囿苑将会给老佛爷、罗弘和叶姝等人常住着，到时候永璋和永珹都会回京，永珹的母妃去年在徽城殁了，正是思念父皇最甚时。
而且那里山水更佳，和宫中很近，彼此往来方便，且又比宫里更开阔，长辈们想来也住得更自在。
老佛爷等人也是近来才知，永琪孝心一动，为他们想得如此周全。众人也是欢喜，等着端午到来，和几个孩子一起在京里相聚。
塞娅知道紫薇一直在看自己，也知道原因。但她摇了摇头，嫂子还是单纯多了，现在在这里看了一圈，她就知道永琪为小燕子，可谓是用心良苦了。这种深宫之中，只一个封号有什么意义呢？顶多是别人口头上一句尊称，对小燕子并没有多少好处，反而还拘束了她！
到去年时，翎囿苑修缮完毕，永琪到如今还没机会去瞧一瞧。这回是打算端午时去看看，而后，翎囿苑将会给老佛爷、罗弘和叶姝等人常住着，到时候永璋和永珹都会回京，永珹的母妃去年在徽城殁了，正是思念父皇最甚时。
而且那里山水更佳，和宫中很近，彼此往来方便，且又比宫里更开阔，长辈们想来也住得更自在。
老佛爷等人也是近来才知，永琪孝心一动，为他们想得如此周全。众人也是欢喜，等着端午到来，和几个孩子一起在京里相聚。
塞娅知道紫薇一直在看自己，也知道原因。但她摇了摇头，嫂子还是单纯多了，现在在这里看了一圈，她就知道永琪为小燕子，可谓是用心良苦了。这种深宫之中，只一个封号有什么意义呢？顶多是别人口头上一句尊称，对小燕子并没有多少好处，反而还拘束了她！
二九
夜里，小燕子在屋内快速地转了三圈后，一跺脚，闷头往那勤政宫去了。塞娅和紫薇一见她身影消失，就忍不住都大笑起来，这小燕子，一整天都其实绷着脸呢，还不肯承认犯了相思病！
小燕子刚刚到了门边，就有老佛爷的内侍过来，道是老佛爷身上不适，找她拿上回给过的那个通络散。小燕子回头找了药出来，又不放心那老人家：“我自个儿送去吧。”
“啊……呃……”那宫人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想她去。但眼神儿不知往哪里一瞥，就垂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小燕子眨眨眼睛，他这是有心事吗？
不过她也没怎么多想，带着人便往慈宁宫去了，只是到底心有存疑，转过角落时，不觉往四面扫了一眼，嗯，应该是问蕖吧？她似乎很小心了，可是小燕子自幼习武，眼力不及永琪和箫剑，但是比一般女儿家还是好得多了。
“娘娘！”那宫人见她一脸了然，唬了一跳，忙赔礼道，“奴，奴才也是身不由己，还请见谅啊！”
小燕子看看他，竖起食指，叫他别出声儿，再看看那边儿，问蕖似乎对着哪里招了招手，就见陆于归快步走了出来，这已经是暮春了，她却把自己裹在披风里，还往漱芳斋方向看了两眼，快步从另一个角门出去了。
“娘娘……”
小燕子深吸了一口气，指甲在那药瓶子上划着，她自己没所觉，那宫人看着却揪心，这么好看的指甲，都快折断了。
“是老佛爷让你来的？”小燕子突然问道。
宫人下意识摇摇头，一五一十坦白了，是他家境贫寒，六旬的老母亲外出做活时受伤，陆家的人路过时救了他高堂一命，还出银子安顿老人家的生活。他将陆家人视为恩人，陆于归让他做这么个事儿，他不得不帮。
小燕子一口气顺了不少，不是老佛爷下的圈套那就好说，见他一直跪着，忙拽了起来：“你要在这过夜吗？还不快回去？”
紫薇和塞娅看着小燕子兴冲冲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还垂头丧气的。二人忙围过来问长问短，小燕子只是摇摇头，把自己摔到床上：“没有没有，我什么事也没有，这是早就想得到的事，我……我大概是有点中暑，要先睡了！”
现在算不上凉快了，可是端午没到，哪里就会中暑？二人不得其解，一起出去看看，过了半晌才回来，小燕子听见紫薇的声音：“于归？你这会儿还没歇呢？”
小燕子腾地跳了起来，两步走到门边，又停了步子，她还是不想出去面对陆于归。可是，陆于归怎么就回来了？她……永远也说不出劝永琪和陆于归好好相处的话，但这回是好不容易决定睁只眼闭只眼了……
唉，这个永琪，真不知该说他是忠于她呢，还是该说他太笨呢？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放过了？
想是这么想，听到外头声音安静了，知道紫薇大概会和陆于归“叙旧”，小燕子快步走了出去，迎面撞见塞娅，对视一眼，塞娅“扑哧”一声：“唉，真是为难死我嫂子了，又要偏着你，又不忍心陆于归一生都这样子，两头都挂着。”
夜里，小燕子在屋内快速地转了三圈后，一跺脚，闷头往那勤政宫去了。塞娅和紫薇一见她身影消失，就忍不住都大笑起来，这小燕子，一整天都其实绷着脸呢，还不肯承认犯了相思病！
小燕子刚刚到了门边，就有老佛爷的内侍过来，道是老佛爷身上不适，找她拿上回给过的那个通络散。小燕子回头找了药出来，又不放心那老人家：“我自个儿送去吧。”
“啊……呃……”那宫人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想她去。但眼神儿不知往哪里一瞥，就垂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小燕子眨眨眼睛，他这是有心事吗？
不过她也没怎么多想，带着人便往慈宁宫去了，只是到底心有存疑，转过角落时，不觉往四面扫了一眼，嗯，应该是问蕖吧？她似乎很小心了，可是小燕子自幼习武，眼力不及永琪和箫剑，但是比一般女儿家还是好得多了。
“娘娘！”那宫人见她一脸了然，唬了一跳，忙赔礼道，“奴，奴才也是身不由己，还请见谅啊！”
小燕子看看他，竖起食指，叫他别出声儿，再看看那边儿，问蕖似乎对着哪里招了招手，就见陆于归快步走了出来，这已经是暮春了，她却把自己裹在披风里，还往漱芳斋方向看了两眼，快步从另一个角门出去了。
“娘娘……”
小燕子深吸了一口气，指甲在那药瓶子上划着，她自己没所觉，那宫人看着却揪心，这么好看的指甲，都快折断了。
“是老佛爷让你来的？”小燕子突然问道。
宫人下意识摇摇头，一五一十坦白了，是他家境贫寒，六旬的老母亲外出做活时受伤，陆家的人路过时救了他高堂一命，还出银子安顿老人家的生活。他将陆家人视为恩人，陆于归让他做这么个事儿，他不得不帮。
小燕子一口气顺了不少，不是老佛爷下的圈套那就好说，见他一直跪着，忙拽了起来：“你要在这过夜吗？还不快回去？”
紫薇和塞娅看着小燕子兴冲冲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还垂头丧气的。二人忙围过来问长问短，小燕子只是摇摇头，把自己摔到床上：“没有没有，我什么事也没有，这是早就想得到的事，我……我大概是有点中暑，要先睡了！”
现在算不上凉快了，可是端午没到，哪里就会中暑？二人不得其解，一起出去看看，过了半晌才回来，小燕子听见紫薇的声音：“于归？你这会儿还没歇呢？”
小燕子腾地跳了起来，两步走到门边，又停了步子，她还是不想出去面对陆于归。可是，陆于归怎么就回来了？她……永远也说不出劝永琪和陆于归好好相处的话，但这回是好不容易决定睁只眼闭只眼了……
唉，这个永琪，真不知该说他是忠于她呢，还是该说他太笨呢？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放过了？
想是这么想，听到外头声音安静了，知道紫薇大概会和陆于归“叙旧”，小燕子快步走了出去，迎面撞见塞娅，对视一眼，塞娅“扑哧”一声：“唉，真是为难死我嫂子了，又要偏着你，又不忍心陆于归一生都这样子，两头都挂着。”
塞娅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会偷听，轻声笑道：“过去走走有什么关系？反正皇上现在在早朝，你就当陪我过去看看勤政宫长什么样吧！不过，他大概是不会去看陆于归了，顶多搬点儿好东西过去。”
“对呀！”塞娅还真说得很准，可是，小燕子正是弄不明白，“我都说让永琪来看看了，可是他都不愿意。可你怎么猜到的？”
塞娅暗笑她这也要吃飞醋，等内侍进去通报时，二人坐在了一处静殿，永琪温和归温和，管教下人是极严的，平素可以在他面前说笑打闹，但竟无一人敢偷听偷看主子们说话，就是听到了，也没人敢议论和传出去。
塞娅便笑道：“你别撅嘴了，我肯定不比你了解他，但是你心性儿其实和我嫂子一样单纯！你们就不想想，那陆于归能比你更在乎皇上吗？就算她是真闹着自尽，你看她脖子上，那么浅浅的磨痕，我想，大概就算她真想闹一出来让人为她心疼着急，她也实在娇滴滴的，根本吃不住那痛苦！她这般闹得满宫皆知，为的，不就是皇上的关注嘛！”
“这我知道呀！所以我让永琪赶紧看看她，她心情会好一些，就……”
塞娅大摇其头：“哎呀，你怎么还这么傻呢？告诉你吧，皇上真要是去了，就是这回安生了，你信不信很快就有下一回？且不说麻烦，就是她这么一次次的闹的话，那绳子又不长眼，真要是哪天一下过去救不回来，皇上现在一定练得不心软了，可是……”
小燕子一定会为她自责一辈子的。
所以，陆于归越是这样闹得凶，永琪越是不搭理她。
“对呀！”塞娅还真说得很准，可是，小燕子正是弄不明白，“我都说让永琪来看看了，可是他都不愿意。可你怎么猜到的？”
塞娅暗笑她这也要吃飞醋，等内侍进去通报时，二人坐在了一处静殿，永琪温和归温和，管教下人是极严的，平素可以在他面前说笑打闹，但竟无一人敢偷听偷看主子们说话，就是听到了，也没人敢议论和传出去。
塞娅便笑道：“你别撅嘴了，我肯定不比你了解他，但是你心性儿其实和我嫂子一样单纯！你们就不想想，那陆于归能比你更在乎皇上吗？就算她是真闹着自尽，你看她脖子上，那么浅浅的磨痕，我想，大概就算她真想闹一出来让人为她心疼着急，她也实在娇滴滴的，根本吃不住那痛苦！她这般闹得满宫皆知，为的，不就是皇上的关注嘛！”
“这我知道呀！所以我让永琪赶紧看看她，她心情会好一些，就……”
塞娅大摇其头：“哎呀，你怎么还这么傻呢？告诉你吧，皇上真要是去了，就是这回安生了，你信不信很快就有下一回？且不说麻烦，就是她这么一次次的闹的话，那绳子又不长眼，真要是哪天一下过去救不回来，皇上现在一定练得不心软了，可是……”
小燕子一定会为她自责一辈子的。
所以，陆于归越是这样闹得凶，永琪越是不搭理她。
原来，这陆于归的母亲，原也是别人家一个姬妾，主家和安勇侯也是挚友，用罗弘和绵佑的话，就是一群祸害人的狐朋狗友，办的事儿都让人生气，又偏偏没法多和他们计较。
那陆展当年去人家家里吃酒，主家让姬妾们来招呼，陆展见当中一人容貌出众，身姿袅娜，不觉多瞥了几眼。那主家养了七八个姬妾，皆是一样的青春年华，貌美如花，也不十分珍惜。见陆展上了心，只象征的让他破费二三十两，弄来一匹马儿，就把这姬妾让他领回去了。
谁知陆夫人的兄弟，那时刚好升迁入京，做了朝堂里的大员，陆展怕夫人撒娇，请出她兄弟来对峙，就不敢把人大咧咧带回家去，收在一座小宅子里做了外室，后来生下女儿，那妇人却早早离世，陆展才把陆于归带入府里养着。
起初也不好说是自己的骨肉，养得久了实在瞒不过去，才向夫人“招供”。
陆夫人也只好把陆于归收到膝下抚养，这其中陆于归过的什么日子，外人也不得而知。不过，那个姬妾自始至终也没进过陆家的门，连坟墓也在荒郊野外，怀明前阵子找去看过，已是野草丛生，大约多年没人祭扫过了。
说起来，陆展当年会对踟躅的母亲起了怜悯之心，大概也和这位姬妾有关？
“可是，若皇上真的对你动了心，你能保证，不会有下一个人把你也比下去的？”末了他叹道。
那陆展当年去人家家里吃酒，主家让姬妾们来招呼，陆展见当中一人容貌出众，身姿袅娜，不觉多瞥了几眼。那主家养了七八个姬妾，皆是一样的青春年华，貌美如花，也不十分珍惜。见陆展上了心，只象征的让他破费二三十两，弄来一匹马儿，就把这姬妾让他领回去了。
谁知陆夫人的兄弟，那时刚好升迁入京，做了朝堂里的大员，陆展怕夫人撒娇，请出她兄弟来对峙，就不敢把人大咧咧带回家去，收在一座小宅子里做了外室，后来生下女儿，那妇人却早早离世，陆展才把陆于归带入府里养着。
起初也不好说是自己的骨肉，养得久了实在瞒不过去，才向夫人“招供”。
陆夫人也只好把陆于归收到膝下抚养，这其中陆于归过的什么日子，外人也不得而知。不过，那个姬妾自始至终也没进过陆家的门，连坟墓也在荒郊野外，怀明前阵子找去看过，已是野草丛生，大约多年没人祭扫过了。
说起来，陆展当年会对踟躅的母亲起了怜悯之心，大概也和这位姬妾有关？
“可是，若皇上真的对你动了心，你能保证，不会有下一个人把你也比下去的？”末了他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