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续还一之《前堂云燕》
（续）
永琪对她从没这么严厉，小燕子一怔，就本能地反驳：“是你大题小做了吧？刚刚辞行的时候，你没看到令妃娘娘多没精神吗？小阿哥才一岁，皇阿玛就这样冷落她，怎么可以这样呢？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我没有同情心？”永琪惊诧地道。他的情绪本就不佳，按捺至此，也再沉不住气了，不禁大声地道：“三妻四妾在民间也很正常，何况皇阿玛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也理所当然啊！我不是认同这样的礼法，也不是觉得这能够将皇阿玛的多情合理化，而是事实就摆在那儿。皇阿玛是皇上，是九五至尊，阿里和卓把公主‘献给'他，理由纵然冠冕堂皇，可也充分有力。自古两国相交，少不得联姻结亲，这不仅是皇阿玛的私事，也是国家大事，我就是想管，也没这个能耐！”
永琪一吼，小燕子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心里又委屈又难过。可她瞪大了眼睛，一急便口不择言起来：“你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可我书读得再烂，也知道什么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
此话一出，马车也停了。小顺子在外头喊，说是到了府，请两位主子下车。他方才就听见了两人吵架的声音，是以识相地隔着车帘而问，并没有贸贸然地打断。永琪捏了捏拳头往地上看，小燕子则在那儿咬着唇看他。
……
第三十章 未完
永琪对她从没这么严厉，小燕子一怔，就本能地反驳：“是你大题小做了吧？刚刚辞行的时候，你没看到令妃娘娘多没精神吗？小阿哥才一岁，皇阿玛就这样冷落她，怎么可以这样呢？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我没有同情心？”永琪惊诧地道。他的情绪本就不佳，按捺至此，也再沉不住气了，不禁大声地道：“三妻四妾在民间也很正常，何况皇阿玛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也理所当然啊！我不是认同这样的礼法，也不是觉得这能够将皇阿玛的多情合理化，而是事实就摆在那儿。皇阿玛是皇上，是九五至尊，阿里和卓把公主‘献给'他，理由纵然冠冕堂皇，可也充分有力。自古两国相交，少不得联姻结亲，这不仅是皇阿玛的私事，也是国家大事，我就是想管，也没这个能耐！”
永琪一吼，小燕子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心里又委屈又难过。可她瞪大了眼睛，一急便口不择言起来：“你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可我书读得再烂，也知道什么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
此话一出，马车也停了。小顺子在外头喊，说是到了府，请两位主子下车。他方才就听见了两人吵架的声音，是以识相地隔着车帘而问，并没有贸贸然地打断。永琪捏了捏拳头往地上看，小燕子则在那儿咬着唇看他。
……
第三十章 未完
（续）
不一会儿，永琪便道：“随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总之这事我们不能插手。你别去找皇阿玛理论，更别去找香妃理论。你若注意到令妃和皇后的脸色，应该也看到了香妃的眼神。她那样子，大概也是身不由己，不会去向皇阿玛邀宠的。”
语毕，永琪径自下车，小燕子连忙跟上。两人一路沉默不语，直到方向不同，小燕子才道：“喂，回房走这儿！”其实，当她发现真踩着了永琪的底线时，她就后悔了。可永琪上午那一趟莫名其妙的“走人”，实在是让她无法理解！
她无法理解的，不是永琪为什么要上马就不见了踪影，而是为什么当他再次出现时，心里明明不高兴却还装作若无其事！她想不通，所以瞪人，没想到永琪居然还笑了？她不喜欢永琪将情绪瞒着她，于是一个晚上明里暗里的试探，想知道永琪到底多能忍受自己的“无理取闹”。
结果，自己没能把脾气控制住，真性情一下子显露，把永琪都给气坏了，自己也气得不轻。俩人的争吵总是这样一触即发。起因就在一方的冷言冷语，换来另一方的讽刺，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永琪如此冷然，这还是第一次。只见他停下脚步回头，淡淡地道：“我去书房。”小燕子怔了半晌，一咬牙，也跺脚道：“随你！你就抱着你的公文睡好了，哼！”
……
第三十章 完
（抱歉，现在才更新。因为前文断断续续，有些又是病得昏昏沉沉时勉强写的，我不想改动前文，觉得大家得重新看过也麻烦，所以就顺着写下文，打算将情节圆回来。或许会有些牵强，但两人发火的点还是能够理解的，也但愿理由是充分的。）
不一会儿，永琪便道：“随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总之这事我们不能插手。你别去找皇阿玛理论，更别去找香妃理论。你若注意到令妃和皇后的脸色，应该也看到了香妃的眼神。她那样子，大概也是身不由己，不会去向皇阿玛邀宠的。”
语毕，永琪径自下车，小燕子连忙跟上。两人一路沉默不语，直到方向不同，小燕子才道：“喂，回房走这儿！”其实，当她发现真踩着了永琪的底线时，她就后悔了。可永琪上午那一趟莫名其妙的“走人”，实在是让她无法理解！
她无法理解的，不是永琪为什么要上马就不见了踪影，而是为什么当他再次出现时，心里明明不高兴却还装作若无其事！她想不通，所以瞪人，没想到永琪居然还笑了？她不喜欢永琪将情绪瞒着她，于是一个晚上明里暗里的试探，想知道永琪到底多能忍受自己的“无理取闹”。
结果，自己没能把脾气控制住，真性情一下子显露，把永琪都给气坏了，自己也气得不轻。俩人的争吵总是这样一触即发。起因就在一方的冷言冷语，换来另一方的讽刺，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永琪如此冷然，这还是第一次。只见他停下脚步回头，淡淡地道：“我去书房。”小燕子怔了半晌，一咬牙，也跺脚道：“随你！你就抱着你的公文睡好了，哼！”
……
第三十章 完
（抱歉，现在才更新。因为前文断断续续，有些又是病得昏昏沉沉时勉强写的，我不想改动前文，觉得大家得重新看过也麻烦，所以就顺着写下文，打算将情节圆回来。或许会有些牵强，但两人发火的点还是能够理解的，也但愿理由是充分的。）
先给沙发，否则担心写完这一大串，沙发就没了。
第一，我好高兴尔康和燕子那一段，大家不只能够接受，而且还挺喜欢的！呵呵。大家貌似很关心“穿帮”问题，看到几个亲问了几次。本来没打算“穿帮”，只是来段好玩的，然后这一章写着写着，差点让燕子或尔康抖出来出来—— 因为斗嘴太投入，一下子忘了还有其他人在场。不过因为精神状态实在不太好，加上永琪又这个情绪，这时候知道我就真的不知道他会怎么反应了。所以，或许以后会来个“穿帮”事件吧！
第二，上一周完全没有更新，真不好意思。而且燕子似乎这一卷一开始显得“太懂事”了，这一章又开始“不懂事”，大家觉得反差太大吧！但愿章节末的解释，大家能够体谅~
第三，蒙丹和含香的故事在这文中不会是主旋律。他们只属昙花一现，不过是个关键哦！本文没有出逃，但是有南巡…… 紧接着含香事件，就会出发了。此次南巡，跟永琪上回出差兼养病也有点小关系。然后，永琪会给紫薇和尔康的孩子取名字（这个是我个人比较期待的！），九州清宴大火不免俗的也会登场。（大家可以当作，我这剧透是在弥补更新的错失……）
最后，大家圣诞快乐！
写完这个回复，12点都过了，哈哈！
第一，我好高兴尔康和燕子那一段，大家不只能够接受，而且还挺喜欢的！呵呵。大家貌似很关心“穿帮”问题，看到几个亲问了几次。本来没打算“穿帮”，只是来段好玩的，然后这一章写着写着，差点让燕子或尔康抖出来出来—— 因为斗嘴太投入，一下子忘了还有其他人在场。不过因为精神状态实在不太好，加上永琪又这个情绪，这时候知道我就真的不知道他会怎么反应了。所以，或许以后会来个“穿帮”事件吧！
第二，上一周完全没有更新，真不好意思。而且燕子似乎这一卷一开始显得“太懂事”了，这一章又开始“不懂事”，大家觉得反差太大吧！但愿章节末的解释，大家能够体谅~
第三，蒙丹和含香的故事在这文中不会是主旋律。他们只属昙花一现，不过是个关键哦！本文没有出逃，但是有南巡…… 紧接着含香事件，就会出发了。此次南巡，跟永琪上回出差兼养病也有点小关系。然后，永琪会给紫薇和尔康的孩子取名字（这个是我个人比较期待的！），九州清宴大火不免俗的也会登场。（大家可以当作，我这剧透是在弥补更新的错失……）
最后，大家圣诞快乐！
写完这个回复，12点都过了，哈哈！
正文
卷二·奔腾
031| 在这深宫当中，正是表面越低调平静的人，就越有可能做出惊人之举。
翌日。
一大清早，小燕子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想起昨夜与永琪的那一段莫名争吵，便立刻惊坐起来。往身旁一看，再伸手一摸，还果真是空的冷的，教她心头一紧，不知是气还是难过。
明月和彩霞听闻动静，已端着热水进来了。小燕子边梳妆，边装着若无其事地问：“咳，他怎么样了？”明月和彩霞对视一眼，勾了勾唇，彩霞便道：“五阿哥吗？还在书房里。”小燕子一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见两个心腹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是存心闹她！
她当然知道永琪还在书房里，所以才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嘛！她们俩，居然故意答非所问！小燕子从镜子里对明月和彩霞瞪了瞪眼，可还是忍不住接着问：“那他有说什么吗？”彩霞摇摇头，明月则答：“可是格格，五阿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并不代表他现在不需要你呀！”见小燕子垂眸，显是心软了，彩霞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何况五阿哥还病着不是么？太医说了，只要不动怒不伤心，这病就不碍事…… 可是，若惹格格生气难过了，五阿哥也不会好受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收了他什么好处，干嘛老是帮他说话？”小燕子难为情地道，就把俩人给赶出了卧房。她重新在镜子前坐下，边拨弄着额前的碎发边犹豫。她知道，自己其实好想找他寻安慰，更知道永琪就算还不愿意低头，但肯定也懊恼死了。她若这个时候出现，永琪到底是会让步，还是会逞强呢？
思考之际，一阵轻叩响起，是小顺子。他进了卧房，先是行礼，再试探着道：“福晋，能去看看五阿哥吗？”小燕子眉心一跳，故意把头撇开：“他又没让我过去，我才不要。”小顺子苦笑，又拱了拱手：“福晋，这都已经一夜了，五阿哥再不出来，就得空着肚子上朝，然后再去当差…… 一忙起来，五阿哥又会忘了午膳，就只能到了晚上才吃饭。福晋，您若不去劝劝，五阿哥可真是会饿死自己的。”
小顺子说得跟真的似的，教小燕子差点就笑出来了。她好像，只是跟永琪吵了一场稍微严重一点儿的架，还没搞得分手绝交吧？可转了眼珠子想想，以永琪倔强起来的死脑筋个性，这倒还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于是，小燕子二话不说地往书房去了，身后跟着一个放心笑了的小顺子。
进入书房，就见永琪坐在案前，手肘抵在桌面撑着脑袋。即使永琪不动、不说话，她仍然知道，永琪知道她进来了。安静的书房里，响起小燕子踩着花盆底鞋的脚步声。她走到永琪面前，见他还在装睡，将计就计地双手抵在膝盖上，半弯着腰打量永琪的“睡颜”。
他看似泰然自若，没有皱眉，也没有抿嘴，只是很自然地吞吐气息。小燕子一下撅嘴皱鼻，一下睁大眼睛瞪人，想尽千奇百怪的表情来宣誓自己的不满。可永琪仍然无动于衷，就在她觉得没趣，轻哼出声时，永琪才睁开双眼看人。
他眼前，浮现的是小燕子充满哀怨的目光，以及撅得嘴都能挂油瓶了的脸儿。他不由分说，起身就将人儿抱了个满怀，唇畔挂起了浅笑：“早啊，娘子。”小燕子是被他睁眼时，眼里满满的温柔与歉意给震撼了，一下子又被人一抱，竟没反应过来。
可他虽然笑，语音里却有倦意，不似一般早晨醒来那样清朗。小燕子秀眉一蹙，轻轻拉开了永琪，嘟囔道：“你不生气了？”永琪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面上依旧温和一笑，歉然地道：“哪有这么小气？昨晚…… 是我不对。无论如何，我不该冲你吼的。对不起。”
昨晚，他对着小燕子的画像想了一夜，心中已释怀了。他的气，源于脑子里正想着许多自己认为更重要更正经的事儿，却频频被小燕子打断思绪，才夹带起上午对箫剑的不满和疙瘩，一并爆发。他明知道，小燕子吃软不吃硬，还偏偏对她又喝止又教训，难怪她后来这么生气。
可永琪正想，怎么会这么巧，他们白天救了个回部的受伤男子，晚上就陪着回部的和卓公主看戏享宴？再者，阿里和卓本该半个月后才到达北京的，他们的行程一下子加快这么多，肯定事出有因…… 或许，就与那受伤的男子相关？尤其，那受封的含香公主，一幅冷漠平静，灰心绝情的模样，实在不是个年轻姑娘该有的样子。永琪自个儿也正值年轻，又在认识小燕子之后，没少经历或体验心酸与快乐。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含香公主与那受伤的男子，或许有些什么关系？
然而，宫里的女人，尤其是秀女嫔妃，永琪也算见得不少了。先不论含香公主—— 或者更应该称她为香妃，与那受伤的男子有没有关系，单是她视死如归的模样，就足以让人不得不注意。目前，香妃虽然刚受册封，皇阿玛未有表示宠爱的举动，但永琪十分清楚，在这深宫当中，正是表面越低调平静的人，就越有可能做出惊人之举。
就这一点而论，小燕子是个例外吧！
永琪的笑意渐浓，小燕子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咋咋舌：“其实，我才要向你道歉…… 你说得对，那是皇阿玛的私事，我们不该插手，我听你的就是了！”永琪看得出她多少有些不情愿，于是轻揉她的脑袋，解释道：“我知道你为皇额娘不平，也为令妃娘娘不平，但你想想，后宫又不只她们两个，若真要每个都吃醋每个都计较，那还怎么生活？更何况，香妃目前还不足以威胁到她们…… 我想，皇额娘、令妃娘娘，还有老佛爷，她们之所以会大惊失色，一来是因为措手不及，二来是因为香妃人如其名，天赋异禀，任谁都无法匹敌吧！”
小燕子努努嘴，点了点头：“哦…… 那你，真的不生气了？”她还是不太放心，只得小心翼翼地观察永琪的表情。香妃的事儿她能不管，但永琪的心事，她非管不可。永琪莞尔，又张臂搂了搂小燕子，温和地道：“只要你不生我的气，我就谢天谢地了…… 哪还敢生你的气啊？只不过……”小燕子一急，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盯着人瞧：“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不管我们怎么吵架，不管我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请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或许，皇阿玛的所作所为，让你多多少少动摇了。我虽然没有办法选择我的家世和背景，但我绝对可以为了你，放弃我所有的一切，只愿守住与你的这一份‘情有独钟'。”
永琪说得真诚，说得动容，教小燕子都觉得飘飘然了。她不禁如痴如梦地望着永琪，喃喃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永琪颔首，贴在她耳边轻柔地回答：“当然是真的！如果你不信，那我就发誓… 刚才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遭天…”
“不要了！我相信你就是！”小燕子急忙喊道，拉住了永琪举起用来发誓的手。她猛然抬头，才发现与永琪靠得好近，近得他吸气呼气，自己都能感受得到。听永琪遂告白了句情话，小燕子面上一红，主动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吻上了永琪的唇。
俩人适可而止地分开后，小燕子还将手圈在永琪脖子上，认真地道：“永琪，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你也知道箫剑只是我的‘哥儿们'了…… 可是，你如果还是不喜欢我太接近他的话，那你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接近他当然只是为了撮合他和晴儿嘛—— 虽然，之前是想撮合他和金锁或柳红的。毕竟，你也觉得他这个人不错，是不是？诶，不过说来也奇怪，和嘉那张画像我们看了这么多遍，怎么就没想到萧剑呢？”
永琪笑着摇摇头，轻拧了小燕子鼻尖：“她的画工，跟你半斤八两，自然看不出来！至于箫剑，我是不太情愿，但不至于要你刻意跟一个‘哥儿们'保持距离。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但箫剑固然为人好、修养好，可是深藏不露。我不相信的是他，除非他愿意亮出他的底牌来。”小燕子眨眨眼，不解地问：“什么底牌？”永琪深吸了口气，笑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他太镇定了，要嘛是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刻意接近我们，不然就是能耐之大，见多识广，留在北京城绝对不仅仅是找弟弟那么简单。所以啊，你这个‘月老'还是别瞎忙了… 有缘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会正式成为我们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的！”
小燕子被说服了，灿然一笑，又将脑袋歇在永琪胸前。永琪抱着她轻轻摇动，轻叹口气，笑了笑：“不谈箫剑了。不过，一会儿等我内务府的事忙完了，就让小顺子回来通知你一声。咱们晚上在会宾楼会合，我想去了解一下那个受伤的人…… 他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倒在北京城外。”
永琪脸色凝重起来，小燕子无奈地摇头，叹道：“是，少爷…… 你就不能少担心一点，少思考一点么？”永琪看着她，也耸耸肩：“没办法，我毕竟是个阿哥，再怎么想偷懒，还是有我的身份、地位，和包袱需要考虑…… 哪像你，成天吃喝玩乐的，还不知足。”永琪开着玩笑，小燕子一皱鼻尖，不甘示弱地回答：“谁说我成天吃喝玩乐了？现在呀，账本我都看得懂了，只是还有好多字不认得罢了！不过，笼月说基本常用的字眼能认得就好，其他的要是看不懂再问她就行了。”
“说到这个，江城不是去年成亲了么？这一转眼，他就当爹了！我想去看看孩子，顺便给他们送送满月礼，你说送什么好呢？”小燕子接着问，永琪则抿唇半晌，看着一直含笑望着自己的小燕子。永琪见她微笑眨眸，却自知每每接触孩子，她心里不免又要惋惜一番，于是微微勾唇，温醇地道：“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至于礼物，你来决定，我没意见。”
他伸手，抚摸着小燕子的侧脸，目光深邃。小燕子捉住他搁在自己颈边的手，不由自主地轻叹：“还有啊，尔泰的来信不是说塞娅怀孕了么？另外，和嘉跟紫薇也都快生了…… 真好！”永琪见她如此，只是心疼，轻声说道：“小燕子，我有你就够了。”小燕子挑眉，声线略略扬起：“我知道，可…”语音未落，忽然响起一阵叩门声，小桂子便在门外喊道：“五阿哥，您还吃早膳不？上朝快来不及了。”
“啊！”小燕子惊呼一声，这才想起：“我是进来叫你去吃饭的，怎么反而说了这么多？快点快点，我告诉你，这人啊，都是要吃饭的！饿了要吃饭，不饿还是可以吃饭。早上要吃饭，中午要吃饭，晚上也要吃饭。男人要吃饭，女人要吃饭，小孩要吃饭，老人还是要吃饭。狗也要吃饭，猫也要吃饭，猪也要吃饭，人当然就更要吃饭…… 总之，气死是小，饿死是大！所以，你要答应我，以后你再怎么生气，都要记得吃饭！”
永琪被她信手拈来的一番“吃饭论”搅得头昏脑胀，无奈地笑着，点头答应了。他本以为俩人正讨论的话题就此结束，没想一同去吃饭时，小燕子嘀嘀咕咕的，貌似在说：“唉，我自己都像个小孩子，也不会照顾永琪，难怪老天要把孩子收去了！我根本还不会当娘，还没准备好当娘嘛！”
他淡笑不语，佯装只顾着吃饭。但心里正想，或许他俩都一样，再怎么豁达，仍是偶尔想起，总是嘘唏。于是，他暗暗拿定主意，看来，是时候一鼓作气，快马加鞭，好好赶一赶兄弟们的进度了。至于小燕子担心的那些，他相信，只要时机到了，人都是会一并跟着成熟的，不急在事先就已成长、懂事。
……
第三十一章 完
卷二·奔腾
031| 在这深宫当中，正是表面越低调平静的人，就越有可能做出惊人之举。
翌日。
一大清早，小燕子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想起昨夜与永琪的那一段莫名争吵，便立刻惊坐起来。往身旁一看，再伸手一摸，还果真是空的冷的，教她心头一紧，不知是气还是难过。
明月和彩霞听闻动静，已端着热水进来了。小燕子边梳妆，边装着若无其事地问：“咳，他怎么样了？”明月和彩霞对视一眼，勾了勾唇，彩霞便道：“五阿哥吗？还在书房里。”小燕子一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见两个心腹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是存心闹她！
她当然知道永琪还在书房里，所以才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嘛！她们俩，居然故意答非所问！小燕子从镜子里对明月和彩霞瞪了瞪眼，可还是忍不住接着问：“那他有说什么吗？”彩霞摇摇头，明月则答：“可是格格，五阿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并不代表他现在不需要你呀！”见小燕子垂眸，显是心软了，彩霞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何况五阿哥还病着不是么？太医说了，只要不动怒不伤心，这病就不碍事…… 可是，若惹格格生气难过了，五阿哥也不会好受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收了他什么好处，干嘛老是帮他说话？”小燕子难为情地道，就把俩人给赶出了卧房。她重新在镜子前坐下，边拨弄着额前的碎发边犹豫。她知道，自己其实好想找他寻安慰，更知道永琪就算还不愿意低头，但肯定也懊恼死了。她若这个时候出现，永琪到底是会让步，还是会逞强呢？
思考之际，一阵轻叩响起，是小顺子。他进了卧房，先是行礼，再试探着道：“福晋，能去看看五阿哥吗？”小燕子眉心一跳，故意把头撇开：“他又没让我过去，我才不要。”小顺子苦笑，又拱了拱手：“福晋，这都已经一夜了，五阿哥再不出来，就得空着肚子上朝，然后再去当差…… 一忙起来，五阿哥又会忘了午膳，就只能到了晚上才吃饭。福晋，您若不去劝劝，五阿哥可真是会饿死自己的。”
小顺子说得跟真的似的，教小燕子差点就笑出来了。她好像，只是跟永琪吵了一场稍微严重一点儿的架，还没搞得分手绝交吧？可转了眼珠子想想，以永琪倔强起来的死脑筋个性，这倒还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于是，小燕子二话不说地往书房去了，身后跟着一个放心笑了的小顺子。
进入书房，就见永琪坐在案前，手肘抵在桌面撑着脑袋。即使永琪不动、不说话，她仍然知道，永琪知道她进来了。安静的书房里，响起小燕子踩着花盆底鞋的脚步声。她走到永琪面前，见他还在装睡，将计就计地双手抵在膝盖上，半弯着腰打量永琪的“睡颜”。
他看似泰然自若，没有皱眉，也没有抿嘴，只是很自然地吞吐气息。小燕子一下撅嘴皱鼻，一下睁大眼睛瞪人，想尽千奇百怪的表情来宣誓自己的不满。可永琪仍然无动于衷，就在她觉得没趣，轻哼出声时，永琪才睁开双眼看人。
他眼前，浮现的是小燕子充满哀怨的目光，以及撅得嘴都能挂油瓶了的脸儿。他不由分说，起身就将人儿抱了个满怀，唇畔挂起了浅笑：“早啊，娘子。”小燕子是被他睁眼时，眼里满满的温柔与歉意给震撼了，一下子又被人一抱，竟没反应过来。
可他虽然笑，语音里却有倦意，不似一般早晨醒来那样清朗。小燕子秀眉一蹙，轻轻拉开了永琪，嘟囔道：“你不生气了？”永琪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面上依旧温和一笑，歉然地道：“哪有这么小气？昨晚…… 是我不对。无论如何，我不该冲你吼的。对不起。”
昨晚，他对着小燕子的画像想了一夜，心中已释怀了。他的气，源于脑子里正想着许多自己认为更重要更正经的事儿，却频频被小燕子打断思绪，才夹带起上午对箫剑的不满和疙瘩，一并爆发。他明知道，小燕子吃软不吃硬，还偏偏对她又喝止又教训，难怪她后来这么生气。
可永琪正想，怎么会这么巧，他们白天救了个回部的受伤男子，晚上就陪着回部的和卓公主看戏享宴？再者，阿里和卓本该半个月后才到达北京的，他们的行程一下子加快这么多，肯定事出有因…… 或许，就与那受伤的男子相关？尤其，那受封的含香公主，一幅冷漠平静，灰心绝情的模样，实在不是个年轻姑娘该有的样子。永琪自个儿也正值年轻，又在认识小燕子之后，没少经历或体验心酸与快乐。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含香公主与那受伤的男子，或许有些什么关系？
然而，宫里的女人，尤其是秀女嫔妃，永琪也算见得不少了。先不论含香公主—— 或者更应该称她为香妃，与那受伤的男子有没有关系，单是她视死如归的模样，就足以让人不得不注意。目前，香妃虽然刚受册封，皇阿玛未有表示宠爱的举动，但永琪十分清楚，在这深宫当中，正是表面越低调平静的人，就越有可能做出惊人之举。
就这一点而论，小燕子是个例外吧！
永琪的笑意渐浓，小燕子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咋咋舌：“其实，我才要向你道歉…… 你说得对，那是皇阿玛的私事，我们不该插手，我听你的就是了！”永琪看得出她多少有些不情愿，于是轻揉她的脑袋，解释道：“我知道你为皇额娘不平，也为令妃娘娘不平，但你想想，后宫又不只她们两个，若真要每个都吃醋每个都计较，那还怎么生活？更何况，香妃目前还不足以威胁到她们…… 我想，皇额娘、令妃娘娘，还有老佛爷，她们之所以会大惊失色，一来是因为措手不及，二来是因为香妃人如其名，天赋异禀，任谁都无法匹敌吧！”
小燕子努努嘴，点了点头：“哦…… 那你，真的不生气了？”她还是不太放心，只得小心翼翼地观察永琪的表情。香妃的事儿她能不管，但永琪的心事，她非管不可。永琪莞尔，又张臂搂了搂小燕子，温和地道：“只要你不生我的气，我就谢天谢地了…… 哪还敢生你的气啊？只不过……”小燕子一急，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盯着人瞧：“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不管我们怎么吵架，不管我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请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或许，皇阿玛的所作所为，让你多多少少动摇了。我虽然没有办法选择我的家世和背景，但我绝对可以为了你，放弃我所有的一切，只愿守住与你的这一份‘情有独钟'。”
永琪说得真诚，说得动容，教小燕子都觉得飘飘然了。她不禁如痴如梦地望着永琪，喃喃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永琪颔首，贴在她耳边轻柔地回答：“当然是真的！如果你不信，那我就发誓… 刚才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遭天…”
“不要了！我相信你就是！”小燕子急忙喊道，拉住了永琪举起用来发誓的手。她猛然抬头，才发现与永琪靠得好近，近得他吸气呼气，自己都能感受得到。听永琪遂告白了句情话，小燕子面上一红，主动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吻上了永琪的唇。
俩人适可而止地分开后，小燕子还将手圈在永琪脖子上，认真地道：“永琪，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你也知道箫剑只是我的‘哥儿们'了…… 可是，你如果还是不喜欢我太接近他的话，那你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接近他当然只是为了撮合他和晴儿嘛—— 虽然，之前是想撮合他和金锁或柳红的。毕竟，你也觉得他这个人不错，是不是？诶，不过说来也奇怪，和嘉那张画像我们看了这么多遍，怎么就没想到萧剑呢？”
永琪笑着摇摇头，轻拧了小燕子鼻尖：“她的画工，跟你半斤八两，自然看不出来！至于箫剑，我是不太情愿，但不至于要你刻意跟一个‘哥儿们'保持距离。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但箫剑固然为人好、修养好，可是深藏不露。我不相信的是他，除非他愿意亮出他的底牌来。”小燕子眨眨眼，不解地问：“什么底牌？”永琪深吸了口气，笑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他太镇定了，要嘛是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刻意接近我们，不然就是能耐之大，见多识广，留在北京城绝对不仅仅是找弟弟那么简单。所以啊，你这个‘月老'还是别瞎忙了… 有缘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会正式成为我们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的！”
小燕子被说服了，灿然一笑，又将脑袋歇在永琪胸前。永琪抱着她轻轻摇动，轻叹口气，笑了笑：“不谈箫剑了。不过，一会儿等我内务府的事忙完了，就让小顺子回来通知你一声。咱们晚上在会宾楼会合，我想去了解一下那个受伤的人…… 他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倒在北京城外。”
永琪脸色凝重起来，小燕子无奈地摇头，叹道：“是，少爷…… 你就不能少担心一点，少思考一点么？”永琪看着她，也耸耸肩：“没办法，我毕竟是个阿哥，再怎么想偷懒，还是有我的身份、地位，和包袱需要考虑…… 哪像你，成天吃喝玩乐的，还不知足。”永琪开着玩笑，小燕子一皱鼻尖，不甘示弱地回答：“谁说我成天吃喝玩乐了？现在呀，账本我都看得懂了，只是还有好多字不认得罢了！不过，笼月说基本常用的字眼能认得就好，其他的要是看不懂再问她就行了。”
“说到这个，江城不是去年成亲了么？这一转眼，他就当爹了！我想去看看孩子，顺便给他们送送满月礼，你说送什么好呢？”小燕子接着问，永琪则抿唇半晌，看着一直含笑望着自己的小燕子。永琪见她微笑眨眸，却自知每每接触孩子，她心里不免又要惋惜一番，于是微微勾唇，温醇地道：“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至于礼物，你来决定，我没意见。”
他伸手，抚摸着小燕子的侧脸，目光深邃。小燕子捉住他搁在自己颈边的手，不由自主地轻叹：“还有啊，尔泰的来信不是说塞娅怀孕了么？另外，和嘉跟紫薇也都快生了…… 真好！”永琪见她如此，只是心疼，轻声说道：“小燕子，我有你就够了。”小燕子挑眉，声线略略扬起：“我知道，可…”语音未落，忽然响起一阵叩门声，小桂子便在门外喊道：“五阿哥，您还吃早膳不？上朝快来不及了。”
“啊！”小燕子惊呼一声，这才想起：“我是进来叫你去吃饭的，怎么反而说了这么多？快点快点，我告诉你，这人啊，都是要吃饭的！饿了要吃饭，不饿还是可以吃饭。早上要吃饭，中午要吃饭，晚上也要吃饭。男人要吃饭，女人要吃饭，小孩要吃饭，老人还是要吃饭。狗也要吃饭，猫也要吃饭，猪也要吃饭，人当然就更要吃饭…… 总之，气死是小，饿死是大！所以，你要答应我，以后你再怎么生气，都要记得吃饭！”
永琪被她信手拈来的一番“吃饭论”搅得头昏脑胀，无奈地笑着，点头答应了。他本以为俩人正讨论的话题就此结束，没想一同去吃饭时，小燕子嘀嘀咕咕的，貌似在说：“唉，我自己都像个小孩子，也不会照顾永琪，难怪老天要把孩子收去了！我根本还不会当娘，还没准备好当娘嘛！”
他淡笑不语，佯装只顾着吃饭。但心里正想，或许他俩都一样，再怎么豁达，仍是偶尔想起，总是嘘唏。于是，他暗暗拿定主意，看来，是时候一鼓作气，快马加鞭，好好赶一赶兄弟们的进度了。至于小燕子担心的那些，他相信，只要时机到了，人都是会一并跟着成熟的，不急在事先就已成长、懂事。
……
第三十一章 完
为什么圣诞过了还是忙呢？唉！
正文
卷二·奔腾
032|
天色渐晚，会宾楼歇业后，依旧成了大伙儿聚集谈事的地方。
由于紫薇体乏，尔康是单独出来的，来时只见柳青、柳红、箫剑、永琪、小燕子，还有那个受了伤的陌生男子，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说话。小燕子来得早，与那陌生男子已交换过姓名，这会儿便兴冲冲地介绍：“蒙丹，这是我们的生死之交之一—— 尔康！尔康，这是蒙丹，他确实是生姜人哦！”尔康白了她一眼，纠正道：“是‘回疆'！”小燕子耸了耸，嘴角轻扬：“管他什么姜，总之是朋友就对了！”
尔康与蒙丹相对抱拳，简单打了招呼，尔康便问：“你是回人，汉语怎么说得这么好？”这问题永琪先前已问过了，蒙丹欲答，小燕子却抢着说：“他在生姜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从小就学汉语，所以说得跟我们汉人差不多！”尔康无奈，但至少也得到了解答，苦笑回应：“我看，说不定他的汉语比你这个汉人还好呢！”
小燕子哼声，扭头不理。柳青等人见怪不怪地顾自轻笑，永琪则摇头莞尔，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蒙丹眼光灼灼的环视大家，备受感染地笑了笑，却随即落寞：“各位，我有个请求…… 我的身份，是个秘密。如果给人知道了，我会有杀身之祸…… 我看各位都是很讲义气的人，请帮我保密！”
“我们一定不提，你就放心吧！”
小燕子拍拍胸脯保证，一笑而置。
……
（未完）
正文
卷二·奔腾
032|
天色渐晚，会宾楼歇业后，依旧成了大伙儿聚集谈事的地方。
由于紫薇体乏，尔康是单独出来的，来时只见柳青、柳红、箫剑、永琪、小燕子，还有那个受了伤的陌生男子，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说话。小燕子来得早，与那陌生男子已交换过姓名，这会儿便兴冲冲地介绍：“蒙丹，这是我们的生死之交之一—— 尔康！尔康，这是蒙丹，他确实是生姜人哦！”尔康白了她一眼，纠正道：“是‘回疆'！”小燕子耸了耸，嘴角轻扬：“管他什么姜，总之是朋友就对了！”
尔康与蒙丹相对抱拳，简单打了招呼，尔康便问：“你是回人，汉语怎么说得这么好？”这问题永琪先前已问过了，蒙丹欲答，小燕子却抢着说：“他在生姜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从小就学汉语，所以说得跟我们汉人差不多！”尔康无奈，但至少也得到了解答，苦笑回应：“我看，说不定他的汉语比你这个汉人还好呢！”
小燕子哼声，扭头不理。柳青等人见怪不怪地顾自轻笑，永琪则摇头莞尔，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蒙丹眼光灼灼的环视大家，备受感染地笑了笑，却随即落寞：“各位，我有个请求…… 我的身份，是个秘密。如果给人知道了，我会有杀身之祸…… 我看各位都是很讲义气的人，请帮我保密！”
“我们一定不提，你就放心吧！”
小燕子拍拍胸脯保证，一笑而置。
……
（未完）
（续）
箫剑点头附和，就举起了酒杯：“英雄不问出处。我箫剑流落江湖，四海为家，对于身世来历，早已不在乎了！你身负重伤还能打得我措手不及，同伴死了，你痛不欲生又不离不弃，我实在钦佩。交朋友最重要的就是‘义气'和‘真诚'，你这个朋友，我箫剑交定了！这一杯酒，我先干为敬，你有伤在身，就来日再奉陪吧！”
箫剑说了一大串，听得众人频频点头。小燕子懂了个大意，就爽朗一笑：“就是就是！箫剑说的，正是我想说的！这一杯酒，我也干了！”永琪面色从容，有意交朋友自然肝胆相照，绝不出卖，但心中不免有所顾虑。
然而，他也随着众人举起酒杯，一仰而尽，末了便道：“蒙丹，你尽管在这会宾楼好好养伤。只要是朋友，我们绝对会用生命来欢迎你！”蒙丹又苦笑了一下，眼神仍是凄苦，却极为诚恳：“感谢各位的好心，如果有可以效力的机会，我一定全力以赴！只是，我也四海为家，在北京不会久留的。”
“既然四海为家，为什么不在北京久留？”
小燕子一问，蒙丹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看俩人东拉西扯搅和不清，永琪和箫剑只得一人拉过一个。箫剑拍了拍蒙丹的肩头，眼神却停留在小燕子的身上，只道：“小燕子，人各有志。有些人注定会在你生命中驻足，也有些人注定只是个过客，又何必强求？”
小燕子歪歪脑袋，嘟嘴道：“又是什么‘丈夫志在四海，一万里就像在隔壁'的道理吗？”她看看无奈一笑的永琪，箫剑则轻道：“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你的‘小燕子语言'，我也掌握得差不多了。”
小燕子吐舌，朝永琪心虚一笑。永琪伸手将人拦到怀里，洒然一笑：“小燕子就该有‘小燕子的特点'，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了！”
众人大笑。箫剑嘴角轻扬，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望而笑的永琪和小燕子，眼神忽然坚定而落寞起来，似乎是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
……
（未完）
箫剑点头附和，就举起了酒杯：“英雄不问出处。我箫剑流落江湖，四海为家，对于身世来历，早已不在乎了！你身负重伤还能打得我措手不及，同伴死了，你痛不欲生又不离不弃，我实在钦佩。交朋友最重要的就是‘义气'和‘真诚'，你这个朋友，我箫剑交定了！这一杯酒，我先干为敬，你有伤在身，就来日再奉陪吧！”
箫剑说了一大串，听得众人频频点头。小燕子懂了个大意，就爽朗一笑：“就是就是！箫剑说的，正是我想说的！这一杯酒，我也干了！”永琪面色从容，有意交朋友自然肝胆相照，绝不出卖，但心中不免有所顾虑。
然而，他也随着众人举起酒杯，一仰而尽，末了便道：“蒙丹，你尽管在这会宾楼好好养伤。只要是朋友，我们绝对会用生命来欢迎你！”蒙丹又苦笑了一下，眼神仍是凄苦，却极为诚恳：“感谢各位的好心，如果有可以效力的机会，我一定全力以赴！只是，我也四海为家，在北京不会久留的。”
“既然四海为家，为什么不在北京久留？”
小燕子一问，蒙丹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看俩人东拉西扯搅和不清，永琪和箫剑只得一人拉过一个。箫剑拍了拍蒙丹的肩头，眼神却停留在小燕子的身上，只道：“小燕子，人各有志。有些人注定会在你生命中驻足，也有些人注定只是个过客，又何必强求？”
小燕子歪歪脑袋，嘟嘴道：“又是什么‘丈夫志在四海，一万里就像在隔壁'的道理吗？”她看看无奈一笑的永琪，箫剑则轻道：“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你的‘小燕子语言'，我也掌握得差不多了。”
小燕子吐舌，朝永琪心虚一笑。永琪伸手将人拦到怀里，洒然一笑：“小燕子就该有‘小燕子的特点'，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了！”
众人大笑。箫剑嘴角轻扬，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望而笑的永琪和小燕子，眼神忽然坚定而落寞起来，似乎是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
……
（未完）
（续）
当晚，回到了兰苑，永琪便一直觉得小燕子怪怪的。经过一番梳洗、换穿，俩人卧床而对，永琪终于忍不住地问：“小燕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小燕子微微一怔，盯着永琪眨巴了下眸子，反问道：“哎，你记得，那个香香公主叫什么名字吗？”永琪一愣，无奈回答：“都跟你说了多少遍，那是‘含香公主'，我们应该叫她‘香妃'…… 你怎么还是对‘香香公主'这称呼念念不忘？”
“含香？”
小燕子重复着，默念几遍，明亮的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永琪静静地看着她，却见小燕子眸中灵光一闪，人也随即一怔。小燕子跳了起来，忽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就说嘛，这香香公主的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永琪，你记得吗？我们救了蒙丹的时候，他昏过去之前，说的就是含香！”
永琪对于蒙丹和含香以及阿里和卓的关系一直存有疑惑，是以当下也不惊讶，只是跟着坐了起来，看向小燕子：“是吗？那又如何？”看小燕子面上一幅打着鬼主意的神情，永琪不禁按捺住了严肃与认真，打算看看小燕子有何“见解”。
小燕子伸指点了点下巴，寻思半晌，不自觉地咬了咬指尖。永琪莞尔，伸手一握她搁在下巴的手，用双掌包覆了起来：“你是不是，在想蒙丹和香妃之间的关系？”小燕子点头，接着又抿了抿唇，说道：“蒙丹说，他在生姜是大户人家，这个含香又是他们生姜的公主… 那么，他们有可能早就认识了！你不是说过嘛，这个公主看起来不甘不愿的…… 她会不会……”
“还有蒙丹的伤！他身手这么好，还能伤得那么重，对方肯定人多、武功又好！”
“唔，我看那个阿里和卓，这么巴不得把女儿送出去，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小燕子滔滔不绝地说，永琪只是微笑而对，最终却不由得拧眉：“小燕子，但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你最好别……”永琪还来不及说完，小燕子已得意地昂着脑袋，用肩膀蹭了蹭永琪：“这还不容易？我看蒙丹是不会说的，不如我去问问这个公主，怎么样？”永琪面色稍变，扶起小燕子双肩，郑重地道：“不许去问，听到了没？这件事，我们静观其变，需要出手的时候，我们再出手。或许，这完全只是巧合呢？我们何必自寻烦恼？”
永琪的语气虽然温和，但眉眼间的一股严峻却让小燕子正色起来。她讨了个没趣地努努嘴，瞅向着永琪，叹了口气：“好嘛，我不问就是了！”小燕子半垂着脑袋，沮丧似的挠了挠后颈，惹得永琪扑哧一笑。
他将小燕子拉到了怀里，用力地揉了揉她脑袋，笑着缓缓摇头：“你啊！怎么什么都想搅和… 若是真的太闲了，就去陪陪紫薇，不然替我看看和嘉去也好啊！有大把的事情让你做，你就别管香妃了。”小燕子睁圆了一双明眸，本想反驳，却道：“话虽如此，但事情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还有啊，前些日子，我不小心在老佛爷面前‘原形毕露'… 我一慌，想要解释，就越来越说不清啦…… 老佛爷虽然没说什么，但好像不太高兴。唔，我是不是，又要再恶补成语了？否则，万一老佛爷突然想明白，觉得我配不上你，看我不顺眼，要给你选妃怎么办？”
永琪轻轻拉开与小燕子之间的距离，低头看着她，皱眉回答：“第一，我只是阿哥，还没资格选妃；第二，没有什么好‘突然想明白'的！你就是你，念了再多的成语诗词，你还是小燕子…… 我喜欢的，就是这个原来的你，而你需要做的，就是让老佛爷了解这样的你。老佛爷虽然严厉，也喜欢那些规规矩矩，文绉绉的小姑娘，但我不是老佛爷，所以，你没必要为了老佛爷的喜好去改造自己。更何况，老佛爷对我们孙辈向来宠爱宽容，想来，只要我坚持，她不会反对的。不过……”
小燕子一听他话中犹豫，急忙拽着永琪的衣袖：“不过什么？我就知道，还是有问题，对不对？”永琪一顿，忽然笑得颇有些玩味，盯着小燕子说：“除了唐诗和成语，你还有个更重要的功课需要恶补！”小燕子闻言，一面喊天一面往后仰倒，双手枕着脑袋，嘟囔道：“什么啊，还有更重要的功课… 我看，你还是另娶好了……”
“那可不行。另娶的话，这功课就做不了了！”
永琪侧卧在小燕子身旁，伸手将她拉近了些，见她不解地望来，便俊颜灿笑：“嗯…… 你的功课，就是赶紧给我生个孩子啊！”小燕子低呼，微微一愣，却在瞪着他良久之后，忽然笑了。
……
第三十二章 未完
（下面请大家自行想象……）
当晚，回到了兰苑，永琪便一直觉得小燕子怪怪的。经过一番梳洗、换穿，俩人卧床而对，永琪终于忍不住地问：“小燕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小燕子微微一怔，盯着永琪眨巴了下眸子，反问道：“哎，你记得，那个香香公主叫什么名字吗？”永琪一愣，无奈回答：“都跟你说了多少遍，那是‘含香公主'，我们应该叫她‘香妃'…… 你怎么还是对‘香香公主'这称呼念念不忘？”
“含香？”
小燕子重复着，默念几遍，明亮的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永琪静静地看着她，却见小燕子眸中灵光一闪，人也随即一怔。小燕子跳了起来，忽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就说嘛，这香香公主的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永琪，你记得吗？我们救了蒙丹的时候，他昏过去之前，说的就是含香！”
永琪对于蒙丹和含香以及阿里和卓的关系一直存有疑惑，是以当下也不惊讶，只是跟着坐了起来，看向小燕子：“是吗？那又如何？”看小燕子面上一幅打着鬼主意的神情，永琪不禁按捺住了严肃与认真，打算看看小燕子有何“见解”。
小燕子伸指点了点下巴，寻思半晌，不自觉地咬了咬指尖。永琪莞尔，伸手一握她搁在下巴的手，用双掌包覆了起来：“你是不是，在想蒙丹和香妃之间的关系？”小燕子点头，接着又抿了抿唇，说道：“蒙丹说，他在生姜是大户人家，这个含香又是他们生姜的公主… 那么，他们有可能早就认识了！你不是说过嘛，这个公主看起来不甘不愿的…… 她会不会……”
“还有蒙丹的伤！他身手这么好，还能伤得那么重，对方肯定人多、武功又好！”
“唔，我看那个阿里和卓，这么巴不得把女儿送出去，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小燕子滔滔不绝地说，永琪只是微笑而对，最终却不由得拧眉：“小燕子，但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你最好别……”永琪还来不及说完，小燕子已得意地昂着脑袋，用肩膀蹭了蹭永琪：“这还不容易？我看蒙丹是不会说的，不如我去问问这个公主，怎么样？”永琪面色稍变，扶起小燕子双肩，郑重地道：“不许去问，听到了没？这件事，我们静观其变，需要出手的时候，我们再出手。或许，这完全只是巧合呢？我们何必自寻烦恼？”
永琪的语气虽然温和，但眉眼间的一股严峻却让小燕子正色起来。她讨了个没趣地努努嘴，瞅向着永琪，叹了口气：“好嘛，我不问就是了！”小燕子半垂着脑袋，沮丧似的挠了挠后颈，惹得永琪扑哧一笑。
他将小燕子拉到了怀里，用力地揉了揉她脑袋，笑着缓缓摇头：“你啊！怎么什么都想搅和… 若是真的太闲了，就去陪陪紫薇，不然替我看看和嘉去也好啊！有大把的事情让你做，你就别管香妃了。”小燕子睁圆了一双明眸，本想反驳，却道：“话虽如此，但事情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还有啊，前些日子，我不小心在老佛爷面前‘原形毕露'… 我一慌，想要解释，就越来越说不清啦…… 老佛爷虽然没说什么，但好像不太高兴。唔，我是不是，又要再恶补成语了？否则，万一老佛爷突然想明白，觉得我配不上你，看我不顺眼，要给你选妃怎么办？”
永琪轻轻拉开与小燕子之间的距离，低头看着她，皱眉回答：“第一，我只是阿哥，还没资格选妃；第二，没有什么好‘突然想明白'的！你就是你，念了再多的成语诗词，你还是小燕子…… 我喜欢的，就是这个原来的你，而你需要做的，就是让老佛爷了解这样的你。老佛爷虽然严厉，也喜欢那些规规矩矩，文绉绉的小姑娘，但我不是老佛爷，所以，你没必要为了老佛爷的喜好去改造自己。更何况，老佛爷对我们孙辈向来宠爱宽容，想来，只要我坚持，她不会反对的。不过……”
小燕子一听他话中犹豫，急忙拽着永琪的衣袖：“不过什么？我就知道，还是有问题，对不对？”永琪一顿，忽然笑得颇有些玩味，盯着小燕子说：“除了唐诗和成语，你还有个更重要的功课需要恶补！”小燕子闻言，一面喊天一面往后仰倒，双手枕着脑袋，嘟囔道：“什么啊，还有更重要的功课… 我看，你还是另娶好了……”
“那可不行。另娶的话，这功课就做不了了！”
永琪侧卧在小燕子身旁，伸手将她拉近了些，见她不解地望来，便俊颜灿笑：“嗯…… 你的功课，就是赶紧给我生个孩子啊！”小燕子低呼，微微一愣，却在瞪着他良久之后，忽然笑了。
……
第三十二章 未完
（下面请大家自行想象……）
（续）
半个月后。
小燕子搀着紫薇，悠闲地走在皇宫里的大道上。俩人先前去了一趟慈宁宫，照旧给老佛爷请安问候，难得今日皇后和令妃也在，就多聊了会儿。小燕子回想着之前的场景，秀眉一蹙，忍不住道：“紫薇，你不觉得大家今天都怪怪的吗？老佛爷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皇额娘和令妃娘娘也没什么笑容…… 害得我也不敢笑，真是憋死了！”
紫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双水盈的眸子充满了同情：“是啊！大概，是为了那个香妃吧！”小燕子扭头哼声：“不用‘大概'，我看肯定就是！”顿了顿，一瞄左右，忽地挨近了紫薇，低声道：“唉，永琪不喜欢我说皇阿玛坏话，我在家里就没说什么了…… 不过，皇阿玛怎么能这样？就算真的喜欢，也不需要这么欣然接受这份‘礼物'吧？就算是‘生姜公主'，就算吃过‘天府的饼'，浑身会香，我看她跟我们俩年纪差不多，皇阿玛不会觉得奇怪吗？”
小燕子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竟不自在地打了个激灵。紫薇见她如此，只是无奈一笑，柔声回答：“我不知道正常的男人会不会觉得奇怪，但这对皇阿玛来说，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了。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想起皇阿玛以前，谈到我娘的时候，说过两句话。他说，身为一个男人，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动心容易痴心难，留情容易守情难’！当时我不懂，现在，有些懂了！”
小燕子撇嘴，摇了摇头：“什么动不动心？你懂了，我还是不懂！我只知道，他从前辜负了你娘，现在，又不知道要辜负这宫里多少个女人……唔！”紫薇一把蒙住小燕子的嘴，使了个眼色：“不是说过么，这宫里，隔墙有耳，你别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忘形了！”
待紫薇松手，小燕子用力地吸了口气，咋舌道：“知道啦！你怎么跟尔康在一起久了，也变得这么凶了……”紫薇一羞，扯了扯小燕子的衣袖：“什么嘛！”俩人遂嬉笑打骂起来，瞧得一旁经过的宫女太监们都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突然，只见一排排的宫女从面前经过，她们捧着珠宝首饰，还有一堆新奇的玩意，登时便吸引住了小燕子的目光。她好奇地张望，忽地拦下了一位宫女，笑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那宫女一惊，瞧清了是小燕子和紫薇，连忙屈膝：“五福晋吉祥，明珠格格吉祥！奴婢等人是奉了皇上的命，要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宝月楼给香妃娘娘！”小燕子一怔，笑眯眯地重复：“宝月楼？香妃？”那宫女颔首，又福了福身：“是的。若五福晋没其他事，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小燕子点头笑道，挥挥手让那宫女归队去了。紫薇看着那令郎满目的赏赐，不禁一阵感叹：“看样子，皇阿玛对这个香妃，不是一般的宠爱。这就赏了这么些东西，那往后不知还能赏些什么？”
小燕子嘴角一勾，嘿嘿笑着，对紫薇道：“咱们去一趟宝月楼，不就知道皇阿玛会再给她赏些什么了？”紫薇微诧，忙摇头：“不好！我们又不认识香妃，去宝月楼干什么？还有，如果皇阿玛也在，那怎么办？”小燕子大咧咧地抱住紫薇的手臂，略微不满地蹙起秀眉，语气显得十分积极：“就是没去过，所以才不认识啊！走吧走吧！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道墙…… 咱们去结识一下新朋友，总不会错吧？皇阿玛在又怎么样？”
紫薇心知自己拗不过小燕子，表面上虽是答应了，心里却不置可否。而此时此刻，乾隆的确正在宝月楼，但软玉温香，却没有想象中的亲密顺心。相反的，他正满怀挫败感，满心郁怒，背负着双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另一方面，含香则仍然穿着她那身回族服装，站在窗前，遥望窗外，呈现一股遗世独立的样子。
……
第三十二章 完
半个月后。
小燕子搀着紫薇，悠闲地走在皇宫里的大道上。俩人先前去了一趟慈宁宫，照旧给老佛爷请安问候，难得今日皇后和令妃也在，就多聊了会儿。小燕子回想着之前的场景，秀眉一蹙，忍不住道：“紫薇，你不觉得大家今天都怪怪的吗？老佛爷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皇额娘和令妃娘娘也没什么笑容…… 害得我也不敢笑，真是憋死了！”
紫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双水盈的眸子充满了同情：“是啊！大概，是为了那个香妃吧！”小燕子扭头哼声：“不用‘大概'，我看肯定就是！”顿了顿，一瞄左右，忽地挨近了紫薇，低声道：“唉，永琪不喜欢我说皇阿玛坏话，我在家里就没说什么了…… 不过，皇阿玛怎么能这样？就算真的喜欢，也不需要这么欣然接受这份‘礼物'吧？就算是‘生姜公主'，就算吃过‘天府的饼'，浑身会香，我看她跟我们俩年纪差不多，皇阿玛不会觉得奇怪吗？”
小燕子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竟不自在地打了个激灵。紫薇见她如此，只是无奈一笑，柔声回答：“我不知道正常的男人会不会觉得奇怪，但这对皇阿玛来说，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了。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想起皇阿玛以前，谈到我娘的时候，说过两句话。他说，身为一个男人，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动心容易痴心难，留情容易守情难’！当时我不懂，现在，有些懂了！”
小燕子撇嘴，摇了摇头：“什么动不动心？你懂了，我还是不懂！我只知道，他从前辜负了你娘，现在，又不知道要辜负这宫里多少个女人……唔！”紫薇一把蒙住小燕子的嘴，使了个眼色：“不是说过么，这宫里，隔墙有耳，你别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忘形了！”
待紫薇松手，小燕子用力地吸了口气，咋舌道：“知道啦！你怎么跟尔康在一起久了，也变得这么凶了……”紫薇一羞，扯了扯小燕子的衣袖：“什么嘛！”俩人遂嬉笑打骂起来，瞧得一旁经过的宫女太监们都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突然，只见一排排的宫女从面前经过，她们捧着珠宝首饰，还有一堆新奇的玩意，登时便吸引住了小燕子的目光。她好奇地张望，忽地拦下了一位宫女，笑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那宫女一惊，瞧清了是小燕子和紫薇，连忙屈膝：“五福晋吉祥，明珠格格吉祥！奴婢等人是奉了皇上的命，要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宝月楼给香妃娘娘！”小燕子一怔，笑眯眯地重复：“宝月楼？香妃？”那宫女颔首，又福了福身：“是的。若五福晋没其他事，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小燕子点头笑道，挥挥手让那宫女归队去了。紫薇看着那令郎满目的赏赐，不禁一阵感叹：“看样子，皇阿玛对这个香妃，不是一般的宠爱。这就赏了这么些东西，那往后不知还能赏些什么？”
小燕子嘴角一勾，嘿嘿笑着，对紫薇道：“咱们去一趟宝月楼，不就知道皇阿玛会再给她赏些什么了？”紫薇微诧，忙摇头：“不好！我们又不认识香妃，去宝月楼干什么？还有，如果皇阿玛也在，那怎么办？”小燕子大咧咧地抱住紫薇的手臂，略微不满地蹙起秀眉，语气显得十分积极：“就是没去过，所以才不认识啊！走吧走吧！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道墙…… 咱们去结识一下新朋友，总不会错吧？皇阿玛在又怎么样？”
紫薇心知自己拗不过小燕子，表面上虽是答应了，心里却不置可否。而此时此刻，乾隆的确正在宝月楼，但软玉温香，却没有想象中的亲密顺心。相反的，他正满怀挫败感，满心郁怒，背负着双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另一方面，含香则仍然穿着她那身回族服装，站在窗前，遥望窗外，呈现一股遗世独立的样子。
……
第三十二章 完
正文
卷二·策马
033｜我想，我和他是没有希望的
当小燕子和紫薇来到宝月楼时，只觉得内外氛围都格外紧张似的。乾隆的贴身太监小路子，正在院子里踱步，见了小燕子和紫薇，远远地便弯腰拱手，再对二人摇摇头。紫薇轻叹，想拉着小燕子走，哪知她正是越被阻止就越兴奋的个性，趁着紫薇一不注意，人已溜到屋子里，正趴在窗子上偷窥房内的情形。
侍卫瞥见，竟也不阻拦。紫薇跟上，恰好便听得乾隆一声大吼：“朕知道了。你想死是不是？好，那朕就成全你！”她身形一顿，人都吓傻了。小燕子则大叫一声“不好！”，竟没头没脑地闪身到门前，推开侍卫就冲了进去。
“还珠格格到！明珠格格到！”听到太监的通报声，紫薇才回过神来，匆匆跟上。入了内，只见香妃跌坐在地，身旁有两个维族侍女紧紧拥抱着她。香妃一脸憔悴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慌乱的神色退去后，目光竟又冷然了起来。
小燕子不知道行了礼没有，只在一旁试图帮忙扶起香妃。紫薇不再看她，回头面对一脸盛怒的乾隆，屈膝甩帕：“紫薇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乾隆眉心一跳，还未转换过来的眼色瞥向了紫薇，直到见她不觉一瑟，才摆了摆手：“这都什么身子，不用行礼了！”
紫薇颔首，小燕子这厢也收到了意示，连忙转过身来，走到乾隆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小燕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乾隆盯着小燕子，甩甩脑袋让她站了起来，只见这丫头因此而没心没肺地笑了，便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知不知道这里是宝月楼，不是你们俩的漱芳斋？这是妃子的居所，是你们可以随便闯进来的吗？简直无法无天，让朕头昏脑胀，还吉祥呢？”
紫薇自明白乾隆这是把一肚子火发在小燕子身上了，不禁多少有些不满，又为小燕子抱不平，但更多的是觉得心惊胆战。幸是，小燕子爬了起来，面对乾隆的一阵怒喊，却是一点也不畏惧。
她撇嘴，硬着头皮挨骂，等乾隆说完便睁大眼睛，急忙接口：“皇阿玛，您怎么能怪我呢？我这是‘不由自主'，‘不顾一切'，‘不能不闯'，‘不得不做'呀！”乾隆挑眉，沉着面色问：“哦？还有什么‘不'，你一次说完。”小燕子张了张嘴，这才觉得似乎不该表现得太盛气凌人，只好微微低下头，嘀咕道：“还有…… 我知道，我又‘不成体统'了。”
乾隆哼笑，注意力从含香身上转移了，怒气便冲淡了不少。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小燕子，却忍不住揉揉太阳穴，轻叹一声：“你也知道你自己‘不成体统'，嗯？”小燕子心一痒，忍不住抬头，说道：“但皇阿玛要杀香妃，‘情势所迫'，‘情况危急'，我‘情不自禁'，‘情有可原'啊！皇阿玛，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掐着人家脖子嘛！就算香妃娘娘犯了什么错，也还是宫里的新人，您这么伟大，就多包容一些呀！再说了，香妃娘娘的脖子这么漂亮，断了多可惜！再不济，就留着当熏香，熏熏屋子多好啊！”
乾隆微震，也不知是为了小燕子一连串的四字词，或是为了她的一席话。好半晌，乾隆才道：“朕看你是‘不伦不类'！不过既然‘情非得已'，说得又头头是道…… 这一次，就算了！”小燕子咧嘴一笑，喜滋滋地福了福身：“谢皇阿玛不罚之恩！”
紫薇看着乾隆缓和了的脸色，跟着诚挚地道：“不过，紫薇斗胆，请皇阿玛高抬贵手，也饶了香妃娘娘。我不知道香妃娘娘做错了什么，惹得皇阿玛大发脾气。但是，我知道，香妃娘娘是阿里和卓‘献给’皇阿玛的！皇阿玛不管多么生气，一定要顾全阿里和卓的一片心！如果杀了娘娘，肯定会引起回部的深仇大恨，阿里和卓哪会干休？新疆就再也没有安宁之日了！”
小燕子之前那一番话，或许还有东拉西扯的成份，只是说时天真率直，句句出于肺腑，乾隆听了才颇有动摇，一时心软。但紫薇一说，却是经过深思熟虑，乾隆简直如醍醐灌顶，这才惊醒。他确实是盛怒之中，竟忘了这阿里和卓如今还在北京城呢！无论如何，这两个丫头言之有理，望着他的目光又情真意切，教乾隆倍感窝心，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他望向一脸冷然的含香，顿时觉得有大把的人崇拜着他、敬爱着他，自己又何必去碰冷钉子，搞得自己颜面全无，又心灰意冷？乾隆对她，不禁萌生了一股又爱又恨的矛盾情绪，袖子一甩，哼声道：“看在两个格格的面子上，朕今天饶你不死！不过，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朕的妃子，是维吾尔族的公主，朕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怕不怕‘不死不活’，怕不怕连累部族呢？”
含香颤栗了下，定定地望着乾隆，终于开了口：“我既然来了，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可是，我管不了我的心，你也管不了我的心！如果皇上真像两位格格说的这般伟大，就请不要拿我的族人要挟我。皇上，我反正无法反抗，随你要把我怎么样都可以，只是若你想听好听的话，我仍是一句也没有。”
含香说完，就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乾隆看着这样的含香，不知怎的，在极大的挫败感和恨意中，竟然生出一种敬佩。然而，小燕子和紫薇在场，他纵然有什么心思，也不好表现。
于是，索性不去看含香，振了振心神。这下，才觉得奇怪，乾隆问道：“小燕子、紫薇，你们俩来宝月楼做什么？”小燕子和紫薇同样被含香深深震撼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俩人“啊”了一声，面面相觑。
小燕子眼珠一转，挠着后脑勺，一张俏脸心虚笑了：“不敢欺瞒皇阿玛…… 我、我就是，好奇这个香妃娘娘嘛！听说，她来了大半个月，除了皇阿玛和她爹，谁都没见。我想，这样的话，日子多无聊… 这不，就拉着紫薇陪我一起来，想跟香妃娘娘交交朋友，给她解解闷儿。”
这话倒是不假，但以免小燕子得意忘形，紫薇赶紧接话：“是啊是啊，仅此而已。我们是从慈宁宫过来的，没想到，皇阿玛也在。”小燕子看看紫薇，又看看轻轻颔首的乾隆，咯咯地笑了笑：“刚刚，老佛爷还说我有进步呢！”
乾隆挑眉，终于露出了笑颜：“确实有进步。这一段时间，朕忙着招待阿里和卓，也没去看你们俩…… 小燕子，你这阵子风平浪静的，敢情是真的用功念书去了？”小燕子闻言，大大地叹了口气，耸耸肩：“没办法，我只是说说想努力学成语，没想到，永琪不知从就哪儿变出来一本‘成语大全'，有空就缠着我一直念…… 只是，我不专心，常常跳着念，所以就记得乱七八糟了。”
紫薇见乾隆有些困惑，便笑着解释：“皇阿玛，是这样的。‘成语大全'，是永琪亲自为小燕子编写的，里头从‘一'字开头，收录了三千多个成语，都是日常能用到的，不会太难。”乾隆恍然大悟，对于儿子的用心，和孩子们之间的感情，他再次感受到一股热烈，有些震动。
他直视着小燕子，笑容微敛，语音中带有一丝严厉：“那‘不能不做'、‘不能不闯'、‘情况危急'…… 这也是成语吗？你这凑数的本领，看来也进步了不少啊！”小燕子垂眸，嘟了嘟嘴：“反正都是四个字嘛！”乾隆无奈，伸指一点小燕子的脑袋，语重心长起来：“既然进步了，就继续好好学，好好念，不要辜负永琪，也不要让朕失望。永琪那边，朕还要靠你多劝劝啊！”
小燕子不解，问道：“劝什么？”乾隆一笑，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啊，就努力学习，当好永琪的贤内助就行了！其他的，朕自有主张！”小燕子“哦”了一声，抬眸，不由自主地瞥向香妃。
乾隆就这么与她俩闲话家常起来，含香就这么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低头不语。但她却察觉有双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忍不住抬头，只见小燕子轻轻对自己笑了笑。她还没弄清楚小燕子和紫薇究竟是什么人，也还没从乾隆掐着她脖子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于是望着小燕子的神情，竟有些茫然。
乾隆看着这样的含香，又是一番震撼，叹了口气，遂道：“好了，朕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交朋友解闷儿！”欲走，见紫薇站在那儿，乾隆又说：“紫薇，你向来深明大义，就多给香妃讲讲这宫中的道理。”
紫薇连忙称是，几个人就目送着乾隆离去，深深福身。
待得乾隆走远，小燕子关好房门，就跑到含香面前，难得正色：“香妃娘娘，你让这两个侍女退下去，我和紫薇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含香惊奇极了，立即摇头：“维娜吉娜是我的亲信，不用回避她们！不过，你们两个，到底是谁？”
紫薇走了过来，笑着拉住了小燕子，便开始介绍：“我是紫薇，这是小燕子，我是皇阿玛的女儿，小燕子是五阿哥的福晋，在宫里，我们被称为明珠格格和还珠格格！”含香恍然大悟，就盈盈下拜：“含香谢谢两位格格救命之恩！”
“不要谢了，反正我们也只是误打误撞……”小燕子急急地说，一瞥左右，压低了声量：“总之，我们这次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弄清楚！”因小燕子认真，含香不自觉紧张起来，一双美丽的眸子睁得好大，直盯着小燕子瞧。
小燕子看看紫薇，见她点头，便对含香说：“是这样的，我们有一次出宫的时候，偶然认识了一个人，叫蒙丹。”含香一听到“蒙丹”两宇，整个人一震，不必多说什么，小燕子和紫薇便明了了。
看来，这含香和蒙丹确实是认识的。俩人对视一眼，小燕子颇有些得意，便道：“上次在郊外，蒙丹像失了魂一样跪在水边，身边都是死去了的同伴。不过蒙丹身手真好，带着伤，还能跟箫剑打得稀里哗啦的…… 啊，箫剑，也是我们的朋友，功夫已经是很好的了，蒙丹还…”
紫薇见小燕子说得乱七八糟，含香又欲言又止，急忙打岔：“让我来说吧！”小燕子见紫薇的眼色，也识趣地咋舌闭嘴。紫薇朝她无奈一笑，转而看看含香，便道：“香妃娘娘……”
“请喊我含香！”含香急促的说，焦灼之情，已溢于言表。紫薇点头，说得简单明了：“好，含香，我想正如我们几个猜测的，蒙丹一个回人出现在京城，并不是巧合。他是跟着你而来的，是不是？我也知道，你现在心里最着急的事，就是蒙丹伤得重不重，对不对？你们俩…… 难道真的是彼此的‘情有独钟'？”
含香原本死寂无澜的美眸，终于泛起了种种情绪。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望向小燕子和紫薇，眼泪夺眶而出：“是的！他跟着我来了北京，为我受了伤…… 而我，我却辜负了他的拼命和牺牲！”
小燕子最见不得人哭，连忙拍拍含香的肩头，一迭声地安慰：“没事没事…… 蒙丹他身手这么好，怎么会这么容易‘牺牲'呢？何况，我们当时就把他带到会宾楼疗伤，永琪更是搬出了好多贡品，都是救人的仙丹灵药！蒙丹的伤，老早就好了！”
含香听得专注，难以置信地道：“真的？”小燕子和紫薇同时点头，目光和笑容，都那么真诚，教含香脸儿一亮：“一定是真神阿拉定听到了我的祈祷，把你们派去解救蒙丹！”说完，含香霍地奔到窗前，面对窗外的天空，用回族祈祷方式，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里念着可兰经。维娜吉娜见状，慌忙也跟着祈祷。
祈祷完毕，含香再度睁眸，顿时容光焕发，转过身子，对小燕子和紫薇嫣然一笑：“其实，我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那天，我爹是狠了心，无论我怎么劝，就是不肯放过蒙丹… 从新疆到北京，我知道蒙丹一直在找机会想把我带走，他也真的出现了… 只是，他的功夫再好，怎么斗得过那么多武士？我让他走，他不走，我让我爹停手，他也不肯停手！我亲眼看着蒙丹倒下…… 他，真的不要紧了吗？”回忆着那触目惊心的场面，含香越说，脸色越发苍白，先前的笑容就又消失了。
紫薇连忙肯定：“是，他身上的伤，真的都不要紧了！”小燕子伸指点点脑袋，忽然灵机一动：“既然你们真的认识，又是那个什么情什么忠，要不要，我们帮你带个信给蒙丹？”
含香唇角轻启，似乎在霎那间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她仍是理智的，平静下来后，凄然地摇了摇头：“不了。知道他现下是安全的，我就再别无所求。谢谢你们，把这个信息传达给我，不过，我想，我和他是没有希望的…… 你们的好意，含香心领了。”说着，又交叉双手放在胸前，这一次，却是对小燕子和紫薇深深一拜。
⋯⋯
第三十三章 完
（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
卷二·策马
033｜我想，我和他是没有希望的
当小燕子和紫薇来到宝月楼时，只觉得内外氛围都格外紧张似的。乾隆的贴身太监小路子，正在院子里踱步，见了小燕子和紫薇，远远地便弯腰拱手，再对二人摇摇头。紫薇轻叹，想拉着小燕子走，哪知她正是越被阻止就越兴奋的个性，趁着紫薇一不注意，人已溜到屋子里，正趴在窗子上偷窥房内的情形。
侍卫瞥见，竟也不阻拦。紫薇跟上，恰好便听得乾隆一声大吼：“朕知道了。你想死是不是？好，那朕就成全你！”她身形一顿，人都吓傻了。小燕子则大叫一声“不好！”，竟没头没脑地闪身到门前，推开侍卫就冲了进去。
“还珠格格到！明珠格格到！”听到太监的通报声，紫薇才回过神来，匆匆跟上。入了内，只见香妃跌坐在地，身旁有两个维族侍女紧紧拥抱着她。香妃一脸憔悴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慌乱的神色退去后，目光竟又冷然了起来。
小燕子不知道行了礼没有，只在一旁试图帮忙扶起香妃。紫薇不再看她，回头面对一脸盛怒的乾隆，屈膝甩帕：“紫薇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乾隆眉心一跳，还未转换过来的眼色瞥向了紫薇，直到见她不觉一瑟，才摆了摆手：“这都什么身子，不用行礼了！”
紫薇颔首，小燕子这厢也收到了意示，连忙转过身来，走到乾隆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小燕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乾隆盯着小燕子，甩甩脑袋让她站了起来，只见这丫头因此而没心没肺地笑了，便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知不知道这里是宝月楼，不是你们俩的漱芳斋？这是妃子的居所，是你们可以随便闯进来的吗？简直无法无天，让朕头昏脑胀，还吉祥呢？”
紫薇自明白乾隆这是把一肚子火发在小燕子身上了，不禁多少有些不满，又为小燕子抱不平，但更多的是觉得心惊胆战。幸是，小燕子爬了起来，面对乾隆的一阵怒喊，却是一点也不畏惧。
她撇嘴，硬着头皮挨骂，等乾隆说完便睁大眼睛，急忙接口：“皇阿玛，您怎么能怪我呢？我这是‘不由自主'，‘不顾一切'，‘不能不闯'，‘不得不做'呀！”乾隆挑眉，沉着面色问：“哦？还有什么‘不'，你一次说完。”小燕子张了张嘴，这才觉得似乎不该表现得太盛气凌人，只好微微低下头，嘀咕道：“还有…… 我知道，我又‘不成体统'了。”
乾隆哼笑，注意力从含香身上转移了，怒气便冲淡了不少。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小燕子，却忍不住揉揉太阳穴，轻叹一声：“你也知道你自己‘不成体统'，嗯？”小燕子心一痒，忍不住抬头，说道：“但皇阿玛要杀香妃，‘情势所迫'，‘情况危急'，我‘情不自禁'，‘情有可原'啊！皇阿玛，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掐着人家脖子嘛！就算香妃娘娘犯了什么错，也还是宫里的新人，您这么伟大，就多包容一些呀！再说了，香妃娘娘的脖子这么漂亮，断了多可惜！再不济，就留着当熏香，熏熏屋子多好啊！”
乾隆微震，也不知是为了小燕子一连串的四字词，或是为了她的一席话。好半晌，乾隆才道：“朕看你是‘不伦不类'！不过既然‘情非得已'，说得又头头是道…… 这一次，就算了！”小燕子咧嘴一笑，喜滋滋地福了福身：“谢皇阿玛不罚之恩！”
紫薇看着乾隆缓和了的脸色，跟着诚挚地道：“不过，紫薇斗胆，请皇阿玛高抬贵手，也饶了香妃娘娘。我不知道香妃娘娘做错了什么，惹得皇阿玛大发脾气。但是，我知道，香妃娘娘是阿里和卓‘献给’皇阿玛的！皇阿玛不管多么生气，一定要顾全阿里和卓的一片心！如果杀了娘娘，肯定会引起回部的深仇大恨，阿里和卓哪会干休？新疆就再也没有安宁之日了！”
小燕子之前那一番话，或许还有东拉西扯的成份，只是说时天真率直，句句出于肺腑，乾隆听了才颇有动摇，一时心软。但紫薇一说，却是经过深思熟虑，乾隆简直如醍醐灌顶，这才惊醒。他确实是盛怒之中，竟忘了这阿里和卓如今还在北京城呢！无论如何，这两个丫头言之有理，望着他的目光又情真意切，教乾隆倍感窝心，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他望向一脸冷然的含香，顿时觉得有大把的人崇拜着他、敬爱着他，自己又何必去碰冷钉子，搞得自己颜面全无，又心灰意冷？乾隆对她，不禁萌生了一股又爱又恨的矛盾情绪，袖子一甩，哼声道：“看在两个格格的面子上，朕今天饶你不死！不过，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朕的妃子，是维吾尔族的公主，朕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怕不怕‘不死不活’，怕不怕连累部族呢？”
含香颤栗了下，定定地望着乾隆，终于开了口：“我既然来了，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可是，我管不了我的心，你也管不了我的心！如果皇上真像两位格格说的这般伟大，就请不要拿我的族人要挟我。皇上，我反正无法反抗，随你要把我怎么样都可以，只是若你想听好听的话，我仍是一句也没有。”
含香说完，就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乾隆看着这样的含香，不知怎的，在极大的挫败感和恨意中，竟然生出一种敬佩。然而，小燕子和紫薇在场，他纵然有什么心思，也不好表现。
于是，索性不去看含香，振了振心神。这下，才觉得奇怪，乾隆问道：“小燕子、紫薇，你们俩来宝月楼做什么？”小燕子和紫薇同样被含香深深震撼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俩人“啊”了一声，面面相觑。
小燕子眼珠一转，挠着后脑勺，一张俏脸心虚笑了：“不敢欺瞒皇阿玛…… 我、我就是，好奇这个香妃娘娘嘛！听说，她来了大半个月，除了皇阿玛和她爹，谁都没见。我想，这样的话，日子多无聊… 这不，就拉着紫薇陪我一起来，想跟香妃娘娘交交朋友，给她解解闷儿。”
这话倒是不假，但以免小燕子得意忘形，紫薇赶紧接话：“是啊是啊，仅此而已。我们是从慈宁宫过来的，没想到，皇阿玛也在。”小燕子看看紫薇，又看看轻轻颔首的乾隆，咯咯地笑了笑：“刚刚，老佛爷还说我有进步呢！”
乾隆挑眉，终于露出了笑颜：“确实有进步。这一段时间，朕忙着招待阿里和卓，也没去看你们俩…… 小燕子，你这阵子风平浪静的，敢情是真的用功念书去了？”小燕子闻言，大大地叹了口气，耸耸肩：“没办法，我只是说说想努力学成语，没想到，永琪不知从就哪儿变出来一本‘成语大全'，有空就缠着我一直念…… 只是，我不专心，常常跳着念，所以就记得乱七八糟了。”
紫薇见乾隆有些困惑，便笑着解释：“皇阿玛，是这样的。‘成语大全'，是永琪亲自为小燕子编写的，里头从‘一'字开头，收录了三千多个成语，都是日常能用到的，不会太难。”乾隆恍然大悟，对于儿子的用心，和孩子们之间的感情，他再次感受到一股热烈，有些震动。
他直视着小燕子，笑容微敛，语音中带有一丝严厉：“那‘不能不做'、‘不能不闯'、‘情况危急'…… 这也是成语吗？你这凑数的本领，看来也进步了不少啊！”小燕子垂眸，嘟了嘟嘴：“反正都是四个字嘛！”乾隆无奈，伸指一点小燕子的脑袋，语重心长起来：“既然进步了，就继续好好学，好好念，不要辜负永琪，也不要让朕失望。永琪那边，朕还要靠你多劝劝啊！”
小燕子不解，问道：“劝什么？”乾隆一笑，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啊，就努力学习，当好永琪的贤内助就行了！其他的，朕自有主张！”小燕子“哦”了一声，抬眸，不由自主地瞥向香妃。
乾隆就这么与她俩闲话家常起来，含香就这么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低头不语。但她却察觉有双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忍不住抬头，只见小燕子轻轻对自己笑了笑。她还没弄清楚小燕子和紫薇究竟是什么人，也还没从乾隆掐着她脖子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于是望着小燕子的神情，竟有些茫然。
乾隆看着这样的含香，又是一番震撼，叹了口气，遂道：“好了，朕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交朋友解闷儿！”欲走，见紫薇站在那儿，乾隆又说：“紫薇，你向来深明大义，就多给香妃讲讲这宫中的道理。”
紫薇连忙称是，几个人就目送着乾隆离去，深深福身。
待得乾隆走远，小燕子关好房门，就跑到含香面前，难得正色：“香妃娘娘，你让这两个侍女退下去，我和紫薇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含香惊奇极了，立即摇头：“维娜吉娜是我的亲信，不用回避她们！不过，你们两个，到底是谁？”
紫薇走了过来，笑着拉住了小燕子，便开始介绍：“我是紫薇，这是小燕子，我是皇阿玛的女儿，小燕子是五阿哥的福晋，在宫里，我们被称为明珠格格和还珠格格！”含香恍然大悟，就盈盈下拜：“含香谢谢两位格格救命之恩！”
“不要谢了，反正我们也只是误打误撞……”小燕子急急地说，一瞥左右，压低了声量：“总之，我们这次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弄清楚！”因小燕子认真，含香不自觉紧张起来，一双美丽的眸子睁得好大，直盯着小燕子瞧。
小燕子看看紫薇，见她点头，便对含香说：“是这样的，我们有一次出宫的时候，偶然认识了一个人，叫蒙丹。”含香一听到“蒙丹”两宇，整个人一震，不必多说什么，小燕子和紫薇便明了了。
看来，这含香和蒙丹确实是认识的。俩人对视一眼，小燕子颇有些得意，便道：“上次在郊外，蒙丹像失了魂一样跪在水边，身边都是死去了的同伴。不过蒙丹身手真好，带着伤，还能跟箫剑打得稀里哗啦的…… 啊，箫剑，也是我们的朋友，功夫已经是很好的了，蒙丹还…”
紫薇见小燕子说得乱七八糟，含香又欲言又止，急忙打岔：“让我来说吧！”小燕子见紫薇的眼色，也识趣地咋舌闭嘴。紫薇朝她无奈一笑，转而看看含香，便道：“香妃娘娘……”
“请喊我含香！”含香急促的说，焦灼之情，已溢于言表。紫薇点头，说得简单明了：“好，含香，我想正如我们几个猜测的，蒙丹一个回人出现在京城，并不是巧合。他是跟着你而来的，是不是？我也知道，你现在心里最着急的事，就是蒙丹伤得重不重，对不对？你们俩…… 难道真的是彼此的‘情有独钟'？”
含香原本死寂无澜的美眸，终于泛起了种种情绪。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望向小燕子和紫薇，眼泪夺眶而出：“是的！他跟着我来了北京，为我受了伤…… 而我，我却辜负了他的拼命和牺牲！”
小燕子最见不得人哭，连忙拍拍含香的肩头，一迭声地安慰：“没事没事…… 蒙丹他身手这么好，怎么会这么容易‘牺牲'呢？何况，我们当时就把他带到会宾楼疗伤，永琪更是搬出了好多贡品，都是救人的仙丹灵药！蒙丹的伤，老早就好了！”
含香听得专注，难以置信地道：“真的？”小燕子和紫薇同时点头，目光和笑容，都那么真诚，教含香脸儿一亮：“一定是真神阿拉定听到了我的祈祷，把你们派去解救蒙丹！”说完，含香霍地奔到窗前，面对窗外的天空，用回族祈祷方式，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里念着可兰经。维娜吉娜见状，慌忙也跟着祈祷。
祈祷完毕，含香再度睁眸，顿时容光焕发，转过身子，对小燕子和紫薇嫣然一笑：“其实，我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那天，我爹是狠了心，无论我怎么劝，就是不肯放过蒙丹… 从新疆到北京，我知道蒙丹一直在找机会想把我带走，他也真的出现了… 只是，他的功夫再好，怎么斗得过那么多武士？我让他走，他不走，我让我爹停手，他也不肯停手！我亲眼看着蒙丹倒下…… 他，真的不要紧了吗？”回忆着那触目惊心的场面，含香越说，脸色越发苍白，先前的笑容就又消失了。
紫薇连忙肯定：“是，他身上的伤，真的都不要紧了！”小燕子伸指点点脑袋，忽然灵机一动：“既然你们真的认识，又是那个什么情什么忠，要不要，我们帮你带个信给蒙丹？”
含香唇角轻启，似乎在霎那间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她仍是理智的，平静下来后，凄然地摇了摇头：“不了。知道他现下是安全的，我就再别无所求。谢谢你们，把这个信息传达给我，不过，我想，我和他是没有希望的…… 你们的好意，含香心领了。”说着，又交叉双手放在胸前，这一次，却是对小燕子和紫薇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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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完
（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
正文
卷二·策马
034| 场中凌乱，场外却有人静静埋伏
当晚，小燕子将去过宝月楼一事告知了永琪，也向他诉说含香的反应，以及自己的想法。过程当中，她少不了挨永琪一顿轻斥。但好在没惊动乾隆，也没惹什么麻烦，面对苦着脸听训的小燕子，永琪仅是表面逞凶，心里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既然含香说了，不要蒙丹再为她拼命，于是知晓真相后，永琪等人也不曾向蒙丹透露过什么。而正如紫薇所说，蒙丹身上的伤，确实都好得差不多了，但他内心的伤，却一日比一日严重。众人看得出，蒙丹一直都是强颜欢笑的，紫薇和小燕子多次于心不忍，差点就要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帮助蒙丹。然而，永琪和尔康均认为蒙丹正在试图振作，他们若能帮蒙丹走出阴影，那是最好。至于他和含香，便是如含香说的那样，因此又何苦告诉蒙丹，让他有了希望后再度失望？
于是，含香和蒙丹的事，就被大伙儿暂时搁在了一旁。同时间，和嘉的孩子也足月出世了。这一个月里，含香仍然对乾隆不理不睬，乾隆便似乎是借着外孙出世为由，一会儿亲自给取了名字，叫“济伦，一会儿亲自出席满月，还要忙朝政忙应付阿里和卓，就减少了到宝月楼去的次数。然而，含香因此倒放松了不少，人也开朗了起来。阿里和卓见状，误以为是女儿已妥协和释怀了，遂向乾隆辞行。
这一天，永琪和尔康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送阿里和卓出城。昨日，乾隆特意把他们俩叫到跟前，将这送行任务郑重地交代了一番。听乾隆的话语，似乎有什么隐忧，让他极其重视。永琪和尔康都想到了蒙丹身上，虽然拱手称是，铿锵有力，却不免担心起来。
城外，但见天苍苍，草茫茫。
依然是旗帜飘飘，依然是乐队奏乐，依然是马队车队，前呼后拥，但是，含香的身份，和来的时候，已经迥然不同了。大清旗帜也飘飘，永琪、尔康骑着马，带着众多的侍卫和军队，护送在侧。
见永琪对他颔了颔首，尔康催马上前，对阿里和卓说道：“皇上有旨，请香妃娘娘就在这儿和您告别！”阿里和卓理解地点点头：“好吧！不论送多远，总归是要分手的！”说着，策马到了含香车前，含香已经在维娜吉娜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含香看着父亲，眼中带泪：“爹！一路上，您要多保重！”阿里和卓不禁恻然，用回语答道：“含香，不要恨爹，你的牺牲，是有代价的！维族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因为你而获得重生了！爹代替那些百姓，向你道谢了！”阿里和卓说完，一个激动，就用回族参见王者的大礼，向含香一拜。
含香大惊失色，慌忙用双手扶住父亲：“爹！你怎么可以对我行此大礼？你心里的话，我都明白了！你的用心，我也明白了！你放心的去吧！维族的命运既然在我身上，我无论怎样，都会委曲求全的！”
父女二人，执手相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
顿时，风萧萧，层云飞卷。尔康和永琪默默的站在一边，深深的感应到含香父女离别的沉痛。良久，父女二人终于放开了紧握的手，阿里和卓便道： “含香，好好爱惜身体，爹去了！”这么大喊一声，就毅然策马，狂奔而去。
回部士兵，跟着去了，回部旗帜，也飘飘而去。含香肃立在旷野里，脸上带着凄绝的美丽，目送父亲和回部人马消失，神情壮烈，衣袂飘然。
尔康和永琪震慑在她那种凄美上，都不忍心催促。
阿里和卓两度回首，最后，对含香挥了挥手，就再不回顾，率大队人马绝尘而去，烟尘滚滚，人、马、旗帜…… 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了。
只见含香仍然迎风伫立，白色衣衫，飘飘若仙。永琪犹自叹息，无奈地蹙起剑眉：“是时候，催她回去了。”闻言，尔康看着永琪，点了点头，但对含香已经充满怜恤之情，便感慨的说：“李白的诗，我现在才明白了，‘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正是现在的写照。让她再停留一会儿吧！”
尔康才说完，城门后就响起一阵尖啸。就在这个时候，四周跃出数十人，全都白衣白巾，虽蒙住了口鼻，但俨然是回族打扮，直奔含香身前。永琪和尔康反应不及，想接近含香，却被四个回族武士挡住了去路。
永琪和尔康仓促应战，期间，大喊着提醒侍卫们要保护好香妃。这群回族武士来历不明，目的不清，永琪只怕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忙厉声吩咐：“都给我速战速决，不用手下留情！”
众大清侍卫与士兵称是，顿时气势如虹，很快就摆平了一大半的敌人。场面乱成一团，含香被清兵围在圈中，维娜吉娜则紧紧地靠在她身旁，三个人只见飞枪横剑，血溅四周，不禁都脸色苍白，震惊失措。
场中凌乱，场外却有人静静埋伏。
那是蒙丹，身着他同样洁白的回族服装，在丛林间目睹了送行过程，也看到了护送之人，竟是救过他的永琪和尔康。他听闻阿里和卓今日启程回新疆，知道含香一定会来送行，于是老早就在城外等候。
只是，他的同伴都死了，如今只剩他一人，只能孤注一掷。然而，在认出永琪和尔康之后，蒙丹心里已经明白，他若出手，定然凶多吉少。他原本，只想好好地再看看含香，哪知，四周突然跃出一群回族武士，他之前竟一点儿也没察觉！
卷二·策马
034| 场中凌乱，场外却有人静静埋伏
当晚，小燕子将去过宝月楼一事告知了永琪，也向他诉说含香的反应，以及自己的想法。过程当中，她少不了挨永琪一顿轻斥。但好在没惊动乾隆，也没惹什么麻烦，面对苦着脸听训的小燕子，永琪仅是表面逞凶，心里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既然含香说了，不要蒙丹再为她拼命，于是知晓真相后，永琪等人也不曾向蒙丹透露过什么。而正如紫薇所说，蒙丹身上的伤，确实都好得差不多了，但他内心的伤，却一日比一日严重。众人看得出，蒙丹一直都是强颜欢笑的，紫薇和小燕子多次于心不忍，差点就要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帮助蒙丹。然而，永琪和尔康均认为蒙丹正在试图振作，他们若能帮蒙丹走出阴影，那是最好。至于他和含香，便是如含香说的那样，因此又何苦告诉蒙丹，让他有了希望后再度失望？
于是，含香和蒙丹的事，就被大伙儿暂时搁在了一旁。同时间，和嘉的孩子也足月出世了。这一个月里，含香仍然对乾隆不理不睬，乾隆便似乎是借着外孙出世为由，一会儿亲自给取了名字，叫“济伦，一会儿亲自出席满月，还要忙朝政忙应付阿里和卓，就减少了到宝月楼去的次数。然而，含香因此倒放松了不少，人也开朗了起来。阿里和卓见状，误以为是女儿已妥协和释怀了，遂向乾隆辞行。
这一天，永琪和尔康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送阿里和卓出城。昨日，乾隆特意把他们俩叫到跟前，将这送行任务郑重地交代了一番。听乾隆的话语，似乎有什么隐忧，让他极其重视。永琪和尔康都想到了蒙丹身上，虽然拱手称是，铿锵有力，却不免担心起来。
城外，但见天苍苍，草茫茫。
依然是旗帜飘飘，依然是乐队奏乐，依然是马队车队，前呼后拥，但是，含香的身份，和来的时候，已经迥然不同了。大清旗帜也飘飘，永琪、尔康骑着马，带着众多的侍卫和军队，护送在侧。
见永琪对他颔了颔首，尔康催马上前，对阿里和卓说道：“皇上有旨，请香妃娘娘就在这儿和您告别！”阿里和卓理解地点点头：“好吧！不论送多远，总归是要分手的！”说着，策马到了含香车前，含香已经在维娜吉娜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含香看着父亲，眼中带泪：“爹！一路上，您要多保重！”阿里和卓不禁恻然，用回语答道：“含香，不要恨爹，你的牺牲，是有代价的！维族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因为你而获得重生了！爹代替那些百姓，向你道谢了！”阿里和卓说完，一个激动，就用回族参见王者的大礼，向含香一拜。
含香大惊失色，慌忙用双手扶住父亲：“爹！你怎么可以对我行此大礼？你心里的话，我都明白了！你的用心，我也明白了！你放心的去吧！维族的命运既然在我身上，我无论怎样，都会委曲求全的！”
父女二人，执手相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
顿时，风萧萧，层云飞卷。尔康和永琪默默的站在一边，深深的感应到含香父女离别的沉痛。良久，父女二人终于放开了紧握的手，阿里和卓便道： “含香，好好爱惜身体，爹去了！”这么大喊一声，就毅然策马，狂奔而去。
回部士兵，跟着去了，回部旗帜，也飘飘而去。含香肃立在旷野里，脸上带着凄绝的美丽，目送父亲和回部人马消失，神情壮烈，衣袂飘然。
尔康和永琪震慑在她那种凄美上，都不忍心催促。
阿里和卓两度回首，最后，对含香挥了挥手，就再不回顾，率大队人马绝尘而去，烟尘滚滚，人、马、旗帜…… 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了。
只见含香仍然迎风伫立，白色衣衫，飘飘若仙。永琪犹自叹息，无奈地蹙起剑眉：“是时候，催她回去了。”闻言，尔康看着永琪，点了点头，但对含香已经充满怜恤之情，便感慨的说：“李白的诗，我现在才明白了，‘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正是现在的写照。让她再停留一会儿吧！”
尔康才说完，城门后就响起一阵尖啸。就在这个时候，四周跃出数十人，全都白衣白巾，虽蒙住了口鼻，但俨然是回族打扮，直奔含香身前。永琪和尔康反应不及，想接近含香，却被四个回族武士挡住了去路。
永琪和尔康仓促应战，期间，大喊着提醒侍卫们要保护好香妃。这群回族武士来历不明，目的不清，永琪只怕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忙厉声吩咐：“都给我速战速决，不用手下留情！”
众大清侍卫与士兵称是，顿时气势如虹，很快就摆平了一大半的敌人。场面乱成一团，含香被清兵围在圈中，维娜吉娜则紧紧地靠在她身旁，三个人只见飞枪横剑，血溅四周，不禁都脸色苍白，震惊失措。
场中凌乱，场外却有人静静埋伏。
那是蒙丹，身着他同样洁白的回族服装，在丛林间目睹了送行过程，也看到了护送之人，竟是救过他的永琪和尔康。他听闻阿里和卓今日启程回新疆，知道含香一定会来送行，于是老早就在城外等候。
只是，他的同伴都死了，如今只剩他一人，只能孤注一掷。然而，在认出永琪和尔康之后，蒙丹心里已经明白，他若出手，定然凶多吉少。他原本，只想好好地再看看含香，哪知，四周突然跃出一群回族武士，他之前竟一点儿也没察觉！
这群“回族武士”中，武功较好的把永琪和尔康给缠住了。大清的侍卫和士兵虽然训练有素，也一连拿下了好几个人，但剩余的眼看都是高手，一时半会儿是牵制不住的。
这时，其中一人得了机会，一把捉住含香，蒙丹按捺不住，情急大喊：“含香！”说着，人已飞身上前，管他是回族武士还是大清士兵，蒙丹一连打倒了好几个人，就抢到含香身边，将她救下。
永琪刚撂倒两个回族武士，一见有个白巾蒙面的男子拦腰抱着含香，就抢下侍卫的一把长剑，飞窜过来：“你是谁？居然敢来抢人，简直胆大包天！”永琪一剑劈去，眼看就要划上蒙丹的衣袖，半空中却横来一支竹箫，飞快地盘旋，朝永琪而来。
永琪一怔，只得收势闪开。说时迟，那时快，蒙丹正欲趁机带着含香走，却有回族武士无声无息地出现，大刀刷的一声，划破了蒙丹前胸的衣服。蒙丹绑着绷带的旧伤露了出来，血迹殷然透出，含香大惊失色，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哭喊：“蒙丹！蒙丹！你怎么样了？”
永琪和尔康双双大惊，都脱口惊呼：“蒙丹？”回族武士出现时，他们都有所警觉的确认过，并未发现其中有蒙丹。正因如此，永琪才毫无顾虑，下令无须留情的。
而两人一喊，手下都慢了慢。那击箫之人把握他们这一慢，从天而降，奋不顾身的直扑那偷袭了蒙丹的回族武士，一剑重伤那人，便拉着蒙丹和含香，喝道：“走！”他同样蒙面，却身着汉人服装，把气一提，就带着蒙丹和含香，飞离了战圈。
永琪和尔康想都不想，立即追上，不一会儿就离了大队甚远。
在追赶的同时，他们两也已想透了。若刚刚真是蒙丹，那么以飞箫救人的，自然便是箫剑。既是相识的，他们也松了口气，倾力跟上。而如他们所料，救人的正是箫剑，但他纵然功夫再好，也没办法带着一个伤重的男子和一个完全不会轻功的女子跑得太远。于是，忖着大清人马一时半刻已追不上来，箫剑便带着蒙丹和含香落了地。
脚一着地，蒙丹便支撑不住地倒下。含香扑通一跪，就抱住了蒙丹。等永琪和尔康也翻身落下，停在跟前，蒙丹艰难地拉下面巾，望着他们凄厉地道：“我终究还是失败了…… 两位朋友！杀了我吧！”永琪和尔康未能反应，含香便抬起悲怆欲绝的脸孔，看着他们：“我听紫薇和小燕子说过，知道你们是认识蒙丹的。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含香求你们，放了他吧！”
含香说着，就对永琪和尔康连磕了几个头。
俩人大惊，双双跳开，不敢受香妃跪拜。永琪更是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郑重地道：“香妃娘娘！我是五阿哥，你不能拜我，你是我父皇的妃子啊！”
“就是！”尔康也惊喊，忙环顾左右：“我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宫里的额驸，你是娘娘，怎么可以对我下跪呢？给侍卫看了，我和永琪都得遭殃！”
含香跪坐在那儿，眼神黝黑，脸色惨白，重新抱着蒙丹，泣不成声。这时，箫剑双手一叠胸前，神色淡然：“这里没有侍卫，只有朋友。”他话中有话，目光深邃，尔康一怔，皱起了眉峰：“箫剑，你的意思是说，若我们是朋友，就该放掉蒙丹吗？”箫剑屏息，凝神，目光在永琪和尔康之间游移：“若只有朋友身份，就该两个人一起放了！但你们一个是阿哥，一个是御前侍卫，无论是放掉一个或是放掉一双，都无法交差，是不是？”
箫剑的言辞，莫名的让永琪和尔康产生压力。俩人不语，但面色凝重，含香见了，不禁激动起来：“我是回人，不管你们满人的规矩！今天，要不然你们就放了他！要不然，就杀了我们两个，把尸体带回去交差！你们选择吧！”
含香语音一落，蒙丹忽然跃起，举起自己的月牙刀，就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好在，箫剑比他更快，一拳对他肩头打去，永琪则同时一剑横了过来，挑开蒙丹手里的刀。蒙丹自刎不遂，挣扎了一下，还是不支倒地。
他白色的衣服，被血迹染得殷红斑斑。含香急忙爬了过去，抱住蒙丹的头，见他浑身血迹，心已粉碎。蒙丹努力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含香。含香用白色纱巾，温柔的拭去他嘴角的血迹，然后，她抬头看着尔康和永琪，幽幽的说起：“我们回人有几句话，翻成中文，是这样的：‘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飘飘，沙儿飘飘，风儿吹吹，沙儿飞飞。风儿飞过天山去，沙儿跟过天山去！’我和蒙丹，从小一起长大，他是风儿我是沙！”
蒙丹壮烈的表现，含香动人的话语，使永琪、尔康、箫剑，三个大男人都震撼了。尔康看向永琪，试探着问道：“怎么办？把他押回去见皇阿玛吗？”两人很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彼此正在感性和理智间拉扯。
永琪沉吟，目光扫视过众人，注意力忽地停留在了蒙丹的月牙刀上。他眉心一跳，身形一闪，那么突如其来，快如雷电，叫人一回头，就只见永琪用左手紧紧掐着右手上臂，而他的下臂，从接近肘部到离手腕约莫三寸间的衣袖，竟出现一道被染红了的口子！
“永琪，你疯了吗？”
尔康大惊，连忙上前抽起永琪的衣袖，只见鲜血淋漓，不禁有些责备：“你这样，也于事无补啊！”永琪勾唇一笑，有些哑着嗓子，瞅了瞅地上的蒙丹和含香：“因为是朋友，所以我信得过你们。但我没办法放你们远走高飞，只能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有什么想说清楚的，就一次说完，好聚好散，转身也能幸福，海阔天空。”他说完，一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箫剑：“我能信你么？”他这仔细一看，才发现箫剑武器具携，还带着一个包袱。
箫剑正盯着沾了血的月牙刀，脸色几经转变。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逼迫自己踏上了离开北京的路…… 哪知，未到城外，就见蒙丹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来。他无意搅和，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友人被捕，这一出手，便知道自己又走不了了。
时值五月，城外的槐树开得很美、很香。空气中漂浮着淡淡清香，原本很是沁人心扉，却不知何时沾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教人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箫剑看向永琪，眼里闪过一丝赞叹：“如果不能，你也不会这么做。”不远处，隐隐传来人声，箫剑不再多言，径自上前扶起了蒙丹和含香。永琪面带微笑，温和中生起一股高贵孑然的气息：“蒙丹需要找个地方止血疗伤，东城郊外，山林之间，住着一对老夫妇，那里足够偏僻安静，你可以带他们过去。”箫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一手一人，纵身跃起。
永琪仰头看了看，忽然一打手势，只见两道身影从树梢上一跃而下。
“高山，蒙丹伤得太重，你去帮一帮箫剑。”永琪吩咐道，高山一拱手，也转身离去，永琪这才闭了闭眼，语气低沉起来：“岩泉，这一次，请你帮个忙。”岩泉稍感疑惑，却一脸肃容，听得认真。
“我需要你，在他们清理尸首之前，先把一具尸体藏起来…… 然后，这把刀，也暂时收着。上面沾着我的血，也不必擦了。”
岩泉也不是光练武不动脑的莽夫，当下便知晓了永琪的想法，开口道：“您希望，我把这事儿瞒着皇上？”永琪睁开眼，望向岩泉的目光充满自信：“那就看你的意愿了。不过，处理尸体和这把刀，却是个命令。”
岩泉一扬嘴角，没说什么，仅是人在眨眼的瞬间，就和地上的月牙刀一起消失了。尔康搀起永琪，忍不住摇头：“你也太大胆了！万一……”永琪哼笑一声，开口打断了尔康的话：“没有万一。我们俩追着刺客到此，我受伤了，你顾此失彼，所以放弃追捕…… 就只是这样而已。”
尔康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地看着永琪：“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五阿哥。”说着，听见逐渐清晰大作的人声和脚步声，尔康清了清嗓，也随即换上一个御前侍卫在此刻应该要有的风范与神情。
……
第三十四章 完
这时，其中一人得了机会，一把捉住含香，蒙丹按捺不住，情急大喊：“含香！”说着，人已飞身上前，管他是回族武士还是大清士兵，蒙丹一连打倒了好几个人，就抢到含香身边，将她救下。
永琪刚撂倒两个回族武士，一见有个白巾蒙面的男子拦腰抱着含香，就抢下侍卫的一把长剑，飞窜过来：“你是谁？居然敢来抢人，简直胆大包天！”永琪一剑劈去，眼看就要划上蒙丹的衣袖，半空中却横来一支竹箫，飞快地盘旋，朝永琪而来。
永琪一怔，只得收势闪开。说时迟，那时快，蒙丹正欲趁机带着含香走，却有回族武士无声无息地出现，大刀刷的一声，划破了蒙丹前胸的衣服。蒙丹绑着绷带的旧伤露了出来，血迹殷然透出，含香大惊失色，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哭喊：“蒙丹！蒙丹！你怎么样了？”
永琪和尔康双双大惊，都脱口惊呼：“蒙丹？”回族武士出现时，他们都有所警觉的确认过，并未发现其中有蒙丹。正因如此，永琪才毫无顾虑，下令无须留情的。
而两人一喊，手下都慢了慢。那击箫之人把握他们这一慢，从天而降，奋不顾身的直扑那偷袭了蒙丹的回族武士，一剑重伤那人，便拉着蒙丹和含香，喝道：“走！”他同样蒙面，却身着汉人服装，把气一提，就带着蒙丹和含香，飞离了战圈。
永琪和尔康想都不想，立即追上，不一会儿就离了大队甚远。
在追赶的同时，他们两也已想透了。若刚刚真是蒙丹，那么以飞箫救人的，自然便是箫剑。既是相识的，他们也松了口气，倾力跟上。而如他们所料，救人的正是箫剑，但他纵然功夫再好，也没办法带着一个伤重的男子和一个完全不会轻功的女子跑得太远。于是，忖着大清人马一时半刻已追不上来，箫剑便带着蒙丹和含香落了地。
脚一着地，蒙丹便支撑不住地倒下。含香扑通一跪，就抱住了蒙丹。等永琪和尔康也翻身落下，停在跟前，蒙丹艰难地拉下面巾，望着他们凄厉地道：“我终究还是失败了…… 两位朋友！杀了我吧！”永琪和尔康未能反应，含香便抬起悲怆欲绝的脸孔，看着他们：“我听紫薇和小燕子说过，知道你们是认识蒙丹的。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含香求你们，放了他吧！”
含香说着，就对永琪和尔康连磕了几个头。
俩人大惊，双双跳开，不敢受香妃跪拜。永琪更是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郑重地道：“香妃娘娘！我是五阿哥，你不能拜我，你是我父皇的妃子啊！”
“就是！”尔康也惊喊，忙环顾左右：“我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宫里的额驸，你是娘娘，怎么可以对我下跪呢？给侍卫看了，我和永琪都得遭殃！”
含香跪坐在那儿，眼神黝黑，脸色惨白，重新抱着蒙丹，泣不成声。这时，箫剑双手一叠胸前，神色淡然：“这里没有侍卫，只有朋友。”他话中有话，目光深邃，尔康一怔，皱起了眉峰：“箫剑，你的意思是说，若我们是朋友，就该放掉蒙丹吗？”箫剑屏息，凝神，目光在永琪和尔康之间游移：“若只有朋友身份，就该两个人一起放了！但你们一个是阿哥，一个是御前侍卫，无论是放掉一个或是放掉一双，都无法交差，是不是？”
箫剑的言辞，莫名的让永琪和尔康产生压力。俩人不语，但面色凝重，含香见了，不禁激动起来：“我是回人，不管你们满人的规矩！今天，要不然你们就放了他！要不然，就杀了我们两个，把尸体带回去交差！你们选择吧！”
含香语音一落，蒙丹忽然跃起，举起自己的月牙刀，就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好在，箫剑比他更快，一拳对他肩头打去，永琪则同时一剑横了过来，挑开蒙丹手里的刀。蒙丹自刎不遂，挣扎了一下，还是不支倒地。
他白色的衣服，被血迹染得殷红斑斑。含香急忙爬了过去，抱住蒙丹的头，见他浑身血迹，心已粉碎。蒙丹努力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含香。含香用白色纱巾，温柔的拭去他嘴角的血迹，然后，她抬头看着尔康和永琪，幽幽的说起：“我们回人有几句话，翻成中文，是这样的：‘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飘飘，沙儿飘飘，风儿吹吹，沙儿飞飞。风儿飞过天山去，沙儿跟过天山去！’我和蒙丹，从小一起长大，他是风儿我是沙！”
蒙丹壮烈的表现，含香动人的话语，使永琪、尔康、箫剑，三个大男人都震撼了。尔康看向永琪，试探着问道：“怎么办？把他押回去见皇阿玛吗？”两人很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彼此正在感性和理智间拉扯。
永琪沉吟，目光扫视过众人，注意力忽地停留在了蒙丹的月牙刀上。他眉心一跳，身形一闪，那么突如其来，快如雷电，叫人一回头，就只见永琪用左手紧紧掐着右手上臂，而他的下臂，从接近肘部到离手腕约莫三寸间的衣袖，竟出现一道被染红了的口子！
“永琪，你疯了吗？”
尔康大惊，连忙上前抽起永琪的衣袖，只见鲜血淋漓，不禁有些责备：“你这样，也于事无补啊！”永琪勾唇一笑，有些哑着嗓子，瞅了瞅地上的蒙丹和含香：“因为是朋友，所以我信得过你们。但我没办法放你们远走高飞，只能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有什么想说清楚的，就一次说完，好聚好散，转身也能幸福，海阔天空。”他说完，一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箫剑：“我能信你么？”他这仔细一看，才发现箫剑武器具携，还带着一个包袱。
箫剑正盯着沾了血的月牙刀，脸色几经转变。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逼迫自己踏上了离开北京的路…… 哪知，未到城外，就见蒙丹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来。他无意搅和，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友人被捕，这一出手，便知道自己又走不了了。
时值五月，城外的槐树开得很美、很香。空气中漂浮着淡淡清香，原本很是沁人心扉，却不知何时沾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教人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箫剑看向永琪，眼里闪过一丝赞叹：“如果不能，你也不会这么做。”不远处，隐隐传来人声，箫剑不再多言，径自上前扶起了蒙丹和含香。永琪面带微笑，温和中生起一股高贵孑然的气息：“蒙丹需要找个地方止血疗伤，东城郊外，山林之间，住着一对老夫妇，那里足够偏僻安静，你可以带他们过去。”箫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一手一人，纵身跃起。
永琪仰头看了看，忽然一打手势，只见两道身影从树梢上一跃而下。
“高山，蒙丹伤得太重，你去帮一帮箫剑。”永琪吩咐道，高山一拱手，也转身离去，永琪这才闭了闭眼，语气低沉起来：“岩泉，这一次，请你帮个忙。”岩泉稍感疑惑，却一脸肃容，听得认真。
“我需要你，在他们清理尸首之前，先把一具尸体藏起来…… 然后，这把刀，也暂时收着。上面沾着我的血，也不必擦了。”
岩泉也不是光练武不动脑的莽夫，当下便知晓了永琪的想法，开口道：“您希望，我把这事儿瞒着皇上？”永琪睁开眼，望向岩泉的目光充满自信：“那就看你的意愿了。不过，处理尸体和这把刀，却是个命令。”
岩泉一扬嘴角，没说什么，仅是人在眨眼的瞬间，就和地上的月牙刀一起消失了。尔康搀起永琪，忍不住摇头：“你也太大胆了！万一……”永琪哼笑一声，开口打断了尔康的话：“没有万一。我们俩追着刺客到此，我受伤了，你顾此失彼，所以放弃追捕…… 就只是这样而已。”
尔康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地看着永琪：“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五阿哥。”说着，听见逐渐清晰大作的人声和脚步声，尔康清了清嗓，也随即换上一个御前侍卫在此刻应该要有的风范与神情。
……
第三十四章 完
正文
卷二·奔腾
035| 然而，这位天仙却是悲哀的，凄苦的，正为横卧在她面前已死去的男人祈祷
当小燕子得知永琪受伤的消息时，她正在公主府里探望和嘉和济伦。下人匆忙来报，说完正想请示，小燕子的人已飞奔到门外去了。随她出门的绿溪已知消息，备好了马车在公主府外等候。
只见小燕子跑了出来，绿溪莞尔，上前便道：“福晋，快上车吧！”小燕子胡乱点了头，上车前却微微一愣：“不对，骑马好像比较快！我骑马好了！”绿溪轻笑，开口安抚：“福晋！五阿哥只是手臂划破了，没事的！”
小燕子自顾自地解下乘风，摇头叹气：“谁说没事的？以他那性子，就算快疼死了，也会跟太医说没事的！我得亲自看看伤口多深，否则他都联合太医骗我！”小燕子上了马，缰绳一扯，吆喝着奔驰而去。
绿溪轻叹，回头看了眼一副“早料到会如此”的小邓子和小卓子：“没法子，我们也跟上吧！”她纵身一跃，行动利落，小邓子和小卓子也已见惯了，也当下上车催马。
兰苑里，永琪和尔康刚从乾清宫回来。
他们按照先前的说法向乾隆禀报，而乾隆已经得到消息了的乾隆，只是眼光锐利的盯着他们俩。听了俩人的说法，乾隆仍是大怒，说了一番“信任你们才派你们前去”、“结果还是把人丢了”、“简直气死朕”等云云的话。永琪和尔康当下一跪，除了保证会把人寻回来“将功折罪”，也提出了对于这场“劫美”的看法。
乾隆显然是知晓含香有个意中人的，永琪和尔康说起想法来，也就直接多了。何况，那么多侍卫看着，蒙丹是为了救含香才现身的。后来，蒙丹受伤，含香情急的样子，任谁见了都知道俩人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然而，不说永琪和尔康都知道蒙丹的同伴早死光了，就单凭伤了蒙丹的是个“回族武士”，这事儿就说不通了。
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道理？
因此，这极有可能，是有人想利用劫美，弄得有所伤亡，造成民族仇恨。也或许，此人也知晓含香有个“意中人”，因此打手全化装成了“回族武士”，想顺势嫁祸。而蒙丹出现，仅是歪打正着罢了！
但永琪和尔康自然是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没说，而关于箫剑，则干脆表示毫无头绪。乾隆听了他们的分析，尤其得知劫美之人身负重伤，恐活不成，怒气已消散了不少。再看永琪未及包扎的伤口仍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乾隆恢复了理智，忙宣了太医到乾清宫为永琪处理伤口，就放过他俩了。
此时，永琪和尔康在前院正厅里喝茶歇息，正商量对策，小燕子就从外头跑了进来：“永琪！你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好好的去护送含香，怎么人丢了，你也受伤了…… 天啊！绷带怎么这么厚？到底伤得多深？”
小燕子一进门，就立刻奔到永琪面前，拉住他的手，急切地盯着那厚厚的绷带。她似乎恨不得能看穿这绷带，再用自己柔情似水的目光，抚平他的伤口。
尔康见小燕子如此，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永琪瞪了瞪他，回眸看着小燕子，清朗的嗓音里添了几分温醇与笑意：“没事，死不了的！”小燕子一顿，眼角微微抽搐，举起拳头就磕上永琪的脑袋：“不好笑！”
永琪是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当下可怜巴巴地揉着脑袋，剔牙抽气，佯装委屈。小燕子见状，朝他皱鼻哼了哼，就越过人，径自坐下端起他之前用过的茶杯：“你死不了，我却快吓死了！哎，你说，你怎么三天两头的受伤？自我们成亲以来，你自己算一算到底受过几次伤…… 那些人也真奇怪，会舞几下剑，不表演一下就难过是不是？你是什么身份呀，他们居然还敢下杀手……”
她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串话，微微皱起秀眉，觉得渴了便就着茶杯润喉。她那激动的样子，活像个被人踩疼了尾巴的小猫，“喵呜喵呜”嚷得凶悍，在永琪看来却觉得可爱极了。
永琪淡笑不语，正在她身旁坐下，尔康却无关自己痛痒似的，瞥了一眼过来，冲口而出：“那些人，是不是不表演就难过，我不知道。但这一次，那刀伤是永琪自己刺上去的。”
“噗——”
小燕子正喝茶，听了尔康的话一呆，忽觉喉头一梗，茶就全都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
小燕子吃惊，被呛得大咳起来。永琪一面庆幸自己闪得够快，一面紧紧张张地小燕子拍背，怒视起尔康：“你怎么就突然说出来了？”尔康看着永琪，歉然地笑了笑，目光无意间与小燕子对视，见她横眉竖目，竟不自觉头皮发麻。
小燕子平静了下来，先确认永琪的伤口并没被茶水溅湿，才抬眸看看他。永琪也正急切地盯着小燕子的脸庞，教小燕子一时语塞，想骂人也骂不出口，只好转向尔康：“你不是御前侍卫吗？武功这么好，干嘛不阻止他，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尔康被小燕子一阵抢白，绕是平日里口才甚好，当下也说不出话来，只得望向永琪求救。永琪正欲开口，自己却因小燕子一挣，人就退了开来。小燕子上前几步，便对着尔康掀眉瞪眼：“不要看永琪！我一会儿再跟他算账！”
尔康往后倾了倾，硬着头皮道：“哎，小燕子姑奶奶，我说你好歹是个姑娘、是格格、福晋，能不能别……”小燕子一跺脚，睁大眼睛惊呼：“别怎么样？你、你…… 你再说，当心我把你的秘密告诉永琪！”
小燕子看似盛气凌人，但话一说完，她立即就后悔了。
“哎呀，我真笨！永琪如果知道了，我自己不也完蛋了……”小燕子暗暗的想，抿抿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尔康则是一惊，表面上却颇为镇定：“哈，我能有什么秘密？这…… 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去调动安排一下搜捕队伍，可不能让人真把蒙丹给搜出来了！永琪，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养养伤吧！”尔康说完就起身要走，永琪瞧得一头雾水，本能将他拦下：“等等，我的伤并不碍事，还是跟你一起去好了！不过…… 你有什么把柄，会落在小燕子手上啊？”
永琪好奇地挑挑眉，笑着推了尔康的胳膊一把。尔康打哈哈地掩饰心虚，坚定地道：“你别听你家小燕子胡说…… 我哪有什么把柄？她是恨不得我有把柄，才能找借口把紫薇弄到你们家来过夜…… 咳！无论如何，正事要紧，我先走了！至于你，还是别逞强了，刚刚流了这么多血，就再歇息一会儿吧！”
尔康不让永琪有机会开口，说完将永琪往屋内赶了赶，就匆忙走了。小燕子连眼角都不敢瞄过去，一直背对着门口。永琪渐渐明白了些什么，嘴角噙笑，居然一声不响地凑到了小燕子面前。
他凑得格外的近，温热的气息都沾到了小燕子侧脸，教她心头一突。小燕子眨巴着眸子看永琪，嘴角一扯，瞎道：“呃…… 诶，这怎么又关蒙丹的事了？难倒劫走含香的人，是他？”永琪唇角轻扬，伸手一勾，搂住了小燕子腰间：“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尔康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永琪眸中含笑，泛起微光，小燕子却不安地挺直了背脊，嘿嘿一笑：“不、不就是他的风流债嘛！哈哈，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也知道的，尔康就是，‘会舞几下剑，不表演就难过'的，到处招惹别的姑娘…… 喏，塞娅不就是个例子？还有晴儿！不过，那些都成亲前的，也就算了…… 他如今娶了紫薇，你又是紫薇的哥哥，要是知道他敢对不起紫薇，还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这话其实掰得不好，却是小燕子能够想出“最通”的解释了。
她这不，指自己上一回和尔康“同床共眠”一事，为尔康的“风流债”了？想想就让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哦？”
永琪稍稍将她放开，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看似漫不经心，语气里却带有几分认真：“那你，有什么秘密，是不能我知道的？”小燕子眼珠一转，抬起脸儿睁了睁眸：“在说尔康呢！关我什么事儿！”
好在，自己的反应够快，并没有被他的温柔给完全迷惑。
小燕子站在那儿，微微嘟嘴，倔强地盯着永琪。
永琪笑了笑，点点头：“也是。那我告诉你，劫走含香的，的确是蒙丹。另外，还有你那个伟大的箫大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碰巧就出现了，还帮助蒙丹劫人。不过，看他背着包袱，箫和剑又齐全，应该是准备‘不告而别'。”小燕子惊诧，一下便卸了心防，握住永琪的手问：“蒙丹是去救含香的吗？他们俩，是不是要远走高飞啊？我们要不要帮忙？还有箫剑…… 不告而别，是指什么都没说，就要走了吗？那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这也太不讲义气了！”
永琪的唇畔一直挂着浅笑，等小燕子说完，便道：“你问了这么多，我要先答哪一个呀？不过，我现在还有事必须马上处理，含香和蒙丹的故事，等我回来再告诉你！至于箫剑，反正他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下次见面，你可以自己问他！”他的语气轻柔，见小燕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竟忽然凑上一吻。
他伸手轻拍被自己亲吻的小燕子的侧脸，见她面上泛红，就笑着摇了摇头：“好了，我得出去一趟…… 不过，关于‘秘密'那一账，我可没忘记，一会儿回来再跟你算。”
“啊？”
这算什么？刚刚，还是她先说要‘算账'的呢！怎么，现在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永琪找她‘算账'呢？
小燕子眨眸，又气又心虚，尤其见永琪暗笑着出了门，那股矛盾的情绪就更是强烈：“臭狐狸！真狡猾！没事儿这么聪明干什么，气死我了……”不过，埋怨归埋怨，永琪的伤、蒙丹和含香的故事、箫剑的事，这种种烦恼还是大于那一个‘秘密'，小燕子很快地便又将它抛于脑后了。
翌日。
天已亮了。搜捕队伍在东城郊外的一处悬崖边，找到了香妃娘娘。据说，众人寻获她时，有漫天的蝴蝶在她身旁环绕飞舞。她跪坐在地，脸庞朝天，打在她身上的日光仿佛更亮更柔和，又有蝴蝶衬托，使她像极了天仙一般。然而，这位天仙却是悲哀的，凄苦的，正为横卧在她面前已死去的男人祈祷。
搜捕队伍在那样的情况下找到她，都无不被她的美丽所震慑，被她的深情所感动，却依然得奉命行事，将人和尸体都带回了皇宫。那死去的男人身着回族服装，个子高大魁梧，前胸一道刀伤，正符合劫美元凶的形容。另有，属于他的那柄月牙刀，上头沾染的血迹，都已凝固干涸了。
香妃，就这么被带了回来，一路上如同木头人偶，不哭不笑，死气沉沉，也完全都不理会任何人。回到宝月楼后，她更是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之从前越发沉默孤傲了。
那一具尸体，据说乾隆还亲自看过了，原想鞭尸三百，却被五阿哥给劝住了。乾隆也知自己是‘关心则乱'，一时怒火难忍，才有此冲动。于是，永琪一开口，分析了局势，又说起了平息人心的话，乾隆便就此罢了，将尸体任永琪处置。
永琪心存仁厚，却也是非分明，自然不会给这人风光下葬，甚至连个棺木都没有，只是命人用草席裹尸，给随意埋在了一处山林间。
事过境迁，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劫美”事件究竟因何发起、有何内幕，朝廷仍是一无所获。既然香妃已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自己身边，乾隆对这事也渐渐失去了关注。恰好，永琪似乎对这事还挺热心，又好像有什么新发现，向乾隆请示调查权利后，乾隆便欣然答应，就交给永琪全权处理了。
而正当“劫美”舆论逐渐平息，乾隆原以为很快就能使含香屈服之时，慈宁宫中有几个人，却又开始了关于“劫美”事件的讨论。
当时，在座的除了老佛爷之外，还有晴儿、小燕子、紫薇、皇后、令妃，以及弘昼和弘曕。
……
第三十五章 完
卷二·奔腾
035| 然而，这位天仙却是悲哀的，凄苦的，正为横卧在她面前已死去的男人祈祷
当小燕子得知永琪受伤的消息时，她正在公主府里探望和嘉和济伦。下人匆忙来报，说完正想请示，小燕子的人已飞奔到门外去了。随她出门的绿溪已知消息，备好了马车在公主府外等候。
只见小燕子跑了出来，绿溪莞尔，上前便道：“福晋，快上车吧！”小燕子胡乱点了头，上车前却微微一愣：“不对，骑马好像比较快！我骑马好了！”绿溪轻笑，开口安抚：“福晋！五阿哥只是手臂划破了，没事的！”
小燕子自顾自地解下乘风，摇头叹气：“谁说没事的？以他那性子，就算快疼死了，也会跟太医说没事的！我得亲自看看伤口多深，否则他都联合太医骗我！”小燕子上了马，缰绳一扯，吆喝着奔驰而去。
绿溪轻叹，回头看了眼一副“早料到会如此”的小邓子和小卓子：“没法子，我们也跟上吧！”她纵身一跃，行动利落，小邓子和小卓子也已见惯了，也当下上车催马。
兰苑里，永琪和尔康刚从乾清宫回来。
他们按照先前的说法向乾隆禀报，而乾隆已经得到消息了的乾隆，只是眼光锐利的盯着他们俩。听了俩人的说法，乾隆仍是大怒，说了一番“信任你们才派你们前去”、“结果还是把人丢了”、“简直气死朕”等云云的话。永琪和尔康当下一跪，除了保证会把人寻回来“将功折罪”，也提出了对于这场“劫美”的看法。
乾隆显然是知晓含香有个意中人的，永琪和尔康说起想法来，也就直接多了。何况，那么多侍卫看着，蒙丹是为了救含香才现身的。后来，蒙丹受伤，含香情急的样子，任谁见了都知道俩人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然而，不说永琪和尔康都知道蒙丹的同伴早死光了，就单凭伤了蒙丹的是个“回族武士”，这事儿就说不通了。
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道理？
因此，这极有可能，是有人想利用劫美，弄得有所伤亡，造成民族仇恨。也或许，此人也知晓含香有个“意中人”，因此打手全化装成了“回族武士”，想顺势嫁祸。而蒙丹出现，仅是歪打正着罢了！
但永琪和尔康自然是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没说，而关于箫剑，则干脆表示毫无头绪。乾隆听了他们的分析，尤其得知劫美之人身负重伤，恐活不成，怒气已消散了不少。再看永琪未及包扎的伤口仍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乾隆恢复了理智，忙宣了太医到乾清宫为永琪处理伤口，就放过他俩了。
此时，永琪和尔康在前院正厅里喝茶歇息，正商量对策，小燕子就从外头跑了进来：“永琪！你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好好的去护送含香，怎么人丢了，你也受伤了…… 天啊！绷带怎么这么厚？到底伤得多深？”
小燕子一进门，就立刻奔到永琪面前，拉住他的手，急切地盯着那厚厚的绷带。她似乎恨不得能看穿这绷带，再用自己柔情似水的目光，抚平他的伤口。
尔康见小燕子如此，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永琪瞪了瞪他，回眸看着小燕子，清朗的嗓音里添了几分温醇与笑意：“没事，死不了的！”小燕子一顿，眼角微微抽搐，举起拳头就磕上永琪的脑袋：“不好笑！”
永琪是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当下可怜巴巴地揉着脑袋，剔牙抽气，佯装委屈。小燕子见状，朝他皱鼻哼了哼，就越过人，径自坐下端起他之前用过的茶杯：“你死不了，我却快吓死了！哎，你说，你怎么三天两头的受伤？自我们成亲以来，你自己算一算到底受过几次伤…… 那些人也真奇怪，会舞几下剑，不表演一下就难过是不是？你是什么身份呀，他们居然还敢下杀手……”
她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串话，微微皱起秀眉，觉得渴了便就着茶杯润喉。她那激动的样子，活像个被人踩疼了尾巴的小猫，“喵呜喵呜”嚷得凶悍，在永琪看来却觉得可爱极了。
永琪淡笑不语，正在她身旁坐下，尔康却无关自己痛痒似的，瞥了一眼过来，冲口而出：“那些人，是不是不表演就难过，我不知道。但这一次，那刀伤是永琪自己刺上去的。”
“噗——”
小燕子正喝茶，听了尔康的话一呆，忽觉喉头一梗，茶就全都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
小燕子吃惊，被呛得大咳起来。永琪一面庆幸自己闪得够快，一面紧紧张张地小燕子拍背，怒视起尔康：“你怎么就突然说出来了？”尔康看着永琪，歉然地笑了笑，目光无意间与小燕子对视，见她横眉竖目，竟不自觉头皮发麻。
小燕子平静了下来，先确认永琪的伤口并没被茶水溅湿，才抬眸看看他。永琪也正急切地盯着小燕子的脸庞，教小燕子一时语塞，想骂人也骂不出口，只好转向尔康：“你不是御前侍卫吗？武功这么好，干嘛不阻止他，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尔康被小燕子一阵抢白，绕是平日里口才甚好，当下也说不出话来，只得望向永琪求救。永琪正欲开口，自己却因小燕子一挣，人就退了开来。小燕子上前几步，便对着尔康掀眉瞪眼：“不要看永琪！我一会儿再跟他算账！”
尔康往后倾了倾，硬着头皮道：“哎，小燕子姑奶奶，我说你好歹是个姑娘、是格格、福晋，能不能别……”小燕子一跺脚，睁大眼睛惊呼：“别怎么样？你、你…… 你再说，当心我把你的秘密告诉永琪！”
小燕子看似盛气凌人，但话一说完，她立即就后悔了。
“哎呀，我真笨！永琪如果知道了，我自己不也完蛋了……”小燕子暗暗的想，抿抿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尔康则是一惊，表面上却颇为镇定：“哈，我能有什么秘密？这…… 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去调动安排一下搜捕队伍，可不能让人真把蒙丹给搜出来了！永琪，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养养伤吧！”尔康说完就起身要走，永琪瞧得一头雾水，本能将他拦下：“等等，我的伤并不碍事，还是跟你一起去好了！不过…… 你有什么把柄，会落在小燕子手上啊？”
永琪好奇地挑挑眉，笑着推了尔康的胳膊一把。尔康打哈哈地掩饰心虚，坚定地道：“你别听你家小燕子胡说…… 我哪有什么把柄？她是恨不得我有把柄，才能找借口把紫薇弄到你们家来过夜…… 咳！无论如何，正事要紧，我先走了！至于你，还是别逞强了，刚刚流了这么多血，就再歇息一会儿吧！”
尔康不让永琪有机会开口，说完将永琪往屋内赶了赶，就匆忙走了。小燕子连眼角都不敢瞄过去，一直背对着门口。永琪渐渐明白了些什么，嘴角噙笑，居然一声不响地凑到了小燕子面前。
他凑得格外的近，温热的气息都沾到了小燕子侧脸，教她心头一突。小燕子眨巴着眸子看永琪，嘴角一扯，瞎道：“呃…… 诶，这怎么又关蒙丹的事了？难倒劫走含香的人，是他？”永琪唇角轻扬，伸手一勾，搂住了小燕子腰间：“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尔康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永琪眸中含笑，泛起微光，小燕子却不安地挺直了背脊，嘿嘿一笑：“不、不就是他的风流债嘛！哈哈，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也知道的，尔康就是，‘会舞几下剑，不表演就难过'的，到处招惹别的姑娘…… 喏，塞娅不就是个例子？还有晴儿！不过，那些都成亲前的，也就算了…… 他如今娶了紫薇，你又是紫薇的哥哥，要是知道他敢对不起紫薇，还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这话其实掰得不好，却是小燕子能够想出“最通”的解释了。
她这不，指自己上一回和尔康“同床共眠”一事，为尔康的“风流债”了？想想就让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哦？”
永琪稍稍将她放开，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看似漫不经心，语气里却带有几分认真：“那你，有什么秘密，是不能我知道的？”小燕子眼珠一转，抬起脸儿睁了睁眸：“在说尔康呢！关我什么事儿！”
好在，自己的反应够快，并没有被他的温柔给完全迷惑。
小燕子站在那儿，微微嘟嘴，倔强地盯着永琪。
永琪笑了笑，点点头：“也是。那我告诉你，劫走含香的，的确是蒙丹。另外，还有你那个伟大的箫大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碰巧就出现了，还帮助蒙丹劫人。不过，看他背着包袱，箫和剑又齐全，应该是准备‘不告而别'。”小燕子惊诧，一下便卸了心防，握住永琪的手问：“蒙丹是去救含香的吗？他们俩，是不是要远走高飞啊？我们要不要帮忙？还有箫剑…… 不告而别，是指什么都没说，就要走了吗？那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这也太不讲义气了！”
永琪的唇畔一直挂着浅笑，等小燕子说完，便道：“你问了这么多，我要先答哪一个呀？不过，我现在还有事必须马上处理，含香和蒙丹的故事，等我回来再告诉你！至于箫剑，反正他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下次见面，你可以自己问他！”他的语气轻柔，见小燕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竟忽然凑上一吻。
他伸手轻拍被自己亲吻的小燕子的侧脸，见她面上泛红，就笑着摇了摇头：“好了，我得出去一趟…… 不过，关于‘秘密'那一账，我可没忘记，一会儿回来再跟你算。”
“啊？”
这算什么？刚刚，还是她先说要‘算账'的呢！怎么，现在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永琪找她‘算账'呢？
小燕子眨眸，又气又心虚，尤其见永琪暗笑着出了门，那股矛盾的情绪就更是强烈：“臭狐狸！真狡猾！没事儿这么聪明干什么，气死我了……”不过，埋怨归埋怨，永琪的伤、蒙丹和含香的故事、箫剑的事，这种种烦恼还是大于那一个‘秘密'，小燕子很快地便又将它抛于脑后了。
翌日。
天已亮了。搜捕队伍在东城郊外的一处悬崖边，找到了香妃娘娘。据说，众人寻获她时，有漫天的蝴蝶在她身旁环绕飞舞。她跪坐在地，脸庞朝天，打在她身上的日光仿佛更亮更柔和，又有蝴蝶衬托，使她像极了天仙一般。然而，这位天仙却是悲哀的，凄苦的，正为横卧在她面前已死去的男人祈祷。
搜捕队伍在那样的情况下找到她，都无不被她的美丽所震慑，被她的深情所感动，却依然得奉命行事，将人和尸体都带回了皇宫。那死去的男人身着回族服装，个子高大魁梧，前胸一道刀伤，正符合劫美元凶的形容。另有，属于他的那柄月牙刀，上头沾染的血迹，都已凝固干涸了。
香妃，就这么被带了回来，一路上如同木头人偶，不哭不笑，死气沉沉，也完全都不理会任何人。回到宝月楼后，她更是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之从前越发沉默孤傲了。
那一具尸体，据说乾隆还亲自看过了，原想鞭尸三百，却被五阿哥给劝住了。乾隆也知自己是‘关心则乱'，一时怒火难忍，才有此冲动。于是，永琪一开口，分析了局势，又说起了平息人心的话，乾隆便就此罢了，将尸体任永琪处置。
永琪心存仁厚，却也是非分明，自然不会给这人风光下葬，甚至连个棺木都没有，只是命人用草席裹尸，给随意埋在了一处山林间。
事过境迁，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劫美”事件究竟因何发起、有何内幕，朝廷仍是一无所获。既然香妃已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自己身边，乾隆对这事也渐渐失去了关注。恰好，永琪似乎对这事还挺热心，又好像有什么新发现，向乾隆请示调查权利后，乾隆便欣然答应，就交给永琪全权处理了。
而正当“劫美”舆论逐渐平息，乾隆原以为很快就能使含香屈服之时，慈宁宫中有几个人，却又开始了关于“劫美”事件的讨论。
当时，在座的除了老佛爷之外，还有晴儿、小燕子、紫薇、皇后、令妃，以及弘昼和弘曕。
……
第三十五章 完
写这写着，忽然觉得“秘密”可以加到其中！想到大家之前一直希望永琪知道，所以就顺势写了…… 但还没想好永琪要如何反应，下文再写个燕子倒叙之类的吧！希望不会太牵强哦！
周五了，祝大家周末愉快哦！
周五了，祝大家周末愉快哦！
正文
卷二·奔腾
036| 五皇兄的话虽然…… 过于苛刻了，但也不是全无道理。
小燕子和紫薇是照例来请安的。来时见除了皇后和令妃，就连果亲王弘曕以及和亲王弘昼都在。几个长辈中，太后和皇后面有凝重之色，令妃只是淡淡哀愁，果亲王沉默中带有不屑之意，唯有那和亲王轻佻地把玩着茶杯。
小燕子和紫薇对看一眼，行了礼问了安，就请辞要走。看几个长辈的模样，似乎是正谈要事，而且，一定是闷得不得了了的事，亏晴儿还能泰然自若地陪在老佛爷左右，难倒都不觉得无聊吗？
小燕子正打算央太后，让她把晴儿“借”出来一会儿，哪知那果亲王忽然面有笑意，开了口道：“都是自家人，你们俩何必急着走？都坐吧！”小燕子一扁嘴，就要说“不”，紫薇却心想不好拂了皇叔的意，又见太后并无反对的样子，便拉着小燕子入座了。
席上一时鸦雀无声，小燕子不自在地扭动着身子，朝硬拉着坐下的紫薇瞪眼。紫薇无奈回瞪，悄悄地伸手往她胳膊一拍，意示她坐好。俩人的小动作，自然被众人看在了眼里。太后烦恼地轻轻一叹，似乎没什么心思理会她们，皇后和令妃亦是如此，而晴儿见了倒是抿嘴轻笑，弘曕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
突然，弘昼搁了茶杯，看向太后：“皇额娘，您不是想多了解一下香妃？这两个格格不是正好与她走得近么，何不问问她们？”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太后敛眉，神情不满，弘昼却似什么也没察觉一般，就清了清嗓：“咳…… 说吧，香妃才进宫不久，对所有人都那么孤傲，为何偏偏只许你们俩亲近？是不是，你们太好说话了，三两下被个奇女子收买，计划让她逃出皇宫啊？”
弘昼说这话时，目光神色虽厉了厉，但那语气流氓似的，颇让人觉得轻浮，而他本人感觉也并不太认真。紫薇这才明白，为何外头都传这和亲王为“荒唐王爷”。此番虽并非初次见面，但却是初次同席交谈，紫薇凝了凝神，温和一笑：“回五皇叔，或许，因为我和小燕子就跟香妃娘娘一样，都是从宫外来的…… 接触后，便觉得一见如故，投缘吧！香妃娘娘生性寡言，皇阿玛见她不排斥我和小燕子，才让我们常去宝月楼坐坐，陪陪香妃娘娘。这，何来‘计划逃出皇宫'之说？”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弘昼既然是笑着问话的，紫薇便笑着回答，缓和了这问题中的犀利程度。弘昼似乎觉得这话说得通，眉一挑，点了点头，面色却忽然一沉：“那怎么这么巧，皇上派去护送香妃的是永琪和尔康？那人，还在永琪和尔康的‘保护'下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 跟个男子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更何况，那还是她在新疆的意中人？你们俩，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那香妃，还是完璧之身吗？”
紫薇没料到这和亲王“问话”竟那么突然，而且堂而皇之，不禁睁大了眼睛，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小燕子则不明白何谓“完毕之身”，心想含香没断手也没断腿，整个身体自然是“完毕”的，这和亲王难倒没有眼睛自己看么？但前言后语加起来，她似乎有些懵懵懂懂，便决定还是闭嘴比较好。
此刻，皇后也皱起了眉头，平静的语气中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弘昼，在老佛爷和小辈们面前，休要滥言。”弘昼面对皇后，又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脸：“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这关系到皇家的名誉，岂是‘滥言'？再说了，如果你一点也不怀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儿和皇额娘商量该如何‘处置'香妃啊！你说是不是，令妃？”
皇后脸色泛白，只是冷然地瞟了弘昼一眼，抿紧了双唇。忽被点名的令妃一怔，随即扯了扯嘴角苦笑，目光楚楚：“和亲王别说笑了，你看，都把两个孩子吓得不敢说话了。不管是香妃，还是五阿哥和尔康，都是皇上宠爱重信的对象…… 香妃要送阿里和卓出城，皇上派遣五阿哥和尔康前去，也合情合理。五阿哥为此，还受了伤，何况香妃也找回来了，这些都不假。”
弘昼嗤地一声，眼见众人都正经八百的，即刻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谁知道永琪的伤是不是个幌子……”皇后和令妃深知他便是这个样子的，不闹出个事端来绝不罢休，但纯属爱惹事凑热闹，并非有意针对，便无奈对视了眼，又各自沉默。
“好了，五皇兄！”
弘昼欲继续说，却被弘曕抢白道：“皇额娘，五皇兄向来如此，您是知道的，请别动怒。不过，五皇兄的话虽然…… 过于苛刻了，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太后微微一顿，屏息凝神之际，稍点了个头：“哀家自有主张，你们都退下吧！”众人拱手的拱手，福身的福身，一咕溜地往外去了。
小燕子想回头去“借”晴儿，紫薇拉住了她，只说老佛爷神情看起来不太好，还是让晴儿留下伴着。小燕子欲争，只见弘曕弘昼从身旁经过，而那弘昼大摇大摆的，伸手搭了搭弘曕的肩，朗声说：“老六，今晚我府上邀了戏班子，你来看不？”
弘曕一凛，摇了摇头：“五皇兄那喜好，我可吃不消。还是免了！”弘昼哈哈大笑，似乎觉得弘曕太小心眼儿了：“人都有一死，这有什么好忌讳的？何况，今儿个与往日不太一样，演的是《长生殿》中的‘埋玉'一出…… 那可是第一名花旦来演，你真不看？”
弘昼脸上流露出一股令小燕子觉得厌恶的垂涎，弘曕正巧看了她一眼，只是微微勾唇莞尔。小燕子一怔，气呼呼的就别过脑袋，弘曕深吸了口气，才回答他五皇兄：“埋玉，还不是下葬的戏曲，有什么差别？我说五皇兄，您得空时还是多到五部转转，省的皇上又要再埋怨……”
俩人渐行渐远，谈话声也听不到了。
小燕子咬咬牙，哼了一声：“紫薇，你听到了吗？还真是同一个父亲生下的儿子…… 这和亲王，谈到女人的时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么好色，简直不输给皇阿玛！”紫薇一惊，忙道：“嘘！你小声点！怎么能随便评论皇阿玛呢？我告诉你，和亲王是皇阿玛的弟弟……”
……
第三十六章 未完
卷二·奔腾
036| 五皇兄的话虽然…… 过于苛刻了，但也不是全无道理。
小燕子和紫薇是照例来请安的。来时见除了皇后和令妃，就连果亲王弘曕以及和亲王弘昼都在。几个长辈中，太后和皇后面有凝重之色，令妃只是淡淡哀愁，果亲王沉默中带有不屑之意，唯有那和亲王轻佻地把玩着茶杯。
小燕子和紫薇对看一眼，行了礼问了安，就请辞要走。看几个长辈的模样，似乎是正谈要事，而且，一定是闷得不得了了的事，亏晴儿还能泰然自若地陪在老佛爷左右，难倒都不觉得无聊吗？
小燕子正打算央太后，让她把晴儿“借”出来一会儿，哪知那果亲王忽然面有笑意，开了口道：“都是自家人，你们俩何必急着走？都坐吧！”小燕子一扁嘴，就要说“不”，紫薇却心想不好拂了皇叔的意，又见太后并无反对的样子，便拉着小燕子入座了。
席上一时鸦雀无声，小燕子不自在地扭动着身子，朝硬拉着坐下的紫薇瞪眼。紫薇无奈回瞪，悄悄地伸手往她胳膊一拍，意示她坐好。俩人的小动作，自然被众人看在了眼里。太后烦恼地轻轻一叹，似乎没什么心思理会她们，皇后和令妃亦是如此，而晴儿见了倒是抿嘴轻笑，弘曕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
突然，弘昼搁了茶杯，看向太后：“皇额娘，您不是想多了解一下香妃？这两个格格不是正好与她走得近么，何不问问她们？”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太后敛眉，神情不满，弘昼却似什么也没察觉一般，就清了清嗓：“咳…… 说吧，香妃才进宫不久，对所有人都那么孤傲，为何偏偏只许你们俩亲近？是不是，你们太好说话了，三两下被个奇女子收买，计划让她逃出皇宫啊？”
弘昼说这话时，目光神色虽厉了厉，但那语气流氓似的，颇让人觉得轻浮，而他本人感觉也并不太认真。紫薇这才明白，为何外头都传这和亲王为“荒唐王爷”。此番虽并非初次见面，但却是初次同席交谈，紫薇凝了凝神，温和一笑：“回五皇叔，或许，因为我和小燕子就跟香妃娘娘一样，都是从宫外来的…… 接触后，便觉得一见如故，投缘吧！香妃娘娘生性寡言，皇阿玛见她不排斥我和小燕子，才让我们常去宝月楼坐坐，陪陪香妃娘娘。这，何来‘计划逃出皇宫'之说？”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弘昼既然是笑着问话的，紫薇便笑着回答，缓和了这问题中的犀利程度。弘昼似乎觉得这话说得通，眉一挑，点了点头，面色却忽然一沉：“那怎么这么巧，皇上派去护送香妃的是永琪和尔康？那人，还在永琪和尔康的‘保护'下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 跟个男子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更何况，那还是她在新疆的意中人？你们俩，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那香妃，还是完璧之身吗？”
紫薇没料到这和亲王“问话”竟那么突然，而且堂而皇之，不禁睁大了眼睛，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小燕子则不明白何谓“完毕之身”，心想含香没断手也没断腿，整个身体自然是“完毕”的，这和亲王难倒没有眼睛自己看么？但前言后语加起来，她似乎有些懵懵懂懂，便决定还是闭嘴比较好。
此刻，皇后也皱起了眉头，平静的语气中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弘昼，在老佛爷和小辈们面前，休要滥言。”弘昼面对皇后，又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脸：“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这关系到皇家的名誉，岂是‘滥言'？再说了，如果你一点也不怀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儿和皇额娘商量该如何‘处置'香妃啊！你说是不是，令妃？”
皇后脸色泛白，只是冷然地瞟了弘昼一眼，抿紧了双唇。忽被点名的令妃一怔，随即扯了扯嘴角苦笑，目光楚楚：“和亲王别说笑了，你看，都把两个孩子吓得不敢说话了。不管是香妃，还是五阿哥和尔康，都是皇上宠爱重信的对象…… 香妃要送阿里和卓出城，皇上派遣五阿哥和尔康前去，也合情合理。五阿哥为此，还受了伤，何况香妃也找回来了，这些都不假。”
弘昼嗤地一声，眼见众人都正经八百的，即刻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谁知道永琪的伤是不是个幌子……”皇后和令妃深知他便是这个样子的，不闹出个事端来绝不罢休，但纯属爱惹事凑热闹，并非有意针对，便无奈对视了眼，又各自沉默。
“好了，五皇兄！”
弘昼欲继续说，却被弘曕抢白道：“皇额娘，五皇兄向来如此，您是知道的，请别动怒。不过，五皇兄的话虽然…… 过于苛刻了，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太后微微一顿，屏息凝神之际，稍点了个头：“哀家自有主张，你们都退下吧！”众人拱手的拱手，福身的福身，一咕溜地往外去了。
小燕子想回头去“借”晴儿，紫薇拉住了她，只说老佛爷神情看起来不太好，还是让晴儿留下伴着。小燕子欲争，只见弘曕弘昼从身旁经过，而那弘昼大摇大摆的，伸手搭了搭弘曕的肩，朗声说：“老六，今晚我府上邀了戏班子，你来看不？”
弘曕一凛，摇了摇头：“五皇兄那喜好，我可吃不消。还是免了！”弘昼哈哈大笑，似乎觉得弘曕太小心眼儿了：“人都有一死，这有什么好忌讳的？何况，今儿个与往日不太一样，演的是《长生殿》中的‘埋玉'一出…… 那可是第一名花旦来演，你真不看？”
弘昼脸上流露出一股令小燕子觉得厌恶的垂涎，弘曕正巧看了她一眼，只是微微勾唇莞尔。小燕子一怔，气呼呼的就别过脑袋，弘曕深吸了口气，才回答他五皇兄：“埋玉，还不是下葬的戏曲，有什么差别？我说五皇兄，您得空时还是多到五部转转，省的皇上又要再埋怨……”
俩人渐行渐远，谈话声也听不到了。
小燕子咬咬牙，哼了一声：“紫薇，你听到了吗？还真是同一个父亲生下的儿子…… 这和亲王，谈到女人的时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么好色，简直不输给皇阿玛！”紫薇一惊，忙道：“嘘！你小声点！怎么能随便评论皇阿玛呢？我告诉你，和亲王是皇阿玛的弟弟……”
……
第三十六章 未完
（续）
正当紫薇在向小燕子诉说她所知的关于弘昼的一切，慈宁宫中，太后退下了左右，独自一人在房中静思。
不知为何，自看到含香公主，看到皇后为此生气吃醋却隐忍不发，她忽然想起了许多陈年往事，感触良多。
说实在话，含香虽然美得脱俗，美得不可方物，但有眼的人都看得出她的不甘情愿与不堪妥协。这个女人，显然宁愿跳入火坑自焚，也不愿侍君一朝一夕。这样的“妃子”，皇后实在不需要为其乱了阵脚。
但或许，含香的“美”，含香的“香”，都太绝无仅有，当真举世无双，皇帝如获至宝，皇后便深深觉得受了威胁吧！毕竟，含香贵为公主，虽不及一些满清贵族来得有权有势，但身负民族和平的象征，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
皇后出生乌拉那拉氏，还不算满清贵族中较有权势的家族之一，再加上乌拉那拉氏这一代人丁单薄，又无有才之士，家族威望几乎只能单靠皇后来维持了。太后不禁回想，当孝贤皇后过世时，她会看中如今的皇后—— 景娴，除了是因她端庄惠下，有母仪之风，更是因为她家族的势力不足以对皇室造成威胁。
一直以来，景娴铁面掌摄六宫大小事物，一丝不苟，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未曾让她失望。然而，也因如此，导致她这个皇后在宫中连一个“同阵友人”都没有。太后不知乾隆是有意还是无心，但他对嫔妃儿子的宠爱程度不一，似乎让后宫的结盟情况也依序而定。惠贵妃和嘉妃，就属于母贵而子不贵的情况，俩人带领着一众无子嗣而想亲近皇帝的为一个圈子；愉妃和舒妃，同仅有一子倍受乾隆宠爱，且性子都单薄的为另一阵线，然而，这两人一个早逝一个早丧子，如今，舒妃倒是与无儿无女的婉嫔走得近，俩人不争风吃醋也不招谁惹谁，日子平静安稳。此外，令妃温文柔顺，虽得宠，但姿态谦卑，让眼红的人捉不到破绽，众人也奈何不了她。
最重要的，是令妃懂得察言观色，体贴温柔，颇得乾隆喜爱。何况，连令妃也懂得在乾隆宠信紫薇和小燕子时，对她们百般亲近。
太后思及此处，忍不住感叹，在一点上，景娴就未免太“愚忠”了！
她的“愚忠”，在于凡事为乾隆着想，尽心尽力，苦口婆心，只可惜对牛弹琴，忠言逆耳。她的性子过于质直好议，凡事讲求黑白分明，莫说秀女嫔妃，即使是帝王有错，也照论不误。她以为这是身为皇后的责任，身为妻子的义务，却忘了天下最由不得旁人指责的，便是皇帝啊！
皇后为了紫薇和小燕子，与乾隆闹得不愉快之事，太后也早听悉了。不过是两个有些来历不明的“民间格格”，皇后之所以动怒费心思，恐怕更多的是气乾隆处事草率—— 当然，也不排除是心疼皇后不懂为自己争取的老嬷嬷的教唆所致。毕竟，皇后那性子，太后还是信得过的。只是，她铁面无情，弄得嫔妃各个疏远，导致自己被孤立，永璂也倍受影响，太后便不知是为了何苦了。
因此，若自己多防着含香，能让皇后觉得有依靠，觉得舒心些，或许也不是件坏事吧！
只是…… 太后这一厢，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众人或许都无察觉，但太后无法不将现在的香妃，与先帝的宁妃做个联想。当时，宁妃还只是宁嫔，被先帝在南巡莅淮时给带了回来，就有了册封。
宁嫔之父不过知县，至死也才仅有五品官职，家里也并非名门望族，可谓毫无背景势力。然而，她凭着一股出色的才情样貌，完全虏获了先帝的心。这一点，从她未替先帝生下一儿半女，但死前恩宠受尽，死后更是追加为妃，便轻易可见。要知道，当初宋氏为先帝生了两女，最终只册封为“嫔”，死后亦无追封。
太后犹记，那和香妃同样倔强而不甘不愿的宁嫔。她们，都用那与孤芳自赏，与世无争的姿态面对一切，以为如此能使帝王厌恶，却不知这才是她们独特而吸引人的关键。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他们就越想得到，何况是绝世美人？
当初的宁嫔，和现在的香妃，都太年轻天真了。纵使是为了自己有意中人而反抗，但反抗帝王，那无疑是飞蛾扑火。或许，她们都不怕死，但她们却不知，死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生不死！
就如宁嫔，先帝如此珍视她，哪里容得她在自己手里枯萎？这不，名义上派了人贴身保护，实则却是监视软禁，教她想死却死不了，想活却活不下去。宁嫔就这样被折磨了许久，也渐渐平静下来，虽妥协于先帝，但眼眉中总有一丝淡淡哀愁。
外头都传，说先帝是迷信宗教，吃多了丹药而突然暴毙—— 这些年，太后听得多了，几乎就要相信这是个事实，也宁愿自己就相信这是事实。然而，当时她也颇为得宠，尤其生下的儿子弘历，即如今的乾隆，那么优秀出众，是以先帝病重时，太医曾因发现是中毒迹象，向她请示过。
过食丹药而中毒，这当然也说得通。可是，当太医发现，这毒来自宁嫔常年向太医院所要的一味药引时，事态便有所不同了。
……
第三十六章 完
（说一下，在这里这么啰哩吧嗦的让太后回忆过往，是因为我认为在还二中，太后那样对付香妃，实在太没有道理了。一直觉得，太后不会那么轻易被危言耸听，但想要“对付”香妃，甚至逼得她想死，或者将她赐死，也只有太后有这个权利。毕竟，那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谁敢去碰？因此，我希望多描述一下太后的想法，让“对付香妃”更顺理成章一点儿…… 不过，还是要委屈太后毁下她的英明了。）
正当紫薇在向小燕子诉说她所知的关于弘昼的一切，慈宁宫中，太后退下了左右，独自一人在房中静思。
不知为何，自看到含香公主，看到皇后为此生气吃醋却隐忍不发，她忽然想起了许多陈年往事，感触良多。
说实在话，含香虽然美得脱俗，美得不可方物，但有眼的人都看得出她的不甘情愿与不堪妥协。这个女人，显然宁愿跳入火坑自焚，也不愿侍君一朝一夕。这样的“妃子”，皇后实在不需要为其乱了阵脚。
但或许，含香的“美”，含香的“香”，都太绝无仅有，当真举世无双，皇帝如获至宝，皇后便深深觉得受了威胁吧！毕竟，含香贵为公主，虽不及一些满清贵族来得有权有势，但身负民族和平的象征，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
皇后出生乌拉那拉氏，还不算满清贵族中较有权势的家族之一，再加上乌拉那拉氏这一代人丁单薄，又无有才之士，家族威望几乎只能单靠皇后来维持了。太后不禁回想，当孝贤皇后过世时，她会看中如今的皇后—— 景娴，除了是因她端庄惠下，有母仪之风，更是因为她家族的势力不足以对皇室造成威胁。
一直以来，景娴铁面掌摄六宫大小事物，一丝不苟，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未曾让她失望。然而，也因如此，导致她这个皇后在宫中连一个“同阵友人”都没有。太后不知乾隆是有意还是无心，但他对嫔妃儿子的宠爱程度不一，似乎让后宫的结盟情况也依序而定。惠贵妃和嘉妃，就属于母贵而子不贵的情况，俩人带领着一众无子嗣而想亲近皇帝的为一个圈子；愉妃和舒妃，同仅有一子倍受乾隆宠爱，且性子都单薄的为另一阵线，然而，这两人一个早逝一个早丧子，如今，舒妃倒是与无儿无女的婉嫔走得近，俩人不争风吃醋也不招谁惹谁，日子平静安稳。此外，令妃温文柔顺，虽得宠，但姿态谦卑，让眼红的人捉不到破绽，众人也奈何不了她。
最重要的，是令妃懂得察言观色，体贴温柔，颇得乾隆喜爱。何况，连令妃也懂得在乾隆宠信紫薇和小燕子时，对她们百般亲近。
太后思及此处，忍不住感叹，在一点上，景娴就未免太“愚忠”了！
她的“愚忠”，在于凡事为乾隆着想，尽心尽力，苦口婆心，只可惜对牛弹琴，忠言逆耳。她的性子过于质直好议，凡事讲求黑白分明，莫说秀女嫔妃，即使是帝王有错，也照论不误。她以为这是身为皇后的责任，身为妻子的义务，却忘了天下最由不得旁人指责的，便是皇帝啊！
皇后为了紫薇和小燕子，与乾隆闹得不愉快之事，太后也早听悉了。不过是两个有些来历不明的“民间格格”，皇后之所以动怒费心思，恐怕更多的是气乾隆处事草率—— 当然，也不排除是心疼皇后不懂为自己争取的老嬷嬷的教唆所致。毕竟，皇后那性子，太后还是信得过的。只是，她铁面无情，弄得嫔妃各个疏远，导致自己被孤立，永璂也倍受影响，太后便不知是为了何苦了。
因此，若自己多防着含香，能让皇后觉得有依靠，觉得舒心些，或许也不是件坏事吧！
只是…… 太后这一厢，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众人或许都无察觉，但太后无法不将现在的香妃，与先帝的宁妃做个联想。当时，宁妃还只是宁嫔，被先帝在南巡莅淮时给带了回来，就有了册封。
宁嫔之父不过知县，至死也才仅有五品官职，家里也并非名门望族，可谓毫无背景势力。然而，她凭着一股出色的才情样貌，完全虏获了先帝的心。这一点，从她未替先帝生下一儿半女，但死前恩宠受尽，死后更是追加为妃，便轻易可见。要知道，当初宋氏为先帝生了两女，最终只册封为“嫔”，死后亦无追封。
太后犹记，那和香妃同样倔强而不甘不愿的宁嫔。她们，都用那与孤芳自赏，与世无争的姿态面对一切，以为如此能使帝王厌恶，却不知这才是她们独特而吸引人的关键。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他们就越想得到，何况是绝世美人？
当初的宁嫔，和现在的香妃，都太年轻天真了。纵使是为了自己有意中人而反抗，但反抗帝王，那无疑是飞蛾扑火。或许，她们都不怕死，但她们却不知，死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生不死！
就如宁嫔，先帝如此珍视她，哪里容得她在自己手里枯萎？这不，名义上派了人贴身保护，实则却是监视软禁，教她想死却死不了，想活却活不下去。宁嫔就这样被折磨了许久，也渐渐平静下来，虽妥协于先帝，但眼眉中总有一丝淡淡哀愁。
外头都传，说先帝是迷信宗教，吃多了丹药而突然暴毙—— 这些年，太后听得多了，几乎就要相信这是个事实，也宁愿自己就相信这是事实。然而，当时她也颇为得宠，尤其生下的儿子弘历，即如今的乾隆，那么优秀出众，是以先帝病重时，太医曾因发现是中毒迹象，向她请示过。
过食丹药而中毒，这当然也说得通。可是，当太医发现，这毒来自宁嫔常年向太医院所要的一味药引时，事态便有所不同了。
……
第三十六章 完
（说一下，在这里这么啰哩吧嗦的让太后回忆过往，是因为我认为在还二中，太后那样对付香妃，实在太没有道理了。一直觉得，太后不会那么轻易被危言耸听，但想要“对付”香妃，甚至逼得她想死，或者将她赐死，也只有太后有这个权利。毕竟，那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谁敢去碰？因此，我希望多描述一下太后的想法，让“对付香妃”更顺理成章一点儿…… 不过，还是要委屈太后毁下她的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