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妖孽

镇楼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3:34:00 +0800 CST  
Part1:
1
窗外的阴雨一直不停地下,这一个月里几乎都是这样的天气。
她背对着我,靠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烟雾缭绕的远方,手里拿着的,是自小学会喝酒以来最爱的,威士忌加冰。
乔颜。
其实很想认认真真叫她的名字,但是却又发现当她习惯性地从喉咙里轻声“嗯”着回应我的时候,我心里想说的话,总会硬生生地压回谷底,然后,只得扯开一副没心没肺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潇洒神情跟她开着毫无意义的玩笑。
这样的玩笑,一开起来,就是二十年。
我恍惚地撑起脑袋,淡淡地,不经意地,打量她的背影,从她踩在地毯上的鞋跟,弯曲的膝盖,纤细的腰,向后撑住身体的手,一直到亮光下只露出一点侧脸的轮廓,心里叹着气说:唉,顾子溪啊,你再怎么自恋嘴硬都没用的,她就是比你美。
忽然就这么笑起来,因为想起我老是问她:乔,我美吧。她翻着白眼,一副交友不慎的无奈样,高傲清冷地转过头去继续看她的书。
其实很想她能多注意我吧。
她一定不知道我现在正在看她,就像她也不知道上学那会儿我就喜欢有意无意,在和其他人谈笑的时候用余光悄悄看她,看她在做什么,看她是什么表情,悄悄期盼她会不会抬头正好迎上我的目光。莫名其妙的。
顾子溪,你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这是她和杨清多年来对我的评价,我大方的承认,从来不反驳,以至于“神经病”的头衔和印象在我这两位青梅竹马的发小心里根深蒂固。
所以,我认真的时候,她们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开玩笑的时候她们依旧会认为我在开玩笑。
我常常搂着乔颜的腰问,亲爱的你想我吗?乔颜基本不思考地回答,不想。
我不满地抱怨她:你怎么对我这么冷酷,亏我爱了你这么多年。
我时常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说多了自然会不以为意,况且我也会对杨清说,甚至对其他人说,只是,亲爱的和亲爱的之间,总存在着,仅有我才明白的差异。
桌上还摞了一大堆文件等着我处理签字,但我的眼和思绪,还有握着钢笔的手都不听使唤,一个字也看不进,一个决策都下不了,整个脑海里都充斥着那个问题——
乔颜,你还好吗?
我很想起身走过去,伸过手把她抱在怀里,但我又害怕看见她在我怀里哭的样子,她一崩溃,我就要崩溃了。
何况,她需要的,也并非是我的怀抱。
乔颜喜欢她的学生,一个同样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指挥专业的小孩,一个能让她万年冰山融化成似水温柔的,全天下最幸运的小孩。
乔颜带她出来跟我和杨清吃饭,我从没见过她对谁有过那样宠溺的表情,我从没见过她用那样的眼光看过别人,她是真的动情了。我开心地笑着,难过地笑着,笑着看她,笑着想一个可笑的问题:乔,如果你也能这样看看我呢……
这个问题浮出心底的时候我知道我是真的嫉妒了。
曾经对情爱那么嗤之以鼻的,这个优雅完美的女人,我以为她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我以为她永远都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以为没有人能够走进她心底,我不可以,其他人也不可以,他那个挂名的男朋友他的前夫韩亦更加不可以。
而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个人,让她奋不顾身地拿出所有的勇气去爱,原来懂了爱情之后的乔颜,比我认识的乔颜还要美,还要动人。
其实,要我在一旁欣赏她的动人也未尝不可,反正我扮演这样的角色也已经那么久,很可能比生命更久。我习惯了,也做好的心里准备,我希望她幸福,原来看见她幸福我也可以很开心,好像了了一桩很大的心事,好像生命里没有遗憾了,好像。
我只是见不得她难过,但是现在她偏偏就这么难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从法国回来了,带着蹉跎五年的遗憾,带着接近崩溃边缘的情绪,带着对自我深深的嫌弃,回到了我的面前。
她说:溪,我回来了。我离婚了。
她说:溪,我不能生孩子,所以韩亦才愿意跟我离婚。
她说:溪,我和韩亦上过床,我觉得自己很脏,很脏,我洗不干净。溪,我对不起唐静,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
后来她又说:溪。我爸爸走了,被我气得病发。溪,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憋着酸涩到痛的心,硬气地说:你说什么鬼话,错的人是他们不是你,你的五年青春,你的事业你的爱情,你的幸福,要如何赔给你?
是啊。要如何赔给你。
乔颜你说过,唐静的安好和前途是你的软肋,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安好,也会是别人的软肋?
你不知道。你如果知道可就麻烦了……

2
乔颜这次回来变得比以前更加安静,安静到一种令人绝望的地步。她时常过来找我,静悄悄地坐着,不声不响地看窗外,沉静沉默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想着她的爱人,惋惜着她的爱情,纠结着她想不通的事。我开始厌弃这间办公室太大,显得她离我很远很远,远得像是天边响起的空灵的歌谣,像是飘落在水面的花瓣,我只能看,但是碰不到。
也。不能去碰。
后来,我在办公室里放了一架钢琴,她问我何来这么好的兴致,我心里想着,害怕你太过想念而无处抒发,但嘴上却欠揍地说:像我这么聪明漂亮的女人当然需要一架钢琴来衬托我的优雅。
她对我的自恋已经习以为常,她看不见我的浮夸背后藏着什么,她望着那架钢琴,就好像望着她的小鬼。
而我,凝固着那一刻的表情,却不敢望着她。
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子溪,其实只是一张一撕就破的纸面具,不过在她面前,我的空城计唱的过于出色,像我常说的,毕竟我太优秀了吧,哈哈。
我说,我要去会议室开个小会,快的话半个小时吧。
乔颜扬起眼睛略带笑意,我还能从那个笑意里看出残留着的过去的,她留恋的甜蜜,原想说你等我回来的,但心里一痛就哽回去了。
她见我拿着文件夹站在原地,竟然开口说:嗯。等你回来。
如果我的制止力差一点,现在一定已经把她拥进怀里,事实上这是我很多年来重复过的梦境,我想知道抱她是什么感觉,不是那种,闺蜜之间友好的拥抱,而是另一种,很危险的,很危险的抱。
乔颜,我能抱你吗?
我也梦见过自己朝她问这样的问题。
现在我又喃喃地念叨了一遍,在转身开门走出去的瞬间,在她永远也听不见的瞬间。
整个万世集团,没有人能够在我不在的时候待在我的办公室里,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不预约的情况下直接走高层通道上来找我,除了她。
我不知不觉间给了她很多隐晦的特权,是在我自己都没能完全察觉的情况下。她是个很分轻重和注意影响的人,她曾问我这样好吗?我晃着脑袋说,我说行就行,没人敢反对。她淡然地感叹:哪有当总裁当成你这样的,假公济私。
我戳着她的胳膊说:亲爱的我这么假公济私可是为了你啊你不感动也就算了竟然还讽刺我,你不怕我伤心么?
不用猜都知道她会反问我:顾总还会伤心?顾总这么多年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
我只得哈哈大笑:过奖过奖。
——是啊。
乔颜说得也对,这么多年来,我是伤过不少人的心,但我,确实也会伤心,也会伤心吧……管他呢,谁会信,谁会信纵横情场游刃有余的顾子溪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酗酒流眼泪,这画面叫我来看看我都会觉得滑稽。
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到现在,我的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期间还间歇参杂过两个女孩进来。但凡见到我跟某一个人在一起超过了一年,杨清都会诧异地逗我说:我还以为你们早该分手了,竟然还在一起。我嬉笑着没正经地回答:哎,他还没甩了我。
恩。是的。每次分手,明面上多数都是别人受不了先提的要求,然后我挑着眉毛讲那好吧。我已经无数次被人抱怨态度忽远忽近反复无常,甚至连心在哪里他们都捉摸不到,我是个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对象,可又是一个吸引着他们痛苦而艰难地无法撒手的对象。所以啊,我很懂,爱情里绝对要建立相对的自尊,爱的太卑微,往往都是受伤的那个。
我啊。通常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
我曾问乔颜和杨清:你们说,我这样好吗?
杨清说:废话。
废话是什么意思?
乔颜淡漠的回:你乐意和这个待一阵,和那个待一阵是你的事,那些人又不是拿枪指着他们要他们喜欢你的,所以没什么好与不好,你开心不就完了。
我看起来很开心是么?
乔颜也说:废话。
啊。所以,我就这么的。开心了很多年。久了,我想,也没什么不好。
我又心血来潮地问:乔,那,如果在友情上,我也和这个一阵和那个一阵呢?你们会吃醋的吧,毕竟我这么美。
杨清直接朝我摆了摆手,话都不想搭下去。
乔颜哼了一声:你指望除了我和杨清,谁还能受得了你……
我乐呵呵地,心里多想听你说,溪,你只能是我们的。你只能是我的。
是闺蜜,也好。
乔,我假装你这么说了,于是暗暗地同意:好,我只是你们的,只是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你什么也没说呀。哎。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3:34:00 +0800 CST  
3
我开完会从会议室里出来,背后所有的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助理抬头迎面看见我已经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赶紧把手机收回抽屉里,站起身虚声虚气地喊:顾总。
我也没有想要刻意为难她,只问:乔小姐还在吗?
助理点头。
我点头:恩。行了,没什么事先下班吧。
从助理不可置信的眼神不难看出她一定觉得很奇怪,按照我以往的脾性当场抓见她工作时间看手机绝对会被毫无悬念地“处死”,只是那一刹那我想到乔颜说等我回来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这种问题没什么大不了,也许人家是真的有什么非处理不可的紧急事情呢。
我知道万世的员工都相当怕我,在他们的印象里我永远是傲慢冷酷独断专行的,手腕也铁血无情。我曾经因为某项合作的细节出了问题而炒了一整个项目组的人,也因为某个仗着曾经替我爸爸打过江山的元老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叫嚣阻碍决策,我硬是削了他的权,把他贬去了子公司。
所以,助理估计是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今晚说不准还会出去吃顿好的庆祝劫后余生。
推开门,就见到乔颜坐在钢琴前,头微微扬起来,活脱脱一件价值连城的精妙艺术品。我第无数次地摇头暗暗自惭地想,怎么世界上会有好看成这样的女人,顾子溪啊,亏你还整天在她面前问自己美不美,难怪她都懒得回答。
其实这架钢琴买回来,不是为了衬托你顾子溪的优雅,是为了和乔颜的高贵典雅相得益彰,就像俯瞰天下的女王一定需要一个精心打造的王座。
乔颜是女王,音乐,指挥棒,钢琴,舞台,就是她的王座。
顾子溪,就变成了一个默默的崇拜者。
乔颜自幼就开始接受音乐熏陶了,所以打从我见她的第一面,她的身上就带着独特的气质,小学各种活动各种庆祝会,乔颜的琴声总会震慑住所有人,且不论还是小孩子的我们到底听不听得懂她的音律和感情,光是她脸上陶醉的表情已足以在我心里埋下深刻的种子。她的美配得了世界上最好的词,所有人都不如她,到如今,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如她。
乔颜学音乐,杨清学美术,她们说艺术是相通的,画里藏着节奏,声音里也有流动的色彩。我们三个经常一起去听演奏会,看画展,她们两个在这方面的共同语言很多,而我习惯撑着脑袋听她们聊天,听着听着注意力就到了乔颜的眼睛上,她的睫毛又长又卷,眼眶的轮廓向上飞扬,棕色的瞳孔就像是缩小的银河……不知不觉,就看得笑起来,她俩不解地问我有什么好笑的,我说:乔颜,你好漂亮。
可我出了声就变成:乔颜你这个面瘫。
我以为乔颜会高冷地别过头不理我,谁知她不甘示弱地骂我:顾子溪你这个奇葩。
被她骂了,那一晚上却兴奋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满满都是幻想着第二天到了学校要怎么逗她的画面,要怎么逗她,她才会还嘴,甚至轻轻拍我一巴掌,那我是不是可以趁机拉住她的手,或者抱她。
乔颜的学习成绩很好,学习能力也很强,好吧,准确说,她的成绩一直一直就没有差过。我很想问她到底有什么是她掌握不了的,扎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因为她什么都很快学会。乔颜立志当指挥也是小学的事,在大多数孩子都指望着回家看动画片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未来想变成什么样的人。我就趁着跟她们去听演奏会的时候脑补站在台上挥舞着手臂的糟糕老头子如果换成乔颜,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结果,直到多年后去看她的第一场演奏会,我的心,狂乱地跳了两个半小时,杨清频频看我,我以为连她都听见了。然而她问:太热了吗,你的脸好红。我只得不住地赞同:恩,热的要命。
我记得中学的校庆上,我们班主任叫乔颜拉小提琴,杨清架着画板画画,画的是那种泼墨写意风格的纯意识作品。我在一群口水都快滴到地上的男生中间自豪地讲,那俩都是我老婆,你们给我悠着点。其中一个跟我玩的不错的哥们说:顾子溪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我才恍然大悟呢,原来我有男朋友,我都给忘光了。
男朋友,于我来说到底是什么意义呢?
好吧,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只记得那会儿他每天早上都给我们买早餐,我不做作业他就帮我做,反正对我非常好,好到全班都知道了的地步。当然除了他以外,班上也有其他男生同时都对我很好。由此大扫除正好把我,乔颜和杨清分到一组,我就跟那几个男生说,你们几个帮我们把地都扫了吧,他们很欣然地同意,然后我们三个就吃着雪糕坐在单杠上看他们扫落叶。
杨清说:溪,他们三不会都喜欢你吧。
我的余光看到乔颜嘴角沾上了一点巧克力,我非常,非常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原来我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这想法让我变得迟钝和木讷,让我变得呆呆地,呆到只能对杨清的我问题简单地回答一声:哦。
我鬼使神差地朝向乔颜:你的雪糕好吃吗?我也想吃。
乔颜稍微撤了撤身子,鄙视我说:你自己不是有吗,都是一样的啊。
那时我才发现,我离她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在靠近一点点,就会吻上去。
她躲开了,虽然是条件反射地躲开,可我心里依旧尴尬地要命,为何尴尬,为了自己竟然想去吻她,为了,她眼神里的一丝不解和怪异。
我不想乔颜觉得我很奇怪,我很怕她觉察到什么,哪怕是当时连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东西。我连忙地问:你们觉得那三个男生哪个好?
杨清说:左边那个吧。乔你觉得呢?
乔颜漫不经心地说:感觉中间那个身高跟她配一些呢,旁边那两个一看就会被她欺负。
恩。
中间那个。
后来他就成了我第一个男朋友。好笑吗。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只要我整天都和这个男生在一起,看上去很喜欢他的样子,乔颜就会把我那天下午那个怪异的举动忘记了吧,那我,就还能继续在她身边晃悠了吧。
初中之后,我和我的男朋友进了不同的学校,准确说,是我硬是要转学到乔颜和杨清的学校去,她俩上的是艺术初中,班上有普通的文化生,也有学音乐和学美术的艺术生。乔颜之所以没有提前去专门的音乐学院,是因为她对文化课成绩要求也非常高。
换了学校,顺其自然地就分了手,然后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被新的一批男生追着,对此我从没有任何新鲜感,倒是青春期发育后的乔颜,总叫我心慌意乱,甚至不明原因地心痛,后来才知道,有一个词能形容这种匪夷所思的感觉——悸动。我开始不叫乔颜的名字,而是叫她亲爱的。为了不显得过分特殊,我也叫杨清亲爱的,学校里长得还不错的其他女孩我都会叫亲爱的。乔颜在还没习惯的时候总会不理我,渐渐地,每到我叫她亲爱的,她侧过头“恩”一声的时候,我就想伸过手去捧住她的脸。
有次放学,杨清留下来办黑板报,乔颜踮起脚来给站在椅子上的她递颜料,夕阳穿过窗户,打在她流水一样的头发上,而她的上衣也因为伸手的动作而扯起来露出白皙的皮肤,我中邪一般的跑过去从身后环过双手,,我的脸贴上了她的脸,第一次闻到了她的体香。
乔颜被我吓了一跳,颜料也在还没有递到杨清手里之前就打翻在地上,她的声音是我心头突如其来压住的大石:顾子溪你干嘛。
我赶忙放开她,装作无所谓地说:吓一下你而已,这么胆小。
乔颜瞪我:神经。
我压着慌乱干咳了两声说:告诉你们啊,我谈恋爱了,跟六班的xx。
其实,六班那个男生之前就跟我表白了,但讲这句话之前我并没有真的想答应他……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3:37:00 +0800 CST  
4
我若无其事地走到乔颜身边,顺手把文件夹搁到桌上,看了看她放在钢琴上的酒杯,长舒一口气说:讲了大几十分钟的话累死我了,给我喝一口啊。
不由分说地拿起来,望准杯壁上隐约的唇印然后轻轻覆上去,我觉得自己还真挺变态的。
以前我经常有意无意蹭她的水喝,记得第一次捧过她的杯子直接对上了嘴,还小心翼翼地偷瞄她是什么反应,见她很淡漠很无谓,往后也就常常做出这样的事情,以至于最后习惯了和她一起出去都不会自己准备水。她问:顾子溪你怎么老不记得自己带水?我说:干什么啊,喝你几口水能死吗!你嫌弃我吗?你看杨清就从来不嫌弃我!
是的。为了自己的花花肠子不那么明显,我也会蹭杨清的水喝。
我知道乔颜倒也不是真的嫌弃我,她只是个人习惯太好,什么都会预备地有条不紊,不像我,整个就是未知数,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怎样神经的事。
严格算起来,其实也能称作是我自己的小幸福吧,间接地……接吻,不是么。
说到接吻,视线倒是又不自觉地朝她的嘴上落去,她的唇膏颜色挺深,如果换了别的女人一定驾驭不了,但在她的嘴上十足的霸气,霸气中还透着零星性感和妩媚,我就不说我也尝试过跟她用同一款的事了,因为怎么看怎么觉得差的太远呢。
乔颜看着我把酒一口气喝下去,微微动了动嘴:现在酒量好得都当水喝了啊。
我得意地耸肩:那可不,也不看看老娘是谁。
乔颜忽然一下眼神就沉下来,她叫我:溪。
恩?
我还记得,初一下学期,你们到我家里来玩,我们开了我爸收藏的一瓶白兰地。
我笑着说:我记得啊,那时候酒量超差,抽了一口就晕了。你还挨你老爸一顿臭骂是不?
乔颜无奈地,也跟着我一起笑:恩,但,能回去的话多好。现在,我爸爸已经不在了。
我不自觉就放轻了声音:过去了别想了。不是你的错。
她说,我知道。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乔颜,因为我们家和普通家庭之间的差别太大,我爸不止一个老婆,将来或许会更多,这是我从出生开始就必须要去接受和习惯的事情。还有,虽然我爸还比较疼我,但我知道他和我妈打从心底里都希望我是个儿子,无奈就不争气投胎成了女儿身。长子继承家业的传统不知道哪里来的,反正我就对此嗤之以鼻。但自从我爸另两个“红粉知己”生了儿子之后,我妈开始对我的性别产生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真是奇怪,这难道是我的错?有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延续家业更加重要还是我的自由和快乐更加重要,不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心肝宝贝么?这一点对我来说好像是个谬论。越是长大我越是明白,顾家的家业和万世的前途比我本身的幸福重要的多。如果不是因为我太争气,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两个只会找麻烦的弟弟太不争气,恐怕现在我就不知道被遗忘在哪个角落了。我爸又不是蠢的,现在这个状况,他要真把万世的决策人位置交给我弟弟,顾家家道中落也无非是明后年的事了。
生在顾家我没得选择,虽然从小锦衣玉食,但实质从灵魂深处渗透的感受都是冰冷的,在顾家的大宅子里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冷嘲热讽多过嘘寒问暖,没有意思。我不爱学习,但我知道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无用的,所以外人看我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逃课睡觉不做作业,小测验甚至都是别的男生给我答得卷子,但每次大考我必然只是输给乔颜和杨清而已。
哎,输给乔颜我真的认了,都说越聪明的人越是容易偷懒,但如果聪明还极其勤奋的,可就真的是无敌了,乔颜就是。要知道,当指挥对于个人学习能力的要求有多高啊,艺术修养,专业知识,文化水平,样样都得拔尖,何况这丫头还漂亮呢。
好吧,扯得有些远了,我还是懊恼着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乔颜,因为她和她老爸之间的相处方式真像是一个挣不开的死结。
乔颜跟我们说他爸是个老学究。
老学究么,不就是那种食古不化的封建人。可事实上乔颜她爸爸并不完全是个顽固刻板的人。他爸爸当过教授,有自己独立的科研工作室,还有一批甘愿在他手下做事的门生,每年要接不少项目,发表一些论文,申请科研专利,还活跃在各类的研讨交流会上,甚至也会到各大高校去开讲座,他绝对不是那种躲在家里死读书的学者,更何况他也注重自己的人脉关系网,他和我爸是好友,也认识很多很多其他的企业家,投资者,收藏家,总的来说他爸爸涉猎的范畴还挺广泛的,照理应该是个比较开通的人,只可惜反应在乔颜身上,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蛮横专政。
乔颜和他爸爸的个性一模一样,固执,倔强,绝对的主见,若是他们两个其中一方稍微弱势一点也就不会这么针锋相对。就像乔颜的妈妈,年轻时她妈妈也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了,不过她性子温婉,没一点霸气,恰好跟乔颜爸爸形成互补,多少还能以柔克刚。乔颜爸爸就觉得,女人啊就该像自己老婆这样温婉贤淑相夫教子,一辈子也就完满了,所以他自然希望自己女儿能走上这条“幸福的”道路,稍有一点偏航,都好像是犯了忤逆之罪。
可惜乔颜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了,她不会服从安排,哪怕她心里也真的知道,她爸爸这么做实质还是为她好,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
这些不可调和的矛盾贯穿了很多年,最终是爆发在了乔颜去附中当老师,爱上自己的女学生这个节点上。
乔颜的爸爸不会允许自己女儿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事实上他给乔颜安排好了人选,韩臣集团的接班人韩亦,看上去高大帅气温文尔雅,是典型无知少女眼里的“白马王子”,但乔颜并不喜欢他。爱情没有来到之前,乔颜还能跟他凑合着保持一种像是在交易的有名无实的关系,可一旦在别人身上动了心,这种关系就只得破灭了。
乔颜要为了自己的自由和爱情跟韩亦分手,但乔颜爸爸执意要他们结婚,他那时候心脏很不好,受了刺激随时可能出问题,加上那个小孩还是个高中生,分分钟都有可能被她爸一句话整的前途尽毁,最后乔颜只得妥协。
矛盾和闹剧结束在五年后乔颜被离婚回国,她终日被困自由,和不喜欢的人亲密,想念爱人不得见,还得知自己没法生孩子,韩亦成天花天酒地,情人都大大方方登堂入室,最后因为和韩亦有了孩子,乔颜才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解脱。
乔颜回来以后,她爸爸非但没有庆幸自己的女儿脱离苦海,反倒是怒斥她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骂她不争气,骂她恶心,骂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女孩,骂她这种行为不伦不类。乔颜爸爸身体本就每况愈下,后来更是要长期住院,加上成天都还在为这种事怄气,突然有一天她爸爸就病发没缓过来。
乔颜爸爸其实挺受外界爱戴的,葬礼那天他的学生,同事,朋友,还有不少显贵都出席了。作为学者作为教授他显然是成功地,但就败在他没明白儿女并非是父母的附属品,儿女其实也是独立的个体,他们有主见有思想有自己的人生,他们不是能够被操纵的玩具,冠以爱的名义去操纵子女,是多少人正在犯的错。
当时乔颜说:溪,原本我是很恨他的。可是现在失去了,我根本恨不起来。溪,我还记得小时候他把我背在背上,每当想起这个画面我都告诉自己他逼我和韩亦结婚不是要推我下地狱。在他看来那不是地狱,只可惜他看不到我所看到的地狱。
我搂过她的肩膀上让她靠在我身上,起了一阵风,她把眼睛闭起来,眼泪就好像被风吹到我脸上。我说:乔,即使他以前看不见,但现在他在天上,站得很高了,就一定看得见。他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
我低下头给她拭去泪痕,给她挽起飘过面颊的头发,在她耳边说:没事。都会过去。如果你不开心,就来找我,如果你有事想不通,我们就去找心理医生聊聊,如果你休息好了,就会爱乐吧,回到舞台上,找回原来的自己。万世之前赞助好几个大型的商演,都是指定爱乐来演出的,我跟他们的高层谈谈,不会有问题。
她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地点头。我知道她不想靠这样的裙带关系,只是空缺了五年平白无故想要回到原点是不可能的,这也不是一味讲求骨气能够解决的问题。更何况至少,我是她能够信任的人。


乔颜伸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下,问: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刚想问你今天要不要去找医生聊聊天。
不了吧,今天倒想去海边走走。
我放了酒杯就准备拎起包:好啊。走吧。
她问:你可以下班了?
我可以了啊。
你最近看起来挺闲呢。
我佯装不耐烦地,一边发信息推掉晚上的饭局一边说:你到底希望我有多忙?我忙了谁陪你。
乔颜定定地看了看我,然后低下头,我没看清她的表情,只听她突如其来变温柔地语气道:这一个多月,每天都赖着你,溪,我知道其实耽误了你很多事情,只是好像觉得只有待在你这里,才能稍微平静一些。谢谢你。
谢我……
没事干嘛要谢我。
没事干嘛忽然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是要害老娘心脏都给跳出来吗?
我玩笑着说:小妞你不要这样子,我会爱上你的。
乔颜也玩笑着说:你那一大堆的情人还不够?
乔女王,他们怎么跟你比?
乔颜摆摆手说:算了吧,我才不想变成众矢之的。
你不知道你早就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乔颜浅浅地勾了勾嘴角,不再继续接话。



亲爱的。
是因为我一直这么跟你开玩笑吧,所以你永远不会相信,有谁会这样轻易地把真心的爱挂在嘴边。
可我只得这样开玩笑呀。
以前,你看不见爱情,看不见任何人,也看不见我。
现在,你看见了爱情,你看见了爱人,可那个人不是我。
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却一直在错过你,错过的二十年甚至更久,是我心里早有准备的。
我总想,时间还有很多吧,与其强求冒着失去你的风险,像这样能够继续偶尔玩笑着说说爱你,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我一直在努力,想找到一个能够替代你的人,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因为似乎很难的样子……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3:41:00 +0800 CST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3:50:00 +0800 CST  
Part2:
1
乌云散去后,夕阳的光照射着万世一楼大堂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层层辉煌,乔颜并排和我走过这片辉煌的时候我很想牵过她的手,万世迟早是我的江山,而我很想和她一起分享,只是很想。
乔颜的步伐总是凛冽的,不管她内心有多么柔软,也不会对外展露出多出一丝的脆弱。于是,站在门口等候我们的杨清拉开笑颜讲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乔才是万世的总裁。
就在保安主管三两步跑过来朝我鞠躬递给我车钥匙的时候,我指着乔颜跟杨清说:是啊其实她是我的老板,我要听她吩咐。
杨清眯起眼默契地点头:恩。乔,要不你考虑一下,这职位有前途呢。
我飞快地看了乔颜一眼,她当然不可能察觉到,我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想:我做的还不够,相当不够,如果我再强大一点,那么总有一天能够不留情面地把韩亦那个混账踩在脚下,他给乔颜造成的伤害我要一百倍一千倍地还回去,哪怕她释怀了,我都不能释怀。总之谁让乔颜受伤,我就会叫他不好过。我一定要具备这样的能力,才有资格,做她最后最后一道坚不可摧的后盾。
乔颜的半张侧脸都印上了橘色的暖光,那一刻她心情一定不错,才会回头望着我调笑道:恩?那万世还招不招总裁老板?
乔颜你可知道你的回眸有多美,乔颜你可知道我梦见过你坐在我位子上的画面,乔颜你可知道,我想一辈子都在你身边,只为可以偶尔这样和你对话。
杨清看了看我,咳了两声问:所以,两位老板,决定好了去哪里没?
我把钥匙塞到她手上,看到她表情明显变得嫌恶起来,就凑上去抱她撒娇道:去海滨,我俩都喝了酒,亲爱的你开车。
杨清干呕地挣扎:走开啦,好恶心,我要吐了。
我这么漂亮你怎么会想吐?
顾子溪啊你现在还没出公司,注意形象好不好。
不用啊现在乔才是老板。
乔颜“嘶”了一声,瞥了我俩一眼就径直朝车库走:我不认得你们。
杨清在我怀里大叫:喂,我是无辜的!
乔颜走远了,我叹了口气,没由来地说:她走得永远都那么快啊……
杨清甩了甩手说:你可以带着钥匙追上去的。
我嗯了一声,但有什么用,她有她自己的车子……
沉默了一阵,凝固了一阵,好像杨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我还黏在她身上,于是提醒我:溪,你这样子被员工看到会颠覆他们世界观的。
我哪个样子?
现在咯,像树袋熊。
没有吧,哪有我这么美的树袋熊?
春夏交替时节的风特别舒服,而光着脚踩在沙滩上抬头就看见太阳从海平面沉下去也是对心灵的一种释放。我们铺着桌布坐在岸边,身边是从那家德国餐厅外贷出来的餐点和啤酒,杨清只得抱着一瓶果汁讨骂我们:你们俩真是讨厌。
我朝她使劲抛媚眼:别这样啊,你喝了酒待会就没人开车了,万一碰上查酒驾的,除非你保证警察哥哥会看在你漂亮的份上不给你做测试。
杨清哼了一声:你不是可以叫你公司的人过来开车吗?
别提了上次还给我蹭掉了一块漆,说是紧张的,开我的车有那么吓人?
杨清嗤了一声:不是你的车吓人,是你吓人。你该换个心里素质好点的司机。
比如你?
我很贵的!
啊,小妞,多少钱一晚上?今晚来我家么?
顾子溪你去死吧。……
我和杨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乔颜就安静地坐在旁边,时不时看看我们,时不时看看海面,时不时喝一口酒,然后若有所思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正要拿起酒瓶喝一口酒的时候包里的电话响了,是从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我微笑着接起来,听见我妹妹的声音:姐你在干嘛。
我一直觉得这个小丫头是上天给我的宝贝,在我对那个冷酷的家几近不报任何感情的时候她降生了,而她的生母却是我爸爸的第三个红颜知己。有时缘分这东西是很奇怪的,在我们家其他人都认为这个小生命的出生对他们而言是“多个香炉多个鬼”的情况下,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止不住内心想要保护她的强烈感,而她唯独在我怀里能够不哭不闹安稳睡去。
她叫顾子伊,是个小天使,也是个小恶魔。我很爱她。

2
小伊的妈妈是属于那种特别温和不争不抢的人,我宁可相信她跟我爸爸在一起是真的缘于爱情,因为她被包括我妈在内的几个女人欺负的我都看不下去的时候也从没有怨言,其实她是没有能力保护小伊的,我爸爸也根本抽不开身理会这种事情。我并不讨厌小伊的妈妈,比起另外两个阿姨,她简直好太多。所以当我拍着胸脯跟她说小伊是我妹妹,我会好好保护这个妹妹,她简直感激地泪流满面。我妈说我神经,说我脑子坏了,说这个小孩将来会威胁到我的地位。我无所谓的回答,我本来就是神经病。
那段时间乔颜在维也纳学习,因为只有两年的课程,所以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地非常满,从早忙到晚,即便我想念她,也不能去打搅她,她更没空理我。于是我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照顾小伊身上,虽然请了专门的佣人,但我仍旧会不放心,下了课便打电话问问她今天怎么样,问问她有没有哭闹,放了学不聚会直接回家,看到她那个小不点对我笑我整颗心都满满的。小伊学会讲话叫的第一句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姐姐。对于我来说非常非常地幸福,也非常满足。我真的, 很爱很爱她。
毕业后空降万世,不到两年就坐上了决策人的位子,是因为我奇迹般地帮我爸爸完成了两项足以决定生死的大项目。现在回望过去我自己都有些不信,那阵子简直神力加身,每天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层出不穷的点子还有年轻的激情和冲劲。我知道自己要迅速地强大起来,不再是单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有能力保护我妹妹,也是为了在乔颜面前变得更好。
我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几年工作太忙而忽视了小伊的日常生活,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总之当我发现小伊肚子上有硬块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她才不到五岁!
家里那堆人好的就冷眼旁观,差的恨不得小伊就这么死了算了,我爸爸也因为万世在美国的业务完全无法置身出来,小伊她妈妈就更加帮不上什么忙,我对这个家没有什么话可以多说。
那阵子我过的很糟糕,万世的事务混杂不堪,那堆食古不化的元老开始钻空子给我捣乱,下了班要去医院陪小伊,看她一次一次被推进手术室却没有掉一滴眼泪,我心里很痛,很无助,很想哭,尤其是推门到病房里见到小伊朝我笑的时候。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听见手术成功,以及通过化疗暂控癌细胞有很大机会可以痊愈的消息,可同时我又担心,她那么小,身子那么弱,如果受不住化疗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还记得我打电话给当时在国外的杨清,跟她苦涩地感叹:仿佛觉得昨天还带着小伊到你的画廊里,她活蹦乱跳地捣乱拆了你的画架毁了你的作品,怎么忽然会变成这样。
杨清说:你没事吧,要不我回来。
我说:不用特地回来了你又不是医生,不是说在跟着一个很严的老师做事么,总不能做到一半吧,没事的。
她问:乔陪着你吧?
我说,是啊,她陪着我呢,还经常带着她学生来陪小伊玩,给小伊唱歌。
杨清这才放心:那你有她陪着应该会好很多对么。
是啊。有她陪着好很多。
我很多次累得靠在乔颜身上,我也想在她怀里大声哭一次,我更想声嘶力竭地,把这些年所有的心事都喊给她听。
我想说,乔颜我需要你,我想抱着你,想一直抱着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开始……
最后我还是没有说。
我从她看她那个学生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些我从没有见过的情愫,我并不认为自己多心,过后的事实也证明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也许她自己未曾察觉,她在不知不觉间对那个小孩产生了怎样的感情。
我知道。
因为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东西,我对它敏感到不行。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3:51:00 +0800 CST  
好久不见了顾二小姐。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3:53:00 +0800 CST  
3
跟小伊聊了一会儿,答应她晚上回到家再打电话给她,她才舍得把电话挂了。
杨清捡了根树枝在地上随意画来画去,嘴里说着:看你这母爱泛滥的样子,当你妹妹真是幸福啊,是吧,乔。
乔颜看着我,我说:当我的女人一样很幸福啊。
杨清窃笑着:谁是你女人,你的男人女人都那么多。
我抱着双腿换了换坐姿,躺下来靠到杨清的身上,那样的角度刚好正面对着乔颜。我说:那现在不就剩你们俩,这里哪还有其他女人。
杨清身上也很香,不同于乔颜的妩媚,她的香味都是清澈的果香,闻起来叫人神清气爽,绝对不会产生那种头晕心跳脑充血的怪异感,所以即便我在杨清身上粘来粘去也不会有丝毫心理负担,可对着乔颜,时时都有一头疯鹿不要命地在心里乱撞,不眠不休的撞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它撞死。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路旁的街灯已经提前点亮,在我眼睛的取景框里,乔颜就融进了海天一色,她的白衬衣是画纸,任由背景沾染上去的色泽形成一幅永远也看不腻的画面。
风吹过来一阵安逸,席卷着我原本不那么明显的困意就那么陇上心头。眼睛不自觉地想要合上,可乔颜还在眼前,我又舍不得真的关闭这个绝伦的镜头。
其实。就像我一样,无论再怎么能熬也总会有体力透支的时候。老实说,那头鹿曾经也有过想要消停下来的意思:
小伊做化疗那段时间非常痛苦,头发剃光了心情也很差,身体反应剧烈,身上还会发红发痒却只能够强行忍着。每次见到乔颜带她的学生过来小伊就会变得很开心,大家一起玩闹的时候她好像也能够轻松一些。小伊很喜欢给她弹吉他的那个孩子,她叫她哆啦A梦。客观上说那真的是个很善良很不错的小朋友,她对小伊很好很有耐心,我想我们彼此之间都算是一种缘分,为了小伊开心我希望乔颜常常带她过来,可是叫我看见乔颜和她待在一起产生越来越多我以前从没见过我也无力带给她的快乐,嫉妒会压抑不住从骨子里拼命向上冒。
乔颜平时太清冷,所以一点点心境上的变化反映在表面都非常容易被察觉,至少我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察觉了。
没多久我爸爸打电话回来,说安排好了医院也联系好了一个有三十多年经验的肿瘤科权威,所以要把小伊接到美国去继续治疗。原本我是很反对在这个时候让她舟车劳顿长途跋涉的,但是细想想美国那边无论医疗水平和人性化程度,还有个性治疗理念等等方面都比国内要高出不少等级,加上万世在我手里是什么样的状况,股东们没说话我自己心里都清楚,我也是没有足够的精力同时应付好那么多的事情,再者,让小伊见自己的父母如此天经地义的事,难不成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要极力阻止么。
和小伊的主治医生谈过后他也同意了我们的决定,说尽管小伊在这边选择的已经是最为先进的放射治疗方案,但依旧还是不能和美国的情况相比。
送小伊去了美国,我开始全心投入重整万世的业务,也集中精力对付下边一群心怀鬼胎的豺狼虎豹。
小伊在美国的治疗情况挺好,反应也真的没有在国内这么大,总算是叫我感觉挺安慰的。不久杨清就回国了,回来之后的她神采飞扬之余多了一份从容,我想她也把之前在感情上遭到的背叛和受过的伤全部抛到脑后了。
出来聚会的时候乔颜变得有些容易发呆,发呆的时候嘴巴不自觉地上扬,这样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心里想着什么让她感到快乐和甜蜜的事情。她自己不知道,这样子的反常在我和杨清眼里看来有多么明显和诧异。
又过了一段时间,韩亦回来了,他要不回来我估计我们都已经完全把这个乔颜的“正牌男朋友”忘记的一干二净。
乔颜对韩亦明明一直就不温不火,只是韩亦单方面看上去爱她爱的无法自拔,我弄不懂怎么忽然有一天就接到电话叫我们到梵湖吃饭,是为了商量和韩亦订婚的事情。
乔颜要订婚,和韩亦订婚,这不是太阳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么?
见到乔颜把那个小朋友也带过来,见到两个人满怀心事的表情,再到韩亦来了之后那小孩完全绝望阴沉下来的脸,我才明白乔颜这是故意摆了一道鸿门宴。
一切真相大白。
她真的,真的是对那个小孩动了心,不然不会多此一举。她挣扎,无助,因为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情,同时她也明白她这段爱情不会有结果,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她要那个孩子死心,也要自己死心。
我很多次怔怔地看着乔颜眼里复杂的情绪,乔颜的心疼,乔颜的无奈,乔颜的心不在焉,还有,因为那孩子生病她急切地叫我约给她约相熟的医生,甚至不管当晚韩亦准备了多少东西要向她求婚。
我在电话里听到乔颜那红义无反顾的声音,心都是颤抖的。
这个女人,我认识了那么多年,原来她的心融化以后柔软起来是那么动人,我多想也能这样被她呵护着,我多想也能感受一下她的特殊待遇。我还傻傻的想,如果生病的是我,她会怎么样?
无数个夜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想着乔颜的那些画面,我也会蜷在墙角酗酒买醉,也会死命地按住胸口好像那样一来心就没有那么痛,我也会想大哭一场可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然而我还是要逼迫自己睡觉,因为不休息好我就没法工作,我会垮,可我不能垮,那么多人想着我死,我怎么能死呢。
那年五月,乔颜跟他们学校去墨湖郊游回来,生了一场大病。
我去到她家里,看见她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面颊上全部是泪痕。我咬着牙忍着锥心刺骨地痛把她抱在怀里,她发着高烧,声音嘶哑,胃痛。我表现地很沉着很淡定,是因为我知道我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我陪她看病,和杨清两个人轮流陪着她,见她情况些许好转,见她依旧垂着头无精打采,见她流眼泪见她伤心欲绝的。
我恨铁不成钢地骂她:爱就爱了啊,怕什么呢。不知道结局么?世界上有什么事是一定知道结局的?爱就去拼一把,哪怕最后没有结果也不妨碍享受多一天的幸福。你何必这样子?以前那个霸气的乔颜去哪里了?
乔颜摇着头,拉着我的手把头埋进我怀里,她抱着我哭。我是那一刻决定了要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帮她,我会做我所有做得到的事,只要不要让我看见她难受,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做。
我也是那一刻,决定了要让心里撞了那么多年的小鹿停下来歇一歇,又或许,我是时候再尝试着,去找到另一个,另一个令我心跳的人……
顾子溪。
你找到了吗?这么多年,换了那么多个怀抱,你找到了吗?你真正想要的哪一个。


4
我的额头,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触感,毛茸茸的,舒服的要命。
睁开眼,白色无暇的衣领下完美的线条勾勒出凸凹有致的锁骨,神秘迷人诱惑的气息柔和着肌肤里原本的体香潺潺的流进我的鼻腔,我扬起眼睛,看见的是乔颜细腻睫毛下,棕色的双目。
怀抱。
那么多年,环过那么多的怀抱,我找到了吗,我真正想要的。
乔颜稍稍低了头问:睡醒了?
杨清呢?
她去打电话了,好像有重要的事要谈,怕吵醒你。
哦豁,还算她有良心,没直接把我扔海里……我说着,准备撑起身子。
乔颜按住我,好像并没有要让我起来的意思。她问:你刚才做梦梦见什么了?
我做梦?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梦话了吧。
恩。那倒没有。就是眉毛一直皱着,看样子挺挣扎挺难过的。
哦……没什么……梦见小伊生病那阵子……
你累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
恩。
想想好像也是很多年没怎么休息过。诶不对啊,你今天下午不是还抱怨我太闲了吗。
乔颜指了指我的心口:我是说这里。
我笑了笑。
她说:你可以再躺一会儿的。凉吗?
我想被她抱紧一点,于是说:凉。
结果她骂我:你就是个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妖孽……
呵!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从海滨回景阳街最近,难得乔颜竟然同意晚上住在我家,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也不想回她家那个大宅子,因为她爸爸去世以后表姨一家就搬过去和她妈妈一起住了,乔颜那么高冷沉默,肯定是懒得应付喜欢七嘴八舌的亲戚的。
我显然是高兴坏了,心想:你每天都住在我家都行。
景阳的房子是栋小别墅,靠近江边,虽然没有北环的别墅大,但是风景好风水也好,依稀记得它是当年我签完第一个大单之后买来的纪念品。
杨清开车把我们送进院子,趁着乔颜侧头看窗外的时候给我递了个眼神说:车我开走了啊,改天有空再还给你。
我搭着她的肩膀大叫:你想跑?
杨清朝倒后镜看了一眼:不然?
我说:反正你每天也都睡到下午才起来啊你今晚别回去了呀,我保证明早不吵醒你也不把你锁在家里。
杨清凑过来在我耳边道:顾子溪别这么没出息好不好。
什么什么什么!我是舍不得你好不好!你怎么就不能体会我多年来的苦心?
杨清无语地骂了我一句神经,却还是熄火拔了钥匙还到我手里,然后跟着我们一起朝大门口走去。
我一边翻包一边笑嘻嘻地问:我要说我带错了钥匙你们会不会杀了我啊?
乔颜认真的朝左边的方向眺望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严肃着一张脸说:走到江边大概五分钟,拖着你大概十分钟,如果你自觉不反抗的话。
门开的瞬间我愤懑怨念地咬出一句:狠心!
杨清进门脱了鞋就往沙发上躺,这个习惯倒是和我如出一辙,所以当我们两个同时撒丫子挤到一起抢同一块垫子的时候,乔颜又露出了想要极力和我们俩撇开关系的神色。
杨清抄起一个垫子砸向我说:这沙发还是没有乔家里那张舒服啊。
我奋起还击:当然啊!那,是,我最喜欢的沙发!绝版了再也买不到了。
乔颜不紧不慢地挂好包,锁门,然后走过来说:那么喜欢的话就找人搬回来啊,我再重新去买一个。
我仰头看她:你买不到比那个更舒服的了……没注意,杨清一个垫子正中我的脸,她跳起来大笑三声,就躲到乔颜身后了。这狡猾的丫头,就是看准了我不会拿垫子砸乔颜。
乔颜拆开衬衣的袖扣,顺道挽起袖子。我很喜欢她做这个动作,我喜欢看她穿衬衣,我喜欢她的衬衣,喜欢她衬衣上的味道。
杨清环顾着四周,不知不觉走到楼梯边,蹭着扶手感叹:我们好像就来过一次这边,好久远了呢。
我说:是啊,上次过来还是你没出国之前。
乔颜问:你多久没回这边住,厨房里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我摇头:不会啊,我常回来的。再说这里每个星期都有人过来打扫的。
杨清老远就望着我坏笑说:哦,常回来,这里是你密会小情人的据点是吧?说,你带多少人回来过。
我假装想了想:恩……加上你们两个,大概……七八个吧。
杨清点点头:那还算收敛的,我以为十七八个,才是你顾子溪的风格。
我挑了挑眉毛:呵呵,别闹,十七八个的是济虹桥那边的房子。
乔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看了我一眼说:注意安全,注意节制…我先去洗澡了。说完,她依旧是那么优雅地上了楼梯,亏了杨清憋不住笑得腰都弯了。
恩?注意安全?注意什么安全?什么节制,我怎么不节制了?
杨清噙着眼泪还止不住余留的笑意:注意安全,还有啊,什么事儿都不能过量……
说什么鬼话,我很正经很检点的。
杨清不留情地戳穿我:你这才是鬼话。
好吧。我摊了摊手。
默了一阵,我压低了声音问:呐,清,她能这么开玩笑,是不是说明心情好一些了?
杨清歪了歪脑袋:总会慢慢好的啊,再难得过去的也会过去。我以前也以为我好不了了,忘不掉了,不也忘了?再说她找心理医生聊天也有一阵子了,不会没有用的。
哦……我顺着她的话,有些放心地点头。
还有啊……杨清补充道:她一回头,一转身,总有人等着陪着,再重的伤痊愈也是指日可待。溪……你忘了,乔颜很坚强的,是你太紧张,看不清。
我揉着眼睛笑:我要去配副眼镜哦?
杨清悠悠地望着我:每次见你这样笑我都很难受啊……
不可能!我的笑容这么美,你怎么会难受!嘿嘿。
杨清移开视线,踏了一步上楼梯,她说:你这个傻子。
我眯起眼:你吃醋啊 。可我对你也很好啊。
杨清迈开步子,留给我长发落肩的背影,淡然的声音:那你对自己也好一点呀。
我站在原地。
我鼓起嘴巴,然后吐出一口气,想象中这样子应该挺萌挺可爱的。
啊……
我自言自语地:我对自己很好啊。我有十七八个小情人呢,夜夜笙歌,花天酒地……




恩?或许是要节制一些了呢。
节制嘛……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3:53:00 +0800 CST  
嗨清儿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3:58:00 +0800 CST  
Part3:
1
我从浴室出来,杨清又在一楼打电话,她有些激动地甚至不自觉用手比划,绕着客厅踱步,嘴吧张张合合都是关于昭和时期浮世绘的这这那那,我没有非常仔细听,大致上好像是有人想在她的画廊办一次这样的展。
书房的灯是亮的,乔颜就那么背对我,站在钢琴前,手指来回摩挲黑白琴键,却并没有让它们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她穿着洁白一片的长衬衣,露出一双又直又长的腿,明暗交织下的轮廓妙曼到令人窒息。
在我因为忘了吸起而窒息之前,本能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丢脸丢到家的慌乱和咳嗽声引得她转过身来。
我顺了气,砸着嘴说:啧啧,光天化日的穿成这样,难不成要用美色勾引我?
她语调一扬:光天化日?语文老师知道了要哭啊。
我睁大眼欣喜地问:光天化日这个词用错了,那……你是承认了你用“美色”“勾引”我这件事情?
乔颜斩钉截铁地说:我没有。
承认一下会要你的命么穿成这样还不承认……
乔颜瞥了我一眼:你一柜子都是这样的衣服你叫我还能穿什么?
我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是吗?
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呢,因为忘不掉你这身打扮性感随意自然的样子,所以不知不觉为你准备了一柜子的白衬衣。我才不会这么说,是真心话,但一旦出口就会像是轻浮的玩笑,毕竟,我轻浮惯了。
乔颜垂下眼睛看了看钢琴: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钢琴感兴趣了,办公室放一台,北环放一台,新天地放一台,这里也放一台。
我笑着没作声。对啊,每栋房子都有一台钢琴,你不知道,你看钢琴的时候像是在看你的情人,而我看着钢琴,像是在看你。我不如你的那个她,一坐上琴凳抬手就能够流转出一串美好的音符来博你的欢心。我不会去弹它,很多时候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也会有过冲动想要敞开双手去拥抱这台冰冷孤傲的乐器,如同是在拥抱你。我只希望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到过的地方都能有台钢琴等着你。
这时候,杨清的脚步和她讲话的声音同步从身后响起:哟,背着我在这谈情呢?
我抿了抿嘴,顺势搂过她:清儿~来跟着我念,弹琴,不是谈情,前鼻音前鼻音。语文老师知道了要哭。
杨清装傻道:恩?我刚才不是说的弹琴?我说了什么?对啊,你又不会弹琴,你放钢琴在这里干什么。
我勾着杨清的下巴说:小妞,谁说我不会弹琴。
杨清眨着眼问:你会弹什么?
说出来吓死你们,平时谁也没这个面子叫我堂堂顾子溪出手的。
乔颜的笑意里闪现过一丝的邪魅,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我的眼睛牢牢抓住。她自动侧过身子让开,招呼我过去:这么了不起要见识一下了。
我跟乔颜讨价还价:叫我弹琴费用很贵的。
有多贵。
但我们的友谊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啊是吧,太庸俗。
杨青抱着双臂:溪姐你想怎么样?用什么衡量比较高雅?
不如用肉体吧。我弹一段,你俩今晚给我侍寝。
杨清倒抽一口气:我呸。
干什么啊!跟我睡很委屈么!这种艳福无边的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杨清摆手说:好好,你先弹,你能完整弹个曲子出来我和乔颜今天就给你侍寝。
哟呵呵呵呵,是不是真的。
抬眼看乔颜,整个一副“量你也弹不出个完整的乐句”的玩味表情,我挺开心的,因为她看上去心情不错,才会有这样的笑颜。
我装模作样的地挺了挺背,咳嗽了一声,活动了手腕和手指,挂起一幅深沉内敛的样子,费力铺陈出一段蕴涵颇深的基奠,下手了。
没到二十秒的时间,杨清和乔颜愣住了。
集技法魅力才华内涵于一身的乔大指挥就这样被我的琴声“征服”了,我感觉自己可能不做总裁也可以考虑跻身古典乐手行列,毕竟我那么美那么聪明,简直无师自通。
清了清嗓子,看她俩还没缓过神,我自豪地说:怎么样?为我倾倒了吧?这就是我的超级无敌杀手锏,享誉全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世界名曲——《小星星》!
杨清一字一句地讲:顾,子,溪,你,在,逗,我?
并没有啊。你说吧《小星星》,是不是家喻户晓,是不是世界名曲?你再说,我是不是弹完了,乐句连贯,情感饱满,充分表达了演奏者对夏夜星空的无限向往!还不给满分?说话算话啊,你俩要侍寝。
乔颜摸了摸额头:今天喝的有点多,刚才说什么了?
杨清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啊,只是路过,我是上来洗澡的。

喂——做人怎么能这样子呢?一点诚信都不讲?小时候老师就教育我们要做一个讲信用的人啊对不对?喂,别走啊,喂!清儿!乔!
呵~!好心让你们睡主卧你们还嫌弃。真是,不,识,货!
行吧我乖乖睡客房去,谁让我又美又聪明还善良……

啊,我都想吐了。算了。



2
书房空下来,剩我一个人,我还保持着坐在钢琴前的姿势。
其实多少会弹钢琴的,尽管比不了乔颜那么专业,可也算能够撑一下场面。懂点艺术是作为顾家继承人的一项必修的课程。万世每年都要花钱送特定的几个助手去研读艺术课程,为的是带出去参加活动的时候不至于太给我丢人。很多时候为了一张光鲜的面具,人真是要拼命的。
在乔颜面前弹琴是一件很紧张的事,再怎么故作镇定都像是滑稽的小丑,咿呀学语的小孩。我从不奢望能让她在这方面欣赏我,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让她欣赏。在我只能耍着幼稚的小把戏妄图能够逗她开心的同时,又止不住羡慕嫉妒,那个成功吸引了她的目光,让她欣赏让她赞叹的人。
她拥有过乔颜的那么多,切实的拥有过,真是幸福啊。
——喂。
我转过头,乔颜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我身后,她的双手轻抚在我肩膀上,那一声“喂”喊地我的心差点就化成了水。小贱人,走路没声音啊,要不是长得好看能吓死人的!
我动了动身子,问:“怎么了啊。”
“你怎么会弹钢琴的?”
“哦呵呵?那样真能算是会弹钢琴啊,乔老师。”
“你学过的,而且应该还是跟很专业的人学过。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
“恩……”我拖长了声音想了想:“很早就开始了,没认识你之前。学琴难道不都是三四岁就行?何况……”
“何况你这么漂亮这么聪明是吧,台词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腻不腻?”
乔颜,你讲话还是冷一点的好,你的声音一柔下来我就无法自控,“腻不腻”都能听得小腹一阵发暖怎么都让我觉得自己很变态啊。还有啊,你怎么会喜欢凑到人耳朵边讲话?也是跟你小情人在一起的时候养成的吧,哎!
“腻……当然不腻啊!我讲的是事实呢。怎么,你也承认我聪明漂亮了?懂点音乐,懂点画,必要的时候能聊聊古典乐派,讲讲莫奈马奈席勒丢勒,是生在顾家的天职。何况遇上了你,哪个还会厚着脸皮在你面前炫耀自己会弹钢琴的?我难得去唱个KTV还要被你嫌调子不准,人生过得极其艰难啊……”
乔颜忽然笑了,说:“好吧,那下次最多我不说出来。”
“真的啊,乔女王大恩大德真是无以为报,我以身相许你要不要?还是换过来你以身相许?”
“恩。你弹琴的姿势挺好看的。”
“恩?恩是什么意思,恩是说你嫁我呢还是我嫁你?”
乔颜忽然停了停,又叫我:“溪。”
“干嘛啊?到底嫁不嫁啊?”
乔颜根本不理我的追问,反而绕过我也朝琴凳坐下来,她侧身对我,眼角下的泪痣刚好清晰可见,双手合在一起垂放在腿上,还伴有不自觉相互轻轻摩挲的小动作。
我见她面色比起刚才来颇显凝重,心里也开始有些小小的慌张。
“杨清也不知道你会弹琴么?”
“当然不知道。你没见她今天也被我震撼到了么,哈哈。”
“是么。我还以为只是我不知道……”
“啊?”
“今天真的被你吓到了。我不知道原来我认识二十多年的朋友还会弹钢琴。”
“你很介意我没有告诉你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啊,就像,难不成我会画个荷包蛋也要冲到杨清面前讲,你看,姐是画家!虽然这很像是我会干出来的事,哈哈哈。”
“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怪你,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不关心你。”
那时乔颜正好转过脸来面对我,而我慌乱地低下头。因为眼眶瞬间就湿了,在她说“觉得自己很不关心你”的时候,没骨气地就想哭。
“你喝多了吧,讲一些奇怪的话,这种矫情的话哪像是乔颜会讲的……”
“矫情吗……以前我不是这样的是么。可能过了这五年我真的变了很多。”
我点头:“是啊,变温和了,变细腻了,也变丰富了。爱过,就是不一样啊……”
“不知道,没由来的,刚才看见你房间隔着我们小时候的照片,郊游的时候谁拍的,我在给你绑头发,你在看杨清画画。我都不记得有这样一张照片,不记得那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看来,既觉得新奇又觉得难过,人太清楚自己的目的可能也不是太好的事,会错过好多东西,就像……我不知道,你可能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我是不是还错过了什么……”
“我什么事都告诉你了呀。”我心虚地摸着鼻子。“从来不都是,什么时候我跟谁恋爱都第一个跑来告诉你们,你总是一副淡定的样子说知道了,杨清就八卦问这问那。”
“你谈恋爱像是在玩。”
“对我来说谈恋爱就是玩啊。换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觉,你不多看看,怎么知道如何选择?谁像你,能那么认真……”
“我……”
“她就在柯林,在准备国际大赛,你知道的,你心里还爱她,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回来了。”
“我……去看过她比赛。”
我的心猛然颤了一下,因为乔颜的话,也因为她挪过来靠到我肩上。乔颜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着,洗发水的味道让我的神经绷得更紧。“她很好,在台上意气风发,自信大方,我教给她的东西她都会了,她超出我的预期太多,也就足够了,我没什么能够再带给她的了。所以,也就足够了。”
“你这是什么理论和借口。她变好了还不是因为你?没有你她有今天?再说了,她不也那么喜欢你吗?我不信她就忘记你了。去找她呀。现在你离婚了,没有羁绊了,没有阻碍了,为什么还要难为自己?”
我听着乔颜叹气心里就一阵烦躁,不自觉语气加重了一个度,我说:你不会是怕她介意你离婚吧,怕她介意你和别人上过床么?你怕她介意你身体有问题保不住孩子?是我我就不会介意。所以她也不会介意。你叹什么气?乔女王从来不叹气的。“
“是我自己介意,对比起来,她的爱那么干净。“
我苦笑了一下:“是么。干净。那么像我这样的人呢,我换过那么多情人,男人,女人,都有,我这是要脏死了呀,你还不嫌弃我,往我身上靠,很难叫我不信你对我是真爱,是吧……“
乔颜立刻直起身子,有些紧张地朝我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无所谓啦,瞧你,我又没有跟你认真……“我伸手去摸她的眉毛,”再说,对你而言,我和你家小朋友身份都不同,怎么放在一起比。我只是开开玩笑。“
“溪……“
“哎。杨清是不是掉进厕所里了,洗个澡洗晕过去了么,我去看看她。“我快速站起来,跨过琴凳的时候忍不住眉心发酸,还好没把头发扎起来,要不眼泪滴到琴凳上啪嗒一声,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和善后。杨清啊杨清,你看,你不能总说我没出息,说多了真的就会没出息。你就该像我这样,常常夸一下我聪明漂亮,就会越来越聪明漂亮了!
我要赶紧逃走,不能再呆在这里,感觉眼泪再过一会儿就要决堤,太危险了。
“哦,对了。你和杨清睡我房间吧。叫她陪你,免得你一个人。“
“你呢。“
“我睡客房呀。“
“不是说叫我们侍寝么。“
“那是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呀。我晚上还得翻牌子给小情人打电话,你难道有兴趣听么?“
乔颜不说话,我也看不见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真是的。顾子溪你的泪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发达?见鬼了真的是,赶紧去喝点酒缓缓。
杨清!都是你!你还洗!洗那么久!这个月水电费你付!


拐出书房,见到杨清裹着浴巾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不明所以地望着我。
她一定在纳闷。
怪我?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00:00 +0800 CST  
3
“清儿,这还没到正夏天呢,穿得这么清凉想勾引我么。”
我故意走过去无耻地扯了一下杨清的浴巾,然后嘴贱道:要多吃点木瓜呀。
“是啦是啦,全天下的人都想勾引你!你有妄想症么,有病赶紧治啊,袁政泽能放任你病成这样他也不管?”
“袁政泽,我们早就分手了。你讲的是几百年前的旧事?”
“你这更新换代地太快,简直应接不暇啊。”
杨清这话虽然听上去像是问句,但她的表情实质是见怪不怪的,反倒是乔颜从书房里出来些许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不久。”恩。就前不久,你从法国回来以后。
“出什么事了?”
“他神经啊,比我还神经还莫名其妙,我不过是按我爸爸的吩咐和宋谦吃了顿饭谈些事情,回到家他问都不问就朝我发脾气,摔了我一套水晶杯,他病得更重。”
“袁政泽挺稳的啊,看上去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他是吃醋吧。”
“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正好啊,分手吧,反正,这段时间我也很忙,没什么心情谈情情爱爱的事。”
杨清叹了一声:“也难怪人家,摊上你,安全感简直弱到负值。”
我不负责任地翻了个白眼说:“他自愿的我又没逼他。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要往坑里跳我也拦不住啊。没见当初我躲他都躲成什么样了……”
“记得。”杨清严肃地揪住我的胳膊,“清早六点吵我睡觉,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怎么能忘。”
我看了乔颜一眼,“那没办法啊,难不成去打扰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么?“
乔颜楞了一下。
我说:“这世界上碰见一份两情相悦多难啊,那么喜欢彼此就不要放过啊,你还真该学学袁政泽,虽然他脑子烧得不轻。“
杨清问:“那你呢,都没有认真的喜欢过谁?“
“有啊。“
“谁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看见乔颜的头微微扬起来一些,过道的灯光给她下巴的轮廓打上了柔和的晕影。我楼起杨清的肩膀说“那不就是你“的时候,乔颜下意识地微微张了张嘴,恐怕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做出这个动作。
“你忽悠谁?“
“我怎么叫忽悠你了?难道你不知道我暗恋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怎么会甩了你前前男友一巴掌,还把你前男友整回了老家,我用心良苦你怎么就不懂?不考虑考虑从了我?“
“你就这样把乔给抛弃啦?“
我装作为难地样子说:“恩。她不喜欢我这种类型呀。“
“说得好像我很喜欢你这类型似得。“杨清斜着眼看我。
“就是啊,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你还问我有没有认真过,真是冤枉呀。“我努力张大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杨清,这丫头啊,真是眯起眼睛都比我的眼睛大。
“好吧好吧乖,来,叫一声姐姐,安慰一下你。“杨清抬起手揉我的头发。
“小妞想造反啦!没大没小的!叫姐,溪姐带你进去穿衣服!裹着个浴巾跑来跑去成何体统!“
我和杨清在走廊上“扭打“,乔颜在一旁默默地看了接近一分钟才别开视线进了房间,我的注意力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也跟着她的身影移动,直到杨清的浴巾松开来啪地掉到地上……
她惊吼一声:”顾子溪你这个色女!!!!“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03:00 +0800 CST  
4
躺在床上睡不着,那晚的月光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亮,我就坐在桌前继续做白天没做完的事,看报告看得眼花了,就会分神望望远方,江边两岸的霓虹像是坠落凡尘的星,全然投影在我的瞳孔里。
安静躺在旁边的手机屏还亮着,袁政泽晚上还发了信息给我,他说他出差回来了,他说他给我买了礼物,他问我在干什么,他说如果有空就打给他。
我记得袁政泽问过:溪,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我很不要脸地跟他说:如果你介意这个问题就真的不要和我在一起,我们玩玩就好,谁也不必负责。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袁政泽说他就是没办法不爱我。
我喜不喜欢袁政泽,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仔细地想过,是喜欢的吧,我也不算随性到特别离谱的,一点都不喜欢的话我不会让他抱我,不会和他接吻,不会跟他回家。我喜欢他的,我甚至还想要更加更加喜欢他的,最好喜欢到能够无法自拔,最好能够不可自控地想嫁给他。
只可惜。如果感情里的假设都能成真,就不会有人为情所困了。
认识袁政泽,是因为小伊生病的时候住的就是他家的私家医院。那段时间袁政泽帮了我很多,他也很忙,要处理很多事情也要顶着很多压力,我们都处在身不由己的继承人位子上,所以我很能理解。他能够抽出时间每天过来肿瘤科陪小伊玩,关心小伊的情况,亲自参与讨论治疗方案的会议,陪着我去见各种各样的权威专家,足以见得他对我的事情有多么上心。
袁政泽是我遇到过最好的男人,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人心是肉做的,他对我好我不会感受不到,只是爱情这东西太刁蛮太任性,它永远不会因为谁的好就轻易地做出回馈,即便是,我曾经刻意下过决心要和这个男人好好走下去,却依旧做不到心无旁骛地装着他。雾水情缘是不需要抱有愧疚感的,所以我一度并不想和这个仅有些许兴趣和好感的男人进入相当正式的关系,然而长山公园一行的尾声,从摩天轮上下来见到乔颜手上新的戒指,我想我也该定下来了吧。
我约袁政泽出来,认真谨慎地跟他说,我们在一起吧,他开心地快哭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把头埋在我怀里高兴地语无伦次,然而我想的是,乔颜,我们两个终于都有自己的幸福了。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意识到我自以为聪明绝顶美满无缺的做法实际上蠢到了家,像是一块破旧的墙壁给刷上新的油漆粉饰太平但最终逃不开剥落的危险,从乔颜被迫去了法国,我和袁政泽之间也莫名其妙出了明显的隔阂和裂缝,按照他的话说,他由始至终,也只是得到了我的人,撑破天,也仅仅只有三分之一颗心,剩下的都在谁的身上?
他问我是不是忘不掉前男友,因为他听杨清说那个男人是少有的能够让我化被动为主动的特例,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对。袁政泽之前,大学时我的确和一个看起来很不怎么样的男人在一起过。他英文名叫Johnson,是某个常在酒吧表演的乐队主唱,剑眉星目,帅气邪魅,孤傲清冷,声线低沉,时常是默不作声。
那时候乔颜和杨清搞不懂我为什么会和这样的“混混”凑到一起,她们也都想不通我怎么会喜欢上这个男人,因为带他和乔颜见面的当天,他们两个人就当着我和杨清的面针尖对麦芒地吵了起来。好吧,与其说是吵,不如说是两个人不动声色地口若悬河对峙了一番意识流的东西,我们完完全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忘记了说,Johnson和乔颜同一天生日,两个天蝎,如同两个刺客互飞暗器。
以往我所有的男友对乔颜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而乔颜也不会发表过多的评论也不会过多干涉我,但这一次太过例外,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互看对方不顺眼,乔颜说Johnson就是个满嘴追求自由实际却把颓废和乖张当做个性,悲天悯人还觉得自己无比清高的虚伪小人,而Johnson说,乔颜?她如果不是出生好,她什么也不是。
我问Johnson,我说:那我不也一样?我不是姓顾的话,同样什么也不是。
Johnson真的很自负,很自负地说:你不一样,因为我喜欢你。你生在顾家自由吗,顾子溪这个名字锁着你你开心吗?有那么多钱又怎么样?你可以放弃顾家,放弃那些枷锁,跟我走。
我把这番话跟乔颜和杨清说,我以为乔颜会硬着性子叫我和他分手,她叫我分手我可以立刻把他的电话信息删的一干二尽,我都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只可惜乔颜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们只能尊重你。
喜欢?喜欢吗?她们都觉得我很喜欢Johnson,她们都错以为我对这个男人很上心,难道我喜欢他十一月天蝎座的生日?我喜欢他性子里叫我些许熟悉的傲慢,一种不同于完全对我谄媚奉承的态度?还是我喜欢他,鼻梁上凸起的骨头?或是,我喜欢他竟然斗胆挑战乔颜。
我可能是自我催眠了,鬼迷心窍了,错认为自己真的爱上他了。我一度想甩开万世,甩开顾家,甩开顾子溪,甩开乔颜,跟着他走,因为我想甩掉的都是让我苦不堪言疲惫不堪的东西。
不过戏剧性的,是有次喝多了和他接吻,摸着他的脸颊和头发,嘴巴里不经大脑不经思索地喊了乔颜。我没法形容那种感觉,我没有醉,我知道自己在和谁接吻,我也知道不应该喊出那个名字,可我就是控制不了。
之后Johnson走了,去了别的城市,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乔颜和杨清问我他为什么不辞而别,我说不知道。
和Johnson分开以后我一度很迷茫,因为觉得瞬间又堕回了原来的枷锁里,原以为能够指望他给我释放,最终只得承认所托非人。我也会累,哪有精力一直一直去寻找自己能够托付的人,我想我找不到了,很绝望。
好吧,倒不如说得实在一些,我找不到一个能够真正从我心里把乔颜撵走的人,我还没有完全学会放平心态让她保持原状呆在那里,所以才会那么难过,也才会,造成她们以为我爱Johnson爱的死去活来的错觉。可针对Johnson这个人,我真的有多爱,现在想想一点概念都没有……
面对袁政泽的这个疑问,我昧着良心地点头,而他更是出乎意料地傻,傻到握着我的手说:即便是这样,只要给我个机会在你身边就行了。
我想,那我再试试把,再努力看看吧。
和袁政泽在一起的时间里我真算是一改常态了,这个女朋友当的也算“尽职尽责”,我确有想过会不会和他结婚,确有想过我的人生转折点是不是来到了,确有想过袁政泽是不是我最后的救星,确有想过,一切是不是,能够走回正轨了。
结果乔颜离婚,满身是伤回来。
我的努力,我的决心,袁政泽的好,通通不堪一击。
袁政泽不该被我这么拖着,我也不能这么拖着他,我对他是有愧的,早些放手才是未免伤害更深的正确做法,再者,我认清了,我对他,没有到爱情的地步。
正巧,那晚跟千颂的太子爷吃饭,回到家撞上袁政泽心情很差,我不知道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也不清楚他知道的版本是什么,只不过宋谦喜欢我想追我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实。袁政泽头一次朝我发脾气,夹杂着,长期以来我对他忽远忽近忽冷忽热的郁闷和抑郁,我想,这就是分手放开他的契机了……
我握着手机,凌晨两点的月光下盯着屏幕上他发来的信息,可怜他怎么会碰上我这么个奇葩,如果他没有碰上我该多好。
也许我还会尝试着在未来的日子里寻找某个人,但我一定不再轻易地走进一段关系里,我坚决不想于不经意之间,害了其他善良真诚的人。
坚决。
坚决。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05:00 +0800 CST  
袁先生,你是个好人。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07:00 +0800 CST  
Part4:
1
清晨五点,我拖着熬了整晚通宵处理公司事务而疲惫不堪的身子,有气无力地缓步走向二楼的大阳台预备到室外透透气吹一会儿风。那个时刻天还刚刚微亮,如果不是因为江边矗立太多的高楼,兴许还能看见远处山巅升起的日出,见到晕开红墨的天边沾染温柔的云,只可惜这些搅动心弦的荡漾全然无情给冰冷的水泥墙壁给划破了。
想到这个,多少有些失落的。
不过,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透过巨大的玻璃门望见一袭白衣的乔颜,她的头发和衣摆都被风和煦地牵引着,代替了天边被遮挡的柔情,水波一般地浮动。
是我手握门把弄出了动静,乔颜闻声投来目光的顷刻,我本就混沌的思绪里仅存的一丝理智都瞬间土崩瓦解,看着她原本紧闭的双唇逐渐开启,我也傻兮兮地跟着一起张了嘴。
过去我们相处过的无数时光里,有很多个刹那都让我恍惚觉得自己并不像是认识了她二十多年,而此刻这种莫名的感觉更甚。
连日来的阴雨迷蒙终于被逐渐亲吻世界的明亮所代替,而沐浴在这晨曦中的乔颜,叫我没由来地感叹,她又不是停留在我印象中的那个乔颜,她又变了,变得更美,更细腻,更精致。她是我熟悉的乔颜,却处处渗透着不同于昨日的气息。
我还保持着将手搭在门边的动作,而她也只是看着我,静若卢浮宫里的安静雕塑仅在不经意间轻轻眨一下眼。
时间明显地随着飘逸的空气从我们的对视中流走,我看她看到出神,感觉不到尴尬,当然也没有多余的意识去考虑这像不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之间该有的气氛。
我绝不该让眼神里带有赤裸裸的迷情,因为她迈开步伐朝我走来的时候我再也来不及收回,却也无法变换回钉上顾子溪独有标志的,玩世不恭。
而她,怎么也不见了往昔一贯的不苟言笑,终究是因为这样的初夏太过温润轻柔么?
院子里栽种的参天古树此时摇曳起了沙沙的响声,零星几片叶子借由我和她之间越缩越小的距离滑出一条暧昧的轨迹,下一秒她伸手,触上了我的左脸。
乔颜问我,没睡好么?
我答非所问,不,应该是是脑子进了水,没有预兆没有计划没有防备和挣扎的情况下脱口而出:你,好美。
牛头不对马嘴,鸡同鸭讲的情景,她本该鄙视地骂我神经。
可她稍稍眯起了双眼,模糊了视线中的焦点,我还听见似乎是双唇变换了动作产生的类似幻觉一般诱人的声音,进而看见她洁白的牙齿,和拂过牙齿的舌尖。
她一定听过无数的称赞,可我如此正经迷离地对她讲这样的话,大概真是头一遭。
我像是醉了酒,发了梦,她问:是么?我仿佛被下了蛊毒只得乖乖点头跟随指引毫不隐瞒地承认:是。
是。很美。你很美。
我只见到她咧开嘴浅笑,我分不清刚才的话是我心里想的,还是切实说出口的,反正时间过去了,再追究也于事无补,因为她忽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这才醒过来。
我疑惑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她讲:因为。昨天我说过的那番话,我想了一整晚,我想我要跟你道歉。溪,爱情就是爱情,无关爱过多少人,也无关干净与否,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在意。
我问:你因为这件事一晚上都没有睡么?
她还是那么认真的她,还是那样一丝不苟地用力点头:是的。
我叹着气笑道:你傻吗。我没有介意啊。
她低了低头:昨晚就很想去找你,但怕你……已经休息了。
我摆着手:嗨,你真是太可爱了,什么事都那么认真。我真的没当一回事,亏你一晚都没睡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房间条件很差呢。
乔颜摇头:不会啊,杨清睡得可好了。
我哈哈大笑道:在她的生命里睡觉永远是首席,睡醒了,画画才排第二。
那你呢……
我一惊:我?
恩。我是说。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累。
我锤了锤背:啊,因为昨晚太多小情人找我,简直忙不过来呀。
乔颜歪了歪脑袋,又是正经八百地点头:恩。
恩什么呀!我正了正神色:我一晚上都在做事,感觉今天都不用去公司了。
乔颜笑了:这么有效率?
那可不,我是谁,毕竟我……
恩,毕竟你聪明,漂亮。乔颜温柔地看我,温柔地出声,温柔地点头赞同。
我忍不住诧异:女王你今天怎么了?
她茫然地耸肩:不知道,就是起来了心情挺好。大概因为今天之后就没有雨了吧。
噢……
哦对了。乔颜扬起眼睛看我:昨晚和杨清聊天,她说她接了那个办浮世绘展览的单子,也许这两天开始策划布展了。
我点点头:哦,好像听她打电话讲过一点。
乔颜问:我有兴趣,想去跟她一起参加布展,你有空一起吗?
你希望我来吗。
我怕你忙。
我也可以不忙的……我用小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只要你开口。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至少今天不忙吧。
乔颜的笑容忽地就灿烂起来,看得我整个人又呆傻了。她说:那先做件事?
我问:什么?
麻烦顾总。去给我买早餐吧……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08:00 +0800 CST  
一眼万年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11:00 +0800 CST  
2
我无法想象若是被万世的员工瞧见他们魔鬼一般的老板此刻因人一句差遣就二话不说立马夹着包,甚至差点连衣服都忘了换,就马不停蹄越过两个街口外带招牌海鲜粥榴莲酥回家全程脸不红气不喘,其专业程度如假包换就是当了十几年小秘书的样子——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会不会就此崩塌了。
我在一楼的餐厅里搁了一张仿旧的吧台,椅子跟台面都是深色的木纹,看似跟周围现代化的简约很不搭调,但乔颜说这种反差绝对更加能够突显出我奇葩的特质,此后我真是怎么看这张台子怎么顺眼,已经是继新天地那张沙发之后我的新宠。
我拎着三大袋子朝坐在吧台边悠悠喝水的乔颜勾起嘴角,问:怎么样乔老板,新助理这办事效率还行吗?
乔颜眨了一下眼,杯中冒起的腾腾热气叫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超凡脱俗,美轮美奂,关键是还带着一些玄幻的不真实感。她嘴里含着水,没来得及吭声,只是笑着点头,那以静制动的高贵和英气叫我差点真的以为万世的江山要易主了。
平时谁跟我说我气场很强的,怎么到了她面前就蔫地跟煮过了的大白菜一样,关键是这种内在的较量我从来就没赢过,六岁的第一眼,胜负已分,我还输的无比愉悦……
乔颜拿起水壶又倒了一杯,然后递给我说:“喝口水。”
我假装惶恐地问她:“你到底怎么了啊,怎么过了一晚上感觉你性情大变?你竟然主动让我用你的杯子!快说,你昨晚和杨清背着我干了什么?”
乔颜终于瞪了我一眼,叫我找回了些许熟悉感,哎,我这是欠虐吗?她回答我:“没你说的那么夸张,而且这本来就是你家的杯子。”
我把手里的带子往台面上一放,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喝水习惯性前垂眼盯着杯檐看了三秒,心里咚咚地敲起了鼓,然而乔颜却突如其来地问:“怎么,你这是嫌弃我?”
刚进喉管的水被这句话凶猛地呛了个底朝天,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她也被吓了一跳,赶忙起身用手掌轻轻顺我的背,态度就像是大姐姐对待幼儿园小朋友,耐心爆棚,爱心决堤泛滥到一发不可收拾……
好吧,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是我臆想的,花痴的,乔颜的样子也就一般般个好看罢了,她的味道也就一般般那么香而已,这点程度撩不到我堂堂顾子溪,我不说谎,从不说谎,说谎就罚我一直呛着咳嗽不止……哎哟呵,咳咳咳咳,说说而已还真的来!
我估计是咳得脸涨红了才害的乔颜皱起眉头,她讲话的语气有些无奈,但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些心疼——
“这么大个人了喝水都不会?生活不能自理么……”
我说不出话,只得给她一个眼神,眼神说:是啊,谁到了你面前都会懵圈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乔姐姐!
我坐到椅子上喘气,想试图先冷静下来,可乔颜的手依旧在我的背脊上来来回回,而她周遭的香气就顺着倾下的身子肆无忌惮地发散。她询问我有没有好些,我转过脸看见她被清水润过的嘴唇,微薄但饱满,没了唇膏的装点显露出的倒是最为原始自然的诱惑。
我想我真的意淫太多,她做什么我都能提取出别样的暧昧,可事实上她真的没做什么。
我嘘了一口气站起身,这个动作让她停留在我背上的手一下悬了空。继续间歇一两声的咳嗽,我一边摸着喉咙一边示意乔颜先坐下来吃东西。
“咳咳。我去把杨清叫起来,让她吃了再继续睡。“
走向楼梯的时候莫名其妙回了次头,不知为何乔颜依旧站在原地,我扶着楼梯冲她喊:“快吃呀,待会就冷了,水蟹冷了很腥。“
乔颜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袋子里端出了碗,坐回到她自己的位子。

3
谁能解释一下昨晚乔颜和杨清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推房门进去这丫头趴在床上半身盖着被子半身都是裸的,那个睡相要不是遇上了我这么个正人君子铁定是要出事的。
我一把拽住她垂在床边的胳膊,大声在她耳边喊:“清儿,起床!吃了再睡!“
杨清抬了抬头,半睁开眼定了几秒,就翻了个身滚到床的另一边,要不是连带着那一半的被子一起卷过去,她就全裸了。
我还是忍不住疑问,她俩昨夜里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可以如此洒脱不羁?虽说我的房间理应安全感十足,但也未免太狂放吧!杨清尚且如此,一直有裸睡习惯的乔颜,该无拘无束到什么地步,早知就不该故作镇定要面子,就该厚着脸皮钻到她俩中间……不行不行,光是多想想脑袋就有要爆炸的危险,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肯定会少活好几年。

顾子溪,呸,别想有的没的,你这个变态,赶紧把这个丫头弄到楼下去吃饭!
“清儿!“
杨清简直就是躺尸了,纹丝不动地趴在枕头上。
“喂。你快起来啊,我数三下,别逼我对你动刑。“
“杨清!给姐起来啊!吃了东西再睡!“
“我数三下。数了你还不动到时候别怪我!“
“三……“
“二……“
“一……“
“是你逼我的!“
我一个跃身扑到她身上,可能是不小心压着她,一声凄厉的惨叫就此迸发出来,接着就是一句咬牙切齿的:“我要跟你绝交……“
“你先起来在跟我绝交。“
杨清还朦胧着眼睛,任凭我怎么扯她她都不想动,还用模糊的声线抱怨我:“哎呀……我不想起来不想吃东西……我不下去……正好你们二人世界呀,你好好把握呀……别那么没出息……溪姐……求你了别闹我……“
“你说什么呢!你喝多了吧。“
“你忍心么,我和床那么相爱,你要拆散我们……“杨清有气无力地像一团和了水的面粉团,软软的,让我很想抱起来…………………………然后直接扔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到楼下去!!
“对啊,我就要拆散你们啊!“朝她大声吼:”老娘千里迢迢去给你买的水蟹粥啊!你最喜欢的那家店的!你不起来对的起我的勤劳善良和美貌吗!!“
“别喊了,我要聋了……“
“你还不起是不是……“
“嗯哼……“
“嗯哼?嗯哼什么啊你嗯哼?你装什么慵懒啊!“
“你在叫我起床这件事情上一点也不优雅。“
“我对着你要那么优雅干什么?“
“你昨天才说我是你的真爱,你一点也不爱我,不成全我和床……“
“嘿……死丫头。“
“恩,我要死在床上……“
好吧,既然如此,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我盯着杨清那张欠打的睡脸看了足足五秒,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她的腰一阵猛挠。
乔颜怕痒。杨清也怕痒。只有我,不怕痒,多么富有优越感的技能。
杨清“嗯嗯啊啊“痛苦地叫着大骂:贱人!永远都是这招!腻不腻!
“不腻……还不起?“
“喂,啊!不要!“
“起不起?“
“喂!别!啊哈……别别……“
“还不起我掀被子了!“
“起起起!!!“
“说起还不动!“
“啊……不要!!溪姐……不要……停停停!!……!喂!“
“知道厉害了小妞?“
“知道了!你这色魔!“
“什么?“
“色魔!“
“清儿,溪姐来教你什么叫‘不见棺材不掉泪’……“



——“啊!贱人!手拿开!!别乱摸!“
哎又累又热。
还好,乔颜不需要我叫她起床,还好还好……


4
我“拎着”一边扯衣角一边扣扣子愤愤不平的杨清下楼时,乔颜短暂地看了我们一眼,那一眼有些复杂,也有些意味深长。
杨清坐到乔颜对面,乔颜指了指她的嘴角:还有牙膏没洗干净呢。
杨清问:啊?哪儿?
我直接一气呵成地从桌上抽了一张纸扭过她的脸迅速擦掉,然后吼道:快吃啊冷了姐不会给你拿去热的!
杨清说:溪姐,你怎么有种从我姐朝我妈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
哎哟那可真不敢当。
乔颜吃饭的样子,我能想到的形容词只有“赏心悦目”,于是为了方便偷偷观察她,我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坐到杨清旁边,那会儿我很希望自己变成乔颜手里握着的,即将触碰到她嘴唇和舌尖的——勺子。
杨清把她碗里所有的干贝和小虾米通通都捞出来丢进我碗里,接着从我碗里把能见的蟹肉都捞回去,还好死不死地加上一句:你发什么愣啊一大早就犯花痴,看美女就饱啦。
乔颜顺着这话又抬头瞟了我一眼,我条件反射地就驳了杨清:是啊是啊,一早看你看地都饱了。
“顾子溪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昨晚你还说今天绝对不会叫醒我让我睡到下午……”
“你吃完了可以照样去睡。”
结果,杨清吃完早饭真的就上楼继续睡觉了,反而真正需要补觉的我和乔颜精神难以置信的好。
我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助理刚刚传送过来的几个项目明细清单,乔颜在琴房里弹李斯特的曲子,我眯起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曲子叫什么名字,只是很熟悉很熟悉,但是越是熟悉,那模糊的几个字就越是擦不去雾气。
也许,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不是不懂,不是忘记了,而是放在太深的位置一时没有找见,只是就连这个道理,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够看得清的。
下午助理把文件送过来给我签名,竟然还捧着一大束玫瑰吓了我一跳,她说:顾总,这是宋先生送给你的……
我说:你不会放在公司啊干嘛还带出来。
她也是很无辜地摸后脑:我正打算出门给你送文件的,宋先生的车就在楼下,我说了你今天不回公司,结果他就叫我一起带过来……
我抬手看了看表,这个时间点宋谦有空到处闲晃?我看最近千颂的生意怕是萧条到员工都在打苍蝇了吧,再这样下去等着被万世吞了。
签完了字,助理还抱着那捧花,我挥了挥手说:行了这花送给你了没事你把文件拿回公司就直接下班吧。
关了门,杨清就在背后讽刺我:“哟,干吗不要?”
“你要啊?你要你早说啊。”
“宋谦肯定是嗅到你和袁政泽分手了就立马出招,啧啧简直……”
“说起宋谦,我倒还想起,他弟弟好像也打算学音乐,现在在找钢琴老师,乔,你要不要考虑自己收学生啊?”
“恩?”乔颜原本集中在杂志上的注意力投向我们。
“你自己带学生,比以前在附中带整个班要轻松多了,况且通常小课一节课的费用能顶学校一星期的工资,还别说是宋家的少爷,宋谦嘛,能宰他白不宰。”
杨清凑过来也补充道:“说真的,你收学生的话,我表妹好多同学都是学音乐的,我叫她去问问,指不定全是你未来的生源。”
“你表妹不是学画画的吗?”
“Maple本来就是私立艺术学校啊,音乐美术生掺半,没常识。”
我捏着杨清的脸:“小妞,不要因为我早上叫你起来了你一天都跟我呛啊!”
杨清的嘴巴被我扯得都快流口水了,还不忘憧憬地说:“乔,接课接课,然后让顾子溪把她认识的老板家的熊孩子都介绍给你,以后都可以开一间学校了,赚翻了。”
“接客还是接课啊,清儿,你的语言表达看样子要恶补恶补啊。”
“是你脑子里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弹琴听成谈情,接课听成接客……”杨清一把把我的手拽下来,一溜烟依偎到乔颜身边接着“教唆”:“没有演出不用排练的时候就可以带带学生,一节课五十分钟的事,你这钱赚的比我们两个要轻松多了。松弛了五年也不能一下子立刻就绷起来的,感觉这是个比较舒缓的过度呢,还可以培养人才。反正你也不用慌嘛,背后还有个金主,大不了顾子溪包养你。”
“恩。”乔颜淡然地应着:“我还是自己接课吧,她要包养的人太多,我怕她忙不过来。”
嘿,乔小姐,你这话里有话是个什么情况?早上还在夸你一夜之间变了性子,怎么才没过多久就又变回去了?谁惹着你了么……
“好!那我现在发个信息问问我表妹。”
“不用这么急,这会儿你妹妹不在上课?”
“没关系,她看见了就会回我的。”杨清笑着说。
我也去桌上拿了手机:“那我也约宋谦吃个饭说说这个事吧,免得他们找了别的老师。”
“我看你的重点是借机约会吧。”杨清摇头晃脑的,眼里满满的深意,“刚才花不收,现在又要约吃饭,这招玩的是什么?欲拒还迎?宋谦估计也要被你玩死。”
“喂……我还不是为了帮乔介绍学生。“
“别拿乔当借口。你根本不爱我们,你的心都灿烂成了一朵花,今天花瓣朝东边飘,明天花瓣朝西边飘……“杨清边说还边往乔颜胳膊上蹭。
杨清你这贱人,是报复我报复到底了?早上把你叫起来吃东西那不是为你好?狼心狗肺的小妖精!
“哦对了。晚上我约了那个要办展的插画家聊聊,乔跟我一起去,你呢?回公司还是约会?先送我们一程。“
“去!我也去!省得你说我不爱你。“
杨清嘚瑟地“耶“了一声,乔颜扬了扬眉毛,不动声色地,狠狠瞪了我一眼。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11:00 +0800 CST  
清儿说:我和床是真心相爱的…怎么忍心吗拆散我们…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16:00 +0800 CST  
这章又说我发广告,有病么。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25:00 +0800 CST  
2
这次找杨清合作办展的女孩叫晓川,而秦乐是她的搭档,说得通俗一点,她俩就像是一个组合。桌子上摊开的成册画集都是小川的作品,确实看上去颜色鲜亮又不失温和,笔法细腻,日式寺庙,古楼,山河夜色都描绘出了一份不乏张力中独有的温和,尤其是三幅拼成的富士山全景,难以想象竟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保持着难得的耐心日日夜夜都在同处悉心观察着一道风景,她说她特别爱富士山,能够远远地看着都无比的幸福。小川说这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乔颜坐的方向看过去,她前倾着身子很认真地在看画册里放大图的细节,偶尔笑一笑称赞说:这张构图很棒。
也许是看小川画里的景真的能够让人心旷神怡又祥和宁静,就像是亲自身临其境,蹲下身子就可以握起一把沁人心脾的雪,仰起头就能够看到划破长空的飞鸟,总之在我眼里,看着这些画的乔颜,脸上是非常非常愉悦的表情。
咖啡吧的背景音乐非常应景地在放《富士山下》,唱到那句“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的时候,我分明听见秦乐的声音不经意地响起,她散漫地靠在椅子上,翘起的腿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来回,”何不把悲哀感觉假设是来自你虚构,试管里找不到它染污眼眸,“她突如其来哼唱的举动引得大家都不自觉把眼光投过去,而她的眼睛则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盯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还是小川拍了拍她的胳膊说:“阿乐,该看你的作品了。“
“也是浮世绘风格,不过跟小川不一样,我不走那种清澈的风格,画风景也不在行,我比较喜欢画人,也不知道清姐喜不喜欢。“
杨清颇有兴趣地笑着:“没事没事,我什么都能接受,看看。“
“见笑了。“
秦乐从袋子里抽出一本大画册,小川收了收桌子,特意给她腾出了一块空地,而然翻开来的第一页,就是不小的震撼。
女人。长发的。短发的。侧脸的。仰头的。弯腰的。站立的。笑的。哭的。喜的。悲的。清一色,全部画的女人。
浮世绘手绘作画的传统手法融合着现代对女性的审美需求,细腻到每一根头发丝都打上了不同的光,杨清叹道:“太棒了。“
“小川心无旁骛地画山,我就心无旁骛地画女人,之前还不懂我们两个怎么组到一起去的,后来才想想,其实我们两个画画都是因为爱呀。“
“阿乐画里的女人是有原型的。“小川解释道。
“是么?“
“是啊,看上去好像画的是不同的人,但其实是我故意做的变化,每一张都加上我自己的幻想,因为记得那个人说过一句话,她说她自己有很多面,每一面都是真实的。所以我想把她可能出现的所有面目都画下来。哎,这些年,都做这一件事了。“
秦乐的这句话一出,加上她清晰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杨清握着画本的手明显一颤,而乔颜脸上原本洋溢的浅笑也不自然地凝固,然后融化,融化成之前的不苟言笑。
我吁了口气不得已摆开笑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天上射下来一万支箭,不偏不倚地正中我的脑门。
小川先是些许惊讶,然后就欣喜地望着我说:“阿乐,原来这个就是你一直讲的那个姐姐啊,你那个女神啊?“
秦乐笑着点头:“只可惜溪姐说不准都不记得我了。“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缓和气氛,杨清顺势换了鄙夷的眼神斜视我:“她啊?所以你这一本画的都是她啊?然后到时候我的画廊要挂满这个妖孽的画像?“
秦乐哈哈大笑道:“清姐,妖孽这词用的真贴切。我还疑虑我这次展出作品的统一主题叫什么呢,定了,就叫妖孽。“
杨清摇摇头:“阿乐你不对啊,你把她画的太好看了,她哪有这么好看。“
我在桌子下踢了一脚杨清的椅子:“什么话,我怎么不好看?“
秦乐忽而变得严肃起来,纠正说:“是啊清姐,在我眼里溪姐是最美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大学学妹咯。她爸爸曾经也是万世的股东之一。“
杨清贴紧我的耳朵嘘声问:“这是哪一出?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我面不改色地机械动嘴解释道:“没,没在一起。“
“那是在野党!“
“哎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溪姐,开展那天你来吗?大概是十五号的样子。“秦乐出声打断我们。
“我不一定的,也许要出差。“
“溪姐要是能够来就好,因为阿乐有一份惊喜,是没收进画册的,展出当天才会问世,她现在还在画。“小川用单纯又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我。
“啊,是么。“
“是的。“
秦乐非常非常,用力地,点头。
“顾子溪你快说,从实招来,什么时候勾搭上这样的小妹妹的?!“杨清一上车就八卦属性全开,只差端着单反揪着我狂拍照了。
“哎呀都说过了是大学学妹,没有在一起过,没有!顶多算,算暧昧啦……“
“我不信!暧昧!大学时候的暧昧,人家记到现在?一整本子画全部画的你!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人家这么死心塌地!“
“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记到现在啊……“
“你是占了人家便宜还不承认吧……“
“喂。都是女人,你怎么就判定是我占她便宜不是她占我便宜?“
“你顾子溪哪有被人占便宜的时候,我不信。乔你信不信?“
乔颜摇头,“这事我根本一点都不知道。“
我说:“乔小姐你当然不知道,那会儿你在维也纳呢,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杨清“哦~“了一声,点头,双手合十:”我懂了,我懂了。“
我讶异地看向她,惶惶不安地问:“你懂什么了?“
杨清咳嗽了两声,默默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下的脸颊:“懂了,就是好好的小小姑娘,成了你填补空虚寂寞的,代,替,品。“
“胡说八道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忽然想到,阿乐的泪痣蛮性感的。“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慌什么,别踩油门了都超速了!你想死别拉着我们啊!“
“我哪里慌了,我还不是好心想赶紧送你们回家休息。“
“赶紧?”乔颜抱着双臂看窗外,眼神不动声音却先响起:“你应该是想送了我们,自己赶紧回家预热一下刚刚重遇的旧情人吧?”
“怎么可能!”
“宋谦就这么被忘记了?”“还有袁政泽呢,刚分手,你好歹缓一缓吧。”
“就是,注意安全,注意节制!”
呵,你俩倒是一人一句调侃地不亦乐乎,革命友谊统一战线建立地不要太迅速啊,都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也可以拿出来说地津津乐道!
杨清啊杨清,你不要害我啊,什么叫“阿乐的泪痣好性感”,你讲这话好危险的!乔颜又不是白痴!你不要让我后悔当年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呀!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给我保守的!做人不能这么不诚信啊!小学思想品德课老师知道了要哭的!
“说真的,”杨清丝毫不理我此刻内心已经咆哮地不行,继续问,“十五号来不来啊?”
“不来。”
“乔来,你也不来?”
“……我……”
“我什么我。说好的对我是真爱呢?何况你还能见到以前的小情人。你不加班都得来。”
杨清,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叫你起床的事?




3
最近这个星期我忙的有点晕了头,万世旗下商业中心新一季的规划要开始着手进行,要投资增加连锁百货和高档超级市场,刚收购的几个小的传媒公司得进行全方位地大换血,我放手让那两个白痴弟弟搞的游戏影视业务问题堆成了山,结果最后还得叫我来善后,加上前天老爸忽然打电话回来叫我答应让万世和千颂合作投资合建主题酒店度假村的计划。我是搞不懂这项计划对万世来说有什么特别大的好处,只不过我爸和宋谦老爸之间的交情源远流长,以前我们家大概也欠了宋家一些人情,现在到了要还的时候。
我还纳闷为什么之前好几个下午宋谦都有空在外面闲荡,原来是在为这件事情铺路,而他最要巴结的人,估计就是我。
他请我在千颂位于长青的旋转餐厅吃饭,那层最高的VIP席位连接着水晶阶梯延伸到整栋楼的顶部,甚至能够远远望到海上闪光的灯塔,然后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溪姐,这位子是我的独道设计。
我哼了一声挖苦他说:得了吧,专门拿来哄女生的,你满脑子都是这个。
他说:是啊,不管多有钱多成功的男人,都得哄女孩子啊,所以为了哄女孩子掏钱是天经地义的,我们的度假村也要承袭这样的理念。
我赶忙跟他摆手:喂喂喂,别别,不是我们的度假村,是万世和千颂的合作。
宋谦无奈地望了我一眼,讪讪的叹气,喝了口酒:干嘛这么生分。
我佯装镇定地没有理他,心里却对他刚刚说的想法和理念蛮赞同的,只不过我的思绪有点点跑偏,因为听见“我们的度假村”时,脑海里全然幻想的是我和乔颜的度假村。
我很多天没有见过乔颜,她现在大部分时间应该呆在家里看书,下午到杨清的画廊玩玩聊聊,兴致好就帮忙看看怎么设计展位。我盯着桌上的鱼子酱愣神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就快神经了,因为竟然想要给杨清画廊里也塞一架钢琴。
啊。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还可以开一间琴行。哎。做这些事,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宋谦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问:溪姐你没事吧,不会是东西难吃吧?
我回过神来:没有啊,想到一件事。
他问:什么事?我能帮忙?
我狡猾地笑起来:不,是我帮你的忙。你弟弟不要找钢琴老师吗?乔颜从法国回来了,我问过她,你可以把你弟弟交给她带,保准培养出来一个肖邦。
宋谦欣然点头:那有什么问题,我弟那一个班的学生都想找钢琴老师呢,我看乔颜开一间学校得了。哦还有啊,差点忘了,我认识的几个对音乐特别有兴趣的朋友,之前还说想听专场的演奏会,由他们指定想听的曲目。你看乔颜对这个有兴趣么?
我问:什么时候啊?
他说:下个月,怎么样,来得及准备吗?
我眯了眯眼 ,宋谦不理解我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顿了顿,我问:等等,你那帮子是什么朋友,该不会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听音乐会,是想看美女吧?
他恍然大悟地拍桌子:怎么可能溪姐,很正经的好吗,一群古典乐发烧友,他们对演出要求还挺高的。再者了,乔颜是你顾子溪的朋友,我敢做出坑她的事么?
我满意地点头:嗯哼,乖。
宋谦就开始卖乖了:溪姐,那,你看,等会赏脸跟我去看个电影呗……
看电影?看什么电影。
随你啊。小峰他们店里什么片都有。
我仰头想了想,咒怨?
不是吧溪姐……
哈哈哈,逗你玩的,不看了,宋少爷,你不回去准备准备详细的工程文件,姐姐我还得回去审审方案呢,找别的美女陪你吧哈。
他失望地朝椅子后边一躺:唉。哪儿来的别的美女,跟你一比都是庸脂俗粉……
我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宋谦啊,赶紧的,拿纸巾擦擦,嘴巴都冒油了。
这小子,哄女人的技能真是炉火纯青,怪就怪在,哎,我都没法控制自己,就是不能中招啊,所以,再怎么哄,也没用。
我清了清嗓子:那演出那事情,和你弟弟上课的事就定了哈。我跟你说,乔颜的演出费很贵的!
宋谦似乎还沉静在失落里,有气无力地点头:恩,我知道。他们不在乎那个,只要音乐好就行。
恩!好!就这么定了。来来,宋少爷快吃,这顿我请。
宋谦疑惑地看向我:怎么变你请了?我怎么能让你请?
废话那么多,姐姐心情好请你吃饭你怎么不乐意?
我一边瞪他一边想:给姐快点吃啊,吃完了赶紧走,别耽误我去告诉乔颜这个消息,还得让人家早点开始准备排练啊是不!
宋谦虽然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不忤逆我的意思,只得顺从说:好吧,溪姐请,那我送两瓶好酒给你?
好啊。我保持着最后的耐心,微笑着跟他道谢。
——混蛋!快吃呀!大男人吃饭这么慢!鱼子酱不要一颗一颗吃啊,一碗都倒进嘴里不就好了!哎呀真是磨蹭……真是……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26:00 +0800 CST  
4
宋谦送给我两瓶顶级的苏格兰威士忌,算得上是千颂的镇店之宝,喝一瓶也就少一瓶。跟我分别的时候他说:但求下次溪姐能赏个脸一起看电影。我笑呵呵地内心直哆嗦,这家伙对看电影到底有多大的执念?真不好想象过段日子跟他一起出差实地考察的时候还会出现多少麻烦事。
看到威士忌就想起乔颜已经成了我改不掉的习惯,美酒必定要配美人,在我的心里,没有谁比乔颜喝威士忌的时候更美,也没有谁比她更能够引发这份醉人的诱惑,而我光是站在一旁看,就已经很满足了。
去杨清画廊之前,我特地绕到德中路买了一盒Godiva的比利时巧克力,酒配乔颜,巧克力配杨清,绝对的perfect!
当晚坐在顶灯下稍稍前倾着身子专心致志和小川看画聊天的乔颜非常迷人,墨色低领收腰长裙,身材玲珑凸凹有致,立体的五官被灯光描摹地棱角分明,这样的女人,才该被画成画挂满一整间屋子吧。
杨清和秦乐正在另外一个半开放的小展厅里比划着空间墙壁的位置和距离,大厅里还没下班的店员急忙倒了茶端到我面前,然后朝里头喊:杨小姐,顾总来了。
杨清稍稍看了我一眼,哟了一声说,舍得来了啊。
秦乐脸上刚刚还是聚精会神的严肃神色,这一瞬间就笑开了,莫不是碍于还在和杨清讲正事,我觉得她特别有收不住想朝我扑过来的打算。
小川也抬头喊我:溪姐晚上好。语调里明显带有一种日本式的礼貌。
最后,就是乔颜,她开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地看过来,表情完全没怎么变。那一刻我仰头动了动脖子,心里忽然想,哎,看来真的并不是每个有泪痣的人性格都一样呀。想完了以后才暗暗吐槽自己,真是废话。
我缓步走向乔颜,小川刚好起身,经过我的时候笑着点头示意,然后就去找正跨在梯子上给屋顶上前线的工作人员交代什么。
“乔小姐看样子挺喜欢这小孩的作品啊。”我拎起袋子搁到桌上,“呐,这是给你的。”
乔颜拿起一瓶瞧了瞧:“这么舍得?这酒很难得哦。”
我嘚瑟地笑起来,开玩笑呢,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舍得过?然后我说:“恩,没什么,别人送给我的。”
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我在面对乔颜的时候智商情商双下线,简直不会聊天,心口不一到了一种病入膏肓的地步,什么鬼话!我说的那是什么鬼话!这么说叫乔颜心里怎么想?明明是自己都舍不得喝而送给她却弄得好像自己不想要才给她,顾子溪啊,你这周脑细胞已经被公司的事烧光了?
杨清的手就在这时候从身后勾着我的肩膀,她凑过来问:“又是哪个小情人送的啊,能送这个的不简单那,这绝了版的酒可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
我瞥了杨清一眼:“来,清儿,你的Godiva。”清儿乖,你就少说两句吧。
“这也是小情人送的?”杨清狐疑地看我。
“这是姐姐亲自飙车去德中买的!”
杨清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看了看乔颜,又看了看我,眯起眼笑得无比聪颖:“哦,我懂我懂,特地去买的呀,溪姐心思细腻,想的确实周到。Anyway,还是谢谢啦。”
乔颜幽幽地出了一口气:“怎么你俩最近的交流我越来越听不懂?也要照顾一下我们这种俗人的理解力呀。”
“不不不,跟你们两个比,我才叫俗人。”
乔颜不理我,拎出一瓶酒给杨清:“清儿,拿去开来喝吧,正好大家都在。”
“咦?你怎么也叫清儿。”
乔颜反问:“干什么,清儿是你一个人的啊,只能你叫?你吃醋?”
“我……不是……”
杨清招来小助手叫她拿酒去开,还不忘假模假样地在我们中间调停:“来来,先吃点巧克力冷静一下,然后再继续。”
酒倒好了端上来,小川和秦乐也放了放手里的工作搬了凳子一起坐过来。
杨清放了几个工作人员和小助手出去吃晚饭,还亲切地叫他们慢慢来不用慌,小川感叹说清姐真是好温柔啊。我在心里哼了一声,切,你那是没试过早晨叫她起床,温柔?她不跟你拼命才怪。
杨清被赞温柔,就越加温柔地说:“阿乐小川,来干杯,这两天辛苦了。”
“恩,谢谢清姐,谢谢溪姐的酒,真的很香醇,入口之后葡萄的回甘很清爽。”
我指了指乔颜:“别谢我,这酒不是我的,是她的。”
小川是个无比单纯的孩子,这一点从她画的山山水水里都能看出,心灵干净澄澈。她很欢快地就找乔颜碰杯说:“乔颜姐,如果你喜欢的话,展出结束以后我把那张富士山的小稿送给你。”
秦乐在一旁大惊小怪的:“哦~小川,你以前不是从来不送画给人嘛,连我都不送。”
小川摇头解释:“没有没有,纯粹是遇到了知音人,如果我的画能带给别人快乐和宁静,自然是要物尽其用。乔颜姐姐不用客气。”
乔颜回敬了小川一杯:“恩,我不和你客气,一定把你的画挂在卧室里。”
呵!好幸福的画!我也想被乔颜挂在卧室里!
杨清瞅了瞅我:“溪,你这什么哀怨的表情?吃醋啊?”
“什么醋不醋的,你的画廊醋很多吗?哪来的醋?”
秦乐忽然贴过来碰了一下我的杯子:“溪姐,我也有画送给你。”
“啊?”
“人家一本子画的都是你,你啊什么啊,还装。”乔颜坐在对面冷冷地看我。
“喂乔小姐,我最近得罪你了啊?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要温柔的,你找你的清儿……”
杨清“恩”了一声,直言不讳地说:“看来我这里得多备一点醋。”
小川一脸不解。杨清说:“有效防治感冒。”
小川豁然开朗,赞道:“清姐真体贴。”
喂,晓川同学,你是真的纯真,还是装的纯真啊,你又送画给乔颜,还逗得杨清这么乐呵,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虽然,看上去都不像。
“唉。虽然你老对我这么冷酷,但是我心里还是爱你呀。我过来告诉你的,上课的事定了,过两天宋谦会请你吃饭的。还有,下个月他们圈子里要包一场演奏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我倒是觉得机会不错,而且我私自把你的演出费提的很高了宋谦都说没问题,细节的问题,下次吃饭再详谈。怎么样,我是不是对你很好?”我朝乔颜举杯。
杨清插了一句道:“好啊,何止是好,简直到了别有用心的地步。”
乔颜轻轻哼了一声:“恩,对啊,她对很多人都好,好地……别有用心。”
我……活脱脱的……窦娥冤那……

楼主 Rayfor07  发布于 2016-02-24 14:27:00 +0800 CST  

楼主:Rayfor07

字数:553394

发表时间:2016-02-24 21: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0-11 00:20:53 +0800 CST

评论数:2030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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