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永燕架空同人——《青玉案》（从头再来）
想当初，罗弘知道永琪和小燕子互生情意，写信——不是手谕，去江南，探方家的口风，方之航的回信，和永琪本人，是同一天到京城的。他信里没有一句不满，还怕皇帝和愉妃担心这小子，道是已见到永琪了，一切安好，举止言谈颇有其父之风，一点骄奢之气也无。
独独的，谈及正事，方之航战战兢兢提了一句，万一小燕子冲动莽撞坏脾气，嚷着要休夫，皇帝千万不能治她的罪。
罗弘当日只觉有趣，大笑不止。还是俩孩子成了亲，方家也迁来了京城，才知这不是方之航杞人忧天，那小燕子，见到人家丈夫常打妻儿，也鼓动人家休其夫，见到那在婆家被苛待的，也翻进人家里，把那媳妇救回娘家，第二日，就连嫁妆一起搬走。
罗弘接了不少这样的“弹劾”，又气又好笑，偏偏小燕子说得头头是道，愉妃也在旁笑而不语，并不为此管教这儿媳妇。最后，罗弘是用手一指永琪：“小燕子是五皇子之妻，你们让他管教去！”
说来，永琪那时候还无荣王之封，看似软面团一个，罗弘至今也没弄明白，为何围着他这皇帝叽叽喳喳的那群人，只去找了永琪一回，就再也没敢惹他了。也没见他揍过其中哪一个啊！
独独的，谈及正事，方之航战战兢兢提了一句，万一小燕子冲动莽撞坏脾气，嚷着要休夫，皇帝千万不能治她的罪。
罗弘当日只觉有趣，大笑不止。还是俩孩子成了亲，方家也迁来了京城，才知这不是方之航杞人忧天，那小燕子，见到人家丈夫常打妻儿，也鼓动人家休其夫，见到那在婆家被苛待的，也翻进人家里，把那媳妇救回娘家，第二日，就连嫁妆一起搬走。
罗弘接了不少这样的“弹劾”，又气又好笑，偏偏小燕子说得头头是道，愉妃也在旁笑而不语，并不为此管教这儿媳妇。最后，罗弘是用手一指永琪：“小燕子是五皇子之妻，你们让他管教去！”
说来，永琪那时候还无荣王之封，看似软面团一个，罗弘至今也没弄明白，为何围着他这皇帝叽叽喳喳的那群人，只去找了永琪一回，就再也没敢惹他了。也没见他揍过其中哪一个啊！
七六
京城往东面的官道上，两匹马并肩而行。
“吁！”
小燕子也忙停住马，她和永琪是同进同退，不用犹豫的，不过：“你怎么了？之前快马加鞭，现在突然就停下来，是有什么事儿忘了，还是忘了什么东西？”
永琪摇头，他们这回出京，是除了足够的银子，还有备用的令牌，是什么也没带，还能忘掉什么呢？而之所以轻车简从至此，不是为了俭省，而是不这样做，一定会有人不放心地派人跟从，那还闯什么江湖啊？
可是，就算这样了，依旧是：“你没发现吗？有尾巴追上来了。”
他说完抽走了小燕子的九节鞭，小燕子只见他轻轻一挥，随后，啪嗒一声，面前掉下个人来。她不禁扁了嘴，唉，这永琪剑法比她好，刀法比她熟，原本她还留了一手九节鞭，没想到他擅长骑射，这鞭子到了手上，他是一点也不生疏。还因为个头比她高，手比她长，轻轻松松就卷下了敌人。
再往地上一看：“穆莳？”
这也是小燕子第一次知道，前朝皇族之后，穆莀的哥哥穆莳，竟然效命于绵佑多年了，而且，还是他的暗卫。
永琪没有半点意外，只是抱着胳膊坐在马上，这时候他不开口比开口还吓人，穆莳甚至没从地上爬起来，就那么躺着。
这招一定是绵佑教的，永琪在心中断定道，也确实不忍心别人就这么倒在泥土上，何况对方也是自带着一身贵气，和泥土格格不入：“你先起来，然后回去。”
“皇上担心荣王。”穆莳没有动弹，实话实说。
这点永琪是不怀疑，虽然就连小燕子，都有些不信这话，眯着眼睛正要说一定是扯谎。可是：“我明白，但是，没必要。”
穆莳就算拿了绵佑给的锦囊，也说不动永琪，好在搬出绵佑的手谕，永琪也只好随他去了：“你要跟就跟，但是，若你让别人发现了……”
“不会不会，真被发现了，我立刻回京！”穆莳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抹了把汗，这皇上分明是在整他啊，谁也不派，就派他来跟着荣王，谁都知道，这是个很难搞定的主儿，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就地打滚！
不过，皇上说得倒也有理，这回整顿朝纲，皇上最有力的支持者里，就有荣王。能带着兵堵在老佛爷亲侄儿家门口，抓走权大势大的一帮王侯，太后还一句反对也没有的，也只有荣王了。
当年的太后，如今宫中都称她老佛爷，取高寿仁慈之意。
“对了！”永琪刚走了两步，突然又让马儿停下，手一伸，“我差点忘了，皇上还欠我……”
穆莳一拍额头：“对对对，一千两的银票子，在这！”
“哪来一千两？”小燕子贴过来，看见银子，也难免俗地眼睛一亮，有这笔银子，可以帮可多人了！
永琪也不明白：“不是五百两么？”
“皇上说那次烦劳了荣王，又要调兵抓人，又要说通老佛爷，又要‘亲自’想心思谋东西送她老人家……”
用来消气……
永琪挑眉：“这都不是难事，何必他又多破费？”
穆莳赔笑而不答话，这不是荣王太实诚么？皇上缴了那么多银子，早想着“分”那么点给荣王，也有过往里经历了那么那么多事儿，一份感激之意。但荣王一回也没接下，送什么，都原封不动退了回去，道是不缺花费。这回荣王带着王妃出去，说是要闯闯江湖，皇上……不就是上赶着送点银子来么？
永琪要说什么，被小燕子撞了撞胳膊，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其实，他也只是突然从皇子，变成皇帝的皇叔，虽然俸禄还是从官中出的，可真要被侄子送银子，怎么都觉得有些怪。所以，以往小燕子不在，他都直接给退了回去，然而……
小燕子实在是个小财迷，巴不得多点银子，让她能拿去散给贫苦人……
永琪从小燕子手里，收走了五百两，那是他给老佛爷买礼物的花销，和绵佑说好了由绵佑出银子，他来动脑筋。这笔银子他是有用途的，可不能由她拿着，否则别看这么一大笔，要是她善心发作，放不了几天。
还有可能会被她弄丢。
“哈，你这财迷。”小燕子明知道原因，仍打趣道，“算了算了，你也别一回回来找我，我只留一百两，施给贫苦之人，再一百两呢，拿去寺庙道观里做功德。还有三百两，都给你了！喏，交给你啦，要是掉了可别找我！”
京城往东面的官道上，两匹马并肩而行。
“吁！”
小燕子也忙停住马，她和永琪是同进同退，不用犹豫的，不过：“你怎么了？之前快马加鞭，现在突然就停下来，是有什么事儿忘了，还是忘了什么东西？”
永琪摇头，他们这回出京，是除了足够的银子，还有备用的令牌，是什么也没带，还能忘掉什么呢？而之所以轻车简从至此，不是为了俭省，而是不这样做，一定会有人不放心地派人跟从，那还闯什么江湖啊？
可是，就算这样了，依旧是：“你没发现吗？有尾巴追上来了。”
他说完抽走了小燕子的九节鞭，小燕子只见他轻轻一挥，随后，啪嗒一声，面前掉下个人来。她不禁扁了嘴，唉，这永琪剑法比她好，刀法比她熟，原本她还留了一手九节鞭，没想到他擅长骑射，这鞭子到了手上，他是一点也不生疏。还因为个头比她高，手比她长，轻轻松松就卷下了敌人。
再往地上一看：“穆莳？”
这也是小燕子第一次知道，前朝皇族之后，穆莀的哥哥穆莳，竟然效命于绵佑多年了，而且，还是他的暗卫。
永琪没有半点意外，只是抱着胳膊坐在马上，这时候他不开口比开口还吓人，穆莳甚至没从地上爬起来，就那么躺着。
这招一定是绵佑教的，永琪在心中断定道，也确实不忍心别人就这么倒在泥土上，何况对方也是自带着一身贵气，和泥土格格不入：“你先起来，然后回去。”
“皇上担心荣王。”穆莳没有动弹，实话实说。
这点永琪是不怀疑，虽然就连小燕子，都有些不信这话，眯着眼睛正要说一定是扯谎。可是：“我明白，但是，没必要。”
穆莳就算拿了绵佑给的锦囊，也说不动永琪，好在搬出绵佑的手谕，永琪也只好随他去了：“你要跟就跟，但是，若你让别人发现了……”
“不会不会，真被发现了，我立刻回京！”穆莳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抹了把汗，这皇上分明是在整他啊，谁也不派，就派他来跟着荣王，谁都知道，这是个很难搞定的主儿，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就地打滚！
不过，皇上说得倒也有理，这回整顿朝纲，皇上最有力的支持者里，就有荣王。能带着兵堵在老佛爷亲侄儿家门口，抓走权大势大的一帮王侯，太后还一句反对也没有的，也只有荣王了。
当年的太后，如今宫中都称她老佛爷，取高寿仁慈之意。
“对了！”永琪刚走了两步，突然又让马儿停下，手一伸，“我差点忘了，皇上还欠我……”
穆莳一拍额头：“对对对，一千两的银票子，在这！”
“哪来一千两？”小燕子贴过来，看见银子，也难免俗地眼睛一亮，有这笔银子，可以帮可多人了！
永琪也不明白：“不是五百两么？”
“皇上说那次烦劳了荣王，又要调兵抓人，又要说通老佛爷，又要‘亲自’想心思谋东西送她老人家……”
用来消气……
永琪挑眉：“这都不是难事，何必他又多破费？”
穆莳赔笑而不答话，这不是荣王太实诚么？皇上缴了那么多银子，早想着“分”那么点给荣王，也有过往里经历了那么那么多事儿，一份感激之意。但荣王一回也没接下，送什么，都原封不动退了回去，道是不缺花费。这回荣王带着王妃出去，说是要闯闯江湖，皇上……不就是上赶着送点银子来么？
永琪要说什么，被小燕子撞了撞胳膊，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其实，他也只是突然从皇子，变成皇帝的皇叔，虽然俸禄还是从官中出的，可真要被侄子送银子，怎么都觉得有些怪。所以，以往小燕子不在，他都直接给退了回去，然而……
小燕子实在是个小财迷，巴不得多点银子，让她能拿去散给贫苦人……
永琪从小燕子手里，收走了五百两，那是他给老佛爷买礼物的花销，和绵佑说好了由绵佑出银子，他来动脑筋。这笔银子他是有用途的，可不能由她拿着，否则别看这么一大笔，要是她善心发作，放不了几天。
还有可能会被她弄丢。
“哈，你这财迷。”小燕子明知道原因，仍打趣道，“算了算了，你也别一回回来找我，我只留一百两，施给贫苦之人，再一百两呢，拿去寺庙道观里做功德。还有三百两，都给你了！喏，交给你啦，要是掉了可别找我！”
七七
九和桥镇，夜，客栈。
“永琪？喂喂喂！”
“……嗯？”睡眼朦胧，声音也朦胧。
小燕子附在他耳边，说了一件事，永琪半梦半醒，也没听明白，不过小燕子提的事儿，他几乎没反对过：“哦。”
小燕子如愿以偿，翻了个身，也睡熟了。
……
第二日日上三竿后她才起来，离开京城后，再没什么正经事的她，几乎每天都这时候起来。秋儿与穗儿已提早到了这家客栈，端着早饭敲门进来，小燕子也不用她们帮忙，拿根发簪往头上随手一挽：“永琪呢？”
“少爷去置办东西，一会儿就回来。”秋儿无奈至极，这客栈里还住了别家的少爷，夫家怎么也及不上荣王啊，可人家的夫人，头发盘得可细致，戴的东西也又多又贵重，走路就让丫头们搀着，也不必怕沉。
她们家这位可好，那发簪还是穗儿发簪坏了后，随手买来用用，少夫人见了，给了她一件顶好看的，这一件这么朴素，少夫人竟然随手就用上了。
小燕子点点头：“就他挑剔，也该他去跑一趟。”他们出京来“走江湖”，住的当然都是客栈，客栈里当然会有被子和枕头。可那位王爷天生爱干净，也不知边关里那几年怎么就不在意的，回京后开始，“臭毛病”又都捡回来了，不愿用陌生人用过的被褥！
他们私下里的银子，永琪倒是都放在她手上，可她手也松得很，他一提，忙不迭地多拿了些给他：“既然要买，你还是买你合心意的吧，可得用一路呢！”
于是，近午时，昌路、顺喜和慵云一起，搬着东西进了屋子。那昌路原是罗弘宫内的总管，顺喜则是愉妃的心腹内侍，俩人皆是潜邸里就跟随主子们的。罗弘和叶姝离开京城时，想着永琪长年在外，分府时，将内宫里那群内侍都留下了，一个也没带入王府。
他二人担心永琪没个可靠的臂膀，虽有荆风等人，又都是将领或侍卫，哪里会照顾人？慵云倒是能干，可惜是女孩儿家，许多事儿也不便。思来想去，又琢磨着昌路和顺喜，在宫中朝中都是熟面孔，带在他们身边，岂不昭示着二人身份？于是，将俩人都留在京城，一起去了荣王府。
这二人都是看着永琪长大的，永琪的脾性习惯，二人再熟悉不过。永琪起初真顾虑父母少了心腹会不惯，想着都还回去，日子一久，就现出有他们的好处来了。
二人进屋时，搬了一套被褥，又有几件衣物，慵云手里提着些药材、干粮等，小燕子一见就笑道：“永琪还是这样，一拿了零用的银子，不用尽了仿佛心里就不舒坦。”
那被褥锦缎织就，上头飞针走着线，绣的是并蒂莲。这永琪不通女红，可好东西用得多了，这被子只把手往里头一探，就觉又暖又轻又光滑，好生舒服。搁在上头散放着的衣衫，一半是他的，一半显然是要给她的，也不知他几时派人去订下的，小燕子往身上一试，服服帖帖，一分也不大，一分也没小，定不是那成衣店里现买的。
整理着衣服，一个盒子跌落下来。
小燕子惊呼一声，还好那盒子掉在了床沿，刚巧叫被角兜住了。她拾起来，打开，只见里头躺着一对细银打的发钗，一抬头，只见永琪站在门边，正摸着他自己的袖子。小燕子扬了扬手里的盒子：“你在找什么？”
“啊，怎么已到了你手里？”永琪好笑。
小燕子忍笑，这锦盒上系着红绸带，以他的惯例，一看就是件“惊喜”。
永琪也明白过来，想是他半路上买别的东西，手上拿了盒子碍事，随手一塞，过后就给忘了。
小燕子也挺习惯了，永琪看起书来是过目不忘，那些琐碎的朝中事务，他也总记得清清楚楚，唯独这种生活琐事，他就常常手忙脚乱。也难怪父皇他们不放心他，定要把身边的亲信派来照顾永琪！
九和桥镇，夜，客栈。
“永琪？喂喂喂！”
“……嗯？”睡眼朦胧，声音也朦胧。
小燕子附在他耳边，说了一件事，永琪半梦半醒，也没听明白，不过小燕子提的事儿，他几乎没反对过：“哦。”
小燕子如愿以偿，翻了个身，也睡熟了。
……
第二日日上三竿后她才起来，离开京城后，再没什么正经事的她，几乎每天都这时候起来。秋儿与穗儿已提早到了这家客栈，端着早饭敲门进来，小燕子也不用她们帮忙，拿根发簪往头上随手一挽：“永琪呢？”
“少爷去置办东西，一会儿就回来。”秋儿无奈至极，这客栈里还住了别家的少爷，夫家怎么也及不上荣王啊，可人家的夫人，头发盘得可细致，戴的东西也又多又贵重，走路就让丫头们搀着，也不必怕沉。
她们家这位可好，那发簪还是穗儿发簪坏了后，随手买来用用，少夫人见了，给了她一件顶好看的，这一件这么朴素，少夫人竟然随手就用上了。
小燕子点点头：“就他挑剔，也该他去跑一趟。”他们出京来“走江湖”，住的当然都是客栈，客栈里当然会有被子和枕头。可那位王爷天生爱干净，也不知边关里那几年怎么就不在意的，回京后开始，“臭毛病”又都捡回来了，不愿用陌生人用过的被褥！
他们私下里的银子，永琪倒是都放在她手上，可她手也松得很，他一提，忙不迭地多拿了些给他：“既然要买，你还是买你合心意的吧，可得用一路呢！”
于是，近午时，昌路、顺喜和慵云一起，搬着东西进了屋子。那昌路原是罗弘宫内的总管，顺喜则是愉妃的心腹内侍，俩人皆是潜邸里就跟随主子们的。罗弘和叶姝离开京城时，想着永琪长年在外，分府时，将内宫里那群内侍都留下了，一个也没带入王府。
他二人担心永琪没个可靠的臂膀，虽有荆风等人，又都是将领或侍卫，哪里会照顾人？慵云倒是能干，可惜是女孩儿家，许多事儿也不便。思来想去，又琢磨着昌路和顺喜，在宫中朝中都是熟面孔，带在他们身边，岂不昭示着二人身份？于是，将俩人都留在京城，一起去了荣王府。
这二人都是看着永琪长大的，永琪的脾性习惯，二人再熟悉不过。永琪起初真顾虑父母少了心腹会不惯，想着都还回去，日子一久，就现出有他们的好处来了。
二人进屋时，搬了一套被褥，又有几件衣物，慵云手里提着些药材、干粮等，小燕子一见就笑道：“永琪还是这样，一拿了零用的银子，不用尽了仿佛心里就不舒坦。”
那被褥锦缎织就，上头飞针走着线，绣的是并蒂莲。这永琪不通女红，可好东西用得多了，这被子只把手往里头一探，就觉又暖又轻又光滑，好生舒服。搁在上头散放着的衣衫，一半是他的，一半显然是要给她的，也不知他几时派人去订下的，小燕子往身上一试，服服帖帖，一分也不大，一分也没小，定不是那成衣店里现买的。
整理着衣服，一个盒子跌落下来。
小燕子惊呼一声，还好那盒子掉在了床沿，刚巧叫被角兜住了。她拾起来，打开，只见里头躺着一对细银打的发钗，一抬头，只见永琪站在门边，正摸着他自己的袖子。小燕子扬了扬手里的盒子：“你在找什么？”
“啊，怎么已到了你手里？”永琪好笑。
小燕子忍笑，这锦盒上系着红绸带，以他的惯例，一看就是件“惊喜”。
永琪也明白过来，想是他半路上买别的东西，手上拿了盒子碍事，随手一塞，过后就给忘了。
小燕子也挺习惯了，永琪看起书来是过目不忘，那些琐碎的朝中事务，他也总记得清清楚楚，唯独这种生活琐事，他就常常手忙脚乱。也难怪父皇他们不放心他，定要把身边的亲信派来照顾永琪！
“啊对了，”永琪赶紧换了话题，免得被她数落，“你昨晚上跟我说什么事来着？”
“昨晚？”
“对啊，我睡着了后。”
“哦，就是让穆莳以咱们朋友的身份，一起去玩儿嘛。”小燕子觉着，“他是前朝的皇族，武功又那么好，做侍卫本来就有点大材小材的。而且咱们这一路要走好远，他总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事嘛。”
“什么？”永琪眉毛一挑，“你半夜里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说‘别人’？”
就知道他会这样，这个醋罐子，每每她夸别人时，他明知道她心思坦坦荡荡，还是要一次次地吃飞醋。但小燕子和他相处久了，不觉烦腻，还觉着挺有趣，也有了治这醋罐子的绝招。
她上前两步，手做爪状，往永琪肩上挠了挠：“你昨晚都答应了，反悔的话可就不是君子了！”
“你故意的？”这不是第一回了，永琪也不是傻子。
小燕子嘿嘿傻笑。
永琪一进来，昌路便知趣地带了下人们出去，还把房门给掩上了。
永琪眯着眼笑道：“你既然为了别人，有心设计诓我，那总得还我点什么吧？”
“喂，你疯了？大白天的！”
“你要再乱动，我可不只收这么点补偿了！”永琪只盯着她的双唇，慢慢儿接近它，见小燕子想要推开他，抓了她的手，笑道。
“……”可恶，他的气定神闲，衬得她好似一个不正经的，偏偏把他的意思，给想歪了。
不过，只是这样的话……
啊，咦？
“喂！嘶！真是牙尖的臭狐狸！”永琪确实没有大白天里做那么那么不正经事的习惯，不过，也没忘了在她这多讨些利息。小燕子的耳垂上微微发痒，是被他用来“磨了磨牙”。
小燕子有些惶惑了时，永琪放开了手，直起身来。她眨眨眼，说实话，有那么一丢丢的……意犹未尽，每次显出局促的是她，可真耳鬓厮磨，到了情丝婉转时，永琪比她自律得多。娘亲说的，大约也是这样，永琪和这天下男儿，才会那么不一样。
她爹爹年轻时，实则身边也有那么一个丫头，娘亲嫁进方家后，有心扶她为妾，她却也不敢这样僭越，小燕子小时候，只隐隐约约地，知道很偶尔地，爹爹会去那个人的屋子，娘亲教她称呼那人二娘，而那人，一生没留下儿女，早已病逝了。
她还是小姑娘家时，娘亲从来不提这些，后来她快出阁了时，常把爹爹挤到别屋里去，和娘亲一整夜的说悄悄话。那时娘亲才教了许多，说，女人家有诸多不便时，譬如病了，或是有了娃娃，还有只有女人家会有的那么些麻烦事儿，有时，那夫君便会借那姬妾“解闷”。
那会儿，小燕子只有些诧异，她这大喜将至，娘亲告诉这些是做什么？更何况，她早就知道，永琪是个皇子，而且，还是很受他父皇喜欢的皇子，那些姑娘们，别说来给他做妾，做三做四怕都能挤破门，天底下的婚姻，不都是这样么？
娘亲只笑说：“我是看你对他情深意切的，他身份又是那样，这种事儿往后难免要出，娘怕你性子又烈，到时候闹起来，伤了你自己的心。”
小燕子当日一昂首，告诉娘亲：“才不会呢！”
可当真和永琪成了夫妻，又过了这两年多，她一来这儿女事毫无消息，二来又不定时的常有“不便”时，秋儿穗儿都暗暗地为她心急，有些儿怕荣王和别的王侯一样，不两年就对这个烦腻了。
小燕子面上仍是当年的主意，她和永琪的情意，是在那战场上就结下的，这辈子只有永琪，能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在她最狼狈，或是最难过时，给她最最窝心的安慰和帮助：“有这么几年的甜，我就已经比别的姑娘幸运得多。那些事儿天天都有，我早就知道的。”
但……每每到了那些漫长又麻烦的“不便”时，她就忍不住的心里打鼓。后来回头想想，这心理准备再多，一想着要把只对自己那么那么体贴温柔，那么那么令她喜欢又崇拜，那么那么好的永琪，与别人分享，她心底里，还是很不情愿！
心慌时，还真没少用傻办法。
“昨晚？”
“对啊，我睡着了后。”
“哦，就是让穆莳以咱们朋友的身份，一起去玩儿嘛。”小燕子觉着，“他是前朝的皇族，武功又那么好，做侍卫本来就有点大材小材的。而且咱们这一路要走好远，他总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事嘛。”
“什么？”永琪眉毛一挑，“你半夜里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说‘别人’？”
就知道他会这样，这个醋罐子，每每她夸别人时，他明知道她心思坦坦荡荡，还是要一次次地吃飞醋。但小燕子和他相处久了，不觉烦腻，还觉着挺有趣，也有了治这醋罐子的绝招。
她上前两步，手做爪状，往永琪肩上挠了挠：“你昨晚都答应了，反悔的话可就不是君子了！”
“你故意的？”这不是第一回了，永琪也不是傻子。
小燕子嘿嘿傻笑。
永琪一进来，昌路便知趣地带了下人们出去，还把房门给掩上了。
永琪眯着眼笑道：“你既然为了别人，有心设计诓我，那总得还我点什么吧？”
“喂，你疯了？大白天的！”
“你要再乱动，我可不只收这么点补偿了！”永琪只盯着她的双唇，慢慢儿接近它，见小燕子想要推开他，抓了她的手，笑道。
“……”可恶，他的气定神闲，衬得她好似一个不正经的，偏偏把他的意思，给想歪了。
不过，只是这样的话……
啊，咦？
“喂！嘶！真是牙尖的臭狐狸！”永琪确实没有大白天里做那么那么不正经事的习惯，不过，也没忘了在她这多讨些利息。小燕子的耳垂上微微发痒，是被他用来“磨了磨牙”。
小燕子有些惶惑了时，永琪放开了手，直起身来。她眨眨眼，说实话，有那么一丢丢的……意犹未尽，每次显出局促的是她，可真耳鬓厮磨，到了情丝婉转时，永琪比她自律得多。娘亲说的，大约也是这样，永琪和这天下男儿，才会那么不一样。
她爹爹年轻时，实则身边也有那么一个丫头，娘亲嫁进方家后，有心扶她为妾，她却也不敢这样僭越，小燕子小时候，只隐隐约约地，知道很偶尔地，爹爹会去那个人的屋子，娘亲教她称呼那人二娘，而那人，一生没留下儿女，早已病逝了。
她还是小姑娘家时，娘亲从来不提这些，后来她快出阁了时，常把爹爹挤到别屋里去，和娘亲一整夜的说悄悄话。那时娘亲才教了许多，说，女人家有诸多不便时，譬如病了，或是有了娃娃，还有只有女人家会有的那么些麻烦事儿，有时，那夫君便会借那姬妾“解闷”。
那会儿，小燕子只有些诧异，她这大喜将至，娘亲告诉这些是做什么？更何况，她早就知道，永琪是个皇子，而且，还是很受他父皇喜欢的皇子，那些姑娘们，别说来给他做妾，做三做四怕都能挤破门，天底下的婚姻，不都是这样么？
娘亲只笑说：“我是看你对他情深意切的，他身份又是那样，这种事儿往后难免要出，娘怕你性子又烈，到时候闹起来，伤了你自己的心。”
小燕子当日一昂首，告诉娘亲：“才不会呢！”
可当真和永琪成了夫妻，又过了这两年多，她一来这儿女事毫无消息，二来又不定时的常有“不便”时，秋儿穗儿都暗暗地为她心急，有些儿怕荣王和别的王侯一样，不两年就对这个烦腻了。
小燕子面上仍是当年的主意，她和永琪的情意，是在那战场上就结下的，这辈子只有永琪，能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在她最狼狈，或是最难过时，给她最最窝心的安慰和帮助：“有这么几年的甜，我就已经比别的姑娘幸运得多。那些事儿天天都有，我早就知道的。”
但……每每到了那些漫长又麻烦的“不便”时，她就忍不住的心里打鼓。后来回头想想，这心理准备再多，一想着要把只对自己那么那么体贴温柔，那么那么令她喜欢又崇拜，那么那么好的永琪，与别人分享，她心底里，还是很不情愿！
心慌时，还真没少用傻办法。
犹记得这两年里，永琪助着绵佑整顿大箴的官场，有时顾不上回家，忙了三五日后飞奔着回来，却有好几回，她都只能给予亲亲搂搂的，“奖励”他这几天里的辛苦。她也是心切烦闷，听了别人特别特别不着调的“方子”，试图将日子给错开，不料第二回就有了不适，还被永琪给发现了。
那是她记忆里，永琪很久很久以来，头一回冲她发火，径自把那药包扔进了火里，就连秋儿穗儿，也一起挨了骂。那一回她吓了一大跳，可到最后品味品味，永琪这怒火下，竟是让她心安的甜蜜。
她再也不会担心永琪找别人“解闷”，再也不会怀疑他们彼此的“唯一”。
“这辈子，我都只会是你一个人的永琪，你担心的事儿，永远不会发生。”约定了“秋后算账”的那天，她是头一回真真切切地，在某种特别的时候，知道了永琪平日原来是真收敛着，对她温柔又温柔，照顾又照顾。他真真切切放纵他自己时，才真真切切显出他的霸道本色。
小燕子原想绷着脸不理他，但他那时的声音略略低哑，想不听也全都往她心里钻。
“如果你还有不确定，我可以发誓。”他说。
哪还需要什么誓言？
“我不信别人的誓言，没见谁违誓后，真被天打五雷轰过。”那一回，小燕子抽出残余的力气，好气又好笑，等他被逗得皱起眉头来，才正经回答他：“但我信你，无需誓言。”
那是她记忆里，永琪很久很久以来，头一回冲她发火，径自把那药包扔进了火里，就连秋儿穗儿，也一起挨了骂。那一回她吓了一大跳，可到最后品味品味，永琪这怒火下，竟是让她心安的甜蜜。
她再也不会担心永琪找别人“解闷”，再也不会怀疑他们彼此的“唯一”。
“这辈子，我都只会是你一个人的永琪，你担心的事儿，永远不会发生。”约定了“秋后算账”的那天，她是头一回真真切切地，在某种特别的时候，知道了永琪平日原来是真收敛着，对她温柔又温柔，照顾又照顾。他真真切切放纵他自己时，才真真切切显出他的霸道本色。
小燕子原想绷着脸不理他，但他那时的声音略略低哑，想不听也全都往她心里钻。
“如果你还有不确定，我可以发誓。”他说。
哪还需要什么誓言？
“我不信别人的誓言，没见谁违誓后，真被天打五雷轰过。”那一回，小燕子抽出残余的力气，好气又好笑，等他被逗得皱起眉头来，才正经回答他：“但我信你，无需誓言。”
七八
等出门时，小燕子才明白，永琪听她说要让穆莳现身，以朋友身份一起走时，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夸张。
他们已经出了京城，而且和王府的人碰上面，自然就有荆风慵云两个带着暗卫，在他们附近布好了保护网。可是：“这样哪里叫闯江湖啊？什么都被他们护着咱们还有架可打？”还不如就留在府里，彼此切磋切磋呢。
“抱歉抱歉，现在这种时候，我只能这样安排。”永琪安抚道，他眼下一定是很多人里的眼中钉，帮着绵佑拔除了很多结党营私者的羽翼，没准别人也把他看成了绵佑羽翼上的一根羽毛，除掉他，当然动摇不到绵佑的根基，不过，至少在那群人里，大概会认为，多少能让绵佑难受难受。
若是他一个人出来，也懒得带这么多人。可现在有小燕子在身边，他就不敢大意了。
何桂何顺兄弟俩，原本也想跟着出京的。不过京城还有他的岳父岳母，他唯恐那些人冲着长辈们下手，把那兄弟俩留在了京城。以他俩的性子，大约此刻已化身为方府的门神了。
好在，荆风和慵云都是常跟着永琪的，和他们也默契，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到他们面前来。就连秋儿等人，也是负责打前站探探路，并不时刻跟着，小燕子多走了两天路，觉着一身轻松，也就更不在意那么些人了。
“你也是自找的。”看着小燕子忙东忙西，永琪摇头，他喜欢外出，但多半是带着下人的。毕竟他实在不擅长琐碎家事，真要一个人到处走，恐怕两三天就能一团糟。再说，那几个人里，秋儿穗儿如今等同宫中四品女官的俸禄，每月还另给米面，每年的衣裳，也是从王府出。
昌路和顺喜的俸禄，每月有父皇在京中的店铺，按着日子送来，若仅仅只算月银俸禄，这二人一年下来，竟和那五品的官儿俸禄差不多少，且永琪这头也没好意思全赖给父皇，每逢年节，总得给些应节的东西和衣饰，自然也都是上好的。
他养着这么些人，为的就是自个儿不必为那琐事操心，好多出时间来，和小燕子赏赏花，听听雨，爬爬山，下下棋，若是她嫌闷了，打一架切磋切磋，也比整天里想着柴米油盐有意思。再说，比起别家的王侯少爷，就算如今这样的局势，他也只是贪享受，一点也称不上奢侈铺张。
可既然小燕子就喜欢自个儿张罗，那他也只好跟着忙前忙后，小燕子做吃的，他就帮着摆碗筷。小燕子收拾屋子，他就帮着递东西。
嗯……倒也是别有一番意趣。
只是她自个儿忙得辛苦，而他，除了那些小小的帮忙，剩下的一窍不通，小燕子每次都嫌他是捣乱，把他总往外头一推：“喝你的茶看你的书，我做这个只要一会儿，你一来，一天都弄不完！真是的！”
“啊？哈！”永琪被推着往外走，笑道，“这就嫌弃我了？好啊，不用帮忙那是最好的，多了好多时间，我去逛逛九桥弄！”
九桥弄？
那是什么地方？
永琪没有告诉她，就真的出去了。小燕子心知他是在逗人玩，咬牙对着满屋子的杂物，转眼就跟了出去，到客栈门边儿，被永琪一把拎住了衣服，大大的笑脸，叫人打也不是，骂不出口。
而现在，他们就站在九桥弄。
这里，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市井街巷，并没有小燕子想象中的，“做那种生意”的地方。很显然，永琪果然是故意逗她，而她甚至没理由抱怨，是她自己看到了网，还自己一头冲进来的。
她能做的，只是在永琪的鞋子上，留几个脚印。但她立刻就后悔了，永琪的鞋子弄脏了，还不是累了秋儿穗儿她们去洗？她眼珠儿一转：“哼，这鞋印子就留着吧，或者，你自己刷！”
“自己刷就自己刷！”上阵打仗都做得来，刷鞋子又不难。
小燕子瞪大了眼睛，片刻后笑道：“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说是我欺负你啊！”
等出门时，小燕子才明白，永琪听她说要让穆莳现身，以朋友身份一起走时，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夸张。
他们已经出了京城，而且和王府的人碰上面，自然就有荆风慵云两个带着暗卫，在他们附近布好了保护网。可是：“这样哪里叫闯江湖啊？什么都被他们护着咱们还有架可打？”还不如就留在府里，彼此切磋切磋呢。
“抱歉抱歉，现在这种时候，我只能这样安排。”永琪安抚道，他眼下一定是很多人里的眼中钉，帮着绵佑拔除了很多结党营私者的羽翼，没准别人也把他看成了绵佑羽翼上的一根羽毛，除掉他，当然动摇不到绵佑的根基，不过，至少在那群人里，大概会认为，多少能让绵佑难受难受。
若是他一个人出来，也懒得带这么多人。可现在有小燕子在身边，他就不敢大意了。
何桂何顺兄弟俩，原本也想跟着出京的。不过京城还有他的岳父岳母，他唯恐那些人冲着长辈们下手，把那兄弟俩留在了京城。以他俩的性子，大约此刻已化身为方府的门神了。
好在，荆风和慵云都是常跟着永琪的，和他们也默契，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到他们面前来。就连秋儿等人，也是负责打前站探探路，并不时刻跟着，小燕子多走了两天路，觉着一身轻松，也就更不在意那么些人了。
“你也是自找的。”看着小燕子忙东忙西，永琪摇头，他喜欢外出，但多半是带着下人的。毕竟他实在不擅长琐碎家事，真要一个人到处走，恐怕两三天就能一团糟。再说，那几个人里，秋儿穗儿如今等同宫中四品女官的俸禄，每月还另给米面，每年的衣裳，也是从王府出。
昌路和顺喜的俸禄，每月有父皇在京中的店铺，按着日子送来，若仅仅只算月银俸禄，这二人一年下来，竟和那五品的官儿俸禄差不多少，且永琪这头也没好意思全赖给父皇，每逢年节，总得给些应节的东西和衣饰，自然也都是上好的。
他养着这么些人，为的就是自个儿不必为那琐事操心，好多出时间来，和小燕子赏赏花，听听雨，爬爬山，下下棋，若是她嫌闷了，打一架切磋切磋，也比整天里想着柴米油盐有意思。再说，比起别家的王侯少爷，就算如今这样的局势，他也只是贪享受，一点也称不上奢侈铺张。
可既然小燕子就喜欢自个儿张罗，那他也只好跟着忙前忙后，小燕子做吃的，他就帮着摆碗筷。小燕子收拾屋子，他就帮着递东西。
嗯……倒也是别有一番意趣。
只是她自个儿忙得辛苦，而他，除了那些小小的帮忙，剩下的一窍不通，小燕子每次都嫌他是捣乱，把他总往外头一推：“喝你的茶看你的书，我做这个只要一会儿，你一来，一天都弄不完！真是的！”
“啊？哈！”永琪被推着往外走，笑道，“这就嫌弃我了？好啊，不用帮忙那是最好的，多了好多时间，我去逛逛九桥弄！”
九桥弄？
那是什么地方？
永琪没有告诉她，就真的出去了。小燕子心知他是在逗人玩，咬牙对着满屋子的杂物，转眼就跟了出去，到客栈门边儿，被永琪一把拎住了衣服，大大的笑脸，叫人打也不是，骂不出口。
而现在，他们就站在九桥弄。
这里，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市井街巷，并没有小燕子想象中的，“做那种生意”的地方。很显然，永琪果然是故意逗她，而她甚至没理由抱怨，是她自己看到了网，还自己一头冲进来的。
她能做的，只是在永琪的鞋子上，留几个脚印。但她立刻就后悔了，永琪的鞋子弄脏了，还不是累了秋儿穗儿她们去洗？她眼珠儿一转：“哼，这鞋印子就留着吧，或者，你自己刷！”
“自己刷就自己刷！”上阵打仗都做得来，刷鞋子又不难。
小燕子瞪大了眼睛，片刻后笑道：“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说是我欺负你啊！”
二人并肩前行，暗处的护卫们，也都各自找了自己喜欢的茶馆，或是酒楼，居高临下，整条街上的动静都看得见，又隐于人群，小燕子玩闹之中，早已忘记了他们的存在。而永琪，自小出门时，身边就有这么群人在暗处护卫，他早就习惯了。
忽见街角处围了两圈人，小燕子拉着永琪就上前，但见一个姑娘，荆钗布裙，泪痕满面地跪在地上。面前躺着一人，白布盖着全身，小燕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这模样，莫非是个亡者？
姑娘面前另有一张纸，上头写着几行字。围着的众人也都看见了，但寻常百姓，识字不多，偏偏这人堆里，此时也没个秀才举人的，据说刚刚还有一个书呆子，一见那地上的死人，哇呀怪叫一声，就吓跑了。
小燕子扯了扯永琪的袖子：“她写的什么呀？”
“是说她叫采莲，她父亲重病殁了，无力安葬，求助世人，若有能帮她葬父的，她甘愿为奴为婢以报答之。”永琪小声道。
他说得极小声，也有就贴在边上的百姓听见，扬声传开了。
此地念书的不多，做营生的不少，那姑娘虽愁容满面，风尘仆仆，也可看出明眸如水，面貌秀丽，是个清秀的贫家女。便有人动了心：“既这么着，我拿几两银子，给她葬了父，她就跟我回家去？”
“你？不怕你家婆娘掀饭桌啊？”
更有那一听这话，就污言秽语，甚至想要动手动脚的。采莲也吓住了，左躲右闪，哭泣起来。
小燕子越看越气，奋力拉开采莲近前的粗汉：“滚开，你们这些臭男人，看到人家姑娘这么凄惨，不帮忙就算了，还要欺负人，一个个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永琪从袖中拿了个荷包，掂了掂，递过去：“我这里头有几两银子，姑娘拿去，好好安葬令尊吧。”
采莲怯生生地看看那荷包，再看看他，磕了个头：“那，我以后就是少爷的奴婢了！”
“不不不！”荣王府上丫头已经够多了，这么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只给银子她那是帮衬，真让她当自己的丫头，那岂不是“买”了？那么，头一个不高兴，说他侮辱人的，就是小燕子。
说罢，他便和小燕子一起走了，才到转角，就听到姑娘的尖叫和哭声，忙回头时，却见三个人团团围着采莲，打头的一个，手里抓着永琪方才给她的荷包，一面流里流气地挑起女孩儿的下巴：“我看，你有几分姿色，就跟我回家去吧！”
说话间，另俩人已一人一边，抓住采莲的胳膊，把她往对街一户人家门里拖。采莲左右挣扎，忽见父亲的遗体，被他们推搡间蹭来蹭去，盖着遗容的白布已有一半落了下来，悲戚地大喊一声：“爹！爹！你们，你们不要挤着我爹！”
“不要挤着他？”为首的公子哥儿冷声道，“你说，你拖着个死人，在我家门口寻晦气。你乖乖听话跟我回去，伺候好了咱们，我心情一好，没准给他个厚葬。要再冥顽不灵的话，我不光挤着他，我还踩他，我还踹他！”
忽见街角处围了两圈人，小燕子拉着永琪就上前，但见一个姑娘，荆钗布裙，泪痕满面地跪在地上。面前躺着一人，白布盖着全身，小燕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这模样，莫非是个亡者？
姑娘面前另有一张纸，上头写着几行字。围着的众人也都看见了，但寻常百姓，识字不多，偏偏这人堆里，此时也没个秀才举人的，据说刚刚还有一个书呆子，一见那地上的死人，哇呀怪叫一声，就吓跑了。
小燕子扯了扯永琪的袖子：“她写的什么呀？”
“是说她叫采莲，她父亲重病殁了，无力安葬，求助世人，若有能帮她葬父的，她甘愿为奴为婢以报答之。”永琪小声道。
他说得极小声，也有就贴在边上的百姓听见，扬声传开了。
此地念书的不多，做营生的不少，那姑娘虽愁容满面，风尘仆仆，也可看出明眸如水，面貌秀丽，是个清秀的贫家女。便有人动了心：“既这么着，我拿几两银子，给她葬了父，她就跟我回家去？”
“你？不怕你家婆娘掀饭桌啊？”
更有那一听这话，就污言秽语，甚至想要动手动脚的。采莲也吓住了，左躲右闪，哭泣起来。
小燕子越看越气，奋力拉开采莲近前的粗汉：“滚开，你们这些臭男人，看到人家姑娘这么凄惨，不帮忙就算了，还要欺负人，一个个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永琪从袖中拿了个荷包，掂了掂，递过去：“我这里头有几两银子，姑娘拿去，好好安葬令尊吧。”
采莲怯生生地看看那荷包，再看看他，磕了个头：“那，我以后就是少爷的奴婢了！”
“不不不！”荣王府上丫头已经够多了，这么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只给银子她那是帮衬，真让她当自己的丫头，那岂不是“买”了？那么，头一个不高兴，说他侮辱人的，就是小燕子。
说罢，他便和小燕子一起走了，才到转角，就听到姑娘的尖叫和哭声，忙回头时，却见三个人团团围着采莲，打头的一个，手里抓着永琪方才给她的荷包，一面流里流气地挑起女孩儿的下巴：“我看，你有几分姿色，就跟我回家去吧！”
说话间，另俩人已一人一边，抓住采莲的胳膊，把她往对街一户人家门里拖。采莲左右挣扎，忽见父亲的遗体，被他们推搡间蹭来蹭去，盖着遗容的白布已有一半落了下来，悲戚地大喊一声：“爹！爹！你们，你们不要挤着我爹！”
“不要挤着他？”为首的公子哥儿冷声道，“你说，你拖着个死人，在我家门口寻晦气。你乖乖听话跟我回去，伺候好了咱们，我心情一好，没准给他个厚葬。要再冥顽不灵的话，我不光挤着他，我还踩他，我还踹他！”
那啥，我还是想趁着架空，写一个有名无实的“妃子”……请相信我会保证他们身心唯一，只是想借这文，把我的各种脑补都写一下，
毕竟专门开坑又得费时费力想各种名字和开头＝＝
毕竟专门开坑又得费时费力想各种名字和开头＝＝
说完，他高高抬起了一只脚，挪到老者的上方，作势真要踩下去。采莲吓得扑到父亲身上，她虽瘦弱，也要护着父亲的遗体！她闭上眼睛，等着那脚踩到自己身上，可是好半天过去了，竟然没动静。
她大着胆子把眼睁开，却不知怎的，这三人好似被谁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别人也就罢了，独那公子哥儿，一只脚还高高抬着，若不是他背后就是墙壁，恐怕这会儿已摔在了地上。
“少，少爷，这是怎么了？”有对面宅院里的家丁出来，见状吓了一跳。可是左看右看，他家少爷能喘气，能瞪眼，能转眼珠和咬牙切齿，就是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永琪慢慢踱步过去，拿回了荷包，打量了几眼那“少爷”：“怪了，这里怎么竖了根木头？荷包是你‘挂’上去的？”
采莲见问，摇了摇头：“是，是他们自己抢过去的，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就突然这样了！”
“难道是中了邪？”有百姓诧异道，这普通百姓，也不懂武功，见到人突然不会动了，也不知是有人暗暗用石子飞出，给他们点了穴，只当是这三人欺负可怜的姑娘，竟招来了报应。
家丁无奈，只好叫了人来，把三个人一起抬回去。
小燕子把采莲的手一拉，转头看永琪道：“我看只给钱不是办法呀，你看她和紫薇一样柔柔弱弱，还没紫薇的应变能力，这给银子不仅没帮到她，还差点害了她！还是干脆一路帮到底的好！”
她大着胆子把眼睁开，却不知怎的，这三人好似被谁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别人也就罢了，独那公子哥儿，一只脚还高高抬着，若不是他背后就是墙壁，恐怕这会儿已摔在了地上。
“少，少爷，这是怎么了？”有对面宅院里的家丁出来，见状吓了一跳。可是左看右看，他家少爷能喘气，能瞪眼，能转眼珠和咬牙切齿，就是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永琪慢慢踱步过去，拿回了荷包，打量了几眼那“少爷”：“怪了，这里怎么竖了根木头？荷包是你‘挂’上去的？”
采莲见问，摇了摇头：“是，是他们自己抢过去的，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就突然这样了！”
“难道是中了邪？”有百姓诧异道，这普通百姓，也不懂武功，见到人突然不会动了，也不知是有人暗暗用石子飞出，给他们点了穴，只当是这三人欺负可怜的姑娘，竟招来了报应。
家丁无奈，只好叫了人来，把三个人一起抬回去。
小燕子把采莲的手一拉，转头看永琪道：“我看只给钱不是办法呀，你看她和紫薇一样柔柔弱弱，还没紫薇的应变能力，这给银子不仅没帮到她，还差点害了她！还是干脆一路帮到底的好！”
七八
永琪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所以没敢当街拿出什么银锭子、金瓜子的给她，给的不过一荷包碎银子，当时掂了掂，顶多四五两罢了，堪堪够这姑娘安葬父亲，再买点吃喝用的，也就花完了。
“笨蛋！”小燕子往他脑袋上叩了叩，“亏你还帮……帮你侄儿看账册，查错漏呢，真是不自己当家，连行情都不熟悉。你不知道吗？就这一小包碎银，寻常百姓三四口人，不过分铺张的话，，也能一家子鱼肉蛋虾，吃上一个月了，当然看了会眼红！”
也可以给那工匠敲敲打打，做点儿银首饰，那也是绰绰有余。可惜这位大少爷，一切物件都是上好的，又多半不是他自个儿费心，看样子是真一点也不了解。
永琪摸了摸脑袋，这天底下敢敲他脑袋的也是屈指可数：“好吧，既然如此，采莲姑娘，你且把东西收好。”
言罢，他拍了拍手，便有两个长随打扮的年轻仆从过来。这两人一个名叫怀安，一个名叫怀明，是当年罗弘将愉妃母子接回宫中，又怕永琪多半时候只和母亲、乳母、太监和宫女相处，后来就有一个师父，也毕竟不会天天蹲在那景阳宫里。
皇帝一琢磨，就将景阳宫与内宫间的门常锁着，留一处通向永和宫的门儿，景阳宫里，又添了几个和永琪年岁相当，又略大几岁的小孩儿，都是皇帝那“三门穷远亲”里的，各司其职做些粗活。
这些远亲说是沾着亲字，实则都是家谱里最最角落里的，家境平实或是贫寒，为人却是朴实正直的。几个小孩儿以往就放在田边乱跑，懂了事便跟着帮农活，也有打算去那官商老爷家里做活的。
别说前程了，就连生计都是艰难的。
皇帝将他们召入景阳宫里做事，对他们而言，虽然是伺候着人的，可总比家里做农活轻易得多。对他们家里来说，也少了几个大小伙儿的衣食开支，还能领着点银子，存着将来办婚事。宫里厚待下人，这又是亲戚，自然更不亏待他们。几个人每年回家几回，宫里总给些外头难见也买不起的东西，带回家里年节里用着也体面。
更有一点，景阳宫里不督着他们念书习武，可永琪开蒙时，其他皇子都大他几岁，只有永珹一个略相近点，先生也是分开来教。通共才两个念书的，那诗、书、礼、兵、谋、数、琴、棋、字画、史鉴，就有十来个鸿学大家，永琪年岁小些，又生来好动，有时不耐烦端坐在书房里念，那些书，只要到他手里，往往翻看两遍，他就能倒背如流，初通其意。
那先生们都不古板，都深知因材施教之理，就是伴着他说笑谈天，逛逛园子，出宫走走，赏赏花草，也都把该教的全传授给他了。
身边那群孩子，平素跟着永琪，有那愿意念书的，偶尔听着几句，已比村落里的学堂里收益还多。
除怀安怀明之外，其他几个孩子有擅念书的，有擅习武的，永琪去边关时，每人给了些银子，或回乡备考科举，或是做了教书先生，也有开了武馆镖局的。只这两个都不爱念书，武艺平平，手艺多而不精的，只是勤快能干，心思干净，上外头去谋生也是谋生，留在景阳宫也是谋生，就都留了下来，依旧做点儿杂活。
永琪刚从边关回宫时，寝宫里内侍懒散惯了，又欺他年轻言谈温柔，挤在偏殿里聚赌，叫永琪狠狠整顿了一回。那日稍晚时清点众人，却发现少了两人，寻见他们，怀安正在茶房里，兢兢业业守着茶炉。那怀明，则趴在一张桌子底下，把散在桌边的残香捡起，灭了上头还残存的火星子。
若不是怀明，兴许那回就得出大事。
永琪便将二人调到近处，只他二人从未伺候过衣食起居，难免有些笨手笨脚，永琪也不苛责苛求，仍只叫他们帮些杂务，或跑跑腿，二人月银都翻了一番，养家糊口容易得多，也是感恩不已，尽心尽责的。
俩人就在离永琪小燕子十来步远处，一个茶摊上喝茶，对这边的动静是清清楚楚。永琪一招呼，二人忙都上前，抬了那地上的遗体，对采莲道：“这位姑娘是住哪儿？”
永琪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所以没敢当街拿出什么银锭子、金瓜子的给她，给的不过一荷包碎银子，当时掂了掂，顶多四五两罢了，堪堪够这姑娘安葬父亲，再买点吃喝用的，也就花完了。
“笨蛋！”小燕子往他脑袋上叩了叩，“亏你还帮……帮你侄儿看账册，查错漏呢，真是不自己当家，连行情都不熟悉。你不知道吗？就这一小包碎银，寻常百姓三四口人，不过分铺张的话，，也能一家子鱼肉蛋虾，吃上一个月了，当然看了会眼红！”
也可以给那工匠敲敲打打，做点儿银首饰，那也是绰绰有余。可惜这位大少爷，一切物件都是上好的，又多半不是他自个儿费心，看样子是真一点也不了解。
永琪摸了摸脑袋，这天底下敢敲他脑袋的也是屈指可数：“好吧，既然如此，采莲姑娘，你且把东西收好。”
言罢，他拍了拍手，便有两个长随打扮的年轻仆从过来。这两人一个名叫怀安，一个名叫怀明，是当年罗弘将愉妃母子接回宫中，又怕永琪多半时候只和母亲、乳母、太监和宫女相处，后来就有一个师父，也毕竟不会天天蹲在那景阳宫里。
皇帝一琢磨，就将景阳宫与内宫间的门常锁着，留一处通向永和宫的门儿，景阳宫里，又添了几个和永琪年岁相当，又略大几岁的小孩儿，都是皇帝那“三门穷远亲”里的，各司其职做些粗活。
这些远亲说是沾着亲字，实则都是家谱里最最角落里的，家境平实或是贫寒，为人却是朴实正直的。几个小孩儿以往就放在田边乱跑，懂了事便跟着帮农活，也有打算去那官商老爷家里做活的。
别说前程了，就连生计都是艰难的。
皇帝将他们召入景阳宫里做事，对他们而言，虽然是伺候着人的，可总比家里做农活轻易得多。对他们家里来说，也少了几个大小伙儿的衣食开支，还能领着点银子，存着将来办婚事。宫里厚待下人，这又是亲戚，自然更不亏待他们。几个人每年回家几回，宫里总给些外头难见也买不起的东西，带回家里年节里用着也体面。
更有一点，景阳宫里不督着他们念书习武，可永琪开蒙时，其他皇子都大他几岁，只有永珹一个略相近点，先生也是分开来教。通共才两个念书的，那诗、书、礼、兵、谋、数、琴、棋、字画、史鉴，就有十来个鸿学大家，永琪年岁小些，又生来好动，有时不耐烦端坐在书房里念，那些书，只要到他手里，往往翻看两遍，他就能倒背如流，初通其意。
那先生们都不古板，都深知因材施教之理，就是伴着他说笑谈天，逛逛园子，出宫走走，赏赏花草，也都把该教的全传授给他了。
身边那群孩子，平素跟着永琪，有那愿意念书的，偶尔听着几句，已比村落里的学堂里收益还多。
除怀安怀明之外，其他几个孩子有擅念书的，有擅习武的，永琪去边关时，每人给了些银子，或回乡备考科举，或是做了教书先生，也有开了武馆镖局的。只这两个都不爱念书，武艺平平，手艺多而不精的，只是勤快能干，心思干净，上外头去谋生也是谋生，留在景阳宫也是谋生，就都留了下来，依旧做点儿杂活。
永琪刚从边关回宫时，寝宫里内侍懒散惯了，又欺他年轻言谈温柔，挤在偏殿里聚赌，叫永琪狠狠整顿了一回。那日稍晚时清点众人，却发现少了两人，寻见他们，怀安正在茶房里，兢兢业业守着茶炉。那怀明，则趴在一张桌子底下，把散在桌边的残香捡起，灭了上头还残存的火星子。
若不是怀明，兴许那回就得出大事。
永琪便将二人调到近处，只他二人从未伺候过衣食起居，难免有些笨手笨脚，永琪也不苛责苛求，仍只叫他们帮些杂务，或跑跑腿，二人月银都翻了一番，养家糊口容易得多，也是感恩不已，尽心尽责的。
俩人就在离永琪小燕子十来步远处，一个茶摊上喝茶，对这边的动静是清清楚楚。永琪一招呼，二人忙都上前，抬了那地上的遗体，对采莲道：“这位姑娘是住哪儿？”
采莲想了想，也觉只好如此，虽然麻烦了人家，可她自己看来是无力稳妥安葬父亲了。她带着众人到了她的“家”里，这算不上是座房子，仅仅是几根木头打起来的棚子，顶上盖着蓬草。
“恕我直言，看姑娘身上衣服，似乎不至如此？”永琪奇道，虽然采莲衣衫简朴，也都旧了，但仔细的看，上头还有绣花，料子也不错，她的手指比小燕子的还纤细白嫩，绝不像是生而潦倒的。而且她说她爹是重病死的，刚才那白布被掀开时，永琪却在这遗体上，看见了好些伤痕。
采莲低头叹了口气，珠泪涟涟。
原来她娘亲早逝，父亲原是个佃农，专给个庄院种些瓜果，又在那庄主家里看家护院，自己家里也挣下了一亩田，自己每日就吃的自家的米粮。父亲膝下只有她和她哥哥两个孩子。她家境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并不拮据，父亲心疼她是女孩儿家，向来不叫她帮做粗活，又买了一个小丫头子照顾她衣食。
如今父亲年老体弱，做活吃力，哥哥写信回来，道是在京城里落了脚，在个官儿家里做了长随，老爷给了个小小的院子，准许他叫父亲和妹妹一道入京同住。采莲父亲正愁要没生活来路，收到家书欣喜不已，卖了田地，换了些盘缠，带着女儿上京。
“不料前天，就在这镇子外头的山路上，我父女俩遇上了一伙抢匪，抢了我们盘缠，还想把我掳去。我爹为了护我，叫他们活生生地打死了！我躲到半夜，他们都走了后，才收回了爹爹的遗体……”
之所以不肯对外道出实情，是怕镇上的人畏事，将她赶走。
“岂有……”
“你别岂有此理了，先帮采莲把她爹葬了吧！”小燕子截了永琪的话，她也很生气，可是，永琪一生气，她就忍不住心疼。他很挑剔，脾气也急，但真正生气的次数，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也难怪了，出生第一天就是皇子，身边的人最擅长琢磨他的脾性，一个只需要适时顺顺毛的急脾气，其实是最最容易安抚的。
小燕子也早就发现，经历了边城的淬炼后，永琪就很少真正动怒了。他心里不快活时，那眉头就会不自觉地收拢，再微微挑起来，眼睛里还留着几分笑意未散尽。若再被惹着，他就会呼吸比心平气和时略快，说话的语气也稍稍变快，可细看下，眼神儿依然是温和的。
当年从边关到她家里时，提起绵佑，他就是这么一副样子，有些儿好气不甘心，但显然并不十分把那些得失放在心上。用他的话来说，反正那些什么青史上的功过，都是给后人看的，百年之后天下是个什么模样，他反正也看不到。
只是身为一个“人”，而非“圣人神仙”，自己辛苦奔波换来的和书，要盖上别人的大印，若能兴高采烈心甘情愿，那一定是傻了。
可他知道有得有失的道理，且也不想因这点“小事”和绵佑产生不快，“日后还要奉他一声皇上，若是斤斤计较这些事儿，哪还能过得如此逍遥自在？”
“我就一直想着咱俩的事儿，想着想着，不平也给填平了。父皇他们没有理由反对我们的婚事，你我二人成了婚，把日子过得多姿多彩些，我觉着，比把名字留在史册上好像更有意思。”
等他脸面泛红了，那就是当真生气了。别人碰上了就要倒大霉，而她撞上了，那就要费百倍的心思来哄人。那回她瞒着永琪偷偷吃那些个药，来迎合与永琪的“春宵”，永琪就把一张脸气得通红通红，怪她听那么些流言，便是不信与他的天长日久，也一点都不爱惜她自己。
那回的“教训”，她可是难忘至极。
夫妻相处，拌嘴吵架是难免的，但永琪很会拿捏分寸，只是她看不见自己生气时的表情，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的规律。
而为了晚点儿长出白头发，她只有一回让永琪真正生气过，就总把“事态”停在他挑起眉头后。
“恕我直言，看姑娘身上衣服，似乎不至如此？”永琪奇道，虽然采莲衣衫简朴，也都旧了，但仔细的看，上头还有绣花，料子也不错，她的手指比小燕子的还纤细白嫩，绝不像是生而潦倒的。而且她说她爹是重病死的，刚才那白布被掀开时，永琪却在这遗体上，看见了好些伤痕。
采莲低头叹了口气，珠泪涟涟。
原来她娘亲早逝，父亲原是个佃农，专给个庄院种些瓜果，又在那庄主家里看家护院，自己家里也挣下了一亩田，自己每日就吃的自家的米粮。父亲膝下只有她和她哥哥两个孩子。她家境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并不拮据，父亲心疼她是女孩儿家，向来不叫她帮做粗活，又买了一个小丫头子照顾她衣食。
如今父亲年老体弱，做活吃力，哥哥写信回来，道是在京城里落了脚，在个官儿家里做了长随，老爷给了个小小的院子，准许他叫父亲和妹妹一道入京同住。采莲父亲正愁要没生活来路，收到家书欣喜不已，卖了田地，换了些盘缠，带着女儿上京。
“不料前天，就在这镇子外头的山路上，我父女俩遇上了一伙抢匪，抢了我们盘缠，还想把我掳去。我爹为了护我，叫他们活生生地打死了！我躲到半夜，他们都走了后，才收回了爹爹的遗体……”
之所以不肯对外道出实情，是怕镇上的人畏事，将她赶走。
“岂有……”
“你别岂有此理了，先帮采莲把她爹葬了吧！”小燕子截了永琪的话，她也很生气，可是，永琪一生气，她就忍不住心疼。他很挑剔，脾气也急，但真正生气的次数，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也难怪了，出生第一天就是皇子，身边的人最擅长琢磨他的脾性，一个只需要适时顺顺毛的急脾气，其实是最最容易安抚的。
小燕子也早就发现，经历了边城的淬炼后，永琪就很少真正动怒了。他心里不快活时，那眉头就会不自觉地收拢，再微微挑起来，眼睛里还留着几分笑意未散尽。若再被惹着，他就会呼吸比心平气和时略快，说话的语气也稍稍变快，可细看下，眼神儿依然是温和的。
当年从边关到她家里时，提起绵佑，他就是这么一副样子，有些儿好气不甘心，但显然并不十分把那些得失放在心上。用他的话来说，反正那些什么青史上的功过，都是给后人看的，百年之后天下是个什么模样，他反正也看不到。
只是身为一个“人”，而非“圣人神仙”，自己辛苦奔波换来的和书，要盖上别人的大印，若能兴高采烈心甘情愿，那一定是傻了。
可他知道有得有失的道理，且也不想因这点“小事”和绵佑产生不快，“日后还要奉他一声皇上，若是斤斤计较这些事儿，哪还能过得如此逍遥自在？”
“我就一直想着咱俩的事儿，想着想着，不平也给填平了。父皇他们没有理由反对我们的婚事，你我二人成了婚，把日子过得多姿多彩些，我觉着，比把名字留在史册上好像更有意思。”
等他脸面泛红了，那就是当真生气了。别人碰上了就要倒大霉，而她撞上了，那就要费百倍的心思来哄人。那回她瞒着永琪偷偷吃那些个药，来迎合与永琪的“春宵”，永琪就把一张脸气得通红通红，怪她听那么些流言，便是不信与他的天长日久，也一点都不爱惜她自己。
那回的“教训”，她可是难忘至极。
夫妻相处，拌嘴吵架是难免的，但永琪很会拿捏分寸，只是她看不见自己生气时的表情，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的规律。
而为了晚点儿长出白头发，她只有一回让永琪真正生气过，就总把“事态”停在他挑起眉头后。
“但这么一个草棚，又如何发丧？”永琪觉得小燕子的话有道理，可他也有点儿为难。
采莲已被这些日子的艰苦打磨得没了脾气，意思是只需一口薄棺，一辆板车，让她能把爹爹送回故土，好让她父亲落叶归根。
“可你爹那么疼你护你，不能将他厚葬的话，只怕你心中存着愧疚吧？”小燕子也是做女儿的，面前这个采莲比她小了几岁，瘦瘦弱弱的，让她也不免有些怜惜之情。
永琪吩咐怀安：“你去谋一口好棺来，还有香烛、祭盘等物。”他一时也记不清那许多琐碎东西。
怀安只比永琪长了一岁，还未经过大事，还是怀明给他从父办过白事，让怀安留在这里，自己跑出去，不多会儿，提着个篮子回来，后面还跟着两班人手，有四个是香烛铺子的伙计，抬着那棺。
另一拨手里拿着锣、胡和唢呐，穿着麻衣，也是专干这一行的。
怀明还特意买了一身粗麻衣裙，那采莲进镇子时分文没有，只揣着两个沾了泥土的饼，还是路上带的干粮。她自然没能去买这些东西，如今见了，眼泪扑簌簌地滚下来，抖着手接了过去。
待她换过衣服，老者已被换了新衣，入了棺，灵堂也已摆好。
次日秋儿和穗儿一起赶来，帮着小燕子一起把采莲从蒲团上拖起来，一定要她坐下歇会儿，再这么跪下去，这腿不得被跪坏了？
采莲定了定情绪，实在毫无睡意，一闭眼就好像又看见爹爹遇害前的模样。她给所有人行礼道谢，又要向永琪小燕子跪下来磕头，被二人一起拦住了。
采莲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对于永琪她是感激的，在最落魄的时候遇见这么个富贵公子，帮她好走了登徒子，又帮她葬父，还留在这儿安慰她。
采莲感激永琪之余，想着自己应诺的事，便想着日后真是要当牛做马报答这位少爷。可采莲竟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那位少夫人明艳夺目，只是有些儿毛毛燥燥的，常常需要“少爷”和下人们帮她善后。不过她万事一定要自己来，即使从他们客栈里，来了两个丫头，两名管事的，一起帮忙搭建灵堂和设粥灶答谢前来安慰的邻里。
可是，她特别特别了解“少爷”，比下人们还了解他的习惯，少爷需要什么，连嘴都不用张开，她就能知道。
以至于，采莲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那些“下人”们，也都坐到了门边儿，似乎也找不到其它要做的活儿了。
“姑娘就别忙了。”秋儿见采莲最终决定去烧水，说是一会儿茶就喝没了，拉住她道：“少爷只对少夫人万事都满意，哪怕少夫人把茶泼在他身上，也不会着恼。”
秋儿没提这里一切现在都有怀安怀明张罗，五少爷近前的事儿，少夫人才会亲自来张罗。
采莲愣了愣神，垂下了头。
秋儿反倒了茶给她，心疼地想暖暖她冷冰冰的手。
这姑娘已跪了一夜，现在满脸倦容。只是这草棚简陋狭小，设了灵堂就没处躺卧，客栈老板不许灵柩进他客栈，但也通融愿意让采莲去歇着——只要赁下上房的“叶少爷”不反对。
荣王劝说采莲去歇息，自有手下来帮她照管这里。可这孝顺姑娘不肯离开她父亲，众人也都留在这里，又干坐了大半天。
明日清晨，采莲就该扶棺归乡。
可她到现在，一刻也没睡过。
秋儿从前在那楼里，是见多了朝三暮四的少爷公子，她和采莲一样，是把小燕子和永琪当成恩人看，望着永琪和小燕子一辈子和和美美的，也望着采莲不会一脚踏错，他日白白的伤心。
而且，就她家少夫人这表现，这么殷勤的递茶递水，和平时还是不大一样的。
这少夫人小事儿不爱费脑筋，真到了紧要关头，其实一向还是很有主意的，何况，当年还被某个人摆过一道，女人家某些方面本能的直觉，是练也练出来了。
就连荣王本人，大概都发觉了她不同寻常的热情周到，好几次差点笑出声来。
采莲已被这些日子的艰苦打磨得没了脾气，意思是只需一口薄棺，一辆板车，让她能把爹爹送回故土，好让她父亲落叶归根。
“可你爹那么疼你护你，不能将他厚葬的话，只怕你心中存着愧疚吧？”小燕子也是做女儿的，面前这个采莲比她小了几岁，瘦瘦弱弱的，让她也不免有些怜惜之情。
永琪吩咐怀安：“你去谋一口好棺来，还有香烛、祭盘等物。”他一时也记不清那许多琐碎东西。
怀安只比永琪长了一岁，还未经过大事，还是怀明给他从父办过白事，让怀安留在这里，自己跑出去，不多会儿，提着个篮子回来，后面还跟着两班人手，有四个是香烛铺子的伙计，抬着那棺。
另一拨手里拿着锣、胡和唢呐，穿着麻衣，也是专干这一行的。
怀明还特意买了一身粗麻衣裙，那采莲进镇子时分文没有，只揣着两个沾了泥土的饼，还是路上带的干粮。她自然没能去买这些东西，如今见了，眼泪扑簌簌地滚下来，抖着手接了过去。
待她换过衣服，老者已被换了新衣，入了棺，灵堂也已摆好。
次日秋儿和穗儿一起赶来，帮着小燕子一起把采莲从蒲团上拖起来，一定要她坐下歇会儿，再这么跪下去，这腿不得被跪坏了？
采莲定了定情绪，实在毫无睡意，一闭眼就好像又看见爹爹遇害前的模样。她给所有人行礼道谢，又要向永琪小燕子跪下来磕头，被二人一起拦住了。
采莲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对于永琪她是感激的，在最落魄的时候遇见这么个富贵公子，帮她好走了登徒子，又帮她葬父，还留在这儿安慰她。
采莲感激永琪之余，想着自己应诺的事，便想着日后真是要当牛做马报答这位少爷。可采莲竟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那位少夫人明艳夺目，只是有些儿毛毛燥燥的，常常需要“少爷”和下人们帮她善后。不过她万事一定要自己来，即使从他们客栈里，来了两个丫头，两名管事的，一起帮忙搭建灵堂和设粥灶答谢前来安慰的邻里。
可是，她特别特别了解“少爷”，比下人们还了解他的习惯，少爷需要什么，连嘴都不用张开，她就能知道。
以至于，采莲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那些“下人”们，也都坐到了门边儿，似乎也找不到其它要做的活儿了。
“姑娘就别忙了。”秋儿见采莲最终决定去烧水，说是一会儿茶就喝没了，拉住她道：“少爷只对少夫人万事都满意，哪怕少夫人把茶泼在他身上，也不会着恼。”
秋儿没提这里一切现在都有怀安怀明张罗，五少爷近前的事儿，少夫人才会亲自来张罗。
采莲愣了愣神，垂下了头。
秋儿反倒了茶给她，心疼地想暖暖她冷冰冰的手。
这姑娘已跪了一夜，现在满脸倦容。只是这草棚简陋狭小，设了灵堂就没处躺卧，客栈老板不许灵柩进他客栈，但也通融愿意让采莲去歇着——只要赁下上房的“叶少爷”不反对。
荣王劝说采莲去歇息，自有手下来帮她照管这里。可这孝顺姑娘不肯离开她父亲，众人也都留在这里，又干坐了大半天。
明日清晨，采莲就该扶棺归乡。
可她到现在，一刻也没睡过。
秋儿从前在那楼里，是见多了朝三暮四的少爷公子，她和采莲一样，是把小燕子和永琪当成恩人看，望着永琪和小燕子一辈子和和美美的，也望着采莲不会一脚踏错，他日白白的伤心。
而且，就她家少夫人这表现，这么殷勤的递茶递水，和平时还是不大一样的。
这少夫人小事儿不爱费脑筋，真到了紧要关头，其实一向还是很有主意的，何况，当年还被某个人摆过一道，女人家某些方面本能的直觉，是练也练出来了。
就连荣王本人，大概都发觉了她不同寻常的热情周到，好几次差点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