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纨绔子弟

纨绔66.

“留下可以。”少年眼中颇有些跃跃欲试,“看姑娘本事!”他随着这声音不退反进,竟是拎着那烤兔子攻了过去。女子天生不喜油腻,顾莫微亦不例外,皓腕轻摇将纱绢收回,随手折了一截枝条,顶在那兔子肉上又低又闷的一响,先柔后刚,分毫未入肉中却将少年弹退了半步。
少年略略讶异,好战之心更胜,瞥了一眼旁边连声叫好的祁洲航,把兔子连签掷出去,恰扎在两人中间,一掀衣摆做了个古怪的起手式,笑道:“她赢了,兔子归你,我赢了,她归我。”
“打的好算盘!”祁洲航骂道:“归你个头!原本就都是孤的!”
少年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勾起嘴角一笑,左脚顿步,瞬间化作一道虚影。他的武功以快制胜,十招里倒有九招是虚招,一道道影子把顾莫微圈在中间,祁洲航敛了声略带紧张的盯着,只见顾莫微仍是那般淡然的表情,眼珠都未曾多转一下。她原地只凭手中的树枝,或挡或攻,分毫不乱。
祁洲航见状笑着喊道:“孤看可以换个赌注,你若是输了,不如去做个兔爷儿~”她这边戏谑着,视线却从未离开二人,眨眼间两人交错了几次身位。祁洲航正欲把眼睛睁大点接着看,冷不防看到一抹银光,一柄五寸长的软剑自少年腰间抽出,受内力之效噌的弹直,手腕一转带着旋劲刺了过去。
那柄剑不知是什么材质,出鞘时亮的耀眼,转瞬间又变得墨黑,似消失在夜色当中,顾莫微眼中一凝,抬起树枝对了上去,枝头与剑尖相碰,掌上传来一股莫名的寒意,原本过招数十未曾凋零的绿叶瞬间飘落,紧接着那树枝发出低低的爆裂声,砰的一下化作木屑。
那剑势来的又急促又冷冽,直直的继续往前,持剑的人一改适才的爽朗笑容,面色重寒皱着眉头目光中带着冷冷的杀意。顾莫微不迎其锋芒,足下点了点,张开手臂飘然倒退。只是她退的快,那剑进的也不慢,始终跟在颈间一寸之处。
糟了!祁洲航心中一紧,五指成拳,短短一瞬之间脑中心思百转,眼见顾莫微就要过自己身边,心中一狠,惊叫一声,往前挪了一小步。
少年眸中更深,倏地偏头看了她一眼,手中本来直如精钢的软剑似蛇一般弯了一下,忽地偏了方向朝她刺去。顾莫微眉毛一蹙,也看不出如何动作,后退的身形蓦地折向右边。
前头是那剑粘着她,此刻却变成了她要拦住这柄剑,身后便是那满脸焦急的祁洲航,她自然不能再退,脚下一顿,双指捏成剑诀,在迎面而来的剑尖侧飞快的弹了几下,双指一别,忍住那刺骨的冰寒,以柔劲折弯,又把那剑锋弹了回去。
“打晕他!”祁洲航叫了一声。
顾莫微眸中一深,双臂张开,数条纱绢同出,祁洲航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只觉如九天玄女,冷秀不可窥视。她张着嘴怔怔看着那少年复又攻向顾莫微,屏息注视两人复战到一起,桂圆扭头看着她抬了抬手中的剑,祁洲航微微摇头。桂圆有些疑惑,但还是谨遵其令,又把剑收回腰间。
祁洲航不知顾莫微武功究竟有多高,但显然此刻她还并未全力以赴,她虽无伤人之意,但武功底子还是高出许多,攻势一起便渐渐占据上风,片刻之后一个折身敲在少年颈间。这一下分明看着不重,少年却晃了一下,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白九式....祁洲航心中叹息,脸上却满是得意的异彩,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年,“跟孤抢晚膳也就罢了,还敢抢王妃。桂圆,押下去,严加看管。”她端起架子吩咐了这么一句,又迅速破了功,几乎是蹦蹦跳跳的来到顾莫微身边,“刚刚真是吓坏孤了!”
顾莫微看了她一眼,“不会伤到王爷的。”
祁洲航愣了一下,委屈的低声道:“孤是怕他伤到你。”
顾莫微沉默了一下,“他伤不到我。”
小王爷的脸色像是六月的天,一下子又多云转晴,笑道:“那是自然,王妃的武功当真是又厉害又好看。孤刚刚看着你便又想到那日在望山楼你救孤,飘然而来宛若仙子,令人永生难忘。”
“王爷过誉。”顾莫微淡淡回答她,目光看了看斜挂在签上的烤兔子,祁洲航立刻跑过去屁颠屁颠的拔出来,双手拿着美美的看了一眼,又抽出一只手去牵顾莫微。她手上沾了点油星,顾莫微轻轻避了一下,那手的主人却好似浑然不觉,又往前追了追,顾莫微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犹着她。
“那人最好不要杀。”
“为什么?”祁洲航讶然看着她,又有一点不屑的表情。
顾莫微也略疑惑的看了看她,轻声道:“他手中的剑是无常剑。”
祁洲航愣愣地问:“什么无常剑?”
顾莫微看她像是真的不知,解释道:“昔有鬼谷一派,文者诡道、工者墨家、武曰无常。武道三人,达者执剑。”
“既然是达者执剑,武功最强的那个都败在你手下,孤有什么可怕的。”祁洲航笑道。
顾莫微摇摇头,“他不是执剑的那个人。”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2 00:53:00 +0800 CST  
大家觉得感情线进展的不快吗?我觉得蛮快的啊。没发现王妃话越来越多了么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2 22:47:00 +0800 CST  
沈停停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3 10:07:00 +0800 CST  
纨绔68.

扑通。
祁洲航猛地站住,这夜太静谧,天边刚泛起一丝白,心脏的跃动声几乎可闻。她揉了揉鼻子,原地一个转身往回走。孤这是怎么了?便是当了二十年的男子也并非真的男子,去偷看看武功还说得过去,偷看人家洗澡是什么道理?再说孤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明明可以想看谁就看谁!
她抬起一只脚,停了一会儿又放下,又转了回去。说不定她是在练武功呢?说不定就练了白九式呢?但是万一她真的是在洗澡呢?反正自己也是女子看一下没关系咯,大不了让她看回来。以她的性格怎么会自愿给孤看,孤又打不过她,过了这村没这店啊!看了那么多都不怕,还差她么?
她对自己点点头,大步往前迈了一步,忽然又停住,再转身,孤可是偷跑出来的,被她发现了怎么解释?她武功那么高不用轻功一定会被发现,要是用了轻功万一被发现自己会武功怎么圆谎?祁洲航抿抿唇,尽量把心中的遗憾归类到看不着白九式,垂头丧气的迈开步子,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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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汪不知名的湖水着实很清澄,纵是夏日夜里,湖水仍有些冰凉,但比上净初池就完全可以算得上温泉。顾莫微足下踏着水,露出小半截手臂和肩头,闭目感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她刚刚练完武功,身上略有汗腻,查了四周无人便下了湖中,静气凝神。既去身上的泥垢,也去心中的浮躁。
这种独处的时机自从进了中山王府便几不再有,无论走到哪里,总是有人跟着,就连晨起练武也总有人鬼鬼祟祟的偷瞧。顾莫微虽为人清淡寡言并不点破,但还是有些许不适,这不适暗暗压在心头,长久不解难免污浊了那片宁静。
她借这湖水宁心,舒展了四肢慢慢沉没下去,夜风吹过湖面带起道道波纹,过了有些时候,顾莫微方伴着破水声再度出来,往旁边放衣服的地方游去。她本是不急不缓,忽地眼中一冷,拍水打出滔天波浪,自己宛若银龙穿梭其后,就在这呼吸之间,雪白的玉臂探出水幕取了衣服往身上一搭,随手折取的苇杆已迫到苇丛中去。
孤还什么都没看到!祁洲航大呼倒霉,纠结了半天这才刚来就被人发现,电光火石之间,她咬牙不挡也来不及挡仅避了要害,苇杆穿透腰间擦过肋骨,无声的没入土地大半。
“王妃!”祁洲航捂着伤口倒在地上,连忙表明身份。
顾莫微闻言一怔,但却没动,直到眼中第一次出现的羞恼渐渐消退才上前拿开祁洲航沾满鲜血的手。她衣服仍只穿进一只袖子,半露着左肩,祁洲航正疼的呲牙咧嘴呢,不巧往里面瞄了瞄,顾莫微六感何其灵敏,察觉到她的视线手下不由一重。
“王妃!”祁洲航第二次痛呼。顾莫微回神放轻了点,“抱歉。王爷自己先按一下,带回去再唤人诊治。”
祁洲航知道自己没伤到筋骨内脏,但还是痛啊!胡乱点点头看着顾莫微往余下的衣服处走。顾莫微感受到祁洲航盯着自己更觉不适,这余下的袖子穿也不好不穿更不好,她抿了一下唇,手腕一折用一种怪异的姿势穿入了袖口中,飞快的系好衣带,又从地上余下的衣物中摸出一小盒伤药。
祁洲航鬼哭狼嚎的由着她撒上去,偷眼看着她眉头虽然皱了皱眼中恼意却渐渐消散,一颗心这才落了地。既委屈又小心地道:“这地方不熟悉,床也没拿,你又不在,孤睡不安稳。”
顾莫微没搭话,小心的洒匀伤药。
“料想你定是在这边练武就偷跑了出来。”
顾莫微还是沉默,撕下一段纱绢,把她偏僻的腰腹缠好。
祁洲航眼泪还在眼角边,扯了扯顾莫微的袖子,“孤不是有意的,你生气了么?孤什么也没看到。”
顾莫微顿了一下,眼中终于有些波动,竟生出些许歉意来,起身横抱起她,再次道:“抱歉。”
祁洲航喊了声痛,偏了身子把伤口冲上放着,单臂揽住她的脖颈,用力往上蹭了一下。那一蹭蹭到一处平时不显眼但碰起来却觉异常的柔软,顾莫微手指一颤,还是抱住了她。祁洲航的心也猛的抖了一下,但这关头哪敢道歉什么的,故作不觉往她耳边凑了凑,“孤不怪你,你不知道是孤。若是别的男人敢偷看你,就该杀了他!”
停了停又道:“孤是真的没看到什么。”来得晚只看到一片白嫩嫩的后背,就不提了吧?
“嗯。”顾莫微应了一声。
“那王妃....”祁洲航又凑近了一点,整个人好似贴在上面,低低的道:“孤,可以瞧么?”
顾莫微:“.....”还是走快点吧。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4 01:16:00 +0800 CST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4 01:18:00 +0800 CST  
纨绔70.

“王妃对爷真是不错。”桂圆笑嘻嘻的递上几封信笺。
这两日顾莫微多守在小王爷身边,说话办事都不大方便。
祁洲航看了他一眼,“好容易迫得她出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回来,速速把正事说了。”
“十一爷,饭主事,轻欢姑娘各一封。”这信他眼下还无权查看,祁洲航验了火漆撕开,一边看一边道:“其他的呢?”
从府中琐碎杂事到暗地里那些弯弯道道,事情多了去了。不过桂圆好赖也跟了她有些年岁,又是个机灵的,脑中一转便把重要的事晒了出来。
“太子爷往青州通了信儿,比二位大人的脚程要快个二三日。”
“正常。二三日不足以掩盖的不露痕迹。”
“乳鸽自江湖上探到了些消息,说在青州以西候着爷,要亲自回报。”
祁洲航视线凝了一下,轻轻嗯了声。
桂圆眼珠一转,说完重要的便再说点关心的,开口道:“唐大小姐去了扬州。”
“山清水秀,地方不错。”祁洲航把十一的信塞回去随手递给桂圆,这信里没什么紧要。“宜她样样性格。”
“叶家三公子一直相随其侧。”桂圆偷看她表情。
祁洲航皱了一下眉头,“江湖纷乱,这般也是好的。继续派人暗中保护。”她并不是完全放心叶佑,总觉得这人别有企图,纵然人手不多也在唐弯弯身边安排了几个。
“是。”桂圆又眨眨眼,“轻欢姑娘仍住在念姑娘府上。”
祁洲航偏头看他,“你今日话多了。”
桂圆讪笑低头,视线中闯入两封信。
饭团轻欢知道祁洲航性格都说的隐晦简介,几行字不过略略瞟一眼,剩下的都是脑子里需要转的事。“让他们继续。”
桂圆应声把信接过来,准备拿去销毁,祁洲航看着他,“吞掉。”
“啊?”桂圆一愣。
“孤说吞掉。”祁洲航看着他苦着脸把那信撕巴撕巴塞进嘴里方满意的挥挥手,“你下去吧,约莫一会儿她就要回来了。”敢试探孤?活得不耐烦了!你以为你也是净初山入室弟子?
她以为顾莫微过不多时便会回来,时刻做好了哼唧喊疼的准备,然而趴着浅眠了一觉眼瞧着外头已是黄昏,自家王妃还是没有回帐。她起先乐得自在,后头却有些疑惑,刚想唤人进来问问,顾莫微已带着菜籽走了进来。
“把蜡烛点上。”祁洲航第一句先这般吩咐。
顾莫微眼中有些波动,没等菜籽放下药再去,自己取了火折子点上。
祁洲航未曾注意她举动,嫌弃的看了看菜籽手中的药,“今儿个怎么不想法子诓骗孤了?”
顾莫微走近,从菜籽手中接过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祁洲航瞪大了眼睛,模样跟活见鬼没两差,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唔,好恶心,她作势要吐,却听顾莫微淡淡道:“三碗便不必了。只尽这一碗即可。”
也不知怎地,那药到了唇边,竟又咽了回去。她眨眨眼,默默一口一口的把药喝完,菜籽早已识趣的退了出去。
“王妃?”
“嗯。”顾莫微端来温水予她漱口。“一会儿桂圆便把热水送来。”
祁洲航一挑眉,“孤不要他擦背。”
“我来。”
“!!!”祁洲航吃惊的看着她,顾莫微也无所谓的任她瞧,半晌小王爷撑起身子便要去摸她的脸,顾莫微蹙眉避开。
“你不是谁贴了人皮面具来糊弄孤的吧?”
“.....”
“看这神情不是。”祁洲航自言自语,忽地使劲儿一撑,伸手摸了她额头。她这一下牵动了伤口立时趴回榻上,但这回却没有胡乱叫疼,反而纳闷道:“这也不烫啊。”
顾莫微见她眼中分明满是笑意,心里略微舒畅了些。她不多言,却可以听到祁洲航的偷笑声,“王妃,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孤了?”
“......”
她笑得贼兮兮的,“孤虽然瘦弱,但身子可好看着呢。”
“......”
“王妃要不要.....”
顾莫微袖中突然探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摆动了两下,祁洲航面色有点难堪,往后缩了缩道:“你允了孤不点孤的穴道。你是出家人,不能够说谎的。”
顾莫微淡淡道:“我已不是出家人。”
“你们净初一门修心,你这样会坏了心境的。”祁洲航觉得自己这句说的十分有理,得意地笑了一笑,脖子一仰把穴道露给她,那意思是你点啊你点啊?
顾莫微没有拒绝这份邀请,飞速的点了她的哑穴,低头看着她。“净初山修的是从心。”
从心所欲。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6 02:57:00 +0800 CST  
我能说我今天喝多了吗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6 21:30:00 +0800 CST  
纨绔71.

祁洲航从懂事开始就认知到这世间总有许多事情不同于大多数人的想象。只是如今的顾莫微又给她的认知加了个“比如”——比如说净初山上的弟子并非是什么神仙姐姐,也不忧国忧民,更没有什么纯善的心境侠义的精神,甚至还喜欢欺凌弱小。
好在人长的和想象中一样翩然若仙。祁洲航看着默默给自己解开衣衫的人,顾莫微的头略低着,发丝从侧脸顺下来了了,手上的动作轻且慢,微抿着唇似乎还是有些不适。衣衫解开露出平坦的前胸,顾莫微的眼神定了定,起身用温水浸透白巾。
祁洲航拿手拽拽她的衣襟,指指自己的嘴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顾莫微全做没有瞧见,用白巾轻轻擦拭她的肌肤。祁洲航的皮肤白且薄,一擦过便透着晕红,见她不理自己,小王爷又拿爪子一把按住人家。
“我并不只是会点哑穴。”
那爪子讪讪的拿开,捏着身下的被褥,爪子的主人偏开头,一副委屈到生无可恋的表情。
“.....”顾莫微沉默的擦拭了两下,终于还是忍不在解了她的穴道。小王爷得了自由也不说话,梗着脖子歪着头,眼睛恨不得瞪到帐篷外头去。
顾莫微没有兴趣哄她,解开她腰腹间裹着的纱布,那伤口是个不及半寸的小洞,但周围早已红肿起来,擦过时纵是再轻也痛得要命,照以往祁洲航早已叫喊起来,这会儿却咬着牙浑身直抖,忍着一声不吭。顾莫微手上又轻了轻,“这伤口....”
小王爷瞬间破功,“怎么了?孤不会要死了吧!”
“恢复的挺好。”顾莫微淡淡道。
“......你以后能不能不点孤的穴道?”这问题她问过,但这次却有些认真。
“看情况。”
“孤害怕。”祁洲航抓了一下被子,对上她的眼睛,“孤害怕说不了话,动不了,不能呼救,不能挣扎,连求饶都不能的感觉。”
顾莫微手中一停,“尽量。”
祁洲航眉眼瞬间化开,笑容又溢了出来,“你这次可莫要哐孤。”
顾莫微这时已帮她复包扎好,看着她下半身白色的胫衣有点犹疑,抬眼看了看祁洲航,这人泰然自若毫无一点古怪难堪,难道便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她自幼出身贫苦,后入了净初山虽有些特权也用不着旁人服侍,祁洲航却不然,身为中山王祁家唯一的后人,沐浴时两个服侍的人还没有?若不是她身份见不得光,故作不喜人杂,那汤池中得常守十六名方符合规制。
但她也并非不紧张,虽然面上自然的挂着笑,心里却免不了嘀咕这清修女道士到底是不是分不清男女。她眼见顾莫微偏转了头,有些羞于注视自己才放了心,既是打探也是打岔地问:“既然净初修的心是从心所欲,你们先代圣女为何犯了事被罢免?”
顾莫微换了条洁净的白巾,虽不去看却也没有急促的对付,依旧擦拭的仔细。她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一处柔软,心中猛地一跳,但却不也显露,“王爷当知何为从心所欲。”
说起来这四个字本源于儒学。孔夫子说自己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换句话说,这个从心所欲并非任意妄为,而是你修心修到一定境界了,所思所想所为皆合天地之理,人伦之道。祁洲航心思转得快,瞬间便猜到,“那她逾矩了?”
顾莫微抬眼看了看她,“王爷逾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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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都未再下大雨,但通往丰年县府的官道也直至第六日才修好。从这小路改往官道一路十分颠簸,对伤口大为不宜,菜籽给祁洲航连铺了六层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顾莫微见她抿唇皱眉,脸色苍白还偏偏要强作欢笑的模样,便自己坐到榻子上,把她抱在怀里,全拿真气护在左近以求平稳。祁洲航自是不依,好在这一路都没人再过来,脸倒是没丢净。
直到上了官道顾莫微才把她放下来,小王爷总算舒了口气,眨巴眨巴眼睛,又多少生出那么一点点疑惑和感动。“王妃?”
“嗯?”这三个时辰的路都没空出手来喝水,顾莫微有些口干,正拿着茶杯轻抿,听她发声扭头看了一眼。
祁洲航有些紧张和尴尬的模样,低头道:“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孤了?”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8 00:49:00 +0800 CST  
纨绔73.

“怎么样?有没有一点喜欢我......的字?”
唐弯弯接过他递来的的宣纸,“楼台亭榭流忘返,枕河而居不思归。”她撇撇嘴,像是有些不屑,但却没也没有随意放下。
叶佑笑道:“又不如你的小王爷?”他故作长吁短叹,“生得不如他俊美,出手不如他豪爽,地位不如他尊崇,便是字也没他好看。你这心也不知偏到何处去了。”
唐弯弯横他一眼,坐在画舫的窗框上双脚荡在外头,“总之未曾偏到你那里。”
清“这个我最晓得不过。”叶佑笑着递予她一杯酒,自己倚靠在窗边,举举杯,一饮而尽。“但他总有一样比不过我,那便是武功。他总不能同我一样把你救出魔爪吧?”
“谁知是不是你刻意安排的!”唐弯弯跟在祁洲航身边久了,学来不少歪歪道道,但这句却是玩笑,任他叶三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安排淫贼接近自己,当镇军侯府的人都是傻子么?“说实话,你那时跟了我多久了?”
“三天零五个时辰一刻。”
“记得这么清楚?”唐弯弯讶然。叶佑看着她,却只是轻笑,没有多说什么,但唐弯弯却觉得心头有一点异样,急忙用追问来化解尴尬,“那你怎么不早点出现!非得在我马上就要晕倒的时候?”
叶佑双指捏着酒杯晃来晃去,“你不被迷晕,我怎么占便宜?”
“叶老三!”唐弯弯羞恼,“你无耻!”
叶佑笑得更是开心,俯身趴在她旁边,望着潋滟碧波,“你姑且放心,我可是个酸儒书生,怎会有辱斯文?只是如不让你吃些苦头,你又怎会答应留我在身边?”他歪头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我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可再受不了天天睡在屋顶树冠,刚寻空坐下饭还没吃上一口,某些人又兴致一来跑了出去。”
“就你还弱不禁风?”唐弯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话说回来,叶家世代为将,怎到你便非要从文呢?”
叶佑品了口酒,慢条斯理的道:“大齐自太祖建国已历三代,而今社稷安定,没有战争哪里出得了名将?但盛世年华却需得名臣。”他又道:“唐侯定也有这种考虑。”只是有些人却未曾看透。
“叶侯说的?”
叶佑指指自己,“叶侯说的。”
“哇!你一个老三竟然觊觎家业!”
“谁说要继承爵位?大齐便不能又两个叶侯么?”他像是在开玩笑,把酒泼撒于空中,落在水里带动波纹向是下了雨,眉清目朗,远方无山他眼中却有山影。江山。
唐弯弯看得微怔,一时间忘记开口打击他,抿了抿唇才道:“若是十一可以登基,我便请他封你个厚颜侯。”
“这话可不能乱讲。”叶佑认真提点她,“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不能放在明面讲。”
“你....”唐弯弯毕竟生在王侯之家,哪可能这么点政治觉悟都没有?她本意是想说你又无所谓,话到了嘴边却又停下,什么时候自己开始信任他了?
叶佑没有察觉,淡淡道:“说起这个,我还得告诉你个事情。”
“什么事情?”
“少中山王奉旨去青州巡查。”
唐弯弯一窒,沉默片刻方道:“为什么告诉我?”她的意思是这事与我无关,你告诉我作甚。叶佑却故意曲解,“我不告诉你你也会知道。他这次要在青州停搁许久,你到时候要去也赶得及,我何必妄做小人?”
“谁告诉你我要去?”唐弯弯皱眉。
叶佑肯定地道:“你一定会去!”
“我不去!”
“真不去?”
“就不去!”唐弯弯咬牙跟他杠上了。
叶佑无所谓的耸耸肩,“不去便不去。来,别气了,看看外头,莫辜负这江南水景。”
唐弯弯气鼓鼓的顺着他的目光望了出去,又突然偏了下头,叶佑唇边果然早浮上得逞的得意笑容。真是的,这人怎么便能坏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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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真是薄幸。”祁洲航睁着委屈的大眼睛,盯着人家的大腿。“看也看过,摸也摸过,睡也睡过,这会儿孤头疼就想枕一会儿你都不肯。”
顾莫微目光扫过榻上的玉枕,祁洲航忙道:“枕头太凉了,孤冷。”
大夏天说冷?昨个儿夜里谁念经似的睡不着想念府中的藏冰?
顾莫微不理她,拉开帘子看了看外面,行人渐多,想必离着丰年已不远。
“还有一个时辰便可到县府。”桂圆纵马上前,行在马车旁边,“王妃可有什么吩咐。”
顾莫微原本想摇头,里头那人却不识趣的犹然扯她衣袖。“王爷身体虚寒。”她的声音清冷而认真,“晚上给她家两个炭盆吧。”
桂圆怔了一下,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知道王爷又惹了王妃,忍了笑严肃的点点头,“是。”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8 18:42:00 +0800 CST  
安利B站 九九八十一 西游记性转
http://www.bilibili.com/mobile/video/av4358145.html?from=groupmessage&isappinstalled=1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9 16:34:00 +0800 CST  
怎么办,今天本来想补更的。可是看九九八十一出不去了。昨天第一次看还好,今天回头一看彻底循环了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19 22:46:00 +0800 CST  
今天又喝多了你们说怎么办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20 20:32:00 +0800 CST  
作为一个矜持的楼主,下面会写什么呢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21 17:41:00 +0800 CST  
纨绔76.

“别别别别别!”
“痛痛痛痛痛!”
菜籽把药膏揉在祁洲航腰背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爷,你怎么得罪了王妃啊?”
小王爷坠马那一刻当真是太壮观,砸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还不忘双手护住那张白嫩嫩的脸。再护住下巴也擦破一点,祁洲航嘶的一声自己摸了摸,“多嘴!是孤自己不小心。”
菜籽撇撇嘴,您就装吧!她把药膏收起来,冲一直淡然不语翻着书简的顾莫微行了一礼,就要退下。
“便在这里。”
菜籽瞧瞧小王爷,掩嘴笑道:“奴婢先回去帮桂圆拾掇了山鸡再进来。”她对着祁洲航眨眨眼,示意她已给留出良好的空间,躬身退了出去。
顾莫微目光扫过最后一行字,合上书,起身。
“王妃。”祁洲航唤住她,顾莫微停了步,但却没有回头。半晌二人都没有对白,顾莫微又抬步往外。
“为什么?”祁洲航也不知她是在问顾莫微还是在问自己。新婚之夜,独两人顾莫微尚可强忍那吻,而今他人眼下,她却不能强自自持。无论是何种原因,起码她心境已变,从一个看自己若石若花的神仙,变成了一个会羞会怒的人。自己本该是得意的,本该是厚着脸皮缠下去,为何却竟觉得失落呢?是因着丢了面子,还是因她的拒绝。
顾莫微没有回答,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祁洲航一抿嘴,“顾莫微,孤痛。浑身都痛。”
顾莫微又止步,夜风吹动她的裙摆,又顺着两侧呼扇进来,祁洲航低声道:“但若不是此前你对孤那么好,孤决计不会心也痛。”
顾莫微眼中晦明晦暗,片刻后转身回来。她走到祁洲航身前,蹲下身子去看她身上摔青擦破的印子,一直养尊处优养得白嫩嫩的肌肤上,深重的青痕格外狰狞。她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眼神复杂中还带着疑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祁洲航略略感到有一点不自然,扯了扯自己的衣衫,“咳,孤不是娇弱之人,摔一下不当事。”衣衫擦到痛处,她呲牙裂嘴的逞强,“便是有那么一点点疼痛,王妃亲孤一下孤就好了。”
她带了笑意胡说八道,顾莫微却抬眼看她,眼中满是莫名。“为什么呢?”她自语。
祁洲航没想明白她在问什么,正纠结着如何回答,顾莫微忽地闭上双眼凑了上来,柔软的双唇相接,带着温热的呼吸和好闻的清香。祁洲航瞬时愣住,一时间大脑空白,竟忘记回吻过去,睁大眼睛怔怔看着她。
这一瞬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连眨眼都来不及,顾莫微又慢慢退开,眼中疑惑更深,拿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她清纯禁欲的脸和这妩媚的动作恰成对比,不经意间更加撩人。祁洲航心里突然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也恍然刚刚她在问什么,她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为什么会屡屡求索。
“这不是吻。”祁洲航伸手牵住她,低声回答,“不是这样的吻。”她声音温柔而喑哑,带着无尽的蛊惑,“孤教你。”她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像诱人坠入深渊的恶魔。
顾莫微对上她的眼,忽地挣脱她的手,飞快的退后一步,又觉得不对,淡淡道:“不必了。”她言毕便转身出去,不再做一丝停留,祁洲航还没缓过神来,愣了愣,不必了?
这一夜顾莫微没有回来,祁洲航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爷,头又痛了?”菜籽让她搅得同样睡不好,起身问。祁洲航眼中亮了亮,招手道:“你过来。”
菜籽依言过去,祁洲航往里面窜了窜,让出一人的位置,“躺这。”
菜籽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下,“爷...这样...爷...奴婢....男女授受不亲...”
“躺这。”祁洲航重复,她看着菜籽低着头爬了过来,战战兢兢的躺到自己身边闭上眼,哎,果然比王妃好吓唬多了。
“爷,你这样对不起王妃的。”菜籽鼓起勇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祁洲航皱了下眉,侧身搂住她,把下巴凑近她的肩窝,一刻钟,两刻钟,睡不着,小王爷懊恼,“你抖什么?”
奶奶的,我怕啊!菜籽面上不敢骂,咬着唇继续抖,祁洲航没招了,摆摆手,“你下去吧。”菜籽连忙打个滚起身,乖乖巧巧回了自己小铺盖,她缩在自己被子里骂了半晌,探出头发现祁洲航坐在那里发怔,“爷你想王妃了?”
“才不过几个时辰,想什么?”睡不好是老毛病了,不干她的事。“她去哪里了呢?”祁洲航撑着自己的下巴,此前她叫桂圆出去喊了两圈,没有喊到。
“王妃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的。”
她当然不会有事了。孤有事啊,孤睡不好啊。祁洲航起身披上外袍,对同样要爬起来的摇摇头,“孤就在帐外透透气,不必跟着。”她掀开帐帘,东北方天早,远处已泛起鱼肚白。祁洲航一边漫无目的往前走,一边远远眺着那隐约浮现的红日,忽觉得不对,蓦然回首,一仰头,便看到顾莫微站在树枝上,微扬着下颔看着天边出神。她身子好似特别轻,站在枝条上连弯曲都无,白色的衣裙轻轻摇曳,像是下一刻便会随风而去。感受到祁洲航的目光,她也轻轻低下头,对上祁洲航的眼。
“你在这....跟着孤很久了?”
顾莫微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此去往山中,丛林多猛兽,王爷莫离远了营帐,合该小心些。”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22 23:22:00 +0800 CST  
这么好的天气,我白天可能更文吗?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23 10:51:00 +0800 CST  
打算周一去把剩下的三颗智齿全拔掉。会不会变笨,会不会考试不过,会不会挂科,会不会不会写小说。
哎,开始一边郁闷一边码字。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23 22:15:00 +0800 CST  
纨绔77.

祁洲航抬头看着她,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招了招手,“能下来么?”
顾莫微轻轻落在她身边,与她并肩往回走。祁洲航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她问:“今天你还跟孤共骑么?”
“看王爷的意思。”
“孤自然是想的。”
顾莫微一个淡淡的鼻音,“嗯。”
她这般随意的应了,祁洲航反而觉得心理不舒坦,别扭地道:“孤要持缰。”
“嗯。”
“......你生气了?”祁洲航突然问。
顾莫微怔了一下,眼中竟似思考,没有回答。
二人回到宿营之地时天已大亮,用过一碗清粥便又骑马上路。此后三日祁洲航皆老实了许多,便是步入密林,弃马换作步行也未曾有太多抱怨。
直到第四日,娇惯久了的小王爷终是忍不住问道:“圣上来净初也要走这条路么?”
顾莫微本正抬头从树叶的缝隙中分辨方向,听到此言点点头,“自是如此。”
祁洲航恍然道:“怨不得圣上登基快二十年只来过净初山两回,你们这是折磨人啊。”
“咳咳咳咳咳。”桂圆连声咳嗽提醒,我的爷啊,你怎么谁都敢编排。
“咳什么?痨病了?”祁洲航白他一眼,“就咱们几个人,有什么不可说的?”她一边说一边往前“挪动”,忽地眼中一亮,转身期待的看着桂圆,“桂圆,你背着东西累不累。”
“回爷的话,尚坚持的住。”桂圆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些东西得有多少斤啊?”祁洲航好奇的走过去要掂一掂。桂圆连忙躬身道:“不过五六十斤而已。”
“五六十斤。”祁洲航算计算计,“那孤也重不了太多。”
桂圆这才明白她想干什么,苦着脸动动自己的筋骨,“爷若是累了,仆便背爷一会儿。”
“罢了,太重了。”小王爷满脸的跃跃欲试。菜籽掩嘴一笑,桂圆果然无奈道:“不重。”他走上前两步,矮下身子来,正等着“当牛做马”,顾莫微却绕过他回身扶住祁洲航的手臂,往上一提,“轻快了么?”
“轻快了轻快了。”祁洲航连连点头。
“没有太远了。”
小王爷原本以为这是自己的特权,还没待稍微得意一下,顾莫微又一手扶了菜籽。这下五人的脚程的确快了不少,眼瞅着一个坡又一个坡上去,一片林又一片林走过,山越来越高,树越来越矮,人也从凉快变得微冷。要知此时正是酷暑,原在山海关时挪动一下都是满头大汗,而今一阵风来却是寒战连连,足见如今云近山高。
“这大抵是这时间最高的山了吧。”待再往上,基本已没了林子,多是两寸长贴着地长的花草,祁洲航与菜籽俱填了件衣服,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
“自然不是。”
菜籽左右打量那覆盖着正片土地的不知名的野花,赞道,“纵不是最高,也该是最美了。”
祁洲航这回抢先回答,“自然也不是。”她被风吹的睁不开眼,嘴皮子却飞快,“未见全这世间之山,又安知此山最美?”她衔着笑往顾莫微那边凑了凑,“只是这世间纵有比它更高更美的山,在孤心中,却不会有比你更好更美的人了。”
“爷你说什么?”菜籽没听清。
用不着你听清。祁洲航眯眼看了看如若未闻的顾莫微,笑道:“孤说你快点,孤都眼见山顶了!”
事实证明,当你可以看到你的目标的时候,往往并不代表你已经距离它很近了。那山顶远望时还可以瞧得见,走近了却被一重又一重的峰峦挡住。再往上行,地上渐渐寸草不生,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的沙土,太阳落山之后夜风特别打,好像呼扇一下就能把人刮回长安。
这地方自然生不了火造不了饭扎不了营更睡不了觉,几人随意拿干粮填了填肚子便继续前行。“说实话,怪不得以前没人娶咱们净初山的女子。”小王爷连感慨带吐槽,“这回门一趟真是太难了。王妃,咱们可说好,师傅若是要作寿,可得在长安摆席。”
“家师不做寿。”顾莫微见她说话声音有些抖,运了真气过去暖她的身子,祁洲航心中也跟着暖了一下,“王妃你哪里都好,就是不懂得开玩笑。”她笑得眉眼弯弯,顾莫微却蓦然停住了,祁洲航一怔,四面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了山尖上。“你们净初山不会就在这里吧....”
当然不是。顾莫微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默默计算一番,选正了一个方向,“跟好。”说来也怪,她看起来明明是在下山,但脚上的感觉却是上坡,她走起来明明似在绕圈,但回头你却看不到原来的道路。
“怨不得世人朝拜却难见净初山,原来竟是有着障眼法。”祁洲航感叹。她身后桂圆与邢先生都跟的极紧,不敢出三步之外。“山中也是这样的么?”她试探。
“并非。”顾莫微一边注意着脚下的路,一边随意回答道:“山门如是而已。”她默念着口诀,迈出最后一步,一松手,一直扶着的祁洲航稳稳落了地。那地上十分松软,在盛夏之季竟是满地的皑皑白雪,远远望出去苍茫一片,蜿蜒起伏。祁洲航怔在原地,望着这壮阔之景连着上头错落有致形形色色的建筑,低喃道:“这,便是净初山啊。”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24 00:20:00 +0800 CST  
纨绔79.

顾莫微见她不怪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与她并肩行至七星殿前方止步,躬身行礼道:“弟子莫微,拜见师傅。”
祁洲航有学有样的跟着长揖,“弟子祁洲航,拜见师傅。”
她随着顾莫微走进去,见净仪手持拂尘在门口相迎,又难得规矩正经的行了一沥。不得不说祁洲航本就生得俊俏,虽然身量不高更有些单薄,但眉浓眼亮,双唇一抿颇有风骨,认真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净仪侧身避过这一礼,欠身道:“王爷折煞贫道了。贵客远道而来,招呼不周,净初之过。”
“小王此次前来,既是陪莫微回来看看师傅,也是向师傅请罪。”小王爷说得那叫一个一本正经情深意重,“师傅若太过客气,反叫小王惶恐难安。”
净仪倒是不愧为顾莫微的师傅,亦是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莫微既然愿意嫁给王爷,便是命中之缘,净初自不会多加干涉。”
祁洲航没想到净初观十分为难的事情,到了净初山上却好似丁点小事一般,她本作好了碰钉子的准备,谁料来到这还真被当作个客人,非但毫无怪责,竟还礼遇有加。
她心中称奇,依净仪所指坐在客位上首,呲牙笑道:“来之前小王还胆战心惊,生怕师傅打我一顿。”
“王爷唤贫道净仪便好。”净仪无视她套近乎的举动,接过顾莫微奉上的茶,待祁洲航也取了方轻抿一口,抬眼问:“贫道听莫微说王爷此次前来本是有公职在身,但未去青州先来了净初,不知打算何时回去处理政务?”
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赶孤走?“我尚未加冠,哪里真做的了主,不过是以这王爷的名头给诸位大人压压阵而已。”祁洲航眯着眼,笑得柔顺,“多住些日子,无妨的。”
她等着瞧净仪皱眉的样子,不了人家道长却只是点了点头,还友善的嘱咐莫微道:“既然要住些时日,便把泉水引入你殿中,免得他受了寒气。”
祁洲航这下可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净初山上的人便这么好说话?她存心试探一下,笑着谢过,又道:“师傅对阿航如此关心,当真让阿航受宠若惊。要不是未听家母提过,我怕是都要以为师傅与家中长辈有些渊源呢。”
她注意观察净仪的神色是否变化,谁料净仪答得十分坦然:“贫道与新宁长公主有过一面之缘。”
净仪与顾莫微有些相似,皆是沉稳淡然,但较之顾莫微的清冷寡言,她的话稍多些,又带了些许随意,颇有知无不言的感觉。但她越是这样,越让祁洲航难以分清真假,一句句试探抛出来好似砸到棉花里,弄不出半点声响。祁洲航眼中一闪,问得更直白了些,“净初有护卫大齐之责,我还以为当初齐夏交战时师傅曾与我父王并肩而战过。”
净仪叹息道:“先王爷战死时贫道方不到十五岁,是故竟未曾有幸与一代军神共守天下。”
祁洲航有些黯然地道:“原来师傅也没有见过他。”她苦笑了一下,见净仪似要开口宽慰,当先摇了摇头,“师傅不必安慰我。祁家子弟,马革裹尸乃是归宿和荣耀。死在沙场上,纵是因被小人偷袭,亦不亏。”她声音不高不低,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余光却没有离开净仪的脸。她观察的仔细,自然也就捕捉到了净仪那一瞬间的僵硬。她的心猛地一跳,面色不改,亦不敢继续深究,转头拿顾莫微转开话题,“莫微,若是有一日我也死在沙场上,你会......”她原是想调侃一句,问人家是不是愿意为自己守寡,话到嘴边却滞住,改口道:“你便回净初吧。“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27 03:01:00 +0800 CST  
她也不知怎地又冒出这么一句,说完了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好接,一抬眼见顾莫微淡淡看着自己,不知怎地便觉得自己矮了三分,“当然,你既打算欲我一同赶赴西陲,我这条小命也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没了。”
“王爷地位尊崇,”顾莫微转开眼神,“不宜妄自菲薄。”
祁洲航讪笑道:“王妃说的是。”
她二人又在殿中小坐一会儿,与净仪闲谈几句。祁洲航虽是顽劣,书倒是未少读,五花八门多有涉猎,也不至于丢了颜面。直到临近晌午,净仪方叫她二人自行用膳。“净初山规矩不多。”净仪笑着解释,“不同于江湖中的门派。山中弟子自由任为,除祭礼之外别无约束,是故未能召集迎接王爷。”
祁洲航摆手道:“我既上净初山来,便是以弟子身份,师傅切莫太过客气。”她与顾莫微对视一眼,双双告退。直到二人远去,净仪方轻轻叹了口气。
她身侧的书架无声无息的移开,里面走出一个素袍的女子,先往门口深望了一眼,既而笑道:“怎么样,这孩子可还不错?”
净仪起身叹息,“心思过重了。”
女子想到师傅当年对那个人的评价,沉默了一下,既而又莞尔,“我倒是看她还有几分真性情,时不时还说上几句胡话。”她示意净仪坐下,自己也坐到一旁。
净仪叹道:“我昨日去同光殿,微儿命盅里的幻沙又多了一层。”
“若不深情,何谈历情。”女子淡淡地道。
净仪摇头,“我不怕她情深载满,也不怕她出得情来,便是不继任也未尝不可,毕竟寻儿的命盅安稳....只怕她...”她想起同光殿中这位师姐的命盅,断成三截却依旧被沙深深埋住,像一座坟。
“只怕她像我。”女子笑着接上去,“阿航这个人,虽是心思重些,但却不若眼见中那般薄性,只看她为了她素未谋面的父王上这净初山,便知她骨子里还是有情的,你不必过于担心。”
她提到这回上净初山的事,净仪更为忧心地道:“师姐,你当真决意如此么?为何不瞒过去,要让她知道是你杀的祁浩,对这孩子也会是极大的打击。”
女子一笑,“刚刚在里头我还暗夸宗主已有了仙风道骨,怎又坏了心境。”她调侃了一句,又凝神道:“天道轮回,不可避之。”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28 13:24:00 +0800 CST  
纨绔80.

“我还以为师傅也会跟你一样,清冷寡淡,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祁洲航懒懒散散的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又重又深的脚印。“那你这性子是师从何人呢?”
顾莫微认真的想了一下,“不知。”
祁洲航眨眨眼,笑道:“你若是什么时候能把这两个字改作'我也不知道啊',那便是回到人间了。”
两个字能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要用一句话?顾莫微不可置否。
祁洲航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人这一世不过匆匆几十年,做什么都要把握机会,尽量多做,说话也是,趁着有机会就多说几个字。”
这一点你做的很好了。顾莫微心里竟腹诽了一下,她自己未曾察觉,淡淡道:“亦可有许多其它的事情。”
“那是自然,你还可以多看我几眼,多喜欢我一下,多和我睡睡觉,多牵牵手,多一起泡泡温泉....”
“多点穴。”
祁洲航瞬间一窒,王妃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噎人了。她看不出顾莫微有什么别的情绪,但又觉得她心中该是有的,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偷笑,总该是有点什么。“咱们还是多吃点东西,孤饿了。”
话题转移的好生硬,但好在面对的是一个不会紧追不放的顾莫微,闻言答她道:“那王爷先回去,我去备些吃食。”
祁洲航自小养尊处优,一时间没想明白,“没人送过去么?”
“山中无外人。”顾莫微解释,“造饭以轮值。食则自取之。”
“那你也会做?”
“未曾习之。”她是继任圣女,待退为长老后方会轮当此任。
“那便好。”祁洲航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然烟熏火燎的,再伤了手,我可是要心疼死了。”她撇撇嘴,“更何况还不是做给我吃。”她可不觉得洗手作羹汤是多么美好的事。正好出来溜了大半天,也有些事要吩咐桂圆,祁洲航便未哭着喊着与她同去。顾莫微的居所便在可以远远望见的右手边,她慢吞吞的走回去,便见桂圆与菜籽候在厅堂之中。
“刑先生呢?”祁洲航扫了一眼。
菜籽答道:“莫盈道长回来后有些无趣,便拐了刑先生去采草药了。”
这刑先生是新宁派到她身边的人,不在更好。祁洲航又看了看菜籽,对着手掌哈了口气,作出畏冷的样子,吩咐道:“你且去泡杯热茶来。”
桂圆见她又支开了菜籽,明白了七分,拱手立于旁边,低声问道:“爷有什么吩咐?”
“孤过了晌午便找机会去藏经楼看看。”
桂圆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张叠着的纸递了过去,“刑先生与莫盈道长当是不会回来,只是王妃那里.....”
祁洲航低头一边看着这份地图,用心记着,随意地道:“她离开净初这么久,总有些事情要处理,何况她那性格什么时候粘人过?孤只说自己出去转转,她定不会跟着。”
“爷说的是,那爷打算什么时候去查?”
“今夜。”
“今夜?”桂圆有些讶异。
祁洲航点点头,“孤初来净初,便是不小心做了什么不守规矩的事情,也是因着不知道,情有可原。但若是多待上几天,便不好找这般借口。”
桂圆沉吟道:“不若还是仆去吧。”
祁洲航抖抖手中的地图,“不必。”
“爷乃千金之躯,怎可立于危墙之下?”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祁洲航淡淡地道,她从本就极薄的地图中间又抽出一张薄的几近透明的纸,递了过去。
桂圆小心的接过,仔细看了一下,没有任何内容。
“孤要你去找一件东西。或者在同光殿,或者在在问天殿。”祁洲航皱着眉,既是回忆也是猜想,“或许是个令牌,或许是一方印,上面当是有两个字,唤作炎黄。”
桂圆心跳快了半拍,少有的紧张起来,“爷让我去把它偷出来?”
“那咱们便真的是没命下山了。”祁洲航一笑,“孤要你把它每一个面都在这张纸上印一下。印过便可,纸上是看不出什么痕迹的。”她又补充,“还有,记住它大概的材质和手感。”
桂圆心中一跳,默然点点头,把纸收入怀中。祁洲航盯了他有一会儿,方道:“也无碍告诉你,这才是孤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多谢爷的信任。”
“若是孤与你都可安然无恙,日后你怕是得常说这句话。”
桂圆听出她这是真的要把自己收为心腹,重重的点了点头。
“但若是被发现....”祁洲航话锋一转,“孤是无虞的。”她身份尊贵,为了查父亲的死因去逛一逛藏经楼底下的地宫,总罪不致死。“但是你.....你是夏国派到孤身边的奸细。”
“仆明白。”桂圆点了点头。
祁洲航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不好奇孤为什么要你这么做?”
桂圆笑了笑,“若待我功成归来,再求爷一个答案。”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6-04-29 00:26:00 +0800 CST  

楼主:yangxin070311

字数:237980

发表时间:2016-01-28 08: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04-12 05:27:52 +0800 CST

评论数:1217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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