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人生自是有情痴--还二改编


第十九章

小燕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看到永琪宁愿淋雨,也要坚持送伞给忆夜这幕情景--就因为不太相信,也不愿相信--用力揉了揉眼睛,希望自己看错。但,天不从人愿,当小燕子再度看时,雨越发滂沱,眼前一片白茫茫,隐约只能见到忆夜的身影。
拿在手中的纸,不知不觉被她捏紧、成团,泪水控制不了直往下掉,又气又悲的说:「你怎麼可以这样?」也不想去景阳宫请教他的名字如何写,脚一跺,往漱芳斋跑去。
你怎麼可以这样?雨下那麼大,还要送自己的伞给忆夜?难道下雨了,宫女不会送伞过来给忆夜?还是你怕忆夜淋到雨,怕她生病?怎麼你也不会想到自己,淋到雨也会生病?小燕子边跑边想,越想越气,脚下的步伐,是一步快一步。花园亭台间的回廊,左右都没屏障,颠狂的雨,打湿了回廊栏杆、地上,也打湿了小燕子。这豆子般的雨,打在身上,就如被小石子砸到,很痛。
小燕子没感觉衣服早已湿透,甚至因为无法吸水,衣服越来越重。只因脑子不停翻绞著,刚才那一幕,忆夜和永琪。怎麼忆夜不拒绝呢?还是忆夜有拒绝,永琪不答应?还是…,两人根本已经看到眼了,所以永琪才会毫不考虑的给伞?忆夜才会毫不考虑的接受?小燕子似乎对於自己这个推论,百分之百的信任。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凭忆夜的身份地位、才能才德、言谈举直,才能够配上永琪。而她,只是个会吃会叫,会当人开心果的小燕子而已。
以前在大杂院,小燕子不懂得自卑是何物;认识紫薇之后,似乎有一些些知道;进宫了,认识永琪了,自卑在她和他之间,不时浮出。想起之前学到一句成语,叫做什麼门什麼对的?对了,是门当户对。记得当时紫薇解释说,这句成语在说,结婚的双方家庭不管经济和地位都相等,好比如,皇阿玛娶了令妃娘娘当妻子。那我和永琪呢?永琪有个家,有个爹爹,而我,却连家也不知道在哪里?爹爹呢?娘呢?他们到底在哪里呢?……
雨,落在地上、栏杆上、花瓣上、池塘上……也落在小燕子身上、脸上,混著泪水,再滴到衣服上。但这泪,小燕子分不出,是为了永琪对忆夜好而哭?还是为了自己没爹没娘而哭?--这样的人生,未免太过於悲戚。
脚下的水洼,没去注意,重心不稳,滑了一个大跤,整个身体连同头,都重重撞在花岗岩地板上。小燕子揉著头部撞到的地方,忍著痛,吃力的爬起来,忿恨的道:「连你们也一同来玩弄我!」瞥见左手,那张原本要给永琪写上名字的纸,已经变得又糊又烂。「脏死了--」用力一甩手,把它给甩掉了。
不远处有座假山,回廊在这里分成左右两条,一条沿著假山蜿蜒而上,尽头是假山上的一座凉亭;一条则把假山前面,那偌大的荷花池塘一分为二,尽头是荷畔柳岸边。再往西走一里远,便是漱芳斋。
荷花,遇到这一阵无情风雨,也只能默默被雨打著、被风扫著。没有能力反击的它们,原本大而美艳的花朵,花瓣凋残;原本绿而生气的叶子,东倒西歪。整个荷花池塘,失去了最动人的鲜艳色彩。人,又何尝不是?当遇到人生的风风雨雨,无法选择要不要,只能选择该怎麼走。这场人生的暴风雨,也把人打的毫无精神、毫无希望,披头散发,眼神空洞的面对未来。而未来,或许是晴空万里,或许是再接一场的大雨。
小燕子快跑过这段回廊。荷花池塘,其实她很爱这个地方,当荷花含苞待放时,就自己一个人到这里来,斜坐在栏杆上,看著随风轻轻摇曳的荷花和荷叶,也许心里想著什麼,也许什麼都没有,度过整个漫漫上午。可现在,她不忍看也不想看,因为这场暴雨,打坏了花,也打坏了她心底的那朵,为永琪而盛开的花。

小卓子见到小燕子从外头跑回来,还被雨淋得湿透,整个人都吓傻了,著急问著:「格格您怎麼淋雨了?奴才还以为,您在五阿哥那里了……」不等小卓子把话说完,小燕子便气冲冲的喊:「现在,我不想听到『五阿哥』这三个字!」小卓子在半空挥舞的手,顿时像很久没浇水的花,枯萎了下来。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6-18 12:50:00 +0800 CST  

彩霞道:「格格,奴婢还是先帮您把衣服换了吧。等等让明月去熬点姜母茶,喝下。不然会受风寒的。」听了,小燕子觉得可有可无,也有点感到冷了,於是跟著彩霞,进卧房换衣了。
过了一刻钟,小燕子整理好狼狈的模样,换上了米白色连身裙,上面染了朵朵红梅点缀,淡淡的,不经意的,没注意看,还以为这只是一件纯色的连身裙。没有梳髻,未乾的头发任其披散。坐在床沿边,轻轻啜饮著明月刚端上来的姜母茶。雨,似乎下小了点,檐廊下的铁桶,偶而才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彩霞取过小燕子喝完姜母茶的碗,情绪有点兴奋的道:「格格,看起来雨是快停了。等下放晴,可以去御花园看天上的彩虹了。」
小燕子想著事,漫不经心的道:「嗯。」
原来小燕子心里盘算著,要怎麼让皇阿玛答应,让她出宫三天两夜?她想出去散心,她想回味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她想起床时,就看到不在围墙外的朝阳;傍晚时,看到夕阳隐没在吵杂人群之后。更大的原因,她不想见到永琪,至少目前根本厌恶见到他!他要和忆夜好,就和忆夜好吧;他喜欢忆夜,就去喜欢忆夜吧。他能快乐高兴,她也能快乐高兴!他的高兴,是爱了名叫做小燕子的,然后甩了她;而她的快乐,是离开这个用红砖砌成的墙,围成的宫城里。虽然这样想著,心裏难免一丝丝疼痛,毕竟他走入她的生活里,已经很久。一时改变,就像拿刀子割心头肉一样,那不只是痛,而是痛的让人无法招架。
小燕子不只想,更会行动。她站起来,吩咐著:「彩霞,帮我梳头发。我要去找皇阿玛。」
彩霞听了,迟疑道:「现在还在下雨呢,格格。且皇上现在说不定在忙。」
小燕子坐在梳妆台前,也不知跟谁负气,道:「那我就在外面,等皇阿玛忙完。」
彩霞摇了摇头,莫可奈何走过去替她梳髻。正要理著头发时,听见太监高声喊著:「皇上驾到--」只见小燕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往大厅跑去。

乾隆一踏进漱芳斋大厅,便被小燕子一把抱住,哽哽咽咽的。乾隆有点吓到了,拍著小燕子的背,连忙问著:「怎麼了?谁又欺负你了?」
小燕子听乾隆问,哭得更伤心,泪眼汪汪对著乾隆说:「是永琪,永琪不要我了--」
乾隆一听,大惊失色,「到底是发生了什麼事?」见小燕子哭得更厉害,拿起手帕,帮她把眼泪擦掉,安抚著:「别哭别哭,先跟皇阿玛说,永琪怎麼欺负你的?朕一定替你住持公道。」
小燕子便把早上发生的事,和心里想的事,全部说给乾隆听了。边说边哭,边哭边擦眼泪。乾隆是听的眉心打结,忆夜啊,太后这次安排她进宫,最大的原因,就是希望撮合她和永琪的婚事。乾隆曾在太后面前,替小燕子说过多少好话,无非太后能打消这个念头。说来说去,小燕子的身份,放在这紫禁城中,到底,是个最大的错误。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祖宗家法,仍是不能违背。
但乾隆知道永琪个性,他爱上了一个人,便会全心全意的爱著了,不然他也不会假传圣旨,只为了就心爱的人一命。他知道,永琪会送忆夜伞,是怕忆夜淋湿著凉了,这种情感,就像哥哥爱护妹妹一样,单纯的照顾。但这件事,被人传到太后耳中,可能不是这麼一会事了,会被误以为,永琪和忆夜有了情愫。这时小燕子若出宫去,太后更有理由反对了。
小燕子哀求著,眼神里充满了期望。「皇阿玛,好嘛--。让我出宫走走,一直待在这里,会闷死的。」
乾隆生气道:「什麼死啊死的,你事千岁千岁,不会死的。」摸著她的头,叹了口气:「不是皇阿玛不愿让你出宫。而是你出宫了,而是你一出去,太后更有话说你了。你和永琪结婚之路,更艰难了--」停顿了一会,接著语重心长的说:「你知道为何太后会答应紫薇和尔康的婚事吗?会让他们在过完万寿节后完婚吗?那是因为紫薇不论身份和地位,与尔康匹配。所以太后一直要找个,能配的上永琪的女子,做他的正式妻子。」
小燕子听了,除了为自己不平之外,也搞不清还有什麼情绪了。「不要娶我就不要娶我,反正,我已经决定不要嫁他了。」
乾隆直看进她眼里,问道:「真的吗?连皇阿玛也不要了?」小燕子闪躲乾隆的眼光,别过头去,嚅嚅的道:「皇阿玛,我还是要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眼前这个小妮子,成为他这位帝王的掌中宝。她刚来时虽不学无术,字和成语不识几个,可她有上进心,如今能念念几首简单的唐诗,知道几个简单的成语了。她爱闹笑话,可这笑话不伤大雅,反而成为他处理公事完,最佳纾解疲劳的工具。她是块璞玉,人间少见的璞玉,可放在人人崇尚精雕细琢的环境里,反而不成调了。
这个自己飞来的女儿,比起他众多的儿女和紫薇,更疼爱一层。乾隆笑了笑,拍著她的手,道:「看你哭成这样,朕还不让你出门,你大概会骂死朕吧。」小燕子头缓缓转过来,脸上渐渐有光彩。「朕答应你,但你也要配合朕,让两位侍卫跟著,保护你的安全。也让彩霞跟著,照顾你日常起居。宫中,皇阿玛自然有办法替你隐瞒。」
小燕子兴奋的要飞上天!扑过去,紧仅抱住乾隆,喜极而泣了。「皇阿玛,你真好--」
乾隆慈祥的道:「你是朕的女儿啊,朕不疼你要疼谁?」

下午时,小燕子就走在人多吵杂的街道上了。她感到轻松,穿著淡红色上衣,系著同样色系的百摺裙,一转身再转身,就像一只蝴蝶篇然起舞……
跟在后头的彩霞和侍卫,也看著笑了。
突然小燕子被一块招牌给吸引住,停了下来,仔细研究著:「哪有人客栈名取做『青梅居』啊,比我还没创意。」
身边有位路人,听小燕子这样说,便说:「你一定外地来的吧?这间客栈啊,虽然开店不久,可里头的梅子料理,却是人人称赞的好吃。」
梅子料理?小燕子没吃过,就因没吃过,勾起她想试试看的欲望。他们走到店门口,往内一看,的确座无虚席,空气中还弥漫著,一股股酸酸甜甜的味道。有一个人出来招呼小燕子,那人穿著月牙白的长袍,给人的感觉是乾净。「请问你们几位?要单纯吃饭?还是有要住宿?」
「都有。」小燕子抬头,对他一笑。这一笑,嫣然漫延……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6-18 12:51: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他,正是敦言,小燕子父母帮她选的未婚夫。在他八岁那一年,父亲带著他来到杭州,说要找个世叔,教教他功课,好让他能一举成名天下知。他们来到了方知府的宅第,正值春天,院子里桃花、李花满枝头乱绽放。不远处的湖畔,柳树抽著绿芽;天气回暖,小鸟到处飞,东边叫一声,西边也应一声,好不热闹。空气中飘散著不知名的香味,浓而不腻,使人薰醉。不知何人在后院唱著歌,悠悠荡荡,和著花香、鸟声,填满方宅每个角落。
小小的他,正沈迷这美如仙界之景,突然被父亲一拉,惊吓住了。欲开口询问,见父亲跟一位和他差不了几岁,一脸和气,容态沉寂,穿著一身白袍的人握手。父亲异常的高兴:「之航啊,隔了一年,总算又见到你了。」转过头,对著儿子瞪了一眼,怒道:「还不赶快向世叔问好。」
那人听父亲这样说,有点手足无措,便道:「这些礼节就不用了。这是敦言吧?别怕,叔叔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说完,两个大人,都拊掌而笑。
那人,就是小燕子的父亲,当时的杭州知府,方之航。
他们在杭州待了半个月之久,每天早上,敦言都跟著箫剑一起念四书五经;下午时,便在院子里,趁著美景,吟著古人作得诗,有时学著作对子。方之航和他父亲,有个共识,当个忧国忧民的读书人,也要当个有材有料的文人。在方之航的薰陶下,敦言文学底子,不算突飞猛进,也是有所长进了。
这天,他们要回北京,方之航在院落里办了筵席,为他们饯别。席上有位从未见过的妇女,身穿湖绿色绣花衣,腰系同色百摺裙,敛首低眉,似乎有著很多说不完的郁闷。方之航和他父亲说笑著,偶然间回头,见著此景,便走了过去,弯著腰,贴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麼,才见到那位妇女,嘴角漾起涟漪。他父亲看了,直笑著:「之航弟,到底你跟弟媳说了些什麼,才让她一笑啊?」
方之航被说得有些尴尬,「哪有?只是甩甩嘴皮子而已。」说完,夫妻相识一笑。真正的爱,是不需要多说,只要对方一个表情、一个笑容,足以诉说千言万语。
宴罢,方氏夫妇送他们到城外。方之航搂过妻子的腰,浓情看她一眼后,才笑著对著父亲说:「敦兄,你刚才在席上所好奇之事,就是--贱内又怀孕了,已有三个多月了。大概这孩子不懂得体贴母亲,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没食欲,刚才才会对著一桌子食物发愣。我就跟她说,会不舒服就少吃些。吃了,明天就带她游西湖。」
父亲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突然脸色一正道:「我有个不请之请,不知你们答应否?」
方之航见他一脸严肃,不知为了何事?便问:「不管什麼事,之航一定帮敦兄到底的!」
「你自己说得啊!」拍著他的肩膀,开怀道:「不论弟媳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我一定要当他的义父。」
「当然好,当然好!」说完,他们都笑了。笑,和幸福是可以蔓延的,从这人感染那人,一路下去。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6-18 12:51:00 +0800 CST  

隔年秋天,父亲又带敦言来到了方府,去年春天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早已呱呱坠地,如今在奶娘的怀抱里,玩著博浪鼓。听大人们寒暄中问起,那孩子是个女孩,取名为方慈,希望她以后能做个慈悲怜悯他人的人。那位小女孩,有著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人见人爱,父亲还说,这以后会是个一笑倾人城的美人。
人的个性,有时是从小培养起,所以到大,很难改变。

还是小婴儿的方慈,不喜欢成天被大人抱著,才刚开始学著爬,就想成天黏在地板上,被这么一抱,必定会嚎啕大哭一场。 方之航有时看了直摇头,有点无奈道:「我看这孩子,成不了温 柔贤 淑的女子。敦兄,苦了你认了小慈。」

他父亲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不会不会。我反而欣赏这样的女子,以后会是不骄矜不做作的爽快之人。」
小小的方慈,集所有宠爱在一身。她在地上愉悦的、精力旺盛的直往前爬,后面却跟个怕她被自己给伤了的奶娘,左右两边则被方严和敦言护著。秋天,风,吹的有点凉,凉的使人舒畅;夹带著院子里开的猖狂的菊花、桂花香气,令人醺醉。方之航呼吸一口气,想起了什麼,向他父亲提议:「敦兄,趁著现在美景当前,不如我们今晚一同赏月喝酒,吟诗作对好不好?」
他父亲一听,直点著点,连声道:「这是最好不过的了。良辰美景,怎能错过?」
倏地,一声如铃铛响亮的笑声,传到耳畔。眼神寻著声音而去,原来,是敦言蹲在小慈面前,做著鬼脸,逗的她咯咯笑著不停。他父亲见到眼前这副景象,两人处的融洽不已,心想,假使敦言和小慈以后结成连理,也是个天造地设的一对,於是说:「我也个建议,不知好不好?线在想把小孩的婚事给订下了。」
方氏夫妇,听了都一震,双双对看了一眼。沉默了好一会,方之航才说,语气中有著不舍、也有著喜悦:「没什麼不好,早早把女儿婚事给定下来,也了却一桩心事。可是敦兄啊,我这女儿......」
怎不知道之航烦恼些什麼?便对他挥了挥手,道:「别多心了,敦家,可是不会在乎女孩子家,是否会女红、煮饭的。只要他们能相互恩爱,那就好了。」转了个口气,严肃道:「娶媳妇可不是我们这些长辈在娶,是敦言。假使我们喜欢,敦言又不爱,那麼成就不是一对佳偶,而是一家子的仇人。」
听敦言父亲一说,夫妻俩才放下心来。小慈和敦言的婚事也就这麼定了。
那天晚上,月儿明媚,风吹啊吹的,令人有些发冷。他们围著一棵老桂树下的圆桌坐著,偶而几朵几朵桂花,或落在桌上,或落上杯子中,载浮载沉。方夫人抱著小慈,小慈手中玩著刚才才拿到的玉制燕子,后面刻著「敦言」二字--那是她和敦言的订婚之物,白玉无瑕,表示著感情坚贞。敦言也有,后面则刻著「方慈」二字。
之航和他父亲,畅所欲言,从家事说到国事,从楚辞说到宋词。酒酣之际,敦言父亲看到不远处,开了满处的菊花,提议以菊花作诗。两人各作了十几首以菊花为题的诗,相互评论,评论完,又是一阵大笑。
隔天他们整装回去北京了。三个月后,他们接到一道消息,杭州知府因作了反抗朝廷之诗,被捕下狱、株连九族。三天之后,收到方夫人寄来的信,信上写的尽是托孤。
从那天起,他父亲一直在门口等著奶娘,抱著小慈出现。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三年......小慈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从此消失了。家里相继发生了些事,不得不离开京城,远去广州了。从得知方家被抄家之后,敦言小小的心,就悬在小慈身上,不知她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受凉?饿不饿?父亲在门口张望,他伏在书房桌上,直往外望。九岁的他,虽不知妻子意义何在,却明白,这是他要爱护一生的人。
他等了她好多年,从青青子衿,等到了历经人生百态,还是等不到小慈出现;但是那颗心啊,仍是悬著不放。人,在於情痴的地方,总是执著不放,那是这一生的初爱啊,想忘也忘不了,想放也放不掉。
父亲决定到广州定居时,他毅然决然要留下来等小慈。听说小慈阴错阳差当了格格,又听说这位格格极爱微服出巡,於是在城东开了家客栈,等待哪天,能遇见心心念念十几年的她。

大概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敦言等到了小燕子。当小燕子一行人在店门口迟疑不决时,从员工口中得之,这位女客人,像极了还珠格格。敦言一听,心,猛然往上吊--那是又兴奋又怕受伤害啊--掩不住情绪,急忙往门外走去,正巧碰上了要进来的小燕子。
那一双眼睛,多熟悉。人会变,变得是个性、身材,而这打从娘胎就成型的五官,任它到老,仍是不变。敦言心里认了眼前得她,是小慈了,十几年前杭州方府内的小慈。他兴奋满溢了,双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客官,你一个人?有需要住宿吗?本店……」
未说完,小燕子便不耐烦打断他的话:「你没眼睛啊?是两个人--。还有,要住宿,住两晚。」
是的是的,这一定是小慈了。跟父亲描述的个性几乎一样,不拘小节、为人乾脆。雀跃无比的将她们迎入,边吩咐伙计,留下二楼那间闹中取静的厢房。待小燕子选好位子坐下时,敦言才上前去,介绍店里的菜肴。这些菜名,小燕子都没听过,几乎每到菜,都有个「梅」字,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问:「为什麼你说得每到菜,都是梅什麼梅什麼的啊?」想到了什麼,忽然一笑:「你也真好笑,比我还俗气,『没什麼没什麼』的啊……」
敦言一开始听不清楚小燕子所言意思为何?等到明白过来了,却见小燕子右手支著下颔,笑吟吟看著他。敦言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便说:「别再看我了。我就希望客人吃到这些菜肴,所有烦恼的事情,都『没什麼没什麼』的忘记了,继续开开心心过日子。」
小燕子听了,想起了永琪,还有忆夜,更有御花园那一幕,都紧紧揪住自己的心不放。她好讨厌这种感觉,她也要『没什麼没什麼』给忘却了。「那老板,你帮我选菜吧,我要那种吃了马上,就能『没什麼没什麼』统统给忘了的菜。」
「当然好。你等一下,菜马上来。」两人相视一笑。敦言笑著,笑著每天盼望的人,终於给盼到了;小燕子笑著,笑著这位老板,还挺好相处的,有机会,要拜师学艺。
人生,总是时时刻刻在改变,又哪有一层不变的道理?人会走,也会来;事情会变坏,也会变好。只是我们总把人生想的太死,也没有耐心等待事情转变之后。敦言不放弃等待,也终於等到了和小慈相遇的这天,他心中,编织了无数个美好的画面……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6-18 12:53: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这时,小燕子才仔细打量著敦言。他穿著一身米白色的长袍,腰际间,只用条黑色的布系著;也许是当老板,需要里外忙碌,皮肤有点黝黑;看人的眼神是柔和的,说话语气是使人亲近。小燕子又全身上下,看了敦言一遍,倏忽感到,眼前这个男人,给他一个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永琪也给不了的。
敦言吩咐完毕,看了伙计们作事了一会,刚回过头,便见到小燕子,歪著头,直盯著他瞧。被「瞧」的有点不自在了,笑问道:「姑娘,我身上有什麼东西吗?让你这样感兴趣。」
小燕子一听到他问,这才惊觉,看了他有好一会,且还是个陌生男性,脸上,蓦地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与难为情,看了看店门外的行人,又看了看店里面的客人,随便找了个话题:「我想,你一定很会做生意,不然,怎麼会有那麼多人,来你店里吃饭呢?」
小燕子脸上瞬间的发红,逃不过敦言的眼睛,看的敦言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悲伤。高兴的是,以他一个陌生人,也能让小燕子害羞起来,不去细想原因如何,足以雀跃万分;悲伤的是,早有耳闻还珠格格指婚给五阿哥,我若对小燕子产生更深的感情,或是小燕子对他产生了真情,这可不是拆散别人之姻缘吗?这样想想,敦言又是不平,本来,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的妻,如今,他的妻,却在他人身边。可是感情啊,总是有著先来后到。何况,小燕子消失的这几年来,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现在总算有个人爱护,也是苦尽甘来。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幸福;而他给小慈的幸福,就是希望她能和五阿哥,一辈子恩爱走下去。
他整顿整顿下情绪,才答道:「不是我会做生意,而是我请的伙计很尽责,尤其是厨师。为了每道菜能合客人的胃口,花费多少心思去做……」
小燕子没听他说完,便想起了以前流浪的日子。老板不顾她才六、七岁的小女生,却要求她做成年男人的粗重工作,做不来,便遭到鞭子的无情对待,而拿到的钱,才少少的十文钱;能拿到钱,还算不错,曾有次,被虐待到不成人形,却连一毛钱也得不到。像他这样好的老板,处处为员工设想,假使那段流浪的岁月,能遇见他,不知多好?
小燕子脸上的变化,从生气蓬勃到黯淡无光,敦言不是没注意。当话未说完时,小燕子半垂著头,藉著阳光,见到她眼睑上,闪闪发亮。小燕子因为他说的话,哭了?是不是触伤到她内心的伤口?敦言究他所讲的话,来回想了一遍,是不是我自字句句中,都是伙计最辛苦的话,使得小燕子想起过去,而伤情?那小燕子失踪那几年,是不是遇到恶质的雇主,遭受到泯灭人性的对待?倘若如此,那他的罪过可大了,方伯母在遗书上,千叮咛万嘱咐,就是希望小慈能平安长大。事实却是,小慈到处流浪、到处受人欺负。
要开口说安慰的话,正好第一道菜上桌了,敦言趁此机会,把菜肴推到小燕子面前,满是怡悦的介绍道:「这可是店里的招牌菜,名叫做『梅烦梅恼』意思是,当客人吃下这道菜后,所有烦恼便会不见了,没烦没恼。」
小燕子看著眼前这盘菜,有著青椒,还有章鱼、鱿鱼和虾仁三种海鲜,上面错放著几粒脆梅。曾来没吃过这样的菜,有点害怕味道会不会太奇特?但好奇心总比畏惧心还大。小燕子拿起筷子,夹了几块海鲜来吃。那海鲜的鲜味,梅汁的酸甜味,在咀嚼融合之下,恰到好处,让人一口接一口。小燕子深呼一口气,嘴里的香味,窜过鼻子,直冲脑门。突然明白一句成语,口颊留香,原来是这意思。这样的人间美味,小燕子吃得兴奋,也是充满好奇:「你这是怎麼做的啊?我想学。」
此话一出,倒是让敦言觉得惊讶了。「想学啊?」小燕子边往嘴里塞食物,边对他肯定的点头。看到小燕子滑稽的样子,还有满脸的期待,便一口答应:「这道菜是做菜师傅的绝学,你想要学,我可以替你说情看看。」一说完,小燕子放下筷子,情绪激动的鼓起掌来:「太好了!老板你人真好!」
敦言连忙阻止她,对著他的身后努努嘴,小声警告道:「你也别这样,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是吗?」小燕子这才惊觉自己的反应,有点超过,便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道欠著:「对不起啦,我不知道这样会造成你的困扰。」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6-18 12:53:00 +0800 CST  

敦言笑道:「没关系。对了,你不是要住三天吗?明天我带你去西城外的一处野生梅林,走走看看,好不好?」
听到要去玩,哪有不好之理?毫无犹豫的道:「当然好!」
「那从梅林回来之后,吃点东西,再教你我的私房料理,酿梅子醋和梅子酒,好不好?」
「当然好!当然好!」小燕子一高兴,连男女之防也不管了,拉著敦言的手,冲著他直笑著。

接著上了「梅悲伤」,是一道佐以梅汁提味的红烧鱼;再来是「梅生气」,是一道烫青菜,上面浇淋梅汁;再有是「梅泪水」,是一道有梅子果肉的千层糕;最后是「梅悲观」,是一道冰镇过的梅汁西米露。
小燕子吃的好满足,敦言看她吃得这样愉悦,他也好满足。就算三天,有人会可惜说,才三天而已,对敦言而言,他已经拥有三天,像现在这样看著小燕子吃饭,感到满足。幸福,总是被人想的很难得到,但幸福,往往却在平凡和简单之中,被人遗忘。

小燕子倚在窗户边,吹著伴有著玉兰花香气的微风,望著夜空,满天的星斗,这种自由,无拘无束的空气,小燕子无比的享受。彩霞整理好被褥,看见格格一脸陶醉的表情,又回想起白天时,店老板的异常殷勤,不知为何,心里很忐忑,便说:「小姐,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过两个晚上啊?不怕五少爷担心吗?」
五少爷?指的是永琪吗?永琪…,他就要移情别恋了,那会想到我呢?小燕子挥了挥手,烦躁的道:「我们是出来散心的,别跟我提到他。今晚我要早睡,明天才能早起,去梅林走走。」
彩霞还是很担心道:「可是小姐,明天就是乞巧节了,总要和五少爷一起过吧……」
小燕子楞了一下,原来明天,牛郎与织女就要相会了啊。以前听老人说,七夕这天晚上,总会下雨,是织女的眼泪,落在地上,变成了雨水。织女为什麼会哭呢?是不是太久没见到牛郎而哭?还是跟他一样,因为牛郎不再喜欢她而哭?曾来不兴多愁善感的,今天却泪水特别多,也是因为永琪害她的,害她眼泪无处掉,只好乱掉。想到这里,负气道:「我管他啊!他想要有人陪,叫忆夜就好啦。忆夜还能陪他说古论今,填填诗词呢。」
彩霞还想说什麼,小燕子比她还早一步。「睡了,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永远不回宫去了。」知道格格说到做到,便闭嘴不说了。
晚风习习吹,吹落了玉兰树上的玉兰花,玉兰花瓣跟著风,落在小燕子房间地板上、落在水井里、落在冷冷的石阶和石板上……天上的情侣,等待著分离后的相会;天底下的情侣,等待著,又是分离?或是相见?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6-18 12:54: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出了宫的小燕子这一晚上睡得也格外香甜。似乎这样的夜晚自太后回宫后已经很少很少了。这一晚,她作了个梦,梦见自己和永琪在宫外过上了没入宫时,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玉兰花的香味,浓而不腻,千里清香。小燕子就在这花香四溢的环境里,渡过一晚。
棚子上面爬满了丝瓜藤,藤下放了平常日落时,两人坐著乘凉看夕阳的藤椅。这天,听见小燕子嚷著要吃鱼,永琪看著她已有三个月身孕的肚子,不忍妻子辛苦,便拿著一把靠背的木椅,扶著小燕子的腰,在河边寻著一棵老垂柳,在那儿,两人嘻嘻笑笑,南风轻抚,鱼虾满箩。当鱼儿又上钩时,小燕子高兴的从木椅上跃了起来,两手直拍著永琪的右肩,叫著跳著:「永琪,你真棒!又钓到鱼了!今晚可以加菜,吃很多很多鱼了!」
看到小燕子不停跳著,永琪著实著急,刚钓起来的鱼,连同鱼竿,丢在旁边,急忙站起来,拉住小燕子的双手,安抚著:「对,今天我们可以加菜,但也没必要如此激动,忘了你肚子里有个宝宝啊?」
小燕子看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知亏理亏,却也不忘对永琪耍个小淘气,吐了吐舌头……    正当小燕子还在美美的梦中时,一阵敲门声,扰醒了小燕子。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七月的晨曦大方洒了满卧室的金黄。小燕子以为还在宫中,正要开口呼唤明月帮她梳妆,蓦然想起,她躺在客栈床上,床边的躺椅里,彩霞睡得正香甜。昨天要彩霞和她一起睡同张床,彩霞怎麼说都不愿意,直说:「我睡躺椅就好了。床,还是给小姐睡。」
想起这里,小燕子心里一阵温暖,在宫中,也只有皇阿玛可以给她暖烘烘的爱,对,不只有皇阿玛,还有紫薇、令妃娘娘,和永琪……不,永琪就说不定了,如果他爱上忆夜呢?如果永琪真的爱上忆夜,那麼她要怎麼办呢?小燕子不知自己会怎麼做,但知道,自己会哭死。
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小燕子你还没醒吗?别忘了,早上我们要一起去梅园。」小燕子一听,是敦言。摇了摇头,暂且把永琪和忆夜抛到脑后去,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该是好好玩乐,便答道:「等我们下,马上好。」推醒了彩霞,急忙下床梳洗。

夏天早晨,反倒凉爽,南风夹带著花草的清香,轻轻拂过早起忙录得人们。小燕子穿著一身湖绿色的衣群,腰间系著铜铃,骑著一匹棕色骏马,随意哼起小调来。这一刻,忘了昨晚的梦、忘了进宫后种种的不愉快,现在的她,彷佛如真燕子般,身心轻快。跟在她后面的敦言,却没这份轻快感,他的心里一直想著破晓前,寄出的信,结果会如何?连夜写了封信给在南方的父亲,信上写说,店里来了位客人,直觉告诉他,是小慈,请父亲赶紧来京证实。倘若真是小慈,听说还珠格格早已指婚,又怎麼留她下来?倘若不是,这多少年的等待,叫他放弃,如何甘心?又如何对得起方伯母的信任?
一个普通不过的黎明,两种不同心境,造就两种不同的境况--美妙或哀伤。偶然间,小燕子转过头,看见敦言锁著眉头,直往自己看,心里有些好奇,勒住了马,笑问道:「我背后有东西吗?你怎麼一直看?」
经小燕子这一问,敦言才从思绪中抽出,蓦然有点不好意思,说:「没什麼,想事情想出神了。」
听了噗哧一笑,「出来玩就该高高兴兴的。」等到敦言把马骑到她身边,便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豪放的说:「李白不是说过一句话吗,叫『人生得意须尽欢』意思你应该比我还懂吧?该乐时就乐,别浪费!」
小燕子这番言论,敦言听后,楞了楞。是啊,人生苦短,之所以苦,因为人们伤过去、忧未来,却把眼前现在遗忘在外。等到未来成了现在,感伤或后悔不曾做、曾做之事,不断轮回…。怎麼有人流传宫里那位民间格格,不学无术?可在身旁的她,懂得道理却比自己多。不由得衷心点了点头,「你说得一点也没错,该乐就乐,别浪费!」
小燕子哈哈大笑:「这就对了!」想到了什麼,偏头问著:「梅园多久才到啊?」
敦言对她一笑,「不须半时辰就到了。」

梅园,在北京城西郊,占地十余里,园林旁有条小溪流过。到了目的地,小燕子就迫不期待翻深下马,三步并做一步跑进了园林中。环顾四周,身边的梅树,树枝纵横杂出,枝叶繁茂四布,绿叶一片叠著一片,撒落在地上的阳光,都成了一点一点不规则的圆。树干粗大,小燕子无法将它环抱。林子里,听见流水潺潺、树叶沙沙作响、鸟鸣啾啾。
敦言走到她身边,说明著:「这是野生梅林,且这些梅树,年龄超过十年了。」
「那麼老了啊--」小燕子惊叹著。
敦言摸著粗糙的树皮,心中感怀良多,语气也变得低沉:「你知道吗?假使没有这片梅林,或许我,无法继续自己的坚持。」
当他说要留下来,等待小慈出现时,敦言的父亲要他拿出点成绩,好让做父亲的,安心将儿子留在北京。端午蒲月,正是黄梅时节,这天敦言到西郊随意走走,却见一片结满梅子的树林,突然灵光一闪,急急回到客栈,和父亲禀告所见之景、欲做之事。父亲答应了;开张后,宾课盈门;原来,天,必不绝人之路。
聪明如小燕子,当然知道敦言所言何事,便安慰道:「老天爷要你完成理想啊,才让你找到这片梅林。」踮起脚尖,往叶子里看去,要求著:「老板,我想要梅子,帮我找找。」
是啊,完成理想!举起双手,拨开树叶,笑著答应道:「当然罗。地主要让宾客尽欢。」

太阳已爬上树稍,林中除了鸟叫,更多了聒噪的蝉鸣,一阵又一阵。黄粉蝶翻翻飞舞,绿水淙淙,两对脚丫子在水中荡来荡去,其中一对脚丫子旁,有一用网袋装的梅子,随水波来回漂动。找到快晌午,才寻到十来颗梅子,小燕子显得有点失望:「我还以为还会更多。」
「来的时间太晚了。现在有十来颗,算幸运了。」敦言解释著。
小燕子把嘴撅的高高,不服气道:「那我明年梅子成熟时再来,记得帮留些啊。」
「当然好!我不会失约。」听小燕子这麼说,何乐而不为。
「那我也不会失约!」把左手伸直,正经的说:「我怕你失约,我们击掌当作约定。」
「好--」两掌一拍,相视而笑,约定便成。
「梅子什麼时候才能吃啊?」
「你真爱吃。要回去处理才能食用。」
林中,鸟叫声、蝉鸣声、水流声,更有絮语声。

刚用过午膳,看著永琪疲惫的神情,乾隆要他趁著下午好好休息。谢过乾隆,出了乾清宫大门,永琪直想去找小燕子,看看她的人、听听她说的话,所有疲劳也会一扫而空。迈开步伐,往漱芳斋走去……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6-18 12:54: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夜风吹的檐上挂著铃铛,当当作响。空气里弥漫著浓浓桂花香,那是为小燕子植下的四季桂,天天都把花当作伊人看待,细心呵护。永琪靠著窗户,望著满天繁星,想起中午时去了漱芳斋,紫薇告知小燕子已不在一天时,心,陡然从天堂坠入地狱。急急忙忙跑去向乾隆禀报,要出宫找小燕子,乾隆便笑笑著说:「别急,小燕子是朕允许出宫。且不会有安全问题。」永琪不明白,为何皇阿玛肯让小燕子独自出宫?那小燕子为何出宫?是因为自己吗?
有时会怀疑,该不该爱上小燕子?一个民间女子,在这皇宫里,说没地位也不适合。阴错阳差那一箭,让她入宫,和他相遇。小燕子在皇宫里,过得那样痛苦,是否因为自己的爱,造成她的负担?如果如果,没有了他,或许小燕子会更自在吧……
夜空,繁星点点,那条河汉,阻隔了一对有情人。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明日就是七夕了,小燕子会回来吗?几天交待厨房做的桂花糕,已经完成,那是准备和她一起度过七夕夜,吃得小点心。小燕子会回来吧?织女总要和牛郎在一起,不是吗?

当永琪在思念小燕子时,小燕子正和敦言,坐在客栈后院,一棵玉兰树下石椅上,喝著梅汁,愉悦著聊天。
「这梅子汁好好喝,我从来没喝过。」
「在你回家前,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回家?只剩明天,就要回宫了。想到此,脸色便黯淡下来。敦言没忽略她的沉默,关心问道:「怎麼?不想回家?」
小燕子转著杯子,看著杯里载浮载沉的梅子,呐呐的说:「如果能不回去就好了,我不喜欢那里……」
敦言心里一直认为她就是小慈,被乾隆认为养女的还珠格格。现在听她这样一说,更是笃定了。「为什麼?爹对你不好,还是家里气氛不好?」
本来看著杯里的梅子,怎麼变成忆夜和永琪的身影?小燕子甩了甩头:「爹对我很好,紫薇也对我很好…不想回去,只是不想看到那人……」
那人?是五阿哥?「那人让你受伤了?」
想起那天的情景,一滴眼泪,便落下了。「他,不爱我了……」
敦言听了甚是气愤,皇室的人,怎可如此薄情薄意?还以为,五阿哥会看破地位及身份,好好爱护小燕子。是啊,他太天真了,堂堂皇子,哪有真情真义?当下,真想告诉小燕子实相,好让他好好照护她。可,一切时机尚未成熟。敦言掏出帕子,将小燕子的泪水抹去,安慰道:
「天涯何处无芳草,哪天一定能找到更疼你的人。别哭了,瞧你自己,都快变成小花猫了。」
小燕子噗哧一笑:「我哪是小花猫,是小燕子。」
敦言见到她笑了,便也笑道:「这样才对!明天是七夕,你得早起,郭大哥要给你一个惊喜!」
夜风清凉,玉兰花瓣伴随风飘落,落在石椅上、落在两人的身上。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6-18 12:55:00 +0800 CST  

七夕,整个皇宫都在热闹过节,乾隆下了一道旨,要文武百官处理完政事,就可回去与家人团圆过佳节。永琪从乾清宫走出,中午的太阳,晒得他头昏目眩。突有乾隆派太监来,说要他一起去看戏。心想小燕子出宫未归,去漱芳斋也索然无趣,回景阳宫也不知作何事,他对看戏本来没兴趣,现在倒成了可有可无的选择。
耳里听著锣鼓喧天,眼看舞台上演著「天河配」,心里却一直想著小燕子。乾隆虽保证小燕子能平安无事,他心里仍踏实不了——只要他不在小燕子身边,心中无限想像,造就无限不安。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为何小燕子不告知他一声,便出宫多日,到底发生什麼事?紫薇曾说,她问过明月,那天小燕子淋雨回来,脸色就极不好。难道看见他送伞给忆夜,误会了?永琪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发急著想找小燕子解释,但要如何解释?现在连她人在哪里也不知道。心里不安蕃滋茁壮,欲禀名乾隆,请求告知小燕子在何处,要去找她。
乾隆趁著换戏空档,看向永琪,见他坐立难安,怎不知他是做何处想?召来站在身后的太监,低声吩咐些事情。不久之后,便见到永琪胡乱点了出戏,满脸苦恼,靠著椅背,一声长叹。
戏唱完了,已日薄西山。紧接著是摆席设晚宴,吃完饭,更有烟火表演。永琪早已乏趣,编个身体疲累理由,半途离去。知子莫若父,乾隆也随他了。回到景阳宫,坐在前庭的石椅上,抬头望著夜空,那一条清且浅的河汉,今晚该在某处,由喜鹊搭起的桥,让牛郎织女好相见。天上佳人成双,人间呢?有伴的璧人成对,无伴的影徒随身。想起尔康对他说过,今天会送一幅自己画的紫薇花给紫薇,让她挂在墙上,好时时想到自己。他也准备用自己种的桂花,作成桂花糕给燕子吃,但伊人不知在何处?
南边夜空「砰」的一声,炸开好几朵烟花,当烟花瓣办谢落时,底下一片惊艳声。永琪站起身,走入屋内,往书房走去,信手拿过纸和笔,写下「七夕佳节,天上佳人,鹊桥相会;七夕佳节,人间鸳鸯,独守巢穴。」又传来好几声烟花炸开的声音,无数光彩炫目的火树银花,照耀夜空。永期望著璀璨的烟火,思念著小燕子,多少想对她说的话,而现在却只能化作无奈。

小燕子在宫外的最后一夜,过的是愉快。敦言教她如何用梅子、桂花酿酒,小燕子亲手酿了两瓮酒,也跟敦言约定,等到能开瓮那天,她一定会来这里。
当永琪在景阳宫独自望星河时,小燕子和敦言则坐在桂树下石椅上,喝著梅酒,赏著天上的星星。今夜没下雨,小燕子似乎有点失望:「我还以为每年这时候,都会下雨呢。」
敦言一听,有些意外,好奇问道:「你怎麼喜欢七夕晚上下雨啊?」
小燕子喝了一口酒,「因为他们那麼久才见一次面,哭是正常的。」
有些不以为然,「或许今年他们高兴到忘掉要哭,所以没下雨。」小燕子歪著头,想想也对。「郭大哥说得没错!见面不一定要哭。」以为自己会在今夜多想念永琪,而当下小燕子心中,永琪成了模糊的影子。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6-18 12:55:00 +0800 CST  
24

屋内西洋钟来回敲了十二下,永琪躺在床上,眼直望著窗外,仍是未入睡。窗户开著,夜凉如水,吹进来的风,竟然有点凉意。想著那天晚上,小燕子在景阳宫过夜,如同受伤的小猫,紧紧抓著让他感到安全东西不放,永琪心里有点震惊,原来在她呼咂呼咂外表下,对他的依赖是如此深。但他能给小燕子一辈子完整无缺的幸福吗?阿哥的身份和地位,是铁丁丁的事实,若想要改变,旁人是不允许,尤其是皇阿玛和太后。多希望自己是平民老百姓,至少爱一个人,不必被外在束缚,绑东绑西,能给对方,一辈子最厚实的依靠;至少至少,所爱的人不会被自己身份带来的身不由己,受伤到,离开身边两天,却不知伊人在何方。
唉,别人看我显贵,而不知其苦。天底下事情都是这样,只有自己经历过,才知个中滋味,只看表面,如何知其味?永琪叹了一口气,乾脆不睡了,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笔和纸,一笔一线条,钩勒出小燕子的容貌。
更夜河汉明,灯烛蜡泪尽。相思化作画,倾诉无限情。

恒曜揜芳霄,薰风动兰月。议事完,已是午时,永琪和尔康疲惫的从乾清宫走出,艳阳高照,两人的眼都被阳光刺到眯成一条线。尔康看著永琪,问:「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乾隆交代永琪,要他暗地里观察北京城官员的办事态度,好与不好都要回报。永琪笑说:「这麼简单的事,还需你陪?你也特小看我了吧。」
尔康听了,不在意,也是一笑。其实他心里是担心的,的确任务看似简单,可被人发现了,难以全身而退,故说:「我跟你去好了,毕竟我们一同办事久了,有一定的默契,且也有照应。」永琪不说话,尔康知道意思,已是答应。见到他面容憔悴,不似因办公造成,关心著:「想小燕子啊?皇上不是说,今天她就回来了吗。」
是啊,刚才要走出乾清宫时,乾隆这样告诉他的。永琪想到也气,为何父亲要隐埋小燕子去哪里?难道不知道没有小燕子的日子,他无法正常活下去?可说来说去,这件事起因是他,若不是自己不忍忆夜淋雨,也就没了现在的结果。边想边懊恼打著柳枝,尔康失笑:「别把气出在柳枝上。好险我们等下能出宫去,可以顺道寻寻小燕子。」
人海茫茫要去哪里寻呢?只盼望上天给予缘份,让他们不期而遇。


在宫外最后一天,小燕子百般不舍的在床上赖了好久,要不是敦言敲门说,煮了一桌佳肴为她饯行,她可预计要赖到黄昏才起来。
吃完午餐,小燕子对著空空如也的盘子,突然一阵感伤:「唉,以后就不能吃到这些东西了——」
敦言温和的说:「别这麼说,一定有机会的。」小燕子很疑惑看著他,敦言却回以肯定的眼神。小燕子笑了,「也是嘛!又不是回去就被关著了。郭大哥,下趟我来,要吃那道梅酒醉鸡。」
敦言笑道:「好!」两人相视一笑,快乐弥漫著。

趁著彩霞在整理行李时,小燕子央求著敦言,让她带些梅酒回去。敦言哪里不肯,装了三个葫芦的酒给她。小燕子拿到后,又蹦又跳又直嚷著:「郭大哥真好!」
敦言看著眼前笑靥如花的小燕子,忽然有种错觉,彷佛他们正是刚新婚不久的夫妻,丈夫替妻子做了一件想要完成之事,妻子直眉欢眼笑。也许有那麼一天吧,小燕子真成了他的妻子,而他会为她,酿一坛又一坛的酒,煮一道又一道她爱吃的食物。
正想著,听到彩霞呼唤小燕子的声音,便不舍道:「你必须要回去了,别让彩霞难作人。」
小燕子点了点头,面对离别,脸上多了黯淡。「我知道。郭大哥,有机会我一定会来找你,要吃要喝的。」
敦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乖,别难过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多想再跨一步,将小燕子拥住,但他不行,因为只是小燕子的朋友。
小燕子说了声「再见」,便慢慢走出了后院。敦言目送小燕子离开,酸酸苦苦的味道浮上心头,为何真正未婚夫是自己,却无法多进小燕子一步?
夏蝉声声躁,树影随风动。敦言从坛子里舀起酒,借酒浇愁。


小燕子哪里肯天未黑就回宫去,拉著彩霞在大接上,左看看右逛逛。瞥眼间,见到一个卖耳环的小贩,停在摊子前,看了又看。「这些都不适合我…」正失望时,发现桌子左上角有一对木兰花造型的耳环,伸手要拿,谁知这时从背后传来说话声:「老板,这对木兰花耳环多少钱,我买下。」
小燕子生气的回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眼泪直掉,不知因生气而落泪?还是悲伤?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6-18 13:04:00 +0800 CST  

25

小燕子抬眼一看,是永琪,又是心酸又是悲伤,这几日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撇开头,拉著彩霞,气愤说道:「我们走吧!」彩霞看看两人,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说些话劝小燕子,却被拉著走。
永琪急忙追过去,仓促间仍不忘买下,小燕子端看许久的木兰簪子。跑了一段路,才在卖冰糖葫芦摊贩前停了下来,等到小燕子心满愿求吃著时,才开口说话,语气中尽是悲哀痛苦:「你为何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小燕子听了,停下动作,对著拿著的冰糖葫芦楞了好一会。「我哪有资格给你机会?你是少爷,我什麼都不是。」幽幽说著。
知道小燕子的自卑,是自己给的,永琪更是心痛。要去牵住她的手,小燕子闪避,也往前走了几步,可厌的说:「可厌的说:「别来碰我!」对著急到不知所措的彩霞说:「我们走吧。」

就这样,整天下来,永琪都跟在小燕子身后,隔著一段距离,只要能注意到她的安全就好,不敢上前多说些什麼,在这个情况下,越说只会越糟。但心底是多悲凉,不能给小燕子完全的幸福与快乐,想起她看木兰簪子时那抹微笑,凝结在看他之时,更是凄然。

在街上乱晃了一天,回到宫中,已是太阳西下。到了漱芳斋大门口,小燕子停了下来,淡淡的说:「你回去吧,别再跟了。」
「我好渴,至少让我进去喝杯水吧。」找了一个藉口,为了是多一点看她的时间。
小燕子不反驳也不想说话,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漱芳斋。
紫薇看到他们阴郁不快的神色,知道他们未和好。拉过小燕子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问:「你们怎麼遇在一起的?」
小燕子不耐烦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取过彩霞手上的包袱,拿出用葫芦的梅酒,打开瓶塞,给紫薇闻了闻,「很香吧?」
紫薇点了点头,问道:「这是梅酒?你怎会有这个?」
「郭大哥给我的,还说喝完时,可以再去要。」
「郭大哥?」紫薇看看永琪,对方摇头,满脸寂寞寡欢。
「我新认识的。紫薇,郭大哥可厉害了,会齉酒,也会做菜。出宫这三天都住在他开的客栈里,天天都吃他煮的菜,还喝梅酒。若不是一定要回宫,我会一直住在那里。」说著,难掩兴奋,脸上一片红晕,双眼如秋波流转。
看到小燕子这神情,永琪心里觉得酸溜溜,想要发作不能发作,最怕从此小燕子只认她的郭大哥。
「什麼郭大哥的!不要再说了,你也要顾虑五阿哥的感受。」紫薇轻声劝道。
小燕子才不管呢,走到桌子前,将酒斟满,顿时满室都是酿郁芬香味。紫薇上前问道:「这麼晚了,还要喝酒啊?」
「不晚不晚。」将酒杯送到紫薇嘴边,求道:「你也喝一杯嘛。」
紫薇求救般看著永琪,希望他能劝一劝。永琪走过去,取过小燕子的酒杯,温和的说:「我来陪你喝。」
小燕子一听,别气抢过杯子,绕了半个桌子,在与永琪面对的位子坐了下来。撂下脸来说:「给你喝,倒不如我自己喝。」
见她这样,实在痛彻心扉。再拿过一只空酒杯,强行夺过葫芦,斟满,欲要一饮而尽时,小燕子挥手将他的酒杯打破在地。又要强取葫芦,小燕子死命握住,两人你争我抢的结果,是葫芦滚落桌下,酒洒了一地。小燕子看著酒没了,瞪了永琪一眼,愤然的说:「我恨你!」说完,谁也不理的跑进卧房。
怎麼了?为何一个郭大哥,在她心里的份量,比他多更多?才和他短短相处几天,就能让小燕子忘了跟自己一年多来,深厚的感情?不知何时,眼角,竟然泛湿了——因为永琪想了不敢想的,离别的未来。


旭日刚东升,御花园内已是一片忙碌,人们忙著整理环境,蜜蜂蝴蝶忙著穿梭百花丛中,吸取花蜜;薰风自南来,吹荡著绿柳拂湖面,淡淡花香扑人脸。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可美好,都是太主观的认定,有人觉得此时良辰美景末蹉跎,有人觉得景色再美也抵不过心中的郁闷。
忆夜属於后者。她坐在湖畔的石头上,半身靠在身后的柳树,风吹著,柳条不时飘摇到脸上、身上,也懒得去拨弄。想起昨天傍晚,太后要她送杏仁糕给令妃,从延禧宫回来途中,看著晚霞烂然,湖水带斜晖,晚风一扫白天难耐的暑气,也夹杂了早开的琼花香气,清香四溢。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7-01 17:03:00 +0800 CST  
若没在下一刻遇到永璇,现在的她,也会醉心於此时眼前的景色。可你我都没有预知能力,若有,人生旅程早已如想像般顺遂。
这就是人生,到处充满不确定!忆夜寻著香味找昙花,想要待昙花一谢,摘起来,主汤给太后汉晴儿喝。聚精会神找著,花未找到,却碰上了不知到哪里野去,现在才回宫,永璇主仆二人。
看到忆夜,永璇心里涌上一个想法,对著铭贵使眼色。知主莫如仆,铭贵阻挡忆夜的去路,笑咪咪说:「尹小姐,上哪去呢?不急的话,陪我家主子聊聊吧。」
忆夜谨记父亲告诫她的话,要在宫中保身,就是人不需要多认识。在皇宫这个大染缸,搅和的人一多,就算你不犯人,人也犯你。忆夜一屈膝,回绝的不失礼数:「忆夜现在有要事在身,是太后亲自交代下来,不能耽搁。还望你家主子原谅。」
永璇听了,拊掌大笑。「尹小姐,不,应该叫你忆夜。」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想仔细看了她的脸蛋。忆夜哪受的起这轻佻的举动,脸用力一偏,离开永璇的控制:「请各位主子自重!」
铭贵喝道:「没礼貌!这是八阿哥。不可拒绝八阿哥的任何要求!」
「别吓著尹小姐。」在永璇眼中,忆夜可不比小燕子姿色差,可恨的是,却无法怀抱美人归。可若这个计画成了,忆夜和小燕子都要娶进来当妾。想著想著,永璇不自觉迷花眼笑:「别紧张,我不会占你便宜,只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说了那天在漱芳斋的情景,但角色变了,成了偶然间路过,听见屋内有吵闹声,进去一看,发现五阿哥和小燕子吵架,他劝架不成,五阿哥还强行带小燕子回景阳宫,听说过了一夜。
忆夜听了面色发白,整个人不停的发颤。「我不相信!」
永璇见到她这种神情,内心暗自发笑,表面仍不动声色的说:「所以我要借你的力量,多多和五哥相处,在太后和皇上跟前,多美言他几句。」
本来想答应,却忽地想到,在宫中,多少人都说八阿哥品性不好,连皇上也时常因为他的行为举止而大发雷霆。且五阿哥对小燕子的感情,她是亲眼看过,绝不可能伤害小燕子的。「请容许我,不会答应的。」
永璇也不生气,附在她耳边说,带有恐吓的语气:「随你了!但后果自负。铭贵,咱们走吧!」
听了,背后直发凉。她知道是什麼后果,可照著八阿哥意思做的后果,也清楚。不想害小燕子,更不想害五阿哥,她要他好,一辈子都好。可现在她该怎麼做?
忆夜望著天边,一弯眉月低垂,笑叹人间多少无奈事!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7-01 17:03:00 +0800 CST  
各位
可以多聊聊这对篇故事的想法啊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2-07-02 11:15:00 +0800 CST  
26

忆夜坐在湖畔,愁思百结,眼前的湖水荡荡,杨柳依依,天空湛蓝似乎与她沾不上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只要一步错,便是步步错,伤害到的不只五阿哥,还有小燕子、父亲…一些在乎又珍惜的人儿。想到父亲,离家前,一字一字仔细的叮嘱,要她要宫中万事小心;走出家门,三步一回头,却见脸上有著沧桑痕迹的皱纹里,满是泪水。

人,心中有了情,便有了牵挂,有了牵挂,便有了不舍。
她不舍父亲因此事而受遭殃,也不舍五阿哥因此事而痛苦。对於五阿哥,谈不上爱,清楚一点说法,是仰慕--一个品性、容色和言语都温和柔顺的人,一个为了心爱女子干犯上欺君之罪,只为和她一辈子上一起的人--多希望自己能遇到这般夫君。但,不愿夺人所爱。想起那天大雨,五阿哥宁愿自己淋雨,也要把伞借与她用,若这份感情称之为友情,也不愿任意糟蹋。在这里,有谁会真心对谁好,有目的的笑容背后,藏著多少尖锐芒刃,在毫无防备时,令人血流成河。
有了这层念头,也理出一点头绪--这盘棋,第一步也是唯一坚持,不能危害任何人。
站在不远处的晴儿,忆夜的愁眉不展,全看在眼里。刚要去漱芳斋,双手抱著一疋湖绿色布,想著今天要利用这些布逢些什麼?该和紫薇好好讨论下。满心的雀跃,被见著的景色一扫而空。在她印象中,忆夜虽文静,可也不失开朗,与她相处这些日子中,总少不了她的微笑。这份忧愁郁结,晴儿看的心惊,可在这紫禁城里,又有哪个人,真正快乐?
除了小燕子吧。

走了过去,轻声关心的问道:「怎麼了?」
正专心想著如何应付,听见寻问声,吃了一惊。提眼一看,是晴儿,急忙站了起来,挤出一抹微笑,故作镇定道:「没什麼,是晴儿多想了。」
直觉告诉她,绝对不像忆夜所说那样。上上下下打量著,怕她有任何不如意,关切的说:「有什麼事,直说无妨。多一个人分担,也比较好啊。」
忆夜摇摇头,这祸事,越少人干涉越好。将她手中的布抱了过来,「我帮你拿。」不理晴儿怀疑的眼神,避重就轻道:「去漱芳斋对吧?和你一同去,我也想缝缝东西。」说完,不等晴儿,快步向漱芳斋走去。
人有许多无奈,最最无奈,是连选择机会都失去。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3-05-31 21:22:00 +0800 CST  

试下水温
太久没写
陌生了
写的好卡……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3-05-31 21:23:00 +0800 CST  
小燕子还在为昨天事情生气,气永琪打翻了酒,更气永琪不了解她。离开皇宫这几天,他难道不曾担心自她?他难道不曾想过她吗?,是罗,永期现在已经跟忆夜好上了,才会到街上买把簪子要送她,才会和自己见了面,连一句「我想你」也说不出。
越想越气,越气嘴嘟的越高。紫薇倒了杯水走过来,看到她满脸忿气,取笑道:「别气了,你的嘴都能挂十斤猪肉。」
小燕子不理睬,托著腮帮子,无所谓的道:「能挂二十斤也没关系。」
紫薇听了,怔了一阵。小燕子从不为任何事情烦恼,了不起就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面对生死大事,能坦然对待,怎麼遇到了感情,反倒豁达不起来?很多人都说,甚至连五阿哥也这般认为,小燕子不懂情爱也不懂言爱,懵懵懂懂,她会对对方好,是因对方也待自己不错。可在紫薇眼中,小燕子懂情爱不懂言爱,不知道吃醋原因在於过度在乎,不知道现在口口声声说「还是没进宫时,日子过的自在。」却离不开此地的矛盾心情,也是因为在乎。

想到这里,紫薇替小燕子抱不平了,为何小燕子这一点心思,五阿哥会感受不到呢?在她旁边椅子坐下,安慰道:「待会五阿哥若来,我帮你修理他,好不好?」
小燕子瞪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继续托著腮帮子,不说话。
紫薇摇了摇她的左肩,「是不是舍不得?」
小燕子一听,哼了一声,不屑的说:「谁舍不得?他要让人舍不得,也是忆夜!」

「那我要替忆夜跟你说声谢谢,感谢还珠格格挂念。」两人寻著声音看过去,是晴儿,旁边还站著小燕子恨不得不见得忆夜。
紫薇起身迎接,笑著问:「怎麼忆夜也来了?」
「她说技痒了,想来解解瘾。」晴儿答道。
小燕子见到忆夜到来,想起那天情形,忽地眼眶氾泪,二话不说,跑进卧房。晴儿正想叫住小燕子,却被紫薇拦住:「她的心结,还得五阿哥来解。」意味深长看了看忆夜,说:「更需要忆夜来解。」小燕子见到她的反应,还有紫薇说的话,忆夜已了然於心。那天雨中送伞情景,到底被小燕子遇著了。现在他们吵成这样子,追究起来,始作俑者是自己。
忆夜垂下头,歉疚道:「那天,忆夜不是故忆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背后传来说话声,回头一看,是永琪。忆夜赶忙请安问好。


昨晚,永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在这件事情上,小燕子生气是对的,毕竟是他要英雄救美,是他打翻了酒。酒,梅酒,她口中的郭大哥,提起他时,小燕子脸上尽是欢愉,想必那几天,这位郭大哥给了她无限的欢喜。他能吃醋吗?没法吃醋,也没资格吃醋。
也心疼小燕子,为了他,折去翱翔空中的自由羽翼,关在这个牢笼里,背她厌烦的唐诗,学她厌恶的礼仪。如果没认识自己,又或许跟了尔泰,现在的小燕子,应该是无忧无烦恼。竟然小燕子认定了自己,便要保护她这双折了自由羽翼的燕子,能够保有最纯真的笑容。若没有,他变成了猎人,为了一己之私,摧毁生灵。

窗外雨声滴答,僻然间,大雨瓢泼。挂念著回廊上几盆桂花会被淋坏,匆忙下床,鞋子外衣和伞都忘了要穿、要拿,连小桂子在后面撑伞也嫌烦。从速将花盆搬进大厅,全身湿漉漉也不在乎,蹲著仔细查看,直到确定没事,才松了口气。
这花,是要在大婚之日,送给小燕子,如何不珍贵!

天若无情天不老,人若有情人亦老。


紫违见到永琪来了,走到他面前,急声劝说:「竟然来了,就去安慰下她吧。」
「忆夜跟五阿哥一起去吧,一起解释……」话还没说完,被小燕子抢了过去:「谁要听你们解释?都好上了,还解释!」
在卧房的小燕子听到永琪的声音,五味杂陈,又也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她的心在他身上是软的,脾气一过,不舍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听见他说了那句话,心中已经原谅他上百次。出了卧室,想跟他说抱歉,却听见忆夜说「我们」气到原谅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
顾著生气,顾著说话,不顾著自己脚下是否有障碍物。脚被门槛一拌,身子往前倾,「哇」的一声,以为要撞上冰冷大理石地面,结果是温暖怀里。
不看也知是谁,用力推走永琪,鼻投出火道:「别抱我!你去抱忆夜好了!」此话一出,说得人听得人心都痛。
永琪不忍小燕子泪眼婆娑,不睬她的抗议,紧紧抱住了她,情深意切的道:「我错了我错了。如果生气,我让你打让你骂,就是别拿自己开玩笑,若怎麼了,要我怎麼办?」
寸心无以异,愿为双飞翼。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3-05-31 23:24:00 +0800 CST  
如果明天身体好点
争取更文
下一章:
忆夜藉故回家
却见父亲生气的说
教子无方
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为何翠玉会伤心欲绝到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3-06-07 23:00:00 +0800 CST  
27

听见永琪情意深长诉说,眼前浮起那天送伞情景,心中所有委屈、难过全都满到了喉咙。小燕子是直肠子的人,所想也便所讲,「别骗我了!」用力推开永琪,愤怒气盛道:「一个正牌小姐站在你面前,心疼她淋雨,我呢?什麼也不会的人,站在你身后,我怎麼淋雨你也不管!」真心在乎永琪,怕他哪天唾弃自己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把她给丢了。不像紫薇诗啊词啊写通篇表心事,可她内心那殷红的血,流得快成渠。

永琪一愣,原来小燕子与他生闷气是因为忆夜,心又是疼又是甜蜜。疼的是,为了自己,从大字不识几个到能背上几首简单唐诗,可在这个环境中,与人较量下,虽然小燕子心思想法较为疏略,眼瞧著也难免不平衡。加上宫中人多口杂,一个没背景没家世的人,会被传得怎样难听,这些闲言闲语多少东飘西飞的也进入小燕子耳里。
在这个人吃人环境里,就算你单纯到不愿伤害人,可他人啊,眼都眨都不眨给杀了。而你,至死也不会明白,这血到底如何流光的?
甜的是,小燕子给自己的心是真实。两者放在秤坨上,疼却比甜多上太多。又见小燕子垂涕抹泪,心似刀子绞著。不顾是否反对,扑到她跟前,紧紧一抱,「我怎麼不在乎你不心疼你呢?」想哭不许哭,这是从小给他的教育。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3-07-12 19:3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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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3-07-12 22:08:00 +0800 CST  
来点剧情预告
秋风吹起来有点凉意,打的帘布直作响。那弯眉月悬在半空,清澈如水,也不知是笑看人间痴迷,或是专情自己美丽。忆夜无心去想也无心去看,坐在临床窗妆台前,铜镜反映出是那连自己也惊心面容--才几岁的她憔悴如老人!
她不知这样值不值得?或许多少年过去,偶然回头望,一切悲伤与刻骨都不值得一提,彷佛是流水,流过便无痕迹,现今的执著也成了袅袅轻烟。
可眼前的她,心中一千一万的放不下,多少年后也在多少年后啊!听见脚步声,眉头一皱,想也明白永璇又喝的烂醉。新婚之时,那麼点儿关心,却随著掉了的孩子沉入海底。
皇宫富丽堂皇,关住了人想活的心。

楼主 戀上喵喵  发布于 2013-10-19 22:08:00 +0800 CST  

楼主:戀上喵喵

字数:47125

发表时间:2012-03-20 00: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4-03-31 03:52:06 +0800 CST

评论数:24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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